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妹文之流星雨.......................培倫

    零碎的記憶浮遊在無涯的太虛之中，是來自妹妹星雲的隕石群。在哥哥星球的引力作用
下，隕石們總能輕易地穿透大氣層，融入哥哥的空氣裡。

    去年的最後一天，哥哥星球誕生的紀念日，一顆巨大的隕石突如其來地撞擊哥哥，向他
宣告，妹妹星雲的壞空。隕石造成的塵埃，瀰漫在哥哥的大氣裡，分不清誰是妹妹、誰是哥
哥。

    1997年的最後一天，上午十點半，正在上水文課，不知不覺拿起筆來，在紙上寫了一個
「殺」字。寫就之後，受過訓練的立即反應：「不應該有這樣的念頭。」於是就馬上擦掉。
十一點半，很久不見的三姊突然緊張地出現在教室門口。她在教室外向我傳達的消息，一輩
子也忘不了。沈重的撞擊，就像隕石坑一樣，永遠留在心坎裡。有些行動，一旦跟錯了念頭
，就再也沒有擦掉的機會！那真是個難熬的日子，對媽媽而言，是兒子的生日，女兒的忌日
。對我而言，妹妹的離去，帶來全面的陰霾。

    陪伴她長大的那隻熊熊布娃娃，仍在繼續陪伴著小外甥女。小外甥女呀！真夠皮的。妹
妹小時候有那麼頑皮嗎？沒有。（還是因為我比她頑皮，所以感覺不出她的頑皮？）印象中
，她很安靜，很善解人意，會體貼每一個家人，雖是最小的成員，她從來就不發小脾氣。反
倒是我，雖然是哥哥，卻不如妹妹懂事。

    對妹妺和我而言，闔家出遊的記憶是彌足珍貴的。有一次爸爸媽媽只帶妹妹和我到動物
園玩。那個時候的動物園就是現在的兒童育樂中心。她不敢溜滑梯，坐在梯頂哭著不肯滑下
來。我已來回好幾次了，她還不敢溜下來……。她那張在大太陽底下嚎啕大哭的臉蛋，現在
依稀在小外甥女的臉上重現。

    小學後三年，在東湖度過。在那段昏暗溼冷的記憶中，偶爾會出現一彎淡淡的彩虹。那
就是當我向妹妹傾訴壯志雄心的時候。她總會仔細地聆聽，然後用她純潔的笑靨表達對哥哥
的支持及鼓勵。有時候我會帶她爬到樓頂，看著天空，吹著風，眺望遠處的瓏山林。因為那
裡有著我們的盼望與美夢。

    國中後一年，在西湖度過。有時候在雨中，我會帶著她爬到小山丘上，倆人擠在一件雨
衣裡，在灰色的背景中看著往來的人車，只有在雨衣內的世界是鮮明的。在那裡，她用行動
支持我吃素。在那裡，她鼓勵我學會騎腳踏車。事實上，她還是我的教練呢！
親愛的朋友啊！星星如果有情，也終究會衰老逝去的。今夜，儘管山峰下烏雲密佈，在我的
天空中出現來自妹妹星雲的流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