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阿含經》-_1_-因品優曇婆邏-_2_-經(第104經)

我聞如是:

一時,佛遊王舍城,在竹林迦蘭哆園。

爾時,有一居士名曰實意,彼於平旦從王舍城出,欲往詣佛供養禮事。於是,實意居士作如是念:「且置詣佛,世尊或能宴坐及諸尊比丘,我寧可往優曇婆邏[*]林詣異學園。」於是,實意居士即往優曇婆邏[*]林詣異學園。

彼時,優曇婆邏[*]林異學園中,有一異學名曰無恚,在彼中尊為異學師,眾人所敬,多所降伏,為五百異學之所推宗,在眾調亂,音聲高大,說種種鳥論、語論、王論、賊論、鬥諍論、飲食論、衣被論、婦女論、童女論、婬女論、世俗論、非道論、海論、國論,如是比說種種鳥論,比集在彼坐。於是,異學無恚遙見實意居士來,即敕己眾,皆令嘿然:「諸賢!汝等莫語嘿然,樂嘿然,各自斂攝。所以者何?實意居士來,是沙門瞿曇弟子。若有沙門瞿曇弟子名德高遠,所可宗重,在家住止,居王舍城者,彼為第一,彼不語,樂嘿然,自收斂。若彼知此眾嘿然住者,彼或能來。」於是,異學無恚令眾嘿然,自亦嘿然。

於是,實意居士往詣異學無恚所,共相問訊,卻坐一面,實意居士語曰:「無恚!我佛世尊若在無事處山林樹下,或住高巖,寂無音聲,遠離,無惡,無有人民,隨順宴坐。是佛世尊如斯之比,在無事處山林樹下,或住高巖,寂無音聲,遠離,無惡,無有人民,隨順宴坐。彼在遠離處常樂宴坐,安隱快樂,彼佛世尊初不一日一夜共聚集會,如汝今日及眷屬也。」

於是,異學無恚語曰:「居士!止!止!汝何由得知,沙門瞿曇空慧解脫?此不足說,或相應或不相應,或順或不順,彼沙門瞿曇行邊至邊,樂邊至邊,住邊至邊。猶如瞎牛在邊地食,行邊至邊,樂邊至邊,住邊至邊,彼沙門瞿曇亦復如是。居士!若彼沙門瞿曇來此眾者,我以一論滅彼,如弄空瓶,亦當為彼說瞎牛喻。」

於是,異學無恚告己眾曰:「諸賢!沙門瞿曇至此眾,若必來者,汝等莫敬,從座而起,叉手向彼,莫請令坐,預留一座[*],彼到此已,作如是語:『瞿曇!有座[*],欲坐隨意。』」

爾時,世尊在於宴坐,以淨天耳出過於人,聞實意居士與異學無恚共論如是,則於晡時從宴坐起,往詣優曇婆邏[*]林異學園中。異學無恚遙見世尊來,即從坐起偏袒著衣,叉手向佛,讚曰:「善來,沙門瞿曇!久不來此,願坐此座。」

彼時,世尊作如是念:「此愚癡人,自違其要。」世尊知已,即坐其床,異學無恚便與世尊共相問訊,卻坐一面。世尊問曰:「無恚!向與實意居士共論何事?以何等故集在此坐?」

異學無恚答曰:「瞿曇!我等作是念:『沙門瞿曇有何等法,謂教訓弟子?弟子受教訓已,令得安隱,盡其形壽,淨修梵行,及為他說。』瞿曇!向與實意居士共論如是,以是之故,集在此坐。」

實意居士聞彼語已,便作是念:「此異學無恚異哉妄語。所以者何?在佛面前欺誑世尊。」

世尊知已,語曰:「無恚!我法甚深!甚奇!甚特!難覺難知,難見難得,謂我教訓弟子。弟子受教訓已,盡其形壽,淨修梵行,亦為他說。無恚!若汝師宗所可不了憎惡行者,汝以問我,我必能答,令可汝意。」

於是,調亂異學眾等同音共唱,高大聲曰:「沙門瞿曇!甚奇!甚特!有大如意足,有大威德,有大福祐,有大威神。所以者何?乃能自捨己宗,而以他宗隨人所問。」於是異學無恚自敕己眾,令嘿然已,問曰:「瞿曇!不了可憎行。云何得具足?云何不得具足?」

於是,世尊答曰:「無恚!或有沙門、梵志裸形無衣,或以手為衣,或以葉為衣,或以珠為衣,或不以瓶取水,或不以取水,不食刀杖劫抄之食,不食欺妄食,不自往不遣信不求來尊不善尊不住尊若有二人食,不在中食不懷妊家食不畜狗家食,設使家有糞蠅飛來便不食也,不噉魚,不食肉,不飲酒,不飲惡水,或都無所飲,學無飲行,或噉一口,以一口為足,或二、三、四,乃至七口,以七口為足,或食一得,以一得為足,或二、三、四乃至七得,以七得為足,或日一食,以一食為足,或二、三、四、五、六、七日、半月、一月一食,以一食為足。

「或食菜茹,或食稗子,或食𣘤米,或食雜䵃,或食頭頭邏,或食麤食,或至無事處,依於無事,或食根,或食果,或食自落果,或持連合衣,或持毛衣,或持頭舍衣,或持毛頭舍衣,或持全皮,或持穿皮,或持全穿皮,或持散髮,或持編髮,或持散編髮,或有剃髮,或有剃鬚,或剃鬚髮,或有拔髮,或有拔鬚,或拔鬚髮,或住立斷坐,或修蹲行,或有臥刺,以刺為床,或有臥果,以果為床,或有事水,晝夜手抒,或有事火,竟昔然之,或事日月尊祐大德,叉手向彼。如此之比,受無量苦,學煩熱行。無恚!於意云何?不了可憎行如是,為具足?為不具足?」

異學無恚答曰:「瞿曇!如是不了可憎行為具足,非不具足。」

世尊復語曰:「無恚!我為汝說此不了可憎具足行為無量穢所污。」

異學無恚問曰:「瞿曇!云何為我說此不了可憎具足行為無量穢所污耶?」

世尊答曰:「無恚!或有一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惡欲、念欲。無恚!若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惡欲、念欲者,是謂,無恚!行苦行者穢。復次,無恚!或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仰視日光,吸服日氣。無恚!若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仰視日光,吸服日氣者,是謂,無恚!行苦行者穢。復次,無恚!或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而自貢高,得清[*]苦行苦行已,心便繫著。無恚!若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而自貢高,得清[*]苦行苦行已,心便繫著者,是謂,無恚!行苦行者穢。

「復次,無恚!或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自貴賤他。無恚!若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自貴賤他者,是謂,無恚!行苦行者穢。復次,無恚!或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往至家家而自稱說:『我行清[*]苦,我行甚難。』無恚!若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往至家家而自稱說:『我行清[*]苦,我行甚難。』者,是謂,無恚!行苦行者穢。

「復次,無恚!或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若見沙門、梵志為他所敬重、供養、禮事者,便起嫉妒言:『何為敬重、供養、禮事彼沙門、梵志?應敬重、供養、禮事於我。所以者何?我行苦行。』無恚!若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若見沙門、梵志為他所敬重、供養、禮事者,便起嫉妒言:『何為敬重、供養、禮事彼沙門、梵志?應敬重、供養、禮事於我。所以者何?我行苦行。』者,是謂,無恚!行苦行者穢。

「復次,無恚!或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若見沙門、梵志為他所敬重、供養、禮事者,便面訶此沙門、梵志言:『何為敬重、供養、禮事?汝多欲、多求、常食,食根種子、樹種子、果種子、節種子、子種子為五。猶如暴雨,多所傷害五穀種子,嬈亂畜生及於人民。』如是,彼沙門、梵志數入他家亦復如是。無恚!若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若見沙門、梵志為他所敬重、供養、禮事者,便面訶此沙門、梵志言:『何為敬重、供養、禮事?汝多欲、多求、常食,食根種子、樹種子、果種子、節種子、子[*]種子為五。猶如暴雨,多所傷害五穀種子,嬈亂畜生及於人民。』如是,彼沙門、梵志數入他家亦復如是者,是謂,無恚!行苦行者穢。

「復次,無恚!或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有愁癡恐怖、恐懼密行、疑恐失名、增伺放逸。無恚!若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有愁癡恐怖、恐懼密行、疑恐失名、增伺放逸者,是謂,無恚!行苦行者穢。

「復次,無恚!或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生身見、邊見、邪見、見取、難為,意無節限,為諸沙門、梵志可通法而不通。無恚!若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生身見、邊見、邪見、見取、難為,意無節限,為沙門、梵志可通法而不通者,是謂,無恚!行苦行者穢。

「復次,無恚!或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瞋、纏、不語結、慳、嫉、諛諂、欺誑、無慚、無愧。無恚!若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瞋纏、不語結、慳、嫉、諛諂、欺誑、無慚、無愧者,是謂,無恚!行苦行者穢。

「復次,無恚!或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妄言、兩舌、麤言、綺語,具惡戒。無恚!若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妄言、兩舌、麤言、綺語,具惡戒者,是謂,無恚!行苦行者穢。

「復次,無恚!或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不信、懈怠,無正念正智,有惡慧。無恚!若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不信、懈怠,無正念正智,有惡慧者,是謂,無恚!行苦行者穢。無恚,我不為汝說此不了可憎具足行,無量穢所污耶?」

異學無恚答曰:「如是,瞿曇為我說此不了可憎具足行,無量穢所污。」

「無恚!我復為汝說此不了可憎具足行,不為無量穢所污。」

異學無恚復問曰:「云何瞿曇為我說此不了可憎具足行,不為無量穢所污耶?」

世尊答曰:「無恚!或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不惡欲、不念欲。無恚!若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不惡欲、不念欲者,是謂,無恚!行苦行者無穢。

「復次,無恚!或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不視日光,不服日氣。無恚!若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不視日光,不服日氣者,是謂,無恚!行苦行者無穢。

「復次,無恚!或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而不貢高,得清[*]苦行苦行已,心不繫著。無恚!若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而不貢高,得清[*]苦行苦行已,心不繫著者,是謂,無恚!行苦行者無穢。

「復次,無恚!或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不自貴、不賤他。無恚!若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不自貴、不賤他者,是謂,無恚!行苦行者無穢。

「復次,無恚!或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不至家家而自稱說:『我行清[*]苦行,我行甚難。』無恚!若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不至家家而自稱說:『我行清[*]苦行,我行甚難。』者,是謂,無恚!行苦行者無穢。

「復次,無恚!或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若見沙門、梵志為他所敬重、供養、禮事者,不起嫉妒言:『何為敬重、供養、禮事彼沙門、梵志?應敬重、供養、禮事於我。所以者何?我行苦行。』無恚!若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若見沙門、梵志為他所敬重、供養、禮事者,不起嫉妒言:『何為敬重、供養、禮事彼沙門、梵志?應敬重、供養、禮事於我。所以者何?我行苦行。』者,是謂,無恚!行苦行者無穢。

「復次,無恚!或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若見沙門、梵志為他所敬重、供養、禮事者,不面訶此沙門、梵志言:『何為敬重、供養、禮事?汝多欲、多求、常食,食根種子、樹種子、果種子、節種子、子[*]種子為五。猶如暴雨,多所傷害五穀種子,嬈亂畜生及於人民。』如是,彼沙門、梵志數入他家亦復如是。無恚!若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若見沙門、梵志為他所敬重、供養、禮事者,不面訶此沙門、梵志言:『何為敬重、供養、禮事?汝多欲、多求、常食,食根種子、樹種子、果種子、節種子、子[*]種子為五。猶如暴雨,多所傷害五穀種子,嬈亂畜生及於人民。』如是,彼沙門、梵志數入他家亦復如是者,是謂,無恚!行苦行者無穢。

「復次,無恚!或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不愁癡恐怖、不恐懼密行、不疑恐失名、不增伺放逸。無恚!若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不愁癡恐怖、不恐懼密行、不疑恐失名、不增[*]伺放逸者,是謂,無恚!行苦行者無穢。

「復次,無恚!或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不生身見、邊見、邪見、見取、不難為,意無節限,為諸沙門、梵志可通法而通。無恚!若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不生身見、邊見、邪見、見取、不難為,意無節限,為諸沙門、梵志可通法而通者,是謂,無恚!行苦行者無穢。

「復次,無恚!或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無瞋纏、不語結、慳、嫉、諛諂、欺誑、無慚、無愧。無恚!若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無瞋、纏、不語結、慳、嫉、諛諂、欺誑、無慚、無愧者,是謂,無恚!行苦行者無穢。

「復次,無恚!或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不妄言、兩舌、麤言、綺語,不具惡戒。無恚!若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不妄言、兩舌、麤言、綺語,不具惡戒者,是謂,無恚!行苦行者無穢。

「復次,無恚!或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無不信、懈怠,有正念正智,無有惡慧。無恚!若有一清[*]苦行苦行,因此清[*]苦行苦行,無不信、懈怠,有正念正智,無惡慧者,是謂,無恚!行苦行者無穢。無恚!我不為汝說此不了可憎具足行,不為無量穢所污耶?」

異學無恚答曰:「如是。瞿曇為我說此不了可憎具足行,不為無量穢所污。」

異學無恚問曰:「瞿曇!此不了可憎行,是得第一、得真實耶?」

世尊答曰:「無恚!此不了可憎行,不得第一、不得真實;然有二種,得皮、得節。」

異學無恚復問曰:「瞿曇!云何此不了可憎行得表皮耶?」

世尊答曰:「無恚!此或有一沙門梵志行四行,不殺生、不教殺、不同殺,不偷、不教偷、不同偷,不取他女、不教取他女、不同取他女,不妄言、不教妄言、不同妄言。彼行此四行,樂而不進,心與慈俱,遍滿一方成就遊。如是二三四方、四維上下,普周一切,心與慈俱,無結、無怨、無恚、無諍,極廣甚大,無量善修,遍滿一切世間成就遊。如是悲喜心與捨俱,無結、無怨、無恚、無諍,極廣甚大,無量善修,遍滿一切世間成就遊。無恚!於意云何?如是此不了可憎行得表皮耶?」

無恚答曰:「瞿曇!如是此不了可憎行得表皮也。瞿曇!云何此不了可憎行得節耶?」

世尊答曰:「無恚!或有一沙門梵志行四行,不殺生、不教殺、不同殺,不偷、不教偷、不同偷,不取他女、不教取他女、不同取他女,不妄言、不教妄言、不同妄言。彼行此四行,樂而不進,宿命明彼有行有相貌,憶本無量昔所經歷,或一生、二生、百生、千生、成劫、敗劫、無量成敗劫。彼眾生名某,彼昔更歷,我曾生彼,如是姓、如是字、如是生、如是飲食、如是受苦樂、如是長壽、如是久住、如是壽命訖,此死生彼,彼死生此,我生在此如是姓、如是字、如是生、如是飲食、如是受苦樂、如是長壽、如是久住、如是壽命訖。無恚!於意云何?如是此不了可憎行得節耶?」

無恚答曰:「瞿曇!如是此不了可憎行得節也。瞿曇!云何此不了可憎行得第一、得真實耶?」

世尊答曰:「無恚!或有一沙門梵志行四行,不殺生、不教殺、不同殺,不偷、不教偷、不同偷,不取他女,不教取他女、不同取他女,不妄言、不教妄言、不同妄言。彼行此四行,樂而不進。天眼明彼以清淨天眼出過於人,見此眾生死時生時,好色惡色,妙與不妙,往來善處及不善處,隨此眾生之所作業,見其如真。若此眾生成就身惡行,口、意惡行,誹謗聖人,邪見成就邪見業,彼因緣此,身壞命終,必至惡處,生地獄中。若此眾生成就身妙行,口、意妙行,不誹謗聖人,正見成就正見業,彼因緣此,身壞命終,必昇善處,乃至天上。無恚!於意云何?如是此不了可憎行得第一、得真實耶?」

無恚答曰:「瞿曇!如是此不了可憎行得第一、得真實也。瞿曇!云何此不了可憎行作證故,沙門瞿曇弟子依沙門行梵行耶?」

世尊答曰:「無恚!非因此不了可憎行作證故,我弟子依我行梵行也。無恚!更有異,最上、最妙、最勝,為彼證故,我弟子依我行梵行。」

於是,調亂異學眾等發高大聲:「如是,如是,為彼證故,沙門瞿曇弟子依沙門瞿曇行梵行。」

於是,異學無恚自敕己眾,令默然已,白曰:「瞿曇!何者更有異,最上、最妙、最勝,為彼證故,沙門瞿曇弟子依沙門瞿曇行梵行耶?」

於是,世尊答曰:「無恚!若如來、無所著、等正覺、明行成為、善逝、世間解、無上士、道法御、天人師,號佛、眾祐,出於世間,因定發慧彼捨五蓋心穢慧羸,離欲、離惡不善之法,至得第四禪成就遊。彼已如是定心清淨,無穢無煩,柔軟善住,得不動心,漏盡明趣向漏盡智通作證。彼知此苦如真,知此苦習、知此苦滅、知此苦滅道如真,亦知此漏、知此漏習[*]、知此漏滅、知此漏滅道如真。彼如是知、如是見,欲漏心解脫,有漏、無明漏心解脫,解脫已,便知解脫,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不更受有,知如真。無恚!是謂更有異,最上、最妙、最勝,為彼證故,我弟子依我行梵行。」

於是,實意居士語曰:「無恚!世尊在此,汝今可以一論滅,如弄空瓶,說如瞎牛在邊地食。」

世尊聞已,語異學無恚曰:「汝實如是說耶?」

異學無恚答曰:「實如是,瞿曇!」

世尊復問曰:「無恚!汝頗曾從長老舊學所聞如是,過去如來、無所著、等正覺,若有無事處山林樹下,或有高巖,寂無音聲,遠離、無惡,無有人民,隨順宴坐。諸佛世尊在無事處山林樹下,或住高巖,寂無音聲,遠離,無惡,無有人民,隨順宴坐。彼在遠離處常樂宴坐,安隱快樂,彼初不一日一夜共聚集會,如汝今日及眷屬耶?」

異學無恚答曰:「瞿曇!我曾從長老舊學所聞如是,過去如來、無所著、等正覺,若有無事處山林樹下,或有高巖,寂無音聲,遠離,無惡,無有人民,隨順宴坐。諸佛世尊在無事處山林樹下,或住高巖,寂無音聲,遠離,無惡,無有人民,隨順宴坐。彼在遠離處常樂宴坐,安隱快樂,初不一日一夜共聚集會,如我今日及眷屬也。」

「無恚!汝不作是念,如彼世尊在無事處山林樹下,或住高巖,寂無音聲,遠離,無惡,無有人民,隨順宴坐。彼在遠離處常樂宴坐,安隱快樂,彼沙門瞿曇學正覺道耶?」

異學無恚答曰:「瞿曇!我若知者,何由當復作如是說,一論便滅,如弄空瓶,說瞎牛在邊地食耶?」

世尊語曰:「無恚!我今有法善善相應,彼彼解脫句能以作證,如來以此自稱無畏。諸比丘我弟子來,無諛諂,不欺誑,質直無虛,我訓隨教已,必得究竟智。無恚!若汝作是念:『沙門瞿曇貪師故說法。』汝莫作是念,以師還汝,我其為汝說法。無恚!若汝作是念:『沙門瞿曇貪弟子故說法。』汝莫作是念,弟子還汝,我其為汝說法。無恚!若汝作是念:『沙門瞿曇貪供養故說法。』汝莫作是念,供養還汝,我其為汝說法。無恚!若汝作是念:『沙門瞿曇貪稱譽故說法。』汝莫作是念,稱譽還汝,我其為汝說法。無恚!若汝作是念:『我若有法善善相應,彼彼解脫句能以作證,彼沙門瞿曇,奪我滅我者。』汝莫作是念,以法還汝,我其為汝說法。」

於是,大眾默然而住。所以者何?彼為魔王所制持故。彼時,世尊告實意居士曰:「汝看此大眾默然而住。所以者何?彼為魔王所制持故。彼令異學眾無有異學作是念:『我試於沙門瞿曇所修行梵行。』」

世尊知已,為實意居士說法,勸發渴仰,成就歡喜,無量方便為彼說法,勸發渴仰,成就歡喜已,即從座[*]起,便接實意居士臂,以神足飛,乘虛而去。

佛說如是。實意居士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優曇婆邏經第八竟(五千八百九十八字)

[校勘]

明本無「中阿含」三字。

「優曇婆邏」,宋、元、明三本作「優曇婆羅」。[*]

明本無「第二小土城誦」六字。

「迦」,大正藏原為「伽」,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迦」。

「實意」,巴利本作 Sandhāna。

「士」,大正藏原為「土」,今依據前後文改作「士」。

「無恚」,巴利本作 Nigrodha。

「比」,大正藏原為「皆」,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比」。

「斂」,元、明二本作「歛」。

「士」,大正藏原為「土」,今依據前後文改作「士」。

「止」,元本作「山」。

「座」,大正藏原為「坐」,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座」。[*]

「預」,大正藏原為「豫」,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預」。

「士」,大正藏原為「土」,今依據前後文改作「士」。

「士」,大正藏原為「土」,今依據前後文改作「士」。

「便」,大正藏原為「而」,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便」。

大正藏無「也」字,今依據宋、元、明三本補上。

「邏」,宋、元、明三本作「羅」。

「頭頭邏」,巴利本作 Daddula。

「頭舍衣」,巴利本作 Dussa。

「髮」,元、明二本作「鬚」。[*]

「鬚」,元、明二本作「髮」。

「昔」,元、明二本作「宿」。

「清」,宋、元、明三本作「精」。[*]

大正藏無「子」字,今依據宋、元、明三本補上。[*]

「次」,大正藏原無此字,今依據前後文補上。

「或」,大正藏原為「若」,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或」。

宋、元、明三本無「行」字。

「增」,宋本作「僧」。[*]

「至」,大正藏原為「生」,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至」。

「習」,元、明二本作「集」。[*]

大正藏在「有」字之後有一「一」字,今依據宋、元、明三本刪去。

明本無「優曇婆邏經第八竟」八字。

宋、元、明三本無「五千八百九十八字」八字。

[註解]

實意:優婆塞名,居住於王舍城,沉默寡言,名聲遠播。又譯為「散陀那」。

嘿然:不作聲。又作「默然」。

宗重:尊崇敬重。

初不:從來不。「初」指從來、始終,這種用法用於否定句。

沙門瞿曇空慧解脫:姓瞿曇的修行人真的得到空慧、解脫了嗎?相當的《長阿含經》經文作「何由得知沙門有大智慧?」相當的《尼拘陀梵志經》經文作「沙門瞿曇處於空舍,慧何能轉?」,相當的南傳經文作「沙門瞿曇的慧已被空屋破壞」。

儻:如果、倘若。同「倘」。

淨天耳:即「天耳通」,能聽到不論遠近的聲音的神通。又譯為「天耳」、「天耳智通」、「天耳智」。

不了憎惡行:極端的苦行。「不了」是不停的意思,「憎惡行」是厭離的行為,指苦行。在本經又作「不了可憎行」,相當的南傳經文作「增上厭離行」或「苦行與厭離」。

櫆:湯匙。同「魁」。

不食刀杖劫抄之食:不吃以刀棍掠取來的食物。相當的《長阿含經》經文作「不受兩刀中間食」,相當的南傳經文作「不從棒杖中間食」。

不自往:不在沒受邀請下自己前往受食物供養。

不遣信:不接受傳話人邀請的食物供養。

不求來尊:受邀請卻不來。

不善尊:不接受「善哉!尊者」這樣邀請的食物供養。

不住尊:受邀請卻不停下來。

若有二人食,不在中食:如果有兩人在一起吃東西,就不跟他們一起吃。

不懷妊家食:不向孕婦或孕婦家乞食。

不畜狗家食:不向有養狗的人家乞食。

菜茹:蔬菜。「茹」為蔬菜的總稱。

稗子:雜草的種子,顆粒甚小,常雜在米中。「稗」即雜草。

𣘤米:去殼後的穄子。「穄子」禾本科稷屬的一年生草本作物,外觀似黍子但不粘。

雜䵃:雜糧的皮殼﹑碎屑。??

頭頭邏食:細小的食物。「頭頭邏」是種可織細布的種子。??

麤食:粗糙的食物。又譯為「麤疏食」。

持連合衣:穿(與)麻混織的(布做成的)衣服。「持」即「穿著」。

頭舍衣:白布衣。

住立斷坐:站著絕不坐下。

晝夜手抒:日夜都以手觸水,以奉事水。

竟昔然之:整夜燃燒著火,以奉事火。「昔」即夜晚,通「夕」。

尊祐大德:造物主。

為無量穢所污:被無數的缺失所污染。相當的南傳經文作「有許多種隨雜染」。

清苦行苦行:清寒貧苦而修行苦行(的人或行為)。相當的《長阿含經》經文作「彼苦行者」,相當的南傳經文作「苦行者受持苦行」。

惡欲、念欲:嚴重貪欲、惦記貪欲。

根種子、樹種子、果種子、節種子、子種子:植物可繁殖的不同部位,例如塊根(如蘿蔔)、插枝(如葡萄)、果實裡的種子、一整節(如甘蔗)、自行落下就會繁殖的部位(如落地生根)。按:這是指苦行者為了毀謗,說其他修行人貪吃,連植物可以繁殖的部分都吃得精光,讓作物無法再度繁殖。又作「根種子、莖種子、節種子、自落種子、實種子」。

有愁癡恐怖、恐懼密行、疑恐失名、增伺放逸:基於憂愁的愚癡心,害怕嚴密地持戒,但又疑懼自己會失去名聲,因而強化欲貪而放縱自己(以各種手段博取名聲)。對應經典沒有直接對應的經文。

得皮、得節:修得表面的皮毛,或是修得核心的精髓。

貪師故說法:好為人師所以說法;貪求當師父(的好處)而說法。

神足:能依意念飛行、前往不論遠近的地方、或轉變物質的神通。又譯為「神足通」、「如意足」。

[對應經典]

[讀經拾得]

  • 苦行不一定就清淨

「苦行但心中有穢」,如同當今很多附佛外道,一開始標榜是修苦行的高人,世俗人不知道佛法,因此以為苦行就代表有修行。這種裝作苦行的外道通常後來會質變,而大收供養、衣著怪異,或教唆徒眾作不應該的事情。也就是本經後提到的「貪弟子故說法」、「貪供養故說法」、「貪稱譽故說法」,為了名聞利養而說法,心中有穢。

  • 苦行的優劣

佛陀順應苦行外道的用詞,分析苦行的優劣,以向苦行外道顯示正道:

  • 劣:苦行被貪、瞋、癡的動機所污染。
  • 優:苦行沒有貪、戴、癡的動機,進而
    • 修得皮毛:有戒、定。
    • 修得精髓→真實→最上:有宿命明→天眼明→漏盡明。

宿命明能讓人瞭解「因」,知道過去苦而厭離;天眼明能讓人瞭解「果」,知道未來苦而厭離;漏盡明則能讓人斷盡煩惱而解脫。再者,宿命明可破除常見,天眼明可破除斷見,漏盡明則遠離這二邊而安住於中道。

這三種神通修到透徹時能讓人了知過去、現在、未來的集起及滅去,而幫助人解脫,因此稱為「三明」。

關於三明的解說,也可參見《雜阿含經》卷三十一第884至887經

[進階辨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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