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夏山學校教學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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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轉載]論夏山學校教學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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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論夏山學校教學理念:以"自由"與"權威"為例
資料來源:國教天地 第110期,84.6
作        者:孫 敏 芝(屏東師院初教系副教授)

(編按:前面我刪了一點...有興趣就去看看原文吧...另一篇已忘了在哪看到的,找
不到了...在報上也看過一些有趣的論點,當時沒想到要留下來  T_T  )

<尼爾論自由>
尼爾認為所謂自由,就消極面而言是避免外在成人權威的控制.兒童的權利
應該像成人的權利一樣被尊重.而積極面的自由則從自治著手,自治意味責
任及彼此尊重,成人不應強迫兒童就範,兒童也不能以自由為藉口,為所欲為.
尼爾解釋說:"個體可以自由自在地去做自己喜歡的事,只要他不妨礙別人的
自由."(Neill,1968,p143)又說:"關鍵在於某人所做所為是否真的對他人有害?"
(Neill,1968,p299)這是夏山學校實際運作的基礎之一.尼爾認為學生是否學到
東西是他個人的事,與他人無關,在校園裡扔石頭則事關團體,因為有人可能被
飛出的石頭波及,而學生不學習的結果只影響學生個人夏山的孩子上不上課
沒"法"管,但是丟石子或吹喇叭卻有"規"可循.

當然,尼爾對自由所做解釋尺度比一般的界定為大,他主張讓學生學習如何運用
自由,並對自己的行為負起責任,但下列兩點值得考慮:

第一,尼爾認為,孩子不需要學得像我們教他的那麼多,也不需以"成人權威"
脅迫兒童學習,在夏山學校,學生上不上課悉聽尊便.我們要問的是:難道不同年
齡的兒童都懂得妥善運用自由並為自己的行為學習負起責任?年幼的兒童需不
需要外在範的引導啟發?學校有沒有義務改進教材教法,提提供生動的教學環境
吸引學生"放棄不上課的自由"?如果只是坐等兒童自動學習,危險的是,他們將
錯失很多寶貴的學習機會.在克羅(Croall)所做追蹤夏山學生日後表現的研究中,
有的夏山校友表達了這種"不學"之憾,甚至說:"在學業上,夏山真的誤了我."
(Darling,1992,p58)

雖然個案的情況不足以推論夏山所有的學生在學業上一無是處,但這些意見使
我們正視問題的存在.學業成就不是夏山優先要考慮的,尼爾認為一個人格健全
的人,也是一個能自我實現,熱愛生命的人.他說過:"我情願學校教出個快樂的
清道夫,也不願見它培養出一個神經不正常的學者來"(王克難譯,民73,頁3).
上述受訪學生的自白,點一個殘酷的事實:如果給予兒童的自由與權力超出他們
心智所能掌握的範圍,則他們不一定能面對"自動學習"的挑戰,在好逸惡勞的趨
使下,有些兒童傾向逃避學習,也無法獲得統整的經驗與求知的方法,當然也無法
領略認真學習之後的成就感,缺乏成就感的孩子能否在日後成為快樂的清道夫?
這是值得探討的問題.

其次,尼爾認為自由是建立在尊重別人的基礎上,這個說法在實踐上則很難調和
每個人所界定"尊重別人"一詞的尺度.如果有人認為他作為並未妨礙別人,但是
在他人眼中,該行為則可能隱含"不夠尊重"的意味,例如在影片中,夏山的校長(現
任校長是Neill的女兒)和學生動輒出口成"髒",學生追問舞會遺失的金錢時,口吻也
相當無禮,在在使人懷疑這些孩子有多尊重別人?

<尼爾論成人權威與自治>
尼爾認為教育的目的是追求幸福,而一生的幸福奠基於快樂的童年.傳統的兒童管
教方式導致兒童的不快樂,因為成人用權威強迫兒童遵循道德規範,兒童害怕無法
符合成人期望,更擔心失去大人的關愛和贊許,這樣情緒不穩的兒童就是問題兒童,
而在尼爾眼,是問題父母製造兒童的問題行為(王克難譯,民73).

尼爾認為要讓兒童確信成人是和他"同一國的",就應摒棄成人權威.為了取得兒童
的信任,尼爾極力表現和孩子站在同一線上,例如:一個新生在尼爾剛漆門口丟了一
團泥巴,尼爾說他也會加入泥巴大戰(Neill,1968,p166),這個做法是在使學生信任尼
爾是和他同一國的,如果舊生也如法炮製,尼爾說他可能會饗以二字經,因為舊生
早已具有這種對成人的信任感了.問題是:一個新生在第一年往門扔泥巴,老師欣然
加入,第二年如果這個學生重施故技,卻換來一句髒話,學生的感受是什麼?教師言行
前後不一致?或教師上回認同丟泥巴只是教學策略的運?目的只在取得學生的信任,
一旦信任感建立,則可能有不同的教學行為?


尼爾的批砰只著力在脅迫的,令兒童心生畏懼,進而絕對服從的權威.不過,他的疏忽
是,為了批判這種專斷的權威,進而否定所有的成人權威.尼爾本身還還是證明:如果
情況必需,難免動用成人權威.例如,尼爾對於夏山學校流行木劍遊戲憂心忡忡(Neill,
1968,p34),並堅持應在劍尖套上橡皮或布以策安全,尼爾聲稱此舉乃基於安全考量,
也是常識,有趣的是,"常識"難道不是一種社會認可的成人權威嗎?(Darling,1992)

此外,尼爾主張透過自治會運作,培養學生民主的素養並達到自律.在理想上,團體
決策過程中所議決的規範,要比成人動用權威訂下片面法則更具約束力,但實際運作
時,仍有一些限制造成落差,值得吾人深思:

首先是學生出口成"髒"的問題.尼爾受佛洛依德學說的影響,認為情緒對人的影響
比智力大,以此理念為前提,則情緒的發洩都會被合理化為疏導情感.尼爾深知家長
對三字經非常反感,為了得到家長支持使經費有著落,尼爾曾試圖在自治會中和兒童
討論罵髒話可能引起損害學校利益的後果(盧美貴,民79,頁186-191).諷刺的是,團體
決策的力量凌駕尼爾所關切的學校利益,尼爾終究無法藉助學生的團體規範解決他
所擔心的經費來源問題.

筆者走訪夏山時,一位教師告知:夏山的學生只能在校內說髒話,到校外可不行.的確,
多數社會都視髒話為粗野,如果夏山給人的印象是孩子發洩不滿情緒的"髒話樂園",
那麼它也給人一種脫離社會的孤島形象.慣於以三字經抒發不滿的孩子,到了小鎮
能不能封口?學生堅持他們有權繼續在夏山罵髒話,原因之一是"當我們離開夏山時,
我們會順應社會的要求與規定,同樣的,人們到夏山來也該適應我們的一切"(盧美貴,
民79,頁189).如果我們不健忘,會記得夏山宗旨是"讓學校適應學生,不是讓學生適應
學校",習慣了由環境來適應他們的夏山學生,能在畢業後立即獲得"適應社會"的能
力嗎?

其次,光著身子游泳的自由也在"實際"上產生困擾.早期一捲英國BBC的紀錄片錄下
夏山學生的裸游,尼爾不願春光外洩在英國人的客廳,雖然動用了團體表決,學生仍
堅稱影片應該記下最真實坦白的夏山生活,表決結果尼爾敗了,那捲影片還是對著
游泳池猛拍(Darling,1992).

尼爾面臨學校利益被犧牲的可能結果,夏山禁不了三字經,抽煙和裸泳,它凸顯的棘手
問題是:如果學校的團體決策贊成實行一些與社會規範不符的行為,成人權威又不能,
也不願意介入,結果必然會加大理想與實施成果的差距,除非重新審視理念的合理性,
否則只有向現實讓步.事實是,成人的權威(尤其是適度的運用)在夏山已棄甲曳兵,團
體決策形成的"集體權威"已凌駕任何權威,尼爾跟現實和解的程度因此相當有限,只有
在攸關學校命運時,尼爾才向現實大幅讓步,例如他動用權威拒絕學生要求男女學生
同宿,因為,旦同意,學校也關門了!

夏山藉團體的決策力量形成規範以達自治,並不意味它有徹底的民主制度,如果自治
的理念真正落實,不但師生團體之外的校工職員在自治會應有一票,學生團體也可要
求聘用教師的權利,畢竟,教育人員任用影響到每個學生的權益,正如丟石頭會砸到任
何人一樣;可惜聘用教師是由尼爾以嘗試錯誤的原則(看教師和學生處得怎麼樣再說)
來決定,自治的理想無可避免產生"不理想"的結果.

<我們能學到那些啟示?>
本文旨不在推翻尼爾的哲學思想,筆者要肯定尼爾的一些教育理念(例愛,讚許,情意
教育)及其奮鬥不懈的實踐精神,更感佩其追求教育理想的決心.本文目的在探討某
些理念在實踐時可能遭遇的困難.筆者深信,分析理念,並評估實施成果之後再談一
些啟示,更能增加其可行性;因此我們亟需對外國教育理念實施後的評估研究,方不
致於只見檯面上文章,看不清檯面下的運作.輓近對夏山校友或夏山現況的研究仍不
多,英國第四台影片影燃的論戰尚未塵埃落定,這些課題值得我們不斷思索.

參考書目:
中文部分
1.王克難譯(民73) 夏山學校.台北:遠流.
2.陳伯璋,盧美貴(民76) 尼爾與夏山學校.台北:遠流.
3.盧美貴(民79) 夏山學校評析.台北:師大書苑.
英文部分
Darling,J.(1992) A.S.Neill on democratic authority:a lesson from
Summerhill?
     Oxford Review of Education, V18(1),pp45-57
Neill,A.S(1968) Summerhill. London:Pengu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