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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est: 《雜阿含經》卷四第91經：「若善男子無有錢財而廣散用，以此生活，人皆名為優曇鉢果，無有種子，愚癡貪欲，不顧其後。」 這是什麼意思？ David Chiou: 「優曇鉢果」就是中國傳說三千年開一次花的「優曇鉢華」的果實。 先談談什麼是「優曇鉢花」。 以前我也以為「優曇鉢華」是什麼稀有的神樹，三千年才開一次花？ 後來從佛經中漸漸發現「優曇鉢」在印度當時是常見的樹木，而不是特別稀有的神樹。例如： 《雜阿含經》卷十九第506經：「却後七日，世尊當從三十三天還閻浮提僧迦舍城，於水門外優曇鉢樹下」(CBETA, T02, no. 99, p. 134, c14-16) 《雜阿含經》卷二十六第708經：「有五種大樹，其種至微，而樹生長巨大，而能映障眾雜小樹，蔭翳萎悴，不得生長。何等五？謂揵遮耶樹、迦捭多羅樹、阿濕波他樹、優曇鉢羅樹、尼拘留他樹」(CBETA, T02, no. 99, p. 190, a18-21) 《生經》卷五：「將婦出舍。至于山間，上優曇鉢樹，採諸熟果而取食之，棄諸生果而用與婦。」(CBETA, T03, no. 154, p. 106, c5-6) 這種樹在古印度看來還算常見，於是查國外的各種資料，才知道「優曇鉢」應該是「聚果榕」，學名 Ficus racemosa，為桑科榕屬落葉大喬木。果實長在樹幹上，由沒有葉子的小枝簇生，如同無花果般為隱花果。 因此人們認為它不開花而結果，印度古代以優曇鉢開出花朵（基因突變）引申為極為稀有的意思，而有這類的敘述： 《雜阿含經》卷三十五第979經：「我聞古昔出家耆年大師所說，久久乃有如來、應、等正覺出於世間，如優曇鉢花。」(CBETA, T02, no. 99, p. 254, a17-19) 《增壹阿含經》卷七〈火滅品16〉：「如來出世甚為難遇，億劫乃出，實不可見，如來久遠長夜時乃出耳。猶如優曇鉢花時乃出現」(CBETA, T02, no. 125, p. 578, a15-17) 《大方廣佛華嚴經》卷37〈離世間品33〉：「無量無數劫，如來難值，正法難聞，譬如優曇鉢華」(CBETA, T09, no. 278, p. 637, b1-2) 都是在強調佛陀的出現，在時空的長流來看是極為罕見的，有如優曇鉢花基因突變而開出花朵般。 David Chiou: 知道「優曇鉢」樹是聚果榕後，再來談談「人皆名為優曇鉢果，無有種子」這句的意思。 這句經文在不知道背景之下，聽起來有點莫名奇妙。於是我四處搜集聚果榕果的相關資料，找到一個印度人寫的草藥的網頁有以下的記載： Ficus Racemosa (Cluster Fig Tree, Indian Fig Tree or Goolar (Gular) Fig/ Udumbara)
This tree is native to Australia, Malesia, South-East Asia and the Indian Subcontinent. It is unusual in that its figs grow on or close to the tree trunk, termed cauliflory. In India the tree and its fruit are called gular in the north and atti in the south. The fruits are a favourite staple of the common Indian macaque. It serves as a food plant for the caterpillars of the butterfly the Two-brand Crow (Euploea sylvester) of northern Australia. In ancient times both Hindu and Buddhist ascetics on their way to Taxila, (Original name is Taksha Sila) travelling through vast areas of Indian forests used to consume the fruit during their travels. One challenge to vegetarians were the many fig wasps that one finds when opening a gular fig. One way to get rid of them was to break the figs into halves or quarters, discard most of the seeds and then place the figs into the midday sun for an hour. Gular fruit are almost never sold commercially because of this problem. 原來，由於聚果榕和無花果一般是由榕小蜂授粉，榕小蜂會鑽到裡面並下蛋，因此聚果榕的果實內常有許多的榕小蜂：
聚果榕是印度猴子的一種主食，古印度林間的旅人或苦行僧也可以林間的聚果榕充饑。但是果實裡面有這麼多榕小蜂，當然會對吃素的苦行僧造成困擾，因此採收後通常直接剖開，挖乾淨種子（以及其中的榕小蜂）後，曝曬一小時製作成乾，然後才能食用。 因此在市集可見到的聚果榕果實都已挖乾淨種子了，沒有種子自然就無法繁殖了。 「人皆名為優曇鉢果，無有種子，愚癡貪欲，不顧其後」是指：人們都說這像是聚果榕的果子，種子被挖掉而無後了；（亂花錢的人）在愚痴和貪欲下，不管以後如何。 這個意義較為間接，因此對應經典中的譯者也有不同的解釋法，例如相當的南傳經文為「「則有說者言：『此善男子食財如優曇鉢果之食。』」。《別譯雜阿含經》的譯者顯然有不同的解讀，而解釋為：「譬如有人食優曇果，初食之時，樹上甚多。既食之已，醉眠七日。既醒悟已，方覺失果。」 總之經文中原先都有提到「優鉢曇果」，不管譬喻背後的背景為何，表達的重點則在於不要不顧後果的亂花錢。 David Tsai: 《法華經．方便品》：佛告舍利弗，如是妙法，諸佛如來，時乃說之，如優曇缽華時一現耳....佛教傳說優曇缽華千年一現，是稀有難逢之大事。「曇花一現」成語典故，乃由此出。《南史》曰：優曇華乃佛瑞應，三千年一現，現則金輪出世。故今稱不世出之物為 曇花一現。 David Chiou: 的確優曇鉢極少有花是佛經中常用的比喻。原本就單純是講基因變易一類極罕見的狀況，傳到中國後因為大多論師不知道背景，所以有的論中解為優曇鉢花固定三千年開一次花，有的論中表示優曇鉢花是人世間沒有的神樹，這些都是依文解義而不知道印度當地的風土民情而有的想法。無傷大雅就是了。 Fafa Camille: 謝謝師兄，原來如此。 以前還以為優曇鉢花就是曇花。 家附近也有一棵類似的大樹，等車時遮陰。 David Chiou: 個人估計先後次序大概是這樣： 印度古代有以優曇鉢開花比喻極為稀有的講法 → 佛經中以優曇鉢花比喻佛陀出世極為稀有 → 佛教傳入中國後，中國有了「曇花一現」的成語 → 原產於南非、墨西哥等地的 Epiphyllum 聽說是在十七世紀傳入台灣及中國的，此時的人聯想到「曇花一現」這成語，因此將之命名為「曇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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