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我聞如是:
一時,佛遊舍衛國,在勝林給孤獨園。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當為汝說七善人所往至處及無餘涅槃。諦聽,諦聽,善思念之。」時,諸比丘受教而聽。
佛言:「云何為七?比丘行當如是。我者無我,亦無我所,當來無我,亦無我所,已有便斷,已斷得捨,有樂不染,合會不著。如是行者,無上息迹慧之所見,然未得證。比丘行如是,往至何所?譬如燒麩,纔ⓒ①燃便滅。當知比丘亦復如是,少慢②未盡,五下分結已斷,得中般涅槃③,是謂第一善人所往至處,世間諦如有④。
「復次,比丘行當如是。我者無我,亦無我所,當來無我,亦無我所,已有便斷,已斷得捨,有樂不染,合會不著。行如是者,無上息迹慧之所見,然未得證。比丘行如是,往至何所?譬若如鐵洞燃俱熾,以鎚ⓓ打之,迸火飛空,上已即滅。當知比丘亦復如是,少慢未盡,五下分結已斷,得中般涅槃,是謂第二善人所往至處,世間諦如有。
「復次,比丘行當如是。我者無我,亦無我所,當來無我,亦無我所,已有便斷,已斷得捨,有樂不染,合會不著。行如是者,無上息迹慧之所見,然未得證。比丘行如是,往至何所?譬若如鐵洞燃俱熾,以鎚[*]打之。迸火飛空,從上來還,未至地滅。當知比丘亦復如是,少慢未盡,五下分結已斷,得中般涅槃,是謂第三善人所往至處。世間諦如有。
「復次,比丘行當如是。我者無我,亦無我所,當來無我,亦無我所,已有便斷,已斷得捨,有樂不染,合會不著。行如是者,無上息迹慧之所見,然未得證。比丘行如是,往至何所?譬若如鐵洞然俱熾,以鎚[*]打之,迸火飛空,墮地而滅。當知比丘亦復如是,少慢未盡,五下分結已斷,得生般涅槃⑤,是謂第四善人所往ⓔ至處。世間諦如有。
「復次,比丘行當如是。我者無我,亦無我所,當來無我,亦無我所,已有便斷,已斷得捨,有樂不染,合會不著。行如是者,無上息迹慧之所見,然未得證。比丘行如是,往至何所?譬若如鐵洞燃俱熾,以鎚[*]打之,迸火飛空,墮少薪草上,若煙若燃,燃已便滅。當知比丘亦復如是,少慢未盡,五下分結已斷,得行般涅槃⑥,是謂第五善人所往至處。世間諦如有。
「復次。比丘行當如是。我者無我,亦無我所,當來無我,亦無我所,已有便斷,已斷得捨,有樂不染,合會不著。行如是者,無上息迹慧之所見,然未得證。比丘行如是,往至何所?譬若如鐵洞燃俱熾,以鎚[*]打之,迸火飛空,墮多薪草上,若煙若燃,燃盡已滅。當知比丘亦復如是,少慢未盡,五下分結已斷,得無行般涅槃⑦,是謂第六善人所往至處。世間諦如有。
「復次。比丘行當如是。我者無我,亦無我所,當來無我,亦無我所,已有便斷,已斷得捨,有樂不染,合會不著。行如是者,無上息迹慧之所見,然未得證。比丘行如是,往至何所?譬若如鐵洞燃俱熾,以鎚[*]打之,迸火飛空,墮多薪草上,若煙若燃,燃已便燒村邑、城郭、山林、曠野。燒村邑、城郭、山林、曠野已,或至道、至水、至平地滅。當知比丘亦復如是,少慢未盡,五下分結已斷,得上流阿迦膩ⓕ吒般涅槃⑧,是謂第七善人所往至處。世間諦如有。
「云何無餘涅槃?比丘行當如是。我者無我,亦無我所,當來無我,亦無我所,已有便斷,已斷得捨,有樂不染,合會不著。行如是者,無上息迹慧之所見,而已得證。我說彼比丘不至東方,不至西方、南方、北方、四維、上、下,便於現法中息迹滅度。我向所說七善人所往至處及無餘涅槃者,因此故說。」
佛說如是。彼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善人往經第六竟ⓗ(千一百三字)ⓘ
ⓐ 「往」,宋、元、明三本作「往來」。
ⓑ 明本無「初一日誦」四字。
ⓒ 「纔」,宋本作「裁」。
ⓓ 「鎚」,大正藏原為「椎」,今依據元、明二本改作「鎚」。[*]
ⓔ 「往」,宋本作「住」。
ⓕ 「膩」,宋、元二本作「貳」。
ⓖ 宋、元、明三本在「行」之後有「性空佛海德佛」六字。
ⓗ 明本無「善人往經第六竟」七字。
ⓘ 宋、元、明三本無「千一百三字」五字。
① 纔:才。
② 少慢:相當的南傳經文作「慢煩惱潛在趨勢」。
③ 中般涅槃:「阿那含果」的聖人中,從人間命終往生天界的中陰階段即證得涅槃者。因為在「中」陰階段「般涅槃」,所以名為「中般涅槃」。
④ 世間諦如有:世間真正是有這種(聖者)。
⑤ 生般涅槃:「阿那含果」的聖人中,往生天界即證得涅槃者。因為出「生」即「般涅槃」,所以名為「生般涅槃」。
⑥ 行般涅槃:「阿那含果」的聖人中,往生天界後努力修行而證得涅槃者。因為努力修「行」才「般涅槃」,所以名為「行般涅槃」。
⑦ 無行般涅槃:「阿那含果」的聖人中,往生天界後不經努力修行而證得涅槃者。因為「無」努力修「行」而「般涅槃」,所以名為「無行般涅槃」。
⑧ 上流阿迦膩吒般涅槃:「阿那含果」的聖人中,先往生色界較低層次的天,命終後往生更高層次的天,甚至色界最高天色究竟天(音譯「阿迦膩吒」)而證得涅槃者。因為往更「上」層的天界「流」轉甚至到「阿迦膩吒」天「般涅槃」,所以名為「上流阿迦膩吒般涅槃」。
七善人所往至處及無餘涅槃:
我聞如是:
爾時,尊者摩訶周那③則於晡時④從宴坐⑤起,往詣佛所,到已作禮,卻坐一面,白曰:「世尊!可得施設⑥世間福耶?」
世尊告曰:「可得。周那!有七世間福,得大福祐,得大果報,得大名譽,得大功德。云何為七?周那!有信族姓男、族姓女,施比丘眾房舍、堂閣。周那!是謂第一世間之福,得大福祐,得大果報,得大名譽,得大功德。
「復次,周那!有信族姓男、族姓女,於房舍中施與床座、氍𭯫⑦、𣯾𣰆ⓒ⑧、被ⓓ褥、臥具。周那!是謂第二世間之福,得大福祐,得大果報,得大名譽,得大功德。
「復次,周那!有信族姓男、族姓女,於房舍中施與一切新淨妙衣。周那!是謂第三世間之福,得大福祐,得大果報,得大名譽,得大功德。
「復次,周那!有信族姓男、族姓女,於房舍中常施於眾朝粥⑨、中食⑩,又以園民供給使令,若風雨寒雪,躬往園所,增施供養。諸比丘眾食已,不患風雨寒雪沾ⓔ漬衣服,晝夜安樂禪寂思惟。周那!是謂第七世間之福,得大福祐,得大果報,得大名譽,得大功德。
「周那!信族姓男、族姓女已得此七世間福者,若去若來,若立若坐,若眠若覺,若晝若夜,其福常生,轉增轉廣。周那!譬如恒伽⑪水,從源流出,入于大海,於其中間轉深轉廣。周那!如是信族姓男、族姓女已得此七世間福者,若去若來,若立若坐,若眠若覺,若晝若夜,其福常生,轉增轉廣。」
於是,尊者摩訶周那即從座ⓕ起,偏袒右肩,右膝著地,長跪叉手⑫白曰:「世尊!可得施設出世間福耶?」
世尊告曰:「可得。周那!更有七福出於世間,得大福祐,得大果報,得大名譽,得大功德。云何為七?周那!有信族姓男、族姓女,聞如來、如來弟子遊於某處,聞已歡喜,極懷踊躍。周那!是謂第一出世間福,得大福祐,得大果報,得大名譽,得大功德。
「復次,周那!有信族姓男、族姓女,聞如來、如來弟子欲從彼至此,聞已歡喜,極懷踊躍。周那!是謂第二出世間福,得大福祐,得大果報,得大名譽,得大功德。
「復次,周那!有信族姓男、族姓女,聞如來、如來弟子已從彼至此,聞已歡喜,極懷踊躍,以清淨心躬往奉見,禮敬供養,既供養已,受三自歸於佛、法及比丘眾ⓖ,而受禁戒。周那!是謂第七出世間福,得大福祐,得大果報,得大名譽,得大功德。
「周那!有ⓗ信族姓男、族姓女若得此七世間之福及更有七出世間福者,其福不可數,有爾所福,爾所福果,爾所福報,唯不可限、不可量、不可得ⓘ大福之數。周那!譬如從閻浮洲⑬有五河流:一曰恒伽,二曰搖尤那,三曰舍勞浮,四曰阿夷羅婆提,五曰摩企,流入大海,於其中間水不可數,有爾所升ⓙ斛,唯不可限,不可量、不可得大水之數。周那!如是信族姓男、族姓女若得此七世間之福及更有七出世間福者,其ⓚ福不可數,有爾所福,爾所福果,爾所福報,唯不可限、不可量、不可得大福之數。」
爾時,世尊而說頌曰:
「恒伽之河, 清淨易渡ⓛ,
海多珍寶, 眾水中王。
猶若河水, 世人敬奉,
諸川所歸, 引入大海。
如是人者, 施衣飲食,
床㯓⑭茵褥⑮, 及諸坐具。
無量福報, 將至妙處,
猶若河水, 引入大海。」
佛說如是。尊者摩訶周那及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世間福經第七竟ⓜ(九百九十三字)ⓝ
ⓐ 明本無「中阿含」三字。
ⓑ 明本無「初一日誦」四字。
ⓒ 「𣯾𣰆」,元、明二本作「㲪𣰅」。
ⓓ 「被」,大正藏原為「氈」,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被」。
ⓔ 「沾」,大正藏原為「沽」,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沾」。
ⓕ 「座」,大正藏原為「坐」,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座」。
ⓖ 「及比丘眾」,宋、元二本作「僧眾」,明本作「僧中」。
ⓗ 大正藏無「有」字,今依據宋、元、明三本補上。
ⓘ 「得」,宋、元、明三本作「得知」。
ⓙ 「升」,宋、元、明三本作「斗」。
ⓚ 宋、元、明三本無「其」字。
ⓛ 「渡」,宋、元、明三本作「度」。
ⓜ 明本無「「世間福經第七竟」七字。
ⓝ 宋、元、明三本無「九百九十三字」六字。
① 拘舍彌:古代印度都市名,是十六大國之一的跋蹉國(拔沙國)的首都,相當於現今的 Kosam,位於恒河支流 Yamunā 河沿岸。當時有以首都名作為國號的習慣,因此跋蹉國又稱為拘睒彌國。另譯為「拘睒彌」、「俱睒彌」、「拘深」。
② 瞿沙羅園:佛陀的道場之一,由瞿沙羅長者所佈施。另譯為「瞿師羅園」、「瞿師園」。
③ 摩訶周那:比丘名,七歲即出家,是舍利弗尊者出家前的弟弟,也是舍利弗尊者的侍者,在佛陀教他如何滅外道六十二見後證得阿羅漢果,參見《增壹阿含經》卷四十三〈善惡品 47〉第9經。又譯為「周那」、「均頭」、「大均頭」、「純陀」、「大純陀」。
④ 晡時:黃昏時分,約下午三點至五點多。
⑤ 宴坐:另譯作「燕坐」,指坐禪。
⑥ 施設:安立;描述。「可得施設世間福耶?」是問說「有『世間的福德』這種事嗎?」相當的《增壹阿含經》經文作:「頗有此義,恒益功德?為無此理?」
⑦ 氍𭯫:「𭯫」應為「氀」之異體字。「氍氀」,讀音同「渠驢」,毛織品、毛織的地毯。
⑧ 𣯾𣰆:毛席,即「「毾㲪」。讀作「踏登」。也作「毾㲪」、「毾𣰆」、「蹹蹬」、「㩉撜」、「闟登」、「搨橙」、「㩉撜」、「㩉蹬」等。
⑨ 朝粥:早餐,通常是白粥,因此為「朝粥」。
⑩ 中食:午餐。
⑪ 恒伽:恆河。又譯為「恆水」、「殑伽」。
⑫ 叉手:雙手在胸前合而為一,表示恭敬。又譯為「合十」、「合掌」、「叉十」。
⑬ 閻浮洲:佛經所載此世界的四大洲之一,我們居住於此。另譯為「閻浮提」、「閻浮里」、「南贍部洲」。
⑭ 㯓:「榻」的異體字,類似床的坐臥用具。讀音同「踏」。
⑮ 茵褥:褥墊、床墊。
七世間福:
七出世間福:
以上七世間福可漸漸導引至七出世間福,最後達成出世間的解脫,就如同河流最終流入大海般。
本經說七世間福至七出世福的次第,以打禪七為例,還不能打禪七的人,可以先護七,幫助正在用功的修行人,培育七世間福,等到自己有足夠的信心及資糧後,就能開始修行甚至打禪七,導引至七出世間福。
我聞如是:
一時,佛遊鞞舍離①,在㮈ⓒ氏樹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一切行無常,不久住法、速變易法、不可倚ⓓ法②,如是諸行不當樂著,當患厭之,當求捨離,當求解脫。所以者何?有時不雨,當不雨時,一切諸樹、百穀、藥木皆悉枯槁,摧碎滅盡,不得常住。是故一切行無常,不久住法、速變易法、不可倚[*]法,如是諸行不當樂著,當患厭之,當求捨離,當求解脫。
「復次,有時二日出世,二日出時,諸溝渠川流皆悉竭盡,不得常住。是故一切行無常,不久住法、速變易法、不可倚[*]法,如是諸行不當樂著,當患厭之,當求捨離,當求解脫。
「復次,有時三日出世,三日出時,諸大江河皆悉竭盡,不得常住。是故一切行無常,不久住法、速變易法,不可倚[*]法,如是諸行不當樂著,當患厭之,當求捨離,當求解脫。
「復次,有時四日出世,四日出時,諸大泉源從閻浮洲五河所出:一曰恒伽ⓔ,二曰搖尤那③ⓕ,三曰舍牢浮④ⓖ,四曰阿夷羅婆提⑤ⓗ,五曰摩企⑥ⓘ,彼大泉源皆悉竭盡,不得常住。是故一切行無常,不久住法、速變易法,不可倚[*]法,如是諸行不當樂著,當患厭之,當求捨離,當求解脫。
「復次,有時五日出世,五日出時,大海水減一百由延,轉減乃至七百由延;五日出時,海水餘有七百由延,轉減乃至一百由延;五日出時,大海水減一多羅樹,轉減乃至七多羅樹;五日出時,海水餘有七多羅樹,轉減乃至一多羅樹;五日出時,海水減一ⓙ人,轉減乃至七人;五日出時,海水餘有七人,轉減乃至一人;五日出時,海水減至頸、至肩、至腰、至胯ⓚ、至膝、至踝,有時海水消盡,不足沒指。是故一切行無常,不久住法、速變易法、不可倚[*]法,如是諸行不當樂著,當患厭之,當求捨離,當求解脫。
「復次,有時六日出世,六日出時,一切大地須彌山王皆悉煙起,合為一煙,譬如陶師始爨竈⑦時,皆悉煙起,合為一煙。如是六日出時,一切大地須彌山王皆悉煙起,合為一煙。是故一切行無常,不久住法、速變易法,不可倚[*]法,如是諸行不當樂著,當患厭之,當求捨離,當求解脫。
「復次,有時七日出世,七日出時,一切大地須彌山王洞燃俱熾,合為一焰ⓛ;如是七日出時,一切大地須彌山王洞燃俱熾,合為一焰[*],風吹火焰[*],乃至梵天。是時,晃昱諸天始生天者,不聞ⓜ世間成敗,不見世間成敗,不知世間成敗,見大火已,皆恐怖毛豎而作是念:『火不來至此耶?火不來至此耶?』前生諸天聞[*]世間成敗,見世間成敗,知世間成敗,見大火已,慰勞諸天曰:『莫得恐怖,火法齊彼,終不至此。』七日出時,須彌山王百由延崩散壞滅盡,二百由延、三百由延,乃ⓝ至七百由延崩散壞滅盡;七日出時,須彌山王及此大地燒壞消滅,無餘灰ⓞ燼,如燃酥油,煎熬消盡,無餘煙燄ⓟ;如是七日出時,須彌山王及此大地無餘灰ⓠ燼。是故一切行無常,不久住法、速變易法、不可倚[*]法,如是諸行不當樂著,當患厭之,當求捨離,當求解脫。
「我今為汝說須彌山王當崩壞盡,誰有能信?唯見諦⑧者耳,我今為汝說大海水當竭消盡,誰有能信?唯見諦者耳。我今為汝說一切大地當燒燃盡,誰有能信?唯見諦者耳。所以者何?比丘!昔有大師名曰善眼ⓡ,為外道仙人之所師宗,捨離欲愛,得如意足⑨。善眼大師有無量百千弟子,善眼大師為諸弟子說梵世法ⓢ,若善眼大師為說梵世法時,諸弟子等有不具足奉行法者,彼命終已,或生四王天,或生三十三天,或生焰[*]摩天,或生兜率哆天,或生化樂天,或生他化樂天。若善眼大師為說梵世法時,諸弟子等設有具足奉行法者,彼修四梵室,捨離於欲,彼命終已,得生梵天。彼時善眼大師而作是念:『我不應與弟子等同俱至後世共生一處,我今寧可更修增上慈。修增上慈已,命終得生晃昱天⑩中。』彼時善眼大師則於後時更修增上慈,修增上慈已,命終得生晃昱天中。善眼大師及諸弟子學道不虛,得大ⓣ果報。
「諸比丘!於意云何?昔善眼大師為外道仙人之所師宗,捨離欲愛,得如意足者,汝謂異人耶?莫作斯念,當知即是我也。我於爾時名善眼大師,為外道仙人之所師宗,捨離欲愛,得如意足;我於爾時有無量百千弟子,我於爾時為諸弟子說梵世法。我說梵世法時,諸弟子等有不具足奉行法者,彼命終已,或生四王天,或生三十三天,或生焰[*]摩天,或生兜率哆天,或生化樂天,或生他化樂天。我說梵世法時,諸弟子等設有具足奉行法者,修四梵室,捨離於欲,彼命終已,得生梵天。我於爾時而作是念:『我不應與弟子等同俱至後世共生一處,我今寧可更修增上慈。修增上慈已,命終得生晃昱天中。』我於後時更修增上慈,修增上慈已,命終得生晃昱天中。我於爾時及諸弟子學道不虛,得大果報。我於爾時親行斯道,為自饒益,亦饒益他,饒益多人,愍傷世間,為天、為人求義及饒益,求安隱快樂,爾時說法不至究竟,不究竟白淨,不究竟梵行,不究竟梵行訖,爾時不離生、老、病、死、啼哭、憂慼,亦未能得脫一切苦。
「比丘!我今出世,如來.無所著.等正覺.明行成為⑪.善逝.世間解⑫.無上士.道法御⑬.天人師,號佛、眾祐⑭;我今自饒益,亦饒益他,饒益多人,愍傷世間,為天、為人求義及饒益,求安隱快樂;我今說法得至究竟,究竟白淨,究竟梵行;究竟梵行訖,我今已離生、老、病、死、啼哭、憂慼,我今已得脫一切苦。」
佛說如是。彼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日經第八竟ⓤ(千七百一字)ⓥ
ⓐ 明本無「中阿含」三字。
ⓑ 明本無「初一日誦」四字。
ⓒ 「㮈」,宋、元、明三本作「奈」。
ⓓ 「倚」,大正藏原為「猗」,今依據元、明二本改作「倚」。[*]
ⓔ 「恒伽」,巴利本作 Gaṅgā。
ⓕ 「搖尤那」,巴利本作 Yamunā。
ⓖ 「舍牢浮」,巴利本作 Sarabhū。
ⓗ 「阿夷羅婆提」,巴利本作 Aciravatī。
ⓘ 「摩企」,巴利本作 Mahī。
ⓙ 「一」,宋、元、明三本作「十」。
ⓚ 「胯」,大正藏原為「䐀」,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胯」。
ⓛ 「焰」,大正藏原為「㷿」,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焰」。[*]
ⓜ 「聞」,大正藏原為「諳」,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聞」。
ⓝ 宋、元、明三本無「乃」字。
ⓞ 「灰」,大正藏原為「栽」,元、明二本作「烖」,今依據宋本改作「灰」。
ⓟ 「燄」,大正藏原為「墨」,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燄」。
ⓠ 「灰」,大正藏原為「烖」,今依據宋本改作「灰」。
ⓡ 「善眼」,巴利本作 Sunetta。
ⓢ 「梵世法」,巴利本作 Brahmalokasahavyatāya dhamma。
ⓣ 「大」,宋、元、明三本作「天」。
ⓤ 明本無「七日經第八竟」六字。
ⓥ 宋、元、明三本無「千七百一字」五字。
① 鞞舍離:古代印度六大都市之一,位於當時的中印度,當今印度東北部,在恆河北岸,是十六大國之一的跋耆國的首都,這個城內主要的種族叫離車,是跋祇族的一部。另譯為「毘舍離」、「毘耶離」、「廣嚴城」。
② 不可倚法:不可靠的。
③ 搖尤那:五大河(恆河及其四大支流)之一,即今日印度的 Yamuna 河,為恆河的最大支流。又譯為「耶扶那」、「耶蒲那」、「耶符那」。
④ 舍牢浮:五大河之一,即今日印度的 Ghaghara 河。又譯為「薩羅㳛」、「薩羅由」、「薩羅遊」。
⑤ 阿夷羅婆提:五大河之一,即今日印度的 Rapti 河。又譯為「伊羅跋提」。
⑥ 摩企:五大河之一,即今日印度的 Koshi 河。又譯為「摩醯」。
⑦ 爨竈:煮食用的爐灶。「爨」是以火燒煮食物,也有爐灶的意思,讀音同「篡」。
⑧ 見諦:證悟四聖諦的真理,即得法眼淨、證初果。
⑨ 如意足:這裡為神通的通稱,包含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神足通。
⑩ 晃昱天:即「光音天」,色界第二禪天中的最高一層。光音天人不用口語溝通,而以光互通心意,所以稱為「光音」。
⑪ 明行成為:智慧(宿命明、天眼明、漏盡明等三明)與行為(戒、定等)皆圓滿具足。又譯為「明行足」。
⑫ 世間解:瞭解世間一切的事理。
⑬ 道法御:能調御一切可以度的人,讓他們修行。又譯為「調御丈夫」。
⑭ 眾祐:具足眾德,而為世間所尊重的覺者。新譯為「世尊」。
本經提到世界有可能出現多個太陽,這樣的傳說在后羿射日的神話故事中也出現過,雖然佛經中並沒有人能射下太陽。
不過佛經中也表示「一日一月一世界」,此處提到七日,似乎與佛經其餘地方一般的記載的並不是很相合,或許另有所指,例如太陽的數目也可能譬喻太陽的熱度,如同天文學中表示太陽在很久很久以後會變成紅巨星,將靠近太陽的行星吞噬。
我聞如是:
一時,佛遊王舍城,在竹林精舍①ⓒ,與大比丘眾共受夏坐②,尊者滿慈子ⓓ③亦於生地④受夏坐。是時,生地諸比丘受夏坐訖,過三月已,補治衣⑤竟,攝衣持鉢,從生地出,向王舍城,展轉進前,至王舍城,住王舍城竹林精舍。
是時,生地諸比丘詣世尊所,稽首⑥作禮,卻坐一面。
世尊問曰:「諸比丘!從何所來?何處夏坐?」
生地諸比丘白曰:「世尊!從生地來,於生地夏坐。」
世尊問曰:「於彼生地諸比丘中,何等比丘為諸比丘所共稱譽,自少欲、知足,稱說少欲、知足⑦;自閑居,稱說閑居;自精進,稱說精進;自正念,稱說正念;自一心,稱說一心;自智慧,稱說智慧;自漏盡,稱說漏盡;自勸發渴仰、成就歡喜,稱說勸發渴仰、成就歡喜?」
生地諸比丘白曰:「世尊!尊者滿慈子於彼生地,為諸比丘所共稱譽,自少欲、知足,稱說少欲、知足;自閑居,稱說閑居;自精進,稱說精進;自正念,稱說正念;自一心,稱說一心;自智慧,稱說智慧;自漏盡,稱說漏盡;自勸發渴仰、成就歡喜,稱說勸發渴仰、成就歡喜。」
是時,尊者舍梨子在眾中坐,尊者舍梨子作如是念:「世尊如事問彼生地諸比丘輩,生地諸比丘極大稱譽賢者滿慈子,自少欲、知足,稱說少欲、知足;自閑居,稱說閑居;自精進,稱說精進;自正念,稱說正念;自一心,稱說一心;自智慧,稱說智慧;自漏盡,稱說漏盡;自勸發渴仰、成就歡喜,稱說勸發渴仰,成就歡喜。」
尊者舍梨子復作是念:「何時當得與賢者滿慈子共聚集會,問其少義,彼或能聽我之所問。」
爾時,世尊於王舍城受夏坐訖,過三月已,補治衣竟,攝衣持鉢,從王舍城出,向舍衛國,展轉進前,至舍衛國,即住勝林給孤獨園。尊者舍梨子與生地諸比丘於王舍城共住少日,攝衣持鉢,向舍衛國,展轉進前,至舍衛國,共住勝林給孤獨園。
是時,尊者滿慈子於生地受夏坐訖,過三月已,補治衣竟,攝衣持鉢,從生地出,向舍衛國,展轉進前,至舍衛國,亦住勝林給孤獨園。尊者滿慈子詣世尊所,稽首作禮,於如來前敷尼師檀ⓔ,結跏ⓕ趺坐。
時,尊者舍梨子問餘比丘:「諸賢!何者是賢者滿慈子耶?」
諸比丘白尊者舍梨子:「唯然,尊者在如來前坐,白皙隆鼻,如鸚鵡𠿘⑧,即其人也。」
時,尊者舍梨子知滿慈子色貌已,則善記念。
尊者滿慈子過夜平旦⑨,著衣持鉢,入舍衛國而行乞食,食訖中後,還舉⑩衣鉢,澡洗手足,以尼師檀[*]著於肩上,至安陀林ⓖ經行之處。尊者舍梨子亦過夜平旦,著衣持鉢,入舍衛國而行乞食,食訖中後,還舉衣鉢,澡洗手足,以尼師檀[*]著於肩上,至安陀林經行之處。
時,尊者滿慈子到安陀林,於一樹下敷尼師檀[*],結跏[*]趺坐。尊者舍梨子亦至安陀林,離滿慈子不遠,於一樹下敷尼師檀[*],結跏[*]趺坐。
尊者舍梨子則於晡時從燕坐ⓗ⑪起,往詣尊者滿慈子所,共相問訊⑫,卻坐一面,則問尊者滿慈子曰:「賢者!從沙門瞿曇修梵行耶⑬?」
答曰:「如是。」
「云何?賢者!以戒淨故,從沙門瞿曇修梵行耶⑭?」
答曰:「不也。」
「以心淨⑮故、以見淨⑯故、以疑蓋淨⑰故、以道非道知見淨⑱故、以道跡知見淨⑲故、以道跡斷智淨⑳故,從沙門瞿曇修梵行耶?」
答曰:「不也。」
又復問曰:「我向問賢者從沙門瞿曇修梵行耶?則言如是。今問賢者以戒淨故從沙門瞿曇修梵行耶?便言不也。以心淨故、以見淨故、以疑蓋淨故、以道非道知見淨故、以道跡知見淨故、以道跡斷智淨故,從沙門瞿曇修梵行耶?便言不也。然以何義,從沙門瞿曇修梵行耶?」
答曰:「賢者!以無餘涅槃ⓘ故。」
又復問曰:「云何?賢者!以戒淨故,沙門瞿曇施設無餘涅槃耶㉑?」
答曰:「不也。」
「以心淨故、以見淨故、以疑蓋淨故、以道非道知見淨故、以道跡知見淨故、以道跡斷智淨故,沙門瞿曇施設無餘涅槃耶?」
答曰:「不也。」
又復問曰:「我向問仁㉒,云何賢者以戒淨故,沙門瞿曇施設無餘涅槃耶?賢者言不。以心淨故、以見淨故、以疑蓋淨故、以道非道知見淨故、以道跡知見淨故、以道跡斷智淨故,沙門瞿曇施設無餘涅槃耶?賢者言不。賢者所說為是何義?云何得知?」
答曰:「賢者!若以戒淨故,世尊沙門瞿曇施設無餘涅槃者,則以有餘稱說無餘㉓;以心淨故、以見淨故、以疑蓋淨故、以道非道知見淨故、以道跡知見淨故、以道跡斷智淨故,世尊沙門瞿曇施設無餘涅槃者,則以有餘稱說無餘。賢者!若離此法,世尊施設無餘涅槃者,則凡夫亦當般涅槃,以凡夫亦離此法故。賢者!但七清淨的順序以戒淨故,得心淨,以心淨故,得見淨,以見淨故,得疑蓋淨,以疑蓋淨故,得道非道知見淨,以道非道知見淨故,得道跡知見淨,以道跡知見淨故,得道跡斷智淨,以道跡斷智淨故,世尊沙門瞿曇施設無餘涅槃也。
「賢者!復聽。昔拘薩羅王波斯匿ⓙ㉔在舍衛國,於婆雞帝ⓚ有事,彼作是念:『以何方便㉕,令一日行,從舍衛國至婆雞帝耶?』復作是念:『我今寧可從舍衛國至婆雞帝,於其中間布置七車。』爾時,即從舍衛國至婆雞帝,於其中間布置七車。布七車已,從舍衛國出,至初車,乘初車,至第二車,捨初車,乘第二ⓛ車,至第三車,捨第二車,乘第三車,至第四車,捨第三車,乘第四車,至第五車,捨第四車,乘第五車,至第六車,捨第五車,乘第六車,至第七車,捨第六車ⓜ,乘第七車,於一日中至婆雞帝。
「彼於婆雞帝辦其事已,大臣圍繞,坐王正殿,群臣白曰:『云何,天王!以一日行從舍衛國至婆雞帝耶?』王曰:『如是。』『云何天王,乘第一車一日從舍衛國至婆雞帝耶?』王曰:『不也。』『乘第二車乘第三車至第七車,從舍衛國至婆雞帝耶?』王曰:『不也。』云何賢者!拘薩羅王波斯匿群臣復問,當云何說?
「王答群臣:『我在舍衛國,於婆雞帝有事,我作是念:「以何方便,令一日行,從舍衛國至婆雞帝耶?」我復作是念:「我今寧可從舍衛國至婆雞帝,於其中間布置七車。」我時即從舍衛國至婆雞帝,於其中間布置七車。布七車已,從舍衛國出,至初車,乘初車,至第二車,捨初車,乘第二車,至第三車,捨第二車,乘第三車,至第四車,捨第三車,乘第四車,至第五車,捨第四車,乘第五車,至第六車,捨第五車,乘第六車,至第七車,捨第六車[*],乘第七車,於一日中至婆雞帝。』
「如是,賢者!拘薩羅王波斯匿答對群臣所問如是。如是,賢者!以戒淨故,得心淨,以心淨故,得見淨,以見淨故,得疑蓋淨,以疑蓋淨故,得道非道知見淨,以道非道知見淨故,得道跡知見淨,以道跡知見淨故,得道跡斷智淨,以道跡斷智淨故,世尊施設無餘涅槃。」
於是,尊者舍梨子問尊者滿慈子:「賢者名何等?諸梵行人云何稱賢者耶?」
尊者滿慈子答曰:「賢者!我父號ⓝ滿也。我母名慈,故諸梵行人稱我為滿慈子。」
尊者舍梨子歎曰:「善哉,善哉,賢者滿慈子,為如來弟子,所作智辯聰明決定,安隱無畏,成就調御,逮大辯才,得甘露幢,於甘露界自作證成就遊,以問賢者甚深義盡能報故。賢者滿慈子!諸梵行人為得大利,得值賢者滿慈子,隨時往見,隨時禮拜,我今亦得大利,隨時往見,隨時禮拜。諸梵行人應當縈㉖衣頂上戴賢者滿慈子,為得大利,我今亦得大利,隨時往見,隨時禮拜。」
尊者滿慈子問尊者舍梨子:「賢者名何等,諸梵行人云何稱賢者耶?」
尊者舍梨子答曰:「賢者!我字優波鞮舍ⓞⓟ,我母名舍梨,故諸梵行人稱我為舍梨子。」
尊者滿慈子歎曰:「我今與世尊弟ⓠ子共論而不知,第二尊共論而不知,法將共論而不知,轉法輪復轉弟子共論而不知。若我知尊者舍梨子者,不能答一句,況復爾所深論?善哉,善哉,尊者舍梨子!為如來弟子,所作智辯聰明決定,安隱無畏、成就調御、逮大辯才、得甘露幢,於甘露界自作證成就遊,以尊者甚深甚深問故。尊者舍梨子!諸梵行人為得大利,得值尊者舍梨子,隨時往見,隨時禮拜,我今亦得大利,隨時往見,隨時禮拜。諸梵行人應當縈衣頂上戴尊者舍梨子,為得大利,我今亦得大利,隨時往見,隨時禮拜。」
如是二賢更相稱說,更相讚善已,歡喜奉行,即從座ⓡ起,各還所止。
七車經第九竟ⓢ(二千五百八字)ⓣ
ⓐ 明本無「中阿含」三字。
ⓑ 明本無「初一日誦」四字。
ⓒ 「竹林精舍」,巴利本作 Veḷuvana。
ⓓ 「滿慈子」,巴利本作 Puṇṇa Mantāniputta。
ⓔ 「檀」,宋、元、明三本作「壇」。[*]
ⓕ 「跏」,大正藏原為「加」,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跏」。[*]
ⓖ 「安陀林」,巴利本作 Andhavana。
ⓗ 「燕」,宋、元、明三本作「宴」。
ⓘ 「無餘涅槃」,巴利本作 Anupādā parinibbāna。
ⓙ 「波斯匿」,巴利本作 Pasenadi。
ⓚ 「婆雞帝」,巴利本作 Saketa,大正藏在巴利文後校勘作「娑雞帝」。
ⓛ 「二」,大正藏原為「一」,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二」。
ⓜ 大正藏無「捨第六車」四字,今依據宋、元、明三本補上。[*]
ⓝ 「父號」,大正藏原為「號」,宋本作「父號」,元、明二本作「字」,今依據宋本改作「父號」。
ⓞ 「優波鞮舍」,宋、元、明三本作「憂波鞮舍」。
ⓟ 「優波鞮舍」,巴利本作 Upatissa。
ⓠ 「弟」,宋、元、明三本作「等弟」。
ⓡ 「座」,大正藏原為「坐」,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座」。
ⓢ 明本無「七車經第九竟」六字。
ⓣ 宋、元、明三本無「二千五百八字」六字。
① 竹林精舍:佛陀的道場之一,為迦蘭陀長者所擁有的竹林中所建立的道場,是佛教最早蓋的寺院。又譯為「迦蘭陀竹園」、「竹林加蘭哆園」。
② 受夏坐:在印度夏季三個月的雨季中,出家眾禁止外出而聚居一處以致力修行。又譯為「結夏安居」、「結夏坐」、「夏安居」。
③ 滿慈子:比丘名,以「說法第一」聞名,佛陀稱讚他「能廣說法,分別義理」。又譯為「富樓那」、「富留那彌多羅尼子」、「滿願子」。
④ 生地:出生的地方;家鄉。
⑤ 補治衣:補足了(三衣等)衣服。
⑥ 稽首:以頭頂禮受禮者的腳或地(五體投地、最高禮法)。
⑦ 自少欲、知足,稱說少欲、知足:自己少欲、知足,並且隨喜讚嘆他人少欲、知足(以鼓勵其他人少欲、知足)。
⑧ 𠿘:鳥喙;鳥嘴。讀音同「嘴」。
⑨ 平旦:天亮的時候。
⑩ 舉:拿起。「舉衣鉢」在這裡指收拾衣鉢。
⑪ 燕坐:也譯作「宴坐」,禪坐的意思。
⑫ 問訊:問候請安。
⑬ 從沙門瞿曇修梵行耶:你是跟隨佛陀修清淨的修行嗎?相當的《增壹阿含經》經文作「為由世尊得修梵行為弟子乎?」,相當的南傳經文作「跟隨我們的世尊修梵行嗎?」「瞿曇」是佛陀俗家古代的族姓,後分族稱釋迦氏,又譯為「喬達摩」。
⑭ 以戒淨故,從沙門瞿曇修梵行耶:你是以持戒清淨為目標,而跟隨姓瞿曇的出家人修清淨的修行嗎?相當的《增壹阿含經》經文作「因世尊得修清淨戒乎?」,相當的南傳經文作「為了戒清淨而跟隨世尊修梵行嗎?」
⑮ 心淨:禪定心清淨,指正確地證得禪定。
⑯ 見淨:知見清淨;見解清淨。可以解為斷除「身見」(執著於五陰有「我」的見解),也有解為如實知四聖諦。
⑰ 疑蓋淨:清除對於真理、三寶的懷疑猶豫。
⑱ 道非道知見淨:對於正道、邪道辨識清楚明白。
⑲ 道跡知見淨:知道修行的道路,清楚明白。
⑳ 道跡斷智淨:清楚明白修道終點的智慧。
㉑ 以戒淨故,沙門瞿曇施設無餘涅槃耶:以持戒清淨的緣故,姓瞿曇的出家人安立無餘涅槃嗎?這是問說若能「持戒清淨」,是否佛陀就稱作達到「無餘涅槃」了?相當的南傳經文作「戒清淨是無取著般涅槃嗎?」
㉒ 我向問仁:我之前詢問您(仁者)。
㉓ 若以戒淨故,世尊沙門瞿曇施設無餘涅槃者,則以有餘稱說無餘:如果佛陀將「持戒清淨」就稱作達到「無餘涅槃」了,則是將還有餘留的(尚未解脫的)稱作沒有餘留的(已經解脫的)。
㉔ 波斯匿:優婆塞名,是舍衛城的城主、拘薩羅國的國王,相傳與佛陀同年紀。年長後繼承王位,早年暴惡無信,後來因末利夫人的引導,篤信佛法,治理拘薩羅國及迦尸國,國威強盛。他將妹妹為韋提希夫人嫁給摩竭提國頻婆娑羅王,女兒勝鬘夫人嫁給阿踰闍國友稱王。又譯為「勝軍」。
㉕ 方便:方法。
㉖ 縈:纏繞。讀音同「瑩」。
本經所說七清淨的順序為:
然後得無餘涅槃。
這七清淨可以說是將戒、定、慧三學的次第作進一步的拆分,戒學成就戒淨,定學成就心淨,慧學成就見淨、疑蓋淨、道非道知見淨、道跡知見淨、道跡斷智淨。
《雜阿含經》卷二十一第565經:「如來、應、等正覺說四種清淨,戒清淨、心清淨、見清淨、解脫清淨」,《長阿含經》卷八第8經散陀那經:「四淨:戒淨、心淨、見淨、度疑淨」,也都是對戒、定、慧三學的次第作進一步拆分,只是拆成四個。
修學的次第可以拆成三個、四個、七個、甚至更多個步驟,就像從台北到高雄可以說經過三個車站、四個車站、七個車站,或是更多車站,只要能確保行車方向正確,終究能抵達終點。
我聞如是: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以知、以見故諸漏得盡ⓒ,非不知、非不見也。云何以知、以見故諸漏得盡耶?有正思惟、不正思惟ⓓ。若不正思惟者,未生欲漏ⓔ③而生,已生便增廣,未生有漏④、無明漏⑤而生,已生便增廣;若正思惟者,未生欲漏而不生,已生便滅,未生有漏、無明漏而不生,已生便滅。」
「然凡夫愚人不得聞正法,不值真知識,不知聖法,不調御聖法⑥,不知如真法⑦。不正思惟者,未生欲漏而生,已生便增廣,未生有漏、無明漏而生,已生便增廣。正思惟者,未生欲漏而不生,已生便滅,未生有漏、無明漏而不生,已生便滅。不知如真法故,不應念法而念,應念法而不念,以不應念法而念,應念法而不念故,未生欲漏而生,已生便增廣,未生有漏、無明漏而生,已生便增廣。
「多聞聖弟子得聞正法,值真知識,調御聖法,知如真法。不正思惟者,未生欲漏而生,已生便增廣,未生有漏、無明漏而生,已生便增廣。正思惟者,未生欲漏而不生,已生便滅,未生有漏、無明漏而不生,已生便滅。知如真法已,不應念法不念,應念法便念,以不應念法不念,應念法便念故,未生欲漏而不生,已生便滅,未生有漏、無明漏而不生,已生便滅也。
「七種斷煩惱的方法有七斷漏、煩惱、憂慼法。云何為七?有漏從見ⓕ斷,有漏從護ⓖ斷,有漏從離ⓗ斷,有漏從用ⓘ斷,有漏從忍ⓙ斷,有漏從除ⓚ斷,有漏從思惟ⓛ斷。
「云何有漏從見斷耶?凡夫愚人不得聞正法,不值真知識,不知聖法,不調御聖法,不知如真法,不正思惟故,便作是念:『我有過去世,我無過去世,我何因過去世,我云何過去世耶?我有未來世,我無未來世,我何因未來世,我云何未來世耶?自疑己身何謂是,云何是耶?今此眾生從何所來,當至何所?本何因有,當何因有?』彼作如是不正思惟,於六見⑧中隨其見生而生真有神,此見生而生真無神,此見生而生神見神,此見生而生神見非神,此見生而生非神見神,此見生而生此是神,能語、能知、能作、能ⓜ教、能ⓝ起、教起,生彼彼處,受善惡報,定無所從來,定不有、定不當有,是謂見之弊,為見所動,見結所繫。凡夫愚人以是之故,便受生、老、病、死苦也。
「多聞聖弟子得聞正法,值真知識,調御聖法,知如真法,知苦如真,知苦集ⓞ、知苦滅、知苦滅道如真。如是知如真已,則三結盡,身見、戒取、疑三結盡已,得須陀洹,不墮惡法,定趣正覺,極受七有,天上人間七往來已,便得苦際。若不知見者,則生煩惱、憂慼,知見則不生煩惱、憂慼,是謂有漏從見斷也。
「云何有漏從護斷耶?比丘!眼見色護眼根者,以正思惟不淨觀也,不護眼根者,不正思惟以淨觀也。若不護者,則生煩惱、憂慼,護則不生煩惱、憂慼。如是耳、鼻、舌、身、意知法,護意根者,以正思惟不淨觀也,不護意根者,不正思惟以淨觀也。若不護者,則生煩惱、憂慼,護則不生煩惱、憂慼,是謂有漏從護斷也。
「云何有漏從離斷耶?比丘!見惡象則當遠離,惡馬、惡牛、惡狗、毒蛇、惡道、溝坑、屏廁、江河、深泉、山巖。惡知識、惡朋友、惡異道、惡閭里、惡居止,若諸梵行與其同處,人無疑者而使有疑,比丘者應當離。惡知識、惡朋友、惡異道、惡閭里、惡居止,若諸梵行與其同處,人無疑者而使有疑,盡當遠離。若不離者,則生煩惱、憂慼,離則不生煩惱、憂慼,是謂有漏從離斷也。
「云何有漏從用斷耶?比丘!若用衣服,非為利故,非以貢高故,非為嚴飾故,但為蚊虻、風雨、寒熱故,以慚愧故也。若用飲食,非為利故,非以貢高故,非為肥悅故,但為令身久住,除煩惱、憂慼故,以行梵行故,欲令故病斷,新病不生故,久住安隱無病故也。若用居止房舍、床褥、臥具,非為利故,非以貢高故,非為嚴飾故,但為疲倦ⓟ得止息故,得靜ⓠ坐故也。若用湯藥,非為利故,非以貢高故,非為肥悅故,但為除病惱故,攝御命根故,安隱無病故。若不用者,則生煩惱、憂慼,用則不生煩惱、憂慼,是謂有漏從用斷也。
「云何有漏從忍斷耶?比丘!精進斷惡不善,修善法故,常有起想,專心精勤,身體、皮肉、筋骨、血髓皆令乾竭,不捨精進,要得所求,乃捨精進。比丘!復當ⓡ堪忍飢渴、寒熱、蚊虻蠅蚤虱ⓢ,風日所逼,惡聲捶杖,亦能忍之,身遇諸病ⓣ,極為苦痛,至命欲絕,諸不可樂,皆能堪忍。若不忍者,則生煩惱、憂慼,忍則不生煩惱、憂慼,是謂有漏從忍斷也。
「云何有漏從除斷耶?比丘!生欲念不除斷捨離,生恚念、害念不除斷捨離。若不除者,則生煩惱、憂慼,除則不生煩惱、憂慼,是謂有漏從除斷也。
「云何有漏從思惟斷耶?比丘!思惟初念覺支,依離、依無欲、依於滅盡,趣ⓤ至出要⑨,法精進喜息定,思惟第七捨覺支,依離、依無欲、依於滅盡,趣至出要。若不思惟者,則生煩惱、憂慼,思惟則不生煩惱、憂慼,是謂有漏從思惟斷也ⓥ。
「若使比丘有漏從見斷則以見斷,有漏從護斷則以護斷,有漏從離斷則以離斷,有漏從用斷則以用斷,有漏從忍斷則以忍斷,有漏從除斷則以除斷,有漏從思惟斷則以思惟斷,是謂比丘一切漏盡諸結已解,能以正智而得苦際ⓦ。」
佛說如是。彼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漏盡經第十竟ⓧⓨ(千六百二十一字)ⓩ
中阿含Ⓐ七法品第一竟(一萬六千四十三字)Ⓑ(初一日誦)Ⓒ
中阿含經卷第二(七千九百三十四字)ⒹⒺ
ⓐ 明本無「中阿含」三字。
ⓑ 明本無「初一日誦」四字。
ⓒ 「以知、以見故諸漏得盡」,巴利本作 jānato passato āsavāna khayaṃ。
ⓓ 「正思惟、不正思惟」,巴利本作 yoniso manasikāraṃ ayoniso m。
ⓔ 「欲漏」,巴利本作 Āsava。
ⓕ 「見」,巴利本作 Dassana。
ⓖ 「護」,巴利本作 Saṃvara。 ⓗ 「離」,巴利本作 Parivajjana。
ⓘ 「用」,巴利本作 Paṭisevanā。
ⓙ 「忍」,巴利本作 Adhivāsana。
ⓚ 「除」,巴利本作 Vinodana。
ⓛ 「思惟」,巴利本作 Bhāvana。
ⓜ 大正藏無「能」字,今依據宋、元、明三本補上。
ⓝ 「能」,大正藏原為「作」,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能」。
ⓞ 「集」,大正藏原為「習」,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集」。
ⓟ 「倦」,大正藏原為「惓」,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倦」。
ⓠ 「靜」,宋、元、明三本作「靖」。
ⓡ 「復當」,宋、元、明三本作「當復」。
ⓢ 明本無「虱」字。
ⓣ 「病」,宋、元、明三本作「疾」。
ⓤ 「趣」,大正藏原為「起」,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趣」。
ⓥ 宋、元、明三本無「也」字。
ⓦ 「際」,宋、元、明三本作「除」。
ⓧ 「十竟」,元本作「竟十」。
ⓨ 明本無「漏盡經第十竟」六字。
ⓩ 宋、元、明三本無「千六百二十一字」七字。
Ⓐ 明本無「中阿含」三字。
Ⓑ 宋、元、明三本無「一萬六千四十三字」八字。
Ⓒ 明本無「初一日誦」四字。
Ⓓ 宋、元、明三本無「七千九百三十四字」八字。
Ⓔ 大正藏原將「中阿含經卷第二(七千九百三十四字)」置於「中阿含七法品第一竟(一萬六千四十三字)(初一日誦)」之前,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置於卷末。
① 拘樓瘦:在拘樓國中。其中「拘樓」是古代印度十六大國之一,位於恆河上游西岸,相當於現今的德里所在,「搜」為地方的複數語尾。又譯為「拘留搜」、「拘留沙」、「拘流沙」。
② 劍磨瑟曇拘樓都邑:劍磨瑟曇這個拘樓國的都市,是佛陀教化遊歷最西北端的城市。又譯為「劍摩瑟曇拘樓都邑」、「劫摩沙住處」,義譯為「調牛聚落」、「調伏駮牛聚落」、「雜色牧牛聚落」、「法行城」。
③ 欲漏:欲貪引起的煩惱;欲界眾生的煩惱。其中「漏」是「煩惱」的意思。
④ 有漏:想要生命存在而引起的煩惱;色界與無色界眾生的煩惱。
⑤ 無明漏:無明的煩惱;沒有智慧、讓眾生不能出離生死的煩惱。
⑥ 不調御聖法:不以聖法調御自己;不修行聖法。
⑦ 如真法:確實的知道無常是苦。見增壹阿含經 (卷27)(10)。
⑧ 六見:六種邪見,即1.有我的真我。2.無我的真我。3.我以真我而解了真我。4.我以真我而解了非真我。5.我以非真我而解了真我。6.我的真我能說,能感受,能經驗善惡,而這我的真我是永恆不變的。(《增壹阿含四十品六經》、《中阿含十經》、《中部二經》)
⑨ 出要:出離;離欲。
這七個中,可說前兩個(見、護)是基礎,若沒有正見或放逸六根,自然會有沒完沒了的煩惱;中間三個(離、用、忍)是治標,妥善地處理世間的事,以免起煩惱;最後兩個(除、思惟)是治本,從內在的根源消除煩惱。
就治標的三個來看,「有漏從離斷」遠離凶險,而不會自找麻煩、自尋煩惱。除此之外,生活上還有許多必須處理的事務,「有漏從用斷」有了衣服、飲食、臥具、湯藥來維持生命,能避免生活困頓造成的煩惱,也以「不是為了享受」的心態避免起貪心。但如果沒有辦法改善生活的困頓及環境的惡劣,也只能「有漏從忍斷」,逆來順受而避免起瞋心,並精進修行以斷惡修善。
沒有正見而產生的六種邪見,本經及相當的南傳經文對照如下:
本經 | 南傳《中部尼柯耶》 |
---|---|
真有神 | 有我的真我 |
真無神 | 沒有我的真我 |
神見神 | 我就以真我認知真我 |
神見非神 | 我就以真我認知非真我 |
非神見神 | 我就以非真我認知真我 |
此是神,能語、能知、能作、能教、能起、教起,生彼彼處,受善惡報,定無所從來,定不有、定不當有 | 這個說話的、能感受的、到處經驗善惡業果報之我的真我,而這個我的真我是常的、堅固的、常恆的、不變易法,它將正如等同常恆那樣存續。 |
由於邪見本來就是凡夫臆測錯誤的見解,沒有標準可言,數量更是遠多於六種,因此不須拘泥於其細部意義。
「無我」和「真無神」兩者雖然文字邏輯類似,實際意義卻不同。佛教所說的「無我」是基於因緣的分析,在人的身心當中沒有一個不變的主體,只有因緣的流轉。「真無神」則是將自己視為一個獨存的主體,這獨存的主體沒有真我,不是從因緣來分析,反而可能較近於「斷見」。
十四無記中「如來死後有」、「如來死後無」的問題也是如此,假設如來仍自認是一個輪迴的主體,那就是「我見」;如果認為如來死後就沒了,那就是「斷見」,然而佛陀發現並證知身心都只是因緣而生、因緣而滅,沒有一個固定不變的輪迴主體名為如來。從究竟的層次來看,如來已經徹底解脫於五陰,只有因緣的生滅,既然都已經沒有「我」的主體,那麼又怎能問說如來死後是有還是沒有呢?由於問題本身就已經錯了,因此佛陀說這些問題不應論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