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阿含經》第306經

如是我聞:

一時,佛住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時,有異比丘獨一靜處,專精思惟,作是念:「比丘云何知、云何見而得見法?」作是思惟已,從禪起,往詣佛所,稽首禮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我獨一靜處,專精思惟,作是念:『比丘云何知、云何見而得見法?』」

爾時,世尊告彼比丘:「諦聽,善思,當為汝說。有二法。何等為二?眼、色為二……」如是廣說,乃至「非其境界故。」所以者何?陷於因緣的鎖鏈而會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眼、色緣生眼識,三事和合觸,觸俱生受、想、思,此四無色陰、眼、色,此等法名為人,於斯等法作人想、眾生那羅、摩㝹闍、摩那婆、士夫、福伽羅、耆婆、禪頭

「又如是說:『我眼見色,我耳聞聲,我鼻嗅香,我舌甞味,我身覺觸,我意識法。』彼施設又如是言說:『是尊者如是名、如是生、如是姓、如是食、如是受苦樂、如是長壽、如是久住、如是壽分齊。』比丘!是則為想,是則為誌,是則言說,此諸法皆悉無常有為思願緣生;若無常、有為、思願緣生者,彼則是苦。又復彼苦生,亦苦住,亦苦滅,亦苦數數出生,一切皆苦。若復彼苦無餘斷、盡、離欲滅、息、沒,餘苦更不相續,不出生,是則寂滅,是則勝妙。所謂捨一切有餘、一切愛盡、無欲、滅盡、涅槃。耳、鼻、舌……身觸緣,生身識,三事和合觸,觸俱生受、想、思,此四是無色陰,身根是色陰,此名為人……」如上說,乃至「滅盡,涅槃。」緣意、法,生意識,三事和合觸,觸俱生受、想、思,此四無色陰四大士夫所依,此等法名為人……」如上廣說,乃至「滅盡、涅槃。」若有於此諸法,心隨入住解脫不退轉,於彼所起繫著無有。比丘!如是知、如是見,則為見法。

佛說此經已,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校勘]

宋、元、明三本無「觸」字。

「夫」,大正藏原為「其」,今依據前後文改作「夫」。

「離欲」,宋、元、明三本作「欲離」。

「無有」,宋、元、明三本作「有無」。

[註解]

云何知、云何見:如何知道、如何見解?

見法:見到真理。

如是廣說,乃至非其境界故:此段的完整經文詳見卷八第213經

此四無色陰、眼、色,此等法名為人:這四無色陰(受陰、想陰、行陰、識陰)加上前述的眼、色(色陰),這樣的現象被稱為「人」。

那羅、摩[少/兔]闍、摩那婆、士夫、福伽羅、耆婆、禪頭:這些名詞皆為「人」的別稱,其中「那羅」又譯為「士」,「摩[少/兔]闍」即「人類」,「摩那婆」又譯為「摩納」、「儒童」,即少年,「福伽羅」又譯為「補特伽羅」、「眾生」,「耆婆」指生命,「禪頭」指人或有情。

壽分齊:壽命的盡頭。「分齊」指分際、界限。

是則為想,是則為誌,是則言說:這些是想出來的名字,這些是自稱如此,這些是世俗的講法。

思願緣生:以意欲為條件所生。又譯為「心緣生」。

數數:頻繁地。

無餘斷:徹底地斷除。又譯為「永斷無餘」。

吐:吐出;摒棄。

有餘:還有餘留的。這裡特指還有餘留的執著。

四大:古代印度人認為一切物質及物理現象,有四種組成:地大(堅固性)、水大(濕潤性)、火大(溫熱性)、風大(移動性)。不過在佛教的觀點,四大並非不可分割、永存的,四大彼此也是互為因緣、無常的。一個東西的地大特別明顯時,我們稱它為地,但它其實還是有其他三大的特性,只是不那麼明顯。

於此諸法,心隨入住解脫不退轉,於彼所起繫著無有我:對這些事物,心能隨即進入穩定地解脫而不退失,在這些事物上縱使有執著也不起我見。本經說的「見法」通常是初果聖者的程度,但初果聖者還有貪、瞋、癡等煩惱殘存,因此這句提到「於彼所起繫著」是可能的,然而初果聖者已斷身見,縱使有執著也不起我見。

[對應經典]

[讀經拾得]

  • 陷於因緣的鎖鏈而會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

佛陀表示在「緣眼、色生眼識」等一連串的因緣相生中,人們將緣生緣滅的五陰當作一個實體,稱為「人」、稱為「眾生」;又因為六根的運作,例如我看了什麼、我聽了什麼等等,進而推想出有實在的「我」。這些我、人、眾生,遲早都會消逝,人們將之稱作壽命的長短。

佛陀覺悟後發現這些都只有因緣的生滅,都是無常的,沒有不變的實體。不陷於因緣的鎖鏈,自然就能「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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