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阿含經》-_5_-王相應品烏鳥喻經-_6_-(第65經)

我聞如是:

一時,佛遊王舍城,在竹林加蘭哆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昔轉輪王欲試珠寶時,便集四種軍,象軍、馬軍、車軍、步軍,集四種軍已,於夜闇中豎立高幢,安珠置上,出至園觀,珠之光耀,照四種軍,明之所及,方半由延。彼時,有一梵志而作是念:『我寧可往見轉輪王及四種軍,觀琉璃珠。』爾時,梵志復作是念:『且置見轉輪王及四種軍、觀琉璃珠,我寧可往至彼林間。』

「於是,梵志便往詣林,到已入中,至一樹下,坐已未久,有一獺獸來,梵志見已而問之曰:『善來,獺獸!汝從何來,為欲何去?』答曰:『梵志!此池本時清泉盈溢,饒藕多華,魚龜滿中,我昔所依,而今枯稿。梵志當知!我欲捨去,入彼大河,我今欲去,唯畏於人。』時,彼獺獸與此梵志共論是已,便捨而去,梵志故坐。

「復有究暮鳥來,梵志見已而問之曰:『善來,究暮鳥!汝從何來,為欲何去?』答曰:『梵志!此池本時清泉盈溢,饒藕多華,魚龜滿中,我昔所依,而今枯稿[*]。梵志當知!我欲捨去,依彼死牛聚處栖宿,或依死驢,或依死人聚處栖宿,我今欲去,唯畏於人。』彼究暮鳥與此梵志共論是已,便捨而去,梵志故坐。

「復有鷲鳥來,梵志見已而問之曰:『善來,鷲鳥!汝從何來,為欲何去?』答曰:『梵志!我從大墓復至大墓殺害而來,我今欲食死象之肉,死馬、死牛、死人之肉,我今欲去,唯畏於人。』時,彼鷲鳥與此梵志共論是已,便捨而去,梵志故坐。

「復有食吐鳥來,梵志見已而問之曰:『善來,食吐鳥!汝從何來,為欲何去?』答曰:『梵志!汝見向者鷲鳥去耶?我食彼吐,我今欲去,唯畏於人。』彼食吐鳥與此梵志共論是已,便捨而去,梵志故坐。

「復有來,梵志見已而問之曰:『善來,犲獸[*]!汝從何來,為欲何去?』答曰:『梵志!我從深澗至深澗,從榛莽至榛莽,從僻靜至僻靜處來,我今欲食死象之肉,死馬、死牛、死人之肉,我今欲去,唯畏於人。』時,彼犲獸與此梵志共論是已,便捨而去,梵志故坐。

「復有烏鳥來,梵志見已而問之曰:『善來,烏鳥!汝從何來,為欲何去?』答曰:『梵志!汝強額癡狂,何為問我:「汝從何來,為欲何去?」』彼時,烏鳥面訶梵志已,便捨而去,梵志故坐。

「復有狌狌獸來,梵志見已而問之曰:『善來,狌狌獸!汝從何來,為欲何去?』答曰:『梵志!我從園至園,從觀至觀,從林至林,飲清泉水,念好果來,我今欲去,不畏於人。』彼狌狌獸與此梵志共論是已,便捨而去。」

佛告諸比丘:「吾說此喻,欲令解義,汝等當知此說有義。時,彼獺獸與此梵志共論是已,便捨而去。吾說此喻有何義耶?若有比丘依村邑行,比丘平旦著衣持鉢,入村乞食,不護於身,不守諸根,不立正念,而彼說法,或佛所說,或聲聞所說,因此得利衣被、飲食、床褥、湯藥、諸生活具,彼得利已,染著觸猗,不見災患,不能捨離,隨意而用。彼比丘行惡戒,成就惡法,最在其邊,生弊腐敗,非梵行稱梵行,非沙門稱沙門,猶如梵志見獺獸已,而問之曰:『善來,獺獸!汝從何來,為欲何去?』答曰:『梵志!此池本時清泉盈溢,饒藕多華,魚龜滿中,我昔所依,而今枯稿[*]。梵志當知!我欲捨去,入彼大河,我今欲去,唯畏於人。』吾說比丘亦復如是,入惡不善穢汙法中,為當來有本煩熱苦報、生老病死因,是以比丘莫行如獺,莫依非法以自存命;當淨身行,淨口、意行,住無事中,著糞掃衣,常行乞食,次第乞食,少欲知足,樂住遠離而習精勤,立正念、正智、正定、正慧,常當遠離,應學如是。

「彼究暮鳥與此梵志共論是已,便捨而去。吾說此喻有何義耶?若有比丘依村邑行,比丘平旦著衣持鉢,入村乞食,不護於身,不守諸根,不立正念,彼入他家教化說法,或佛所說,或聲聞所說,因此得利衣被、飲食、床褥、湯藥、諸生活具,彼得利已,染著觸猗,不見災患,不能捨離,隨意而用。彼比丘行惡戒,成就惡法,最在其邊,生弊腐敗,非梵行稱梵行,非沙門稱沙門,猶如梵志見究暮已,而問之曰:『善來,究暮!汝從何來,為欲何去?』答曰:『梵志!此池本時清泉盈溢,饒藕多華,魚龜滿中,我昔所依,而今枯稿[*]。梵志當知!我今欲去,依彼死牛聚處栖宿,或依死驢,或依死人聚處栖宿,我今欲去,唯畏於人。』吾說比丘亦復如是,依惡不善穢汙之法,為當來有本煩熱苦報、生老病死因,是以比丘莫行如究暮,莫依非法以自存命;當淨身行,淨口、意行,住無事中,著糞掃衣,常行乞食,次第乞食,少欲知足,樂住遠離而習精勤,立正念、正智、正定、正慧,常當遠離,應學如是。

「時,彼鷲鳥與此梵志共論是已,便捨而去。吾說此喻有何義耶?若有比丘依村邑行,比丘平旦著衣持鉢,入村乞食,不護於身,不守諸根,不立正念,彼入大家教化說法,或佛所說,或聲聞所說,因此得利衣被、飲食、床褥、湯藥、諸生活具,彼得利已,染著觸猗,不見災患,不能捨離,隨意而用。彼比丘行惡戒,成就惡法,最在其邊,生弊腐敗,非梵行稱梵行,非沙門稱沙門,猶如梵志見鷲鳥已,而問之曰:『善來,鷲鳥!汝從何來,為欲何去?』答曰:『梵志!我從大墓復至大墓殺害而來,我今欲食死象之肉,死馬、死牛、死人之肉,我今欲去,唯畏於人。』吾說比丘亦復如是,是以比丘莫行如鷲鳥,莫依非法以自存命;當淨身行,淨口、意行,住無事中,著糞掃衣,常行乞食,次第乞食,少欲知足,樂住遠離而習精勤,立正念、正智、正定、正慧,常當遠離,應學如是。

「彼食吐鳥與此梵志共論是已,便捨而去。吾說此喻有何義耶?若有比丘依村邑行,比丘平旦著衣持鉢,入村乞食,不護於身,不守諸根,不立正念,彼入比丘尼房教化說法,或佛所說,或聲聞所說,彼比丘尼入若干家說好說惡,受信施物持與比丘,因此得利衣被、飲食、床褥、湯藥、諸生活具,彼得利已,染著觸猗,不見災患,不能捨離,隨意而用。彼比丘行惡戒,成就惡法,最在其邊,生弊腐敗,非梵行稱梵行,非沙門稱沙門,猶如梵志見食吐鳥已,而問之曰:『善來,食吐鳥!汝從何來,為欲何去?』答曰:『梵志!汝見向者鷲鳥去耶?我食彼吐,我今欲去,唯畏於人。』吾說比丘亦復如是,是以比丘莫行如食吐鳥,莫依非法以自存命;當淨身行,淨口、意行,住無事中,著糞掃衣,常行乞食,次第乞食,少欲知足,樂住遠離而習精勤,立正念、正智、正定、正慧,常當遠離,應學如是。

「時,彼犲獸與此梵志共論是已,便捨而去。吾說此喻有何義耶?若有比丘依貧村住,彼若知村邑及城郭中多有智慧精進梵行者,即便避去,若知村邑及城郭中無有智慧精進梵行者,而來住中,或九月,或十月。諸比丘見已,便問:『賢者!何處遊行?』彼即答曰:『諸賢!我依某處貧村邑行。』諸比丘聞已即作是念:『此賢者難行而行。所以者何?此賢者乃能依某貧村邑行。』諸比丘等便共恭敬禮事供養,因此得利衣被、飲食、床褥、湯藥、諸生活具,彼得利已,染著觸猗,不見災患,不能捨離,隨意而用。彼比丘行惡戒,成就惡法,最在其邊,生弊腐敗,非梵行稱梵行,非沙門稱沙門,猶如梵志見犲獸已,而問之曰:『善來,犲獸!汝從何來,為欲何去?』答曰:『梵志!我從深澗至深澗,從榛莽至榛莽,從僻靜至僻靜處來,我今欲食死象之肉,死馬、死牛、死人之肉,我今欲去,唯畏於人。』吾說比丘亦復如是,是以比丘莫行如犲,莫依非法以自存命;當淨身行,淨口、意行,住無事中,著糞掃衣,常行乞食,次第乞食,少欲知足,樂住遠離而習精勤,立正念、正智、正定、正慧,常當遠離,應學如是。

「彼時,烏鳥面訶梵志已,便捨而去。吾說此喻有何義耶?若有比丘依貧無事處而受夏坐,彼若知村邑及城郭中多有智慧精進梵行者,即便避去,若知村邑及城郭中無有智慧精進梵行者,而來住中二月、三月。諸比丘見已,問曰:『賢者!何處夏坐?』答曰:『諸賢!我今依某貧無事處而受夏坐,我不如彼諸愚癡輩,作床成訖,具足五事而住於中,中前中後、中後中前,口隨其味,味隨其口,求而求,索而索。』時,諸比丘聞已,即作是念:『此賢者難行而行。所以者何?此賢者乃能依某貧無事處而受夏坐。』諸比丘等便共恭敬禮事供養,因此得利衣被、飲食、床褥、湯藥、諸生活具,彼得利已,染著觸猗,不見災患,不能捨離,隨意而用。彼比丘行惡戒,成就惡法,最在其邊,生弊腐敗,非梵行稱梵行,非沙門稱沙門,猶如梵志見烏鳥已,而問之曰:『善來,烏鳥!汝從何來,為欲何去?』答曰:『梵志!汝強額癡狂,何為問我:汝從何來,為欲何去?』吾說比丘亦復如是,是以比丘莫行如烏,莫依非法以自存命;當淨身行,淨口、意行,住無事中,著糞掃衣,常行乞食,次第乞食,少欲知足,樂住遠離而習精勤,立正念、正智、正定、正慧,常當遠離,應學如是。

「彼狌狌獸與此梵志共論是已,便捨而去。吾說此喻有何義耶?若有比丘依村邑行,比丘平旦著衣持鉢,入村乞食,善護於身,守攝諸根,立於正念,彼從村邑乞食已竟,食訖,中後收衣鉢,澡洗手足,以尼師檀著於肩上,或至無事處,或至樹下,或至空屋中,敷尼師檀[*],結跏趺坐,正身正願念不向,斷除貪伺,心無有諍,見他財物、諸生活具,不起貪伺,欲令我得。彼於貪伺淨除其心。如是瞋恚、睡眠、掉悔,斷疑度惑,於善法中無有猶豫,彼於疑惑淨除其心,彼已斷此五蓋心穢慧,離欲、離惡不善之法,至得第四禪成就遊。彼得如是,定心清淨,無穢無煩,柔軟善住,得不動心,趣向漏盡智通作證,彼便知此苦如真,知此苦習,知此苦滅,知此苦滅道如真,知此漏,知此漏習,知此漏滅,知此漏滅道如真。彼如是知,如是見已,則欲漏心解脫,有漏、無明漏心解脫,解脫已,便知解脫,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不更受有,知如真。猶如梵志見狌狌已,而問之曰:『善來,狌狌!汝從何來,為欲何去?』答曰:『梵志!我從園至園,從觀至觀,從林至林,飲清泉水,噉好果來,我今欲去,不畏於人。』吾說比丘亦復如是。

「是以比丘莫行如獺,莫行如究暮,莫行如鷲,莫行如食吐鳥,莫行如犲,莫行如烏,當行如狌狌。所以者何?世中無著真人如狌狌獸。」

佛說如是。彼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烏鳥喻經第一竟(三千一百七十八字)

[校勘]

宋、元二本無「中阿含」三字。

「日」,宋、元二本作「一日」。

明本無「中阿含王相應品第一(有七經第二日誦名小土城有四品半合有五十二經)」三十字。

「蜱」,元本作「埤」。

明本無「中阿含」三字。

元、明二本無「經」字。

「一」,明本作「八」。

「第二小土城誦」,大正藏原無此六字,今依據明本補上。

「稿」,大正藏原為「熇」,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稿」。[*]

「來」,明本作「哉」。

「獸」,宋本作「狩」。[*]

大正藏無「之」字,今依據宋、元二本補上。

「念」,大正藏原為「食」,今依據元、明二本改作「念」。

大正藏無「行」字,今依據宋、元、明三本補上。

「大」,大正藏原為「他」,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大」。

「食」,宋、元二本作「命」。

「訖」,大正藏原為「就」,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訖」。

「檀」,大正藏原為「擅」,宋、元、明三本作「壇」,今依據高麗藏改作「檀」。[*]

「跏」,大正藏原為「加」,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跏」。

「反」,宋、元、明三本作「及」。

「掉」,大正藏原為「調」,今依據元、明二本改作「掉」。

「習」,元、明二本作「集」。

「烏鳥喻經第一竟」,宋、元二本無「竟」字,明本無此七字。

宋、元、明三本無「三千一百七十八字」八字。

[註解]

七經第二日誦名小土城有四品半合有五十二經:七經指第65經鳥喻經~第71經蜱肆經,為第二日誦,此七經為小土城誦。小土城誦有王相應品、長壽王品、穢品、因品、林品,因王相應品有七經在初誦,另外七經在小土城誦,故稱半品。五十二經指王相應品:7經、長壽王品:15經、穢品:10經、因品:10經、林品:10經,計52經。

獺獸:水獺,一種肉食性的哺乳類動物,以魚類為食。

稿:稻草等植物的莖稈。

唯畏於人:只怕人類。按:本經中提到的動物除了猩猩外都怕人類。或許譬喻不當收取供養者心虛、怕遇到真正的修行人。

栖宿:停留、居住。「栖」通「棲」。

犲獸:「犲」為「豺」的異體字,讀音同「柴」。哺乳綱食肉目犬科的肉食性動物,形狀似狗但較瘦,口大耳小,毛色淺黃,性凶殘。為群體活動生物,常結群捕食各種獸類。

榛莽:「榛」讀音同「針」,叢生之樹木;「莽」,叢生之草。榛莽的意思是長滿雜草的樹林。

烏鳥:烏鴉。

強額癡狂:厚臉皮的狂妄愚癡人。

狌狌獸:「狌」是「猩」之異體字。狌狌獸應是指猩猩。

染著觸猗:染著於所觸、所依(的衣被、飲食、床褥、湯藥、諸生活具)。「猗」在這裡同「倚」,讀音同「依」,依靠的意思。

無事:離開聚落,寂靜而適合修行的地方。又譯作「無事處」、「空閑」、「空閑處」,音譯為「阿蘭若」、「阿練若」。

信施:基於信心的布施;信徒的布施。

作床:鋪床。

五事:覆蓋障礙修道之事。(哪五事???)

中前中後、中後中前:解讀為「不論在前、中、後;在任何情況都...」。

正身正願:挺直身體,端正意願(例如志在修習定慧以解脫或自利利他)。又譯為「正身正意」。

反念不向:念頭不向相反的方向;專注於當下。又譯為「繫念在前」。

羸:衰弱。讀音同「雷」。

[對應經典]

[讀經拾得]

動物 食物的來源 比喻供養物的來源
獺獸 大河中的所有食物 說法
究暮鳥 死牛、死驢、死人聚處 入他家教化說法
鷲鳥 大墓中的死象、死馬、死牛、死人之肉 入大家教化說法
食吐鳥 鷲鳥吃剩的食物 入比丘尼房教化說法
犲獸 深澗、榛莽、僻靜處中的死象、死馬、死牛、死人之肉 住在無智慧精進梵行的貧村以騙取供養
烏鳥 (只會批評) 住在無智慧精進梵行的貧無事處以騙取供養
狌狌獸 清泉水、好果實 乞食

[進階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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