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阿含經卷第五十七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導讀

(二〇七)晡利多品箭毛經第六(第五後誦)

我聞如是:

一時,佛遊王舍城,在竹林伽蘭哆園,與大比丘眾俱,千二百五十人而受夏坐

爾時,世尊過夜平旦,著衣持鉢,入王舍城而行乞食。行乞食已,收舉衣鉢,澡洗手足,以尼師壇著於肩上,往至孔雀林異學園中。

爾時,孔雀林異學園中有一異學,名曰箭毛,名德宗主,眾人所師,有大名譽,眾所敬重,領大徒眾,五百異學之所尊也。彼在大眾喧鬧嬈亂,放高大音聲,說種種畜生之論,謂論王、論賊、論鬪、論食、論衣服、論婦人、論童女、論婬女、論世間、論空野、論海中、論國人民。彼共集坐論如是比畜生之論。異學箭毛遙見佛來,敕己眾曰:「汝等默然住,彼沙門瞿曇來,彼眾默然,常樂默然,稱說默然。彼若見此眾默然者,或來相見。」異學箭毛令眾默然已,自默然住。

世尊往詣異學箭毛所,異學箭毛即從座起,偏袒著衣,叉手向佛,白曰:「善來,沙門瞿曇!沙門瞿曇久不來此,願坐此座[*]。」世尊便坐異學箭毛所敷之座,異學箭毛則與世尊共相問訊,卻坐一面。

世尊問曰:「優陀夷論何等?以何事故共集坐此?」

異學箭毛答曰:「瞿曇!且置此論,此論非妙,沙門瞿曇欲聞此論,後聞不難。」

世尊如是再三問曰:「優陀夷!向論何等?以何事故共集坐此?」

許多外道老師不被弟子所恭敬

異學箭毛亦再三答曰:「瞿曇!且置此論,此論非妙,沙門瞿曇欲聞此論,後聞不難,沙門瞿曇若至再三,其欲聞者,今當說之。瞿曇!我等與拘薩羅國眾多梵志,悉共集坐拘薩羅學堂,說如是論。鴦伽摩竭陀國人有大善利,鴦伽摩竭陀國人得大善利,如此大福田眾在王舍城共受夏坐,謂富蘭迦葉。所以者何?瞿曇!富[*]蘭迦葉名德宗主,眾人所師,有大名譽,眾所敬重,領大徒眾,五百異學之所尊也。於此王舍城共受夏坐,如是摩息迦利瞿舍利子、娑若鞞羅遲子、尼揵親子、波復迦栴、阿夷多雞舍劍婆利

「瞿曇!阿夷多[*]雞舍劍婆利名德宗主,眾人所師,有大名譽,眾所敬重,領大徒眾,五百異學之所尊也,於此王舍城共受夏坐。向者亦論沙門瞿曇!此沙門瞿曇名德宗主,眾人所師,有大名譽,眾所敬重,領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之所尊也,亦在此王舍城共受夏坐。瞿曇!我等復作是念:『今此諸尊沙門、梵志,誰為弟子所恭敬、尊重、供養奉事耶?非為弟子法罵所罵,亦無弟子師,此一向不可、不相應,不等說已,便捨而去。』瞿曇!我等復作是念:『此富[*]蘭迦葉不為弟子所恭敬、尊重、供養、奉事,為弟子法罵所罵,眾多弟子難師,此不可,此不相應,此不等說已,便捨而去。』

「瞿曇!昔時富[*]蘭迦葉數在弟子眾舉手大喚:『汝等可住,無有人來問汝等事,人問我事,汝等不能斷此事,我能斷此事。』而弟子於其中間更論餘事,不待師說事訖。瞿曇!我等復作是念:『如是此富[*]蘭迦葉不為弟子所恭敬、尊重、供養、奉事,為弟子法罵所罵,眾多弟子難師:此不可,此不相應。此不等說已,便捨而去。』如是摩息伽[*]利瞿舍利子、娑若鞞羅遲子、尼揵親子、波[*]復迦旃、阿夷多[*]雞舍劍婆利。瞿曇!我等作如是念:『此阿多[*]哆雞舍劍婆利不為弟子所恭敬、尊重、供養、奉事,為弟子法罵所罵,眾多弟子難師:此不可,此不相應,此不等說已,便捨而去。』瞿曇!昔時阿夷多[*]雞舍劍婆利數在弟子眾舉手大喚:『汝等可住,無有人來問汝等事,人問我事,汝等不能斷此事,我能斷此事。』而弟子於其中間更論餘事,不待師說事訖。

「瞿曇!我等復作是念:『如是此阿夷多[*]雞舍劍婆利不為弟子所恭敬、尊重、供養、奉事,為弟子法罵所罵,眾多弟子難師:此不可,此不相應,此不等說已,便捨而去。』

「瞿曇!我等復作是念:『此沙門瞿曇為弟子所恭敬、尊重、供養、奉事,不為弟子法罵所罵,亦無弟子難師:此不可,此不相應,此不等說已,便捨而去。』瞿曇!昔時沙門瞿曇數在大眾,無量百千眾圍遶說法,於其中有一人鼾眠作聲,又有一人語彼人曰:『莫鼾眠作聲!汝不欲聞世尊說微妙法,如甘露耶?』彼人即便默然無聲。瞿曇!我等復作是念:『如是此沙門瞿曇為弟子所恭敬、尊重、供養、奉事,不為弟子法罵所罵,亦無弟子難師:此不可,此不相應,此不等說已,便捨而去。』」

異學箭毛以為佛陀有五個表相吸引弟子

世尊聞已,問異學箭毛曰:「優陀夷!汝見我有幾法,令諸弟子恭敬、尊重、供養、奉事我,常隨不離耶?」

異學箭毛答曰:「瞿曇!我見瞿曇有五法,令諸弟子恭敬、尊重、供養、奉事,常隨不離。云何為五?沙門瞿曇麤衣知足,稱說麤衣知足,若沙門瞿曇麤衣知足,稱說麤衣知足者,是謂我見沙門瞿曇有第一法,令諸弟子恭敬、尊重、供養、奉事,常隨不離。復次,沙門瞿曇麤食知足,稱說麤食知足,若沙門瞿曇麤食知足,稱說麤食知足者,是謂我見沙門瞿曇有第二法,令諸弟子恭敬、尊重、供養、奉事,常隨不離。

「復次,沙門瞿曇少食,稱說少食,若沙門瞿曇少食,稱說少食者,是謂我見沙門瞿曇有第三法,令諸弟子恭敬、尊重、供養、奉事,常隨不離。復次,沙門瞿曇麤住止床座知足,稱說麤住止床座知足,若沙門瞿曇麤住止床座知足,稱說麤住止床座知足者,是謂我見沙門瞿曇有第四法,令諸弟子恭敬、尊重、供養、奉事,常隨不離。復次,沙門瞿曇宴坐,稱說宴[*]坐,若沙門瞿曇宴[*]坐,稱說宴[*]坐者,是謂我見沙門瞿曇有第五法,令諸弟子恭敬、尊重、供養、奉事,常隨不離。是謂我見沙門瞿曇有五法,令諸弟子恭敬、尊重、供養、奉事,常隨不離。」

世尊告曰:「優陀夷!我不以此五法,令諸弟子恭敬、尊重、供養、奉事我,常隨不離。優陀夷!我所持衣,隨聖刀割截,染汙惡色,如是聖衣染汙惡色。優陀夷!或我弟子謂盡形壽衣所棄捨糞掃之衣,亦作是說:『我世尊麤衣知足,稱說麤衣知足。』優陀夷!若我弟子因麤衣知足故,稱說我者,彼因此處故,不恭敬、尊重、供養、奉事我,亦不相隨。復次,優陀夷!我食粳糧成熟,無䵃無量雜味。優陀夷!或我弟子盡其形壽而行乞食所棄捨食,亦作是說:『我世尊麤食知足,稱說麤食知足。』優陀夷!若我弟子因麤食知足故,稱說我者,彼因此處故,不恭敬、尊重、供養、奉事我,亦不相隨。

「復次,優陀夷!我食如一鞞羅食,或如半鞞羅,優陀夷!或我弟子食如一拘施,或如半拘施[*],亦作是說:『我世尊少食,稱說少食。』優陀夷!若我弟子因少食故,稱說我者,彼因此處故,不恭敬、尊重、供養、奉事我,亦不相隨。復次,優陀夷!我或住高樓,或住棚閣。優陀夷!或我弟子隨彼過九月、十月,一夜於露處宿,亦作是說:『我世尊麤住止床座知足,稱說麤住止床座知足。』優陀夷!若我弟子因麤住止床座知足故,稱說我者,彼因此處故,不恭敬、尊重、供養、奉事我,亦不相隨。

「復次,優陀夷!我常作鬧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或我弟子過半月一入眾,為法清淨故,亦作是說:『我世尊宴[*]坐,稱說宴[*]坐。』優陀夷!若我弟子因宴[*]坐故,稱說我者,彼因此處故,不恭敬、尊重、供養、奉事我,亦不相隨。優陀夷!我無此五法,令諸弟子恭敬、尊重、供養、奉事我,常隨不離。

佛弟子恭敬佛陀的五個原因

「優陀夷!復更有五法,令諸弟子恭敬、尊重、供養、奉事我,常隨不離。云何為五?

「優陀夷!我有弟子,謂無上戒稱說我:『世尊行戒大戒,如所說所作亦然,如所作所說亦然。』優陀夷!若我弟子因無上戒稱說我者,彼因此處,恭敬、尊重、供養、奉事我,常隨不離。

「復次,優陀夷!我有弟子,謂無上智慧稱說我:『世尊行智慧,極大智慧。若有談論來相對者,必能伏之,謂於正法、律不可說,於自所說不可得說。』優陀夷!若我弟子因無上智慧故,稱說我者,彼因此處,恭敬、尊重、供養、奉事我,常隨不離。

「復次,優陀夷!我有弟子,謂無上知見稱說我:『世尊遍知非不知,遍[*]見非不見,彼為弟子說法,有因非無因,有緣非無緣,可答非不可答,有離非無離。』優陀夷!若我弟子因無上知見故,稱說我者,彼因此處,恭敬、尊重、供養、奉事我,常隨不離。

「復次,優陀夷!我有弟子,謂厭愛箭而來問我:『苦是苦,集是集[*],滅是滅,道是道。』我即答彼:『苦是苦,集[*]是集[*],滅是滅,道是道。』優陀夷!若我弟子而來問我,我答可意令歡喜者,彼因此處,恭敬、尊重、供養、奉事我,常隨不離。

「復次,優陀夷!我為弟子,或說宿命智通作證明達,或說漏盡智通作證明達。優陀夷!若我弟子於此正法、律中得受得度,得至彼岸,無疑無惑,於善法中無有猶豫者,彼因此處,恭敬、尊重、供養、奉事我,常隨不離。優陀夷!是謂我更有五法,令諸弟子恭敬、尊重、供養、奉事我,常隨不離。」

於是,異學箭毛即從座[*]起,偏袒著衣,叉手向佛,白曰:「瞿曇!甚奇!甚特!善說妙事,潤澤我體,猶如甘露。瞿曇!猶如大雨,此地高下,普得潤澤。如是,沙門瞿曇為我等善說妙事,潤澤我體,猶如甘露。世尊!我已解。善逝!我已知。世尊!我今日自歸於佛、法及比丘眾,唯願世尊受我為優婆塞,從今日始,終身自歸,乃至命盡。」

佛說如是。異學箭毛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箭毛經第六竟(二千八百七字)

[校勘]

「經」,明本作「經上」。

明本無「第五後誦」四字。

「伽」,宋、元二本作「加」,明本作「迦」。[*]

「哆」,宋本作「陀」。

「伽蘭哆」,巴利本作 Kalandakanivāpa。

「壇」,大正藏原為「檀」,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壇」。[*]

「孔雀林」,巴利本作 Moranivāpa。

「箭毛」,巴利本作 Sakuludāyi。

「座」,大正藏原為「坐」,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座」。[*]

「優陀夷」,巴利本作 Udāyi。

「陀」,宋、元、明三本作「提」。[*]

「鴦伽摩竭陀國人」,巴利本作 Aṅga-Magadhā。

「富」,大正藏原為「不」,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富」。[*]

「富蘭迦葉」,巴利本作 Pūraṇa-Kassapa。

「摩息迦利瞿舍利子」,巴利本作 Makkhali-Gosāla。

「娑若鞞羅遲子」,巴利本作 Sañjaya-Belaṭṭhiputta。

「尼揵親子」,巴利本作 Nigaṇṭha Nātaputta。

「波」,大正藏原為「彼」,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波」。[*]

「波復迦栴」,巴利本作 Pakudha Kaccāyana。

「多」,大正藏原為「哆」,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多」。[*]

「阿夷多雞舍劍婆利」,巴利本作 Ajita Kesakambalī。

「奉」,大正藏原無此字,今依據高麗藏補上。

宋、元、明三本無「瞿曇!我等作如是念:『此阿夷多雞舍劍婆利」十七字。

宋、元、明三本無「其」字。

「宴」,大正藏原為「燕」,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宴」。[*]

「刀」,大正藏原為「力」,今依據元、明、聖三本改作「刀」。

「鞞羅食」,巴利本作 Beluvāhāra。

宋、元、明三本無「或」字。

「拘施」,大正藏原為「拘拖」,宋、元、明三本作「拘施」,聖本作「狗施」,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拘施」。[*]

「拘施」,巴利本作 Kosakahāra。

「棚」,聖本作「閘」。

大正藏無「隨」字,今依據宋、元、明三本補上。

「露」,大正藏原為「覆」,今依據宋、元、明、聖四本改作「露」。

宋、元、明三本無「麤」字。

「復」,大正藏原為「我」,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復」。

「遍」,大正藏原為「遊」,宋、元、聖三本作「遍」,明本作「徧」,今依據宋、元、聖三本改作「遍」。[*]

「集」,大正藏原為「習」,今依據元、明二本改作「集」。[*]

大正藏無「日」字,今依據宋、元、明三本補上。

明本無「箭毛經第六竟」六字。

宋、元、明、聖四本無「二千八百七字」六字。

[註解]

畜生之論:無意義的談論。

論國人民:談論親戚或國土人民。

如是比:這樣類比的;像這類的。

優陀夷:箭毛異學的名字。??

向:之前;剛才。

法罵:有道理地斥責。相當的南傳經文作「被如法的辱罵」。

難:質問、責備。讀音為四聲。

一向:在這裡指全然地、徹底地。

一鞞羅食:一個木瓜的食量。

一拘拖:可能為「鉢」(patta, pātī)的音譯。(莊春江)

作鬧:原指起哄鬧事,在這裡特指聚集群眾。相當的南傳經文作「(被)混雜」。

過半月一入眾:(平日獨居清修而)過了半個月才回到大眾中一次。相當的南傳經文作「他們進入邊地住處後而住,每半個月為了波羅提木叉的誦說回僧團一次」。

無上戒:較高的德行。

大戒:南傳作「最高戒蘊」。

厭愛箭:厭離有如箭一般(會造成苦)的渴愛。相當的南傳經文作「因為苦,已陷入苦,被苦打敗」。

或說宿命智通作證明達,或說漏盡智通作證明達:解說如何親自證得宿命神通,或解說如何親自證得漏盡神通。相當的南傳經文則列舉各種「道跡」,包含三十七道品、八解脫、八勝處、十遍處、四禪、六神通。

[對應經典]

[讀經拾得]

箭毛外道以為佛陀是靠粗衣、粗食、少食、粗臥具、燕坐這五點表相來吸引弟子。

佛陀則回覆說佛弟子並不是因為這些表相而恭敬他,而是因為他有無上戒、無上智慧、無上知見、說四聖諦、說宿命通乃至漏盡通等修證的方法,而恭敬他。

(二〇八)中阿含[*]晡利多品箭毛經第七(第五後誦)

我聞如是:

一時,佛遊王舍城,在竹林迦蘭哆園

爾時,世尊過夜平旦,著衣持鉢,入王舍城而行乞食。行乞食已,收舉衣鉢,澡洗手足,以尼師壇著於肩上,往至孔雀林異學園中。

爾時,孔雀林異學園中有一異學,名曰箭毛,名德宗主,眾人所師,有大名譽,眾所敬重,領大徒眾,五百異學之所尊也。彼在大眾喧鬧嬈亂,放高大音聲,說種種畜生之論,謂論王、論賊、論鬪、論食、論衣服、論婦人、論童女、論婬女、論世間、論空野、論海中、論國人民。彼共集坐說如是比畜生之論。異學箭毛遙見佛來,敕己眾曰:「汝等默然住,彼沙門瞿曇來,彼眾默然,常樂默然,稱說默然,彼若見此眾默然者,或來相見。」異學箭毛命眾默然已,自默然住。

世尊往詣異學箭毛所,異學箭毛即從座起,偏袒著衣,叉手向佛,白曰:「善來!沙門瞿曇!沙門瞿曇久不來此,願坐此座[*]。」世尊便坐異學箭毛所敷之座,異學箭毛便與世尊共相問訊,卻坐一面。

世尊問曰:「優陀夷!向論何等?以何事故共集坐此?」

異學箭毛答曰:「瞿曇!且置此論,此論非妙,沙門瞿曇欲聞此論,後聞不難。」

世尊如是再三問曰:「優陀夷!向論何等?以何事故共集坐此?」

異學箭毛亦再三答曰:「瞿曇!且置此論,此論非妙,沙門瞿曇欲聞此論,後聞不難,沙門瞿曇若至再三,其欲聞者,今當說之。瞿曇!我有策慮,有思惟,住策慮地,住思惟地,有智慧,有辯才,有說實有薩云然,一切知,一切見,無餘知,無餘見,我往問事,然彼不知。瞿曇!我作是念:『此是何等耶?』」

世尊問曰:「優陀夷!汝有策慮,有思惟,住策慮地,住思惟地,有智慧,有辯才,誰說實有薩云然,一切知,一切見,無餘知,無餘見,汝往問事,而彼不知耶?」

異學箭毛答曰:「瞿曇[*]!謂[*]富蘭迦葉是。所以者何?瞿曇!富[*]蘭迦葉[*]自說實有薩云然,一切知,一切見,無餘知,無餘見也。我有策慮,有思惟,住策慮地,住思惟地,有智慧,有辯才,我往問事,然彼不知。瞿曇!是故我作是念:『此是何等耶?』如是摩息迦利瞿舍利子、娑若鞞羅遲子、尼揵親子、波復迦旃、阿夷多雞舍劍婆利。瞿曇!阿夷多[*]雞舍劍婆利自說實有薩云然,一切知,一切見,無餘知,無餘見也。我有策慮,有思惟,住策慮地,住思惟地,有智慧,有辯才,我往問事,然彼不知。瞿曇!是故我作是念:『此是何等耶?』瞿曇!我復作是念:『若我當往詣沙門瞿曇所,問過去事者,沙門瞿曇必能答我過去事也。我當往詣沙門瞿曇所,問未來事者,沙門瞿曇必能答我未來事也。復次,若我隨所問沙門瞿曇事者,沙門瞿曇必亦答我隨所問事。』」

世尊告曰:「優陀夷!止!止!汝長夜異見、異忍、異樂、異欲、異意故,不得盡知我所說義。優陀夷!我有弟子有因有緣,憶無量過去本昔所生,謂一生、二生、百生、千生,成劫、敗劫、無量成敗劫,眾生名某,我曾生彼,如是姓、如是字,如是生、如是飲食、如是受苦樂、如是長壽、如是久住、如是壽訖。此死生彼,彼死生此,我生在此,如是姓、如是字、如是生、如是飲食、如是受苦樂、如是長壽、如是久住、如是壽訖。彼來問我過去事,我答彼過去事,我亦往問彼過去事,彼亦答我過去事,我隨所問彼事,彼亦答我隨所問事。

「復次,優陀夷!我有弟子,謂清淨天眼出過於人,見此眾生死時生時、好色惡色、妙與不妙,往來善處及不善處,隨此眾生之所作業,見其如真。若此眾生成就身惡行,成就口、意惡行,誣謗聖人,邪見,成就邪見業,彼因緣此,身壞命終,必至惡處,生地獄中。若此眾生成就身妙行,成就口、意妙行,不誣謗聖人,正見,成就正見業,彼因緣此,身壞命終,必昇善處,得生天中。彼來問我未來事,我答彼未來事,我亦往問彼未來事,彼亦答我未來事,我隨所問彼事,彼亦答我隨所問事。」

異學箭毛白曰:「瞿曇!若如是者,我轉不知,我轉不見,轉癡墮癡,謂沙門瞿曇如是說:『優陀夷!止!止!汝長夜異見、異忍、異樂、異欲、異意故,不得盡知我所說義。優陀夷!我有弟子有因有緣,憶無量過去本昔所生,謂一生、二生、百生、千生,成劫、敗劫、無量成敗劫,眾生名某,我曾生彼,如是姓、如是字,如是生、如是飲食、如是受苦樂、如是長壽、如是久住、如是壽訖。此死生彼,彼死生此,我生在此,如是姓、如是字、如是生、如是飲食、如是受苦樂、如是長壽、如是久住、如是壽訖。彼來問我過去事,我答彼過去事,我亦往問彼過去事,彼亦答我過去事,我隨所問彼事,彼亦答我隨所問事。

「『復次,優陀夷!我有弟子,謂清淨天眼出過於人,見此眾生死時生時、好色惡色、妙與不妙,往來善處及不善處,隨此眾生之所作業,見其如真。若此眾生成就身惡行,成就口、意惡行,誣謗聖人,邪見,成就邪見業,彼因緣此,身壞命終,必至惡處,生地獄中。若此眾生成就身妙行,成就口、意妙行,不誣謗聖人,正見,成就正見業,彼因緣此,身壞命終,必昇善處,得生天中。彼來問我未來事,我答彼未來事,我亦往問彼未來事,彼亦答我未來事,我隨所問彼事,彼亦答我隨所問事。』

「瞿曇!我於此生作本所作,得本所得,尚不能憶,況復能憶有因有緣,無量本昔所生事耶?瞿曇!我尚不能見飄風鬼,況復清淨天眼出過於人,見此眾生死時生時,善色惡色、妙與不妙,趣至善處及不善處,隨此眾生之所作業,見其如真耶?瞿曇!我作是念:『若沙門瞿曇問我從師學法者,能答彼,令可意也。』」

世尊問曰:「優陀夷!汝從師學其法云何?」

異學箭毛答曰:「瞿曇!彼說色過於色,彼色最勝,彼色最上。」

世尊問曰:「優陀夷!何等色耶?」

異學箭毛答曰:「瞿曇!若色更無有色最上、最妙,為最勝也。彼色最勝,彼色最上。」

世尊告曰:「優陀夷!猶如有人作如是說:『若此國中有女最妙,我欲得彼。』彼若有人如是問者:『君知國中有女最妙,如是姓、如是名、如是生耶?為長短麤細,為白、黑,為不白不黑?為剎利女,為梵志、居士、工師女?為東方、南方、西方、北方耶?』彼人答曰:『我不知也。』復問彼人:『君不知、不見國中有女最妙,如是姓、如是名、如是生,長短麤細、白、黑、不白不黑,剎利女,梵志、居士、工師女,東方、南方、西方、北方者,而作是說:「我欲得彼女耶?」』如是,優陀夷!汝作是說:『彼說色過於色,彼色最勝,彼色最上。』問:『汝彼色?』然不知也。」

異學箭毛白曰:「瞿曇!猶如紫磨,極妙金精,金師善磨,瑩治令淨,藉以白練,安著日中,其色極妙,光明照曜。如是,瞿曇!我說彼色過於色,彼色最勝,彼色最上。」

世尊告曰:「優陀夷!我今問汝,隨所解答。優陀夷!於意云何?謂紫磨金精,藉以白練,安著日中,其色極妙,光明照曜[*],及螢火蟲在夜闇中光明照曜[*],於中光明,何者最上、為最勝耶?」

異學箭毛答曰:「瞿曇!螢火光明於紫磨金精光明,最上、為最勝也。」

世尊問曰:「優陀夷!於意云何?謂螢火蟲在夜闇中光明照曜[*],及燃油燈在夜闇中光明照曜[*],於中光明,何者最上、為最勝耶?」

異學箭毛答曰:「瞿曇!燃燈光明於螢火蟲光明,最上、為最勝也。」

世尊問曰:「優陀夷!於意云何?謂燃油燈在夜闇中光明照曜[*],及燃大木積火在夜闇中光明照曜[*],於中光明,何者最上、為最勝耶?」

異學箭毛答曰:「瞿曇!燃大木積[*]火之光明於燃油燈光明,最上、為最勝也。」

世尊問曰:「優陀夷!於意云何?謂燃大木積[*]火,在夜闇中光明照曜[*],及太白星平旦無曀光明照曜[*],於中光明,何者最上、為最勝耶?」

異學箭毛答曰:「瞿曇!太白星光於燃大木積[*]火光,最上、為最勝也。」

世尊問曰:「優陀夷!於意云何?謂太白星平旦無曀光明照曜[*],及月殿光夜半無曀光明照曜[*],於中光明,何者最上、為最勝耶?」

異學箭毛答曰:「瞿曇!月殿光明於太白星光,最上、為最勝也。」

世尊問曰:「優陀夷!於意云何?謂月殿光夜半無曀光明照曜,及日殿光秋時向中,天淨無曀光明照曜[*],於中光明,何者最上、為最勝耶?」

異學箭毛答曰:「瞿曇!日殿光明於月殿光,最上、為最勝也。」

世尊告曰:「優陀夷!多有諸天,今此日月雖有大如意足,有大威德,有大福祐,有大威神,然其光明故不及諸天光明也。我昔曾與諸天共集,共彼論事,我之所說,可彼天意,然我不作是說:『彼色過於色,彼色最勝,彼色最上。』優陀夷!而汝於螢火蟲光色最弊最醜,說彼色過於色,彼色最勝,彼色最上,問已不知。」

異學箭毛白曰:「世尊!悔過此說。善逝!悔過此說。」

世尊問曰:「優陀夷!汝何意如是說:『世尊!悔過此說。善逝!悔過此說。』耶?」

異學箭毛答曰:「瞿曇!我作是說:『彼色過於色,彼色最勝,彼色最上。』沙門瞿曇今善檢我,善教善訶,令我虛妄無所有也。瞿曇!是故我如是說:『世尊!悔過此說。善逝!悔過此說。』」異學箭毛語曰:「瞿曇!後世一向樂,有一道跡一向作世證。」

世尊問曰:「優陀夷!云何後世一向樂?云何有一道跡一向作世證耶?」

異學箭毛答曰:「瞿曇!或有一離殺斷殺、不與取、邪婬、妄言,乃至離邪見得正見。瞿曇!是謂後世一向樂,是謂有一道跡一向作世證。」

世尊告曰:「優陀夷!我今問汝,隨所解答。優陀夷!於意云何?若有一離殺斷殺,彼為一向樂、為雜苦耶?」

異學箭毛答曰:「瞿曇!是雜苦也。」

「若有一離不與取、邪婬、妄言,乃至離邪見得正見,彼為一向樂、為雜苦耶?」

異學箭毛答曰:「瞿曇!是雜苦也。」

世尊問曰:「優陀夷!非為如是雜苦樂道跡作世證耶?」

異學箭毛答曰:「瞿曇!如是雜苦樂道跡作世證也。」

異學箭毛白曰:「世尊!悔過此說。善逝!悔過此說。」

世尊問曰:「優陀夷!汝何意故作如是說:『世尊!悔過此說,善逝。悔過此說。』耶?」

異學箭毛答曰:「瞿曇!我向者說後世一向樂,有一道跡一向作世證。沙門瞿曇今善檢我,善教善訶,令我虛妄無所有也。瞿曇!是故我如是說:『世尊!悔過此說。善逝!悔過此說。』」

世尊告曰:「優陀夷!世有一向樂,有一道跡一向作世證也。」

異學箭毛問曰:「瞿曇!云何世一向樂?云何一道跡一向作世證耶?」

世尊答曰:「優陀夷!若時如來出世,無所著、等正覺、明行成為、善逝、世間解、無上士、道法御、天人師,號佛、眾祐,彼斷,乃至五蓋、心穢、慧羸,離欲、離惡不善之法,有覺、有觀、離生喜、樂,得初禪成就遊,不共彼天戒等、心等、見等也。彼覺、觀已息,內靜、一心,無覺、無觀,定生喜、樂,得第二禪成就遊,不共彼天戒等、心等、見等也。彼離於喜欲,捨無求遊,正念正智而身覺樂,謂聖所說,聖所捨、念、樂住、室,得第三禪成就遊,不共彼天戒等、心等、見等也。優陀夷!是謂世一向樂。」

異學箭毛問曰:「瞿曇!世中一向樂,唯極是耶?」

世尊答曰:「世中一向樂,不但極是也。優陀夷!更有一道跡一向作世證。」

異學箭毛問曰:「瞿曇!云何是更有一道跡一向作世證耶?」

世尊答曰:「優陀夷!比丘離欲、離惡不善之法,有覺、有觀,離生喜、樂,得初禪成就遊,得共彼天戒等、心等、見等也。彼覺、觀已息,內靜[*]、一心,無覺、無觀,定生喜、樂,得第二禪成就遊,得共彼天戒等、心等、見等也。彼離於喜欲,捨無求遊,正念正智而身覺樂,謂聖所說,聖所捨、念、樂住、室[*],得第三禪成就遊,得共彼天戒等、心等、見等也。優陀夷!是謂一道跡一向作世證。」

異學箭毛問曰:「瞿曇!沙門瞿曇弟子為此世一向樂故,一道跡一向作世證故,從沙門瞿曇學梵行耶?」

世尊答曰:「優陀夷!我弟子不為世一向樂故,亦不為一道跡一向作世證故,從我學梵行也。優陀夷!更有最上、最妙、最勝,為作證故,我弟子從我學梵行也。」

於是,彼大眾放高大音聲:「彼是最上、最妙、最勝,為作證故,沙門瞿曇弟子從沙門瞿曇學梵行也。」

於是,異學箭毛敕己眾,令默然已,白曰:「瞿曇!云何最上、最妙、最勝,為作證故,沙門瞿曇弟子從沙門瞿曇學梵行耶?」

世尊答曰:「優陀夷!比丘者樂滅、苦滅,喜、憂本已滅,不苦不樂、捨、念、清淨,得第四禪成就遊。優陀夷!是謂最上、最妙、最勝,為作證故,我弟子從我學梵行也。」

於是,異學箭毛即從座[*]起,欲稽首佛足。於是,異學箭毛諸弟子異學梵行者白異學箭毛曰:「尊今應作師時,欲為沙門瞿曇作弟子耶?尊不應作師時,為沙門瞿曇作弟子也。」是為異學箭毛諸弟子學梵行者,為異學箭毛而作障礙,謂從世尊學梵行也。

佛說如是。異學箭毛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箭毛經第七竟(三千八百三十字)

[校勘]

明本無「中阿含」三字。

「經」,明本作「經下」。

大正藏無「第五後誦」四字,今依據宋、元二本補上。

「伽」,大正藏原為「加」,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迦」。

「伽蘭哆園」,巴利本作 Kalandakanivāpa。

「壇」,大正藏原為「檀」,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壇」。

「孔雀林」,巴利本作 Moranivāpa。

「箭毛」,巴利本作 Sakuludāyi。

「鬪」,明本作「鬧」。

「命」,元、明、聖三本作「今」。

「座」,大正藏原為「坐」,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座」。[*]

「優陀夷」,巴利本作 Udāyi。

「薩云然」,巴利本作 Sabbaññū。

「住」,大正藏原為「有」,今依據高麗藏改作「住」。

「富」,大正藏原為「不」,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富」。[*]

「迦葉」,聖本作「加攝」。[*]

「波」,大正藏原為「彼」,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波」。

「迦」,聖本作「加」。

「多」,大正藏原為「哆」,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多」。[*]

「昇」,明本作「生」。

「儻」,聖本作「讜」。

大正藏在「問」字之後有一「曰」字,今依據宋、元、明三本刪去。

「曜」,大正藏原為「耀」,今依據宋、元、明、聖四本改作「曜」。[*]

「燃燈」,聖本作「燈燃」。

「積」,宋、元、明三本作「𧂐」。[*]

宋、元、明三本無「離」字。

「靜」,大正藏原為「靖」,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靜」。[*]

「室」,宋、元、明三本作「空」。[*]

大正藏無「是」字,今依據宋、元、明三本補上。

「身」,聖本作「取」。

明本無「箭毛經第七竟」六字。

宋、元、明、聖四本無「三千八百三十字」七字。

[註解]

薩云然:音譯,意指一切知、通達一切法相的智慧,相當的南傳經文作「一切知者」。

異見、異忍、異樂、異欲、異意:異於正法的見解、信仰、希求、喜好、觀點。??

儻:如果、倘若。同「倘」。(DL:問:『汝彼色?』的標點符號可參考莊居士的標點或本卷第209經)

戒等、心等、見等:戒等(增上戒學)、心等(增上心學)、見等(見解脫慧)。??

[對應經典]

[讀經拾得]

佛陀會觀機說法,提升聽眾的層次,而不見得直接就講四聖諦等深法。此經中佛陀就將外道從只看表相的層次,提升至修行四禪的層次。

(二〇九)中阿含晡利多品鞞摩那修經第八(第五後誦)

我聞如是:

一時,佛遊舍衛國,在勝林給孤獨園。

爾時,異學鞞摩那修中後彷徉往詣佛所,相問訊已,問曰:「瞿曇!最色最最色。瞿曇!最色。」

世尊問曰:「迦!何等色耶?」

異學鞞摩那修答曰:「瞿曇!若色更無有色最上、最妙、最勝,瞿曇!彼色最勝,彼色最上。」

世尊告曰:「迦[*]旃!猶如有人作如是說:『若此國中有女最妙,我欲得彼。』彼若有人如是問者:『君知國中有女最妙,如是姓、如是名、如是生耶?為長短麤細,為白、黑,為不白不黑?為剎利女,為梵志、居士、工師女?為東方、南方、西方、北方耶?』彼人答曰:『我不知也。』復問彼人:『君不知、不見國中有女最妙,如是姓、如是名、如是生,長短麤細、白、黑、不白不黑,剎利女,梵志、居士、工師女,東方、南方、西方、北方者,而作是說:「我欲得彼女耶?」』如是。迦[*]旃!汝作是說:『彼妙色最妙色,彼色最勝,彼色最上。』問汝彼色,然不知也。」

異學鞞摩那修白曰:「瞿曇!猶如紫磨,極妙金精,金師善磨,瑩治令淨,藉以白練,安著日中,其色極妙,光明照曜。如是,瞿曇!我說彼妙色最妙色,彼色最勝,彼色最上。」

世尊告曰:「迦[*]旃!我今問汝,隨所解答。迦[*]旃!於意云何?謂紫磨金精,藉以白練,安著日中,其色極妙,光明照曜[*],及螢火蟲在夜闇中光明照曜[*],於中光明,何者最上、為最勝耶?」

異學鞞摩那修答曰:「瞿曇!螢火光明於紫磨金精光明,最上、為最勝也。」世尊問曰:「迦[*]旃!於意云何?謂螢火蟲在夜闇中光明照曜[*],及燃油燈在夜闇中光明照曜[*],於中光明,何者最上、為最勝耶?」

異學鞞摩那修答曰:「瞿曇!燃燈光明於螢火蟲光明,最上、為最勝也。」

世尊問曰:「迦[*]旃!於意云何?謂燃油燈在夜闇中光明照曜[*],及燃大木積火在夜闇中光明照曜[*],於中光明,何者最上、為最勝耶?」

異學鞞摩那修答曰:「瞿曇!燃大木積[*]火之光明於燃油燈光明,最上、為最勝也。」

世尊問曰:「迦[*]旃!於意云何?謂燃大木積[*]火在夜闇中光明照曜[*],及太白星平旦無曀光明照曜[*],於中光明,何者最上、為最勝耶?」

異學鞞摩那修答曰:「瞿曇!太白星光於燃大木積[*]火光,最上、為最勝也。」

世尊問曰:「迦[*]旃!於意云何?謂太白星平旦無曀光明照曜[*],及月殿光夜半無曀光明照曜[*],於中光明,何者最上、為最勝耶?」

異學鞞摩那修答曰:「瞿曇!月殿光明於太白星光[*],最上、為最勝也。」

世尊問曰:「迦[*]旃!於意云何?謂月殿光[*]夜半無曀光明照曜,及日殿光[*]秋時向中,天淨無曀光明照曜[*],於中光明,何者最上、為最勝耶?」

異學鞞摩那修答曰:「瞿曇!日殿光明於月殿光,最上、為最勝也。」

世尊告曰:「迦[*]旃!多有諸天,今此日月雖有大如意足,有大威德,有大福祐,有大威神,然其光明故不及諸天光明也。我昔曾與諸天共集,共彼論事,我之所說,可彼天意,然我不作是說,彼妙色最妙色,彼色最勝,彼色最上。迦[*]旃!而汝於螢火蟲光色最弊最醜,說彼妙色最妙色,彼色最勝,彼色最上,問已不知。」於是,異學鞞摩那修為世尊面訶責已,內懷憂慼,低頭默然,失辯無言,如有所伺。

於是,世尊面訶責[*]已,復欲令歡喜,告曰:「迦[*]旃!有五欲功德,可喜、意、念愛欲相應樂,眼知色,耳知聲,鼻知香,舌知味,身知觸。迦[*]旃!色或有愛者,或不愛者若有一人,彼於此色可意、稱意、樂意、足意、滿願意,彼於餘色雖最上、最勝,而不欲、不思、不願、不求,彼於此色最勝、最上。迦[*]旃!如是聲、香、味、觸,迦[*]旃!觸或有愛者,或不愛者。若有一人,彼於此觸可意、稱意、樂意、足意、滿願意。彼於餘觸雖最上、最勝,而不欲、不思、不願、不求。彼於此觸最勝、最上。」

於是,異學鞞摩那修叉手向佛,白曰:「瞿曇!甚奇!甚特!沙門瞿曇為我無量方便說欲樂、欲樂第一。瞿曇!猶如因草火燃木火,因木火燃草火,如是沙門瞿曇為我無量方便說欲樂、欲樂第一。」

世尊告曰:「止!止!迦[*]旃!汝長夜異見、異忍、異樂、異欲、異意故,不得盡知我所說義。迦[*]旃!謂我弟子初夜後夜常不眠臥,正定正意,修習道品,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不更受有,知如真,彼盡知我所說。」

於是,異學鞞摩那修向佛瞋恚,生憎嫉、不可,欲誣謗世尊,欲世尊,如是誣謗世尊,如是墮世尊,語曰:「瞿曇!有沙門、梵志,不知世前際,不知世後際,不知無窮生死,而記說得究竟智,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不更受有,知如真。瞿曇!我如是念:『云何此沙門、梵志,不知世前際,亦不知世後際,不知無窮生死,而記說得究竟智,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不更受有,知如真耶?』」

於是,世尊便作是念:「此異學鞞摩那修向我瞋恚,生憎嫉、不可,欲誣謗我,欲墮於我,如是誣謗我,如是墮我,而語我曰:『瞿曇!有一沙門梵志,不知世前際,不知世後際,不知無窮生死,而記說得究竟智,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不更受有,知如真。瞿曇!』我作是念:『云何此沙門、梵志,不知世前際,不知世後際,不知無窮生死,而記說得究竟智,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不更受有,知如真耶?』」

世尊知已,告曰:「迦[*]旃!若有沙門、梵志,不知世前際,不知世後際,不知無窮生死,而記說得究竟智,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不更受有,知如真者,彼應如是說:『置世前際,置世後際。』迦[*]旃!我如是說:『置世前際,置世後際。』設不憶一生,我弟子比丘來,不諛諂、無欺誑、質直,我教化之,若隨我教化,如是行者,必得知正法。迦[*]旃!猶如嬰孩童子,少年柔軟,仰向臥,父母縛彼手足,彼於後轉大,諸根成就,父母解彼手足,彼唯憶解時,不憶縛時也。如是,迦[*]旃!我如是說:『置世前際,置世後際。』設令不憶一生,我弟子比丘來,不諛[*]諂、不欺誑、質直,我教化之。若隨我教化,如是行者,必得知正法。迦[*]旃!譬若因油因炷而燃燈也,無人益油,亦不易炷者,前油已盡,後不更益,無所受已,自速滅也。如是,迦[*]旃!我如是說:『置世前際,置世後際。』設令不憶一生,我弟子比丘來,不諛[*]諂、不欺誑、質直,我教化之,若隨我教化,如是行者,必得知正法。迦[*]旃!猶如十木聚,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木聚,以火燒之,洞然俱熾,遂見火焰,彼無有人更益草、木、糠、糞掃者,前薪已盡,後不更益,無所受已,自速滅也。如是,迦[*]旃!我如是說:『置世前際,置世後際。』設令不憶一生,我弟子比丘來,不諛[*]諂、不欺誑、質直,我教化之。若隨我教化,如是行者,必得知正法。」

說此法時,異學鞞摩那修遠塵離垢,諸法法眼生。於是,異學鞞摩那修見法得法,覺白淨法,更無餘尊,不復由他,斷疑度惑,無有猶豫,已住果證,於世尊法得無所畏,稽首佛足,白曰:「世尊!願得從佛出家學道,受具足,得比丘,行梵行。」

世尊告曰:「善來!比丘!行梵行也。」

異學從佛得出家學道,即受具足,得比丘,行梵行。尊者鞞摩那修出家學道,受具足已,知法見法,乃至得阿羅漢

佛說如是。尊者鞞摩那修及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鞞摩那修經第八竟(二千一百四十七字)

中阿含[*]經卷第五十七(八千七百八十四字)(第五後誦)

[校勘]

明本無「中阿含」三字。

明本無「第五後誦」四字。

「鞞摩那修」,巴利本作 Vekhanassa。

「彷徉」,大正藏原為「仿佯」,今依據宋、元、明、聖四本改作「彷徉」。

「最最」,大正藏原為「最」,宋、元、明三本作「最最」,聖本作「最勝」,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最最」。

「迦」,聖本作「加」。[*]

「迦旃」,巴利本作 Kaccana。

「耶」,大正藏原為「也」,今依據宋、元、明、聖四本改作「耶」。

「曜」,大正藏原為「耀」,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曜」。[*]

「精」,宋、元、明三本作「淨」。

「積」,宋、元、明三本作「𧂐」。[*]

「太白星」,巴利本作 Osadhitārakā。

「光」,聖本作「光明」。[*]

「此」,聖本作「依」。

「責」,聖本作「嘖」。

大正藏無「欲」字,今依據宋、元、明、聖四本補上。

「喜」,大正藏原為「悅」,今依據宋、元、明、聖四本改作「喜」。

「念愛」,大正藏原為「令樂」,今依據宋、元、明、聖四本改作「念愛」。

宋、元、明三本無「觸」字。

「諛」,聖本作「諭」。

「嬰孩」,聖本作「嚶咳」。

大正藏在「解」字之後有一「縛」字,今依據宋、元、明三本刪去。

「炯」,大正藏原為「洞」,宋、元、明三本作「炯」,聖本作「同」,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炯」。

「焰」,聖本作「㷿」。

「彼」,大正藏原為「後」,今依據宋、元、明、聖四本改作「彼」。

聖本無「法」字。

「來」,大正藏原為「哉」,今依據宋、元、明、聖四本改作「來」。

「漢」,大正藏原為「訶」,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漢」。

明、聖二本無「鞞摩那修經第八竟」八字。

宋、元、明、聖四本無「二千一百四十七字」八字。

宋、元、明、聖四本無「八千七百八十四字」八字。

明、聖二本無「第五後誦」四字。

聖本在「誦」字之後有光明皇后願文。

[註解]

色或有愛者,或不愛者:同樣的色,有的人喜愛,有的人不愛。

若有一人,彼於此色可意、稱意、樂意、足意、滿願意,彼於餘色雖最上、最勝,而不欲、不思、不願、不求,彼於此色最勝、最上:如果有一個人,他於這個色覺得是合意的、稱嘆的、喜愛的、滿足的、滿足意願的,那麼縱使有其他最上、最第一的色,他也不會想要、不會思念、不會希望、不會欲求那些,而是認為自己最喜歡的那個色才是最上、最第一的。按:這段是說每個人各有所好,認為自己喜歡的才是最好的,有如情人眼裡出西施。

墮:破壞、毀壞。同「隳」。讀音同「輝」。

世前際:過去世。其中「前際」即過去。

置世前際,置世後際:先擱置過去世、擱置未來世。相關的南傳經文作「請停止[談]過去的,請停止[談]未來」。

[對應經典]

[讀經拾得]

此經中佛陀將外道從重視於物質(最色)的層次,提升至離五欲的層次。

本經相當的南傳經文內容有些支離破碎,可能是在歷史傳抄途中曾有破損,因此是學術界以《中阿含經》補足、訂正《中部尼柯耶》的實例。例如《中阿含經》「五欲功德」那一段,後半段的南傳經文只有:「從諸欲有欲之樂,欲之樂是欲的最高之樂,在那裡被說為第一。」疑似有漏句。另外,本經中外道譏謗說有出家人不知過去世、不知未來世,還敢說得究竟智?南傳經文卻記載佛陀說不知過去世、不知未來世的出家人會被折伏,這不合乎佛教的義理,因為尚未發起神通的阿羅漢有可能不知過去世、不知未來世,但無礙他的智慧與解脫。《中阿含經》的對應經文則沒有這個奇怪的講法。

[進階辨正]

 
agama2/中阿含經卷第五十七.txt · 上一次變更: 2022/04/23 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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