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阿含經》 卷32 第133經 一三三_大品優婆離經

我聞如是:

一時,佛遊那難陀,在波婆離㮈林

爾時,長苦行尼揵中後彷徉,往詣佛所,共相問訊,卻坐一面。於是,世尊問曰:「苦行尼揵親子施設幾行,令不行惡業,不作惡業?」

長苦行尼揵答曰:「瞿曇!我尊師尼揵親子不為我等施設於行,令不行惡業,不作惡業。但為我等施設於罰,令不行惡業,不作惡業。」

世尊又復問曰:「苦行尼揵親子施設幾罰,令不行惡業,不作惡業?」

長苦行尼揵答曰:「瞿曇!我尊師尼揵親子為我等輩施設三罰,令不行惡業,不作惡業。云何為三?身罰、口罰及意罰也。」

世尊又復問曰:「苦行!云何身罰異、口罰異、意罰異耶?」

長苦行尼揵答曰:「瞿曇!我等身罰異、口罰異、意罰異也。」

世尊又復問曰:「苦行!此三罰如是相似,尼揵親子施設何罰為最重,令不行惡業,不作惡業?為身罰、口罰,為意罰耶?」

長苦行尼揵答曰:「瞿曇!此三罰如是相似,我尊師尼揵親子施設身罰為最重,令不行惡業,不作惡業。口罰不然,意罰最下,不及身罰極大甚重。」

世尊又復問曰:「苦行!汝說身罰為最重耶?」

長苦行尼揵答曰:「瞿曇!身罰最重。」

世尊復再三問曰:「苦行!汝說身罰為最重耶?」

長苦行尼揵亦再三答曰:「瞿曇!身罰最重。」於是,世尊再三審定長苦行尼揵如此事已,便默然住

長苦行尼揵問曰:「沙門瞿曇施設幾罰,令不行惡業,不作惡業?」

爾時,世尊答曰:「苦行!我不施設罰,令不行惡業,不作惡業。我但施設業,令不行惡業,不作惡業。」

長苦行尼揵問曰:「瞿曇施設幾業,令不行惡業,不作惡業。」

世尊又復答曰:「苦行!我施設三業,令不行惡業,不作惡業。云何為三?身業、口業及意業也。」

苦行尼揵問曰:「瞿曇!身業異、口業異、意業異耶?」

世尊又復答曰:「苦行!我身業異、口業異、意業異也。」

長苦行尼揵問曰:「瞿曇!此三業如是相似,施設何業為最重,令不行惡業,不作惡業?為身業、口業,為意業耶?」

世尊又復答曰:「苦行!此三業如是相似,我施設意業最重意業為最重,令不行惡業,不作惡業。身業、口業則不然也。」

長苦行尼揵問曰:「瞿曇!施設意業為最重耶?」

世尊又復答曰:「苦行!我施設意業為最重也。」

長苦行尼揵亦再三問曰:「瞿曇!施設意業為最重耶?」世尊亦再三答曰:「苦行!我施設意業為最重也。」於是,長苦行尼揵再三審定世尊如此事已,即從座起,繞世尊三匝而退還去,往詣尼揵親子所。

尼揵親子遙見長苦行尼揵來,即便問曰:「苦行!從何處來?」

長苦行尼揵答曰:「我從那難陀波婆[*]離㮈林沙門瞿曇處來。」

尼揵親子問曰:「苦行!頗共沙門瞿曇有所論耶?」

長苦行尼揵答曰:「共論。」

尼揵親子告曰:「苦行!若共沙門瞿曇有所論者,盡為我說,我或能知彼之所論。」

於是,長苦行尼揵共世尊有所論者盡向彼說,尼揵親子聞便歎曰:「善哉,苦行!謂汝於師行弟子法,所作智辯聰明決定,安隱無畏成就調御,逮大辯才,得甘露幢,於甘露界自作證成就遊。所以者何?謂汝向沙門瞿曇施設身罰為最重,令不行惡業,不作惡業。口罰不然,意罰最下,不及身罰極大甚重。」

是時,優婆[*]離居士與五百居士俱集在眾中,叉手向尼揵親子。於是,優婆[*]離居士語長苦行尼揵曰:「尊已再三審定沙門瞿曇如此事耶?」

長苦行尼揵答曰:「居士!我已再三審定沙門瞿曇如此事也。」

優婆[*]離居士語長苦行尼揵曰:「我亦能至再三審定沙門瞿曇如此事已,隨所牽挽。猶如力士執長髦羊,隨所牽挽。我亦如是,能至再三審定沙門瞿曇如此事已,隨所牽挽。猶如力士手執毛裘,抖擻去塵。我亦如是,能至再三審定沙門瞿曇如此事已,隨所牽挽。猶如酤酒師、酤[*]酒弟子取漉酒囊,著深水中,隨意所欲,隨所牽挽。我亦如是,能至再三審定沙門瞿曇如此事已,隨所牽挽。猶龍象王年滿六十,而以憍傲摩訶能伽牙足體具,筋力熾盛,力士將去以水洗髀、洗脊、洗脅、洗腹、洗牙、洗頭及水中戲。我亦如是,能至再三審定沙門瞿曇如此事已,隨其所洗。我往詣沙門瞿曇所,共彼談論,降伏已還。」

尼揵親子語優婆[*]離居士曰:「我亦可伏沙門瞿曇,汝亦可也,長苦行尼揵亦可也。」

於是,長苦行尼揵白尼揵親子曰:「我不欲令優婆[*]離居士往詣沙門瞿曇所。所以者何?沙門瞿曇知幻化咒,能咒化作弟子,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恐優婆[*]離居士受沙門瞿曇化,化作弟子。」

尼揵親子語曰:「苦行!若優婆[*]離居士受沙門瞿曇化作弟子者,終無是處。若沙門瞿曇受優婆[*]離居士化作弟子者,必有是處。」

優婆[*]離居士再三白尼揵親子曰:「我今往詣沙門瞿曇所,共彼談論,降伏已還。」

尼揵親子亦再三答曰:「汝可速往!我亦可伏沙門瞿曇,汝亦可也,長苦行尼揵亦可也。」

長苦行尼揵復再三白曰:「我不欲令優婆[*]離居士往詣沙門瞿曇所。所以者何?沙門瞿曇知幻化咒,能咒化作弟子,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恐優婆[*]離居士受沙門瞿曇化,化作弟子。」

尼揵親子語曰:「苦行!若優婆[*]離居士受沙門瞿曇化作弟子者,終無是處。若沙門瞿曇受優婆[*]離居士化作弟子者,必有是處。優婆[*]離居士!汝去隨意。」

於是,優婆[*]離居士稽首尼揵親子足,繞三匝而去,往詣佛所,共相問訊,卻坐一面,問曰:「瞿曇!今日長苦行尼揵來至此耶?」

世尊答曰:「來也。居士!」

優婆離居士問曰:「瞿曇!頗共長苦行尼揵有所論耶?」

世尊答曰:「有所論也。」

優婆[*]離居士語曰:「瞿曇!若共長苦行尼揵有所論者,盡為我說,若我聞已,或能知之。」於是,世尊共長苦行尼揵有所論者,盡向彼說。

爾時,優婆[*]離居士聞便歎曰:「善哉,苦行!謂於尊師行弟子法,所作智辯聰明決定,安隱無畏成就調御,逮大辯[*]才,得甘露幢,於甘露界自作證成就遊。所以者何?謂向沙門瞿曇施設身罰最重,令不行惡業,不作惡業。口罰不然,意罰最下,不及身罰極大甚重。」

彼時,世尊告曰:「居士!我欲與汝共論此事,汝若住真諦者,以真諦答。」

優婆[*]離居士報曰:「瞿曇!我住真諦,以真諦答。沙門瞿曇!但當與我共論此事。」

世尊問曰:「居士!於意云何?若有尼揵來,好喜於布施,樂行於布施,無戲、樂不戲,為極清淨,極行咒也。若彼行來時,多殺大小蟲,云何?居士!尼揵親子於此殺生施設報耶?」

優婆[*]離居士答曰:「瞿曇!若思者有大罪,若無思者無大罪也。」

世尊問曰:「居士!汝說思為何等耶?」

優婆[*]離居士答曰:「瞿曇!意業是也。」

世尊告曰:「居士!汝當思量而後答也。汝之所說,前與後違,後與前違,則不相應。居士!汝在此眾自說:『瞿曇!我住真諦,以真諦答。沙門瞿曇!但當與我共論此事。』居士!於意云何?若有尼揵來飲湯斷冷水,彼後無湯時,便欲飲冷水,不得冷水,彼便命終。居士!尼揵親子云何說彼尼揵所生耶?」

優婆[*]離居士答曰:「瞿曇!有天名意著,彼尼揵命終,若意著死者,必生彼處。」

世尊告曰:「居士!汝當思量而後答也。汝之所說,前與後違,後與前違,則不相應。汝在此眾自說:『瞿曇!我住真諦,以真諦答。沙門瞿曇!但當與我共論此事。』居士!於意云何?若使有人持利刀來,彼作是說:『我於此那難陀內一切眾生,於一日中斫剉斬截、剝裂剬割,作一肉聚,作一肉積。』居士!於意云何?彼人寧能於此那難陀內一切眾生,於一日中斫剉斬截、剝裂剬[*]割,作一肉聚,作一肉積[*]耶?」

優婆[*]離居士答曰:「不也。所以者何?此那難陀內極大富樂,多有人民。是故彼人於此那難陀內一切眾生,必不能得於一日中斫剉斬截、剝裂剬[*]割,作一肉聚,作一肉積[*]。瞿曇!彼人唐大煩勞。」

「居士!於意云何?若有沙門、梵志來,有大如意足,有大威德,有大福祐,有大威神,心得自在,彼作是說:『我以發一瞋念,令此一切那難陀肉燒使成灰。』居士!於意云何?彼沙門、梵志寧能令此一切那難陀肉[*]燒成灰耶?」

優婆[*]離居士答曰:「瞿曇!何但一那難陀?何但二、三、四?瞿曇!彼沙門、梵志有大如意足,有大威德,有大福祐,有大威神,心得自在,若發一瞋念,能令一切國一切人民燒使成灰,況一那難陀耶?」

世尊告曰:「居士!汝當思量而後答也。汝之所說,前與後違,後與前違,則不相應。汝在此眾自說:『瞿曇!我住真諦,以真諦答。沙門瞿曇!但當與我共論此事。』」

世尊問曰:「居士!汝頗曾聞大澤無事、麒麟無事、麋鹿無事、靜寂無事、空野無事、無事即無事耶?」

優婆[*]離居士答曰:「瞿曇!我聞有也。」

「居士!於意云何?彼為誰大澤無事、麒麟[*]無事、麋鹿無事、靜[*]寂無事、空野無事、無事即無事耶?」

優婆[*]離居士默然不答。世尊告曰:「居士!速答。居士!速答。今非默然時。居士在此眾自說:『瞿曇!我住真諦,以真諦答。沙門瞿曇!但當與我共論此事。』」

於是,優婆[*]離居士須臾默然已,語曰:「瞿曇!我不默然,我但思惟於此義耳。瞿曇!彼愚癡尼揵不善曉了,不能解知,不識良田,而不自審,長夜欺我,為彼所誤,謂向沙門瞿曇施設身罰最重,令不行惡業,不作惡業,口罰、意罰而不如也。如我從沙門瞿曇所說知義,仙人發一瞋念,能令大澤無事、麒麟無事、麋鹿無事、寂靜無事、空野無事、無事即無事。世尊!我已知。善逝!我已解。我今自歸於佛、法及比丘眾,唯願世尊受我為優婆塞,從今日始,終身自歸,乃至命盡。」

世尊告曰:「居士!汝默然行,勿得宣言,如是勝人默然為善。」

優婆[*]離居士白曰:「世尊!我以是故,復於世尊重加歡喜。所以者何?謂世尊作如是說:『居士!汝默然行,勿得宣言,如是勝人默然為善。』世尊!若我更為餘沙門、梵志作弟子者,彼等便當持幢、幡、蓋,遍行宣令於那難陀,作如是說:『優婆離居士為我作弟子,優婆[*]離居士為我作弟子。然世尊作是說:居士!汝默然行,勿得宣言,如是勝人默然為善。』」

優婆[*]離居士白曰:「世尊!從今日始,不聽諸尼揵入我家門,唯聽世尊四眾弟子,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入。」

世尊告曰:「居士!彼尼揵等,汝家長夜所共尊敬,若其來者,汝當隨力供養於彼。」

優婆[*]離白曰:「世尊!我以是故,復於世尊倍加歡喜。所以者何?謂世尊作如是說:『居士!彼尼揵等,汝家長夜所共尊敬,若其來者,汝當隨力供養於彼。』世尊!我本聞世尊作如是說:『當施與我,莫施與他。當施與我弟子,莫施與他弟子。若施與我者,當得大福,若施與他,不得大福。施與我弟子,當得大福,施與他弟子,不得大福。』」

世尊告曰:「居士!我不如是說:『當施與我,莫施與他。施與我弟子,莫施與他弟子。若施與我者,當得大福,若施與他,不得大福。施與我弟子,當得大福,若施與他弟子,不得大福。』居士!我說如是,施精進的人得大福施與一切,隨心歡喜,但施與不精進者,不得大福,施與精進者,當得大福。

優婆[*]離居士白曰:「世尊!願無為也。我自知施與尼揵、不施與尼揵。世尊!我今再自歸佛、法及比丘眾,唯願世尊受我為優婆塞,從今日始,終身自歸,乃至命盡。」於是,世尊為優婆[*]離居士說法,勸發渴仰,成就歡喜,無量方便為彼說法,勸發渴仰。成就歡喜已,如諸佛法,先說端正法,聞者歡悅,謂說施、說戒、說生天法,毀呰欲為災患,生死為穢,稱歎無欲為妙,道品白淨。世尊為彼說如是法已,佛知彼有歡喜心、具足心、柔軟心、堪耐心、昇上心、一向心、無疑心、無蓋心,有能有力,堪受正法,謂如諸佛所說正要,世尊便為彼說苦、集、滅、道。優婆[*]離居士即於坐中見四聖諦,苦、集[*]、滅、道,猶如白素,易染為色。如是優婆[*]離居士即於坐中見四聖諦,苦、集[*]、滅、道。

於是,優婆[*]離居士見法得法,覺白淨法,斷疑度惑,更無餘尊,不復從他,無有猶豫,已住果證,於世尊法得無所畏。即從坐起,為佛作禮:「世尊!我今三自歸佛、法及比丘眾,唯願世尊受我為優婆塞,從今日始,終身自歸,乃至命盡。」

於是,優婆[*]離居士聞佛所說,善受善持,稽首佛足,繞三匝而歸,敕守門者:「汝等當知,我今則為世尊弟子,從今日始,諸尼揵來,莫聽入門,唯聽世尊四眾弟子,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入。若尼揵來者,當語彼言:『尊者!優婆[*]離居士今受佛化,化作弟子,則不聽諸尼揵入門,唯聽世尊四眾弟子,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入。若須食者,便可住此,當出食與。』」

於是,長苦行尼揵聞優婆離居士受沙門瞿曇化,化作弟子,則不聽諸尼揵入門,唯聽沙門瞿曇弟子,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入。長苦行尼揵聞已,往詣尼揵親子所,白曰:「尊!此是我本所說。」

尼揵親子問曰:「苦行!何者是汝本所說耶?」

長苦行尼揵答曰:「尊!我本所說,不欲令優婆[*]離居士往詣沙門瞿曇所。所以者何?沙門瞿曇知幻化咒,能咒化作弟子,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恐優婆[*]離居士受沙門瞿曇化,化作弟子。尊!優婆[*]離居士今已受沙門瞿曇化。化作弟子已,不聽諸尼揵入門,唯聽沙門瞿曇弟子,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入。」

尼揵親子語曰:「苦行!若優婆[*]離居士受沙門瞿曇化作弟子者,終無是處。若沙門瞿曇受優婆[*]離居士化作弟子者,必有是處。」

長苦行尼揵復白曰:「尊!若不信我所說者,尊自可往,亦可遣使。」

於是,尼揵親子告曰:「苦行!汝可自往,詣彼看之,為優婆[*]離居士受沙門瞿曇化作弟子耶?為沙門瞿曇受優婆[*]離居士化作弟子耶?」

長苦行尼揵受尼揵親子教已,往詣優婆[*]離居士家。守門人遙見長苦行尼揵來,而作是說:「尊者!優婆[*]離居士今受佛化,化作弟子,則不聽諸尼揵入門,唯聽世尊四眾弟子,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入。若欲得食者,便可住此,當出食與。」

長苦行尼揵語曰:「守門人!我不用食。」

長苦行尼揵知此事已,奮頭而去,往詣尼揵親子所,白曰:「尊!此是如我本所說。」

尼揵親子問曰:「苦行!何者是汝本所說耶?」

長苦行尼揵答曰:「尊!我本所說,不欲令優婆[*]離居士往詣沙門瞿曇所。所以者何?沙門瞿曇知幻化咒,能咒化作弟子,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恐優婆[*]離居士受沙門瞿曇化,化作弟子。尊!優婆[*]離居士今已受沙門瞿曇化,化作弟子已,不聽諸尼揵入門,唯聽沙門瞿曇弟子,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入。」

尼揵親子告曰:「苦行!若優婆[*]離居士受沙門瞿曇化作弟子者,終無是處。若沙門瞿曇受優婆[*]離居士化作弟子者,必有是處。」

長苦行尼揵白曰:「尊!若不信我所說者,願尊自往。」

於是,尼揵親子與大尼揵眾五百人俱,往詣優婆[*]離居士家。守門人遙見尼揵親子與大尼揵眾五百人俱來,而作是說:「尊者!優婆[*]離居士今受佛化,化作弟子,則不聽諸尼揵入門,唯聽世尊四眾弟子,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入。若欲得食者,便可住此,當出食與。」

尼揵親子語曰:「守門人!我不用食,但欲得見優婆[*]離居士。」

守門人語曰:「願尊住此,我今入白尊者優婆[*]離居士。」

彼守門人即入白曰:「居士!當知尼揵親子與大尼揵眾五百人俱住在門外,作如是語:『我欲得見優婆[*]離居士。』」

優婆[*]離居士告守門人:「汝至中門,敷設床座,設訖還白我。」

守門人受教,往至中門,敷設床座訖,還白曰:「居士!當知敷床已訖,唯願居士自當知時。」

優婆[*]離居士將守門人往至中門,若有床座,極高廣大,極淨好敷,謂優婆[*]離居士本施尼揵親子所令座者。優婆[*]離居士自處其上,結跏趺坐,告守門人:「汝出往至尼揵親子所,作如是語:『尊人!優婆[*]離居士言:「尊人欲入者,自可隨意。」』」

彼守門人受教即出,至尼揵親子所,作如是語:「尊人!優婆[*]離居士言:『尊人欲入者,自可隨意。』」於是,尼揵親子與大尼揵眾五百人俱入至中門。

優婆離居士遙見尼揵親子與大尼揵眾五百人俱入,而作是語:「尊人!有座,欲坐隨意。」

尼揵親子語曰:「居士!汝應爾耶?自上高座,結跏[*]趺坐,與人共語,如出家者學道無異。」

優婆[*]離居士語曰:「尊人!我自有物,欲與便與,不與便不與,此座我有,是故我言:『有座,欲坐隨意。』」

尼揵親子敷座而坐,語曰:「居士!何以故爾?欲降伏沙門瞿曇而反自降伏來。猶如有人求眼入林,而失眼還。如是,居士欲往降伏沙門瞿曇,反為沙門瞿曇所降伏來。猶如有人以渴入池,而反渴還。居士亦然,欲往降伏沙門瞿曇,而反自降伏還。居士!何以故爾?」

優婆[*]離居士語曰:「尊人!聽我說喻,慧者聞喻則解其義。尊人!譬一梵志,有年少婦,彼婦懷妊,語其夫曰:『我今懷妊[*],君去至市,可為兒買好戲具來。』時,彼梵志語其婦曰:『但令卿得安隱產已,何憂無耶?若生男者,當為卿買男戲具來,若生女者,亦當為買女戲具來。』婦至再三語其夫曰:『我今懷妊[*],君去至市,速為兒買好戲具來。』梵志亦至再三語其婦曰:『但令卿得安隱產已,何憂無耶?若生男者,當為卿買男戲具來,若生女者,亦當為買女戲具來。』

「彼梵志者極憐念婦,即便問曰:『卿欲為兒買何戲具?』婦報之曰:『君去為兒買獼猴子好戲具來。』梵志聞已,往至市中買獼猴子戲具。持還語其婦曰:『我已為兒買獼猴子戲具來還。』其婦見已,嫌色不好,即語夫曰:『君可持此獼猴戲具往至染家,染作黃色,令極可愛,擣使光生。』梵志聞已,即時持此獼猴戲具,往至染家而語之曰:『為我染此獼猴戲具,作好黃色,令極可愛,擣使光生。』爾時,染家便語梵志:『獼猴戲具染作黃色,令極可愛,此可爾也,然不可擣使光澤生。』於是,染家說此頌曰:

「『獼猴忍受色,  不能堪忍擣,
  若擣則命終,  終不可椎打,
  此是臭穢囊,  獼猴滿不淨。』

「尊人!當知尼揵所說亦復如是,不能堪忍受他難問,亦不可得思惟觀察,唯但染愚,不染慧也。尊人!復聽,猶如清淨波羅㮈衣,主持往至於彼染家,而語之曰:『為染此衣,作極好色,令可愛也。亦為極擣,使光澤生。』彼時染家語衣主曰:『此衣可染,作極好色,令可愛也。亦可極擣,使光澤生。』於是,染家說此頌曰:

「『如波羅㮈衣,  白淨忍受色,
  擣已則柔軟,  光色增益好。』

「尊人!當知諸如來、無所著、等正覺所說亦復如是,極能堪忍受他難問,亦快可得思惟觀察。唯但染慧,不染愚也。」

尼揵親子語曰:「居士為沙門瞿曇幻咒所化。」

優婆[*]離居士語曰:「尊人!善幻化咒,極善幻化咒。尊人!彼幻化咒令我父母長夜得利饒益,安隱快樂,及其妻子、奴婢、作使、那難陀國王,及一切世間,天及魔梵、沙門、梵志,從人至天,令彼長夜得利饒益,安隱快樂。」

尼揵親子語曰:「居士!舉那難陀知優婆[*]離居士是尼揵弟子,今者竟為誰弟子耶?」

於是,優婆[*]離居士即從座起,右膝著地,若方有佛,叉手向彼,語曰:「尊人!聽我所說

「雄猛離愚癡,  斷穢整降伏,
 無敵微妙思,  學戒禪智慧。
 安隱無有垢,  佛弟子婆[*]離,
 大聖修習已,  得德說自在。
 善念妙正觀,  不高亦不下,
 不動常自在,  佛弟子婆[*]離。
 無曲常知足,  捨離慳得滿,
 作沙門成覺,  後身尊大士
 無比無有塵,  佛弟子婆[*]離,
 無疾不可量,  甚深得牟尼。
 常安隱勇猛,  住法微妙思,
 調御樂不戲,  佛弟子婆[*]離。
 大龍樂住高,  結盡得解脫,
 應辯才清淨,  慧生離憂慼。
 不還有釋迦,  佛弟子婆[*]離,
 正法禪思惟,  無有嬈清淨。
 常笑無有恚,  樂離得第一,
 無畏常專精,  佛弟子婆[*]離。
 七仙無與等,  三達逮得梵,
 淨浴如明燈,  得息止怨結。
 勇猛極清澄,  佛弟子婆[*]離,
 得息慧如地,  大慧除世貪。
 可祠無上眼,  上士無與等,
 御者無有恚,  佛弟子婆[*]離。
 斷望無上善,  善調無比御,
 無上常歡喜,  無疑有光明。
 斷慢無上覺,  佛弟子婆[*]離,
 斷愛無比覺,  無煙無有㷿
 如去為善逝,  無比無與等,
 名稱已逮正,  佛弟子婆[*]離。
 此是百歎佛,  本未曾思惟,
 優婆[*]離所說,  諸天來至彼。
 善助加識🄐辯[*],  如法如其父🄑
 尼揵親子問,  佛十力弟子。」

尼揵親子問曰:「居士!汝以何意稱歎沙門瞿曇耶?」

優婆離居士報曰:「尊人🄒!聽我說喻,慧者聞喻則解其義。猶善鬘師、鬘師弟子,採種種華,以長綖結作種種鬘。如是,尊人!如來、無所著、等正覺有無量稱歎,我之所尊,以故稱歎。」

說此法時,優婆[*]離居士遠塵離垢,諸法法眼生;尼揵親子即吐熱血,至婆🄓🄔國,以此惡患,尋使🄕命終。

佛說如是。優婆[*]離居士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優婆離經第十七竟🄖🄗(六千二百六十三字)🄘

中阿含[*]經卷第三十二🄙

[校勘]

「含」,聖本作「鋡」。[*]

聖本無「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十三字。

「婆」,聖本作「波」。[*]

明本無「第三念誦」四字。

「那難陀」,巴利本作 Nāḷandā。

「波婆」,聖本作「彼波」。[*]

「波婆離㮈林」,巴利本作 Pāvārikambavana。

「長苦行尼揵」,巴利本作 Dīghatapassīnigaṇṭha。

「徉」,大正藏原為「佯」,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徉」。

「親子」,巴利本作 Nātaputta。

「於」,聖本作「施」。

「問」,元本作「門」。

「三」,大正藏原無此字,今依據前後文補上。

「業」,大正藏原無此字,今依據前後文補上。

「業」,大正藏原為「所」,今依據高麗藏改作「業」。

聖本無「尼揵亦再三答曰:「瞿曇!身罰最重。」於是,世尊再三審定長苦行尼揵如此事已,便默然住」三十四字。

「苦」,宋、元二本作「若」。

「長」,大正藏原無此字,今依據高麗藏補上。

「苦」,聖本作「業」。

「亦」,大正藏原為「復」,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亦」。

「三」,大正藏原為「二」,今依據前後文改作「三」。

「座」,宋、聖二本作「坐」。

「便」,大正藏原為「更」,今依據前後文改作「便」。

大正藏在「曰」字之後有一「尊」字,今依據元、明二本刪去。

「我」,宋本作「者我」。

「優婆離」,巴利本作 Upāli。

「毛」,大正藏原為「髦」,今依據元、明二本改作「毛」。

「抖」,聖本作「枡」。

「酤」,大正藏原為「沽」,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酤」。[*]

「漉」,聖本作「鹿」。

「傲」,宋、元、明三本作「傲」。

「伽」,大正藏原為「加」,今依據宋、元、明、聖四本改作「伽」。

「夷」,大正藏原為「私」,今依據宋、元、明、聖四本改作「夷」。[*]

「繞」,大正藏原無此字,今依據前後文補上。

「耶」,聖本作「也」。

「辯」,聖本作「辨」。[*]

「住真諦」,巴利本作 Sacce patiṭṭhāya。

大正藏無「後」字,今依據宋、元、明、聖四本補上。

大正藏在「何」字之後有一「可」字,今依據宋、元、明、聖四本刪去。

「剬」,大正藏原為「削」,元、明二本作「剬」,聖本作「制」,今依據元、明二本改作「剬」。[*]

「積」,宋、元、明、聖四本作「𧂐」。[*]

聖本無「內」字。

「肉」,大正藏原為「內」,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肉」。[*]

「麒麟」,宋、元、聖三本作「騏驎」。[*]

「靜」,宋、元、明、聖四本作「靖」。[*]

聖本無「能」字。

「寂靜」,明本作「靖寂」。

「幡」,明本作「旛」。

「婆」,元本作「波」。

「入」,大正藏原為「人」,今依據前後文改作「入」。

「正」,聖本作「政」。

「呰」,大正藏原為「咨」,今依據高麗藏改作「呰」。

「昇」,聖本作「升」。

「集」,大正藏原為「習」,今依據元、明二本改作「集」。[*]

「士」,大正藏原為「土」,今依據前後文改作「士」。

「比丘比」,宋本作「比比丘」。

聖本無「受沙門瞿曇化,化作弟子。尊!優婆離居士」十六字。

「看」,元本作「首」。

大正藏無「設」字,今依據宋、元、明三本補上。

「施」,大正藏原為「抱」,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施」。

「座」,大正藏原為「坐」,今依據元本改作「座」。

「跏」,大正藏原為「加」,今依據宋、元、明、聖四本改作「跏」。[*]

「少」,大正藏原為「小」,今依據高麗藏改作「少」。

「妊」,聖本作「任」。[*]

「椎」,宋、元、明三本作「推」。

宋、元、明、聖四本無「間」字。

「座」,宋、元、明、聖四本作「坐」。

大正藏在「說」字之後有一「也」字,今依據宋、元、明、聖四本刪去。

「整」,聖本作「愸」。

「樂」,大正藏原為「常」,今依據宋、元、明、聖四本改作「樂」。

「戲」,聖本作「穢」。

「辯」,聖本作「辨」。[*]

「法」,大正藏原為「去」,今依據明本改作「法」。

「澄」,大正藏原為「淨」,今依據宋、元、明、聖四本改作「澄」。

「士」,聖本作「上」。

「上常」,元、明二本作「常上」。

「與」,聖本作「學」。

「歎」,大正藏原為「難」,今依據宋、元、明、聖四本改作「歎」。

🄐 「識」,大正藏原為「諸」,今依據宋、元、明、聖四本改作「識」。

🄑 「父」,大正藏原為「人」,宋、元、明三本作「父」,聖本作「文」,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父」。

🄒 「人」,大正藏原為「入」,今依據前後文改作「人」。

🄓 「婆」,大正藏原為「波」,今依據宋、元、明、聖四本改作「婆」。

🄔 「和」,大正藏原為「惒」,今依據聖本改作「和」。

🄕 「使」,大正藏原為「便」,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使」。

🄖 「竟」,宋本作「竟第三念誦」。

🄗 明、聖二本無「優婆離經第十七竟」八字。

🄘 宋、元、明、聖四本無「六千二百六十三字」八字。

🄙 聖本在「二」字之後有光明皇后願文。[*]

[註解]

施設幾行:安立、描述哪幾種造作(是好的而該作、或是不好的而不該作)?

施設於罰:安立、描述(讓自己痛苦的以贖罪消業的)處罰。相當的南傳經文作「安立杖罰」。

身罰為最重:對身體的處罰最重要;身體的苦行最能減少業力。

沙門:出家的修行人。

我但施設業:我只安立、描述(由行善、作惡而造成的)業力。

汝若住真諦者,以真諦答:你如果是基於真理而討論,就以真理(實在地)回答。

極行咒:非常徹底地咒願(祝福眾生)。相當的南傳經文作「被所有的防止遍滿」。

飲湯斷冷水:只喝煮過的水,不喝未煮過的冷水。相當的南傳經文作「拒絕冷水的使用熱水者」。按:這是指苦行外道發誓終身只喝煮過的水,不喝未煮過的冷水,可能是從某種好習慣極端化而來。

汝頗曾聞大澤無事、麒麟無事、麋鹿無事、靜寂無事、空野無事、無事即無事耶:你曾經聽說過古來相傳造成空曠的大澤、沒有麒麟、沒有麋鹿、空曠野地沒有東西、什麼東西都沒有的原因嗎?按:依古印度傳說,曾有一位仙人的瞋心,將廣大的土地燒得精光,之後這片空地漸漸長出森林。相當的南傳經文作「你曾經聽說過刑罰森林、迦陵伽森林、蔑迦森林、麻登伽森林,是怎麼被變成森林的嗎?」

沙門、梵志:修行人的統稱。

不識良田:不認識好的田地,指不懂得佛法僧三寶。按:良田是譬喻三寶,供養三寶能獲得福報,如同在良田播種能有好收成。

如是勝人默然為善:像這樣,高貴的人,最好保持沉默(而不去四處大聲宣揚自己已捨棄外道尼揵,不作尼揵的弟子,改皈依佛陀)。相當的南傳經文作「請你作慎重考慮,慎重考慮對像你這樣有名的人是好的」。

願無為也:希望世尊處在無為的狀態(不用理會這種世俗的事);請世尊不要管這事。相當的南傳經文沒有這幾個字。

若須食者,便可住此,當出食與:如果有須要食物的(尼揵),就可以請他站在這裡(門口),即會到門口布施食物給他。

[] 奮頭而去:猛然掉頭就走。

無曲常知足,捨離慳得滿,作沙門成覺,後身尊大士:沒有諂曲的心而常知足,捨離慳貪而滿足,成就正覺的清淨修行人,最後身(不再輪迴)的尊貴超凡的人。相當的南傳經文作:「已完成沙門之人,最後身之人,無得比者、離塵垢者。」

斷望:斷除欲望。

無煙無有㷿:沒有煙也沒有火焰,指聖人沒有凡夫的三業。參見《雜阿含經》卷三十八第1079經,將晚上的煙比喻為尋、伺,將早上的火焰比喻為身業和口業。「㷿」指火的樣子,意義同「焰」。

善助加識辯,如法如其父:有助益於(弟子的)見解及辨別能力,(佛陀)合乎真理、有如(優婆離)他在真理上的父親。

佛十力:指佛陀。「十力」是只有佛才具足的十種智力:(1)處、非處智力:完全了知什麼是有道理、可能的(「斯有是處」),什麼是沒道理、不可能的(「無有是處」)。(2)業異熟智力:完全了知過去、未來、現在三世的因果業報。(3)靜慮、解脫、等持、等至智力:完全了知各種禪定境界,這些定境要怎麼入手、有哪些深淺的層次、有哪些因緣能阻礙或成就這些定境。(4)根上下智力:完全了知眾生的根器好壞。(5)種種意解智力:完全了知眾生的各種意向。(6)種種界智力:完全了知世間與眾生的各種差別、分類。(7)遍趣行智力:完全了知有什麼途徑能通往什麼結果。(8)宿住隨念智力:完全了知而能憶念自己及眾生的過去世。(9)死生智力:完全了知眾生未來世的往生去處,以及導致往生這些去處的善惡因緣。(10)漏盡智力:完全自知自證得漏盡,斷盡煩惱。詳見《雜阿含經》卷二十六第684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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