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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學辭典「菴摩羅」、「菴羅」相關的詞很混亂,例如「丁福保佛學辭典」的「菴摩羅」詞條是: 但相當的南傳經文中,「菴摩羅」跟「菴羅」是不同的水果。我查其他的辭典,也是越查越糊塗。 請問到底什麼才是什麼? David Chiou: 的確這兩種水果在佛學辭典中常搞混,可能也是因為這兩種水果都是很晚期才傳入中國的,因此常被混用。 我之前比對各方資料後的筆記如下,提供作參考:
阿那律尊者天眼第一,看十方如看掌中果的那個果子,就是餘甘子果。 阿育王死前贈給僧團半顆的,也是餘甘子果。
菴羅園即芒果園。 但兩者譯字相近,又不是中國原生的植物,因此中國人不容易分清楚,古人記載時偶爾會有搞混的狀況,近代南傳典籍的中譯也有譯者直接混用了。 Teddy Lin:
關於卷30第842經的註解 我認為他所說的菴羅摩羅應該是指分佈於印度的阿勃樂「阿摩勒」又名波斯皂莢,而不是餘甘子。阿勃樂果夾中才含有皂素,所以可以拿來研磨成粉後作為洗滌的肥皂使用,比較符合經中描述的植物種類。 餘甘子則是葉下珠屬的植物,這類植物果實確實可以食用但應該沒法來製作肥皂使用。 David Chiou: 當初查這註解的邏輯是這樣的:此經中描述「以胡麻屑、菴羅摩羅屑沐浴身體」,胡麻(黑芝麻)和菴羅摩羅都不是本身有皂鹼的植物,但都有油脂。一種可能性是有油脂的東西(胡麻油、餘甘子油)都可以皂化(油脂與強鹼反應生成甘油與肥皂)而作為肥皂使用。Google 有查到有人用油甘子(餘甘子)作肥皂。 但譯名的解法不見得只有一種,波斯皂莢有皂素的話也有道理,這樣不需要皂化就可以用了。值得比對一下。 請教 Teddy 提到的「阿勃樂「阿摩勒」又名波斯皂莢」有沒有資料連結可以供參考的? 謝謝! Teddy Lin: http://kplant.biodiv.tw/%E9%98%BF%E5%8B%83%E5%8B%92/%E9%98%BF%E5%8B%83%E5%8B%92.htm http://plant.tesri.gov.tw/plant100/WebPlantDetail.aspx?tno=409021060 http://frps.iplant.cn/frps/Cassia%20fistula http://subject.forest.gov.tw/species/twtrees/book2/index-1.htm 給你參考 David Chiou: 我追溯了以前查的過程,《雜阿含經》卷三十第842經和卷三十七第1039經都有描述印度當時外道婆羅門自以為清淨的儀式,當中都有提到洗頭洗澡,第842經是「以胡麻屑、菴羅摩羅屑沐浴身體」,第1039經是「以胡麻屑、菴摩羅屑以澡其髮」。其中「屑」就是粉末的意思,「菴羅摩羅」以CBETA搜尋沒有其他的三藏用此詞,「菴摩羅」以CBETA搜尋可以發現在三藏中常提到,是一種果子,例如: 《過去現在因果經》卷4:「從此東行,數萬踰闍那,到弗婆提,取此果來,名菴摩羅。極為香美,汝可食之。」(CBETA, T03, no. 189, p. 647, c3-5) 《眾許摩訶帝經》卷9:「佛即依前入三摩地,往弗婆提取菴摩羅果」(CBETA, T03, no. 191, p. 959, c25-26) 《大寶積經》卷109:「譬如小棗千年棗、菴摩羅果、迦毘陀等,果成就時各有一味,或苦或酢、或甘或醎,等諸六味。而彼諸果熟已,在所地方其味在內,子移彼處各自有味。」(CBETA, T11, no. 310, p. 612, b12-15) 《大方等大集經》卷6:「於如是等悉得了知,如觀掌中菴摩羅果」(CBETA, T13, no. 397, p. 36, c5-6) 《大佛頂如來密因修證了義諸菩薩萬行首楞嚴經》卷2:「而阿那律見閻浮提,如觀掌中菴摩羅果」(CBETA, T19, no. 945, p. 111, b16-17) 《妙吉祥平等觀門大教王經略出護摩儀》卷1:「所抄供養物。如菴摩羅果子許(此方如杏子大)」(CBETA, T20, no. 1194, p. 936, b9-10)
《般若燈論釋》卷1〈觀緣品 1〉:「香附子苦蔘 菴摩羅除熱 《翻梵語》卷9:「菴摩羅樹(應云菴婆羅亦云菴羅 譯曰酢果) 第二十六卷」(CBETA, T54, no. 2130, p. 1047, c9-10) ⇒ 這是芒果 《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雜事》卷34:「有一女人往河水中洗浴身體,洗訖上岸梳髮而住。時吐羅難陀苾芻尼,遂持澡豆往彼洗浴,見女梳髮情生瞋嫉,作如是念:「愚癡女子!共我爭勝故梳頭髮,謂我先來元無髮耶?宜可苦治懲其後過,設更見我不敢爭勝。」遂即默持菴摩羅末,撲其頭上以手捼之,女人問言:「聖者!我有何過?纔淨洗髮以菴摩羅末撲我頭上。」尼曰:「汝作此解云:『吐羅難陀先來無髮。』頭既不淨可來更洗。」女即譏嫌。苾芻白佛,佛言:「尼為非法,理合譏嫌。從今已去諸尼不應以雜末等撲他淨髮,作者得越法罪。」」(CBETA, T24, no. 1451, p. 374, b17-28) 最後一個例子也是洗頭用的「菴摩羅末」,等於《雜阿含經》中的「菴摩羅屑」。 至於「觀掌中菴摩羅果」則是較為人熟知的餘甘子。 我查了一下「阿勃勒」正名應為「阿勒勃」,例如唐代傳至日本的醫書《醫心方》作「阿勒勃」,CBETA也找到《象教皮編(六卷全)》卷1:「阿勒勃皂莢也」(CBETA, B17, no. 93, p. 688, b14),但CBETA沒有「阿勃勒」的用字。據傳是《本草綱目》或《本草綱目拾遺》誤植「阿勒勃」為「阿勃勒」,因此後代延用訛誤的名字以為標準。 接下來的問題是「阿勒勃」的梵語或巴利語為何?目前我查到的是: Wikipedia: 阿勒勃一名出自《本草拾遺》:「阿勒勃,味苦,大寒,無毒,主心膈間熱風,心黃,骨蒸,寒熱,殺三蟲。生佛逝國,似皂莢,圓長,味甜好喫。一名婆羅門皂莢也。」阿勒勃為梵語āragvadha之音譯。[2] 《酉陽雜俎》作「波斯皂莢」:「波斯皂莢,出波斯國,呼為忽野檐默。拂林呼為阿梨去伐。樹長三四丈,圍四五尺,葉似構緣而短小,經寒不凋。不花而實,其莢長二尺,中有隔。隔內各有一子,大如指頭,赤色,至堅硬,中黑如墨,甜如飴,可啖,亦入藥用。」忽野檐默為波斯語خيار چنبر(khiyār shanbar)之音譯,阿梨去伐為敘利亞語或梵語音譯。[2][3] 《本草綱目》訛作阿勃勒。有人將這一訛名解釋為金鍊花拉丁語名laburnum之音譯[4],實為附會。金鍊花有毒,原產歐洲,與古書中記載的阿勒勃相去甚遠。 還沒找到其巴利語資料。 如果就梵語 “āragvadha”(阿勒勃)來看,和「菴羅摩羅」、「菴摩羅」譯音相差較大,不像訛誤的「阿勃勒」和「菴摩羅」有點相似。 有人知道芝麻屑如何能拿來洗澡洗頭髮嗎?只有皂化一途嗎? Satipatthana Shi: Digital Dictionary of Buddhism
菴摩羅
Basic Meaning: mango
阿摩勒
Basic Meaning: undefiled
阿摩勒果
Basic Meaning: undefiled
《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雜事》卷1:「復有薰香洗浴之物,浮甎澡豆芬馥餘甘(餘甘子出廣州,堪沐髮。西方名菴摩洛迦果也),持用揩身并將塗髮,能令髮白更黑。」(CBETA 2019.Q3, T24, no. 1451, p. 207b3-5)
餘甘子
Basic Meaning: (Skt. āmraphala)
阿摩洛迦
Basic Meaning: āmala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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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 Digital Dictionary of Buddhism 來看,似乎是合理的。 您這解釋是有參考 Digital Dictionary of Buddhism 嗎? David Chiou: 謝謝分享 Digital Dictionary of Buddhism 的詞條, 尤其《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雜事》卷1:「復有薰香洗浴之物,浮甎澡豆芬馥餘甘(餘甘子出廣州,堪沐髮。西方名菴摩洛迦果也),持用揩身并將塗髮,能令髮白更黑。」(CBETA 2019.Q3, T24, no. 1451, p. 207b3-5) 這段說明很有幫助。 我也忘了當年查了哪些辭典或資料了,畢竟經中這類的詞很多,一一記下查證的經過會花很多額外的時間,隨便一個植物名就可能花幾個小時查找及記錄,所以有把握的我查到後來就直接寫結論。 印象中「菴摩羅」有佛學辭典訛誤為芒果,看來上列的辭典也有這種錯誤資訊,但搭配經文來看並不合理。另外也有由漢譯經文例如「如觀掌中菴摩羅果」查出跟餘甘子的關係(最早是多年前 Ab Tsai 表示菴摩羅是餘甘子),這比較合理。 尤其種過及吃過芒果和餘甘子,就知道其各自的特性,以及芒果用來洗頭洗髮實在不適合。自古就說芒果有濕毒,科學也分析芒果未完熟的果皮油胞裡的過敏原「間苯二酚類」白汁有刺激性,許多人不管是接觸或是吃的話會過敏,和一般洗髮成份差太多。 而餘甘子又稱油甘子,黑芝麻的油也很多,作肥皂還蠻可行的。 從《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雜事》來看,可能是看重其藥性能讓白髮變黑了,就像黑芝麻相傳也能讓人白髮變黑,因此《雜阿含經》第1039經說外道婆羅門「以胡麻屑、菴摩羅屑以澡其髮」。 Huiyi Lin: 一、餘甘子和胡麻油如何洗髮 餘甘子(梵文āmalaka或āmalakī)是印度傳統醫學阿育吠陀(Ayurveda)應用最廣的果實之一,與另外兩種同樣具有高度藥用價值的果實,即訶黎勒(梵文harītakī)、毗醯勒(梵文vibhītaka),並稱為「阿育吠陀三大果實」。而這三大果實也是佛陀允許”非時食”的「五種果」其中的三種。 佛言:「我今聽許,有五種果,若病無病、時與非時,食之無犯。」如佛所言:「有五種果若病無病、時與非時,食無犯者。」苾芻不知云何為五?佛言:「所謂餘甘子(梵云菴摩洛迦,此云餘甘子,廣州大有,與上菴沒羅全別,為聲相濫,人皆惑之,故為注出是掌中觀者)、訶梨勒、毘醯勒、畢鉢梨、胡椒。此之五藥,有病無病、時與非時,隨意皆食,勿致疑惑。」(義淨《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雜事》卷一,CBETA) 所以餘甘子、訶梨勒、毗醯勒、畢鉢梨、胡椒,這五種果又稱為「五藥」,隨時可以食用,無病強身、有病治病。由此可見這五種果物在印度傳統觀念中的價值之高。 在印度阿育吠陀的《醫理精華》中記載以餘甘子為主的藥方可治療消化不良、黃疸病、痔瘡、中毒、發燒、皮膚病、眼病,還有使人長壽等等。而現代的研究中,餘甘子含有豐富的維生素C及高度的抗氧化成份,其維生素C含量甚至是柑橘的20倍以上、蘋果的60~134倍。因此餘甘子能滋養組織、清熱解毒、恢復疲勞,尤其以促進頭髮生長、預防脫髮、減少白髮方面特別聞名。直到現在,餘甘子仍是印度人日常養護頭髮的重要材料,印度市面上有許多商家販售餘甘子粉(英文Amla Powder)。 那麼,用餘甘子如何洗髮? 一般而言,古人主要以生汁或粉末兩種方式來使用。生汁即是用新鮮餘甘子所壓出的汁液,單用汁液或在汁液中加上油塗抹於頭皮和頭髮上,按摩頭部,以促進營養成份被吸收,然後在陽光下等待一段時間(在吹風機還沒發明的年代,人類洗髮都選在大晴天),最後清洗掉。 由於餘甘子不會一年四季結果,採摘後的果子也不易長久保存,因此有人就將餘甘子曬乾後磨成粉末以備平日使用。餘甘子粉同樣是用來塗抹於頭上,但乾燥的粉末必須加上液態物質才容易塗抹。簡單的話,加水就可以,稍微講究一點,就加上營養成份高的液態食品,例如油、優格、牛奶來調成糊狀,塗抹於頭上、按摩、等待一段時間,最後再清洗掉。 從以上的描述,可以看到油在印度人洗髮的過程中就是直接塗抹使用的,並不需要皂化。因為油有滋養、潤澤的效果,即使經過沖洗,頭皮和髮絲上仍會留有一層油的保護層,這對習慣皂化產品的現代人來說可能有點難以想像,但這就是印度人想要的效果。 油,不只在印度醫學中扮演重要角色,更是日常保養不可或缺的物品。阿育吠陀《醫理精華》中提到,頭部塗油具有「不生頭痛、不禿、不脫髮或變白」的效果,「頭部塗胡麻油可以安眠」。皮膚塗油則能「保持體力、美容、抗衰老、保持良好的觸覺」等。 而印度用來醫療或保養的油當中,胡麻油是最常用的一種。畢竟印度是世界上胡麻產量最高的國家,胡麻取得容易。據現代研究,胡麻油富含不飽和脂肪酸和維生素E,具有抗氧化的特性,能幫助修復頭髮、頭皮,滋養髮根、促進頭髮生長、預防脫髮,提高髮質彈性。 所以餘甘子粉(菴摩羅屑)和胡麻油加在一起洗髮可以說是絕配。 在《雜阿含經》第1039經中的「以胡麻屑、菴摩羅屑以澡其髮。」就是這種印度傳統洗髮、護髮觀念的做法,無論是胡麻油或胡麻粉,或者餘甘子粉,只要能調成糊狀即可塗抹於頭上來進行保養及清潔。
以下是一位印度婦女介紹如何使用餘甘子等各種印度傳統藥草護髮的網站。 重點翻譯如下──
Notes:塗在頭髮上,等待乾燥,約15~20分鐘,然後沖洗掉。 二、餘甘子和芒果的譯名 餘甘子和芒果都是印度常見植物,在佛經中也就三不五時出現,但不同譯者有不同譯法,且兩者譯名相近,加上古代真正見過這兩種異國植物及其果實的中土人士極少,能準確對應譯名與植物的人沒幾個。《一切經音義》就已經顯示初唐的玄應和唐末的慧琳都難以分辨這兩種植物及其譯名。 (《一切經音義》並非一人所作,而是唐末的慧琳根據初唐的玄應所著《一切經音義》加以修訂和擴展而成,而且他們在撰寫時也是多人分工,導致書中偶有不協調處。) 不過,在列舉《一切經音義》的辭條之前,需先對餘甘子和芒果的主要特徵有個基本概念。
接下來看《一切經音義》的辭條解釋:
「菴沒羅,舊言菴摩,亦作阿摩勒,皆訛也。葉如小棗,果如胡桃,味酸而且苦,粗堪入藥分。」(卷71,玄應撰)
「菴羅,或言菴婆羅,果名也。案此果花多而結子甚少,其葉似柳,而長一尺餘,廣三指許,果形似梨,而底鉤曲。」(卷28,玄應撰) 以上是玄應撰寫的部份,很明顯的,玄應沒見過餘甘子和芒果而難以分辨。
以下是慧琳負責的部分:
「阿摩勒,此云無垢,南本經作呵黎勒,誤也,此方其識。淨三藏云,菴摩勒迦,此云苦澁藥,形如小柰。若云菴摩羅、菴沒羅,狀如木苽,大如鵞子,甘美,或生如熟,或熟如生,故經云,生熟難分者也。」(卷25,雲公撰、慧琳再刪補)
從以上所列,可知慧琳對植物特徵的描述沒有錯亂,但是”菴摩羅”所對應的植物可能需要修正。菴摩羅”不等於”菴沒羅”。 ”菴摩羅”也是指餘甘子。 在佛典中,有三位譯者明確知道什麼是餘甘子並加以說明,一位是南北朝時期的僧伽跋陀羅,另一位是活躍於初唐但比玄應晚了約五十年、曾經留學印度的義淨。還有一位是五代時期從中印度來到中國的慈賢。 僧伽跋陀羅是西域人,在南齊永明年間(483-493)乘船來到廣州,並在廣州竹林寺譯出《善見律毗婆沙》十八卷,其中第十七卷的藥犍度中提到: 「阿摩勒者,此是餘甘子也,廣州土地有,其形如蕤子大。」 首先,”阿摩勒”是個古老的譯名,東晉時期(317-420)翻譯的《增壹阿含經》及劉宋時期(420-479)翻譯的《雜阿含經》中「阿育王施半阿摩勒果因緣經」皆可見到。 僧伽跋陀羅在翻譯《善見律毗婆沙》時仍沿用這個譯名,而且他認為與他在廣州所見的餘甘子是同一種植物,形狀大小像蕤子(即蕤仁,果實圓球形,直徑約1-1.5 cm)。因此可以推知餘甘子在五世紀末之前就已經被引進廣州種植,且被當地人取名為餘甘(嚴格來說,按古語法,餘甘是植物名,加”子”字是指果實)。只不過當時的人類移動及貨物流通遠不如現代發達,廣州以外的地區要見到餘甘子不太容易。 另一位清楚認識餘甘子的義淨,在其所譯《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雜事》,即在本文一開始引用的卷一那一段中有餘甘子的注釋: 「餘甘子(梵云菴摩洛迦,此云餘甘子,廣州大有,與上菴沒羅全別,為聲相濫,人皆惑之,故為注出是掌中觀者)。」 其中「與上菴沒羅全別」是指同一卷的前面還有一段提到”菴沒羅”,即: 「佛在王舍城,其影勝王發如是念:『每至春秋節變,新穀初果必先奉佛及諸聖眾,後方自食。』時彼大臣以新熟菴沒羅果(此果大如桃,而生熟難知,有四種差別不同。菴摩洛迦,大如酸棗,唯堪為藥。)奉上大王。」 也就是義淨當時就已經知道中土人士普遍分不清餘甘子和”菴沒羅”,所以特別加了注釋。義淨明確指出餘甘子和”菴沒羅” 完全不同。餘甘子在廣州多有種植,大小跟酸棗差不多,能作藥用。其中”菴摩洛迦”的譯名是義淨因應餘甘子的舊譯名”阿摩勒、菴摩羅”容易與”菴沒羅”混淆而重新翻譯的。(查CBETA即可知”菴摩洛迦”只出現在義淨的翻譯) 義淨雖然重新翻譯餘甘子為”菴摩洛迦”,但是也沒有完全棄用餘甘子的舊譯名”菴摩羅”。在《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雜事》卷三十四,仍可見到”菴摩羅”這個譯名: 「有一女人往河水中洗浴身體,洗訖上岸梳髮而住。時吐羅難陀苾芻尼,遂持澡豆往彼洗浴,見女梳髮情生瞋嫉,作如是念:『愚癡女子!共我爭勝故梳頭髮,謂我先來元無髮耶?宜可苦治懲其後過,設更見我不敢爭勝。』遂即默持菴摩羅末,撲其頭上以手挼之。」 這裡”菴摩羅末”出現的場景是洗浴,可知” 菴摩羅末”就是用來洗髮的餘甘子粉。同樣在《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雜事》卷一也有一段餘甘子的注釋: 「復有薰香洗浴之物,浮甎澡豆芬馥餘甘(餘甘子出廣州,堪沐髮。西方名菴摩洛迦果也),持用揩身并將塗髮,能令髮白更黑。」 所以義淨明確知道餘甘子可以用來洗髮,則可再度確認卷三十四的”菴摩羅末”是洗髮用的餘甘子粉。換句話說,”菴摩羅”不是芒果,而是餘甘子。 ”菴摩羅”不是芒果的另一個證據則是來自中印度的慈賢所譯的《妙吉祥平等觀門大教王經略出護摩儀》中的一句: 「所抄供養物,如菴摩羅果子許(此方如杏子大)。」 來自餘甘子故鄉的慈賢特別替”菴摩羅”作了注釋,形容”菴摩羅”的大小跟杏子差不多,杏子即杏的果實,直徑約2.5-3cm。雖然比餘甘子稍大,但這個大小不會是芒果。因此慧琳《一切經音義》中將”菴摩羅”等同” 菴沒羅”或芒果應該是誤解。從唐代以後,所有直接或間接參照《一切經音義》的藥典或辭典都把”菴摩羅”和芒果搞混,導致現代沒有一部辭典分得清楚。 總之,從以上的分析,我們大致可以掌握,
David Chiou: grace 研究得很透徹,這篇寫得太好了,謝謝! 《一切經音義》這一段,我發現有可能靠不同的標點來解釋:
若云菴摩羅、菴沒羅,狀如木苽,大如鵞子,甘美,或生如熟,或熟如生,故經云,生熟難分者也。」(卷25,雲公撰、慧琳再刪補) ⇒
菴沒羅,狀如木苽,大如鵞子,甘美,或生如熟,或熟如生,故經云,生熟難分者也。」(卷25,雲公撰、慧琳再刪補)
這樣子慧琳法師的說明就沒有錯了。「若云」通常是「如果說」的意思,例如同一詞有不同種的意思,但這邊是在講不同的兩個詞,「若云」就不一定是這種用法。 「若」也可指「或」,因此「若云」理論上也可指「或說」,也就是指另外的翻譯。以這樣的解讀修正標點後,內容就沒有衝突啦 Huiyi Lin:
按照語言邏輯,David這樣解讀並非不可。不過需注意的是,古人寫文章是不標點的,正因為如此,
此外,因為慧琳在《一切經音義》卷11有這一段:
也就是慧琳在注釋「菴摩羅樹」時,把”菴摩羅”等同”菴婆羅”和”菴羅”,即芒果。而且他說「此國無古譯」,就是說中國沒有古譯。但是他在卷25注釋”阿摩勒”時參照了義淨的意見,也就是這一段:
換句話說,慧琳不知道古譯的”阿摩勒”和義淨譯的”菴摩勒迦”就是”菴摩羅”。他認為”菴摩羅”和”菴婆羅”、”菴羅”「皆一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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