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我聞:
一時,佛住王舍城。時,尊者大目揵連在耆闍崛山中。
爾時,尊者大目揵連獨一靜處禪思,作是念:「昔ⓐ有時,釋提桓因於界隔山石窟①中,問世尊愛盡解脫②之義,世尊為說,聞已隨喜,似欲更有所問義,我今當往問其喜意③。」作是念已,如力士屈申臂頃④,於耆闍崛山沒,至三十三天,去一分陀利⑤池不遠而住。
時,天帝釋與五百婇女⑥遊戲浴池,有諸天女,音聲美妙。爾時,帝釋遙見尊者大目揵連,語諸天女言:「莫歌。莫歌。」時,諸天女即便默然,天帝釋即詣尊者大目犍連所,稽首禮足,退住一面。
尊者大目揵連問帝釋言:「汝先於界隔山中問世尊愛盡解脫義,聞已隨喜,汝意云何?為聞說隨喜?為更欲有所問,故隨喜耶?」
天帝釋語尊者大目揵連:「我三十三天多著放逸樂,或憶先事,或時不憶。世尊今在王舍城迦蘭陀竹園,尊者欲知我先界隔山中所問事者,今可往問世尊,如世尊說,汝當受持。然我此處有好堂觀,新成未久,可入觀看。」
時,尊者大目揵連默然受請,即與天帝釋共入堂觀。彼諸天女遙見帝釋來,皆作天樂,或歌或舞。諸天女輩著身瓔珞⑦莊嚴之具,出妙音聲,合於五樂,如善作樂,音聲不異。諸天女輩既見尊者大目揵連,悉皆慚愧,入室藏隱。
時,天帝釋語尊者大目揵連:「觀此堂觀地好平正,其壁、柱、梁、重閣、牕牖⑧、羅網⑨、簾障,悉皆嚴好。」
尊者大目揵連語帝釋言:「憍尸迦!先修善法福德因緣,成此妙果。」
如是,帝釋三自稱歎,問尊者大目揵連,尊者大目揵連亦再三答。
時,尊者大目揵連作是念:「今此帝釋極自放逸,著界神住⑩,歎此堂觀,我當令彼心生厭離。」即入三昧,以神通力,以一足指撇其堂觀,悉令震動。時,尊者大目揵連即沒不現。
諸天女眾見此堂觀震掉動搖,顛沛恐怖,東西馳走,白帝釋言:「此是憍尸迦大師,有此大功德力耶?」
時,天帝釋語諸天女:「此非我師,是大師弟子大目揵連,梵行清淨,大德大力者。」
諸天女言:「善哉,憍尸迦!乃有如此梵行大德大力同學,大師德力當復如何?」
[校勘]
ⓐ 「昔」,宋、元、明三本作「若」。
[註解]
① 界隔山石窟:王舍城東邊界隔山上的一個石窟,天帝釋曾在此問法,是佛陀時代王舍城地區的五個佛教精舍之一。又作「界隔山天帝釋石窟」、「隔界山石窟」、「毘陀山因陀娑羅窟」、「鞞陀提山因陀羅石室」。
② 愛盡解脫:滅盡一切的貪愛而獲得解脫。
③ 我今當往問其喜意:我今天應當前去問他隨喜佛陀說法的背景。
④ 屈申臂頃:彎曲再伸直手臂那麼短的時間。
⑤ 分陀利:白蓮花。
⑥ 婇女:宮女。
⑦ 瓔珞:以玉編綴的飾品,通常掛在脖子上。
⑧ 牕牖:窗戶。「牕」是「窗」的異體字。「牖」是窗戶,讀音同「有」。
⑨ 羅網:網子,在此特指由珠寶連綴而成,裝飾用的網子。帝釋天宮殿中的羅網又稱為「因陀羅網」。
⑩ 著界神住:對種種事物迷戀不已。
[對應經典]
[讀經拾得]
大目揵連尊者考天帝釋之前問佛陀「愛盡解脫」的理解,天帝釋忙於俗事而已忘了,因此大目揵連尊者用足趾觸地震動天宮,以警醒天帝釋。
天界太樂而難以修行,地獄太苦而難以修行,因此諸佛都出於人間,如《增壹阿含經》卷二十六〈等見品34〉第3經所述:「三十三天著於五欲,彼以人間為善趣;於如來法得出家,為善利而得三達。所以然者,諸佛世尊皆出人間,非由天而得也。」(CBETA, T02, no. 125, p. 694, a2-5)
本經中,被天帝釋所忘記的關於「愛盡解脫」的開示,記載於《雜阿含經》卷三十五第988經,也可參考《增壹阿含經》卷十〈勸請品19〉第3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