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語)數論師所立二十五諦之第一。是為萬物之本源,冥漠無諦,故曰冥諦,又云冥性。又為萬物之本源,萬差之諸法由此生出,故名自性,一名本性,亦云勝性。金七十論上曰:「自性者,或名勝因,或名為梵,或名眾持。」百論疏上中曰:「所言冥諦者。舊云:外道修禪得五神通,前後知凡萬劫內事,自八萬劫外不能了知,故云冥。智度論云:覺諦者此是陰中識,外道思惟:此識為從因緣得,為不從因緣?若從因緣,因緣是何物耶?若不從者得此識,既思惟不能了知,便計此識從前冥漠處生,故稱冥諦。亦名世性,一切世間以此冥諦為其本性。」楞嚴長水疏二上曰:「言冥諦者,或云冥性,或言自性。梵云僧伽奢薩呾羅,此云數論。立二十五諦,最初一諦名為冥諦,計以為常。第二十五名為神我,亦計為常。我思勝境,冥性卻變二十三諦,為我受用。我既受用,為境纏縛,不得解脫。我若不思,冥諦不變。既無纏縛,我即解脫。名為涅槃。」
(術語)明作佛道法之一切經典也。佛計大小之根機,而說大小之二教。對於小機,說聲聞緣覺之法,謂為小乘。對於大機,說六度之法,謂為大乘。滅後,弟子結集之,別大小二經,各為一藏。智度論謂為聲聞藏,菩薩藏,或謂為三藏,摩訶衍藏者是也。就現流之經典言之。則四部之阿含經等為小乘經。華嚴般若等為大乘經。問:阿含中有說菩薩之行法者,而般若等諸經亦非無小乘之道法?答曰:於阿含說大法,欲使弟子之小機,仰信師之勝因勝果也。於諸大乘經列小法,欲使知法之勝劣也。非為欲各得其法,故互有無妨。
(術語)殊妙之結果,即菩提涅槃之二也,是為妙因之結果。金剛經新注曰:「既行勝因必定妙果。」
(流派)Nirgrantha,又作尼虔,尼乾,尼健。六大外道之一。尼犍具曰尼犍陀。譯曰離繫,不繫,無結。離三界繫縛之義也。是為外道出家之總名。但此外道,特修裸形塗灰等離繫之苦行,故取總名為別名。自佛法毀之,名曰無慚。以彼母之名名為若提Jñātī,譯曰親友。彼為其子,故曰尼乾陀若提子Nirgranthajñātiputra,又師之門徒,曰尼乾陀弗咀羅Nirgranthaputra,尼乾子,尼乾陀子。弗咀羅譯為子,指稱門徒。注維摩經三:「肇曰:尼犍陀其出家總名也。如佛法出家名沙門,若提母名也。其人謂罪福苦樂本有定因,要當必受,非行道所能斷也。」法華文句記九曰:「在家事梵名梵志,出家外道通名尼乾。」唯識述記一本曰:「尼虔子,今言尼犍陀弗咀羅,翻為離繫子。苦行修勝因名為離繫,露形少羞恥,亦名無慚。本師稱離繫,是彼門徒,名之為子。」同一末曰:「以其露形,佛法毀之曰無慚,即無慚羞也。」慧琳音義二十六曰:「尼乾陀此云無繼,是外道總名也。若提云親友,是母名。」玄應音義六曰:「尼乾或作尼乾陀,應言泥健連他,譯云不繫也。」同十曰:「其外道,拔髮露形,無所貯蓄,以手乞食,隨得即噉也。」俱舍光記十五曰:「離擊,梵云尼乾陀。彼謂內離煩惱擊縛,外離衣服擊縛,即露形外道也。」
(術語)Brahmā,梵摩或勃[口*藍]摩,婆羅賀摩,沒羅憾摩,梵覽磨等之訛略,謂梵天也。婆羅門為梵天之苗裔而行梵法,故婆羅門亦云梵志。譯作寂靜、清淨、淨潔、離欲等。色界諸天離婬欲而清淨,總名曰梵天,其中初禪天中之主曰大梵,一名梵王。智度論十曰:「梵名離欲清淨,今言梵世界,已總說色界諸天。」又曰:「梵世界中梵天王為主。」同三十五曰:「色界都名為梵,又梵為色界初門。」法華文句二曰:「梵者,此翻離欲,除下地繫,上昇色界,故名離欲,亦稱高淨。」玄應音義六曰:「梵言梵摩,此譯云寂靜,或清淨,或淨潔。」法華玄贊二曰:「梵摩,云寂靜、清淨、淨潔,皆同。亦云梵潔也。今唯云梵,但略云爾。」華嚴疏鈔十七曰:「梵是西域之音,具云勃[口*藍]摩,此翻為淨。」慧苑音義上曰:「梵,具云梵摩,此翻為清淨。」同下曰:「梵摩,具云跋濫摩,此云清淨。」玄應音義二曰:「婆羅賀麼,此云淨天,舊言梵天,訛略也。」悉曇藏一曰:「梵者,是語略也。具足可云波羅迦摩。」金七十論中曰:「自性者,或名勝因,或名為梵。」又佛為婆羅門又稱梵,清淨者之意也。俱舍論二十四曰:「真沙門性,經亦說名婆羅門性,以能遣除諸煩惱故。(中略)佛與無上梵德相應,是故世尊猶應名梵。由契經說,佛亦名梵。」
(術語)梵名奢摩他,Śamatha毘鉢舍那Vipaśyana譯言止觀,定慧,寂照,明靜。止者停止之義,停止於諦理不動也。此就能止而得名。又止息之義,止息妄念也。此就所觀而得名。觀者觀達之義,觀智通達,契會真如也。此就能觀而得名。又貫穿之義,智慧之利用,穿鑿煩惱而殄滅之也。若就所修之方便而言。則止屬于空門,真如門,緣無為之真如而遠離諸相也。觀者屬於有門,生滅門,緣有為之事相而發達智解也。若就所修之次第而言,則止在前,先伏煩惱,觀在後,斷煩惱,正證真如。蓋止伏妄念,譬如磨鏡。磨已,則鏡體離諸垢(是斷惑),能現萬像(是證理),是即觀也。若真止真觀必為不二,以法性寂然是止,法性常照是觀也。然則真觀必寂然,故觀即止,真止必明淨,故止即觀也。注維摩經曰:「什曰:始觀等係心一處名為止。靜極則明,明即慧為觀也。」同五曰:「肇曰:係心於緣謂之止,分別深達謂之觀。」止觀三曰:「息義者,諸惡覺觀,妄念思想,寂然休息。(中略)是就所破得名是止。息義停義者,緣心諦理,繫念現前,停止不動。(中略)此就能止得名,即是停止義。觀穿義者,智慧利用,穿滅煩惱。(中略)此就所破得名,立觀穿觀也。觀達義者,觀智通達,契會真如。(中略)是就能觀得名,立觀達觀。」同一曰:「法性寂然名止,寂而常照名觀。」又曰:「無明即明,不復流動,故名為止。朗然大淨,呼之為觀。」同二曰:「觀如燈,止如密室。」起信論曰:「止謂止一切境界相,隨順奢摩他觀義故,觀謂分別因緣生滅相,隨順毘鉢舍那觀義故。」同義記下末曰:「奢摩他此翻云止,但就方便存此方語約正止存梵言也。毘鉢舍那亦如是也。以雙現前時正名止觀故。」止觀輔行一曰:「中道即法界,法界即止觀。止觀不二,境智冥一。」小止觀曰:「若夫泥洹之法,入乃多途。論其急要,不出止觀二法。所以然者,止乃伏結之初門,觀是斷結之正要,止則愛養心識之善資。觀則策發神解之妙術,止是禪定勝因。觀是智慧之由藉,若人成就定慧二法。斯乃自利利人法皆具足。」止觀一曰:「止觀明靜,前代未聞。」同輔行曰:「止觀靜,觀體明也。」又曰:「此之止觀,天台智者說己心中所行法門。」大乘義章十曰:「止者外國名奢摩他,此翻名止,守心住緣,離於散動故為止。止心不亂,故復名定。觀者外國名毘婆舍那,此翻名觀。於法推求簡擇名觀,觀達稱慧。」
(天名)Yama-rāja,又作炎摩、燄摩、閻魔、琰摩、爓魔、閻摩羅、閻摩羅社、琰摩邏闍、閻羅等。譯曰縛。縛罪人之義。又曰雙世。彼於世中,常受苦樂二報之義。又曰雙王。兄妹二人並王之義。又曰平等王。平等治罪之義。地獄之總司也。玄應音義二十一曰:「燄摩或作琰摩,聲之轉也。舊云閻羅,又云閻摩羅,此言縛,或言雙世也。謂苦樂並受,故云雙世,即鬼官總司也。又作夜磨盧迦,亦作閻摩羅社。閻摩,此云雙。羅社,此云王。兄及妹,皆作地獄王。兄治男事,妹理女事,故曰雙王。」慧琳音義五曰:「爓摩梵語,鬼趣名也。義翻為平等王,此司典生死罪福之業,主守地獄八熱八寒,及以眷屬諸小獄等。役使鬼卒,於五趣中,追攝罪人,捶拷治罰,決斷善惡,更無休息。故三啟經云:將付琰魔王,隨業而受報,勝因生善道,惡業墮泥犁,即其事也。」又譯曰遮止。止罪惡不使更造之義。又曰諍息,息諍息惡之義。慧苑音義上曰:「閻羅,具正云琰魔邏闍。此云遮止。謂遮止罪人,不更造罪。」俱舍光記八曰:「琰魔王,舊云閻邏者,訛也。琰魔,此云諍息。謂犯罪人,不自知過,於苦不忍,違拒獄卒,更造過罪。由王示語,便知己罪,意分而受,息諍息罪。皆由王故,故名諍息。」瑜伽倫記十六曰:「燄摩即本地分曰靜息王,靜息諸罪也。」俱舍論十一曰:「琰魔王使諸邏剎娑擲諸有情置地獄者。」
又密教攝之於天部。金剛界曼陀羅之第一根本成身會,及第二羯磨會中外金剛部二十天之一。又胎藏界曼陀羅以為第十二外金剛部院之一眾。
(流派)舊云尼虔子。裸形外道也。離一切繫縛而修苦行之義也。以其裸形,故佛徒稱之為無慚外道。唯識述記一本曰:「尼虔子,今言呢犍陀弗呾羅,翻為離繫子。苦行修勝因,名為離繫,露形少羞恥,亦名無慚。本師稱離繫,是彼門徒,名之為子。」
上閻漸反爛魔梵語鬼趣名也經文作剡魔剡音揚染反訛略不正也梵音爓魔義翻為平等王此司典生[(餐-食)-又+人]罪福之業主守地獄八熱八寒及以眷屬諸小獄等伇使鬼卒於五趣之中追攝罪人捶拷治罰决斷善惡更無休息故三[((一/(耜-耒))*又)/口]經云將付琰魔王隨業而受報勝因生善道惡業隨泥犁即其事也
二十種不易之事。據四十二章經載,二十難即:(一)貧窮布施難,指貧乏而能隨力輟己濟人為難。(二)豪貴學道難,指人處豪貴,而能厭樂求道為難。(三)判命必死難,指決志判命,或為法捨身,或以死徇節為難。(四)得睹佛經難,指人或生邊地,不知出世之法,欲得見聞受持如來正教為難。(五)生值佛世難,指人不結勝因,不修善業,而欲值佛出世為難。(六)忍色離欲難,指人能制伏妄念,捨離欲心為難。(七)見好不求難,指人見彼富貴榮名及可意等物而不樂求為難。(八)有勢不臨難,指豪勢者而能好禮忘勢,不凌於他為難。(九)被辱不瞋難,指被他人凌辱,而能安忍不恨為難。(十)觸事無心難,指觸事遇緣,而心不染著為難。(十一)廣學博究難,指人根性遲鈍,而欲廣其學問,窮究義理為難。(十二)不輕末學難,指人自有學問,而於末學者不生輕慢為難。(十三)除滅我慢難,指人能不生驕傲輕他之心為難。(十四)會善知識難,指人得遇善知識,勸獎誘掖,令得開解為難。(十五)見性學道難,指人能返妄歸真,見性學道為難。(十六)對境不動難,指能持心寂靜,不為外物所轉為難。(十七)善解方便難,指人常懷慈愛,以種種方便饒益眾生,為難。(十八)隨化度人難,指能隨機化導而度脫眾生,為難。(十九)心行平等難,指能冤親平等,心無分別為難。(廿)不說是非難,指能愛護口業,不說他人長短為難。〔三藏法數卷四十七〕 p187
指修梵行、向菩提道者之六種難處。即:(一)佛世難遇,謂諸佛不常出世,眾生懸遠難遇;縱使諸佛出世,若眾生不修勝因,不行眾善,亦不得遇。(二)正法難聞,謂雖值諸佛出世,然因機緣之違逆、身體之障難、根性之愚鈍等,而不能聽受;又值佛滅後,不得聽聞正法,或生邪見,雖聽聞而不能信受。(三)善心難生,謂人生於世間,宿習垢重,惡緣易染,邪惑蔽心而生諸貪著,若不遇善知識之勸教,則終不能發心修習善行。(四)中國難生,此係以地域而言,與邊國、夷狄之域相對稱。佛教所稱之中國,乃指恒河流域中之摩羯陀地方。此處佛法流布,為文物之地,若非持戒修福則不得生於此。(五)人身難得,謂行持五常、五戒,出離四趣者,方得人身,故稱人身難得。(六)諸根難具,謂雖得人身,然或有聾盲瘖瘂等六根難具者,故稱諸根難具。此說出於北本涅槃經卷二十三,相當於阿含部經典所廣說之八難處(指地獄、畜生、餓鬼、長壽天、邊地、聾盲瘖瘂、世智辯聰、佛前佛後等八種障難)。其中,佛世難遇、正法難聞相當於佛前佛後及長壽天之障難,善心難生相當於世智辯聰之障難,中國難生相當於邊地之障難,人身難得相當於三塗之障難,諸根難具相當於聾盲瘖瘂之障難。〔中阿含經卷二十九之八難經、長阿含經卷九十上經〕(參閱「八難」318) p1312
梵語 mahāsarnāha-sannaddha。廣大之誓願。又作弘誓願、大誓莊嚴。以其所願之事,廣大普被眾生,故稱弘誓。其梵語之原意乃「著大鎧」;亦即建立弘大誓願廣度眾生,以期成就無上菩提,猶如被著大鎧,以自莊嚴,投於陣中;即指菩薩之總願。此弘誓堅固無比,故以甲冑為喻,稱為弘誓鎧。無量壽經卷上(大一二‧二六八中):「為眾生故,被弘誓鎧,積累德本,度脫一切。」
一般,佛、菩薩共通之誓願有四弘誓願。此外,佛、菩薩另有別願,如彌勒菩薩之奉行十善願,法藏菩薩(阿彌陀佛未成佛前之名稱)之四十八願。日本淨土真宗即以阿彌陀佛四十八願中之第十八願稱為本弘誓願(本願、弘願、誓願、弘誓);且日本淨土真宗以此弘願之教為真實法,故有「弘願真宗」之稱。
此弘誓乃超越普通思慮而無法臆測者,故稱難思弘誓。此難思弘誓為阿彌陀佛廣大之誓願力,為眾生能往生淨土強有力之增上緣,故稱弘誓強緣。即謂彌陀之本願弘誓,乃眾生往生之殊勝因緣。弘誓能負載眾生渡過生死大海而至淨土,故以船為喻,稱為弘誓船,又作大願船。迦才淨土論卷下(大四七‧一○二上):「阿彌陀佛舉慈悲棹,乘大願船,運度一切苦惱眾生。」又如大海能包容一切,無論善、惡眾生均可渡過;或謂其深廣如海,稱為弘誓海。〔道行般若經卷一、大方等大集經卷十七虛空藏菩薩品、放光般若經卷三問僧那品、往生要集卷三〕(參閱「四弘誓願」1677、「要門」3953) p1924
梵語 jāti,巴利語同。指令未起之有為法由未來流入現在之勝因。 亦即未來可生法的能生之因。略稱生。四相之一,俱舍七十五法之一,唯識百法之一。此有為法之生相別無實法,僅依因緣力而生,以「本無今有」之有,而假名為生相。又就有情之一期相續而言,有情之始生於現在世,即稱為生相。〔大毘婆沙論卷三十九、俱舍論卷五、成唯識論卷二、大乘阿毘達磨雜集論卷二〕(參閱「四相」1732) p2066
(一)梵語 svabhāva, sva-laksana。指自體之本性。法相家(唯識家)多稱為自相。即諸法各自具有真實不變、清純無雜之個性,稱為自性。關於自性之義,十八空論(大三一‧八六二上):「自性有兩義,一無始,二因。」又顯識論亦舉出不雜、不變二義。
此外,據楞伽阿跋多羅寶經卷一,將自性分為七種,即:(一)集性自性(梵 samudaya-svabhāva),(二)性自性(梵 bhāva-svabhāva),(三)相性自性(梵 laksana-svabhāva),(四)大種性自性(梵 mahā-bhūta-svabhāva),(五)因性自性(梵 hetu-svabhāva),(六)緣性自性(梵 pratyaya-svabhāva),(七)成性自性(梵 nispatti-svabhāva)。又解深密經卷二之一切法相品等,將一切法之性相分為遍計所執性、依他起性、圓成實性三種。然中論等則認為,諸法皆由因緣所成,而無有一定之自性,故自性即空。〔十二門論、大乘阿毘達磨雜集論卷十五、卷十六、成唯識論卷八、華嚴五教章卷四〕(參閱「自相」2528)
(二)因明用語。因明三支作法中,宗(命題)之前陳(主詞)又稱自性,其後陳(述語、賓語)又稱差別。〔瑜伽師地論卷十五、因明入正理論疏卷上本、因明論疏瑞源記卷二〕(參閱「有體無體」2461、「體」6928)
(三)梵語 prakrti。印度古代數論哲學所立二十五諦之第一。全稱自性諦。又稱冥性、冥諦、冥態(梵 tamas)、勝因(梵 pradhāna)、勝性。數論派認為,自性為神我所受用,能生大諦、我慢諦等其餘二十四諦,為諸變異之根本原因;亦即以自性為一切現象之生因。成唯識論述記卷一末(大四三‧二五二中):「自性者,冥性也。今名自性,古名冥性,今亦名勝性,未生大等,但住自分,名為自性。」〔金七十論卷上、成唯識論卷一、大乘廣百論釋論卷一〕 p2524
為密教修法中,結誦佛眼尊根本印言之加持作法。又作佛部母加持。佛部母,即佛眼尊。密教修行者以加持念誦之功德奉獻佛眼尊,其功德悉納於金剛寶藏中而不壞失,由是則可成就現證菩提之勝因。其加持之法,係於結誦佛眼尊根本印言之時,加持於行者身之五處(額、左肩、右肩、心、喉),使自身成為佛眼尊;另加持於面上之五處(右眼、左眼、右眉、左眉、眉間),以開啟行者之五眼(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其時並於行者面上順旋三遍,令一切見者皆悉歡喜。〔瑜祇經金剛吉祥大成就品〕 p2619
凡二卷。又作舒州投子青禪師語錄、投子青和尚錄、妙續大師語錄。宋代投子義青禪師撰,自覺重編。收於卍續藏第一二四冊。編集白雲山海會禪院語錄、投子山勝因禪院語錄、師答同霖十問、五位頌並序、五位偏正謠、四賓主、偈、頌古公案一百則等。
卍續藏第一二四冊另收有道楷所編之舒州投子山妙續大師語錄一卷,亦作投子義青禪師語錄。僅集錄上堂示眾語要二十五條,及丹霞子淳所撰之義青略傳一篇。 p2951
指徹見自心之佛性。黃檗斷際禪師宛陵錄(大四八‧三八六中):「即心是佛。上至諸佛,下至蠢動含靈皆有佛性,同一心體。所以達摩從西天來,唯傳一法。直指一切眾生本來是佛,不假修行。但如今識取自心,見自本性,更莫別求。」〔景德傳燈錄卷六中邑洪恩條、續傳燈錄卷十九勝因崇愷條〕(參閱「見性成佛」2994) p2994
坐禪之相狀,即正威儀而坐。係坐禪之正確坐相,不得前後左右傾側,以耳對肩,鼻對臍,然後調息,一心專注不亂。宗鏡錄卷三十五(大四八‧六一九中):「去文取理,端坐凝情,以心眼自看,是名專住一境修定勝因也。」普賢觀經亦謂(大九‧三九三中):「一切業障海,皆從妄想生,若欲懺悔者,端坐念實相。」該經又謂,佛陀滅度後,諸佛弟子若於塚間、林樹下、阿練若等靜處受持讀誦方等經,端坐思惟大乘深義,由於念力強勝,得見佛身、多寶佛塔及十方分身無量諸佛。〔最上乘論、宗鏡錄卷七十五〕 p5877
梵名 Sajyuktābhidharma-hrdaya-śāstra。凡十一卷。法救(梵 Dharmatrāta)造,僧伽跋摩等譯。略稱雜心論。又稱雜阿毘曇毘婆沙、雜阿毘曇婆沙、雜阿毘曇經、雜阿毘達磨論。收於大正藏第二十八冊。本書乃說一切有部代表聖典之一。為阿毘曇心論之注釋書。法勝因慨嘆說一切有部之大論(大毘婆沙論,玄奘譯,二百卷)浩瀚難解,故摘其要義而成阿毘曇心論二百五十偈。法救則於阿毘曇心論外加序品、擇品及三百五十餘偈,而成此六百餘偈之注釋書,用以補正阿毘曇心論。
本論之品次,係依四諦之順位而立。其漢譯本有四:第一譯係苻秦建元(365~384)末年,僧伽提婆於洛陽譯出,有十六卷或十三卷;第二譯係法顯及佛陀跋陀羅合譯,有十三卷;第三譯為劉宋元嘉三年(426),伊業波羅所出,亦有十三卷;第四譯即今本,元嘉十一年或十二年於長干寺譯出。其中,前三本均已失傳。
此論之注疏本極多,然今皆不存。今人印順法師「說一切有部為主的論書與論師之研究」第十章第四節第三項,對此論有詳細之論述,對本書之價值亦有清楚之說明。印順並以為通常學界所用該書之梵名與原書題意不合。依題意,正確梵名應為 Abhidharma-hrdaya-vyākhyā。〔出三藏記集卷二、歷代三寶紀卷十、開元釋教錄卷三、卷五、大唐內典錄卷三、卷四、古今譯經圖紀卷三〕 p6638
指聲聞乘所立的七類聖者。又名七士夫、七丈夫。即隨信行、隨法行、信解、見至、身證、慧解脫、俱解脫等七種修行有得的聖者。
所謂聖,指依離煩惱之無漏智慧,而證見四諦之正理者,有見道、修道、無學道三種。所謂見道者,始證四諦之理而斷理惑之位;修道者,復習前事而斷事惑之位;無學道者,已斷迷理、迷事之惑,更無可學可修之位。
就見道位言,鈍根人名「隨信行」,利根人名「隨法行」。鈍根人在見道前之加行位,由於仰信他人之教說,隨他人教說而行,故名「隨信行」。利根人加行位時,由於自己披閱經典等,隨其法而行,故名「隨法行」。
此二類人一入修道位,即名「信解」、「見至」。「信解」者,指「隨信行」之入此位者,由於信根增上,無漏勝解之相顯著,故名。「見至」又名「見得」、「見到」,指「隨法行」之入此位者,依自己之慧力觀照而得正見。
「身證」指修道位中不還果的聖者證得滅盡定。此定指無心定,解脫所有定障者,方能證入如涅槃之境。既言無心定,故不證心,以證身故,名為「身證」。「信解」、「見至」之人,累積修行功力始得入此。
「慧解脫」與「俱解脫」,乃無學道之解脫,僅斷除煩惱障而解脫慧障者,名「慧解脫」。此類人因不好功德,故不除定障,亦無三明六通等功德。《俱舍論》卷二十五等處有詳細說明。「俱解脫」者恰恰相反,彼等喜好功德,斷不染 污無知,且於定障得解脫,得三明六通等功德。
此外,《華嚴經孔目章》卷二及《菩薩地持經》中,亦常可發現與七地義相同之主張。七地即種性地(十解以前)、解行地(十行、十迴向)、淨心地(初地)、行跡地(二地至七地)、決定地(八地)、決定行地(九地)、畢竟地(十地、如來地)。
天台宗有時除去「慧解脫」、「俱解脫」而加入「時解脫」、「不時解脫」而名七聖。「時解脫」,全名為待時解脫,指鈍根之羅漢,必須等待殊勝因緣,始得解脫,故名。「不時解脫」則與此相反。亦即在見修二道上,由於利鈍的差別,證解脫也有待時、不待時之不同。此如《法華玄義》卷四(下)、《四教義》卷六等所說。
至於天台宗何以將「時」、「不時」代替「慧」、「俱」二者,日僧證真《法華玄義私記》卷四(本),以為乃隨義轉用。見修二道既然列有利鈍,故無學道也列利鈍而說為「時」、「不時」。
〔參考資料〕 《大乘義章》卷十七;《大毗婆沙論》卷九十三、卷一○九;《俱舍論光記》卷二十五;《瑜伽師地論》卷十四;《天台四教儀集註》卷中。
印度哲學用語。為數論派的主要理論。亦即該派為顯示萬物(尤其是個我)轉變之過程,所設立的二十五種真理。此即︰自性、覺、我慢、五知根、五作根、心根、五唯、五大、神我等。此中,五知根、五作根、五唯、五大等四類各具五種,故為二十諦,加上其餘的五諦,則成二十五之數。
茲略釋此二十五諦如次︰
神我,是以知、思為體的不變不動的精神性原理,亦即獨存的見者(draṣtr)、非作者(akartṛ)。自性,又稱作非變異或勝因,是物質性的原理;由純質、激質、翳質等三德構成。
上列二者係宇宙生成之根本原理,二者一旦結合,自性依神我之知,三德失去平衡,遂生二十三諦。其次第如下所述︰
首先生覺,從覺生我慢,我慢生十一根(五知根、五作根、心根),又生五唯,五唯生五大。此中,覺,又稱作「大」,指知覺彼此的決智;於此「覺」中,含有法、智慧、離欲、自在、非法、非智、愛欲、不自在等八分。前四分係原質之相,若增長之,則得解脫;後四者係翳質之相,若增長之,則漸次向下墮落而生出我慢等。
我慢者,即我執之謂,此有變異我慢、大初我慢、焰熾我慢等三種。變異我慢者,依原質增長所生,能生十一根;大初我慢者,依翳質增長所生,能生五唯五大;焰熾我慢者,依激質增長所生,能生十一根與生五唯五大兩種。五唯者,謂有生五大功能的純粹無雜之原質,即聲、觸、色、味、香等五種。此中,聲唯能生空大,觸唯生風大,色唯生火大,味唯生水大,香唯生地大。
十一根者,謂耳、皮(身)、眼、舌、鼻等五知根與語、手、足、男女(生殖器)、大遺(排泄器)等五作根以及心根。此中,五知根,謂能身唯者,即耳根取聲,皮根取觸,眼根芋賤,舌根取味,鼻根取香;五作根,謂能作諸事者,即舌根作語言,手根作執持,足根作行步,男女根作戲樂及繁殖,大遺根除棄糞穢。心根以能分別為體,有二類,即︰與知根相應者,名為知根;與作根相應者,名為作根。
此外,此二十五諦若就變異之有無而分別,則第一之自性唯本非變異,第二十五之神我非本非變異,中間之二十三諦皆為變異。不過,覺、我慢及五唯等七諦既是本,也是變異;十一根及五大等十六諦則唯有變異,非為本。
〔參考資料〕 《金七十論》卷上。
中觀思想的入門書。印度中觀歸謬論證派之大成者月稱(Candrakīrti 560~640)所著。全書包括本頌三二九頌及作者自註,內容係依據《十地經》,將菩薩的發心分為十階位,分十品論述十波羅蜜,其後再加二品,敘說菩薩地及佛地的功德,共計十二品。卷首首先讚歎大悲,以大悲心、智慧和菩提心為菩薩因,而大悲心是智慧和菩提心的根本,其次說出造論的目的,並進一步解說《中論》之精要。文中所引用的經論,有《般若經》、《中論》、《十地經》、《楞伽經》等三十多種。
十二品中,第六品詳說中觀歸謬論證派的學說,內容約占全書的四分之三,可視為本論的中心。文中以《十地經》為經證,以龍樹的《中論》為理證,以論說緣起(即般若波羅蜜)的修習,以及人法二無我、空性的差別。其中,並將人法二無我之理論,與唯識派、順世j 、數論學派、勝論學派、吠檀多學派及正量部等學說相比較,並加以批判。此外,又述及二諦說、了義未了義的抉擇、無自性、假設有、歸謬論法等中觀派的主要論題。關於空性的差別,則依《般若經》解說十六空和四空。
本論對寂天的《入菩提論》等後期論書有很大的影響。尤其對十二世紀以後的西藏佛教影響更大。如西藏佛教的改革者宗喀巴,在其主要著作《菩提道次第論》中,即以本書為重要典據而屢加引用。在近世黃教的寺院裏,此論仍然甚被重視。另外,《入菩提行論難語釋》(Bodhicaryāvatāra-pañjika)、《善說要集》(Subhāṣita saṃgraha)等書,也常引用本書。
關於本書的註疏,有勝喜(Jayānanda)的《入中觀論註疏》(Madhyam akavatāra-ṭīkā,西藏所傳),及宗喀巴的《入中論善顯密意疏》。本書梵本已闕;但有西藏譯本。近世名僧法尊即依據藏譯本譯出《入中論講記》及宗喀巴的《入中論善顯密意疏》。日譯本有笠松單傳及北𦤏利親的譯註。此外,又有比利時學者普辛的法譯本。
◎附︰法尊《入中論講記》前言〈本論之組織〉
《入中論》之組織,依於《華嚴經》〈十地品〉。龍樹菩薩著有《十住毗婆沙論》以釋經,此土所譯,只有前二地之文。空宗著述,多釋般若深見,釋般若廣行甚少。龍樹菩薩所造,只有《集經論》、《法界讚》、《寶鬘論》,指示修行次第,不但談空。本論於空宗正見,及修行次第,甚深廣大二種教門,均有解釋。自初地乃至佛地,依次排列。每一地中,敘菩薩修行成就之功德已,復配以初發心修行法,指學者以修行次第。二空之理,則在般若度中廣釋。云何學《中論》﹖學般若者,應具清淨信心,則雖聞四句一偈,亦有無量功德,故應先培養信心。生信之法,常觀三界輪迴,流轉不息,無纖毫之樂,可以貪著。次觀眾生,若知求出離,發菩提心,修菩薩行,無上佛果,亦終有成就之一日。若醉生夢死,作生死業,則一期報盡,隨業受生,或往人天,或墮惡趣,自無主宰。應及此未至臨命終時,自有智慧、能力、自在,將此生死大事,作一解決。勿待臨時,手忙足亂,一墮三塗,欲求正法,不可得矣。
次當思惟有暇圓滿人身難得,佛法難聞。五濁惡世聞大乘法,尤為希有。《般若經》云︰學般若者,從生至生,受用無盡。生生得生有大般若之處,得遇善知識為說般若法門,具足一切學般若之增上緣,自然喜近善士,樂聞正法,樂修菩薩行。故今聞此法者應生希有心,常觀三業是否順因果、如佛法,修五戒十善,則不失人天福報,至少獲得臨命終時,無有憂悔。更上者,以此功德,回向往生極樂、兜率,則為淨土勝因。再上者,生生常值佛法,為大菩薩之所攝受,最後必蒙佛授記,成佛度生。最上者,若有大福德一切圓滿,依金剛乘,即身成佛,是又殊勝中之殊勝者矣。然末世福德圓滿之根器難得,則以出離心菩提心,如法修行甚深慧廣大行,生生常為大菩薩所攝受,乃至究竟成佛,是聽《入中論》者應有之宗趣也。若以如是心學《中論》,則宗喀巴大師、月稱論師之功德,亦許後人修成也。
〔參考資料〕 《西藏佛教研究》;山口益《佛教に於ける無と有との對論》;《梵語佛典の諸文獻》;T. R. V. Murti《TheCentral Philosophy of Buddhism》;演培《入中論頌講記》。
二卷。提婆羅菩薩造,北涼‧道泰譯。收在《大正藏》第三十冊。今僅存漢譯本。梵本及藏譯本均未發現。全書分成二十九品,旨在讚歎勸說由悲心而起的布施,是大丈夫行,是佛果的最勝因;尤其排斥只求一己解脫的阿羅漢道,強調以救渡一切眾生為念的菩薩道之價值,以及徹底發揮利他主義的大乘精神。所謂大丈夫,依本論〈大丈夫品〉載(大正30‧265b)︰「唯能作福無智無悲,名為丈夫;有福有智名善丈夫;若修福修悲修智,名大丈夫。」
關於本論之撰者,依經錄記載,有二異說。其一,隋‧開皇十四年(594)法經等所撰的《眾經目錄》卷五,隋‧仁壽年間(600~603)編輯的《眾經目錄》卷一,唐代編的《大唐內典錄》卷九、《大周刊定眾經目錄》卷六與元代編纂的《大藏聖教法寶標目》卷六,皆記載為「提婆菩薩造」。其二,唐代編輯的《開元釋教錄》卷四及卷十二、《貞元新定釋教目錄》卷六及元代編纂的《至元法寶勘同總錄》卷九等書,則載為「提婆羅菩薩造」。後三種經錄,皆標示係依《翻經圖》所記。高麗本所載與後說相同。
另據《開元釋教錄》卷四載(大正55‧522a)︰「沙門釋道泰,才敏自天,冲氣疎朗,博聞奇趣,遠參異言。往以漢土方等既備,幽宗粗暢,其所未練唯三藏九部,故杖策冒嶮,爰至蔥西,綜覽梵文,義承高旨,並獲婆沙梵本十萬餘偈及諸經論,東歸於涼,遂遇浮陀跋摩,共翻毗婆沙論。泰後自譯大丈夫論等二部。」這是現存有關本論譯者之有限記載中,較為詳實者。
〔參考資料〕 《高僧傳》卷三〈浮陀跋摩傳〉。
二卷。唐‧地婆訶羅譯。又稱《顯識經》。收在《大正藏》第十二冊。
本經有二譯,第一譯是隋‧闍那崛多譯的《移識經》二卷,據《歷代三寶紀》卷十二所載,乃開皇十一年(591)十月至十二月之間譯成,由費長房筆受。《開元釋教錄》卷十一記為︰本名《移識經》,新改名《賢護長者會》(本《移識經》無證信序,今《寶積》中者新加之),與《顯識經》同本異譯。第二譯即此地婆訶羅的《大乘顯識經》,永隆元年(680)在東都東太原寺譯成。
在內容方面,如題號所示,主要在顯說識的相關意涵。最初就賢護童真有大福德,光色豐盛,即便是諸王的威相也被遮蔽不現之事,說受其光照的廣大樂報,及植於宿世的勝因(曾為法髻比丘,於樂光如來處修行)。其次,賢護提出各種問題,例如︰識的形狀,為何名為識﹖眾生死後,諸根乖滅,識往何處去﹖識的自性如何﹖捨此身,識又如何受他身﹖識於來世受種種不同身的理由﹖今生積福業,來生得報的原因﹖為何識增長身,諸入隨身轉變﹖佛對此等問題,一一地加以解釋。
首先說明身的形狀如大風,是無色無形的。人死後,識帶著受、覺和法,另外受生。識生諸種業報之身,故有「種」之義。又敘述︰識離此身,受餘報的狀態;識雖入諸處,但不為其所污染之事;識由何處而入(以卵作譬喻);識在眾生死後,因念力成為來生種子;身死遷識,如種子之在地中;識在身無所止;識為本,有受、愛、念;有識,故有覺受,故受身、持業;在識之中,雖不見肉身容貌,不見識根諸入,然父母和合時,識以妙視、妙聞及念等,自己知業取身之報,以肉體為主,形成種種動作(卷上)。
其次,對月實童真說眾生隨業得報,識之流相續持身,期畢隨業之遷徙而受他身;對會中的大藥王子,述說識之相、渴愛等。轉而對賢護引用諸譬喻,使了解識的罪福,識如何取天、地乃至地獄之身,識不託止於死屍,在壯夫、力象之身,能夠好好地保持它,是依於業,說業之性與相;識取大身,沒有疲倦,止於危脆的身內;眾生生於諸天或地獄之中,也是依於善惡之業。又談及識的作用和地獄的眾生。結尾對賢護說積、聚、陰、不遷,舉出此經的利益。
如上所述,本經主要是就識(異譯寫作神識)而論,尤其以眾生死去後,識之捨離此身,及取他身為重點。就此點而言,闍那崛多的初譯本《移識經》的經題更能充分地表達經的主旨。
十二至十四世紀間流傳於我國的新興宗教。又稱糠禪。為劉紙衣所創,成立於金‧天會年間(1123~1127),初傳於河北、山東、遼寧、山西各省。主張以清淨寡欲、修頭陀苦行、嚴守戒律為解脫法門。
大頭陀教創設之後流傳廣泛,因此引起統治者的疑慮。據《金史》〈世宗本紀〉載,大定二十八年(1188)十月禁糠禪、瓢禪。金末元初又遭教界人士反對。曹洞宗萬松行秀(1166~1246)著《糠禪賦》、耶律楚材著《辨邪論》皆指摘糠禪「憾搖佛教,為患不淺」,並斥之為邪說外道。然該教發展依然迅速。元朝初年已擴展至江南、湖廣地區。
劉紙衣之後歷十傳而至雪庵溥光,曾獲皇帝正式認可。元世祖曾詢溥光宗教之原。師援引經論,應對稱旨,至元十八年(1281)獲賜「大禪師」之號。溥光之禪法已與劉紙衣等人不同,他不修頭陀行,遊戲翰墨,廣交名流而合於儒道。
大頭陀教寺院以供奉彌勒、文殊、觀音為主。金‧天會年間設有修真院,後又設頭陀妙真院。而大頭陀教勝因寺則是該教設在元大都的首座寺院,由溥光主持修造,動工於至元二十四年(1287),建成於大德七年(1303),耗資十萬餘緡。溥光之後,大頭陀教漸失其特色,而與一般禪宗相融合,明代以後漸無所聞。
依佛教徒立場所見的六種難事。出自北本《涅槃經》卷二十三。此六種難事即佛世難遇、正法難聞、善心難生、中國難生、人身難得、諸根難具。
(1)佛世難遇︰謂諸佛不常出世,眾生不易生於佛世。何況眾生不修勝因,不行眾善,雖有佛出世,亦不得遇。
(2)正法難聞︰謂雖值佛出世,或緣有違逆,身有障難,根有愚鈍,不能聽受;或佛滅後,有說正法處,然身為他人制伏,不能往聽;或生邪見,雖聽不能信受。
(3)善心難生︰謂人生世間,宿習垢重,惡緣易染,何況邪惑蔽心,生諸貪著,若不遇善知識勸教,終不能發心修習善行。
(4)中國難生︰此處之「中國」指佛法盛行、人口眾多之地。謂若非持福修戒,不得生於此等得遇佛法,較多善知識之處。
(5)人身難得︰謂修持五因五戒,出離四趣,方能得人身。佛典云︰得人身者,如爪上土,失人身者,如大地土。即喻人身之難得。
(6)諸根難具︰謂雖得人身,或有盲聾瘖啞而為殘廢。故六根具全者,亦是難得。
以上六難相當於阿含經典中所廣說的八難(即地獄、畜生、餓鬼、長壽天、邊地、盲聾瘖啞、世智辯聰、佛前佛後等八種障礙),兩者僅開合不同而已。又,曇鸞《淨土論註》云,欲修大乘而成佛有五種障難,即外道相善亂菩提法、聲聞自利障大慈悲、無顧惡人破他勝德、顛倒善果能壞梵行、唯是自力無他力持。
六百卷。唐‧玄奘譯。又名《大般若經》。收在《大正藏》第五、六、七冊。是說空、無相、無得等義的諸部般若集成的經典。
此經總有十六會,其最早形成的似是八千頌般若,即相當於此經第四會的《小品般若》。其梵本於後漢靈帝光和初(178)由天竺沙門竺佛朔齎來中國,次年與月支沙門支婁迦讖在洛陽共譯成十卷,名《般若道行品經》,通稱《道行般若經》。此為《大般若經》別行本傳入中國的開始。隨後三國時代吳‧支謙又將此本重譯成《大明度無極經》六卷,康僧會又別譯成《吳品經》五卷(今佚)。另有魏地沙門朱士行,以佛朔等所譯《道行般若》文義扞格、譯理不盡,遂西行至于闐求得梵書《二萬五千頌般若》九十章(品),遣其弟子送歸洛陽,由于闐沙門無羅叉於晉‧元康元年(291)在倉垣(今河南陳留縣境)譯成二十卷,名《放光般若經》,即相當於《大般若經》第二會的所謂《大品般若》。同時敦煌沙門竺法護也從西域得到此《大品般若》的另一個梵本,譯成《光讚經》十卷。東晉名僧支遁曾以此大小二品對比,並稱此外還有未傳入晉地的六十萬言的大本《般若》(大小品對比要抄序),是為當時漢地學者對於般若部類的初步了解。
其後姚秦‧鳩摩羅什在長安重譯出大、小品及新譯《金剛》等部般若,其弟子僧叡〈小品經序〉中即說《般若經》的梵本有十萬偈、大品、小品、六百偈本四種。隨著《濡首般若》(宋‧翔公譯)、《文殊般若》(梁‧曼陀羅仙譯)、《勝天王般若》(陳‧月婆首那譯)等陸續譯出,北魏‧菩提流支譯《金剛仙論》中,更總說有八部般若,即十萬偈、二萬五千偈、一萬八千偈、八千偈、四千偈、二千五百偈、六百偈、三百偈本八種。陳‧真諦、隋‧智顗、吉藏等皆同此說(但各本所配列的漢譯經名,諸師所說各有不同)。顯示這時對於般若部黨之說已續有擴展。及至唐‧玄奘於龍朔三年(663)在坊州玉華宮寺譯成全部《大般若經》十六會,共六百卷,不僅全譯出來傳說的八部《般若》,而且還譯出前所未聞的好幾部《般若》,大大超越了當時佛教界有關般若部類的知見範圍,而使學人震驚於這部大經文義的廣博。因而此經實為諸部《般若》總集大成的經典。
據《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所說︰當時玄奘曾由印度求得此經總二十萬頌的梵本三部回國,長安名德以前代所翻未曾完備,因請玄奘加以全譯。奘以唐京事務煩多,《般若》部帙巨大,須要在僻靜的地方專志宣譯。便請得唐朝廷許可,於顯慶四年(659)冬十月由長安移至坊州玉華宮寺,從翌年春正月一日開始翻譯此經,時諸大德以經文廣大,曾請仿照羅什的譯例,刪去繁重;玄奘心有未安,為求周詳,悉依梵本,不加省略;並於翻譯時,參照所齎來的三種梵本,文有疑誤,即詳加校定,殷勤省覆,審慎周詳。他的上首弟子大乘光、大乘欽、嘉尚等在場筆受。玄奘譯時每慮無常,經常勉勵諸人努力加勤,莫辭勞苦。至龍朔三年冬十月二十三日譯成為六百卷,分十六會。
其中,前代已有譯本而由奘加以重譯或改譯的有六會,即第二會舊有西晉‧無羅叉譯二十卷本《放光般若經》、竺法護譯十卷本《光讚經》、姚秦‧鳩摩羅什譯二十七卷本《摩訶般若波羅蜜經》三種,而重譯為七十八卷。第四會舊有後漢‧支婁迦讖譯十卷本《道行般若經》、吳‧支謙譯六卷本《大明度經》,苻秦‧曇摩蜱共竺佛念譯五卷本《摩訶般若鈔經》、姚秦‧鳩摩羅什譯十卷本《小品般若波羅蜜經》四種,而重譯為十八卷。第六會舊有陳‧月婆首那譯七卷本《勝天王般若波羅蜜經》一種,而改譯為八卷。第七會舊有梁‧曼陀羅仙譯二卷本《文殊師利所說摩訶般若波羅蜜經》、僧伽婆羅譯一卷本《文殊師利所說般若波羅蜜經》二種,而重譯為二卷。第八會舊有宋‧翔公譯二卷本《濡首菩薩無上清淨分衛經》一種,而重譯為一卷。第九會舊有姚秦‧鳩摩羅什譯一卷本《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北魏‧菩提流支譯一卷本(同經)、陳‧真諦譯一卷本(同經)、隋‧笈多譯一卷本《金剛能斷般若波羅蜜經》四種,而重譯為一卷。
又前代未有譯本而由奘初譯出的有十會,即初會四百卷、第三會五十九卷、第五會十卷、第十會一卷、第十一至十六會二十二卷,合共初譯達四九二卷。特別是其中第一會梵本十三萬二千六百頌的譯出(見《法苑珠林》卷一百),滿足了此土學人由於從來的傳說中屢屢提出大部《般若》有十萬偈頌(見《大智度論》卷一百、《金剛仙論》卷一、僧叡〈小品經序〉、梁武帝〈注解大品經序〉、隋‧智顗《金剛般若經疏》、吉藏《大品經義疏》卷一、《歷代三寶紀》卷十二所載崛多三藏的傳說等)的想望,因而此經的譯出對於素重般若的中土大乘佛教具有甚大的意義。
此經在藏文譯典中,未有像漢譯本那樣徧合諸會《般若》為一整部的譯本,而只有各會各別的傳譯。現存藏譯本有失譯的《十萬頌般若》(相當於漢譯本初會),失譯(或智軍譯)的《二萬五千頌般若》(相當於漢譯本第二會),失譯(或智軍譯)的《一萬八千頌般若》(相當於漢譯本第三會),釋迦軍、智成、法性戒共譯的《八千頌般若》(相當於漢譯本第四會),失譯的《七百頌般若》(相當於漢譯本第七會),戒帝覺與智軍共譯的《金剛能斷般若經》(相當於漢譯本第九會),失譯的《百五十頌理趣般若》(相當於漢譯本第十會),勝友與智軍共譯的《五波羅蜜經)(相當於漢譯本第十一至十五會),戒帝覺、勝友、智軍共譯的《善勇猛問說般若經》(相當於漢譯本第十六會)等。
關於此經的梵本,現存有初會《十萬頌般若》(1902,部分刊出),第二會《二萬五千頌般若》(1934,部分刊出),第四會《八千頌般若》(1888),第七會《曼殊室利分》(1923),第十會《般若理趣分》、第九會《能斷金剛分》(1894),第十六會《般若波羅蜜多分》(1923)等。
此經的內容分十六會,前五會義同文異,均為所顯《般若》教義的全面敘述。其中初會四百卷文義最為詳廣,二會以下,順次簡略。
初會分七十九品。
(1)〈緣起品〉︰述佛在王舍城鷲峰山頂,放光照十方佛土,一切世界上首菩薩各以金色蓮花來獻,佛散花遍諸佛界,花台化佛說大般若,大眾歡喜,嘆未曾有。
(2)〈學觀品〉︰佛知大眾都來集會,對舍利子說般若波羅蜜的學、修,謂當圓滿三十七品、三解脫門乃至大慈悲喜捨等無量佛法,以無所得為方便,而無住無著。世出世法、有漏無漏、有為無為等皆不可得。如是菩薩智慧超勝二乘,為真福田。
(3)〈相應品〉︰又為舍利子說菩薩和一切法空相應,及和般若波羅蜜多相應,不著一切法有、空等,也不見有諸法和空相應等,如是菩薩不見有所修般若。
(4)〈轉生品〉︰說安住般若的菩薩轉生處所等,無量大苾芻眾聞已發心受記,又有無量有情發願往生十方淨土,也得受記。
(5)〈讚勝德品〉︰舍利子等同讚菩薩般若,佛加以印可。
(6)〈現舌相品〉︰佛現廣長舌相,放光照十方世界,十方菩薩和諸天來供養佛,無量有情得到受記。
(7)〈教誡教授品〉︰佛令善現為諸菩薩說般若的相應法。佛又為說菩薩、般若但是假名,不可得故;菩薩於一切法住無分別,能修六度等。又不著色等,乃至不著方便善巧,能著、所著、著處、著時皆不可得等。又就菩薩、般若、一切法不可得、一切法無所見等義和善現相問答、印證。
(8)〈勸學品〉︰善現向佛及舍利子說菩薩為成滿六度、遍知及修得一切佛法,當學般若等。
(9)〈無住品〉︰說於諸法無所住,也非不住,諸法因緣假合,皆不可說,應以性空觀一切法,於諸法無所取,而能成辦一切事業。
(10)〈般若行相品〉︰說菩薩於修行般若,觀察一切法無所有、不可得,由內空乃至無性自性空故。又般若及一切法離相,亦離自性,無所取,名於一切無所取著,三摩地,無得無為,名畢竟淨。
(11)〈譬喻品〉︰說一切法即幻,及善友攝受,以無所得為方便而勤修諸善等。
(12)〈菩薩品〉︰佛又為解說菩薩的句義,及善、非善、有記、無記等,並說菩薩於如是自相空法不應執著,應以無二為方便,覺一切法。
(13)〈摩訶薩品〉︰廣說摩訶薩義,舍利子、善現、滿慈子也各說摩訶薩義。
(14)〈大乘鎧品〉︰說菩薩擐六度、十二禪、三十七品、二十空等大乘之鎧,遍照諸界令息諸苦,奉持佛法,而實皆如幻,作者不可得故。善現又述所領解義,並答滿慈子說一切法性無所有乃至性無淨,應勤修學一切無縛無解法門,乃至如是成熟菩提、嚴淨佛土。
(15)〈辨大乘品〉︰佛更為善現解說六度二十空等大乘相,及發趣大乘的十地的行業,觀一切法無所有,以無所得為方便,出三界生死,至一切智智,利樂有情至無盡際等。
(16)〈讚大乘品〉︰廣讚菩薩所住的大乘相,超勝一切世間。
(17)〈隨順品〉︰明大乘和般若無二無別義。
(18)〈無所得品〉︰善現說菩薩、般若都畢竟不生,無所有、不可得,菩薩但有假名,諸法也無自性,離畢竟不生,也無菩薩能行菩提等。更為舍利子廣加解說。
(19)〈觀行品〉︰善現又說菩薩修行般若,觀諸法時,無受、無取、無執、無著;又諸法性空,不生不滅,非二非不二等。又為舍利子廣釋菩薩、摩訶薩、般若,觀諸法及諸法不生、不滅、不二等義。
(20)〈無生品〉︰善現又說菩薩修行般若,觀我、人、諸法乃至如來法無生,畢竟淨故,並為舍利子廣解其義。
(21)〈淨道品〉︰善現又說菩薩修行六度,須淨諸法乃至淨菩提道;又六度由有所得和無所得為方便而有世間,有出世間;般若為一切善法母,普能出生、攝受一切善法;菩薩聞般若心無疑惑,常不捨離一切有情大悲作意;此種作意無自性,故空無覺知等。佛加以讚印,三千大千世界震動,無量天人得忍發心。
(22)〈天帝品〉︰述諸天來會,善現為帝釋說菩薩般若︰發菩提心、離聲聞地、以應一切智智心、用無所得為方便的思惟、觀、修,雖觀諸法而都無所見。又為舍利子說菩薩雖住般若,於一切法都無所住、亦非不住等。
(23)〈諸天子品〉︰善現又為未理解所說的諸天子說般若離語言文字,應住無說無聽無解的甚深般若修學不捨,乃至欲為如幻夢有情說如幻夢法,幻夢事與一切法乃至涅槃無二無別。
(24)〈受教品〉︰更為舍利子說甚深般若在住不退地菩薩和已見諦的聲聞等人能信受。般若教中廣說三乘法,於我、法等以無所得為方便,由內、外空故乃至無自性空故等義。
(25)〈散花品〉︰述諸天聞法化花散供佛,善現和帝釋論說花不生、諸法不生,乃至無上乘亦不生等義。
(26)〈學般若品〉︰又為帝釋說菩薩知諸法但是假名而不離法性,如是學般若時不於色等學、不於空學、不見若生若滅等而學般若,以無所學無所成辦為方便等。
(27)〈求般若品〉︰說菩薩求般若當以如來為依處,亦非依處,但隨順世俗說為依處,非如來、真如、法性等可得,亦非如來與真如、法性等相應不相應,般若不應於一切法求、不應離一切法求等。
(28)〈嘆眾德品〉︰稱嘆菩薩般若是大波羅蜜與無量、無邊波羅蜜。
(29)〈攝受品〉︰諸天聞說稱善,佛也加以讚印,說菩薩以無所得為方便修學一切法,不離一切佛法。又述受持、讀誦、修習、思惟、演說、流布般若的功能,及般若能攝受一切善法、能滅諸惡。帝釋又讚般若調伏菩薩令不高心,行六度時以無所得為方便,能令迴向一切智智。佛更為說般若是一切咒王,於我及法雖無有所得,而能使自他得大饒益等。
(30)〈校量功德品〉︰分別校量般若的功德。以般若故有一切勝因勝果及菩薩,菩薩所有方便善巧皆以般若增長,依此成就一切功德勝利。時外道惡魔欲來尋求佛的過失,帝釋念誦般若使外魔退卻。佛又為慶喜說般若於一切法為尊為導,以無二無生無所得為方便修習六度等迴向一切智智。並說般若及般若供養乃至流布等功德,及較量書寫施他等種種功德,而勸以無所得慧和巧妙文義宣說六度,並分別有所得相似般若和無所得的真正般若行六度等的區別。更廣為較量功德而勸修學菩薩般若等。
(31)〈隨喜迴向品〉︰彌勒與善現論說菩薩隨喜有情的福業,迴向菩提,以無得為方便,超勝異生、二乘,於所緣事及一切法皆不取相,而能發起隨喜迴向無上菩提。善現又承彌勒的意旨,為帝釋說新學菩薩修善根迴向,與隨喜行諸福業等的無得無相方便。彌勒又和善現問答菩薩不取相而能隨喜迴向等事。佛加以讚印,更為善現說菩薩無倒的隨喜迴向。
(32)〈讚般若品〉︰舍利子廣讚般若,佛為說一切善法皆由般若出現。舍利子更為帝釋說般若殊勝,五度如盲,般若如導。佛更為舍利子說菩薩應引發般若,於一切法無所得故。更為善現說菩薩信般若則不信色等諸法,觀一切法不可得故。善現領解,因說菩薩般若名大波羅蜜等。
(33)〈謗般若品〉︰佛又為舍利子說信解般若的人是從十方如來的法會來生、久發菩提心、常修六度的。又為善現說般若無能聞見者,也無所聞見。並說有菩薩初發心即能修學甚深般若,有菩薩不敬般若,造作惡業,墮三惡道,及愚癡人毀謗般若有四因緣等。
(34)〈難信解品〉︰又為說不勤精進、未種善根、具不善根為惡知識所攝受的人,於甚深般若難信難解。由於諸法非解非縛,以無所有性為自性、諸法清淨與果清淨、般若清淨、一切智清淨乃至見清淨無二無別無壞無斷、無不淨不相應等。
(35)〈讚清淨品〉︰又為舍利子說如是清淨的甚深意義,清淨般若於一切法無所執受等。又為善現廣說一切畢竟淨義。
(36)〈著不著相品〉︰又為說菩薩以有所得為方便的不能證得實相般若,以無所得為方便的得證實相般若。善現又為舍利子及帝釋分別執著不執著相等,佛加以印可,更說其微細相,顯示般若甚深無性無作不可得等。善現又說般若修行甚難,如修虛空都無所有、無可施設等。又為帝釋說護持般若人如護虛空,菩薩修行般若雖知諸法如幻而亦不執為幻等。
(37)〈說般若相品〉︰時三千大千世界諸天由佛的神力各見千佛宣說般若,各見請說的上首善現,問難的上首帝釋。佛又為善現說彌勒等當來諸佛宣說般若的行相,當證當說諸法畢竟淨等。善現又述讀誦、演說般若的功德,時諸天散華,佛又為解說般若轉法輪義。
(38)〈波羅蜜多品〉︰善現更廣讚般若波羅蜜多的大、無邊等,佛一一加以印證。
(39)〈難聞功德品〉︰這時帝釋心念般若殊勝難聞,舍利子也說聞已信解不信解由於夙因,佛為帝釋宣說一切智智皆從般若生故,菩薩應學般若。又菩薩修行般若,於五蘊乃至諸佛無上菩提等法不住不習、亦非住非不住、非習非不習、所住習諸法不可得等。又為舍利子說般若甚深無量。舍利子也說聞是般若信受修行,當是善根成熟,不久當受菩提記,如行曠野已近王都等,佛加以讚可。並為說菩薩的四攝,及離我法等見著修行般若、速得圓滿等。又般若是大寶聚、清淨聚,受持讀誦書寫宣說般若的功德,乃至佛滅度後般若當盛行於東南,漸傳至東北方等。
(40)〈魔事品〉︰佛為善現具說修行般若時的魔事留難等。
(41)〈佛母品〉︰佛為善現說佛護念般若,如子護母,般若能示世間諸法實相,為諸佛母;般若雖能生諸佛、示世間相,而無所生、亦無所示,復能為諸佛示世間空相乃至無相、無願相等。
(42)〈不思議等品〉︰善現又說甚深般若為大事故而現於世,為不可思議事,乃至無等等事而現於世。佛加以印可,並說諸法乃至諸佛無上菩提也不可思議乃至無等等。會中四眾各得法益,菩薩得忍受記。
(43)〈辦事品〉︰佛為善現說般若能成辦六度、二十空等,佛以三乘法付囑般若,般若於五蘊乃至無上菩提無所取著、出現世間、能成辦一切事業,菩薩亦於諸法無所取著等。諸天並讚菩薩般若所成就忍。
(44)〈眾喻品〉︰佛更為說信解修習般若的菩薩所從來處。菩薩若不攝受般若和方便善巧,從初發心,住我我所執修行施等,墮二乘地;若從初發心離我我所執修行施等,便能攝受一切善法,不墮二乘,疾證菩提。
(45)〈真善友品〉︰佛更為說初業菩薩應先親近真善知識,修行善法,普施有情,迴向無上菩提,勿於諸法而生貪愛,自性空故。又菩薩雖知一切法空,而為世間令得義利、安樂等故發趣菩提。
(46)〈趣智品〉︰佛又為說於般若生信解的菩薩的性、相、狀、貌、所趣,並所擐的甲胄等。善現又述般若甚深無能修、所修、修處等,於此甚深義中無少法實法可得,如修虛空乃至修除遣,佛加以印可。又說於般若等不生執著是不退菩薩,不為貪瞋癡慢等雜染心所牽引,相續隨順趣向臨入一切智智等。
(47)〈真如品〉︰時諸天散華禮佛讚嘆般若,並說般若經中說一切法即是一切智智,一切法即真如,皆一真如無二無別,佛加以印可,並說甚深般若即佛所證無上菩提,無能證、所證、證處、證時、非世間一切所能比度。菩薩若起我我所執,為攝取五蘊乃至一切佛法,或為棄捨諸法而行,即不能修六度證二十空等。善現又說隨順般若乃至三智等一切法,以無礙為相,一切法真如平等無二。善現更說一切法都無所有,諸隨生者或所隨生及隨生處皆不可得,舍利子也說五蘊乃至真如亦不可得,佛皆加以印可。會中苾芻、苾芻尼、菩薩多得法益,有六萬菩薩成阿羅漢。佛為舍利子說菩薩取聲聞果,由於遠離般若及方便善巧力的因緣,並說菩薩不應取相,不見有少法可得,以無得為方便修六度住二十空等。又為諸天說現覺一切法相證得菩提,而都不得勝義法相的能證、所證、證處、證時等可說,以一切畢竟空故。又善現、舍利子各述所解,佛均加以讚印。
(48)〈菩薩住品〉︰善現又說菩薩欲得菩提,當於一切有情住平等心,起大慈等心乃至空、無相、無願心,自他共離十惡、修一切善,則於五蘊乃至一切佛法住無障礙等。
(49)〈不退轉品〉︰佛為善現說不退轉菩薩以無得為方便,如實知異生、二乘、菩薩、佛地諸法真如無二無別,並為說不退轉菩薩的行相等。
(50)〈巧方便品〉︰佛又為說不退菩薩依深般若相應理趣、如應而住、如應而學,攝取廣大無數功德,共諸有情,迴向菩提;由此迴向巧方便力,證得無上菩提等。
(51)〈願行品〉︰說菩薩修行施等,見有情苦,作願勤修六度等相。
(52)〈殑伽天品〉︰述會中有一殑伽天女,發願修行六度成佛後也宣說般若,並散花供佛,蒙佛授記。
(53)〈善學品〉︰佛為善現說行深般若的菩薩修習證入空等三三摩地等行相。又菩薩觀法空時,為學而觀,不為證而觀,不退六度二十空等,不證漏盡,不住於空,並廣說不退轉相及魔嬈亂相、傲慢的過患、真遠離行、真勝善友、菩薩應修的一切法相等,及般若以虛空為相、無相為相乃至性空為相、遠離為相等。又一切法空,由諸有情有我我所執而流轉生死,既有雜染亦有清淨。並廣說般若相應作意的功德等。
(54)〈斷分別品〉︰說菩薩不離般若及一切智智相應作意,因皆自性空、遠離、無增、無減等。又非即般若或離般若能行般若,乃至非即諸法離諸法能行般若,並就諸法空虛、不實、即、離等義廣作問答。並及菩薩成無生忍、得不退地、證得菩提等問題。
(55)〈巧便學品〉︰帝釋說於般若自修、教他至於菩提不雜餘心心所的功德成就,佛加以印可。又為阿難分別惡魔嬈亂的有無,乃至菩薩和菩薩間的共住。更為善現說菩薩學義,及一切法本性清淨,菩薩於中修學般若,離諸雜染復得清淨,並以善巧方便令諸有情證此清淨,不起慳貪執取心等。
(56)〈願喻品〉︰時帝釋心念菩薩般若殊勝,佛又為說隨喜的福不可數量。又為善現說般若等法畢竟離,菩薩依止它能得無上菩提。善現又說菩薩所證的法義、能證的般若、證法、證者、證處、證時都不可得,如虛空、幻士等於一切法無分別。又為舍利子說一切法本無分別,但因有情顛倒造業感異熟果而有五趣差別及三乘聖位,菩薩應行如是無分別相的般若,得證無分別相所求的菩提。
(57)〈堅等讚品〉︰善現又為舍利子說行般若為行無堅實法,也不見有無堅實和堅實可得。時諸天子心念菩薩知諸法及有情皆不可得,而發心擐功德鎧,度令究竟涅槃、心不沉沒,甚為希有。善現又說菩薩行深般若心不沉沒的因緣。佛說如是菩薩為釋梵乃至十方佛所護念,當令一切功德圓滿,乃至證得一切智智。並說諸法實性不可得,菩薩觀一切法空,如佛所化,安住真如精進修學、疾證菩提等。
(58)〈囑累品〉︰帝釋讚善現所說般若殊勝,諸天散花,六千苾芻得菩提記,佛以般若付囑慶喜,並為說般若行的要義,及般若於諸法中最勝,等如虛空無量無邊無盡。佛又出廣長舌相,顯示所說不虛,並說受持般若陀羅尼,即為總持一切佛法。
(59)〈無盡品〉︰佛為善現宣說般若及一切法如虛空無盡,觀十二緣起等,遠離二邊,不見有法生、滅、有我、有情、常、無常乃至遠離、不遠離等,以無所得為方便,如是修行般若,魔不能嬈等。
(60)〈相引攝品〉︰佛為善現廣說六波羅蜜多互相引攝,乃至安住般若,引攝布施諸度等。
(61)〈多問不二品〉︰善現與佛廣泛問答菩薩久已發心,善根無不圓滿;而般若照餘五度,最居先導;菩薩依諸法自性空,而為有情修行六度;又依世俗言說般若最勝,而實無勝劣差別。又般若於諸善法無有取捨,菩薩以般若無執著、無安住為方便,遍攝受善法,引發殊勝功德,為諸有情迴向菩提,乃至證得一切智智。又應勤學般若與略廣六度相應法,如實了知五蘊乃至無上菩提實際相法界相略廣相等。如是等法門,利根乃至不定根人能入,由此能證六度、二十空等。應當於般若無間地行、引、修,不起餘作意;般若及一切法不可施設,佛依世俗方便說法,假說諸法法性,以三乘法度脫有情,及三智與三乘道與涅槃的性相差別,菩薩修行般若及般若的名義和甚深義趣等。
(62)〈實說品〉︰說菩薩雖不見有有情佛果,而為除有情我執顛倒、修滿六度、證得菩提。一切法、有情、佛、菩薩真如皆無異,菩薩圓滿修學真如,故名如來。又初心菩薩應思惟一切法以無性為性,乃至以無相為相,而常精勤成熟有情嚴淨佛土,以行般若為最勝方便,觀一切法非無非有,世俗、勝義也非有異,為愍有情分別諸法,令知非實有。
(63)〈巧方便品〉︰說於五蘊乃至無為界空行菩薩行,於諸法中不作二相。又菩薩行深般若時,於諸法不為益、損、生、滅、染、淨,廣說善巧方便,修行六度及一切善法等。
(64)〈遍學道品〉︰佛又為善現說菩薩於五蘊乃至無上菩提的無性自性無所動,離諸戲論,用菩薩道入正性離生,起一切淨道相智,以三十七品乃至三智、三乘道及因果安立有情,修此無相不著二邊等義。
(65)〈三漸次品〉︰說菩薩行深般若,不住有無等想,無性即菩薩現觀;又如來昔修菩薩道時,無倒修行六度,入四靜慮,而無執著、無得、無分別。又於無性為自性法中,有漸次業、漸次學、漸次行,為趣菩提度有情等。
(66)〈無相無得品〉︰說一切法無性故無得、無差別;為令有所得者離染著故,方便說有六度等差別相。菩薩修般若時,一心具攝一切佛法,以離相無漏心修行六度,圓滿一切佛法。
(67)〈無雜法義品〉︰說菩薩安住如夢響等無性無相的諸法中修行六度、圓滿佛法。
(68)〈諸功德相品〉︰說菩薩住畢竟無際二空,修行般若,而方便善巧撥濟有情,令修六度等一切佛法,令住三乘。又一切有情一切法和此等施設皆不可得,即由於內空乃至無自性空等都無所得,而能安立有情,住所應住,令解脫妄想顛倒執著,依世俗諦安立黑法白法、因果差別,於一切處皆得無礙等。
(69)〈諸法平等品〉︰說菩薩善達諸法實相,於法性都無分別,知諸法如幻化,而安立有情於無漏法;當學般若,亦學靜慮,以方便善巧為諸有情施設名相等。
(70)〈不可動品〉︰說菩薩安立有情於實際中,令離顛倒,謂諸法性空,而亦不壞色等,無二無相,也無分別;於一切法及諸有情住本性空,而修諸功德令證菩提,這是依世俗說,不依勝義等。
(71)〈成熟有情品〉︰說菩薩方便善巧修行六度,安住內空等,而為有情說法令得三乘。並廣說布施、淨戒及餘大菩提道等。
(72)〈嚴淨佛土品〉︰說六度、三十七品、二十空等總一切法皆菩薩道。知諸法性空而常學無倦,及常清淨自他三業粗重,嚴淨佛土,令所化有情往生彼土、成就菩提等。
(73)〈淨土方便品〉︰說菩薩住佛乘正定聚,但為利樂有情願生惡趣。又由觀空方便善巧引發神通自在、成熟有情、嚴淨佛土等。
(74)〈無性自性品〉︰說菩薩法即是佛法,由般若證四諦平等性,即是涅槃,如實見一切法空,能入菩薩正性離生等。
(75)〈勝義瑜伽品〉︰說一切法平等性是清淨法,是依世俗說,勝義諦中無分別無戲論,菩薩於一切法不取為有為無,知皆如夢等。佛於無相中方便善巧,建立佛法差別,而於平等法性都無所動。
(76)〈無動法性品〉︰說菩薩不動於法性空,而令有情離妄想顛倒,住無為界,脫生死苦。又一切法皆如化,即自性空,無生無滅無一非化等。
(77)〈常啼菩薩品〉︰說初業菩薩當信解諸法自性畢竟皆空的方軌,欲求般若當如常啼菩薩不惜賣血、髓、心,欲從法涌菩薩求受般若的故事。
(78)〈法涌菩薩品〉︰繼說法涌為常啼演說般若法義,乃至常啼以血灑地供養、獲得法益等。
(79)〈結勸品〉︰佛告善現,結勸菩薩應學習聞思讀誦書寫流布般若,更以此法付囑慶喜。
以上初會七十九品、四百卷,實為全經的主流。次則第二會八十五品、七十八卷,內容大同於初會,而品名的開合稍有差別,文字亦比初會簡略,且無有最後的常啼、法涌、結勸三品。第三會三十一品、五十九卷,第四會二十九品、十八卷,第五會二十四品、十卷,文義逐會簡短,但內容大同。
第六會有十七品,八卷。述佛在鷲峰山,為最勝天王說菩薩修學般若,能通十波羅蜜一切佛法,及說般若的相,菩薩學深般若能通達法界,行深般若、修四念住,能證如來法性,具諸功德。並為光德菩薩示現淨土。為最勝說法性平等義,並為他授記。最勝為舍利子說菩薩示現苦行等相,為善思菩薩說雖授記而實無所得。佛又為最勝說過去燃燈佛求法得忍的故事,為曼殊室利說最勝天王的宿因。最勝又為善思說佛所化身及所說法無起、盡、生、滅。曼殊室利和寂靜慧菩薩說陀羅尼,佛說寂靜慧過去的本事,為曼殊室利說受持功德、毀謗過患,又說菩薩化他、自行二種般若等。
第七會,《曼殊室利分》,二卷。述佛在誓多林給孤獨園和曼殊室利、舍利子等問答演說觀佛即真如相,無生、滅、去、來、染、淨、二、不二等,無見、無取、無得,於諸有情及涅槃界非二非不二相俱不可得,觀身實相,觀佛亦然,乃至涅槃無差別相,及修甚深般若一相莊嚴三摩地等事。
第八會,《那伽室利分》,一卷。述佛在誓多林給孤獨園,妙吉祥菩薩將入城乞食,與龍吉祥、無能勝菩薩答問甚深般若,觀一切非實,皆如谷響等。龍吉祥、善現、舍利子先後聞法入海喻定、滅定等三昧,乃至施食的近事女也受化得果,顯示般若的勝德等。
第九會,《能斷金剛分》,一卷。述佛在誓多林給孤獨園,為善現說住無所住而生其心,不住我、人、眾生、壽者相行施、戒等波羅蜜,無住、無得、離一切相,欲以三十二相見如來不可得,一切法如幻、露、泡、夢等。
第十會,《般若理趣分》,一卷。述佛在他化自在天宮,為金剛手菩薩等說一切法甚深微妙般若理趣清淨法門,即菩薩句義,總四十一門清淨句義。又為宣說寂靜法性理趣現等覺門,乃至最勝第一甚深理趣無上法門。廣說菩薩般若理趣境行果德等。
第十一會,《布施波羅蜜多分》,五卷。述佛在給孤獨園,舍利子承佛意旨為諸菩薩廣說布施波羅蜜多,應緣一切智智以大悲心為上首而行施,即能攝受一切智智、得證無上菩提。更為滿慈子喻說菩薩、聲聞行施的勝劣,並廣說有巧方便行施,及隨喜迴向所引善根,常於有情作大饒益。應起決定的施心及無染布施,不起二乘相應作意。佛又為滿慈子說一切法非實有、無捨、無得、無所損益等義。舍利子又為滿慈子說應觀一切法性空寂,一切智智具勝功德,以財、法施諸有情,隨順菩提,廣作饒益等。
第十二會,《淨戒波羅蜜多分》,五卷。述佛在給孤獨園,舍利子承佛意旨,為滿慈子演說菩薩持戒犯戒的相,以住二乘作意名菩薩犯戒,又見有少法名為作者,名犯戒菩薩,隨修六度皆以大悲為首,發起隨順,迴向一切智智相應之心名具戒菩薩。並稱心無分限普度有情求大菩提引發淨戒的菩薩,應對其他菩薩乃至一切有情供養恭敬,了達一切法空無實,於六度乃至三智無味著等。
第十三會,《安忍波羅蜜多分》,一卷。述佛在給孤獨園,滿慈子承佛意旨,為舍利子演說菩薩忍和聲聞忍的差別,及菩薩修行般若,觀身心如虛空,於境無分別,堪修安忍。又觀蘊處界常無常等為行他行處,以平等心修行六度一切智智相作意為行自行處等。
第十四會,《精進波羅蜜多分》,一卷。述佛在給孤獨園,為滿慈子分別精進和懈怠的相狀,菩薩從初發心,身心為他作饒益事,常應精進修六度等。
第十五會,《靜慮波羅蜜多分》,二卷。述佛在給孤獨園,為舍利子演說菩薩方便入四禪、四定而不味著,觀一切法不可得而不棄捨一切智智。又為滿慈子說安住靜慮、攝受般若、精進、忍、戒、施等相,更為舍利子說三界靜慮順逆次第等。
第十六會,《般若波羅蜜多分》,八卷。述佛在王舍城竹林園白鷺池側,為善勇猛菩薩廣說般若的修行、圓滿、安住等事。顯示般若於一切法都無所依,與一切法非離非合,非相應非不相應,非一切法攝,也非離一切法,如夢幻焰影等。又為舍利子說於一切境皆無住著,以無邊法為所行境,當精進行,自他俱利,是為菩薩般若行等。又為善勇猛說菩薩修行般若,於一切法都無所行,遍知一切所緣而行,遣除一切所緣而行,又一切法以無性為性,故無可修,也無可遣,於一切法無取執住著,當得成就功德智慧大威神力降伏魔等。
此經文義浩瀚,論辯層壘,波瀾壯闊,極盡佛教文藝的壯觀,在漢譯佛典中,可稱為最巨大的文學作品。
經中廣說境行果等一切諸法本性空寂,非生非滅,非一非異,無取無捨,無我我所,以無所得為方便,勸修一切善法道品,而示以畢竟空淨,無住無著,於此廣破見執顯諸實相,是為大乘佛法的共通教義。
此經的特色,即在完全以大乘的面貌出現,直說大乘與般若,其性無二。並說大乘即是般若,般若即是大乘,說大乘即說般若,說般若即說大乘,如是二法,一體無異(初會第十七〈隨順品〉)。
經中並明白指出︰般若能與一切善法為母(初會第二十一〈淨道品〉)。一切佛法無不攝入般若(初會第十七〈隨順品〉)。般若能生諸佛,是諸佛母(初會第四十一〈佛母品〉)。般若能示世間諸法實相,名如來母,能生如來(二會第四十七〈示相品〉)。這就是後世以般若稱為佛母的淵源。而實際上此經所顯示的空、無相義,實為華嚴、方等、寶積、大集、法華、涅槃諸部大乘的共通思想和主要教義。漢譯各代大藏經中,均特重此經以編列於一切經的首位,即因於此。
特別是此經所顯大乘義中,有許多不共二乘的思想︰
(1)一切法本性清淨思想︰如說︰「諸法本來自性清淨,菩薩於一切法本性淨中,精勤修學甚深般若波羅蜜多,如實通達無沒無滯,遠離一切煩惱染著,故說菩薩復得清淨。復次,雖一切法本性清淨,而諸異生不知見覺,是菩薩摩訶薩(中略)善巧方便,令諸有情證一切法本性清淨。」(初會第五十五〈巧便學品〉)
(2)住無所住思想︰如說︰「菩薩摩訶薩雖住般若波羅蜜多,而同於如來,於一切法都無所住,亦非不住,(中略)以無所得而為方便。」(初會第二十二〈天帝品〉)又菩薩摩訶薩於一切住無分別,能修六度、住二十空乃至三智等,不見菩薩及菩薩名,不見般若及般若名,不著一切染淨諸法,也不離諸緣所生法等(初會第七〈教誡教授品〉)。
(3)為利大眾願生惡趣思想︰如說︰「菩薩摩訶薩雖成就一切白淨無漏法,而為利樂諸有情故,方便善巧受惡趣身,如應成熟諸有情類。」(初會第七十三〈淨土方便品〉)又「菩薩摩訶薩寧以自身具受生死無邊大苦,而不愛著聲聞獨覺自利眾善」(第十三會〈安忍波羅蜜多分〉)。
(4)寧起三毒遠離二乘思想︰如說︰「二乘作意,違害無上正等菩提,(中略)欣樂涅槃,背厭生死,菩薩於彼應遠離之。(中略)貪瞋癡等相應之心,於大菩提雖為障礙,而能隨順菩提資糧。(中略)謂菩薩眾方便善巧起諸煩惱受後有身,與諸有情作大饒益,依之修學布施、淨戒、安忍、精進、靜慮、般若波羅蜜多令得圓滿。」(第十一會〈布施波羅蜜多分〉)
(5)嚴淨佛土思想︰如說︰「菩薩摩訶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發弘誓願精勤勇猛,自修一切菩薩摩訶薩行,亦勸他修一切菩薩摩訶薩行;自修諸佛無上正等菩提,亦勸他修諸佛無上正等菩提。(中略)由此行願,便能嚴淨所求佛土。(中略)菩薩摩訶薩各於所求嚴淨佛土,證得無上正等覺時,所化有情亦生彼土,共受淨土大乘法樂。」(初會第七十二〈嚴淨佛土品〉)
經中並說︰「一切聲聞獨覺所有智慧,比行般若波羅蜜多一菩薩摩訶薩於一日中所修智慧,百分不及一,千分不及一,百千分不及一,(中略)百千俱胝分不及一,數分算分計分喻分乃至鄔波尼殺曇分亦不及一。」(初會第二〈學觀品〉)甚至宣說︰「菩薩若起二乘相應作意,便違菩薩本所希求一切智智。(中略)如是菩薩住菩薩心,不為二乘、惡魔勝伏,而能勝伏二乘、惡魔,如瑜伽師於境及定俱得善巧不可勝伏」(第十一會〈布施波羅蜜多分〉)
更值得注意的是以上這些思想和當時盛行的聲聞學說大相逕庭;另一方面,「大乘非佛說」的論調,在這時聲聞界或已產生,如此經說︰「設有惡魔,或魔使者,詐現佛像語菩薩言︰汝所受持大乘經典非佛所說,亦非如來弟子所說,是諸惡魔或諸外道為誑惑汝作如是說,汝今不應受持讀誦。是菩薩摩訶薩聞彼語已作是念言︰此定惡魔或魔眷屬,令我厭捨所求無上正等菩提,故說大乘甚深經典非佛所說,亦非如來弟子所說。」(初會第四十九〈不退轉品〉、第二會第五十四〈轉不轉品〉)又說︰「設有惡魔作沙門像,來至其所說如是言︰汝先所聞受持讀誦甚深般若波羅蜜多相應經典,皆是邪說,應疾棄捨,勿謂為真!(中略)非真佛語,是諸文頌者虛誑撰集。(中略)汝等今應修盡苦道,速盡眾苦得般涅槃,現在苦身尚應厭捨,況更樂受當來苦身﹖宜自審思,捨先所信。是諸菩薩聞彼語時,心不驚疑,但作是念︰如是說者,定是惡魔。」(第五會第十六〈不退品〉)由此可以想見當時聲聞、菩薩二乘思想對立的狀況是非常明顯的。因之此經處處顯示出佛法分類,只有二藏︰(一)聲聞藏,(二)菩薩藏。這就影響到中國三論宗人,即以聲、菩二藏為教相的基本判釋(見《三論玄義》)。
另外影響於中國佛教界的,是此經顯示般若教義為「三乘通教」。如經中說︰「欲學聲聞地(中略)獨覺地(中略)菩薩地(中略)如來地者,當於般若波羅蜜多應勤聽習讀誦受持如理思惟令其究竟。何以故﹖如是般若波羅蜜多廣說開示三乘法故。若菩薩摩訶薩學般若波羅蜜多,則為遍學三乘,亦於三乘法皆得善巧。」(初會第八〈勸學品))又「般若波羅蜜多,(中略)諸預流者於此中學得預流果,諸一來者於此中學得一來果,諸不還者於此中學得不還果,諸阿羅漢於此中學得阿羅漢果,諸獨覺者於此中學得獨覺菩提,諸菩薩摩訶薩於此中學得嚴淨佛土、成熟菩提。」(初會第二十八〈嘆眾德品〉)這是中國天台學者以此經列為化法四教中的通教的原因。
經中又以三乘學人由此可以得到三智,謂「菩薩摩訶薩欲學般若波羅蜜多,欲成辦一切智、道相智、一切相智,當以無所得為方便,如應而學。」(初會第十〈般若行相品〉)又「一切智者是共聲聞及獨覺智,道相智者是共菩薩摩訶薩智,一切相智者是諸如來應正等覺不共妙智。」(初會第六十一〈多問不二品〉)「菩薩摩訶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時,一剎那心則能具攝布施、持戒、安忍、精進、靜慮、般若波羅蜜多,(中略)亦能具攝一切智、道相智、一切相智。」(初會第六十六〈無相無得品))這也是天台宗所謂「三智具在一心中得」的張本。
此經又顯示出他方淨土思想。如說︰「菩薩摩訶薩應修如是嚴淨佛土︰謂彼土中常不聞有三種惡趣,亦不聞有諸惡見趣,亦不聞有貪瞋癡毒,亦不聞有聲聞獨覺,(中略)但聞說空無相無願無生無滅無性等聲,謂隨有情所樂差別,於樹林等內外物中,常有微風互相衝擊,發起種種微妙音聲,彼音聲中說一切法皆無自性,無性故空,空故無相,無相故無願,無願故無生,無生故無滅,彼佛土中諸有情類,若晝若夜若行若立若坐若臥常聞如是說法之聲。(中略)十方如來應正等覺,皆共稱讚彼彼佛名。若諸有情得聞如是所讚佛名,定於無上菩提得不退轉。」(初會第七十三〈淨土方便品))這可說是中國宗教界影響最大的淨土思想的淵源。
又此經泯絕語言文字,在大乘法中還開闢了另一蹊徑,如經中說︰「我曾於此不說一字,汝亦不聞,(中略)甚深般若波羅蜜多文字言說皆遠離故。由於此中說者聽者及能解者皆不可得。」(初會第二十三〈諸天子品〉)又說︰「我於諸法都無所見,故無所說,乃至般若不可說示。」(第十六會〈般若波羅蜜多分〉)這對於不立文字的中國禪宗思想所給予的影響也甚大。而此經第九會《金剛能斷分》的異譯本《金剛般若》,也即為禪宗五祖以下諸師傳心法的正本。
又密乘教法,也淵源於此經。如經中說︰「一切陀羅尼門,名為菩薩摩訶薩菩薩道。」(初會第二十一〈淨道品〉)又說︰「菩薩摩訶薩依般若波羅蜜多修一切陀羅尼門。」(初會第二十九〈攝受品〉)尤其是第十會《般若理趣分》,廣顯如來智印的深密理趣,及說神咒三首,開啟了密宗的祕藏,並為後世般若教義攝入密教興其機運。
由此可見此經貫攝了大乘全面思想,為一切大乘教法之所徧集,對於偏重大乘的中國佛教各方面的影響甚大。「東國最重般若」,當亦基緣於此。
此經全文雖十六會,但其主流則為最初五會,如近人歐陽漸說︰「般若十六會,初有五會,義海全潮,有統有系。(中略)全豹窺觀,應於初五。初雖五分,義同文異。詳略文異,應為三類︰初分為一類,文四百卷,是為極詳;四、五為一類,但有四周而缺方便,(中略)是為極略;二、三為一類,具敘五周而缺最後方便付囑,然秦譯(大品般若)詳,是為酌中,最便研讀。」(《大般若波羅蜜多經敘》)
此經初會文義繁重,其第二會的二萬五千頌般若繁簡適中,在印度古代似已以為全經的代表典籍而頗為流通。中觀學派首創者龍樹疏解此經而撰成《大智度論》,瑜伽學派亦相傳彌勒疏釋此經撰成《現觀莊嚴論》,並為印度解述此經的代表作。其中,《大智度論》漢譯為百卷,主要論述此經所顯實相性空無得之理,在中國漢地流傳頗廣。羅什譯此論時先譯出其中初品的解釋為三十四卷,從第二品以下加以節略擇譯其要,不再廣譯,得此百卷。可見此論原文的廣博。《現觀莊嚴論》全文二七四頌,主要顯說此經所述實踐行證之道,在印度中古時代相當流行,而在我國西藏傳弘更盛。其後無著、世親均依此經第九會加以疏釋,各別撰成《金剛般若經論》。陳那又依此經第四會撰成《佛母般若波羅蜜多圓集要義論》,撮述一經的要旨,三寶尊義就其論加以疏釋。此外依此經義撰製的論書,尚有龍樹、提婆、佛護、清辯等的《中》、《百》、《十二門》等論,廣弘般若性空的教義,至形成為大乘中觀學派和它以下的支分流系。
此經在中國,自後漢《道行般若》(小品)譯出以來,三國吳‧支謙又加以重譯,魏‧朱士行曾講述《道行》,又為訪取《大品般若》的梵本而西行求法,顯示此經的弘傳為當時漢地思想界所重視。隨後又有無羅叉、竺叔蘭、竺法護等相繼譯傳,衛士度、帛法祚、支孝龍、康僧淵、支愍度、竺道潛,竺法溫、支遁等傳寫講述,使般若之學,弘揚漸盛。道安在襄陽時,更盛講《放光般若》,並撰製解註文記,發揚此經的玄奧。同時的般若學者,尚有于法開、竺法汰、竺曇壹、于道邃等,形成為般若學的六家七宗的盛勢。慧遠亦曾從道安受學《般若》。但使此學得到真正弘通的,實始於鳩摩羅什廣譯大小品及《金剛般若》等經、《智度》、《中》、《百》等論,使《般若》的義學昌闡於時。什門諸賢僧叡、僧肇等並造章疏,繼軌傳述。此後六朝名僧也多有講述《大品》或造疏釋。梁武帝並註解《大品》,陳武帝也偏好《大品》。現存的大品疏述,僅有隋‧吉藏《遊意》一卷、《義疏》十卷,及新羅‧元曉的《大慧度經宗要》一卷而已。
唐‧玄奘亦以此土學人素重般若,決心北至玉華宮寺,專志譯出此全文六百卷,並歡喜稱慶,稱為人天之寶。智昇編《開元藏》,即以此經列於眾經的初首而特加尊重。至於此經的書寫、精讀、受持、供養,也為世所尚。其後由於義學漸衰,佛徒捨繁就簡,《金剛般若》及《般若心經》遂代替全經而頗為流通,有關《金剛般若》與《心經》的歷代疏釋甚多,不遑列舉。
關於此經的經義,龍樹《大智度論》(卷一百)中曾攝為二道︰(1)般若道(秦譯《大品》前六十六品,相當於此經初會前五十八品),(2)方便道(《大品》後二十四品,相當於此經初會後二十一品)。彌勒《現觀莊嚴論》中則攝為八品︰(1)〈一切相智品〉,(2)〈道相智品〉,(3)〈一切智品〉,(4)〈一切相現等覺品〉,(5)〈頂現觀品〉,(6)〈漸次現觀品〉,(7)〈一剎那現觀品〉,(8)〈法身品〉。這是印度古來頗為通行之說。
在中國有未詳作者的〈大品經義略序〉,依第二會秦譯本的文義,大判區分,略為三段︰第一段(秦譯《大品》一至六品,相當於此經初會一至六品),是佛自開宗對舍利弗為上根人說。第二段(《大品》七至四十四品,相當於此經初會七至三十八品),是佛命須菩提為中根人說。第三段(《大品》四十五至九十品,相當於此經初會三十九至七十九品),是歸宗重為下根諸天及人更說般若。至梁武帝〈注解大品經序〉則以經中文義分為五段︰「勸說以下住標其始,命說以無教通其道,願說以無得顯其行,信說以甚深嘆其法,廣說以不盡要其修。中品所以累教末章所以三屬。」近人歐陽漸氏也就此經第二會文義分五周︰第一周(初四品,相當於初會前五品),為舍利弗般若(佛使舍利弗談菩薩智慧,談菩薩二諦)。第二周(五至二十四品,相當於初會六至二十一品),為須菩提般若(佛與須菩提談菩薩三解脫門,談摩訶衍摩訶薩義)。第三周(二十五至四十二品,相當於初會二十二至三十八品),為信解般若(佛與帝釋談般若福德令初發心者都生信解,又為彌勒說菩薩行令已成熟者入甚深般若)。第四周(四十三至六十五品,相當於初會三十九至五十八品),為實相般若(說魔幻魔事和阿鞞跋致相,令久修人功深不退)。第五周(六十六至八十五品,相當於初會五十九至七十九品),為方便般若(詳說菩薩境行果,而以方便為指歸)。
後世有關此經提要的撰述,現存的有宋‧大隱的《大般若經關法》六卷、清‧葛𩕩的《大般若經綱要》十卷、民國歐陽漸的《大般若波羅蜜多經敘》四卷等。又明代智旭《閱藏知津》卷十六至卷二十三,亦對本經作了簡征提要。(高觀如)
◎附一︰《歐陽大師遺集》第一冊〈大般若經敘〉(摘錄)
敘曰︰應學般若學。般若者,五度之目,萬行之鵠,三世諸佛之所自出。有母然後有子,有般若然後有世間人天、出世聖賢。般若者,智也。智也者,用也。用也者,以空為具,非以空為事也。是故空有二義,非義不義無義之空,空亦應空,如義實義涅槃義之空,空則非空。般若之相無住涅槃,般若之行瑜伽巧便,般若之至無上菩提,是故應學般若學。(中略)
一曰五周以敘事者。般若十六會,初有五會,義海全潮,有統有系。中有五會,河漢江淮,巨流時出。後有六會,六度各六,一度繫屬。全豹窺觀,應於初五,初雖五分,文異義同。詳略文異,應為三類。初分為一類,文四百卷,是為極詳。四五為一類,但有四周而缺方便,世稱小品道行四會是也,是為極略。二三為一類,具敘五周而缺最後方便付囑。然秦譯詳,世稱大品放光光讚二會是也,是為酌中,最便研讀。今循二會,按文提系,談五周敘事。
此經五周說般若也,以經名智慧,舍利弗智慧第一,故初周佛詔舍利弗談菩薩智慧,談菩薩二諦,是為最初舍利弗般若。般若多說空義,須菩提好深行空法,又慈念眾生,故次周佛詔須菩提談菩薩三解脫門,談摩訶衍摩訶薩,是為第二須菩提般若。《金剛能斷論》云︰欲令佛種不斷者,未成熟菩薩聞多福德於般若起信解,已成熟心入甚深義,已得不輕賤者修多功德不復退轉,已得淨心令大乘久住。本其意義讀索此經,佛以帝釋久聞能記,許與問論,而談般若福德,令初發心咸生信解,是為信解般若,亦為帝釋般若。佛於《中含》為彌勒授菩提記,又於此經為彌勒說菩薩行,菩薩行佛所行得亦無得,令已成熟入深般若,是為入甚深般若,亦為彌勒般若。合上二事並為一談,應說為第三信解般若。龍樹緣起論,此經為說阿鞞跋致相故,為說魔幻魔偽魔事故,為說當來世人供養般若因緣故,佛為顯示種種,令久修人功深不退,是為第四不退轉地般若,亦為實相般若。佛行即菩薩行,菩薩行者,妙於方便,境行果三此周特勝,經之為摩訶衍,人之為摩訶薩,法之為大菩提,亦於此周發闡無餘,是為第五究竟地般若,亦為方便般若。
◎附二︰呂澂《印度佛學源流略講》第三講(摘錄)
大乘思想就是菩薩乘思想,他們相信釋迦成佛以前的菩薩階段,其實踐與所依據之理論都較聲聞乘、緣覺乘更廣大,所以稱為大乘。闡明這類思想的經典,後來積累日多,就有種種類別。但究竟哪一類是最初出現的呢﹖學者們有大致相同的看法。
一般承認,般若類是較先出現的。理由有三點︰(一)《般若經》內容,主要講對佛所說法不可執著,法無自性,即所謂「法空」思想。這一思想正是由部派佛學自然而然發展下來的。部派佛學,特別是有部學說發展到極端,認為佛說的法都有自性,都是實在的。反對這種極端,一轉入大乘,就必然走向「實有」的反面而出現「性空」思想。(二)很多大乘經典如《法華》、《華嚴》等的主要思想,都建立在般若的基礎上,所以理應先有《般若經》才能隨之發展出其他的經來。(三)更有力的理由是,大乘經開始流行,同它之前的佛經性質和形式一定要有聯結,即與公認的諸經相類。以前諸經按內容和形式分類有九分教或十二分教,其中有一分名「方廣」(義譯。梵譯「毗佛略」,巴利文音譯「為陀羅」),是指它說的道理方正,範圍廣闊。當時小乘部派承認在「方廣」一類經中有般若。如有部的脇尊者,在《大毗婆沙論》(一二六卷)中介紹十二分教時,就是這樣說的。《般若經》一出現,即採取了「方廣」的形式,也從而證明般若類是最早出現的大乘經。
《般若經》後來發展得相當龐大,究竟有多少種,迄今亦無法確定。據玄奘搜集並編纂而成的《大般若經》,共有十六種(或稱十六會、十六分)。開頭五分是根本般若經,其餘歸為雜類,叫雜般若經。根本五會,內容相似,僅文字詳略不同。第一會最詳,有十萬頌(漢譯四百卷,接近四百萬字);第二會,有二萬五千頌;第三會,一萬八千頌;第四會,一萬頌;第五會,八千頌。其中二、三兩會的內容差不多,四、五兩會的內容也相似。現在要問,這五會哪一會是先出現的呢﹖學者們的看法也不相同。既然有詳有略,就有兩種可能︰一個可能由詳到略,而詳本在先;一個可能由略發展為詳,而略本較早。按實際情況分析,先略後詳,先有小本而後發展為大本,還是合理一些。第一、般若儘管是以方廣形式出現,開始的分量,不能與部派公認的諸經分量相差太遠,那樣會叫人不容易相信的。第二、從傳播方面看,部派諸經是憑口傳的,大乘經一上來就有文字記錄,按寫作規律講,開始不可能太詳、太大。所謂「大本」、「小本」,主要內容都同,只是大本的文字敷衍些而已。第三、從中國翻譯史方面看,第一個譯大乘經的支婁迦讖,譯出的是《道行般若》(三十品),在五會中相當於四會,過了一百年,西晉時才譯出《放光》、《光讚》,兩部經相當於五會中的第二會,至於初會,是到玄奘編纂《大般若經》時才有的。從這裏看出它的發展是先簡後詳的。當然,從翻譯的前後不能即確定它們出現的先後次序,但也可以作為推斷的根據之一(由於《道行》比《光讚》篇幅要小,所以後來習慣叫前者為「小品」,後者為「大品」)。
另外,「雜類般若」的內容,很不相同。其中有中國極為熟悉的《金剛經》,玄奘把它放在第九會,分量最小,只三百頌。也可看成是般若的一個略本,因為根本般若的重要思想它都有了。無著、世親曾加以分析,認為經中有二十七個主題,實際包括了全部般若的主要思想。它的形式,較之大、小品,更加接近於九分教和十二分教以及後來的阿含形式。例如,經一開始就講釋迦住在王舍城,他的團體比丘有千二百五十人,並敘述到講道的過程等等,這些都是原始經典格式。而根本般若,就是「小品」,形式也不是這樣,講的是五千人,並說這些人都具有種種功德成就,同後來大乘的鋪張說法相類似。這說明《金剛經》的般若形式,比「小品」還更早一些。其次,南方有位學者覺音,他在解釋十二分教中的「方廣」時,是從它的形式講的,他說,「方廣」是問答體,在每一問題得到圓滿解答的基礎上,繼續追究,步步深入,他舉了巴利文的五部做例證。我們看《金剛經》的體裁,正是如此(其他般若經就不這樣顯著),第一個問題結束後,接著提出第二個問題。所以無著、世親解釋說,須菩提對不了解的地方共二十七處,這二十七處是「展轉相生」的。又《金剛經》的問題是藉須菩提提出的,他是佛的十大弟子之一,是得了無諍三昧,以解空著名的。《金剛經》但明「空」理,故借重他來發問。可是「小品」的內容就較蕪雜,人物有舍利弗、彌勒,甚至還有帝釋等等。這說明般若類最早出現的是略本,而略本中又以《金剛經》的出現更早一些(它在我國翻譯較晚,但產生應早)。
通過《金剛經》的二十七個主題,更易掌握般若的要點。般若思想不外說明諸法「性空幻有」的道理。所謂「性空」是說佛所說的一切法即一切現象都沒有實在的自性;但空非虛無,法雖然自性空,假有的現象仍是有的,即所謂「幻有」。「幻有」含有二重意思︰(一)幻有並非無有,是相對於實有說其非實在的;(二)幻有非憑空而現,它的產生是要有條件(因緣)的。所以般若思想是由一雙範疇性空、幻有構成的,不能單執著某一個方面。關於性空思想,在部派佛學時也有,如上座講人空外也講法空,不過他們的性空進一層發展就成了方廣,趨向極端,連幻有也否定了,所以龍樹批評它為「惡趣空」,虛無主義。這種否定一切的虛無主義,與般若性空之說,是不一樣的。《金剛經》全部講的是性空而幻有的問題,最後歸結為一頌︰「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完滿的說法,應為九喻,秦譯只有六喻)。其次,講性空幻有,應聯繫到佛說,般若思想反對有部認為佛說的一切法都有自性的極端態度,主張佛的說法不是實有,而是幻有。佛為什麼要說法呢﹖在他們看來,是因實踐的要求加以假設而已。佛法並非實有,只是我們概念上對它加以分類而成功的假有。這種思想《金剛經》表現得非常集中,它有這樣一套說法的形式,如;「佛說般若,即非般若,是名般若(概念的假設)。」之所以要假設佛法,據他們講是為了救渡眾生這一實踐要求。《金剛經》隨處都是這種思想,所以說般若的主要思想,《金剛經》都有了。
還有一個問題,《般若經》最初是在什麼地方編纂的﹖這已無法講清楚了,不過它的流行地區,倒是可以從經的本身記載中看得出來。據《大般若經》三○二卷中說,開頭是在東南方,以後流傳到南方,然後到西方,逐漸到北方、西北方,最後到達東北(中國地區)。這個記載與實際情況是符合的,因為這個流傳路線與大眾部發展的地區相一致,與正量部活動的地區也一致,前者是在東南、南、西方活動,後者是以西印為中心,然後到達西北。大乘思想,前面已經分析是與大眾、正量有聯繫,也是得到部派的承認的,所以流行於與他們思想相接近的部派區域內,以後又發展到西北等處,是合理的,而一旦傳到月氏,就得到人們的信仰,並經過西域傳播到中國來了。
〔參考資料〕 印順《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第十章;梶山雄一(等)《般若思想》;副島正光《般若經典の基礎的研究》;渡邊海旭《大般若經概觀》;干潟龍祥《般若經の諸問題》。
二十世紀初期我國的重要佛學研究團體。係歐陽漸所創設,院址設於江蘇南京巿。因古印度稱中國為支那,佛教自稱內學,故名支那內學院。歐陽氏繼其師楊仁山之遺業,接掌金陵刻經處編校事業。後於刻經處設研究部,以便於刻經處同事自由研究。又為引進有為之士,集優秀通才,講明至教,乃於1918年籌設支那內學院。後得沈子培、陳伯嚴、章炳麟、蔡孑民等人之協助,至1922年始正式成立。
該院成立之初,設學、事兩科。有關教學、研究、述譯、考訂等屬學科;而藏書、刻經、宣傳等屬事科。後改設問學、研究兩部與學務、事務、編校流通三處。教授除歐陽氏本人之外,另有呂澂、王恩洋、邱虛明、聶耦庚、湯錫予等人,皆為一時之選。又,本院成立之後,致力於唯識、法相等學之研究,並出版年刊「內學」及「雜刊」。此外,又自大藏經中選出要籍,精校詳註,編刊《藏要》三輯行世。
抗日戰爭之際,日軍佔領南京,本院院舍及圖書均遭破壞。歐陽氏乃率院眾攜經版遷至四川江津,建內學院蜀院。講學、刻經如昔。1943 年歐陽氏病故,院友公推呂澂繼任院長。抗日勝利後,曾謀求於南京復院,未成。1949年後,蜀院仍繼續其業,至1952年秋停辦,所刻經版等移交金陵刻經處保管。
◎附一︰歐陽漸〈談內學研究〉(摘錄自《內學年刊》)
今談內學研究,先內學,後研究。內學之謂內, 有三義︰
(1)無漏為內,有漏為外也:《雜集論》云︰墮於三界為漏。其有漏法即流轉法,與還滅法截然二事,猶水與火,猶黑與白,以其種子即成二類也。昔人於此每每講錯,以為真如本淨也,煩惱染之則流轉,煩惱遠離則還滅,二者相替如輪轉焉,而不知其實不相謀也。
因此而談,儒家所云︰人欲淨盡天理純全,措語亦有病。孟子亦云︰養心莫善於寡欲。宋儒註云︰寡者非絕。於此知其夾雜不純也。此在佛家謂之雜染,一分染亦是染法。染則須絕,非徒寡之,故儒家所云寡欲,表面似有理,實則雜理欲二者成黑白業,仍屬雜染,不究竟也。儒家又云︰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此赤子之心即雜染,而以為天理,故理終屬不淨,亦猶驢乳終不可為醍醐矣。儒家而外,如現行耶教講愛,亦屬偏頗,不能及物,故殺生非所禁戒,此皆成其為有漏與外而已。從無漏種發生,即不如是。故云︰有無漏可判內外。其理應於《大論》〈真實品〉中詳求。四真實中,煩惱障淨智所行與所知障淨智所行,皆以純淨得名真實,內學即應認清此真實。又此雖就現行立說,所從來者乃在種子,此無漏種子之義雖自後人發明,然其道理建立不可傾動。
(2)現證為內,推度為外也︰如今人言哲學,研究真理而不得結論,以其出於推度,人各不同,遂無定論也。若出諸現證,則盡人如一,無有異說。如見物然,同見者則說同,出於想像則不同也。以是先佛、今佛、當佛皆言四諦,大小空有顯密,乃至諸宗疏釋亦莫不說四諦,以其現證同而立說同也。又如諸佛以苦、空、無常、無我為教,乃至涅槃言常亦為無常之註腳,此又現證同而立說同也,由此即得結論,與哲學有異。
余常云,內學為結論後之研究,外學則研究而不得結論者也,此為內外學根本不同之點。由此內外方法亦不同。哲學每用比方,以定例為比量,即有範圍限制。如以三百六十度測周圓,二直角測三角內和,皆屬一定限制,不論圓角之形大小如何,皆不出此限制。哲學家用心思推測,無論各人推測如何,而均在不得結果之一範圍內,人心所限制然也。內學則不如是,期在現證,無用比度。如說四諦,即是現證,即是結論。研求結論,乃有種種解析方法。又如不能理會苦而說苦由無常,復由種種分析以明無常,此皆為教導上不得已之辦法。故內學所重在親證也。然學者初無現證,又將如何﹖此惟有借現證為用之一法,所謂聖教量也。有聖教量,乃可不憑一己猜想。若不信此,亦終不得現證。世間哲學家即不肯冒險置信聖言,以為迷信,處處須自思一過,遂終墮於推度矣,此又內外分途之一點也。
(3)究竟為內,不究竟為外也︰經云︰止有一乘法,無二亦無三。故佛說法無不究竟者。惟此就起點含有全體而言。雖始有未竟,而至終則究竟,如不了義經,得其解釋終歸了義也。《無量義經》云︰四十九年皆說法華,其間雖實說三乘法,意則均在法華也。故云,教則為一,乘則有三。乘以被機有三,實亦各究竟也。由此內學者應生心動念皆挾一全法界而來,大悲由此起,大智從此生。即如大乘唯識說阿賴耶,亦以其挾全法界而得究竟也。此種全體大用上講求是為內學。反此皆屬外學。
次言內學研究。即知所研究者,為無漏現證究竟之學而起研究也,此可分人法兩者言之。法是所學,人是能學,各有四端。法有四者︰(一)研究之必要,(二)研究之範圍,(三)研究之所務,(四)研究之方法。今(一)言研究之必要,先以理對學論之。
其一,理是法爾,學是模填。法爾八萬四千法門,言議不及,禪家每用但字調,以為但得即是,然此意仍可商。今謂法爾未得,先事模填,如畫作模填采也。學問即模填之事,可以由得法爾,故屬方便非真實。
其二,理是現在,學是過未。以學過念即非,落第二著。即云參究,亦落次念,成為過去,惟由此方便得到現在。
其三,理是現量,學是比量。學為方便,則屬借用現量,信解道理。能處處作此觀,開眼生心皆此道理,則可以發生現量。此義見〈真實品〉。故學雖比量,而是現量方便。
其四,理是無為,學是觀察。此乃本其所有而精細審量,亦得證會無為。
其五,理是不動,學是建立。理皆法爾常住,有佛無佛不稍動移。學由人興,故出建立。但由學可證理。
其六,理是真如,學是正智。
其七,理是無分別,學是有分別。
其八,理是離心意識,學是猛用六識。此皆如前分別可知。
次以教對學言之。教待機感,而有權實半滿漸頓,又有詳略異門。由學研理,教仍是一,以是各端研學有必要也。
(二)研究之範圍。但研究教,即概括宗在內。宗是總持,非差別、非分析而亦不能違背三藏,實亦是教,今即總談教而不別開。
教分西方、東方。西方教先有三藏,經律則為阿難等在王舍城所結集。以十二分教攝大小乘,攝論議。又有律,為耶舍等在吠舍離之結集。又有論,為帝須等在華氏城之結集。自此以後,有小大空有顯密等別,而其學悉匯萃於那爛陀寺。蓋自佛滅以後,講學範圍之寬,無能逾此地者,西方佛學亦以此為終。
東方佛學,如關中之空、慈恩之有、匡廬之淨、曹溪之禪、南山之律等,皆本諸西土。此中禪宗,雖雜有我國思想,然理與空宗相合之處,仍出西方也。
今茲研究範圍,應全概括諸教。範圍不寬則易衰歇,昔日空有諸家,其前車也。但佛教範圍雖大,內容仍是一貫,仍有條理充實。今之研究,亦將由分而合,以期成一整體之佛教。言余素願,乃在建立支那之那爛陀矣。
(三)研究之所務,此宜擇要而談,又分兩端。
其一要典。依余見解,必由唯識入門。故應誦習之籍,初為一本十支論,次為《掌珍》四論,次為《俱舍》、《成實》、《毗曇》,次為四含,次為四律五論。餘有密典,重在事相,必明理相而後可習。
其二要事。讀要典竟,應做以下各事︰
(1)經論異譯比較。舊譯不必盡誤,仍有所本,仍有其學問。如《楞伽經》由會譯比較乃見舊時魏譯最好。又有翻譯經久不得定本者,則須參互考訂以定之。此為吾人應做之事,凡不能翻譯者,尤宜肆力於此。
(2)藏梵未譯研求。此有賴於翻譯。
(3)密典純雜考證。又咒印彙考, 由此乃能習密宗。
(4)律典各部比較。由此可見各派異同,又可改正舊行各律之不合佛制者。
(四)研究之方法。此宜知四入、四忌。
四入者︰(1)猛入︰此如數百卷書之一氣連讀,又如任何種類之取裁,不分晝夜之思,又如空宗之般舟三昧。教中蓋有如此猛晉之事,未可忽視也。(2)徐入︰此謂融貫,浸潤、結胎、伺鼠、湊拍、節取,而後有生發。(3)巧入︰此有反證借徑等法,三藏十二部皆反覆申明之言,而能入之法不一。如佛法本甚莊嚴,宗門之悟道乃向青樓浪語中得之。(4)平入︰此謂循習而純熟。
四忌者︰(1)忌望文生義。(2)忌裂古刻新。(3)忌蠻強會違(此謂泥古不化)。(4)忌模糊尊偽(如華嚴學者之尊《起信論》)。
次言研究人有四者︰(一)研究之因力,(二)研究之可能,(三)研究之緣助,(四)研究之興趣。
(一)研究之因力︰平常但言求離生死,因猶不真。今謂另有二語曰︰親證法爾,大往大來。證法爾,即發菩提心,所謂菩提心為因也。大往來,即大悲,所謂大悲為根本也。因須通盤打算,而後有力。因謂依,是人依我,非我依人。因又謂自,仗自不仗人。所謂法爾,即自也。萬法皆由法爾緣起,故有力能生。儒家亦有知此理者,如象山云︰六經皆我註腳。佛學亦然,從親證法爾下手,則十二分教皆我註腳。毗盧遮那頂上行,禪宗境界亦不過爾爾。
大往大來由於信得因果。因果須合三世觀之。業有生受、現受、後受,不能拘拘一生以談因果。信此則得大往大來。此雖老生常談,然今之學者,不於此致意也。學者如以信因果心為根本,聞熏亦可依恃,不定須念佛等。此非反對彼等法門,但於此見出因力不退之理。《大論》有云︰自因力不退,可以為因,他力加持力皆退,但可為緣。故求不退,應熏因力大往大來,時間則三無數大劫,空間則大千沙界無量眾生,以他為自而思及眾生,此特擴而張之,即是因力,前所云挾法界以俱來也。此是大悲為本,是真佛學。
(二)研究之可能︰此謂六度,乃為自憑藉者也。
(1)布施︰無我歸命為布施。不留一毫私用,將此身心奉塵剎,乃有力量,孟子所云能盡其才者也。佛希望人皆盡其才,皆以出世法為目標而歸命。
(2)持戒︰此就可能為言,制之一處,事無不辦。戒如馬捋,馬受捋則力強而行速。學亦以戒為方便,而後有可能。吾人經驗中,亦有此證明。如作事不廢時光,日計不足月計有餘。但亂念極耗歲月,去亂念即是戒,此不可作陳腐語看。
(3)忍辱︰諦察法忍之為忍辱。諦察則有味。易云︰苦節不可貞,其道窮也。有味乃不窮、乃有生發,觸處洞然,而後能耐。又道理一種涵萬,必細察乃省。前云四入之徐入,與此相應。
(4)精進︰此是能力根本。佛力充足,全在精進。如世親治小乘,則由有部而經部而俱舍,繼而捨小入大,則又先法相,而後唯識,健行不息,此最能精進者也。精進為因,般若為果,般若為相為體,精進為可能為功用。又般若為總相,精進為條理,故佛智骨髓在此。空宗貫六度以般若,相宗貫六度以精進,即是意矣。
(5)禪定︰畢生定向無他志,是為定。
(6)智慧︰此應注射於無師智、自然智。此雖非當下可得,然應隨順、趣向,乃至臨入。讀書多聞尤須於此致意。
(三)研究之緣助︰有三︰
(1)指導門徑︰欲學之省時省力,不可無師,不可我慢。然今人時習甚重,每每趨向無師。另有顓固者流,如天台家解說《梵網》四十二輕曲為說法一戒,以為不可為在家人說,在家無師範故。此則限制師道於極小範圍,心地何等狹隘。後來太賢即引《瓔珞》夫婦可以互授之說而駁之。《瓔珞經》雖待考,然此駁固是。依《大論》所說,比丘可在在家人邊學,故維摩為文殊說法。如天台家言,此又謂之何﹖可知其說或出於我慢耳。凡指導學者門徑者,不限出家或在家。師義亦有三類︰圓滿師、分證師、接續師。不知接續師,即不能擔任,即是輕法犯戒,極宜慎之。
(2)問辨釋疑︰此乃朋友之事,因其能委婉曲折而盡之。
(3)多籍參考︰或乃求師友於古人,或聞時論於異域。
(四)研究之興趣︰研究須合眾,離群索居,則無生趣。故研究此學,(1)須朝夕之過從,(2)須風物之怡快以暢天機,(3)須有暮鼓晨鐘之深省。具三事而後興趣勃勃也。
◎附二︰呂澂〈談院學〉(摘錄自《呂澂佛學論著選集》卷一)
院學為先師(歐陽竟無--整理者註)數十年苦心經營,《釋教》一篇已有其組織表白。竊謂先師以此繫道友,道友之繫精神於院者,應即在此。今欲使此學易於認識,略出二語以形容之,曰︰「由言教變遷之實,求觀行踐證之真。」(見《內院簡史》,乃根據先師與李證剛先生函意言之)蓋學所依據為「言教變遷之實」,而其實際則「求觀行踐證之真」也。依據即佛教,不云佛教而云言教者,佛教之體為名、句、文身也。然則教外別傳非教耶﹖此亦是教,但不立文字耳。以佛四十九年說法,乃有四十九年不說一字,若離佛教,何期踐證耶。此教自佛說以來,非一成不變,對機演解,自有變遷,但皆有其所以變遷者在。欲知其實,應分三段而談,此可借《金剛經》中處處所見之語示之。初段「佛說」,如《經》云佛說般若波羅密,與佛說莊嚴佛土等。次段「即非」,如《經》云即非般若波羅密,與即非莊嚴佛土等。三段「是名」,如《經》云是名般若波羅密,與是名莊嚴佛土等。知此三段變遷之實,乃知佛言教之全。小乘言教,止於佛說,認佛所說悉為法句(法即句也。此句非具體而為抽象觀念,幾經思惟鍛鍊所成。印度異端之有句義亦彷彿似之),故有三法印(無常、無我、涅槃寂靜),四諦(苦、集、滅、道)、五蘊等。小乘《毗曇》(阿毗達磨)即表示法句之至極組織者,此第一段言教也。大乘言教,起於此處,即而非之,如《般若經》九分處處空談,是即小乘所執著之法句,而非之也。末分《金剛經》(此第九分,印土《般若》原為八分或九分,奘譯乃集為十六分),最後乃出一偈,謂「一切有為法,如幻夢泡影」,則是名之義而甚簡略,未及暢言也。此第二段言教也。再進如《深密經》言,一切法有為無為句是「佛說」義,是中有為非有為非無為,無為亦非無為非有為,是「即非」義;言有為者是本師假施設句,言無為者亦是本師假施設句,非無其事,即「是名」義。又如《楞伽經》首舉百八句,如生句、常句等,為「佛說」義。次說生句即非生句,常句即非常句等,為「即非」義。後文詳解生為心相續,常為妄法等百八句,即「是名」義。二經皆「佛說」與「即非」甚略,而「是名」甚詳。此第三段言教也。此即言教變遷,有此三段,明其真相,始可參研(小乘解法亦有二義︰第一五蘊、五蘊無我為我空;第二涅槃,涅槃無五蘊為行空。從流轉至於還滅,亦有百八句之組織,歸納為法句,此即第一段。第二段即非為大乘之開首,所以《般若》即非一段,佔百分之九九,是名一段佔百分之一耳。第三段《深密》、《楞伽》、《涅槃》等經反是,是名佔百分之九九,乃以不壞假名而說實相也)。先師苦心經營之學,依據在此。
空談無學,觀證乃有學。《般若》常言觀空不證,《中論》亦備顯觀而不詳證義,故觀與證,未可混淆也。觀云觀行,證謂踐證。觀行即見修,見屬態度,修是行事。《金剛經》云︰「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不住於色而行布施」,可見觀行二事之不離,於行以見其觀,由觀以成其行也。踐證者,踐之謂住,無著《金剛論》立十八住為觀行所踐履之處也。證為歸宿,如行人到家,踐履之究竟在此也。《心經》云,究竟涅槃,是以圓證為證,而非分證之為證也。觀行為材料,踐證為組織,不住於色而行布施,乃在求佛地八具足,觀行踐證,亦不能分而言之也。然此有真不真在。真者,必依言教之實而得之,如《般若》之空觀,《心經》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常人不明此五蘊,乃小乘最後結撰之觀念,而以目之所遇身之所觸為色受焉(常人所解猶之常識,小乘《毗曇》所解之科學知識,其相異可知矣)。則亦不得言教之實,云何而成觀行之真耶!又如《瑜伽》之唯識觀,以離二取言,二取亦非常人所解,乃小乘執一切法是十二處,即能所受用之法也。唯識觀行即從此起,若不明其實義如何得真觀行耶!
然此等猶是言說安排,仍非活學。言教之實,觀證之真,於學者身心密切相關之意味,不可不於求字上明之也。小乘一聞無常言教而毛骨悚然當下證果,須菩提聞空離想而悲泣抆淚,求之迫切可知,此求即欲也。通常說為發心願望,果有此真實之言教,亦即有真實觀行之欲,所以《華嚴》〈十地〉無地不展轉發心而勝進,此即欲求一刻不停,觀行踐證一刻不捨之真實處也。六百卷《般若》以須菩提欲求無上菩提而起,《金剛經》亦以發心何住貫徹始終,乃至儒家學說如先師所提「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亦應著重欲字。孔云「欲仁仁至」,孟云「義所欲而捨生取義」,非有勝欲在,何取何捨,何有於佛法世俗!故言教實而觀行真,不能一息之離欲也。先師一生願欲不斷,入蜀時有人勸其休息而大憤,及最後尚有《心經註解》,及《答蒙君(文通)講學書》,有此一片求究竟之勝欲,乃有先師一生之事業,乃有此院學,此可深長思之也。今日所談院學,僅及百一,略見精神所繫者如何而已。或有錯誤,願諸位有以教之。
◎附三︰呂澂〈內院佛學五科講習綱要〉(摘錄自《呂澂佛學論著選集》卷二)
五科講習乃依先師釋教之說而立,意在直指精微,以階深造,故編次群書,三周區別。周各以一要義貫通,反覆研尋,歷三五載,亦可與入道矣。初周,主於心性本寂,自覺有此心,而後有此學,故心存則學存,異於外鑠,此之謂知本。次周,盡心之用,寂相著明,則真智沛發,捨染趨淨必循軌轉依而不可遏。三周,充用之量,佛與眾生遍具此心,交感緣起,依等而相同,謂之一法界,弘願行於無極,期全界之圓淨,斯乃此學之終鵠也。講習所資,凡五十書,初周先取根本要文,五經七論而已。
(一)毗曇科兩種
《法句經》二卷︰吳譯,《藏要》本。佛說以《法句》始,原構不可得而見矣。此從《阿含》輯之,品類次第,略具舊觀,由此知佛教之本也。南傳《法句》,始於雙品,心性本淨,宗義最明。《瑜伽》〈思所成地〉節引《法句》古註,可先參研。再及《出曜》、《譬喻》諸譯。
《阿毗曇心論頌》一卷︰晉譯,院刻稿本。毗曇,所以解佛說也。迦延九分結集,佛語自詮,是為毗曇本經。《心論》抉擇舊文,上座正傳,則又為晚出諸論所據。九分始於界品,意在明因。有部毗曇改其次第,未可從也。今取法勝自釋,並參考《論經》、《雜心》、《甘露味》等繹其文義。
(二)般若科兩種
《能斷金剛般若經》一卷︰淨譯,院刻本。《金剛經》結九部般若之終,所以明般若歸趣於一心也。發無上心,乃有何住、何行、云何調伏之問,所以住行調伏者,乃在般若。羅什譯傳《大品》,於摩訶薩大心一章別開為《金剛品》,經要於此見矣。宜用隋譯無著論對讀。
《菩提資糧論頌》一卷︰隋譯,《藏要》本。般若必取資於方便,菩提莊嚴,燦然始末,龍樹所以建菩薩正行之典範也,今存自在比丘釋文,可參讀。又可取《十住婆沙》參考。
(三)瑜伽科兩種
《摩訶衍寶嚴經》一卷︰失譯,院刻會《瑜伽釋》本。瑜伽三乘階梯終歸於菩薩藏,《寶積經》〈迦葉品〉舉十六相以攝藏中教授,今經其異譯也。經談中道,以離言心性實之,瑜伽本此開宗,抉擇分中,解經全文,豈無故歟。今即用《瑜伽釋》合讀。
《辨中邊論頌》一卷︰唐譯,《藏要》本。論據《般若》、《寶積》以建立者三,心性勝義,以空性為心性也。平等方便,唯識待於無境,有無義相等也。漸次觀門,能所因果,由境而後及識也。此瑜伽究竟義,亦即大乘究竟義。後世中觀學徒,雖力破之,安能動其毫末哉。唐譯論釋,改易文次,應取陳譯合讀。
(四)涅槃科兩種
《勝鬘師子吼經》一卷︰宋譯,《藏要》本。涅槃明法身不壞,因於攝持正法。勝鬘十四義,由此輾轉而生。至說如來藏心感受生死,故為出世正因,則尤屬內學大本之談矣。可用唐譯本參讀。
《大乘法界無差別論》一卷︰唐譯,院刻稿本。必於菩提存心,乃涉涅槃之樊,論稱菩提心者,此也。十二門義,曲暢其宗,可作《如來藏章》異門而讀。
(五)戒律科兩種
《清淨毗尼方廣經》一卷︰秦譯,院刻稿本。經說一切眾生界即法界,探此心源,以得戒體。又詳大戒殊勝因緣,亦本於心勝也。《攝論》所謂「毗奈耶瞿沙方廣契經」,即是此書。可與晉宋異譯及《攝論釋》文參讀。
《菩薩戒本羯磨》二卷︰唐譯,《藏要》本。攝六度為學處,菩薩心戒增上之義著矣。備列科條,此為通軌。唐譯文義最勝。可取慧沼《勸發心集》參讀。
上舉五經五論悉歸於性寂自心一義,故成一周。如何保任此心,固有待於嫻習止觀,從容踐履。次下兩籍,堪作準繩,可熟習之。
《解脫道論》十二卷︰梁譯,《藏要》本。此集上座學說精英,舊師軌範,所存僅此。唐宋習止觀者,皆未及知。由有相而無相,則在運用之妙,又未可拘拘論說也。
《六門教授習定論》一卷︰唐譯,《藏要》本。此依《瑜伽》〈修所成地〉而嚴密組織之。寂因作意一義,創見於此譯文,蓋所謂不離一切智相應心也。據以通習般若、瑜伽、涅槃三科,觀行皆無礙矣。
次周所習,皆各科正宗,故卷帙稍繁,凡十九種。
(六)毗曇科四種
《四阿含經毗曇讀》十六卷︰晉宋等譯,院刻稿本。佛說歸於分別,毗曇家言從此而出。今用毗曇九分之意,選錄經文,略見後先學說相承之跡而已。以四諦義通經,歸極於無餘涅槃,經亦謂之盡有漏成無漏,可知原有轉依之義。惜乎小乘毗曇,終不得其解也。
《阿毗達磨俱舍論頌》一卷︰唐譯,院刻會譯本。世親依分別說之方法料簡有宗,撰茲頌本。兼取有、經兩部之長,故盡一書而諸義備,印土傳習謂之聰明論也。分別三科,謂蘊假而界處實者,蓋欲由種子依創明大本。迨後一聞《攝論》,即盡棄所學而學焉,非無故矣。頌義應用世親自釋與《顯宗》對讀。
《大乘阿毗達磨經頌》一卷︰唐譯,院編稿本。此經久已失傳,今從《攝論》、《莊嚴》等書對勘輯之。經說十類佛語,首以無始時界為依。又謂一依具染淨二分,由是釋成「轉依」新義,以易「解脫」舊言,故結之曰,轉依即解脫也。通般若之微言,闢瑜伽之廣軌,樞機在此,顧可忽諸。應取《攝論》、《莊嚴》釋文合讀。
《大乘阿毗達磨集論》七卷︰唐譯,《藏要》本。此集《大乘論經》諸思擇處,蓋由所見之真,所涉之廣,所用之切而集之也。故本事分諸門分別,法執不存,抉擇諦得條疏,終歸無住,此其為大乘毗曇不共義歟。可與《雜集論》合讀。
(七)般若科四種
《維摩詰所說經》三卷︰秦譯,《藏要》本。經以菩薩解脫法門為宗,不盡有為而不住無為一語盡之,可謂能得方便般若之神髓者矣。心、佛、眾生三無差別,惟聲聞學人,不知眾生性,故不知心性,不知佛性,無上菩提,望而却步,是誠愚不可及。維摩提嘶警策,用全力以周旋,又何其真切也。經文可與唐譯對讀。
《摩訶般若波羅密經》二十七卷︰秦譯,院刻稿本。
《大智度論》節本二十卷︰秦譯,院刻稿本。龍樹創宏般若,羅什得其真傳,故所譯經論,篇章開合,具見匠心。經以法名受三假開宗,以涅槃如幻結論,遮小宗之拘執,示佛語之真詮,不壞假名而說實相,是般若之正義也。論判般若、方便兩道,貫攝全經,運空自在,後得智無住行,方以建立,與瑜伽說何殊。乃其義不傳印度,遂有中觀紛執,以迄於今,亦憾事矣。論文繁重,今節錄解經文句成二十卷,以便研學。
《中論頌》一卷︰秦譯,院刻本。般若歷百八法而觀空,《中論》示其方隅之作也。緣起法如幻化而有自性執者,蓋由取因假設為之。論以假名成空,滅除戲論,要旨在此。惟青目釋能得其意。據《無畏論》銷文,不逾規矩。今應以唐譯《般若燈》刊定文義,更於青目釋求其正解。又可參考《順中論》。
(八)瑜伽科四種
《解深密經》五卷︰唐譯,《藏要》本。經解不了義佛語,於空性義,尤三致意焉。三相以成無性,七如以判勝義,皆分別說空而示異於一切說也。依他無執而知圓成,唯識真如,唯識所現,此悉繫於瑜伽,故〈分別瑜伽〉一品,至詳且盡,論之宗經中可見也。經分染淨法為依圓,而發起觀行必從依他著力,此又旁通於「大乘毗曇經」矣。可取宋、陳異譯對讀。
《瑜伽師地論本地分菩薩地》十六卷︰唐譯,《藏要》本。《瑜伽》繫重心於〈菩薩地〉,亦猶《華嚴》之有〈十地品〉也。十法四周,敷陳道果,而獨詳明持法。自種姓發心,以至一切菩提分,無不攝焉。蓋三祇難行,精勤不息,必任持此心不失,乃有堪能。則捨六度萬行,觸處憑依,又何以致其操存之功歟。此論可取涼宋異譯及《大乘莊嚴經論》對讀。又宜參考《瑜伽抉擇分‧真實品》一段。
《顯揚聖教論頌》一卷︰唐譯,院刻本。
《攝大乘論本》一卷︰唐譯,《藏要》本。《顯揚》宗《深密經》,《攝論》宗「毗曇經」,俱說依他為雜染。而一則別淨法為圓成,一則通依他有淨分,立意不無微異矣。《顯揚》以二諦立綱,視慧度、瑜伽為一,此承前般若之說。《攝論》由名言種而說自性緣起,藉意言而入所知相,此啟後唯識之宗。學說潛移,亦不可不知也。《顯揚》釋〈思所成〉,謂離九事,《攝論》解無分別智,謂離五相,無思其所不思,無分別其所不分別,如此而已矣。《顯揚頌》可取《釋論》尋繹文義,《攝論》可取陳、魏、隋異譯及世親《釋論》合讀。
(九)涅槃科四種
《妙法蓮華經》七卷︰秦譯,《藏要》本。
《大般涅槃經‧正法分》八卷︰涼譯,院刻本。三乘方便之義不著,聲聞回大之事無徵,則一切眾生皆有佛性亦未易言也。《法華》於此,著語無多,曲譬而喻,堪云《涅槃》之先河矣。佛出世間,唯一因緣,開示佛智。說法意無不慈,而聞者或未能信,以是究竟勝義,垂滅乃宣。涅槃三十二問,最初長壽因緣,即在慈護眾生。又說一闡提於佛語無絲毫信受,此與《法華》之義可謂後先相貫也。惟一闡提,窮極世欲,故於佛語漠然。眾生有佛性云者,直下承當,由己所欲,而由人乎哉。《法華》可以魏譯《優婆提舍》參讀。梵藏僅傳略本,今判為《正法分》先讀,並以《大法鼓經》及《本有今無偈論》參讀。
《楞伽阿跋多羅寶經》四卷︰宋譯,《藏要》本。經依毗曇百八句推闡諸佛內證聖智第一義心,原始要終,為涅槃學之正軌。唯佛與佛乃盡實際,故經說自共法相,一出於法佛等流,誠所謂佛境也。至以阿賴耶識解如來藏,謂為善不善因,及其致也,心轉依而即真如,亦即解脫。三法會歸,則又益窮《勝鬘》之奧蘊矣。可用唐譯本合讀。
《究竟一乘寶性論偈》一卷︰魏譯,《藏要》本。涅槃宣說三寶同一性相,常住不變,論初三句,抉擇此宗。餘四句說性、菩提、功德、業,蓋又今本《涅槃》未傳之義也。空寂與佛性,一法而異詮,斯乃說意之殊,豈空性而外別有佛性也哉!拘拘空有之見,難以得其真矣。頌本取釋繹文,又可用《佛性論》參考。
(十)戒律科一種
《郁伽長者所問經》一卷︰曹魏譯,院刻稿本。經說菩薩二眾居家出家戒德行處,各盡其極,入道之實,未容稍忽也。出家功德殊勝,而在家亦可以方便度行學出家戒,是乃不共之談,堪以建立居士道場者也。可用《優婆塞戒經》參讀。
此周要旨在於轉依,道遠時長,困行艱慮,果何以增上相資。習次兩書,當有所得。《因明入正理論》一卷︰唐譯,《藏要》本。思惟論議,有軌可循,則致用宏而事功倍,因明其必學也。方式運用,或逐時推移,而真實簡持,酌中立說,無逾於《入論》矣。可用《理門論》參讀,以盡其義。
《大方廣佛華嚴經‧修慈分》一卷︰唐譯,院刻稿本。《涅槃經》謂慈為善本,慈即佛性。誠哉有得於道心實德之言也!唯心有慈,乃不忍於己,而難已於圓滿佛智之求。不忍於人,而弗捨於成熟有情之願,菩提根本,豈不在是歟!《修慈分》說三劫廣行,應修慈心以自調伏,庶幾於菩提分安樂不疲,處流轉中,無感苦逼。學者欲習增上止觀,應知所務矣。
三周窮各科之究竟,所習之書,亦十九種。
(十一)毗曇科四種
《諸法集要經》十卷︰宋譯,院刻本。《阿含》別裁有《正法念處經》,晚世一分小乘之所宗也。今準《法句》集其伽陀,義本唯心,說詳業感,而以慈忍教授,不捨有情,推論至於六度,亦幾與大乘相通矣。可用《念處經》對讀。
《入阿毗達磨論》二卷︰唐譯,院刻稿本。
《四諦論》四卷︰陳譯,院刻本。《俱舍論》出,而有部、經部學說變通,各極其致,二論略表見之。《入論》視佛說為法句,乃謂名、句、文身依語而生,如智帶義影像而現,儼然外宗,是執自性實有之極也。《四諦論》力反一切有說,矯枉過正,至不惜與分別論者合流,而謂涅槃因滅為有餘,果滅為無餘,則又沈空之至也。各趨一端,迷途不反,其難語於法界之真,為失均矣。
《論事標目》一卷︰院編稿本。《論事》為錫蘭(今斯里蘭卡)所傳小乘部執異論,標目二百有餘,一一據上座本宗破之。今條列所破,而諸家異義燦然畢見矣。其中時出新說,如案達派謂有生法二空,中觀家嘗據以自餙其宗,亦可見小乘之善變也。宜與《異部宗輪論》對讀。
(十二)般若科四種
《大般若經‧曼殊室利分》二卷︰唐譯,院刻稿本。法界以平等相建立,惟甚深般若得之,無住縱橫,莊嚴一相,此文殊學與龍樹無著鼎峙者也。經謂法界即是如來,更無所證,我來親近,專為利樂一切有情。蓋由無得研窮,乃能利生純摰,言外之意,不可深長思歟!宜用梁譯本參讀。
《佛母般若圓集要義論》一卷︰宋譯,院刻合釋論本。論有二殊勝義,文字般若之為法界等流也,實相般若之為自性淨識也。淨識其境,法界其依,而般若緣起源泉混混矣。三十二門,總攝經要,差別十六空,對治十散動,瑜伽正軌,不紊絲毫,是尤難能可貴也。今存《三寶尊釋論》,可以參讀。
《廣百論釋》十卷︰唐譯,院刻稿本。《百論》廣破法自性執,護法以真無俗有釋之最精。蓋謂俗諦親證為先,方乃起說,意兼後得依他而有之也。又謂俗有,託佛悲願,信順修行,意不失於世出世間勝道也。真無以端其趣,俗有以得其通,遂能生死蕭然,利樂無盡,此證性空最極善巧者,又豈徒託空言一法不立已哉!晚世中觀亦以二諦為說,紫朱鄭雅,應知有辨矣。可以《百字論》參讀。
《大乘掌珍論》二卷︰唐譯,《藏要》本。般若而瑜伽,一相而三相,說固一貫也。空性實然而於有情未能恝置,其立說之大本一也。空不異色,妄法是常,依他後得之必為利生,所據又一也。清辨獨以中觀標異,緣無所緣,行無所行,蕩然無寄,一往趨空,是齊末之玄談,曾何與於實際。正學銷沉,竟與噲伍,馴至分河空有,視若固然,亦迷倒之甚矣。今附其書《掌珍》於末,以見異萌之田,應加料簡而已。
(十三)瑜伽科四種
《華嚴七品頌本》三卷︰唐譯,院編稿本。展轉一心,深入法界,此菩薩瑜伽之極致,而《華嚴》所備詳者也。今以《十地品》為總樞,取三處讚及十回向翼其前,如來出現及普賢行願從其後,各集頌文,以便研誦。蓋倣龍樹《婆沙》但釋本偈之意也。回向所以連一心於法界。出現又舉法界以感赴有情,法界緣起之義,由此見之矣。頌文仍用長行繹文而讀。
《觀所緣論釋》一卷︰唐譯,《藏要》本。唯識觀行之所據,萬法備於一心而已。法有待於心緣,緣有待於心現,故內境建立又最為根本之義也。意識繼前五識而起,不能逕緣外色,護法釋特簡別之,根境互因,而本識功能渾然無跡,又別具深意焉。孰謂此師立說遂支離滅裂歟。今傳譯本不全,應取陳、唐兩譯論文合讀,得其全蘊。
《成唯識寶生論》五卷︰唐譯,《藏要》本。能所唯心現,此無境唯識也。貪信亦唯心現,此染淨唯識也。徒解無境不謂之善住大乘,深識愛源唯自心,而後謂之善住也。此護法之所以釋成《二十唯識》者也。省識心源,兩離欣戚,殷勤意樂,度極無邊,此清淨方便而為善住也。由是而友教有功,身語成業,以至他心得實,佛境是歸,唯識之要,均確然可指,斯之謂成唯識也。未有至誠而不動者,求其在我而已矣。論文殘缺,應以奘譯《二十唯識》補之。
《成唯識論》節本四卷︰唐譯,院編稿本。有成唯識而不足以見護法之真,此旁論深蕪,師說雜錯為之障也。今準頌本,略刪節之,則可觀矣。唯識以染淨立極,染淨唯意識憑依,故由習氣濁心,能所自轉,而說二取有異於二分,由內外取纏而說自證是而證境非。由所緣非離自性,而說境不離心,心亦不離心。由見真而了幻,遣實而假詮,而說識現非真亦可安立致用。是皆護法創義,一一取證於《密嚴》以成之者。《密嚴》善淨賴耶等同法界之極唱者也,護法所宗,豈不在斯歟。唐譯頌文,多所改削,可取《轉識論》刊之。
(十四)涅槃科三種
《大方等大雲經‧大眾犍度》一卷︰涼譯,院刻稿本。此為《涅槃經》之別裁,以百千不共法門宣說眾生實性,佛性常住。傳譯未全,今取初品存其綱要。經說佛以法界為身,法界等而慧等,而後悉施眾生服甘露味,是則涅槃之有緣起固不外乎法界緣起也。
《大乘密嚴經》三卷︰唐譯,《藏要》本。
《佛地經論》七卷︰唐譯,《藏要》本。二經均說佛之所以為佛者,又均以覺與所覺說之。《密嚴》窮其源,故曰善淨賴耶;《佛地》極其致,故曰清淨法界,其實一也。賴耶為瑜伽行境,以無相為指歸,眾生之所以合於佛也。法界為聖智所緣,由平等而顯實,佛之所以契乎眾生也。此生佛交感為一法界者也。無相平等云者,遍如虛空,法乃成用,繪事後素,必有以為之質也。識淨而知心同,界淨而知理同,入道之要,亦以賢聖之心為心而已矣。《密嚴》見護法所宗,《佛地》存戒賢緒論,那爛陀學之重涅槃也,至矣盡矣,蔑以加矣。
(十五)戒律科二種
《六度集經》八卷︰吳譯,院刻稿本。菩薩戒學之難,以其精神貫徹行事之難也。長劫三祇,受生千萬,學處不廢六度,即六度皆有難行,此釋尊往事之足徵,非徒載之空言也。今習《集經》以知其概。本事本生繫之律藏,從毗曇家之所判也。可以《菩薩本生鬘論》參讀。
《佛所行讚》五卷︰涼譯,院刻稿本。釋尊行事,五部有共同之說。馬鳴能文,略藻飾之,遂以傳千古矣。隨緣起化,事本不常,而一期行跡,真誠流露。小宗所見雖淺,亦多所啟發也。援本事例,附戒律科末習之,可與宋譯本對讀。
是周義理以一法界為主,學不能已於利他也,長養菩提,資糧善集,亦有方便之書,應知研習。
《集量論釋節本》六卷︰院編稿本。陳那自輯《量論》,所以為深入佛說之門也。佛語所詮,無非遮說,《集量》發明比量因喻,用在簡餘,遮詮顯義。故以意逆志,而般若非執,瑜伽離言,涅槃無倒,一以貫之矣。可用《理門論》對讀。
《大集虛空藏所問經‧抉擇分》三卷︰唐譯,《藏要》稿本。大經之有《大集》,亦猶阿含之誦八眾。問非一義,法非一途。所以結眾會之終也。虛空藏問以三十五義抉擇,概括正宗,罄無遺蘊,而入般若理趣平等甚深,入瑜伽理趣亦平等甚深,菩薩所行同於涅槃,入法界理趣又無不平等甚深。通習各科,善知抉擇,捨此無由矣。
五科佛學。各以義理推闡,逐時開展,故必歷三周而盡其學,合五科而識其全,經之緯之,成章以達,此純異乎判教之陋說也。所習五十書,時有一二精義,足以省發,華鬘莊嚴,此學乃益深切著明。融洽身心,不離塵濁,以曲致其運用。由是學者,道為己任而自成剛健篤實之風。則千百年來,此學交困於神祕虛浮偏枯滯寂者,必可一旦昭蘇,復以真精神著見於世。今茲講習,所以植院學之基,即所以立此學之本,關係至重,願共學者知所勉焉。
〔參考資料〕《歐陽大師(漸)遺集》。
「止」是梵語śamatha(奢摩他)的意譯,「觀」是梵語vipasyana(毗鉢舍那)的意譯。「止觀」是印度佛教修行方法中的兩大支柱。在我國的天台宗之中更成為禪定方法中的特殊法門。茲分釋如次︰
(一)「止」即指精神統一而達無念無想的寂靜狀態,「觀」指以智慧思惟觀察某一特定的理趣或事物。在戒定慧三學之中,「止」屬於定學的領域,「觀」則為慧學所概括。三界的止觀比重各有不同。色界四禪定是「觀」慧勝,無色界四無色定以「止」為勝,欲界定則唯有「觀」而無「止」。總而言之,在欲界、色界、無色界之三界中,層次愈高,「觀」的比重愈少,而「止」則逐漸加強,至無色界最上的非想非非想處定或滅盡定時,完全沒有「觀」(慧)的作用,而成無念無想的狀態。在各級禪定之中,第四禪止觀均等。佛即在止觀均等的狀態中,進入其成道或入滅的境界。
(二)為天台宗的根本教義。天台智顗最重止觀法門,將之分為漸次止觀、不定止觀、圓頓止觀三種,依次在《釋禪波羅蜜次第法門》、《六妙法門》、《摩訶止觀》三書中說此三種止觀。又著《小止觀》略述止觀法門。文中曾謂止觀是證入涅槃(泥洹)境界的要法。其文云(大正46‧ 462b)︰
「若夫泥洹之法,入乃多途,論其急要,不出止、觀二法。所以然者,止乃伏結之初門,觀是斷惑之正要;止則愛養心識之善資,觀則策發神解之妙術;止是禪定之勝因,觀是智慧之由藉,若人成就定、慧二法,斯乃自利、利人法皆具足。」
此外,關於止觀雙修,雖有人主張不必從修止入手,可以一開始便直接修觀。謂修到證入毗婆舍那(觀)時,也就同時可證得奢摩他(止),而達到止觀雙運的境界。但智顗、宗喀巴及一般小乘、大乘佛教定學的說法,則認為須從修止入門,繫心一緣,漸入靜定。至能隨意恒久入定,達第九住心時,則可在此寂定心中修觀,觀修至妄念消滅,明了真實時,心更寂定,發身心輕安,定慧雙得。此名「止觀雙運」。如《瑜伽師地論》卷三十一載(大正30‧458b)︰
「若有獲得九相心住中第九相心住,謂三摩呬多,彼用如是圓滿三摩地為所依止,於法觀中修增上慧。彼於爾時由法觀故,任運轉道無功用轉,不由加行,毗鉢舍那清淨鮮白,隨奢摩他調柔攝受,如奢摩他道攝受而轉,齊此名為奢摩他、毗鉢舍那二種和合平等俱轉,由此名為奢摩他、毗鉢舍那雙運轉道。」
◎附一︰〈止〉(摘譯自《望月佛教大辭典》等)
止(梵śamatha,巴samatha,藏shi-gnas),謂諸想止息,其心寂靜。梵語奢摩他(śamatha)之譯,乃止寂之意。《瑜伽師地論》卷四十五云(大正30‧539c)︰「菩薩即於諸法無所分別,當知名止。」《大乘起信論》云(大正32‧582a)︰「所言止者,謂止一切境界相,隨順奢摩他觀義故。」又,法藏《大乘起信論義記》卷下(末)釋云(大正44‧282c)︰「先由分別作諸外塵,今以覺慧唯識道理破外塵相,塵相即止無所分別,故云止。此是方便也,順奢摩他等者,正顯止也;奢摩他此翻云止,但今就方便存此方語,約正止,存梵言故也。」
《摩訶止觀》卷一之二在解釋圓頓止觀的部分,以寂而常照名觀,以法性寂然名止;卷三之一更廣釋止之名,立止息、停止、對不止止三義加以詳述。此外,《法界次第》卷上在六妙門的止門中云(大正46‧673b)︰息心靜慮,名之為止。(中略)凝心寂慮,心無波動,則諸禪定自然開發。」又《唯識論了義燈》卷五(本)以止為定之七名之一,云(大正43‧753b)︰「六奢摩他,此云止也。(中略)唯有心淨定,不通散位。」
另外,《成實論》卷十五云(大正32‧358a)︰「止名定,(中略)止能遮結。」〈安般守意經序〉就數息觀云(大正15‧163a)︰「又除其一注意鼻頭,謂之止也。得止之行,三毒四走五陰六冥諸穢滅矣。」《大方等大集經》卷二十二就不淨觀等云(大正13‧159b)︰「奢摩他者,名之為滅,能滅貪心瞋心亂心。(中略)若有比丘,深自思惟,我之貪心唯觀不淨乃能壞之,瞋恚之心慈能壞之,十二因緣能壞愚癡,是名奢摩他相。」
關於修「止」漸進之階,智顗《釋禪波羅蜜次第法門》中謂有四住心︰粗住心、細住心、欲界定、初禪未到地定。而《六門教授習定論》中稱有九住心︰初住、正念住、覆審住、後別住、調柔住、寂靜住、最極寂靜、功用住、任運住。後者之九住心,宗喀巴《菩提道次第略論》中引述頗詳。依《菩提道次第略論》所說,修定得止,專指入初禪未到地定而言。
又,修止中生起散亂、掉舉的原因,主要是攝心繫緣用力過猛所致。其對治法,依諸經論所述,大略有︰(1)及時覺知,提起正念。(2)繫心臍中。(3)修數息或瓶氣。(4)暫停修止,專修對治。(5)緩放其心,務令自然。修止中生起昏沉的原因,主要則是攝心過於緩懈,太向內攝,或飲食、睡眠不調,食過飽、睡不足或睡過頭所致。其對治法,諸經論所說大略有︰(1)及時覺知,策舉其心。(2)以觀治沉,令心明利。(3)觀想光明。(4)繫念於止或修「風心與虛空相合法」。(5)暫停修止。
◎附二︰〈觀〉(摘譯自《佛教大辭彙》)
「觀」指住於定心,以慧推求思察某一特定的理趣或事物之謂。相關的語詞有觀念、觀察、觀法、觀行、觀門等。所謂「觀」是梵語毗鉢舍那(vipaśanā)的譯語,相對於「止」(原語為奢摩他,śamatha)而言;指由「止」使心止於一境,再由「觀」顯現分明照見之。此外,意指止觀均行的「優畢叉」(up-ekṣā),或意指靜慮均等的「禪那」(dhva-na)也往往被譯作「觀」。但是,「觀」是修道上的要行,各宗派的見解均不相同,故不必侷限於原語的意思。
關於「觀」,《大乘起信論》謂(大正32‧582a)︰「所言觀者,謂分別因緣生滅相,隨順毗鉢舍那觀義故。」《淨土論》(大正26‧231b)︰「云何觀察,智慧觀察,正念觀彼,欲如實修行毗婆舍那故。」《往生論註》卷下釋云(大正40‧836a)︰「譯毗婆舍那曰觀,但汎言觀義亦未滿,何以言之,如觀身無常、苦、空、無我、九相等,皆名為觀,亦如上木不得名椿柘。」又如《大乘義章》卷十(大正44‧665c)︰「外國名毗婆舍那,此翻名觀;於法推求簡擇名觀,觀達稱慧,(中略)伺求之觀觀數為體,照法之觀慧數為體。」正是針對毗婆舍那之觀而言;而《往生論註》所表示毗婆舍那的真意義是指照慧究竟之位,乃是狹義的「觀」,與廣義的「觀」不同。
有關「觀」的字義,《往生論註》卷下云(大正40‧836a)︰「心緣其事曰觀,觀心分明曰察。」慧遠《觀經義疏》卷本說,繫念思察以為觀。智顗《摩訶止觀》則舉出貫穿、觀達、對不觀三義以解「觀」之意涵。善導的《觀經疏》〈玄義分〉(大正37‧247a)︰「言觀者照也,常以淨信心手,以持智慧之輝,照彼彌陀正依等事。」《宗鏡錄》卷三十六則以觀矚、觀察二義說明「觀」(大正48‧623c)︰「言觀一字,理有二種︰(一)觀矚,(二)觀察。觀矚者,如前五識緣五塵境,矚對前境,顯現分明無推度故,現量性境之所攝故。次觀察者,向自識上,安模建立伺察推尋境分劑故,今立觀門即當第二觀察。」《觀經疏傳通記》卷三則另加觀知,成為三種(大正57‧532b)︰「(一)觀矚,謂如眼見色,經云嚴顯可觀,又云不能遠觀,又光記(卷二)引婆沙釋色名有見云,以眼名見,觀照色故。. 二觀知,謂解知故,序分義云如來觀知歷歷了然。因明入正理論云,言比量者謂藉眾相而觀於義。(三)觀行,謂今十三觀等即是也。」這些都是在說明「觀」字的意思。觀念、觀察等行法相當於《宗鏡錄》所說的第二義、《觀經疏傳通記》的第三義。
「觀」的種類甚多,大小乘也都曾提到,如《大乘起信論》說,修習觀者,當觀一切世間有為之法,無得久停,須臾變壞(無常觀);一切心行念念生滅,以是故苦(苦觀);應觀過去所念諸法恍惚如夢,應觀現在所念諸法猶如電光,應觀未來所念諸法猶如於雲忽爾而起(無我觀);應觀世間一切有身悉皆不淨,種種穢污 無一可樂(不淨觀;以上四觀為自利觀)。如是當念一切眾生從無始世來,皆因無明所熏習故令心生滅,已受一切身心大苦,現在即有無量逼迫,未來所苦亦無分齊,難捨難離而不覺知,眾生如是甚為可愍(大悲觀,為利他觀)。作此思惟,即應勇猛立大誓願,願令我心離分別故,遍於十方修行一切諸善功德盡其未來,以無量方便救拔一切苦惱眾生,令得涅槃第一義樂(大願觀)。以起如是願故,於一切時一切處,所有眾善隨己堪能,不捨修學心無懈怠(精進觀)。又,《宗鏡錄》卷三十六(大正48‧623b)︰「夫觀門略有二種︰(一)依禪宗及圓教,上上根人直觀心性,不立能所,不作想念,定散俱觀內外咸等,即無觀之觀,靈知寂照;(二)依觀門,觀心似現前境,雖權立假相,悉從心變,如觀經中立日觀、水觀等十六觀門;上生經中觀兜率天宮、彌勒內院等。」此二者中,前者是理觀,後者是事觀。元照《觀經義疏》卷上(大正37‧281b)︰「一代時教所明觀法略為五例︰(一)總觀諸法,如經觀一切法空等。(二)別觀自心,如止觀、還源觀、法界觀、淨心觀等。(三)或但觀色,經云觀身實相,觀佛亦然,及不淨、白骨等。(四)兼觀色心,經云照見五蘊空、十二入、十八界、數息等。(五)對觀勝境,即如諸經觀佛菩薩等。」
此外,其它種類尚多。「觀」雖是伴隨「止」的定行,但如《大集經》卷九所舉的二十八個「觀」卻也通於散善。
關於各宗對「觀」的主張,小乘是以四諦觀為聲聞之因,以十二因緣觀為緣覺之行。大乘中,法相宗立五重唯識觀;三論宗設八不中道觀;華嚴宗用四法界觀;天台宗用一心三觀;真言宗用阿字觀、五相成身觀。而法相、華嚴多說觀道,天台宗多說觀心,真言宗多說觀行。又,淨土教依《觀無量壽經》有觀彌陀依正二報的十三觀;《淨土論》在五念門之一立觀察門,而〈散善義〉在五正行之一立觀察正行。聖道門諸宗皆以「觀」為第一要道;淨土門則以稱名念佛為第一要行,認為「觀」是它的助業。
◎附三︰〈三止三觀〉(摘譯自《望月佛教大辭典》)
三止三觀是「三止」與「三觀」的併稱,為天台宗用語。謂止觀兩門的體相各有三種類別。三止,謂體真止、方便隨緣止、息二邊分別止。三觀,謂二諦觀、平等觀、中道第一義諦觀。關於三止,《摩訶止觀》卷三(上)云(大正46‧24a)︰
「巧度止有三種︰(一)體真止,(二)方便隨緣止,(三)息二邊分別止。(一)體真止者,諸法從緣生,因緣空無主,息心達本源,故號為沙門。知因緣假合,幻化性虛,故名為體。攀緣妄想,得空即息,空即是真,故言體真止。(二)方便隨緣止者,若三乘同以無言說道,斷煩惱入真,真則不異,但言煩惱與習有盡不盡。若二乘體真不須方便止,菩薩入假正應行用。知空非空故言方便,分別藥病故言隨緣,心安俗諦故名為止。經言︰動止心常一亦得證此意也。(三)息二邊分別止者,生死流動,涅槃保證,皆是偏行偏用不會中道。今知俗非俗俗邊寂然,亦不得非俗空邊寂然,名息二邊止。」
此中,俱觀二諦,依偏真起行為體真止;俱觀二諦,依偏俗起行為方便止;遮前二偏會中道為息二邊止。蓋此三止係隨三觀之義而立其名,故《摩訶止觀》卷三(上)云(大正46‧24a)︰「此三止名雖未見經論,映望三觀隨義立名。釋論云︰菩薩依隨經教為作名字名為法施。立名無咎。若能尋經得名,即懸合此義。」
關於三觀,《摩訶止觀》卷三(上)云(大正46‧24b)︰「觀有三,從假入空名二諦觀,從空入假名平等觀,二觀為方便道得入中道,雙照二諦,心心寂滅自然流入薩婆若海,名中道第一義諦觀。此名出瓔珞經。」其中,觀差別之萬境即一切皆空為二諦觀,達皆空之理後,見諸法之實理為平等觀,雙遮雙照有無一異等為中道第一義諦觀。
然而此三止三觀,與止觀釋名所出三義其名相似而義則不同。故《摩訶止觀》卷三(上)云(大正46‧24a)︰
「詳此三止與前釋名名髣髴同,其相則異。同者,止息止似體真,停止止似方便隨緣,非止止似息二邊。其相則別,所謂三諦相也。前三成次三,後一具前三。何以故﹖如體真止時,達因緣假名空無主流動惡息,是名止息義。停心在理正是達於因緣,是停止義。此理即真,真即本源,本源不當止與不止。是非止止。此三義共成體真止相。若方便止時,照假自在,散亂無知息,是止息義。停心假理,如淨名入三昧觀比丘根性,分別藥病,是停止義。假理不動是非止止。
如是三義共成方便隨緣止相也。息二邊時,生死涅槃二相俱息,是止息義,入理般若名為住緣心中道,是停止義。此實相理非止不止,是不止止義。如此三義共成息二邊止相。故與前永異。(中略)此三觀與前三觀名一往似同,義相則異。同者,前是貫穿觀諸虛妄似從假入空也。前觀達觀達,理理和達事事和,似入假平等觀也。前不觀觀似中道也。其相異者,前是一諦相,今是三諦相。又前三觀通成後三,後三具前三。所以者何﹖如從假入空破四住磐石。此豈非貫穿義。所入之空空即是理,智能顯理即觀達義。此之空理即是非觀觀義。如此三義共成入空觀相也。
從空入假亦具三義。何以故﹖識假名法破無知障,即是貫穿義,照假名理分別無謬,即觀達義,假理常然即不觀觀義也。此三義共成假觀相。中觀之觀亦具三義。空於二邊即貫穿義,正入中道即觀達義,中道法性即不觀觀義。如此三義共成中道觀相。」
以上所明,是約通教巧度之止觀而論其體相。若就圓頓止觀分別之,是三一一三,此等諸義總在一心。《摩訶止觀》卷三(上)云(大正46‧25b)︰
「體無明顛倒即是實相之真,名體真止。如此實相遍一切處,隨緣歷境,安心不動,名隨緣方便止。生死涅槃靜散休息,名息二邊止。體一切諸假悉皆是空,空即實相,名入空觀。達此空時,觀冥中道,能知世間生滅法相,如實而見,名入假觀。如此空慧即是中道無二無別,名中道觀。體真之時,五住磐石砂礫一念休息,名止息義。心緣中道入實相慧,名停止義。實相之性即非止非不止義。又此一念能穿五住達於實相,實相非觀亦非不觀。如此等義但在一念心中。不動真際而有種種差別。」
關於三止三觀的參考資料,參見《止觀輔行傳弘決》卷三之二、《止觀輔行搜要記》卷三、《止觀義例》、《止觀隨釋》卷三、《止觀輔行傳弘決助覽》卷一、《摩訶止觀私記》卷三、《摩訶止觀見聞添註》卷三之乾、《摩訶止觀復真鈔》卷二。
◎附四︰〈三種止觀〉(摘譯自《佛教大辭彙》)
三種止觀,略稱三止觀。指天台宗所立的漸次止觀、不定止觀、圓頓止觀三種。係天台智者大師秉承南嶽慧思禪師之意而廣說者,茲略述如次︰
(1)漸次止觀︰略稱漸次觀,為初淺後深之觀,猶如登梯之由低至高;即由淺及深,終令歸於實相。《摩訶止觀》卷一(上)謂(大正46‧1c)︰
「漸初亦知實相,實相難解漸次易行,先修歸戒翻邪向正,止火血刀達三善道。次修禪定止欲散網,達色無色定道,次修無漏止三界獄,達涅槃道;次修慈悲止於自證,達菩薩道;後修實相止二邊偏,達常住道;是為初淺後深,漸次止觀相。」
又,《法華玄義》卷十(上)亦云(大正33‧806b)︰
「漸次觀,從初發心為圓極故,修阿那波那十二門禪,即是根本之行,故云凡夫如雜血乳。次修六妙門、十六特勝、觀練熏修等,乃至道品四諦觀等,即是聲聞法,如清淨乳行也。次修十二緣觀,即是緣覺如酪行也。次修四弘誓願、六波羅蜜,通藏菩薩所行事理之法,皆如生蘇行也。次修別教菩薩所行之行,皆如熟蘇,故云菩薩如熟蘇也。次修自性禪入一切禪,乃至清淨淨禪,此諸法門,能見佛性,住大涅槃,真應具足,故名醍醐行也。」
此中,《法華玄義》因是略辯,故不先說修歸戒等。
(2)不定止觀︰略稱不定觀,為深淺不定之觀,恰如金剛寶為日光所照射,其色彩不定,或淺或深;即或就事或就理,而成實相者。《摩訶止觀》卷一(上)謂(大正46‧1c)︰「不定者,無別階位,約前漸後頓,更前更後,互淺互深,或事或理,或指世界為第一義,或指第一義為為人對治,或息觀為止,或照止為觀,故名不定止觀。」《法華玄義》卷十(上)亦云(大正33‧806c)︰
「不定觀者,從過去佛深種善根,今修證十二門,豁然開悟得無生忍,即是毒在乳中,即能殺人也。若坐證不淨觀九想、十想、背捨、勝處、有作四聖諦觀等,因此禪定豁然,心開意解,得無生忍,即是毒至酪中殺人也。若有人發四弘誓願,修於六度,體假入空無生四諦觀,豁然悟解得無生忍,即是毒至生蘇殺人也。若人修行六度,修從空出假,修無量四諦觀,豁然心悟得無生忍,是毒至熟蘇而殺人也。若有坐禪,修中道自性等禪正觀,學無作四聖諦行法華、般舟等四種三昧,豁然心悟得無生忍,即是醐醍行中殺人也。」
上引二文,所明有所不同,《玄義釋籤》卷二十就此加以會通,謂(大正33‧957c)︰
「不定但寄漸次論發不定,若彼止觀但論從師所受修行不定,故彼文云,或漸或頓或止或觀,即云天台傳於南嶽,不可從師傳於所發是故不同,此約昔聞今隨修觀所發不定。」
此外,尊舜的《摩訶止觀見聞》卷一(中),依據《摩訶止觀》之意,謂不定止觀是或漸或頓,不專一法,或理或事,行相屢換。
(3)圓頓止觀︰略稱圓頓觀,為初後不二之觀,恰如有通力者之騰空,不論是近於地上的空,或是萬仞的空,其空無別,初後不二,正觀實相。《摩訶止觀》卷一(上)謂(大正46‧1c)︰
「圓頓者,初緣實相造境即中無不真實,繫緣法界,一念法界,一色一香無非中道,己界及佛界、眾生界亦然。陰入皆如無苦可捨,無明塵勞即是菩提無集可斷,邊邪皆中正無道可修,生死即涅槃無滅可證,無苦無集故無世間,無道無滅故無出世間,純一實相。實相外更無別法,法性寂然名止,寂而常照名觀,雖言初後無二無別,是名圓頓止觀。」
《法華玄義》卷十(上)亦云(大正33‧806b)︰「圓頓觀,從初發心即觀實相,修四種三昧行八正道,即於道場開佛知見得無生忍,如牛食忍草即得醍醐,其意具在止觀。」《摩訶止觀》卷四極力讚說止觀明靜,前代未聞;全書設十六章,以二十五法為圓頓的遠方便,以不思議的十乘十境為圓頓的能所觀且揭出圓頓止觀較前二種止觀優越的緣由。十六章中的第六章〈明方便〉謂(大正46‧35c)︰「今就五品之前假名位中,復論遠近,二十五法為遠方便,十種境界為近方便,橫竪該羅十觀具足,成觀行位能發真似。」第七章〈正修止觀〉謂(大正46‧49a)︰
「開止觀為十︰(一)陰界入,(二)煩惱,(三)病患,(四)業相,(五)魔事,(六)禪定,(七)諸見,(八)增上慢,(九)二乘,(十)菩薩。(中略)此十種境始自凡夫正報終至聖人方便,陰入一境常自現前,若發不發恒得為觀,餘九境發可為觀,不發何所觀。(中略)觀心具十法門︰(一)觀不可思議境,(二)起慈悲心,(三)巧安止觀,(四) 破法遍,(五)識通塞,(六)修道品,(七)對治助開,(八)知次位,(九)能安忍,(十)無法愛也。(中略)此十重觀法橫竪收束,微妙精巧,初則簡境真偽,中則正助相添,後則安忍無著。意圖法巧該括周備,規矩初心,將送行者到彼薩雲,非闇證禪師誦文法師所能知也,蓋由如來積劫之所勤求,道場之所妙悟,身子之所三請,法譬之所三說,正在茲乎。」
因此,《止觀輔行》卷一之二解釋圓頓之義,謂(大正46‧150a)︰「圓頓者,圓名圓融圓滿,頓名頓極頓足,又圓者全也。(中略)即圓全無缺也,體非漸成故名為頓,體雖極足須以二十五法為前方便,十法成觀而為正修。」此外,同書卷三之四謂(大正46‧248a)︰「足極二名有通有別,通則俱通初後,別則極後足初,初心所觀萬法具足,惑盡德滿至後方極。」
關於圓頓止觀的境體,《摩訶止觀》說陰入境等十境為所觀境體,但若實際剋示境體,係就五陰中的識陰,特別取第六識心王。若於此不得觀益,則更取五陰中的色受想行四陰及十二入、十八界,或另取歷緣對境,即對色聲香味觸五塵而起的前五識。取陰入境而成觀時,若起宿世煩惱,則更取它為觀境,若其時生病,則又取它,如是乃至取業境為其觀境。圓頓行人,由於修觀的場所,以致所觀的境體有種種不同,但取第六識心王為體,則是不變的。因此,《摩訶止觀》卷五之二云(大正46‧52a)︰「若欲觀察須伐其根,如炙病得穴,今當去丈就尺,去尺就寸,置色等四陰,但觀識陰,識陰者心是也。」《止觀輔行》卷五之二亦云(大正46‧291a)︰
「世出世陰如條如病,一念識心如根如穴。(中略)以由界入所攝寬多,陰唯有為,有為之中義兼心色,故置色存心。心名復含心及心所,今且觀心王置於心所,故初觀識,餘下例之。問︰五識、五意識及第六識,並能生於受等三心,何等識心及所生三心,是今觀境﹖答︰五識、五意識定是今境,未屬煩惱在無記故,於第六中取能招報者,仍須發得乃屬煩惱境,餘之分別方屬今境,又此五識及五意識雖在今境,仍在下文歷緣對境中明。」
因此,宋代四明知禮極力主張在實修之際,以取近要的第六識介爾陰妄一念,為天台止觀之正意。
日本天台將圓頓止觀的行人分成解行、直行、解行未分、本執不解四機。解行之機以第六識為所觀境體,直行之機以八識的初念為所觀境體,解行未分、本執不解等兩機以不起的法性為所觀境體;這點完全異於四明知禮。
以上漸次、不定、圓頓的止觀,都是緣實相的大乘止觀,但修止觀的行人有︰(1)解頓行漸的漸根性,(2)解頓而行或頓或漸的不定根性,(3)解行俱頓的頓根性等三種根性。但,三根性的行人都是解頓,齊抱圓解,這點和別教行人等大為不同。故《止觀輔行》卷一之二就其三根性辯說(大正46‧150b)︰「此三止觀對根不同,事雖差殊同緣頓理,離圓教外無別根性,當知此三並依圓理分此三行名三根性。」
〔參考資料〕 (一)《長阿含經》卷九;《增一阿含經》卷十一;《中阿含》卷十五〈三十喻經〉;《成實論》卷十五。(二)《大乘止觀法門》卷一;《大乘起信論》;《華嚴五教止觀》;關口真大編《止觀の研究》、《佛教の實踐原理》;宮本正尊編《佛教の根本真理》;忽滑谷快天《禪學思想史》。
尼泊爾(Nepal)是位於中南亞的王國。古稱尼波羅(Nepala)、尼婆羅、儞波羅、捏尼辣、尼八剌。國土大部分在喜馬拉雅山麓。古來有「山國」之稱,首都為加德滿都(Kathmandu)。全國國境東西長約千里,南北寬約二百公里,呈帶狀地形。全國人口的百分之九十務農;種族繁多,以廓爾喀族為主。
尼泊爾的歷史在近代之前幾乎是由民間的傳說及神話融合而成。最早的史實為基拉達王朝(西元前700﹖~西元100﹖)。四世紀起,受里查比王朝的統治(350~630年)。七世紀時改由印度血統的達庫利王朝繼承。1200年左右,政權為馬拉王朝所奪。1475年時,分裂成四小王國。至1768年,廓爾喀族國王那拉延沙掘起,統一全國。此即今日尼泊爾王室的始祖。
尼泊爾的佛教信仰溯源極早,在基拉達王朝時代,釋迦牟尼誕生於藍毗尼(今尼泊爾南部的洛明達)。在釋尊成道之後,相傳曾率領弟子至此傳播佛法,教化民眾。西元前三世紀時,阿育王至藍毗尼巡拜佛蹟,建塔立柱,並將其女許配予當地王族的王子提婆波羅。此後至十三世紀中葉以前,該地一直盛行佛教中之說一切有部。並為佛教徒朝聖的中心。
尼泊爾本土佛教自八世紀以後即與印度教、民間信仰混合,成為密教形式的大乘佛教。至1768年廓爾喀族的那羅延那王統治尼泊爾之後,奉印度教為國教,制定迫害佛教的法律,佛教乃逐漸衰微。第二次世界大戰後,尼泊爾王室改變專制制度,對佛教採取保護政策。上座部佛教由斯里蘭卡傳入。1944年,尼泊爾僧人達摩羅迦、甘露喜與釋迦難陀在印度鹿野苑及加德滿都的舍利伽寺創建佛教復興會,專門從事南方上座部的宣傳工作。並在加德滿都新建南傳形式的楞伽寺,翻譯、出版巴利語佛經及研究著作。1954年,尼泊爾佛教代表團參加在緬甸召開的第六次佛教結集。1957年,第四屆世界佛教徒聯誼會於此召開。
目前佛教徒約占全國人口的6-1%(據1980年代初的統計),多集中於東北部及中部。東北山區的佛教徒則大部分信奉藏傳佛教。佛教寺院大多分布於加德滿都及派騰(Patan)等處。其中,以加德滿都的蘇瓦揚布拿(Swayambhunath)佛寺最著名。
◎附︰高觀如〈中尼佛教關係〉
據尼泊爾《蘇瓦揚普史書》記載︰「加德滿都一帶地區原來是一個巨大的那伽巴沙湖泊,湖內有龍王居住,後來文殊師利由摩訶支那(中國)來到此地,闢開了湖南邊的山嶺,將這一湖水泄乾,並在此建立蘇瓦揚普寺,因之稱此地為尼泊爾。」這一傳說顯示了中尼兩國傳統的親切友誼。
西元前565年,迦毗羅衛(在今尼泊爾南部提羅拉科特附近)的王子釋迦牟尼出生在今天尼泊爾南部的洛明達(古稱藍毗尼),他出家成道後,在印度各地遊行說法,吸收徒眾,傳播他的思想,於是形成為佛教。他的教法於西元一世紀前後傳入中國,由於中國各族人民的廣泛信仰,佛教在中國逐漸成為一個系統完備的宗教。這就是中尼佛教關係史上的最勝因緣。
由於佛教的因緣,我國歷代僧人前往尼泊爾朝禮釋迦牟尼聖蹟的人很多,其中最早而最知名的是西元405年東晉‧法顯到達佛陀的家鄉迦毗羅衛城和佛陀的出生地論民(洛明達)園,瞻禮遺蹟。法顯並將當時情形在他的名著《法顯傳》中加以紀錄。法顯以後十餘年,中國名僧智猛也曾到迦毗羅衛朝訪佛蹟。
在法顯往訪迦毗羅衛的同時,一位迦毗羅衛籍的僧佛馱跋陀羅來到了中國。他是釋迦族人,大約於406年左右到達長安弘傳禪學,隨後又經名僧慧遠邀上廬山,譯出有關禪教諸經,418年又到建業(今南京),在道場寺和法顯共譯出《摩訶僧祇律》四十卷,又和沙門法業、慧嚴等一百多人譯出《大方廣佛華嚴經》六十卷。此外,他在中國還譯出《觀佛三昧海經》、《文殊師利發願經》等共十三部一二五卷,他的業績深為中國佛教學人所追念。
嗣後,西元633年玄奘法師也朝禮過臘伐尼林(即洛明達)和迦毗羅衛城(即劫比羅伐窣堵國)。那時迦毗羅衛已經傾圮, 只剩宮殿故基窣堵波和石柱的遺蹟。玄奘在此徘徊瞻禮,並在所著《大唐西域記》中詳加記載,說加德滿都地區宗教繁華,寺院林立,僧徒二千餘人,大小二乘並皆研習;當時有名的鴦輸伐摩王在位,崇信佛法(見該書卷六、卷七)。
其時尼泊爾國公主和唐文成公主都嫁與西藏松贊乾布王為妃,這一段和好姻緣,更促進了中尼的友好關係,因而溝通了一條從長安經拉薩、加德滿都到印度的交通路線(即當時所謂吐蕃‧尼波羅道),不獨唐朝使臣李義表、王玄策先後出使印度都經由此道,即唐代僧人玄照、道希、玄太、玄烙、道方、末底僧訶、玄會等往返印度,也都先後到過尼泊爾國。又玄照從印度返唐,路次尼泊爾國時,國王還遣人護送他到吐蕃,探望文成公主後回到洛陽。此後,在西元764年中國僧人悟空也訪問了尼泊爾國,瞻禮了釋迦牟尼的降生地迦毗羅衛城。964年中國沙門繼業等三百人由宋太祖派遣赴印度求法,歸途也道經尼泊爾國。
由於尼泊爾和中國西藏地區緊鄰,因之彼此之間在佛教關係上也很密切。中國藏文佛經有一部分是由尼泊爾古代的譯師們所傳譯的。西藏寺院的古建築以及梵式的、尼式的造像等佛教文化遺蹟,也有許多出自尼泊爾的藝匠之手。
元世祖中統元年(1260),曾向尼泊爾邀請藝匠八十人到達西藏地區,為帝師帕思巴建黃金塔,其中有一位名匠阿尼哥,禮帕思巴為師,同至北京。阿尼哥曾一度為僧。由於他畫塑鑄金的技術都很高明,元朝特設梵像提舉司,請他主持,令專管鑄像、繪像、土木雕塑等項工藝。當時中國兩京寺觀之像,多出於阿尼哥之手(《元史》卷二○三)。現存的北京妙應寺白塔,據《阿尼哥神道碑》記載,也是阿尼哥所設計建築的。
明太祖洪武十七年(1384)曾經派遣沙門智光為國使,携帶國書彩幣到尼泊爾通好;尼泊爾王馬達納羅摩也遣使來中國,致送金塔、佛經、名馬、方物。明成祖時,智光法師第二次奉派出使尼泊爾國,同時尼泊爾也遣使來報。從此以後,兩國使臣報聘不絕。
〔參考資料〕 《大唐西域記》卷六、卷七;《東南亞佛教研究》(《現代佛教學術叢刊》{83});渡邊海旭《歐美の佛教》;D. Wright《History of Nepal》;Sylvain Lévi《Le Népal》;V. A. Smīth《Early History of India》;《Encyclopaedia of Riligion andEthics》。
使有為法由未來流入現在的勝因。略稱為「生」。乃四相、七十五法及百法之一。《大毗婆沙論》卷三十九云(大正27‧202c)︰「問︰諸有為法生時,為體是生法故生,為與生相合故生耶。設爾何失,若體是生法故生者,生相則應無用。若與生相合故生者,則無為法生相合故亦應可生。答︰應作是說,體是生法故生。問︰若爾,生相則應無用。答︰雖體是生法,若無生相合者則不可生,故彼生時由生相合,生相是彼生勝因故。如可破法破因能破及可斷法斷因能斷,故可生法生相能生。」《俱舍論》卷五云(大正29‧27a)︰「於諸法能起名生。」又云(大正29‧28c)︰「非離所餘因緣和合,唯生相力能生所生。故諸未來非皆頓起。」即未來可生之法為能生之因名生相。
說一切有部以生相為不相應法之一,另有別體。但經部及大乘唯識家則認為非實有法。《俱舍論》卷五提出經部的說法(大正29‧28c)︰「我等唯見因緣有生功能,無別生相;有因緣合諸法即生,無即不生,何勞生相。故知,唯有因緣力起,(中略)是故生等唯假建立,無別實物。為了諸行本無今有、假立為生。(中略)又如有為同有生相而許因緣望有為法,或有功能或無功能,如是應許一切有為及無為法同無生相。而諸因緣望彼二法,一有生用,一無生用。」
又《成唯識論》卷二云(大正31‧6a)︰「有為法因緣力故本無今有,暫有還無。表異無為假立四相,本無今有有位名生。(中略)此依剎那假立四相,一期分位亦得假立。」意指此有為法無需另有實法的生相。唯由因緣力而生,即將本無今有之有,假名為生相。
此外,有人就有情一期之相續而說四相。其中,關於生相,《大毗婆沙論》卷三十八云(大正27‧198b)︰「或復有執,色等五蘊出胎時名生。」《成實論》卷七〈不相應行品〉云(大正32‧289b)︰「生者,五陰在現在世名生。」又《大乘阿毗達磨雜集論》卷二云(大正31‧700b)︰「生者,謂於眾同分諸行本,無今有性,假立為生。問︰外諸色等亦有生相,何故唯舉眾同分耶﹖答︰為於有情相續建立有為相故,所以者何﹖外諸色等有為相成壞所顯,內諸行有為相生老等所顯故。」即以有情之始生現在世名為生相。
〔參考資料〕 《增一阿含經》卷十二;《發智論》卷二;《雜阿毗曇心論》卷二;《瑜伽師地論》卷四十六;《順正理論》卷十三;《俱舍論光記》卷五;《成唯識論述記》卷二(末)。
(一)(梵svabhāva,藏ṅo bo ñid)指諸法各自具有的體性或體相。「差別」或「共相」的反義詞。法相家謂之為自相。為現量智所緣;剋實說來,所謂自性,唯指事物本身不通其他的性質,或稱一切法不可言說處為自相、自性。又,通常只有聖智冥內、得法本真的現量所緣之法的體相,可以稱為真的自相,其他的一切法由於是假智且不離言詮,故稱為假的自性。
無貪、無瞋、無癡等三種善根及慚、愧二心所屬於善法,故稱為自性善。反之,稱貪、瞋、癡、無慚、無愧等為自性不善。又,完全覺知現在的對境,不容許比知推景,則稱為自性分別。此外,有時自性與自相也被分開使用,例如十八空中,諸法相狀的空,稱為自相空,諸法體性的空,稱為自性空。
(二)(梵prakṛiti)數論學派所立的二十五諦之一。根據《數論頌》的古註所載,「自性」一語與「勝因」、「非變異」、「梵」、「眾持」等為同義語。數論師認為自性是由三德(純質、激質、翳質)所構成;亦即三德尚未發動的平衡狀態稱為自性。三德猶如「油」、「燈心」與「火」合為一燈火。依三德之相合而呈現出萬象。自性是純物質的、非精神的,但卻又細不可見。
關於「自性」的存在問題,數論師以五點理由證明,即(1)個物有限制故,(2)同性故,(3)能生故,(4)因果差別故,(5)遍相差別故。
◎附一︰印順《中觀今論》第五章第二節
緣起是無自性的,甚麼是自性呢﹖自性(svabhava)是專門術語,如《壹輸盧迦論》說︰「凡諸法體、性、法、物、事、有,名異義同。是故或言體,或言性,或言法,或言物,或言事,莫不皆是有之差別。正音云私婆婆,或譯為自體(的體),或譯為無法有法(的法),或譯為無自性(的)性。」所舉的名字雖很多,而意義是同一的。所謂體、性、法、物、事,皆即是「有」的別名。但它又說︰梵語的私婆婆,或譯為體、法、性。依梵語說,婆婆(bhāva)即是「有」。此字,什公每譯為法,也或譯為物。《般若燈論》也有譯作體的。「有」前加sva,即私婆婆,即自性的原語。或譯自體,含有自己有、自己成的意義,是自己規定自己的。凡是法,即有其特殊的形態與作用,其所以有此形態與作用,依自性說,即是自己如此的。此自性的另一特性(prakṛti),什公譯為性,意義為本源的性質,即本質或原質。所以,自性是自己如此的,也是本來的性質如此的。如哲學上所說的實在、本體、本元等,皆與此自性的含義相合。
要明瞭「自性」一語的意義,請聽薩婆多部所說。如《大毗婆沙論》卷七十八說「如說自性,我、物、自體、相、分、本性,應知亦爾。」薩婆多部的學者,把自性、我、物、自體、相、分、本性看成同一意義。尤其所謂「分」,最值得注意。此分,就是事物的最後原素,也即是所謂「點」,即「其小無內」不可再分割的東西。薩婆多部以為一切法不外兩種︰(1)假有,(2)實有。假有的,如《順正理論》卷十三說︰「是假有法,甯求自性﹖」假有法即不能追求其自性的。依他們說︰假有的必依於真實的。依於實有,構成前後的相續相,同時的和合相。此和合及相續,即假有的,可以說沒有自性。而在相續與和合的現象中,分析到內在不可再分析的點,即是自性實有的。如在色法的和集中,分析至極微,以極微的物質點,為集成粗顯色相的實質。對於精神作用,也分析到心心所的單元。此分析出的單元,是自性,也稱為我──我即自在義。如《婆沙》卷九說︰「善說法者,唯說實有法我,有性實有,如實見故。」補特伽羅我是五蘊和合有的,所以是假;假的所依是自性實有,所以說︰「有性實有,如實見故。」這種思想,即是假定世間事物,有實在的根本的自性物,而後才有世間的一切。他們從「析假見實」的方法,分析到不可再分析的質素──心、物、非心非物,即是事物的實體,也即是所謂自性,自性即萬有的本元。如《順正理論》卷十三說︰「未知何法為假所依﹖非離假依可有假法。」「假必依實」──自性有,是最根本的見解。薩婆多主張有自性的,於是佛說諸行無常,諸法無我,照他們的意見,追究諸法的實在,相續與和合假所依的自性法,即是三世常如其性的、不變的,有不能無、無不能有的,甚至可以稱為法我了。
假有無自性說,經部師是擴大了。但自性有的基本原則,並未改變。三世常如其性的一切法,在經部的現在實有論中,轉化為潛在於現在的種子或舊隨界。此種子與界,雖不斷的從種子而轉化為現行,現行轉化為種子,但依舊是不變的。這點,唯識學者說得明白,名為「自性緣起」,即色生色,眼生眼,貪生貪,有漏生有漏,無漏生無漏。這樣的因緣論,即是從一切有部析假見實得來的自性有,不過從三世常如而使之現在化而已。自性有的原則,完全吻合。依經部師,蘊、處是假的,而十八界是實有的。相續和合的現行,都依於真實的界性。《瑜伽論》在批評性空時說︰「譬如要有色等諸蘊,方有假立補特伽羅,非無實事而有假立補特伽羅。如是要有色等諸法實有唯事,方可得有色等諸法假說所表,非無唯事而有色等假說所表。若唯有假而無實事,既無依處,假亦無有。」經部與瑜伽論者,稟承那「假必依實」的天經地義,所以不能說一切無自性空而必須說「自性有」的,假有的可空而自性有的不可空。《解深密經》也這樣說︰「云何諸法遍計所執相﹖謂一切名假安立(假名)自性差別乃至隨起言說。云何諸法依他起性﹖謂一切法緣生自性。」在論到有自性與無自性時,即說︰「此由假名安立為相,非由自相安立為相,是故說名相無自性性。」這分為假名安立與自相──即自性安立︰假名安立的,無自性、空;自相安立的,即是有自性了。追求事物中的根元,看作實在的,依此而成立世出世一切,都是「自性」論者。又如《楞嚴經》說︰「若諸世界一切所有,其中乃至草葉縷結,詰其根元,咸有體性,縱令虛空亦有名貌,何況清淨妙淨明心,性一切心而無自體﹖」這是自性論者的另一面目。在萬化中,終必有一個真實自性而不是假的,這即是「自性」的意義。一般的宗教與哲學,無不從此自性的老路而來!
《中論》〈觀有無品〉說︰「眾緣中有法,是事則不然,性從眾緣出,即名為作法。性若是作者,云何有此義﹖性名為無作,不待異法成。」這是《中觀論》對於「自性」的具體說明。佛法說緣起,除了極端者而外,誰都承認,但總覺得是諸法自性有,由眾緣的和合關係而發現。若依中觀的看法,自性與緣起,是不容並存的。有自性即不是緣起的,緣起的就不能說是自性有的。因為,若法要由眾緣和合而現起,即依眾緣而存在與生起;承認由眾緣現起,即等於承認是作法。「作」,就是「所作性故」的作,有新新非故的意義。若主張有自性的,即不能是所作。因為自性有即自有的,自成的,自己規定著自己的,這如何可說是作法﹖緣起是所作的,待它的;自性是非作的,不待它的。二者是徹底相反的,說自性有而又說緣起,可說根本不通。佛說無常,即顯示緣起是作法,否定了自性的非作性;凡是緣起即是和合的,如補特伽羅是依待五蘊等而假立的,所以佛說諸法無我,即否定了自性的不待它性。無常無我的緣起論,即說明了諸法的無自性。
但如此的自性,表現於學者的思想體系中,依佛法說,這都是分別的自性執。眾生生死根本的自性執,應該是眾生所共的,與生俱來的俱生自性執。這是什麼﹖不論外觀內察,我們總有一種原始的、根本的、素樸的,即忠不是而依然頑強存在於心目中的實在感,這即一切自性執的根源。存在的一切,都離不開時間與空間,所以在認識存在時,本來也帶有時空性。不過根識──直覺的感性認識,剎那的直觀如此如此,不能發見它是時空關係的存在,也即不能了達相續、和合的緣起性。這種直感的實在性,根深蒂固的成為眾生普遍的妄執根源。雖經過理性──意識的考察時,也多少看出相續與和合的緣起性,而受了自性妄執的無始熏染,終於歸結於自性,而結論到事物根源的不變性、自成性、真實性。因為自性是一切亂相亂識的根源,雖普遍的存在於眾生的一切認識中,而眾生不能摧破此一錯誤的成見,反而擁護自性──元、唯、神、我為真理。總之,所謂自性,以實在性為本而含攝得不變性與自成性。西藏學者有說自性的定義為︰不從緣生,無變性,不待它,大體相近。自性的含義中,不待它的自成性,是從橫的(空間化)方面說明;非作的不變性,是從縱的(時間化)方面說明;而實在性,即豎入(直觀)法體的說明。而佛法的緣起觀,是與這自性執完全相反。所以,自性即非緣起,緣起即無自性,二者不能並存,《中論》曾反覆的說到。
◎附二︰〈自性諦〉(摘譯自《佛教大辭彙》)
自性諦(prakṛiti)是數論外道所立的二十五諦之第一諦,指現象界發生的根源。
根據《金七十論》所述,自性諦有多種異名(大正54‧1250b)︰「自性者,或名勝因(pradhāna),或名為梵(brahman),或名眾持。」卷上(大正54‧1260a)︰「不了者是自性別名,已過根故,故亦稱為冥。」此外,又有許多地方稱為本性( mūla-prakriti)。其所謂自性者,唯住自分,故亦可稱為自然、天然。蓋此自性與第二十五諦的神我共同造作中間的二十三諦,故名為勝因,或由此意稱為作者(kartṛi);此自性自身非染污之法,故稱梵;有清淨義,能執持中間的二十三諦,同時又為二十三諦所持,故名眾持;非五知根、五作根、心根等十一眼所取,即超越根所得之法,不可了別,故又稱不了或冥。
其本性(大正54‧1245c)「能生一切,不從他生,故稱本性。能生於大等,是故得本名,不從他生故,是故非變異。」此類名稱,其義涵類似佛家所謂的真如、阿賴耶識,或儒家的太極、無極等。然吉藏的《百論疏》卷上敘述自性諦稱為冥的理由(大正42‧245a)︰
「所言冥諦者,舊云外道修禪得五神通,前後各知八萬劫內事,自八萬劫外不能了知,故云冥。智度論(卷七十)云︰覺諦者,此是中陰識,外道思惟,此識為從因緣得﹖為不從因緣﹖若從因緣,因緣是何物耶﹖若不從者,那得此識﹖既思惟不能了知,便計此識,從前冥漠處生,故稱冥諦。亦名世性,一切世間以此冥諦為其本性。」
慧遠的《大乘義章》卷六也說(大正44‧594c)︰
「如僧佉經說,迦毗羅仙得世俗禪,發宿命通,能知宿命,見過去世八萬劫事,過是已前,不復能見,便作是念,八萬劫外,不應無法,應有冥性,冥性微細,五情不知,從彼冥性,初生覺心。」
又《華嚴玄談》卷八云(卍續8‧604下)︰「自性是第一諦,古稱冥性,亦名勝性。(中略)用增勝故。智論云︰謂外道通力至八萬劫,八萬劫外冥然不知,謂為冥諦。從此覺知初立,故名冥諦。」由此可知,自性諦稱為冥諦,乃究竟指稱過去八萬劫以前冥然不可知的本體界。
自性諦是第一原因,乃唯一常住之法,周遍一切處,無知而無伸縮、無轉沒、無方分,為自在獨存之法。具足喜、憂、闇三德,為神我的對境。如是,以萬象的原因為自性諦,故自性中具有可成為萬象之法,此即因中有果說。《金七十論》卷上詳細敘述其義(大正54‧1246c)︰「我義中有五因,能顯因中定有果,何等有五因﹖無不可作故、必須取因故、一切不生故、能作所作故、隨因有果故,故說因有果。」
該論接著一一加以說明︰(一)「無不可作故」者,謂物無則造作不得成,如從沙出油;若物有造作即成,如壓麻出油。今大等之法從自性生,故知自性有大等。(二)「必須取因故」者,謂人若欲求物則須先取物因。如欲求酥酪而取乳,若乳中無酥酪,誰能求得﹖故知自性中有大。(三)「一切不生故者,」謂若因中無果則一切能生一切物,或一切均不能生一切物,故知因中定有果。(四)「能作所作故」者,譬如陶師具足作具,從土聚製作瓶盆等,而非從草木等作瓶盆等,故知自性能作大等,自性中有大等。(五)「隨因有果故」者,謂隨因種類果亦各異,如麥芽必隨麥種而非隨豆種,故知因中定有果。《瑜伽師地論》卷六謂雨眾外道談因中有果而立四因,內容大體與此說相同。雨眾即數論之別名。
此唯一獨存無知的自性究竟如何變作萬象﹖如前所述,自性乃為神我之知者而依三德之厚薄、淺深等種種組合而來。《金七十論》卷上云(大正54‧1249a)︰「性變異生因,三德合生變,轉故猶如水,各各德異故。」而天、人、獸三世間也如次依喜、憂、闇三德的增多而有差別。又其與神我的關係,有頌云(大正54‧1250b)︰「我求見三德,自性為獨存,如跛盲人合,由義生世間。」此謂神我之跛者僅能知見而不能造作,自性之盲人雖能造作而不能知見,若兩者相依相合即能生三世間。
至於自性生起的次第,有頌云(大正54‧1250b)︰「自性次第生,大我慢十六,十六內有五,從此生五大。」如是順次轉變顯象即迷界現出之次序,其與《起信論》所謂流轉門,所述略相彷彿,而另一方面將神我置於獨存超脫之域,進行所謂還滅作用的也是自性。《金七十論》卷下云(大正54‧1259c)︰
「一者次第起生死,令我與三世間塵相應,得次第起,初起覺,從覺起慢,從慢起五唯,從五唯起十一根及五大,此二十三事,身覺為初,以五大為後。二者為脫三處人為他如自事者,為解脫天道中人我及人獸道中人我,次第作八成(思量、聞等八種得脫之方便)。」
流轉與解脫乃繫在自性中,即神我於自性生執著,故自性能作轉變輪迴之事,也由於神我觀其過失,自性才能成就解脫之事。
〔參考資料〕 (一)《十二門論》;《大乘阿毗達磨雜集論》卷十五、卷十六;《成唯識論》卷八;《華嚴五教章》卷四。(二)《大乘廣百論釋論》卷一;《成唯識論》卷一;《大乘法相宗名目》卷六(中)。
宋末元初之曹洞宗名僧。河南省懷慶府河內縣人,俗姓蔡。號萬松老人。早年,從邢州(河北省順德府邢臺縣治)淨土寺贇卜允落髮;受具後,欲南詢,遂至慶壽寺,參勝默光。時,光令其看「長沙轉自己歸山河大地」話頭,經半載,全無所入。一日,光語其遲會,復舉「玄沙未徹」話頭,俾促其開悟。行秀仍有所疑。遂至磁州大明寺,謁雪巖滿,未逾月,即悟徹。滯留於此地二年,盡學其蘊底,乃還邢州。建萬松軒以自適,後依眾請,遂晉淨土寺。不久,又遷至中都萬壽寺。
金‧明昌四年(即南宋‧紹熙四年,1193),奉章宗之命,於禁庭說法。時,帝親迎禮之,聞法開悟,遂賜其錦綺大僧伽梨。又建普度會,每歲設齋。承安二年(南宋‧慶元三年),行秀住大都仰山棲隱禪寺。不久,又移至燕京報恩寺。元太宗二年,奉詔再領萬壽寺。未幾,退隱於從容庵,評唱宏智正覺之百頌,作《從容錄》六卷。元‧定宗元年(一說端平三年)示寂,年八十一;有遺偈曰︰「八十一年,只此一語,珍重諸人,切莫錯舉。」
師博覽通百家之學,出入金元二朝,受王臣之歸嚮;又三閱大藏經,最精《華嚴》。常談真妄不二、事理雙照之妙諦,與天童如淨共稱為當時曹洞宗之二大宗匠。得其法者有百二十人,林泉從倫為其法嗣。李屏山、耶律楚材等名儒亦從遊於其門。著作另有《萬松老人評唱天童覺和尚拈古請益錄》二卷,略稱《請益錄》。此書與《從容錄》俱為後代禪門所重視。
◎附︰耶律楚材〈萬松老人萬壽語錄序〉(摘錄自《湛然居士文集》卷十三)
余忝侍萬松老師,謬承子印,因遍閱諸派宗旨,各有所長,利出害隨,法當爾耳。雲門之宗,悟者得之於緊俏,迷者失之於識情;臨濟之宗,明者得之於峻拔,昧者失之於莽鹵;曹洞之宗,智者得之於緜密,愚者失之於廉纖。獨萬松老人,得大自在三昧︰決擇玄微,全曹洞之血脈;判斷語錄,具雲門之善巧;拈提公案,備臨濟之機鋒;溈仰、法眼之爐韛,兼而有之;使學人不墮於識情莽鹵廉纖之病,真閒世之宗師也。
略舉中秋日為建州和長老圓寂上堂,云︰「有人問︰『既是建州遷化,為甚萬壽設齋﹖』師云︰『此夜一輪滿,清光何處無。』又問︰『不是盡七、百日,又非周年、大祥,鬭勘今日設齋﹖』師云︰『月色四時好,人心此夜偏。』眾中道︰『長老座上誦中秋月詩,佛法安在﹖』師云︰『萬里此時同皎潔,一年今夜最分明。將此勝因,用嚴和公覺靈,中秋玩月,徹曉登樓。直饒上生兜率,西往淨方,未必有燕京蒸梨餾棗,爆栗燒桃。』眾中道︰『長老只解說食,不見有纖毫佛法。』師云︰『謝子證明即且致,為甚中秋閉目坐﹖卻道月無光,有餘勝利,迴向諸家檀信。然輭蒸荳角,新煮雞頭,蒲萄駐顏,西瓜止渴,無邊功德,難盡讚揚。假饒今夜天陰,暗裏一般滋味,忽若天晴月朗,管定不索點燈。』」老師語錄,似此之類尤多,不可遍舉。且道五派中是那一宗門風,具眼者試辨看。噫!千載之下,自有知音。乙未夏四月,湛然居士漆水移剌楚材晉 1卿,序於和林城。
〔參考資料〕 《五燈嚴統》卷十四;《續燈存稿》卷十一;《五燈會元續略》卷一;《五燈全書》卷六十一;《續燈正統》卷三十五;《宗統編年》卷二十五。
南朝佛教,包括從宋武帝永初元年(420)到陳後主禎明二年(588)中國南北分裂時期,在南方宋、齊、梁、陳四個朝代的佛教。
南朝各代對於佛教的態度,大略與東晉相同,統治階級及一般文人學士也大都崇信佛教。劉宋諸帝中,文帝(424~453)最重視佛教。他聽到侍中何尚之等告以佛化有助於政教之說,即致意佛經,後來常和慧嚴、慧觀等論究佛理。又先後令道猷、法瑗等申述道生的頓悟義。孝武帝(454~464)也崇信佛教,嘗造藥王、新安兩寺。先後令道猷、法瑤住新安,「使頓漸二悟義各有宗」,並往新安聽講。孝武帝還信任僧人慧琳,使他參與政事,世人稱為「黑衣宰相」。
蕭齊帝室也崇信佛教,就中武帝(483~494)子竟陵文宣王蕭子良(460~494),從事佛教教理講論,著有《淨住子淨行法門》、《維摩義略》等。其平生所著宣揚佛教的文字,梁時集為十六帙,一一六卷。並撰製經唄新聲等。當時荊州名士劉虬(437~495),精研佛理,曾述道生的頓悟成佛等義。又撰有《注法華經》、《注無量義經》,並對佛教立頓漸二教五時七階的教判。子良曾作書招請他,共同講論法義。
南朝佛教到梁武帝(502~549)時達到全盛。武帝起初崇奉道教,即位的第三年(504)四月八日,率僧俗二萬人,在重雲殿重閣,親製文發願,捨道歸佛,對佛教表示信仰。建有愛敬、光宅、開善、同泰等諸大寺。所造佛像,有光宅寺的丈八彌陀銅像,愛敬寺的丈八旃檀像、銅像,同泰寺的十方佛銀像等。所舉辦的齋會,有水陸大齋、盂蘭盆齋等。又以僧旻等為家僧。還在四部(即比丘等四眾)無遮大會中四次捨身同泰寺為寺奴,由群臣以一億萬錢奉贖回宮,這樣充實了寺院的經濟。
武帝還著有《大涅槃》、《大品》、《淨名》、《大集》諸經的疏記及問答等數百卷。在重雲殿、同泰寺講說《涅槃》、《般若》。又命僧旻等編纂《眾經要鈔》八十八卷,智藏纂集眾經義理為《義林》八十卷,寶唱抄撮經律中殊勝因緣為《經律異相》五十五卷,纂集佛教傳來後僧俗敘述佛理的著作為《續法門論》七十餘卷。
武帝並重視譯事,天監二年(503)命扶南沙門曼陀羅(仙)、僧伽婆羅共同譯經。著名的譯師真諦從扶南應武帝的邀請而東來。他特別尊敬禪師寶誌。任《十誦》名家法超為都邑僧正,並欲自為白衣僧正。又以律部繁廣,命法超撰《出要律儀》十四卷,分發境內,通令照行。此外,武帝極力倡導《涅槃》等大乘經的斷禁肉食,影響及於後世者很大,改變了漢代以來僧徒食三淨肉的習慣。他並作有〈斷酒肉文〉四首,嚴令僧徒遵守。
由於武帝篤好佛教,他的長子昭明太子蕭統、第三子簡文帝(550~551)、第七子元帝(552~554),也都好佛。但在這方面滋生的流弊,亦不一而足。不久即有侯景的事變,寺塔被毀,僧徒被殺,建康佛教頓告衰微。
此後陳代諸帝由於政治上的需要,仍多少效法梁武帝的成規。建康舊有七百餘寺,因侯景事變受到嚴重的破壞,到了陳代,多數修復。武帝(557~559)曾設四部無遮大會,到大莊嚴寺捨身,由群臣表請還宮。他對於文學,據說曾「廣流大品,尤敦三論」。嗣位後的文帝(560~565),任寶瓊為京邑大僧正,也在太極殿設無遮大會並捨身,招集僧眾舉行《法華》、《金光明》、《大通方廣》、《虛空藏》等懺,並別製《願辭》自稱菩薩戒弟子。宣帝(569~582)命國內初受戒的沙門一齊習律五年。後主(583~588)也在太極殿設無遮大會捨身大赦。
南朝各代寺院、僧尼之數甚多。據傳,宋代有寺院一九一三所,僧尼三萬六千人。齊代有寺院二0一五所,僧尼三萬二千五百人。梁代有寺院二八四六所,僧尼八萬二千七百餘人。後梁有寺院一0八所,僧尼三千二百人。陳代有寺院一二三二所,僧尼三萬二千人。
南朝歷代的佛典翻譯,相繼不絕。這在劉宋的前半期,已相當發達;到了齊、梁二代,佛教雖更隆盛,而譯事反有遜色;進入梁末陳初,由於真諦的偉績,發展了南朝的譯業。宋代從西土東來的譯人,有罽賓的佛陀什、曇摩蜜多、求那跋摩,西域的畺良耶舍、伊葉波羅,印度的僧伽跋摩、求那跋陀羅等。中土的譯人,有西涼的智嚴,涼州的寶雲、沮渠京聲,幽州黃龍的曇無竭(法勇)等。其中佛陀什於景平元年(423)七月來到建康,應道生、慧嚴諸僧之請,在龍光寺譯出彌沙塞部的《五分律》三十卷。至此完成了漢地流行的四部廣律《十誦》、《四分》、《僧祇》、《五分》的傳譯。
畺良耶舍於元嘉元年(424)到建康,在鍾山道林寺譯出《觀無量壽佛經》、《觀藥王藥上二菩薩經》各一卷。從而有利於淨土教的傳播。
求那跋摩(367~431)於元嘉八年(431)到建康,在祇洹寺譯出《菩薩善戒經》共三十品。為大乘戒法和瑜伽系學說傳於南方的開始。他並補譯了伊葉波羅傳譯未竟的《雜阿毗曇心論》後三卷,而完成全部十三卷。又有僧伽跋摩精於《雜阿毗曇心論》,於元嘉十年(433)到建康。既而師子國(今斯里蘭卡)比丘尼鐵薩羅等到建康,滿足十眾,慧果等乃共請僧伽跋摩為師,為尼眾受戒,同受者數百人。同年跋摩在長干寺重新翻譯《雜阿毗曇心論》,到十二年(435)譯完。為毗曇學和比丘尼戒的傳持作出了業績。
求那跋陀羅(394~468)於元嘉十二年來廣州,文帝迎請到建康,住在祇洹寺,既而譯出《雜阿含經》五十卷,又在丹陽郡譯出《勝鬘獅子吼一乘大方便經》、《楞伽阿跋多羅寶經》等。後來往荊州,又譯出《相續解脫地波羅蜜了義經》等,多數是弟子法勇傳語。他所譯《楞伽》、《勝鬘》均為後世所通行。
總計劉宋一代,中外譯師共二十二人,所譯出經、律、論及新舊失譯諸經共有四六五部,七一七卷。
其次,齊代外來的譯人有印度的曇摩伽陀耶舍、求那毗地,西域的摩訶乘、僧伽跋陀羅、達摩摩提等。其中有幾位是泛海而來的。如曇摩伽陀耶舍於建元三年(481)在廣州朝亭寺譯出《無量義經》一卷。僧伽跋陀羅於永明七年(489),在廣州竹林寺譯出南方所傳《善見律毗婆沙》十八卷。僧伽跋陀羅於譯出《善見律毗婆沙》之後,在七月十五僧自恣日,按照他以前諸律師的成法,在律藏上加記一點。那一年計算從上以來所下之點已有九七五點,即佛滅後已經九七五年,這就是所謂「眾聖點記」(見《出三藏記集》卷十一)。達摩摩提於永明八年(490)的建康的瓦官寺,譯出《妙法蓮華經》〈提婆達多品第十二〉(後來編入《妙法蓮華經》)等二部二卷。求那毗地於建元初(479)到建康,在毗耶離寺,譯出其師僧伽斯那抄集的《百喻經》二卷。蕭齊一代共二十四年,外來的譯師七人,譯出經、律共十二部三十三卷。
梁、陳二代的譯師,有曼陀羅、僧伽婆羅和真諦等。曼陀羅於天監二年(503)和僧伽婆羅同譯出《文殊師利所說摩訶般若波羅蜜經》、《法界體性無分別經》、《寶雲經》。僧伽婆羅從天監五年(506)起,在壽光殿、華林園、正觀寺、占雲館、扶南館五處傳譯,到十七年(518),譯出《孔雀王咒經》、《阿育王經》、《解脫道論》等十部。
到梁代末年,真諦(499~569)從扶南帶回許多梵本經論,於大同十二年(546)來到南海,經二年(548)入建康,武帝安置他在寶雲殿,正想請他傳譯經論,遇到侯景的事變,沒能著筆。於是輾轉到了富春,才獲得傳譯的機會。他於梁代在富春、建康、豫章、新吳、始新、南康等地,先後譯出《無上依經》二卷、《十七地論》(即《瑜伽師地論本地分》五卷)等經論十一部二十四卷。後於陳代在豫章、臨川、晉安、梁安、廣州等地,又先後譯出《解節經》、《律二十二明了論》、《佛性論》、《攝大乘論》、《俱舍釋論》等經、律、論、集三十八部一一八卷,合計四十九部,一四二卷。真諦在中土一共二十三年,正當梁末陳初,戰禍相續,流浪諸方,備嘗艱苦,他的譯典大率成於顛沛流離之間,而能留下許多重要典籍,實在是一位傑出的譯人。所譯無著的《攝大乘論》三卷和世親的《論釋》十五卷,對佛教義學的影響特大。從此南北攝論師輩出,從而開創了攝論學派。
梁代因對譯經的重視,還連帶編輯了三次眾經目錄︰其一是《華林殿眾經目錄》,天監十四年(515)僧紹撰。其二是《眾經目錄》,天監十七年(518)寶唱撰。其三是《出三藏記集》,天監中(502~519)僧祐撰。就中只《僧祐錄》十五卷現存,成為較古而且較為完善的經錄。
在梁代外來譯師共有八人,譯出的經、律、論及傳記等,並新集失譯諸經,共四十六部二0一卷。陳代外來譯師共有三人,譯出的經、律、論及集傳等四十部一三三卷。
南朝的佛教有許多義學沙門,分別就毗曇、成實、諸律、三論、涅槃、攝論等從事專研弘傳,而形成許多的學系,具備宗派的雛形。其最著的有以下幾種︰
(1)毗曇師︰這是專研並弘傳有部諸論的一派。所謂「毗曇」,原來包含迦旃延子的《八犍度論》和《毗婆沙論》等在內,但當時學者所弘傳,主要是法救的《雜阿毗曇心論》(簡稱《雜心論》)。這一時期的毗曇師,在宋代有法業、慧定、曇斌等,齊代有僧淵、僧慧、慧基等,梁代有道乘、僧韶、慧集、智藏等,陳代有慧弼等。其中梁‧建康招提寺慧集(456~515)為南朝最著名的毗曇學家。前此所研習的毗曇,多半是《雜心》,到了慧集,才於《雜心》之外廣究《八犍度》、《毗婆沙》等,所以唯毗曇一部,獨步當時,每一開講,學者都到千人,一代名僧僧旻、法雲也列席聽講,所撰《毗曇大義疏》十餘萬言行世。
(2)成實師︰在宋代有僧導、僧威、道猛等,齊代有僧鍾、僧柔、慧次等,梁代有僧旻、法雲、智藏等,陳代有法偃、慧布等,皆敷揚《成實論》不絕。這一學派興起於齊,至梁而極盛,陳末才漸次衰微。原由列席羅什《成實》譯場的僧導和其同門僧嵩的傳播,分別成為兩大系統。僧導初在關中著《成實》、三論的義疏等,後來在壽春(今安徽壽縣)立東山寺,講說經論。當時有名的成實師,要推道猛(411~475)。道猛本是西涼州人,少遊燕趙,後來在壽春(當時僧導在其地)精研《成實》,時稱獨步。宋‧元嘉二十六年(449)到建康,先後在東安、興皇二寺開講《成實》。道猛的弟子有道慧(451~481),當道猛講《成實》時,張融反覆辯難,道慧代答,竟把張融折服。齊代名宿僧柔(431~494)、慧次(434~490),於永明七年(489)應蕭子良之請,在普弘寺輪講《成實》,並就論文刪繁存要,稱為《略成實論》九卷。子良即寫百部流通,並令周顒作序。梁代的三大法師法雲(467~529)、僧旻(467~527)、智藏(458~522)早年也分別就僧柔、慧次受成實學,後來盛弘《成實》。
(3)三論師︰三論學的興起,始於梁代的僧朗。僧朗,遼東人,初入關內習學羅什、僧肇的教義,後到建康,住在鍾山草堂寺,遇周顒,授以此義,周顒因著《三宗論》。既而移住攝山棲霞寺,開講《華嚴》及三論,後人稱為攝山大師。天監十一年(512)梁武帝遣僧懷、慧令等十人入山,諮受三論大義,內中只僧詮習學最有成就。僧詮後住攝山止觀寺,盛弘三論,稱為新說,而以其前者為關河舊說。其門下有興皇寺法朗、長干寺智辯、禪眾寺慧勇、棲霞寺慧布四人,都長於三論。但繼承僧詮的學統的是法朗。法朗(507~581),初從寶誌、彖律師靖公等受禪、律、《成實》、《毗曇》,從僧詮受《智度》、三論、《華嚴》、《大品》等。陳‧永定二年(558)應武帝請,入建康住興皇寺,自後二十餘年,繼續講四論及《華嚴》、《大品》等。嘗承僧詮所說,作《中論疏》(今不傳),其說散見於吉藏的著述中。弟子知名的有羅雲等二十五人,分布於長江上下乃至關中各地。後至隋代的嘉祥吉藏而形成宗派。
(4)攝論師︰主要是傳習真諦的攝論之學。真諦的講譯,原以《攝大乘論》為宗,講說之外,並撰述《九識義記》二卷、《解節經疏》四卷等,助成論義而成一家之言。其弟子中傳承其學的,有智(一作慧)愷、法泰、曹毗、道尼四人。智愷(518~568),擅長文學,曾和真諦對翻《攝論》,筆受論文並作疏,七個月便成,共二十五卷。後對翻《俱舍》,亦十個月即了,論文及疏共八十三卷。曹毗是智愷的叔父,智愷帶他到南方,為真諦菩薩戒弟子,受攝論學。晚年住在江都,綜習前業,常講諸論,聽眾多半是知名之士。弟子有僧榮、法侃等。法泰是繼承真諦《攝論》學統的。他先住在建康的定林寺,在梁代已經知名,後到廣州,入真諦門,筆受文義,差不多二十年,並撰義記。道尼本住九江,曾聽智愷講《攝論》,並親受真諦攝論之學,海內知名。後在隋‧開皇十年(590),應請入長安敷講,以後南地不復有《攝論》的講主。
(5)十誦律師︰東晉時,卑摩羅叉校改《十誦》後,曾在江陵的辛寺開講,《十誦》之學自此大興。宋、齊、梁間弘傳此學的有僧業、僧璩、曇斌、慧詢、慧猷、法穎、僧隱、超度、智稱、僧祐、法超、道禪、曇瑗、智文、道成等。其中僧業(367~441),從羅什受業,專習《十誦》,釐定戒本與廣律不同的譯語,羅什讚嘆為後世的優波離。既而避地建康,和他的弟子慧光等相繼在吳中講說。慧詢亦從羅什受業,尤長於《十誦》、《僧祇》,後回到廣陵、建康弘講。慧猷住江陵辛寺,專修律典,深通《十誦》,講說不斷。南方的律學差不多局限於《十誦》一律,到齊、梁間由智稱弘揚,遂極一時之盛。智稱(430~501),世居京口,出家後,專修律部,尤精《十誦》。後在普弘寺開講《十誦》,並著有《十誦義記》八卷,盛行於齊、梁二代。僧祐(445~518)是南朝有名的律師,出家後,受業於律學名匠法穎,竭慮鑽求,精通律部。永明年中(483~493),奉命到吳中試簡五眾,並宣講《十誦》,更申受戒之法。著有《十誦義記》十卷。法超,是智稱的弟子,曾摘錄律部要文成《出要律儀》十四卷。曇瑗、智文有名於陳代。曇瑗著有《十誦疏》十卷、《戒本疏》、《羯磨疏》各二卷等。智文平生講《十誦》八十五遍,大小乘《戒心》、《羯磨》等二十餘遍,著有《律義疏》、《羯磨疏》、《菩薩戒疏》等。
(6)涅槃師︰主要研習弘傳涼譯《大般涅槃經》。其先,法顯譯出六卷本《大般泥洹經》,說一闡提無有佛性。龍光道生(﹖~434)剖析認為闡提也是含生之類,何得獨無佛性﹖但經本傳來未盡而已;於是唱「一闡提人皆得成佛」之說。為舊學僧徒所擯斥。於是入吳中虎丘山,住龍光寺,又入廬山。後來涼譯《涅槃》傳到南方,經中果有闡提皆有佛性之說,證明其主張不虛。他說闡提成佛義外,還有頓悟(頓悟成佛)義,論文已佚。其後,龍光沙門寶林,祖述道生諸義,著《涅槃記》。弟子法寶更繼其後,著《金剛後心論》等,涅槃之學漸盛。另外,涼譯《涅槃》傳到建康時,慧觀、慧嚴及謝靈運等曾依據法顯譯本加以修訂,成為南本《大般涅槃經》三十六卷。慧觀更立二教五時的教判,以《涅槃》為第五時常住教,也就是把它看成如來說法的歸結。又著《漸悟論》。同時羅什的弟子曇無成著《明漸論》。又謝靈運著《辨宗論》,主張頓悟。其餘的涅槃學者,宋代有慧靜,齊、梁二代有僧慧、寶亮及梁‧三大法師等。慧靜著有《涅槃義記》,他的弟子法瑤,住吳興武康小山寺,主張漸悟。後應請入建康,和主張頓悟的道猷一同住在新安寺,著有《涅槃》、《法華》、《大品》、《勝鬘》等經及《百論》的疏釋。法瑤的後輩,有建康太昌寺僧宗,後來又受業於曇斌、曇濟,曇斌曾學於法瑤。僧宗為涅槃名師,講說將近百遍。其時寶亮(444~509),尤為齊、梁間重要的涅槃學者。他少年出家,師事義學名僧道明,又到建康,先後住中興寺、靈味寺,盛講經論,共講《涅槃經》八十四遍,其他經論多遍。天監八年(509)梁武帝命他撰《涅槃義疏》,他於是捃摭諸家的學說,總為七十一卷。寶亮的弟子,有僧遷、法雲,聽講者有智藏、僧旻,所以梁‧三大法師也都是涅槃學者。就中智藏曾講《涅槃》,並著義疏。僧旻和智藏的弟子慧韶,於成都法席率聽眾諷誦《涅槃》。法雲的弟子寶海也奉武帝命論佛性義。此外,會稽嘉祥寺慧皎(497~554),著有《涅槃義疏》十卷。後梁荊州大僧正僧遷(﹖~573),講《涅槃》等十八部經各數十遍,並都著有義疏。陳代名僧寶瓊(504~584),講《涅槃》三十遍,著疏十七卷。
總起來說,南朝的佛教義學,在宋、齊二代,先是《涅槃》代《般若》而興,到梁代而極盛。同時三論漸見推行,和《成實》各立門戶。到了陳代,武帝、文帝、宣帝均推重三論,《成實》遂不復與三論抗衡。另有《華嚴》,從宋初的法業以後一直到梁代,幾乎無人研習,到梁代以後而漸盛,南地三論學者僧朗、僧詮、法朗等,大都兼習《華嚴》。由此南朝學派甚繁衍,而其間盛衰更迭,亦極多變化。
宋初,沙門慧琳,作〈白黑論〉(又名〈均善論〉),論儒佛的異同,而和佛理甚相違反,為眾僧所擯斥,但何承天卻加激賞,把此論送給宗炳評判。宗炳覆書,破斥慧琳的異見,遂和承天往復辯難。他更作〈明佛論〉(又名〈神不滅論〉),唱導「精神不滅,人可成佛,心作萬有,諸法皆空」之說。承天作〈達性論〉反對說︰「生必有死,形斃神散,猶春榮秋落,四時代換。」顏延之又作〈釋達性論〉,說「神理存沒,儻異於枯荄變謝。」如是往復論辯達三次。其主要爭點都是神滅、不滅義。到了齊末,又有范縝,作〈神滅論〉,說「形存則神存,形謝則神滅」;「形之於質,猶利之於刃」;「捨利無刃,捨刃無利,未聞刃沒而利存,豈容形亡而神在」。蕭琛、曹思文、沈約等和縝往復論難,力主神不滅。後來梁武帝即位,命當代碩學答覆范論,當時作答者六十五人,都迎合武帝的意旨,主張神不滅。這是南朝儒佛神滅不滅的論諍。
宋末,道士顧歡,以佛道二教互相非毀,於是作〈夷夏論〉以會通二教,但力持華戎之辯,意在抑佛而揚道。明僧紹作〈正二教論〉、謝鎮之作〈折夷夏論〉、朱昭之作〈難夷夏論〉,朱廣之作〈諮夷夏論〉、釋慧通作〈駁夷夏論〉、釋慧敏作〈戎華論〉加以駁斥。後來劉虬卻以為道家的虛無與佛家的修空一揆(見〈無量義經序〉);同時司徒中郎張融作〈門律〉,也以為道家與佛家並無二致,而以道為主,以示汝南周顒,顒覆書加以非難,說般若所觀法性與老子所說虛無其為寂然不動雖同,而其義旨卻大有差別。也往復論辯了幾次。在這時期,還有道士托名張融,作〈三破論〉,醜詆佛教,說它入國破國,入家破家,入身破身,佛教「不施中國,本止西域」,依然不出〈夷夏論〉的範圍。劉勰又作〈滅惑論〉、僧順又作〈析三破論〉、玄光又作〈辯惑論〉來反駁。這是南朝佛教和外界的論諍。
南朝佛教一般偏尚玄談義理,所謂「江東佛法,弘重義門」(《續高僧傳》卷十七〈慧思傳〉)。又「佛化雖隆,多遊辯慧」(同上卷二十〈習禪篇〉)。在實修方面,只是宋初曾一度有盛傳禪法的風氣,其流行的區域為建康、江陵及蜀郡。沙門以專習禪法知名的,有僧印、淨度、僧從、法成、慧覽、法期、道法、普恒。就中慧覽(﹖~464),即和北地著名的禪師玄高同以「寂觀」為世所稱,後遊西域,從罽賓達摩比丘諮受禪要,回國後在蜀、建康以傳授禪法著名。宋末以後,禪法即衰,只齊、梁間,有寶誌(﹖~514)以修習禪業,受到梁武帝的崇敬,他圓寂後,令葬於鍾山獨龍阜,並在墓側立開善寺。後世稱為誌公。世傳他作有〈十四科頌〉、〈十二時頌〉、〈大乘讚〉等,但以上內容似都不外乎唐以後的禪家思想。和寶誌同時有傅翕(﹖~569),義烏人,日間傭作,夜間修禪。梁武帝請他到建康,世稱為傅大士,著有〈心王銘〉,載《傳燈錄》卷三十(一說後世的偽作)。
其次,這時傳戒持齋等佛事漸興,據傳「求那跋摩,於南林寺立戒壇,為僧尼受戒,為震旦戒壇之始。」在家菩薩戒的授受,這時也已經流行。此外還有誦經、設齋、禮懺、立寺、造像、轉讀(梵唄)、唱導(宣唱)等佛事活動。齊梁之間,還流行月六齋(六齋日)、八王齋、歲三長齋(三長齋月)等。
佛典翻譯文學到了這一時期,對於一般文學的影響更大,運用佛典的理趣、風格及故實入詩文的作家比前代亦更多。在詩的方面,宋代有謝靈運、顏延之,齊代有沈約、王融,梁代有武帝、昭明太子、簡文帝、阮孝緒,陳代有江總、徐陵等。特別是謝靈運,是一位傑出的佛教詩人,所作有〈佛影銘〉、〈祇洹像讚〉、〈無量壽頌〉、〈維摩詰經中十譬讚〉等。沙門智愷、智藏也是佛教詩人。在文的方面,宋代有宗炳、顏延之,齊代有明僧紹、周顒、沈約,梁代有江淹、劉勰,陳代有姚察、江總、徐陵等。這時期的佛教文學作品,多數是說理的論文,而尤以宗炳的〈明佛論〉、周顒的〈三宗論〉最為世所稱。劉勰(後來出家,改名慧地)的文學造詣很深並長於佛理,當時京師寺塔及名僧的碑誌大都請他製作。
南朝佛教建築方面,各代帝室所造寺塔甚多,王臣達官及文人學士乃至民間清信士女,也靡然從風,於是梵宮琳宇遍布江東,而以梁武帝所造為最多,也最奢麗。特別是同泰寺,「樓閣殿台,房廊綺飾,凌雲九級,儷魏永寧。」其次,大愛敬寺,「經營彫麗,奄若天宮」。大智度寺,「殿堂宏敞,寶塔七層」。此外,皇基、光宅、開善也都是著名的大寺。
造像在南朝也很盛。宋武帝造有無量壽金像。所造有丈四金像及行像八部鬼神。此外,丈六、丈八銅像的製造甚多,小金像也多有鑄造,塑像、旃檀像更為普遍,而以戴顒所造為最精妙。齊武帝時,石匠雷卑造瑞石釋迦像,鐫琢極巧。蕭嶷、蕭子良並造像甚多。所也造有千軀金像。梁武帝造有光宅、愛敬、同泰諸寺的丈六彌陀銅像等,簡文帝也仿造印度祇園精舍的旃檀像,並造有高約一、二寸的千佛像。陳文帝造有等身檀像十二軀,金銅像百萬軀,宣帝造有金銅像等二萬軀。此外名僧及信眾所造,不勝枚舉。在這時期,外國的造像也輸入不少。齊代有扶南國所送金縷龍王像、白檀像等。梁代有從天竺請來的優填王所造旃檀佛像及扶南國所送珊瑚佛像、旃檀瑞像,盤盤、丹丹兩國所送牙像,于闐所送玉佛等。
佛畫在南朝也很盛,著名的作品,宋代有陸探微的靈台寺瑾統像,陸綏的立釋迦像,顧寶朮天竺僧像,宗炳的惠持師像,袁倩的維摩詰變相圖。齊代有姚曇度的白馬寺寶台樣,毛惠秀的釋迦十弟子圖。梁代有蕭繹(元帝)的文殊像,張僧繇盧舍那佛像、行道天王像、維摩詰像,張差果的悉達太子納妃圖、靈嘉寺塔樣,張儒童的楞伽會圖、寶積經變相圖,聶松的支道林像,解倩的五天人樣、九子魔圖。這時期外國沙門中擅長佛畫的,有著名的譯人求那跋摩。他曾在始興靈鷲山寺的寶月殿北壁上,繪出了羅云像及定光、儒童布髮之形。此外有吉底俱、摩羅菩提、迦佛陀等。南朝的佛畫作家,以張僧繇為最。僧繇,吳人,以丹青馳譽於梁‧天監中,武帝所建佛院寺塔,大都令他作畫。當時由郝鶱等的西行和迦佛陀等的東來,曾把印度陰影法的新壁畫介紹到中土。僧繇所畫建康一乘寺的扁額,就是活用這種手法的新佛畫。又南朝限於天然地形環境,鑿窟造像之風遠不及北朝之盛,只攝山(棲霞山,在今南京東北約四十里)的斷崖上,有齊、梁間所開鑿的許多石窟、石佛,盛稱於世。(黃懺華)
〔參考資料〕 湯用彤《漢魏兩晉南北朝佛教史》;任繼愈編《中國佛教史》第三冊;鎌田茂雄著‧關世謙譯《中國佛教通史》第三冊;常盤大定《支那佛教の研究》;道端良秀《中國佛教通史》;塚本善隆《中國中世佛教史論考》;橫超慧日《中國佛教の研究》。
承德外八廟之一。因主殿為圓亭子式,故俗稱圓亭子,位於河北承德巿安遠廟南、避暑山莊東北平崗上。清‧乾隆三十一年(1766)正月營建,次年八月完工。此寺係為供新疆厄魯特蒙古杜爾伯特部等各族領袖到承德朝覲所建。
全寺面積二萬四千平方公尺,平面呈長方形,分前後兩部份。前半部由宗印殿(大雄寶殿)、勝因殿、慧力殿及碑亭等組成,為漢族寺廟的傳統形式。後半部以闍城為主,為全寺的中心。闍城又稱壇城,係仿西藏薩迦寺的壇城所建。城臺用大型條石砌築,三重七十二階,層層上收,最高一層正中為一圓形殿堂,稱旭光閣,外形頗似北京天壇祈年殿。旭光閣內外各有十二根柱,上覆重簷圓頂,閣頂雕有圓形斗八藻井。閣內圓形石造的須彌座上,建有木製的曼荼羅。
又,此寺平時不住喇嘛,然在每年正月初一、十五,有各廟喇嘛聚此誦經。
◎附︰清高宗弘曆〈普樂寺碑記〉(摘錄自張羽新《清政府與喇嘛教》)
避暑山莊當興桓隩區,直北地亘獅溝,西南官廨民廬,聚落殷羡。其東偏列嶂邈綿,周原案衍,則諸經所稱,廣長清淨於佛土宜。乾隆乙亥,西陲大功告成,衛拉特各部長來會時事,嘗肖西域三摩耶,建寺曰「普寧」。嗣是達什達瓦屬人內徙,即次旅居,環匝山麓。越歲乙酉,復於迤左,仿伊犂固爾札都綱,建廟曰「安遠」。然自廟南延望錘峰,式塏式閎,厥壤猶隙。惟大漠之俗,素崇黃教,將欲因其教,不易其俗,緣初構而踵成之。且每歲山莊秋巡,內外扎薩克覲光以來者,肩摩踵接。而新附之都爾伯特,及左右哈薩克,東西布魯特亦宜有,以遂其仰瞻,興其肅恭,俾滿所欲,無二心焉。咨之章嘉國師,云︰「大藏所載,有上樂王佛,乃持輪王佛化身,居常東向,洪濟群品。必若外闢重闉,疏三塗,中翼廣殿,後規闍城,疊磴懸折,而上置龕,正與峰對者,則人天咸遂皈仰。」將作如制,以丙戌正月經始,洎丁亥八月訖工。爰取普樂顏寺額,而為之記曰︰
「自西人之瀕於塗炭也,湫隘阽危,不能終日,朕則為之求寧焉。既寧之後,奔奏偕徠,室家還定,朕則為之計安焉。既寧且安,其樂斯在。譬如佛影覆於鴿身,四大得所,離怖畏想,生歡喜心。蘄自剎那以逮億劫,同游春台化宇,樂其樂而不能名其樂,真上樂耳。雖然,曷易臻此哉﹖語曰︰『民可與樂成,難與慮始。』又曰︰『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是朕所由繼『普寧』、『安遠』,而命之為『普樂』者,既以自慰,且重以自勖,而匪直梵文勝因福利之云云也。」
清末民初之著名禪師。原籍湖南湘鄉人,生於福建泉州。俗姓蕭,初名古巖,又名演徹,字德清,別號幻游。生而茹素,不樂世典,見佛像、佛書則喜。咸豐六年(1856),父為娶田、譚二氏。師與二氏同居而無染,並為說法。八年,偕弟富國禮鼓山湧泉寺常開披剃。次年依鼓山妙蓮受具足戒。此後,行腳天涯,參訪學道,遍參金山、高旻、天童、天寧諸名剎,巡禮佛教四大名山。光緒二十一年(1884)住江蘇高旻寺。臘月初八在沸水濺手,茶杯落地時大悟。
光緒二十六年去北京,適值八國聯軍入侵,即隨清帝后一行至西安。越二年,經終南山入川,轉赴西藏,折至雲南大理,重興雞足山迎祥寺(即祝聖寺)。光緒三十年前往泰國、檳城等地,考察東南亞佛教。1920年重興昆明西山華亭寺,改名雲棲寺。歷任福建鼓山、廣東南華、雲門諸大寺住持。1953年被推為中國佛教協會名譽會長;同年,應請復興江西雲居山真如寺。1959年圓寂於雲居山,世壽一二0。
師一生說法度生,感應道交,所作所為,無一為己,到處開荒,修葺寺廟。不主持現成寺院,不受豐腆供養。四眾弟子前後得戒者萬餘人,乞戒皈依者百十萬人,手興大小梵剎數十所。又,師於鼓山傳法曹洞,兼嗣臨濟,中興雲門,匡扶法眼,延續溈仰,以一身而繫五宗法脈。師之禪觀、苦行、操守,皆甚為世人所推,堪稱近代中國禪宗代表人物之一。著有《楞嚴經玄要》、《法華經略疏》、《遺教經註釋》、《圓覺經玄義》、《心經釋》等,然咸毀於「雲門事變」。今僅存法語、開示、書問、詩歌,後人編為《虛雲和尚法彙》、《虛雲和尚法彙續編》。
◎附︰拙緇虛雲和尚行業記〉(摘錄自《禪》雜誌,1989年第三期)
虛雲和尚名滿天下,望重宗門,海內外談禪者莫不仰為泰斗。他一生尋師訪道,參禪見性;復興名藍古剎,倡導農禪道風;弘揚佛法,利濟群生,悲深願大,心堅行苦,孜孜矻矻,至老不移,深受佛教徒及社會人士的尊仰與欽敬。
筆者不敏,障深慧淺,聞道於童年,遇師於晚景。憶自1951年春於雲門依止納具,至1959年老人於雲居茅蓬示寂,春秋十易,或親炙教益於麈拂棒喝之下,或隨侍巾瓶於燕山楚水之間,期許有加,道業未成。對於老人言教事蹟,向所留心。1962年秋,曾有《虛雲和尚法彙續編》之輯。茲不揣陋劣,述其行業,冀發幽光於萬一,昭信史於千齡。
虛雲和尚名古巖,又名演徹,字德清,晚年自號虛雲、幻遊,祖籍湖南湘鄉縣,俗姓蕭,父玉堂,生母顏氏,庶母王氏。因其父在福建做官,所以虛雲和尚出生在福建泉州。他出生後不久,其生母顏氏夫人即去世,乃由庶母王氏夫人撫育。十三歲時隨父回湖南湘鄉。自幼不喜葷腥,見三寶物即生歡喜心,喜讀佛書。十七歲時萌出家之念,乃與堂弟一起出走南嶽,行至半途,被家人截回。父母為了打消他想出家的念頭,強其離湘至閩,並命與田、譚二氏成婚。雖如此,同居而無染,處濁而不緇,出塵之志益堅。十九歲時,又潛往福州鼓山湧泉寺從常開法師披剃出家。次年,依妙蓮(1844~1907)和尚受具足戒。
中國佛教叢林晚近以來,按其住持人選產生的方式而分為傳賢、傳法、子孫三種類型,鼓山即為傳法叢林,且臨濟、曹洞二宗並傳,虛老受戒後,頗受妙蓮和尚器重,遂於光緒十八年(1892)受臨濟衣鉢於妙蓮和尚,為臨濟宗四十三世;受曹洞衣鉢於耀成和尚,為曹洞宗四十七世。筆者曾親見虛老接法時法卷二件,虛老接法的年代即根據法卷的記載。
虛老在青年時期,志篤行堅,苦心向道。他雖然出生在富貴家庭,出家後一切放下,苦節自勵。在鼓山隱居岩洞多年,冬夏一衲,並且常以野菜充飢。。
虛老二十四歲時,其父親玉堂公在湖南湘鄉病逝,庶母王氏遂領田、譚二氏於湘鄉觀音山削髮為尼。庶母王氏法名妙淨,田氏法名真潔,譚氏法名清節。虛老知此消息,悲喜交集。悲者父亡而未盡孝,喜者一家歸佛,共結菩提勝因,可免後顧之憂。從此虛老即離岩洞,回湧泉寺服勞事眾,曾任水頭(叢林專司擔水之職)、園頭(專司種菜)、行堂(食堂服務)等苦行職事,前後四年,手胼足胝,不以為勞。
二十七歲離鼓山,先後在浙江天台山、普陀山、天童寺、阿育王寺、杭州三天竺、常州天寧寺、鎮江金山寺、揚州高旻寺等名山大剎,從融鏡、敏曦、天朗、觀心、大定、朗輝諸老宿研習經教,參究禪宗。為報父母養育之恩,虛老曾三步一拜從普陀山一直拜到山西五台山,歷時三年,才圓滿成就這深心大願。途中風霜雨雪,疾病飢寒,行人之所難行,忍人之所難忍,艱苦備嘗,道業日隆。此後又參訪陜西終南山、四川峨眉山、拉薩三大寺,並由西藏至印度、錫蘭(今斯里蘭卡)、緬甸等國,朝禮佛蹟。由緬甸回國,朝拜雲南雞足山,經貴州、湖南、湖北等地,禮安徽九華山,再至揚州高旻寺參加禪七法會。此次禪七由赤山法忍和尚主七,一連十二個禪七,共計八十餘天。虛老在此期間,精進勇猛,以悟為期。進堂二十餘天後,工夫落堂(定境現前,妄念頓息),晝夜如一,行動如飛。某日夜晚放養息香時,忽睜眼見大光亮,如同白晝,見河中行船,上下遠近皆悉了然。自知是參禪工夫純熟的境界,置之不理。至第八七的第三晚六枝香開靜時,護七師倒開水沖到手上,茶杯落地,一聲破碎,使疑根頓斷,如從夢醒,悟透禪關,因述二偈以記悟境︰
「杯子撲落地,響聲明瀝瀝,
虛空粉碎也,狂心當下息。」
「燙著手,打碎杯,家破人亡語難開,
春到花香處處秀,山河大地是如來。」
光緒二十七年(1901)至終南山結茅潛修,與戒塵(1871~1948)法師結為同參(見戒塵撰《關中寐語》),有聯袂偈一首︰「孤身遊世兄弟無,暗悲獨自向外馳。」(虛雲句)「禪兄若欲有此念,相結蓮友睹吾師。」(戒塵句)自後數十年兩人在弘法事業上相互扶持,情同手足。光緒二十九年(1903),二人同時離終南山,朝峨眉山後至 雞足山。虛老在昆明江南會館閉關,戒塵為護關。三年出關,再至雞足山,大覺寺道成長老請虛老主持鉢盂庵,改建十方叢林,由戒塵襄理寺務,自往南洋等地募緣建寺。至宣統元年(1909)自北京請得《龍藏》全部回雞足山,敕改鉢盂庵為護國祝聖寺。
宣統元年(1909)虛老庶母王氏(出家後法名妙淨)在湖南觀音山留偈西逝,享年六十餘歲,出家十六年。民國壬戌(1922)陳榮昌撰《妙淨尼留偈記》誌其事,虛老為之樹碑於雲南昆明華亭寺,至今猶存。
宣統三年(1911),革命軍興,清政權被推翻,革故鼎新,民國肇建。時李根源任雲南省革命軍協統。李素惡諸方僧徒不守戒律,率兵進駐雞足山悉檀寺,毀金頂雞 足天王銅像及佛殿,並指名要捕虛老問罪。虛老置個人安危於度外,直詣軍門,同李根源往復論辯,終使李氏開顏致敬,停止毀寺逐僧之舉。自後李氏皈依佛教,數十年護持法門,老而彌篤。當時佛教界有中華佛教總會之籌,虛老由滇至滬,參與其事。後為保護廟產事,又偕寄禪和尚同至北京。事未息而寄禪和尚在法源寺示寂,遂又扶柩至滬,旋回滇成立佛教會滇省分會。1918年自南洋迎請玉佛回祝聖寺供養。其後常至昆明等地講經說法,主持水陸道場,深得雲南督軍唐繼堯等人的歸信,法緣之盛,同世罕匹。至1920年,祝聖寺興建工程大體告竣,應滇督唐繼堯之請,移錫昆明華亭寺,重興古剎,改名雲棲寺。後掘地基而得「雲棲」殘碑,無心合古,亦宿緣也。住華亭寺期間,眾弟子曾為虛老六十壽辰舉行隆重慶典,至今寺內尚存當時門弟子奉獻之壽屏多幅。虛老在此十載辛苦,百廢俱興。1929年應福建省主席楊幼京之請,回鼓山任住持。講經傳戒,整頓寺規,創辦戒律學院,恢復禪堂規則,修建頹廢殿宇,整理經版文物,除舊布新,艱苦備嘗。
1934年,應廣東諸護法及李漢魂將軍之請,虛老移錫曹溪,主持重興六祖道場南華寺。1936年,林森、蔣介石、居正等巡禮南華,並各捐俸助修殿堂。當時日軍侵華,國難當頭,全國處於抗戰救亡緊急關頭,虛老提議全寺大眾每日禮懺二小時,為我前線官兵祈福消災;全體大眾減省晚食,節積餘糧,獻助國家賑濟災民。1940年,廣州淪陷。1941年,曲江縣嚴重缺糧,飢民甚眾,虛老乃將諸方善信供養的果資二十多萬元,悉數交與粵省政府以為賑濟災民之用。1942年於南華寺東建無盡庵,以為比丘尼道場。這年冬天,國民政府主席林森等派屈映光到粵,請虛老赴重慶主持「護國息災大悲法會」。十一月六日由南華寺啟程,至1943年一月二十六日法會圓滿,歷時三個多月。法會在慈雲寺、華巖寺同時舉行。期間,名公巨卿贈給虛老的名貴古玩及字畫等,共五大箱,於歸途中分贈各地寺廟,自己不留一物。侍者問之,虛老以「徒費保存,徒亂人意」為答。所收果資,亦命侍者一一登記,移作南華寺修建海會塔之用。
1943年冬,南華寺修建事畢,因知粵北乳源縣雲門山大覺寺為雲門宗之發源地,遂辭別曹溪,開法雲門;並撰《重興曹溪南華寺記》一文。詳敘重興南華寺的因緣,以十事述其經過。自謂「十載經營,綜理次第,心力交瘁,始具規模。」總計新建殿堂房舍等二四三楹,新塑大小佛像六九0尊。重樓寶閣,備極莊嚴,使曹溪法乳重灑人寰,六祖禪燈再耀南天。
虛老初抵雲門,殘屋頹垣,淪於榛莽,惟祖殿尚存,亦岌岌危樓,隨時有坍塌的危險。1945年春夏間,粵北淪陷,避兵難者多來雲門,口糧不足,以木薯代餐,大眾同甘共苦,依止參禪。是年九月八日,日本無條件投降。中國人民八年浴血抗戰,至此河山光復,萬民同慶。1946年秋,國民政府通令全國寺院誦經追荐我陣亡將士,虛老應請往廣州主持水陸法事,設壇於六榕寺,隨喜者前後十餘萬人,極一時之盛。
1948年五月二十一日,與虛老結為禪侶之戒塵法師在滇圓寂,世壽七十一,僧臘五十三(見昆明文人孫佛海撰《戒塵法師傳》,載《虛雲和尚年譜》民國三十七年條下)。同年冬,有美國詹寧士女士來華依止虛老習禪,執弟子禮,賜法名寬弘。虛老乃於南華祖庭結禪七以接引之。虛老於禪七中每晚開示禪宗要義,由香港顏世亮居士(後出家,即忍慧法師)任翻譯。禪七結束,復隨虛老赴雲門禮祖,住半月乃去。此事乃經中美外交當局協商經辦,故極鄭重。詹寧士原為天主教徒,研究神學二十年,後接觸佛法,乃往印度閉關四年,於禪有所得。萬里來華,求師印證。故詹氏來華習禪,實開中美佛教文化交流之先河,是不容忽視的一件往事。
1949年十月,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共同綱領》規定人民政府保護宗教信仰自由。雲門修建事宜基本完成。虛老自1943年由曹溪來雲門,決心重興大覺禪寺,復振雲門宗風,如是晝夜辛勤,宏規碩劃,巨細親躬,因高就遠,審地為基,大興土木,廣造梵宇,歷時九年,重建殿堂樓閣共一八0楹,新塑大小聖像亦八十餘尊,寶相莊嚴,梵剎清淨,士庶瞻依,衲子雲來。
1951年春,雲門擬於春期傳戒,各地聞訊前來求戒者頗眾。其時適全國「鎮反」運動開始,有湖南某縣不良分子某等混入其中,湖南公安部門追至雲門,將其捉拿歸案。由是之故,遂引起乳源地方當局對雲門寺新老僧眾產生懷疑,甚至誤傳雲門藏有軍械、電台。地方當局乃於夏曆二月二十四日派出百餘人,於午齋時抵寺,將寺團團包圍,寺之左右及後山高地,均架起機槍,對準寺內,如臨大敵,氣氛極為緊張。當時全寺僧人百餘人正在齋堂用齋,均不許離座。為搜尋軍械電台,所有殿堂房舍均經詳細搜查,一無所獲。對於諸執事僧稍有可疑的人員,均次第叫出問話。至掌燈時分始離去。此即海內外一時盛傳的「辛卯雲門事變」的開始。直至夏曆五月二十三日,京穗調查組至寺,一場鎮反擴大化事件始告平息。這場歷時三個月的「雲門事變」,前後被拘禁僧人二十六人。
在「事變」中,由於地方當局對雲門寺作出了完全錯誤的估計,因而認為虛老及全寺絕大多數僧人都是他們眼中的「反革命」,以至對在當時最受崇敬的虛雲老和尚也施以無禮的手段,使他的身體受到嚴重摧殘。在這期間,全寺僧眾百餘人集中禁閉於禪堂者十八日,飲食睡眠均在其中,大小便有軍警看守,使清淨佛地變成了恐怖的監獄。
筆者於1951年夏曆二月初由武昌三佛寺赴雲門受戒,至未旬日,即遭此「事變」,三個月中亦備歷艱危。「事變」平息後,於夏曆六月下旬,虛老抱病為遠道前來求戒者授三壇大戒。此為雲門復興後第一次傳戒,雖然受戒者人數不多,由於天氣酷熱,戒期時間也不長,但風息波平,人心安定,與會者深懷希有之心、難遭之想,實非平時傳戒法會所能匹。
1952年,虛老應京漢諸弟子之邀,於陽曆四月二十七日離開雲門,由佛源、法雲等隨侍北上。至武昌,住三佛寺,因沿途勞頓,遂臥病月餘。寺主大鑫和尚(係筆者剃度師之師祖,1961年寂)為照料一切,殷勤備至。時陳銘樞居士在漢,亦往返操勞,護持照應,頗為周到。至陽曆九月十七日到達北京。初駐錫廣化寺,旋遷廣濟寺。其時亞洲及太平洋區域和平會議在京召開,圓瑛法師、趙樸初居士代表我國佛教徒出席和會。故圓老亦於九月二十三日抵京。九月二十五日上午,北京佛教界在廣濟寺舉行盛大歡迎會,歡迎兩位老人晉京弘法。九月二十六日至十月二日,北京巿佛教界為擁護亞太和會在京召開,在廣濟寺舉行祝願世界和平法會,恭請虛老主壇,圓瑛法師、巨贊法師為副主壇。十月一日,虛老代表全國佛教徒接受錫蘭(今斯里蘭卡)出席和會代表團團長達馬拉塔納法師所獻佛舍利、貝葉經和菩提樹等三件珍貴禮物。十月十五日,虛老在北京代表中國佛教徒向出席亞太地區和平會議的錫蘭、緬甸、泰國、越南等國佛教代表贈送禮品。十一月五日,虛老在京出席中國佛教協會發起人會議,並被推舉為首席發起人。
虛老此次在京期間,適逢李濟深及夫人周月卿七旬雙壽,老人以無量壽佛銅像一尊及詩為賀。詩云︰
「蟠根仙李郁蒼蒼,斡運欣開日月光。
已建神功萬世遠,更扶元化與年長。
清修白業偕賢助,雅咏黃花晚節香。
我愧草鞋錢空費,來依佛壽頌無量。」
是年冬,上海佛教界發起舉辦祝願世界和平法會,虛老應請主法,於十二月十一日由京抵滬。法會自農歷十月二十六日開始,歷時四十九天,至農曆十二月十四日圓滿。虛老在武昌三佛寺臥病期間,筆者亦由雲門返三佛寺侍奉湯藥。虛老病癒晉京,幸得隨侍巾瓶,躬逢其盛,並以此因緣,朝禮五台山及大同雲岡諸勝蹟,至年底始奉命與法雲兄一同返粵。
1953年農曆正月,上海玉佛寺舉辦禪七法會二周,請虛老主法。二周中,每天入堂講開示,由月耀、佛源等記錄整理,編成《虛雲和尚禪七開示錄》出版流通。又應蘇杭兩地佛教界之請,蒞臨主法開示,並發起重建虎丘紹隆禪師塔,重刻宋代徐林所撰〈臨濟正傳虎丘紹隆禪師碑〉文(筆者1984年冬訪虎丘,得知紹隆祖塔又毀於十年「文革」之災)。事畢仍回上海。旋接北京電催赴京出席中國佛教協會成立會議。大會於陽曆五月三十日開幕,六月三日中國佛教協會正式成立。虛老被推舉為名譽會長。會議期間,虛老就中國佛教協會的成立發表感想。(中略)
會議結束後,虛老前往山西大同參禮雲岡石窟後離京,經武漢赴江西廬山養病,暫憩大林寺。時雲居山有數禪人至大林寺參禮虛老,言及雲居勝概,惜殿堂毀於日軍侵略炮火,明代銅鑄毗盧佛像坐於荒煙蔓草之中。虛老得知此狀,惻然傷之,遂發願重興雲居祖庭。在當地有關部門的陪送下,虛老率二三弟子前往雲居,結茅而居,以圖復興。是年虛老當選為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全國委員會委員。
各地僧人聞虛老駐錫雲居,紛紛前往依止,不到一年,座下集百餘人。虛老遂商諸護法,一面組織僧眾實行農禪生活,開荒種地,植樹造林,一面籌集資金,修復殿堂,以安僧眾。所有僧眾亦分為修建與農墾二部,眾皆盡心竭力,踴躍從事。1954年夏,即新建法堂一座,樓上藏經,樓下安禪;新墾農田六十畝,嘉禾滿壟,衲僧滿堂,耕田博飯,儼然百丈家風。
1955年八月十六日至三十一日,中國佛教協會在京召開第二次理事擴大會議,虛老寫成《雲居管見》一文(見《現代佛學》1955年第九期),「以極其愉快的心情,期待這次會議通過成立中國佛學院的決議」。他在文中說︰「佛學院一成立,就可根據這次會議所通過的決議,精研教理,努力修持,以造就弘法人材。」虛老在這篇文章中對新中國的佛弟子應如何適應時代的問題談了他自己的觀點。他說︰「我認為佛弟子的日常生活、衣食住等有可以權變的;唯三學思想,即戒定慧等理論,不能改動。中國千餘年來佛弟子衣食住等制度久與印度大不相同,既然時間、地點、條件都變了,則佛教中的若干生活習慣,自也應因時制宜。談到教義,則『佛佛道齊,宛爾東西,釋迦彌勒,如印印泥。』是以,『同行不妨同人,同見必須同佛。』」
是年冬,虛老擬為山中未受具足戒者傳授三壇大戒,不期全國各地聞風而至者達數百人,不僅食宿無著,而且照管亦甚困難。又以當時全國正開展「肅反」運動,地方當局為維護山中清淨,保證修建工程順利進行,遂協助虛老勸說外地來歷不明者下山。為不使來者失望,虛老根據《梵網經》「自誓受戒」規定,權開方便,為來者開示十戒、具足戒及菩薩三聚淨戒精神,勸令各歸本處,依照山中戒期,於佛前自誓受戒。山中僅留百人,如法入壇。
筆者何幸,於1954年、1955年兩度登山領棒,親見諸方衲子瓶鉢遙臨,打地拋磚,重建梵剎;煙簑雨笠,躬耕南畝。青疇綠畝,繞禪舍以煙霞;寶殿金身,樹法幢於雲端。更有幸者,虛老中興雲居首次傳戒,即得躬逢勝會,並受命司第三引禮之職。承老人耳提面命,言傳身教,得以不辱師命,勉效微勞。
1956年,老人繼續督眾興工,建大雄寶殿、天王殿及鐘鼓樓。雲居各殿堂布局,多仿照南華、雲門殿堂圖式,僅依地形之不同而稍有變化。山中衲子近二百人,開水田一八0餘畝,旱地七十餘畝,收稻穀四萬多斤,雜糧二萬多斤,糧食自給有餘。
1957年,有山陰吳寬性居士發起修路浚湖。自張公渡上山至寺,計十八華里,均拓寬至六巿尺,以便往來行人;修浚寺前明月湖,培植天然風景,使水光山色,相映成趣。
1958年春,「社會主義教育運動」及「反右派鬥爭」在全國佛教界普遍展開,雲居山大眾亦在受教育之列。五月三十日,老人書〈雲居山學習會示眾〉(「大字報」)五言偈一首以告大眾,全文四十八句,是一篇很寶貴的歷史資料。在此席捲全國的政治激流中,出現指向老人之「大字報」或「意見書」,乃意料中事。老人〈示眾偈〉末後兩句說︰「荷蒙賜良誨,感謝愛我厚」,多少道出了虛老當時極度憂傷的心境。
1959年,雲居修建工程基本竣工。以清‧康熙時所修《雲居山志》寄港重印,附錄〈重建雲居山真如寺事略〉,紀述中興雲居因緣及過程。老人自感老病交加,恐來日無多,對眾每作囑托語。十月十三日(農歷九月十二)圓寂於雲居茅蓬。十八日封龕,十九日荼毗,二十一日奉安骨灰於雲居山海會塔中。中國佛教協會副會長巨贊法師等專程赴雲居山吊唁,首都佛教界於十月十七日在廣濟寺舉行追悼會。
虛老圓寂的消息公布後,海內外佛教界同聲震悼。台灣、香港、澳門等地佛教徒均隆重舉行虛雲老和尚涅槃法會。新加坡、美國、菲律賓、泰國、馬來西亞、越南等國華人佛教界均舉行法會,以寄哀思。各地佛教知名人士多撰文表彰虛老一生之道德建樹。茲略舉數例,以見其概。
倓虛法師說︰大師之行履,具見於《年譜》,綜其一生,志大氣剛,悲深行苦。興建梵剎數十處,度生無量,難忍能忍,難行能行,為法忘軀,九死一生。(中略)其建樹、道德、年齒、悟證之偉大高深,為近千年來所罕見。印順法師說︰在禪風掃地的現代,使我們還多少想到一點,也許就是幸有雲長老一人。他的深入禪慧,姑且勿論,他的清苦淡泊,百年如一日,他總是一笠、一拂、一鏟、一背架、一衲隨身,進山如此,退院也還如此,一切為了常住,不圖自己,這是出家人的本色。但是在近代,尤其是位居領導的大德們,就很少這樣了。長老到處修復廢圮的古剎,領導大眾搬磚擔土,坐香參究,二時課誦,半月布薩,保存了古代禪門的風規。尤其是隨緣修復,又隨緣付託,毫沒有居功歸己的私意。
南亭法師說︰人們往往愛以「泰山其頹,哲人其萎」來悼念死者,假如要使這四個字用得恰如其分的話,那麼,民國以來惟有虛雲老和尚當之而無愧。
覺光法師說︰世人論虛老和尚,多從其大處遠處觀之,我則異是。夫佛家要旨,以慈悲為第一。慈能捨己救人,悲能拔苦與樂,(中略)僧律中有六和敬之說,(中略)亦即含有慈悲之意,實為我僧伽輩應守行之規律也。然而實和者少,怠和者多;普和者少,偏敬者多。雲公則以此人多未注重之律儀而能一一實踐行之。觀師每至香港講經說法,有專參拜謁之真實善信、四眾弟子,無論階級,無論貴賤,凡知其蓮宮之處、蘭若之名、青園之所、林下之棲,舟車能至者,無不躬自復步訪問,不敢有違,以表和心,不敢有慢,以表敬心。蓋禮重往來,亦即和敬之意。故港中四眾對於老和尚印象之深,感情之厚,法緣之樂,實有由焉。
陳攖寧先生說︰虛公發願宏法,歷年以來,屢興古剎,如大理雞山祝聖寺、昆明西山雲棲寺、曹溪南華寺、乳源雲門寺,皆除舊布新,宗風丕振。當其事業未成,則竭蹶以赴,而不畏辛勞。及至功德圓滿,則去往他山,而絕少貪戀。其募緣修建,純從護持佛法著想,並未嘗一顧其私。較彼廟產獨占,子孫相傳,為世詬病者,賢愚蓋有別矣。老子云︰「生而不有,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殆亦類是乎!(中略)《易經》云︰「謙謙君子,卑以自牧。」乃儒教之美德。佛教力戒貢高驕慢,亦同此義,虛公以如此年齡,在雲門時尚不辭勞瘁,隨眾出坡。諸方錫杖所臨,亦不肯儼然受人恭敬禮拜。處世接物,一律平等,慈顏溫語,滿座騰歡,而日用四威儀中仍不失其嚴肅。奉養色身,素極儉約,一切與大眾共之。凡此各節,皆難能可貴者。
曉雲法師說︰虛雲和尚一生奇蹟,所謂「坐歷五帝四朝」和「受盡九磨十難」。他的生活多麼豐富,他的人生全部犧牲。唯其豐富,才有價值犧牲,唯能犧牲,才不負其價值貢獻。否則貧乏之人,不能談犧牲或貢獻也。(中略)佛教徒處此凌亂錯雜之際,須具高瞻遠眺之襟懷,以求適應今後發展佛教之設施。《寶篋經》云︰「善教善導,隨宜之法,是名佛法。」在二十世紀末葉之今天,佛教徒應該效法虛雲和尚苦行和犧牲,抱定對己對人,善教善導的宗旨。
詹勵吾居士說︰老人一生行履,總括起來,可說是沒有哪一種苦他不能受,沒有哪一種俗他不能除,沒有哪一種物他不能捨,沒有哪一種眾生他不能教。他是真心無相如虛空,而一任群相之發揮,但群相也損傷他不得。
綜觀虛老一生的業績,可謂功追往聖,德邁時賢。舉其犖犖大端者可以概括為八點︰一曰建寺安僧,二曰振興禪宗,三曰提倡戒律,四曰興學育僧,五曰農禪並重,六曰重視史文,七曰愛國愛教,八曰福利社會。他生平百城雲水,萬里煙霞,中興六大叢林,維護僧伽命脈,在在處處都體現了慈悲救世、度生不倦的大無畏精神。虛老雖是禪宗大德,平生亦以振興禪宗為己任,但他的思想並不偏狹。宗、教並重,禪、淨並重,解、行並重,內(學)、外(學)並重,是其思想的特點。說到虛老內學與外學並重,有一篇紀念文章裡說︰虛雲和尚「對傳戒、講經,做水陸、做法會」樣樣都拿手,對於「建築、墾殖」也樣樣在行。虛老修廟從規劃設計到具體施工,都是他親自主持和督導,從不煩勞他人。對於農事上開墾種植諸項,更是因地制宜胸有成竹。虛老為人志剛志大,心堅行苦,平易近人,大公無私。他的高風亮節,光耀照人,堪稱千秋典範,百代楷模。
虛雲和尚的著作,在「雲門事件」中佚失殆盡。弟子平日記錄的隻言片語,經佛源等整理成編,由香港岑學呂居士輯成《虛雲和尚法彙》在港出版流通。其生平事蹟,亦由岑氏訂為《虛雲和尚年譜》在港台等地出版流通。1962年,老人圓寂三周年之際,筆者亦有《虛雲和尚法彙續編》之輯印。
在紀念老人圓寂三十年之際,適值臨濟宗祖庭──河北正定臨濟寺法乳堂落成,特將禪宗、臨濟宗傳法世系刻碑嵌於堂之兩壁,使佛祖源流一目了然。虛老為臨濟宗第四十三代祖,其名亦列入臨濟宗源流,用志法流永續,燈傳無盡。
虛老示寂荼毗後,其靈骨舍利為雲居山大眾珍藏供養。香港眾弟子首先在芙蓉山創虛雲和尚紀念堂,建舍利塔,以彰老人遺德。1980年以後,江西雲居山、雲南昆明雲棲寺、廣東乳源雲門寺等地均先後建塔供養老人舍利。曹溪南華寺將在今年動工建塔,雲居山真如寺正在修建規模宏敞的虛雲和尚紀念堂。
〔參考資料〕 岑學呂《虛雲和尚年譜》、《虛雲和尚法彙》;淨慧《虛雲和尚法彙續編》。
指埋藏遺骨、經卷,或為標示特別靈地而造的建築物。塔(木橖)是略稱,具稱為塔婆,或窣睹波、數斗婆、私偷簸、蘇偷婆等,意譯方墳、圓塚、歸宗或高顯、聚相、滅惡生善處等。
錫蘭俗語稱塔為dagoba。又,另有一說,謂塔與支提(caitya)同義,但是,塔婆以外的建築物也叫作支提,所以兩者應不完全同義。《法華經疏》卷十一說,有舍利的稱為塔婆,無舍利的稱為支提。然又舉另一說法,謂無關舍利之有無,皆名支提。中國之稱塔為浮圖,係根據支提或支提浮圖之語而來。
相傳釋迦牟尼佛曾知地下有迦葉佛的舍利,而以土覆其地為塔。由此傳說,可知造塔是古印度貴族的埋葬法,如同其他民族間所行的埋葬法,把土高高堆起,用以有別於平地。依《增一阿含經》卷十九所說,值得起塔供人禮拜的,只有佛、辟支佛、聲聞、輪王。真諦三藏引《十二因緣經》說,為如來起塔,可造露盤八重以上。菩薩、緣覺、阿羅漢、阿那含、斯陀含、須陀洹等漸次減少,至輪王則僅為一盤。又,《僧祇律》說,也可為凡僧起塔,但無露盤。以上所述,見《華嚴經探玄記》卷八。
眾所周知,往昔在迦毗羅衛國與舍衛國早有拘留榛佛、拘那含牟尼佛、迦葉佛塔之建造。相傳釋迦牟尼佛的遺骨(舍利)被分為八份,各各造塔供奉。其中之一由釋迦族所造的塔,近年在尼泊爾國境發現。此外,據說為阿難等佛弟子所造的全身塔或碎身塔,今尚在阿摩羅瓦齊、巴路特、山崎等地,據推定係西元前二、三世紀左右所建造,屬於阿育王時代的建築,如同山崎塔一樣,至今還保存著幾近完整的塔形。
《雜阿含經》卷二十三記載,阿育王曾修繕拘那含牟尼佛等古塔,並造八萬四千新塔。但是,阿育王是否真的造八萬四千塔﹖則不得而知。屬於此一時代所造的塔,有半圓球狀的塔身,從其頂點穿一小孔垂直達地平面上,底部藏置舍利等遺物。周圍為禮拜道;外側設石欄,有四門。以寶蓋或寶瓶遮蓋在頂上縱孔。此即後世所謂的「相輪」。或在塔身半腹造步道以及階梯。石欄與四門有巧妙的雕飾,至於塔身的修飾就比較少。
此後經三、四百年,佛教盛行於北印度,屬於此時所建造的塔,塔身是長圓筒形立在方形的基壇上,無石欄與四門,塔身與基壇周圍有裝飾。此類塔婆遺存於北印度、阿富汗、新疆等地,其中構造宏偉且比較完整的遺塔,是在北印度馬尼卡拉(Manikyala)的大塔。除了上述兩種之外,另有一類是後世流行於我國、日本等地的多重塔,此由《西域記》卷二〈犍馱邏國〉條所記載的迦膩色迦大塔之記事中可知。
《摩訶僧祇律》卷三十三記載迦葉佛塔云(大正22‧497c)︰「下基四方周匝欄楯,圓起二重,方牙四出,上施盤蓋,長表輪相。」又云(大正22‧498a)︰「四面作龕,上作師子、象種種彩畫,前作欄楯,安置花處,龕內懸繒幡蓋。」
此外又說四面作種種園林、池沼或寶支提。
一般而言,造塔是為供奉遺骨,但也有為供奉佛的爪髮、牙齒、鉢衣之類而造塔。或在與佛陀一生行歷中主要事件有關的地方設塔紀念,如在佛生處、成道處等造四塔、八塔之類。又,有如在靈鷲山的登山道所設的下乘、退凡二塔。以上各種塔或是埋藏品不同,或是建造的目的不同,但同樣都設置在屋外的地上。
後來流行造小形的供養塔,在塔內供奉佛舍利或經文。供奉的經文代表佛舍利,被稱為法舍利,大多以「諸法緣起頌」作為小形供養塔所供奉的經文。《造塔功德經》中詳說造塔法以及造塔功德。如云(大正16‧801a)︰
「其狀高妙出過三界,乃至至小如菴羅果。所有表剎上至梵天,乃至至小猶如針等。所有輪蓋覆彼大千,乃至至小猶如棗葉。於彼塔內藏掩如來所有舍利、髮、牙、髭、爪,下至一分,或置如來所有法藏十二部經,下至於一四句偈,其人功德如彼梵天。」
又,《右繞佛塔功德經》也述說禮拜佛塔的功德。在印度古代的雕刻中,以右繞佛塔表示恭敬狀的作品為數不少。
現在仍遺存在新疆地區的古塔,與遺存在北印度的古塔,大體而言並無差異。同樣在方壇上置圓筒塔,但壇是二重或三重。在雕飾方面,由於塔已荒廢,故不得而知。在喀什噶爾北方與和闐北方也有保存比較完整的古塔。西藏的塔,肩部顯著的擴大,塔前有龕。緬甸、泰國、越南等地,塔的形狀,異於前述諸塔。
在我國,塔的形式,與上述印度等地的塔,大異其趣。造塔風習或許是從北印度、新疆等地傳入我國,再加上風土民情的變化而發展成一種木造的塔。依據《佛祖統紀》卷三十六的記載,東晉成帝咸和五年(330),會稽永興的許詢捨宅,立崇化寺,造四層塔。北魏時,洛陽永寧寺的九層塔,甚為壯觀,可媲美北印度犍馱邏的迦膩色迦大塔與日本平安京法勝寺的大塔。依《洛陽伽藍記》卷一云(大正51‧1000a)︰
「中有九層浮圖一所,架木為之,舉高九十丈,有剎復高十丈,合去地一千尺。去京師百里遙已見之,(中略)剎上有金寶瓶,容二十五石,寶瓶下有承露金盤三十重,周匝皆垂金鐸,復有鐵鎖四道,引剎向浮圖四角,鎖上亦有金鐸,鐸大小如一石甕子。浮圖有九級,角角皆懸金鐸,合上下有一百二十鐸。浮圖有四面,面有三戶六窗,戶皆朱漆,扉上有五行金鈴,合有五千四百枚。」
此塔塔高號稱百丈,日本法勝寺的八角九重塔塔高為八十四丈,北印度迦膩色迦塔高四十餘丈。
可惜在我國古代,木造建築的古蹟極少,加上元、明以後,塔的式樣發生很大的變革。所以,要研究古代的塔婆建築,往往須根據隋唐前後的記錄以及遺存在日本的古塔來推究。
◎附一︰〈帕高達(pagoda)塔〉(摘譯自《亞細亞歷史事典》)
帕高達(pagoda)塔,特指印度以及印度文化系統國家的高塔狀建築物。西元十六世紀經由葡萄牙人傳入西歐。原語不詳,有人以為是錫蘭語dāgaba(轉化成dagoba)的訛傳。dāgaba意指窣堵波。源自巴利語dhātu-gabbha,亦即梵語之dhātugarbha(舍利藏所、舍利塔),原意係指佛教所特有的半球狀、中間實心的建造物。此外,堆積成高塔狀、印度人稱為西卡拉(sikhara)的建築,也可稱作帕高達(例如馬曼拉普拉姆的七岩石寺院,稱為七帕高達;科那拉庫的印度教寺院則稱為黑帕高達)。又,緬甸的佛教建築有作高塔形的,也有窣堵波形的,但一律稱為帕高達。同時東南亞各國高大的建築物也適用此語,甚至連中國的石造塔婆,日本的三重塔、五重塔等皆可用此稱謂。
◎附二︰見心〈東西南北話浮圖〉(摘錄自《法音》雜誌1985年五月號)
中國的佛塔,源出印度。它在伴隨佛教東來的過程中,又融合了中國的建築風格和藝術特色,使佛塔這一獨特的宏偉結構在中國廣袤的大地上綻開了千姿百態的藝術之花。如今,我們在長城內外,大江南北,到處都可以看到雄偉挺拔、高標雲際的寶塔,既美化了我國的山河大地,也為人們研究中國古代建築提供了可貴的實物資料。這裡介紹的是有關佛塔的一些零星資料,見聞有限,未必完全準確,略資談助而已。
〔現存最古老的塔〕 河南嵩山嵩岳寺塔,十二角十五層,高四十餘米,塔檐密接,外型優美。北魏孝明帝正光年中(520~524)所建,是我國現存古塔的元老,歷時一千四百餘年,仍巋然屹立。
〔最新的塔〕 北京西山八大處靈光寺的佛牙舍利塔,1958年動工興建,1964年落成開光,塔高五十點九米,八角十三層。第二層內有純金塔一座,供奉釋迦牟尼佛靈牙。
〔最高的塔〕 洛陽永寧寺木塔,建於北魏孝所熙平元年(516),高達一千尺。可惜這座舉世聞名的高層建築,不幸在永熙三年(534)二月被火焚毀,只在人間閱歷了十八度春秋。現存最高的塔是河北定縣開元寺塔(又名料敵塔),八角十一層,高八十四米,與上海二十四層樓的國際飯店的高度不相上下,建於宋‧咸平四年(1001),有將近一千年的歷史。
〔最矮的古塔〕 吳越王錢俶造金銅供塔,只有二十厘米高,小巧玲瓏,便於攜帶供養。
〔最小的古塔〕 北京妙應寺的香泥塔,只有拳頭大小,顯得古樸莊重,造於遼道宗壽昌二年(1096),原藏白塔中,重修白塔時發現,今陳列在該寺文物室。
〔層級最多的塔〕 唐‧咸通年間(860~873)僧雲皎在浙江湖州飛英寺修建石塔,計三十七級,層檐密接。比該寺現存的八角七層塔(南宋‧紹興年間建)要多三十層。
〔層級最少的塔〕 南京長干寺塔,係晉‧咸安二年(372)簡文帝所建,只有三層。現已不存。
〔現存最高的木塔〕 山西應縣佛宮寺釋迦塔,八角,外觀五層,夾有暗層四級,實為九層,通高六十七點一三米,建於遼‧清寧二年(1056),是我國現存最古老最高大的木塔。
〔最古老的鐵塔〕 鎮江北固山甘露寺鐵塔,八角,七級,高二十四米,唐‧寶曆間(825~826)李德裕所建,已有一千一百六十多年的歷史,比湖北當陽玉泉寺鐵塔(八角,十三層,高十七點九米,建於北宋‧嘉祐六年)要早二三五年,比山東濟寧鐵塔(建於北宋‧崇寧四年,原為七級,明‧萬曆九年重修時增至九級,高二十三點八米)要早二七九年。
〔花塔〕 廣州六榕寺塔,始建於梁‧大同三年(537),北宋‧紹聖四年(1097)重建。高五十七米,八角,九級,每級皆有暗層,計八明九暗,合九層十七級。由於塔形華麗壯觀,宛如一根花柱直插雲霄,俗稱「花塔」。
〔別緻的六和塔〕 杭州錢塘江畔的六和塔,北宋‧開寶三年(970)吳越王錢俶為鎮江潮而建,宣和中毀於兵火。現存磚結構的塔身建於南宋‧紹興二十三年(1157)。光緒二十五年(1899)在磚塔外增建木構檐廊。今塔高五十九點八九米,八角七級,每層中心都有小室。這種磚木複合結構的塔,在我國南方還有多處,在塔群中可算是別具風格。
〔對峙的雙塔〕 泉州開元寺雙塔,是我國現存最大的石塔。兩塔相距約二百米,東西相望。東塔名鎮國塔,始建於唐‧咸通六年(865)中,初為木構,宋‧嘉熙二年至淳祐十年(1238~1250)改為仿木結構的花崗石塔,高四十八點二四米;西塔名仁壽塔,五代梁‧貞明二年(916)建,原為木塔,北宋‧政和間易為磚建,南宋‧紹定元年至嘉熙元年(1228~1237)改為石塔,高四十四米餘。雙塔倩影相隨,亭亭並立於紫雲大殿前方。
〔三塔〕 雲南大理崇聖寺三塔,鼎足矗立於蒼山洱海之間,氣勢雄偉。大塔方形,名千尋塔,中空,十六層,高六十九點一三米,建於南詔‧保和年間(824~839)。南北兩小塔為實心,八角十三層,均高四十二點一九米,呈白色。
〔四塔〕 瀋陽法輪寺的北塔,廣慈寺的南塔,延壽寺的西塔,永光寺的東塔,分立四門,遙相顧盼,別有一番妙趣。
〔五塔〕 河北承德避暑山莊五塔門樓上,建有五座藏式佛塔,分東南西北中五方拱立,形式各異,主伴相導,引人入勝。北京西黃寺和五塔寺的金剛寶座塔,均由五座塔組成。寶座和塔身刻有佛像、飛天、獅象等紋飾,內容與密宗有關,琳琅滿目,美不勝收。
〔七塔〕 北京香山碧雲寺金剛寶座塔院的寶座塔由七塔組成。中央的一大二小共三座塔,鼎足矗立於三角形的角點上,其餘四塔,分立四隅。
〔八塔〕 青海湟中縣塔爾寺內的如意寶塔有八座喇嘛塔。塔形為尖頂,上圓下方,取釋迦牟尼八相成道之義以為紀念。八塔建於乾隆四十一年(1776)。這是我國建塔布局的又一形式。
〔建塔最多的地方〕 河南嵩山少林寺甘露台畔,有唐、宋、金、元、明、清歷代僧人墓塔二三0座。塔有方形、圓形、六角形、八角形等多種不同的樣式,是我國建塔最多的地方,故稱「塔林」。南北其他古剎尚有多處保存了「塔林」,為研究歷代塔型結構提供了豐富的資料。
〔建塔最多的人〕 傳說五代時期吳越王錢俶花十年時間,鑄就八萬四千銅塔分發各地供養。據佛典記載,印度阿育王也曾造八萬四千塔,供養佛陀舍利。他們二人可說是造塔最多的人。
◎附三︰震華〈佛塔考略〉(摘錄自《現代佛教學術叢刊》 )
中國佛塔之創始
中國建塔,始於何時何地何人,對此問題之答案,有下列各種異說︰據唐‧道世大師,則主張周文王時,於坊州檀臺山造大磚塔為始(《法苑珠林》三十八),但彼亦係根據古老之傳聞,無堅實之歷史可證,故其說似不可靠,其較有歷史事實之明證者,當以漢明帝建白馬寺塔為可近信(《佛祖統紀》五十四),而時人丁仲祜居士,則依《唐高僧傳》指吳‧孫權所建立之建初塔為最古(《佛學大辭典》),按建初塔塔基,在今首都報恩寺,寺經洪楊之後,已形衰落,塔亦無存。
又楊衒之《伽藍記》云︰「漢明帝崩,起祇洹(塔)於陵上,自此百姓墳冢,或作浮圖者焉。」據此民間之造浮圖,其風氣亦甚古,而《續述征記》卻謂︰「西去夏侯塢二十里東一里,即襄陽浮圖也,汲水逕其南,漢‧熹平中,某君所立,死因葬之,其弟刻石立碑,以旌厥德,隧前有獅子天鹿,累磚作百達柱八所,荒蕪頹毀,凋落略盡矣。按熹平為漢靈帝年號,中國之有浮圖,當始見於此,惜某君不傳其姓名,所云累磚作百達柱八所,豈即浮圖之古制乎﹖」余按靈帝為明帝後第七帝,當知墳前之立浮圖,明帝時既開端,靈帝時已成習慣,故《征記》所考,不可為據,同時可以證實中國之有浮圖,不自靈帝熹平為始,而自所永平為始也,又不自民冢浮圖為始,而自佛寺浮圖為始也,佛寺浮圖又以白馬寺為正當之信史,檀臺建初二說,為附屬之參考焉。
《魏書》〈釋老志〉謂︰「自洛中構白馬寺,盛飾浮圖,畫迹甚妙,為四方式,凡宮塔制度,猶依天竺舊狀而重構之,從一級至三四五七九,世人相承,謂之浮圖,晉世洛中浮圖,有四十二所矣。」蓋當大興年中,於潛董汪,為造浮圖最出力之人,石趙時勒虎二君,敬重佛圖澄,亦廣造寺塔,故浮圖得日以增加,但此時猶多在京城境內,及至魏時,文成孝明二帝,俱勒諸郡建浮圖,而後民眾始漸知有此物,爾後隋文帝詔諸郡建百一十塔,可算造塔之最盛時期,宋時吳越王造八萬四千小銅塔,其數量可謂最鉅,但工程遠遜於前,總之亦非短期可能成辦,由宋以降,壇皆有建築與修造,惟民國以來,連年兵火,政府忙於應接,已無暇致力於此。
塔之體質
塔之體質,向無固定之規例,凡物質中之可以堆砌雕琢者,皆可為之,昔者印度所造諸塔,大都石質為多,磚質次之,而塔之大小高低,亦無一定,往往於一處建立數十塔,鱗次相望,遠近輝映,如《大唐西域記》四記︰「那僕底國闍林伽藍中,有窣堵波,高二百餘尺,無憂王之所建也,其側則有過去四佛座,及經行遺蹟之處,小窣堵波,諸大石室,鱗次相望,不詳其數,並是劫初已來,諸果聖人,於此寂滅,差備難舉,齒骨猶在,繞山伽藍,周二十里,佛舍利窣堵波,數百千所,連隅接影。」今再將塔之各種體質,滙記於次︰
(1)寶塔︰用珍寶嚴飾之塔,名為寶塔。《法華經》〈寶塔品〉曰︰「爾時多寶佛,於寶塔中,分半座與釋迦牟尼佛。」
(2)木塔︰鄮縣有舍利塔,太守褚府君云︰「海行者,述島上有烏石作道人,形頗有衣服,褚令鑿取將視之,石紋悉如袈裟之狀,梁祖普通三年,重其古蹟,建木浮圖,堂殿房廊,周環備滿,號阿育王寺。」(《三寶感通錄》一、《法苑珠林》三十八)
(3)甎塔︰坊州樂華宮寺南二十里許,俗號檀臺山,上有古塔基,甚宏壯。古老傳云︰「昔周文王於此遊獵,見有沙門執錫持鉢,山頭立住,喚下不來,王遣往捉,將至不見,遠看仍在。乃勒掘所立處深三丈,獲得鉢均諉已,王重之為聖,故為起甎塔一十三層。」(《法苑珠林》三十八)
(4)石塔︰晉‧興寧二年,沙門慧力於瓦官寺造石多寶塔一所。(《弘贊法華傳》一)
(5)鐵塔︰唐‧李德裕於潤州北固山之東南,建鐵浮圖七級。(《京口三山志》)
(6)銅塔︰宋太祖時,吳越王錢俶,天性敬佛,慕阿育王造塔之事。用金銅精鋼,造八萬四千塔,中藏《寶篋印心咒經》。(此經功德云︰造像造塔者奉安此咒即成七寶,即是奉藏三世如來全身舍利)布散部內,凡十年而訖功。(《佛祖統紀》四十四)
(7)土塔︰高麗遼東城傍塔者,古老傳云︰「昔高麗聖王出現,案行國界,次至此城,見五色雲覆地,雲中有僧執錫住立,既至便滅,遠看還見,傍有土塔三重,上如覆釜。」(《三寶感通錄》一)
(8)香塔︰印度之法,香末為泥,作小窣堵波,高五六寸,書寫經文,以置其中,謂之法舍利也。數盈積,建大窣堵波,總聚於內,常修供養。(《西域記》九)
(9)沙塔︰《法華》〈方便品〉云︰「乃至童子戲,聚沙為佛塔,如是諸人等,皆已成佛道。」又《經律異相》四十四有五百童子聚沙為塔之故事。
(10)糞塔︰西域乾陀羅城東南七里,有雀離浮圖,推其本源,乃是如來在世之時,與諸弟子遊化此土,指城東曰︰「我入涅槃後二百年,有國王名加尼色迦,在此處起浮圖。」佛入涅槃後二百年,有國王字加尼色迦,出遊城東,見四童子,壘牛糞為塔,高可三尺,俄然即失矣,王怪此童子,即作塔籠之。(《西域記》)
層級
真諦三藏引《十二因緣經》云︰「八人應起塔︰(一)如來,露盤(猶言層)八重以上。(二)菩薩,七盤。(三)緣覺,六盤。(四)羅漢,五盤。(五)阿那含,四盤。(六)斯陀含,三盤。(七)須陀洹,二盤。(八)輪王,一盤。若見之不得禮,以非聖塔故也。」又依《僧祇律》,凡僧亦起塔,謂持律法師、營事比丘、德望比丘應起塔,既非聖人,總無露盤,仍使在屏處,若違之則結罪,故今之圓寂比丘,多有建石塔者。此塔在禪家名無縫塔,又名卵塔,推其立名之源,由南陽忠國師對代宗謂︰「為老僧作個無縫塔」(《傳燈錄》〈忠國師章〉)為始,後之禪者托斯語窆亡僧,削尖石團圝而無縫稜,無層級,呼為無縫塔。無縫塔之形如鳥卵,因名卵塔。《雪峰存禪師錄》〈難提塔銘〉曰︰「土主曰松山,卵塔號難提。」
中國歷來建造佛塔,層級多不依經為準。有三級者︰如晉之咸安二年,簡文帝在金陵長干寺所立之塔。有四級者︰如晉成帝時,尚書許詢所建之塔。有五級者︰如北魏太祖詔京城所立之塔。有七級者︰如唐太宗勒建牛首山塔。有九級者︰如漢明帝初建白馬寺塔。有十級者︰如後周所建之開封繁塔。有十一級者︰如宋太宗勒建開寶寺塔。有十二級者︰如梁武帝敕建同泰寺塔。有十三級者︰如坊州檀臺山之古塔。有十五級者︰如隋文帝時辛彥所建之塔。有十六級者︰如貴州龍里縣古福洞之塔。有十七級者︰如隋時營州梵幢寺之古塔。有三十七級者︰如唐‧咸通中僧雲皎所造之湖州飛英寺石塔。
普通所習見之塔,其上上層級之範圍,大都逐次縮小於下下層級。其形象往往有下罎上錐之勢。但有一類浮圖,下級龐然位於地上,上級忽然小至數倍,觀之髣髴成為兩截,上下不能連貫一氣者。不過此種式樣,為特殊之例外建築,國中卻不多見。如開封繁塔即為一例。繁塔在開封東南城外三里許,若登龍亭頂上,便可望見之。下面三級,偉大特盛,其上頂有數小級,狀如巨體小頭之怪物。據考繁塔為古吹臺舊址。即春秋時晉‧師曠奏樂處。建於後周,共十級,各為六方形。每方之寬度約二丈四尺,則周圍實有十四丈四尺。每級外壁鑿洞極多,洞中均塑佛像,雕縷精細絕倫。明太祖望大梁有王氣,欲壓之,乃剷除七級,今只餘三級。嗣後經另造七級置其上,仍足十級之數。塔中有趙安仁寫經,其於塔壁之間,有題名之小品石刻甚多,並皆精妙。所著地名,尤可補《宋志》所缺,而與《太平寰宇記》互相發明。
關於塔之每層門首,有一新奇富趣之點綴,頗有記載之價值。遜清‧雍正間,重修杭縣月輪山塔,塔成,乾隆帝賜以七層匾額,供奉塔中。一曰初地堅固,二曰二諦俱融,三曰三明淨域,四曰四天寶網,五曰五雲扶蓋,六曰六鼇負載,七曰七寶莊嚴。此種點綴,實能使遊者每至一層,對境遐想,心中別添一種意味。
塔之外部
(一)高度︰塔之高度,由數寸至數尺數丈數十丈不等。如吳越王之金銅供塔,其高不過數寸。西晉鄮縣所現之舍利塔高一尺四寸。隋鄭州超化寺泉中所現之石塔,高可三尺。至如唐太宗時忻州道俗所造之鐵塔,高一丈餘。吉林農安之龍安塔,高五丈餘。四明天封寺僧伽塔,高十八丈。遼寧錦州之甎塔,高二十五丈。廣東廣州之舍利塔,高二十七丈。陜西長安之大雁塔,高三十丈。宋開寶寺所建之塔,高三十六丈。貴州龍里縣之塔,高四十八丈。杭州月輪山永明禪師所建之塔,高五十餘丈。其最高者,則莫如北魏孝明帝勒建之永寧寺塔,計高九十丈。余初見記載,猶不甚信有此高大。繼閱《續藏》第壹輯第貳編第四套所收之《佛祖統紀》(三十九)中為九十文,余疑文為尺字,於是益疑初次所發現之證據為妄。近者復於《伽藍記》內得睹此項事實之詳細說明,的確為九十丈。《統紀》文字,實係丈字之誤。此種高大之建築物,實為中國過去美術史上之創聞,想專制時代之皇家宮殿,雖稱備極華麗,其高度當絕不能與此塔並肩。即今日世界最高之巴黎鐵塔,亦不過僅與相等,而不能加乎其上。可見中國美術發達之早,實為世界各國所不及也。
東漢有陳元龍者,其家有一樓高達百尺,而在當時即非常著名。及至後代,猶有人歆羡之,如宋代大詩家陸游,在〈秋思〉中有︰「欲舒老眼無高處,安得元龍百尺樓」之句。由此以觀則永寧寺塔,卻為難得可貴絕無僅有之建築物。同時一般富有遊覽癖者,每凡至於有塔之地,莫不以一登為快,蓋樓臺雖能收遠近山水於几席之間,然輔佐目力不足之功能,究不如塔。古云︰「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移此語於浮圖,尤為精當。故各地浮圖,往往被一般文士墨客,畫入風景中矣。茲不憚繁瑣,略為言之︰
瀋陽八景──「塔灣夕照」為瀋陽八景之一,塔在城西十二里,每當晴明之夕,長影橫空,映射生光。
錦州四大──「北鎮山大」、「興城牌坊大」、「義縣佛大」、「錦縣塔大」名為錦州四大。錦縣城中十字街鼓樓北,有古磚塔,六角形,高二十五丈,為唐代故大佛寺之遺蹟。
吉垣八景──「北山雙塔」為吉垣八景之一。塔在吉林城德勝門外三里許之北山,上有寺宇四層,玉皇閣後,雙塔並峙,一大一小,夏秋之際,遊人群集。
西湖十景──「雷峰夕照」為杭縣西湖十景之一。可惜於孫傳芳入浙之際,自然倒毀,卒未得人修復,已只賸殘跡矣。
常德八景──「龍潭塔影」為常德八景之一。塔在城東德山,下有龍潭,潭水澄鮮,塔影常倒映其中,虛實對照,頗饒幽致。
晉垣八景──「雙塔凌霄」為晉垣八景之一。塔在縣城東南之郝莊,每當朝露未晞,旭日初昇之際,映塔影於汾水,似筆濡峰,插於空中。
寧夏八景──「古塔凌霄」為寧夏八景之一。塔在寧夏省治寧夏縣城內西偏之承天寺,又名西塔寺。塔形八角,高十一層,以青磚砌成。正殿臥佛,長二丈餘,曲肱而臥,覆以絳被。塔後小殿,題額「古塔凌霄」殿門之牆,鐫唐‧玄奘取經事,纖細精妙。
廣州八景──「琶洲砥柱」為廣州八景之一。琵琶洲在廣州西南,江水環繞,舟楫如織。其上樹木繁茂,一望蓊然,頂上浮圖九級,矗立雲霄。
塔所在地,往往占風景之優勢,故遊人樂與登臨。而同時在心坎裏,由視覺輸入一種強度之吸引力,不但能將胸中宿垢滌除淨盡,而重行罩上一層輕快爽適之意境。且能誘引心靈,發出許多新鮮詩料。如岑參與高適、薛據同登慈恩寺浮圖云︰「塔勢如湧出,孤高聳天宮,登臨出世界,磴道盤虛空,突兀壓神州,崢嶸如鬼工,四角礙白日,七層摩蒼穹,下窺指高鳥,俯聽聞驚風,連山若波濤,奔走似朝東;青松夾道馳,宮觀何玲瓏,秋色從西來,蒼然滿關中,五陵北原上,萬古青濛濛,淨理了可悟,勝因夙所宗,誓將掛冠去,覺道資無窮。」
在上一首詩裏,所表現之情景,吾人固可以見出岑參當時感官所得之霄外風味,是如何可愛,而一種瀟灑出塵之想,亦不覺油然生起。
但塔之安置窗欞扶欄者,方可拾級而登,有一類塔,雖分有層級,而內部卻為實質。蓋造塔原義,是在紀念佛陀,非為專供人遊覽,今之專以塔之為用為遊覽者則誤矣。
(二)形式︰考塔之原始建築,規模形式,純粹為印度之色彩,蓋我國從來未有此種建築。其經始時,安基標本,縱不出諸印度匠人之手,其先必得梵僧繪其圖樣,而後方有所著落,或梵僧為建築時之直接指導者。且塔之建造,在漢明帝時建白馬寺塔,為其緣起。其必由騰蘭二師,為之規劃一切,已不言可知。後來塔之數量日增,其中漸參以國人思想,而成為中印化合之建築物,或成為純粹中國之建築物,自屬必然事實。
塔之形式,種種不一,有方形、圓形、六角形、八角形等之差別,方形如常熟虞山之方塔,圓形如河南嵩岳寺塔,六角形如錦縣之磚塔,八角形如金陵報國寺琉璃塔。
(三)位勢︰塔之位勢表示,則又花樣不同,各盡其美。
(1)孤立式︰此屬單純獨立之式樣,為最普遍,無庸舉例。
(2)對立式︰此如陜西長安之大雁塔與小雁塔,兩兩相望。大雁塔在陜西省城南門外大慈恩寺內,為唐‧玄奘法師所造,高宗永徽初,玄奘法師在慈恩譯經,永徽三年,奘基二師欲於寺端門之陽,造石浮圖,安置西域所將經像,意恐人代不常,經本散失,兼防火難,浮圖量高三十丈,嗣以營塔功大,恐難卒成,改用甎造。奘師自述願文,有「但以生靈薄運,共失所天,唯恐三藏梵本,零落忽諸,二聖天文,寂寥無記。所以敬崇此塔,擬安梵本。又樹豐碑,鐫斯序記」,故塔亦稱經塔。其稱雁塔者,或云奘師建塔時,有雁過而墬,即瘞於塔,故取此名。對薦福寺之小雁塔,此則稱大雁塔。小雁塔寺去慈恩西一里許,唐‧天授元年改名薦福,神龍以後,翻譯佛經造浮圖十五級高十餘丈。
(3)排立式︰此如浙江嘉禾縣茶禪寺三塔,一字長橫。其初此地有龍潭,深陰莫測,雨晴有白光三道起水上,唐季異僧行雲者,運土石以實潭,積久潭塞,遂建三塔以鎮之,並建佛剎。五季錢氏賜名保安補陀,宋改為景德寺,明‧洪武定為禪寺。塔久圮,清‧康熙里人錢江,捐資鑄鐵頂重建焉。乾隆賜「湧塔同參法華品,試茶分證趙州禪」對聯,因改今名。咸豐兵毀,光緒二年,姚文枬金涵,捐資重建三塔。
(4)方立式︰此如遼寧瀋陽四門四塔,四面遙顧。法輪寺,在瀋陽地載門外,有塔曰北塔。廣慈寺,在瀋陽德盛門外,有塔曰南塔。延壽寺,在瀋陽外攘門外,有塔曰西塔。永光寺,在瀋陽撫近門外,有塔曰東塔,號稱瀋陽四塔。
(5)拱立式︰此如北平五塔寺五塔,塔在西直門外萬牲園北里許,原為直覺寺,凡五浮圖,俗因稱五塔寺。蒙古人所建,寺後有塔甚高,曰金剛寶座,形方,四面皆石刻佛像,工極精緻,自暗竇中左右入,盤旋以躋其巔,則平臺矣,臺湧小塔五,內藏如來金身。
(6)分立式︰此如北平西山金剛寶塔院七塔,棋形羅布。其塔純用玉石砌成,中間方形者最大,四隅各一次之,前面二座為圓形稍小,方者凡十三層,頂各有帽。
塔之內部
(一)構造︰塔有虛實二質,其構造方法,亦因之而有簡單繁複之分別,今且就虛質之塔,略述概要︰
虛質之塔,如兼及供人登臨者,內必有梯,可以扶登,外必有門,可以屬目。門外有廊,可以行走,廊外有欄,可以憑之望遠,亦可用以防險。逐層欄外,或有飛簷翹起,如鳥翼垂空,簷下懸金屬之鐸,隨風和鳴,鏗鏘遠聞,此為一般之普通情形。至於曲折周詳之細密布置,其複雜變化,雖不至塔塔互異,然亦不易給人以有統屬之了解。蓋建築時代有先後之不同,匠心有巧拙之不同,材料又有甎石等之不同,於此眾異薈萃之下,更加以思想進化之變遷,何能成一相同之建築,故今所論,既不能強異而同,亦不能強同而異,只有略舉一二,以例其餘。
《伽藍記》云︰「永寧寺,熙平元年,靈太后胡氏所立也,在宮前閶闔門南一里。(中略)有靈陰里,即四朝時,藏冰處也。中有九層浮圖一所,架木為之,舉高九十丈,有剎(剎即今日之寶塔或寺頂之尖頂)復高十丈,合去地一千尺,去京師百里,已遙見之。初掘基至黃泉下,得金象三千軀,太后以為信法之徵,是以營建過度也。塔上有金寶瓶,容二十五石,寶瓶下有承露金盤三十重,周匝皆垂金鐸。(鐸即銅鈴,內置木心者曰木鐸,鐵心者曰金鐸)復有鐵鏁四道,引剎向浮圖,四角鏁上,亦有金鐸,鐸大小如一石甕子。浮圖有九級角,角皆懸金鐸,合上下有一百二十鐸。浮圖有四面,面有三戶六窗,戶皆朱漆,扉上有五行金釘,合有五千四百枚。復有金環鋪首布,殫土木之功,窮造形之巧,佛事精妙,不可思議,繡柱金鋪,駭人心目,至於高風永夜,寶鐸和鳴,鏗鏘之聲,聞及十餘里。」
安化陶必銓〈復修南塔記〉云︰「塔之名出釋流,其建於各郡州邑,蓋學者艷唐韋肇故事為之。以形尖聳如筆,足助文芒,故語風水者取焉。亦人不天不因,天不人不成意也。吾故邑(安化)無之,乾隆己巳,鄉先達以學宮脈從西迤邐,而安為橫木穴,於異方筆架山創焉,以引木星之秀,後科目稱最盛。銓童試時,嘗一登其地,觀其雄峙險壯,浩然廓然,以為豪傑曠逸之士登於茲也,必有以擴其高明廣大之懷,而發抒其奇者矣。已而故師移置望城坡,遂不競越,己酉邑士謀復之,平溪張師,概然任其事,而銓與許其鳴盛效奔走焉。擇故址向內隱隆之第一峰築之,通甃以石,不事瓦甓,計高六丈有奇,八方,方五尺有奇。七層層為門四,其下一層為大門,週以欄杆,額曰連元,累而上曰雲程,騁步曰仰高,曰上達,最上一層,鑿石象奎星祀之。方其外而圓其中,兩端虛而中間實,協於陰陽互根,規矩疊運之義。角懸風箏四十八,每風過錚錚能作聲。」
(二)雕刻︰每凡一塔,內部逐層,必有點綴,最低限度,亦必刻一二碑記,敘述創造動機,及其經過,用垂將來,以資紀念。在此碑記中,有足引起古今人之注意者,一為多寶佛塔碑記,唐西京千福寺僧楚金所造之舍利塔,天寶間勒助成功。碑文為顏真卿書,為其中年筆法之最整齊而圓健者。世稱董香光書,實得力於此碑。蓋顏書師褚登善,董由顏以學褚,此碑最有蹊徑可窺也。清‧嘉道間,館閣書體,習此者甚多,當時有處處顏多寶之謠,則但取其結構之完整而已。鑑賞家以鑿井之鑿字未泐損者,為最初拓本。二為玄祕塔碑記,塔為唐時大達法師所建,裴休撰文,柳公權書,碑本在長樂南原,後移西安府學。
其次又有刻聖像者,如隋初有詵律師刻木為十二神像,粧飾於雒縣大石寺塔下。又如廣州六榕寺花塔中,有桐柱,周圍鐫佛像千尊,因又名千佛塔。唐‧王勃曾撰〈千佛塔碑記〉,見《王子安集》。復有於塔之每層墻壁間,置成龕形,安奉佛像,以備供養者。
其次又有雕刻大藏局部之經典,用作舍利供奉者。蓋經典為法身舍利,靈骨為生身舍利,建塔者既不能得生身舍利,不妨男身舍利以為替代。故塔中鏤刻佛經,嵌於四壁,為多處所見。其間所刻之經典最長,所費之石工最鉅者,則為綏遠之大明寺塔,塔內刻有《華嚴經》全部,及金世宗閱經人名。
(三)儲藏︰古來造塔,常將許多尊重名貴寶物,納於塔之內部,但仍以舍利、經卷、佛像三項為多,其餘皆為附屬品。不過此類寶物,只可作暫時之保存,蓋人為之破壞,往往較天然之破壞為烈。即以洪楊一役為言,到處塔寺幾毀一空,任何藝術作品,亦所不顧。如金山文宗閣所藏之《四庫全書》,尚不能受其愛護,餘復何言。故凡一塔毀搗,其中所有祕寶,除物體重大,不易偷運外,餘皆不翼而飛。今於概歎之餘,略誌三碑遺文證古。
〈玄祕塔碑記〉文︰「楚金禪師,先刺血寫法華經一部、菩薩戒一卷、觀普行經一卷,乃取舍利三千粒,盛以石函,兼造自身石影,跪而戴之,同置塔下,表敬也。使夫舟遷夜壑,無變度門,劫算墨塵,永垂貞範。又奉為主上及蒼生寫妙法蓮華經一千部,金字三十六部,用鎮寶塔。」
〈建州寶善庵舍利塔記〉云︰「宋‧皇祐元年,曹后命宮中建塔於汴之通許縣洪福寺,盡取宮中所奉舍利,藏於塔之第四層,後歲久塔圮,至崇禎甲戌,流寇侵境,縣官取塔磚修城,得一石匣,啟之,中有水晶瓶七,俱貯舍利;銀瓶一,貯佛骨一節,中有舍利如黍者甚眾;銀匣一,貯金佛像二尊,考之舊碑,始知其由。」
〈秀州普照院多寶塔記〉云︰「塔有七級,每級藏法華寶篋各一帙,下級加以金銀為文字,頂層安相輪經九十九本,基下瘞以臥佛舍利,自餘經卷塔像,不復具數。中門塑多寶釋迦立坐之像,眾寶莊校,極為嚴飾。」(《補續芝園集》)
功德
浮圖雖然是一種建築物,然可藉以資修福慧,成辦道業。此在經論中,常有所見,茲略數則,用徵憑信︰
(1)造塔︰《僧祇律》云︰「真金百千擔,持用行布施,不如一泥團,散心治佛塔。」又《百緣經》云︰「佛告阿難,昔迦葉佛入涅槃後,有迦翅王收其舍利,造四寶塔。時有長者,見竪塔棖,心生隨喜,持一金錢,安著塔下,發願而去。緣是功德,不墮惡道,天上人中,常有金錢,受福快樂,乃至今者,遭值於我,出家得道。」以一築塔為因,尚感如是果報,何況多財莊嚴。
(2)修塔︰《百緣經》云︰「佛在世時,迦毗羅城中,有一長者,財寶無量,其婦生一兒,端正殊妙,見者敬仰,漸大見佛,得阿羅漢果,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乃往過去九十一劫,有毗婆尸佛,入涅槃後,有王名槃頭末帝,收取舍利,造四寶塔,而供養之。其後小毀,有童子入塔,見此破處,和顏悅色,集喚眾人,共塗治塔,發願而去。緣是功德,九十一劫,不墮地獄餓鬼畜生,天上人中,受樂無極,常為天人,所見敬仰,乃至今值於我,為諸人所見敬仰,出家得道。」又佛世有一比丘,因過去於塔簷安置一鈴,感得生生喉音洪亮,為眾樂聞。
(3)掃塔︰《三千威儀經》云︰「掃塔有五事︰(一)不得著履,(二)不得背佛掃塔,(三)不得取上善士持之下棄,(四)不當下佛像上故花,(五)當旦過澡手自持淨巾還拭佛像。」復有五事︰「(一)當先灑地,(二)當使調,(三)當待燥,(四)不逆掃,(五)不迎風掃。」又《小法滅盡經》云︰「過去無數劫,有佛出世,號曰定光,入涅槃後,分布舍利,起塔供養。法欲末時,有一貧人,無方自濟,賣薪為業,向澤掃薪,遙見澤中有一塔寺,甚為巍巍。即到塔邊,瞻觀形象,歡喜作禮,惟見狐兔飛鳥走獸,止宿之處,草木荊棘,不淨滿中,迴絕無人,復無形跡,無供養者。貧人睹見,心用愴然,而不曉知如來神德,但以歡喜誅伐草木,掃除不淨,掃訖歡喜,繞之八匝,作禮而去。緣此功德,命終之後,生光音天,眾寶宮殿,光明晃煜,於諸天中,巍巍最勝。」
(4)旋塔︰又名繞塔,《提謂經》云︰「旋塔有五功德︰(一)後世得端正好色,(二)得聲音好,(三)得生天上,(四)得生王侯家,(五)得泥洹道。何因緣故﹖得端正好色,由見佛像歡喜故。何緣得聲音好﹖由旋塔說經故。何緣得生天上﹖由旋塔時意不犯戒故。何緣得生王侯家﹖由頭面禮佛足故。何緣得泥洹道﹖由有餘福故。佛言旋塔有三德︰(一)足舉時,當念足舉。(二)足下時,當念足下。(三)不得左右顧視,唾寺中地。」至於遶塔形式,經律之中,制為右遶,若左遶行,為神所訶。《三千威儀經》云︰「遶塔有五事︰(一)低頭視地,(二)不得蹈蟲,(三)不得左右顧視,(四)不得唾佛前地,(五)不得中住與人語。」《華嚴》〈淨行品〉云︰「遶塔三匝,當願眾生,得一向意,不續四毒。」
(5)禮塔︰《僧祇律》云︰「人等百千金,掃用行布施,不如一善心,恭敬禮佛塔。」《緇門崇行錄》云︰「唐‧子鄰,范氏子,母王氏,不信三寶,鄰逃東都依廣受寺慶修律師出家,忽思親歸寧,父失明,母已故三載。因詣岳廟敷坐具,誦法華,誓見岳帝,求母生處。其夜岳帝召謂曰︰汝母禁獄現受諸苦,鄰悲泣請免!帝曰︰可往鄮山禮育王塔,庶可救也!鄰即詣塔,哀泣禮拜,至於四萬,俄聞有呼鄰聲,望空中見母謝曰︰承汝之力,得生忉利天矣。倏然不見。」
〔參考資料〕 《玄應音義》卷七;《瑜伽論記》卷二十一;《十誦律》卷五十六;《長阿含》卷四〈遊行經〉;《佛所行讚》卷五;《阿育王傳》卷一;《高僧法顯傳》;《善見律毗婆沙》卷一;印順《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第二章;謝克《中國浮屠藝術》;小野玄妙《佛教美術概論》;小衫一雄《中國佛教美術史の研究》;松本文三郎《印度の佛教美術》;平川彰《大乘佛教の教理と教團》、《初期大乘佛教の研究》、《平川彰著作集》第六冊;靜谷正雄《初期大乘佛教の成立過程》。
亦名:受比丘戒法五種、僧中五
受、具足戒受法五種、比丘受戒法五種、五種受具戒法、授比丘戒法五種隨機羯磨‧諸戒受法篇:「比丘
羯磨疏‧諸戒受法篇:「初,善
來〔受具〕,顯出其相者,此人宿樹勝因,早蒙開悟,斷惑一輪,道成初果,佛親命召,因教感戒。故母論云,善來比丘,威儀庠序,手執應器,如二十年學法者。善見又云,唱善來已,八事眾具,並皆隨身。第二,破結〔受具〕者,此人修慧惑盡,道證無學,會正理窮,自然感戒,從所破為名,故曰破結也。律云,若能修道成羅漢,即名出家受具足也。第三,三語〔受具〕者,此人積行非遠,未登聖位,於彼羅漢先有別緣,託仗出家,得由三語,故曰也。母論云,諸羅漢等教欲受者,偏袒橫服,剃髮染衣,憑歸三寶。依仗心成,於此教下,即發具足。第四,邊方持律五人〔受具〕者,以邊隅荒險,僧少遊行,致令三年方獲受具;因事曲開,就數彰目也。十誦伽論,邊僧若多,用本開法,得戒得罪。此方赤縣,曹魏已前,並不受具;至嘉平年,法時沙門依法正部,行羯磨法,十人受戒,如僧傳中之所廣也。第五,中國十眾〔受具〕者,僧多信少,機欲漸虧,增至十人,方為勝境,因眾標目故曰也。」濟緣記釋云:「初僧五受,正明中,初科為二,初,正明。樹字上呼,種也。見思兩惑,如車之二輪;初果破見,故曰一輪。因教感戒,教即善來。故下,引證,初、明具足威儀。如二十年者,毗奈耶云,如百歲苾芻,年數雖差,皆取相同宿德也。次、明獲得眾具。六物外加針線、刀子,共為八事。二中,修慧惑盡,即是思惑。能破是智,所破是結,故云從所破為名。下引律證。戒隨果發,即名具足,不須更受。問:『一切無學,皆破結得戒耶?』答:『此有多別。若因中已受,則隨定道展轉增勝,更不重發。若先不曾受,期心至果,則果戒俱獲,即是破結受也。若本無期,得果無戒,故有白衣羅漢。』問:『因戒得定,因定發慧,豈得入聖後方感戒?』答:『必有五八,為入道基;未稟具足,至果方感。』問:『證聖無惡,何須戒耶?』答:『功德未滿,威儀不具。若不稟受,入眾無由,終是白衣,未堪道用。』三中,初正示。望前位劣,故云積行非遠等;對後緣勝,故云於彼羅漢等。母下,引證。偏袒等即具儀,歸三寶等即作法。依仗心是能發因,具足即所發體。四中,邊方即齊白木條已外。初引緣示相。律因億耳沙彌欲受具戒,三年待僧,方滿十人,請佛開之。十下,次辨僧多成否?少故權開,多則還制;籍開故得戒,違制故得罪。此下,三究此方元始。赤縣即震旦之別名;河圖云,崑崙東南方五千里,號曰神州,亦稱赤縣。曹魏前者,後漢明帝時法流此方,僧唯剃染,不稟歸戒;至曹魏嘉平年,即齊帝時,有天竺僧曇摩迦羅或云柯羅,此翻法時,始行受戒事。鈔云,中夏戒律之始,即今宗之次祖焉。五中,言中國者,局五天已內。僧多信少,敬奉薄也;機欲漸虧,受心輕也。」(業疏記卷一二‧四‧六)(請參閱附錄二『僧尼十種受法料簡圖』一○○頁)
瑜伽一卷六頁云:一切種子識,謂無始時來,樂著戲論熏習為因,所生一切種子異熟識。又二卷一頁云:復次一切種子識,若般涅槃法者;一切種子,皆悉具足。不般涅槃法者;便闕三種菩提種子。隨所生處自體之中,餘體種子,皆悉隨逐。是故欲界自體中,亦有色無色界一切種子。如是色界自體中,亦有欲無色界一切種子。無色界自體中,亦有欲色界一切種子。又云:又一切種子識,於生自體,雖有淨不淨業因;然唯樂著戲論為最勝因。於生族姓、色、力、壽量、資具等果,即淨不淨業因為最勝因。
二解 世親釋二卷六頁云:有能生彼功能差別者:謂有能生雜染品法功能差別相應道理。由與生彼功能相應故;名一切種子識。於此義中,有現譬喻。如大麥子,於生自芽,有功能故;有種子性。若時陳久,或火相應;此大麥果,功能損壞;爾時麥相,雖住如本;勢力壞故;無種子性。阿賴耶識,亦復如是。有生雜染諸法功能。由此功能相應故;說名一切種子識。
三解 成唯識論二卷八頁云:此能執持諸法種子,令不失故;名一切種。離此,餘法能遍執持諸法種子,不可得故。此即顯示初能變識所有因相。此識因相,雖有多種;持種、不共,是故偏說。
俱舍論二十四卷六頁云:何故諸契經中,佛唯說有七善士趣?頌曰:立七善士趣,由上流無別。善惡行不行,有往無還故。論曰:中、生各三;上流為一。經依此立七善士趣。有上流法,故名上流。由此義同,且立為一。何獨依此立善士趣,不依所餘有學聖者?趣是行義。所餘有學,皆行善業。無差別故。唯此七種,皆行善業,不行惡業。餘則不然。又唯七種行往上界,不復還來。餘則不爾。故獨依此立善士趣。若爾;何故契經中言:云何善士?謂若成就有學正見,乃至廣說諸餘有學。若然;異門亦可說為有善士性。以諸有學,於五種惡,皆獲得畢竟不作律儀故;不善煩惱,多已斷故。立善士趣,不就異門。約唯行善不行惡故。唯託勝因往上界故。
二解:大毗婆沙論一百七十五卷一頁云:如契經說:佛告苾芻;有七善士趣,能進斷餘結,得般涅槃。問:云何建立七善士趣?為以界沙門果故,為以地處所故,為以根煩惱故,而建立耶?設爾;何過?若以界沙門果故而建立者;應但說一。謂行色界不還。若以地處所故而建立者;但應說四,或說十六。若以根煩惱故而建立者;應說有九。以彼各有九品故。答:皆不以此三緣建立。但以生不生品上行故,建立七種。若由此故,立初生品;則由此故,立初不生品。若由此故,立第二生品。則由此故,立第二不生品。若由此故,立第三生品。則由此故,立第三不生品。復以上行義勝,立上流為一。由此建立七善士趣。謂生者,或有勤修道,有速進道。或有勤修道,無速進道。或無勤修道,無速進道。初、為第一次、為第二;後為第三。如生有三,不生,亦爾。復以上行義勝,立上流為一。由此建立七善士趣。復次生者,有上根,有中根,有軟根。如次為三。如生有三,不生亦爾。餘如前說。煩惱差別,與此相違,說亦爾。復次生者,有上品道,有中品道,有下品道。如次為三。如生有三,不生亦爾。餘如前說。復次生者,有上品業,有中品業,有下品業。如次為三。此依無漏業說。若依有漏業說;則後為第一,次為第二,初為第三。如生有三,不生亦爾。餘如前說。有說:生者,有精進增上,亦得勝慧;有精進增上,不得勝慧;有得勝慧,非精進增上。如次為三。如生有三。不生亦爾。餘如前說。有說:生者,有常加行,亦頓加行;有常加行,不頓加行;有頓加行;不常加行。如次為三。如生有三,不生亦爾。餘如前說。有說:生者。有於生死,見上品過患;有於生死,見中品過患;有於生死,見下品過患。如次為三。如生有三,不生亦爾。餘如前說。於涅槃作功德勝解差別,說亦爾。有說:生者,或有上品奢摩他毘缽舍那;或有中品;或有下品;如次為三。如生有三,,不生亦爾。餘如前說。餘善根差別,說亦如是。如彼廣說。
雜集論十三卷八頁云:問:若已永斷一切見道所斷煩惱,及已永斷欲界修道所斷一切煩惱,得不還果;何故但言永斷五順下分結,得不還果耶?答:最勝所攝故。云何最勝?由此五結,能為下趣下界勝因,故名最勝。所以者何?下趣者:謂那落迦、傍生、餓鬼。下界者:謂欲界。以薩迦耶見,戒禁取、疑、為最勝因,令諸有情不越下趣故。以貪欲瞋恚為最勝因,令諸有情不越下界故。
二解 俱舍論二十一卷二頁云:佛於餘處,依差別門,我即以結聲,說有五種。頌曰:又五順下分,由二不超欲;由三復還下。攝門根故三。或不欲發趣,迷道及疑道,能障趣解脫。故唯說斷三。論曰:何等為五?謂有身見,戒禁取、疑、欲貪、瞋恚。何緣此五名順下分?此五順益下分界故。謂唯欲界,得下分名。此五於彼,能為順益。由後二種,不能超欲界,設有能超;由前三還下。如守獄卒,防邏人故。有餘師說:言下分者,謂下有情。即諸異生。及下界,即欲界。前三能障超下有情;後二能令不超下界。故五皆得順下分名。
三解 大毗婆沙論四十九卷二頁云:有五順下分結。謂貪欲順下分結,瞋恚順下分結,有身見順下分結,戒禁取順下分結。疑順下分結。問:此五順下分結,以何為自性?答:以三十一事為自性。謂貪欲瞋恚順下分結,各欲界五部,為十事。有身見順下分結,三界見苦所斷為三事。戒禁取順下分結,三界各見苦道所斷為六事。疑順下分結,三界各四部,為十二事。由此五順下分結,以三十一事為自性。已說自性;所以今當說。問:何故名順下分結?順下分結,是何義耶?答:如是五結,下界現行,下界所斷,結下界生,取下界等流異熟果;故名順下分結。下界者,謂欲界。如彼卷一頁至五頁廣說。
四解 集異門論十二卷十三頁云:五順下分結者:云何為五?一、欲貪順下分結。二、瞋恚順下分結。三、有身見順下分結。四、戒禁取順下分結。五、疑順下分結。欲貪順下分結者:欲貪云何?答:於諸欲境,諸貪等貪;廣說乃至貪類貪生。是名欲貪。順下分結者:下分、謂欲界。上分、謂色無色界。由此欲貪未斷未遍知故;便往欲界,生於欲界,結欲界生。故名欲貪順下分結。瞋恚順下分結者:瞋恚云何?答:於諸有情,欲為損害;廣說乃至現為過患。是名瞋恚。順下分結,廣說如前。有身見順下分結者:有身見云何?答:於五取蘊,等隨觀見我或成所;從此起忍欲慧觀見。是名有身見。順下分結,廣說如前。戒禁取順下分結者:戒禁取云何?答:如有一類,執取於戒;謂由此戒,能得清淨、解脫、出離。超諸苦樂及能證得超苦樂處。復有一類,執取於禁;謂由此禁,能得清淨、解脫、出離。超諸苦樂及能證得超苦樂處。或有一類,執取戒禁;謂由戒禁,能得清淨、解脫、出離。超諸苦樂及能證得超苦樂處。是名戒禁取。順下分結,廣說如前。疑順下分結者:疑云何?答:於佛法僧及苦集滅道,生起疑惑;廣說乃至非現一趣。是名疑。順下分結者:下分、謂欲界。上分、謂色無色界。由此疑未斷未遍知故;便往欲界,生於欲界,結欲界生。故名疑順下分結。
瑜伽二十卷十八頁云:復有五因,二十種相之所攝受;令於愛盡寂滅涅槃速疾多住;心無退轉;亦無憂慮;謂我我今者,為何所在。何等五因?一、由通達作意故。謂由如是通達作意無間,必能趣入正性離生;入諦現觀,證聖智見。二、由所依故。謂由依此所依無間必能趣入正性離生。餘如前說。三、由入境界門故。謂由緣此入境界門,必能趣入正性離生。餘如前說。四、由攝受資糧故。謂由此攝受資糧,必能趣入正性離生。餘如前說。五、由攝受方便故。謂由攝受如是方便,必能趣入正性離生。乃至廣說。如是五因,當知依諦現觀逆次因說,非順次因。依最勝因,如先說事逆次說故。
攝論三卷二頁云:修此諸地,云何可見?謂諸菩薩、於地地中,修奢摩他毘缽舍那,由五相修。何等為五?謂集總修、無相修、無功用修、熾盛修、無喜足修。如是五修,令諸菩薩、成辦五果。謂念念中,銷融一切麤重依止;離種種想,得法苑樂,能正了知週遍無量無分限相大法光明;順清淨分無所分別無相現行,為令法身圓滿成辦,能正攝受後後勝因。
大毗婆沙論三卷十三頁云:世第一法,當言欲界繫?色界繫?無色界繫耶?答:應言色界繫。此即顯示世第一法唯色界繫。雖有此言;而更應說其所以。何故此法不應言欲界繫耶?答:非以欲界道,能斷蓋制纏,令欲界纏,不復現起;乃以色界道,能斷蓋制纏,令欲界纏,不復現起。若以欲界道,能斷蓋制纏,令欲界纏,不復現起;如是世第一法,應言欲界繫。然非以欲界道,能斷蓋制纏,令欲界纏,不復現起;乃以色界道,能斷蓋制纏,令欲界纏,不復現起;是故世第一法,不應言欲界繫。此中斷制不復現起言,顯示畢竟斷制不起義。以欲界道,不能畢竟斷蓋制纏,令不復起;是故無有世第一法。色界不然。故於彼有。問:何故欲界,無有畢竟斷制不起道,而色界有耶?答:欲界非定地,非修地,非離染地;是故無有畢竟斷制不現起道。色界、是定地,是修地,是離染地;故有此道。復次欲界不善根強,善根弱;故無此道。色界、善根強,無不善根;故有此道。復次欲界、不善勝因長養,善不爾故。色界善法勝因長養,無不善故。復次欲界不善,如主有力,善法、如客,無勢力故。色界善法,如主有力;無不善故。復次欲界不善,能斷善根,善不爾故。色界善法,斷不善根,無不善故。復次欲界、威儀、不相敬難;如夫妻故。色界威儀,共相敬難;如母子故。復次欲界威儀,無所忌憚。譬如王子與長者子,同囹圄故。色界威儀,有所忌憚。譬如王子與執惡子,同囹圄故。復次欲界善根與欲界惑,必同一縛,無力斷彼。如人被縛,不能自解;況能害他。此亦如是。色界善根與色界惑,有不同縛。地有別故。尚能斷自界;況不能斷下。復次欲界善根,必為欲界愛所染著;不能永棄。如人親友,雖劣不捨。色界善根,有非色界愛所染著。地有別故。於自界愛,尚能永斷;況不能斷下地諸愛。復次以有漏道斷煩惱時,欣修自地,厭斷於下。欲界無下可厭斷故;無有能畢竟斷制不起道。色界有下可厭斷故;得有能畢竟斷制不起道。又云:問:何緣世第一法,唯在色界繫耶?答:以彼色界、能為三道三地三根等無間緣;又能引發初法智品,次類智品。餘界不然。故世第一法,唯是色界繫。問:世第一法,何緣定非欲界繫耶?答:欲界非定界,非修界,非離染界。要定界、修界、離染界,乃有世第一法故。復次欲界,是卑賤界,是麤重界,是下劣界。要尊勝界、細輕界、勝妙界,乃有世第一法。復次若世第一法,是欲界繫者;便有能緣自性過故。謂彼若是欲界繫者;為緣自性?為不能緣?若緣自性;有違理失。自性不能取自性故。若不能緣;便違本論。如後文說:若緣此法,起苦法智忍;即緣此法,起世第一法。苦法智忍,遍緣欲界五蘊為境;此亦應然。是故世第一法,決定非欲界繫。
俱舍論一卷十六頁云:何緣世尊說餘心所,總置行蘊;別分受想,為二蘊耶?頌曰:諍根生死因,及次第因故;於諸心所法,受想別為蘊。論曰:諍根有二。謂著諸欲,及著諸見。此二、受想如其次第,為最勝因。味受力故;貪著諸欲。倒想力故;貪著諸見。又生死法,以受及想為最勝因。由耽著受,起倒想故;生死輪迴。由此二因及後當說次第因故,應知別立受想為蘊。其次第因,鄰次當辯。
西域記一卷二十頁云:王城西北二百餘里,至大雪山。山頂有池,請雨祈晴,隨求果願。聞諸先誌曰:昔健馱邏國,有阿羅漢,常受此池龍王供養。每至中食,以神通力,并坐繩床,凌虛而往。侍者沙彌,密於繩床之下,攀緣潛隱。而阿羅漢、時至便往。至龍宮,乃見沙彌。龍王因請留食。龍王以天甘露飯阿羅漢,以人間味而饌沙彌。阿羅漢飯食已訖,便為龍王說諸法要。。沙彌如常為師滌器。器有餘粒,駭其香味。即起惡願,恨師忿龍。願諸福力,於今悉現,斷此龍命,我自為王。沙彌發是願時,龍王已覺頭痛矣。羅漢說法,誨諭龍王,謝咎責躬。沙彌懷忿,未從誨謝。既還伽藍;至誠發願。福力所緻,是夜命終,為大龍王,威猛奮發。遂來入池,殺龍王,居龍宮,有其部屬,總其統命。以宿願故;興暴風雨,摧拔樹木,欲壞伽藍。時迦膩色迦王,怪而發問。其阿羅漢、具以白王。王即為龍於雪山下、立僧伽藍,建窣堵波,高百餘尺。龍懷宿忿,遂發風雨。王以弘濟為心,龍乘瞋毒作暴,僧伽藍窣堵波,六壞七成。迦膩色迦王恥功不成,欲填龍池,毀其居室。即興兵眾,至雪山下。時彼龍王、深懷震懼;變作老婆羅門,叩王象而諫曰:大王宿植善本,多種勝因,得為人王,無思不服。今日何故、與龍交爭。夫龍者、畜也。卑下惡類。然有大威,不可力競。乘雲馭風,蹈虛履水。非人力所製。豈王心所怒哉。王今舉國興兵,與一龍鬥。勝則王無伏遠之威,敗則王有非敵之恥。為王計者,宜可歸兵。迦膩色迦王,未之從也。龍即還池,聲震雷動,暴風拔木,沙石如雨,雲霧晦冥,軍馬驚駭。王乃歸命三寶,請求加護。曰:宿植多福,得為人王,威懾強敵,統贍部洲。今為龍畜所屈,誠乃我之薄福也。願諸福力,於今現前。即於兩肩,起大煙燄。龍退風靜,霧卷雲開。王令軍眾,人擔一石,用填龍池。龍王還作婆羅門,重請王曰:我是彼池龍王。懼威歸命。惟王悲愍,赦其前過。王以含育覆燾生靈,如何於我獨加惡害。王若殺我;我之與王俱墮惡道。王有斷命之罪,我懷怨仇之心。業報皎然,善惡明矣。王遂與龍、明設要契;後更有犯,必不相赦。龍曰:我以惡業、受身為龍。龍性猛惡,不能自持。瞋心或起,當忘所製。王今更立伽藍,不敢摧毀。每遣一人候望山嶺,黑雲若起,急擊犍椎。我聞其聲,惡心當息。其王於是更修伽藍,建窣堵波,候望雲氣,於今不絕。聞諸先誌曰:窣堵波中、有如來骨肉舍利可一升。餘神變之事,難以詳述。一時中窣堵波內忽有煙起,少時間便出猛燄。時人謂窣堵波已從火燼。瞻仰良久,火滅煙消,乃見舍利如白珠璠,循環表柱,宛轉而上,昇高雲際,縈旋而下。
大毗婆沙論十九卷十八頁云:問:何故不—善善—有—漏—法,有異熟果;無—記無—漏—法,無異熟果耶?答:自性眾緣、有具有闕,三種不同,如外種故。如堅實種、置良田中,以水溉灌,覆之糞壞。因緣力具,即便生芽。如是不善善有漏法、自性堅實,置有田中,溉之愛水,覆以餘結;因緣力具,便生有芽。如堅實種,置於倉中,水糞緣闕,不能生芽;如是無漏善有為法,體雖堅實;而闕愛水餘結潤覆;有芽不生。如朽敗種,雖置良田,以水溉灌,覆之糞壞;而因力闕,不能生芽。如是無記諸有為法,雖以愛水餘結潤覆;而體羸劣,有芽不生。問:復何緣故,諸無漏法,無異熟果?答:非田、非器,乃至廣說。復次若法,能令諸有諸趣生老病死恒相續者;有異熟果。無漏能令諸有諸趣生老病死究竟斷故;無異熟果。復次若法、能令諸有諸趣漸增長者;有異熟果。無漏、能令諸有諸趣漸損減故;無異熟果。復次若法、是苦,諸有世間生老病死趣集行者;有異熟果。無漏、是苦,諸有世間生老病死趣滅行故;無異熟果。復次若法、是身見事,是顛倒事,是貪愛事,是隨眠事,有垢有毒,有穢有濁,隨苦集諦,墮三有者;有異熟果。諸無漏法,不同彼故;無異熟果。復次若無漏法、有異熟者;則為勝因得下劣果。因、是無漏,善有為法;果、是有漏無記法故。復次若無漏法有異熟者;則為聖道令有相續。聖道續有,與理相違。復次若無漏法有異熟者:何處當受。若在欲界;則不應理。無漏法、非欲界繫故。如色無色界業。若在色界;亦不應理。無漏法、非色界繫故。如欲無色界業。若在無色界;亦不應理。無漏法、非無色界繫故。如欲色界業。若在三界外;亦不應理。以三界外,無別處故。復次無漏聖道,對治異熟及異熟因。若復能感異熟果者;復須對治。對治此者,是無漏故;復感異熟。為對治彼,復修聖道。即彼聖道,復感異熟。如是展轉,便為無窮。是則應無解脫出離。勿有此過;故無漏法,無異熟果。復次若無漏法、感異熟者;則應畢竟不得涅槃。聖者不應精勤修習。是招生死輪轉法故。由此無漏無異熟果。問:復何緣故,諸無記法,無異熟果。答:非田、非器,乃至廣說。復次若無記法、有異熟果;此異熟果,為是無記?為善不善?若是無記;何故名異熟。非異類熟故。若善不善,亦非異熟。以異熟果,是無記故。復次若無記法、有異熟者;此異熟果,是無記故;應有異熟。即彼異熟,復應能感餘異熟果。如是展轉,便為無窮。是則應無解脫出離。勿有此過;故無記法、無異熟果。由如是等種種因緣,唯諸不善善有漏法、是異熟因。
顯揚二卷十九頁云:發心者:謂諸菩薩發菩提心。若諸菩薩、住菩薩法性;為欲利益十方世界所有有情,依彼行相強勝因緣,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發大誓願,受發心法。謂我必定當證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為度十方一切有情,令離諸煩惱故;及離諸苦難故。
如集諦有四種中說。
二解 瑜伽六十四卷十頁云:云何集諦?謂說一切煩惱雜染、及業雜染、皆名集諦。世尊就勝;唯顯貪愛。其勝因緣、如前應知。
三解 集論四卷八頁云:云何集諦?謂諸煩惱、及煩惱增上所生諸業、俱說名集諦。然薄伽梵、隨最勝說:若愛、若後有愛、若喜貪俱行愛、若彼彼喜樂愛,是名集諦。言最勝者,是遍行義。如彼卷八頁至十二頁廣釋。
瑜伽六十一卷二十一頁云:復次諸欲過失,略有八相。一、少味多苦,多過患相。二、他所逼切,苦因緣相。三、雜染受用,勝因緣相。四、墮諸惡趣苦因緣相。五、尋思擾亂苦因緣相。六、受用磨滅勝因緣相。七、喪身磨滅勝因緣相。八、能障善法勝因緣相。
大毗婆沙論三十九卷十一頁云:問:諸有為法生時,為體是生法故生?為與生相合故生耶?設爾;何失。若體是生法故生者;生相則應無用。若與生相合故生者;則無為法,生相合故,亦應可生?答:應作是說:體是生法故生。問:若爾;生相則應無用?答:雖體是生法;若無生相合者;則不可生。故彼生時,由生相合。生相是彼生勝因故。如可破法,破因能破;及可斷法。斷因能斷;故可生法,生相能生。有作是說:與生相合故生。問:若爾;無為與生相合,亦應可生?答:無為無有生相合義,故不可生。如虛空等,無破因合,故不可破;無斷因合,故不可斷;無生相合,故不可生,應知亦爾。生相與彼未常合故。有為住異二種問答,應知亦爾。問:諸有為法滅時,為體是無常法故滅?為與無常相合故滅耶?設爾;何失。若體是無常法故滅者;則無常相,應成無用。若與無常相合故滅者;則無為法,無常合故,亦應可滅?答:應作是說:體是無常法故滅。問:若爾;無常相,則應無用?答:雖體是無常法;若無無常相合者;則不可滅。故彼滅時,由無常合。無常是彼滅勝因故。如可生法,生因能生,此亦如是。有作是說。與無常相合故滅。問:若爾;無為與無常合,應亦可滅?答:無為無有無常合義,故不可滅。如虛空等,無生相合,故不可生;此亦如是。無常與彼未嚐合故。有餘師說:有為體是生住異滅。若無四相;則不可知。猶如闇中有瓶衣等,若無燈照;則不可知。此亦如是。故有為相,是彼了因。評曰:應知此中初說為善。
瑜伽四十二卷十六頁云:云何菩薩攝善法精進?謂諸菩薩所有精進、能為施戒忍精進靜慮慧波羅蜜多加行;能成辦施戒忍精進靜慮慧波羅蜜多。當知此復略有七種。一、無動精進。一切分別,種種分別,根本煩惱,少分煩惱,一切異論,一切苦觸,不傾動故。二、堅固精進。是殷重加行故。三、無量精進。能現證得一切明處故。四、方便相應精進。所應得義,無顛倒道,隨順而行故。平等通達故。五、無倒精進。為欲證得能引義利所應得義願所引故。六、恆常精進。是無間加行故。七、離慢精進。由勤精進,離高舉故。由此七種攝善法精進勤加行故;令諸菩薩、速能圓滿波羅蜜多;疾證無上正等菩提。由此精進、是能修證能成菩提一切善法最勝因緣。餘則不爾。是故如來以種種門稱讚精進能證無上正等菩提。
ㄏㄨㄟˋ ㄐㄩㄝˊ
佛陀。南朝梁.劉孝綽〈栖隱寺碑〉:「自妙法東注,寶化西漸,公卿貴士,賢哲偉人,莫不嚴事招提,歸仰慧覺,欲使法燈永傳,勝因長久。」
ㄐㄧㄥˋ ㄌㄧˇ
佛理。唐.岑參〈與高適薛據登慈恩寺浮圖〉詩:「淨理了可悟,勝因夙所宗。」
ㄔㄤˋ ㄧㄡˊ
盡情的遊賞。《浮生六記.卷四.浪游記快》:「余遂從至杭,西湖之勝因得暢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