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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涅槃

[佛光大辭典]

指於 (va,仰)、(ña,壤)、(na,拏)、 (na,曩)、(ma,莽)等五字上各加涅槃點 (ah,惡),分布於臍之觀法。為涅槃之義。作此布字觀時,以三部字輪之印加持臍,次誦真言:曩莫(namah,歸命)三滿多(samanta,普遍)沒馱喃(buddhānām,諸佛)涅囉嚩拏(nirvāna,圓寂)惡(ah,種子)虐弱搦諾莫(vah ñah nah nah mah )娑嚩賀(svāhā,成就)。〔大日經卷五字輪品〕 p4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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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光大辭典]
四諦

諦,梵語 satya,巴利語 sacca,審實不虛之義。即指苦、集、滅、道四種正確無誤之真理。此四者皆真實不虛,故稱四諦、四真諦;又此四者為聖者所知見,故稱四聖諦。四諦大體上乃佛教用以解釋宇宙現象的「十二緣起說」之歸納,為原始佛教教義之大綱,乃釋尊最初之說法。四諦依次稱為苦聖諦、苦集聖諦、苦滅聖諦、苦滅道聖諦,或苦聖諦、苦習諦、苦滅諦、苦滅道聖諦,或苦諦、苦集諦、苦盡諦、苦出要諦,或苦聖諦、集聖諦、真聖諦、道聖諦。其中,苦與集表示迷妄世界之果與因,而滅與道表示證悟世界之果與因;即世間有漏之果為苦諦,世間有漏之因為集諦,出世無漏之果為滅諦,出世無漏之因為道諦。

據中阿含卷七分別聖諦經、大毘婆沙論卷七十七、大乘阿毘達磨雜集論卷七等所說四諦之義,即:(一)苦諦(梵 duhkha-satya),苦,泛指逼迫身心苦惱之狀態。審實世間事物,不論有情、非情悉皆為苦;亦即對人生及環境所作之價值判斷,認為世俗之一切,本質皆苦。苦諦即關於生死實是苦之真諦。(二)集諦(梵 samudaya-satya),集,招聚之義。審實一切煩惱惑業,實能招集三界生死苦果。集諦即關於世間人生諸苦之生起及其根源之真諦。(三)滅諦(梵 nirodha-satya),滅,即寂滅;審實斷除苦之根本─欲愛,則得苦滅,可入於涅槃之境界。滅諦即關於滅盡苦、集之真諦。(四)道諦(梵 mārga-satya),道,能通之義。審實滅苦之道,乃正見、正思惟等八正道,若依此而修行,則可超脫苦、集二諦,達到寂靜涅槃之境。道諦即關於八正道之真諦。

四諦係佛陀成道之後,於鹿野苑為五比丘初轉法輪之說,為佛教中之基本教義,並為生死解脫之唯一方法。後世雖以四諦為聲聞之法,然除小乘教中有此生死解脫之說外,於大乘經典中亦有此四諦之說,如勝鬘經、北本大般涅槃經卷十二、卷十三等,不僅附有大乘之解釋,並對四諦之深義有所發揮。

關於四諦之自性,諸部有多種異說,據大毘婆沙論卷七十七載,阿毘達磨之諸論師以五取蘊為苦諦,有漏因為集諦,擇滅為滅諦,學、無學法為道諦。關於四諦現觀之次第,據俱舍論卷二十二、大毘婆沙論卷七十八記載,先觀苦諦,依次觀集諦、滅諦、道諦。

此外,四諦之理分為三階段,而各有四種行相之說,稱為三轉十二行相。若以苦諦為例,三轉即:(一)初轉是「說此為苦諦」之示轉。(二)第二轉是「應遍知(永斷、作證、修習)苦諦」之勸轉。(三)第三轉為「已遍知(乃至修習)苦諦」之證轉。其他集、滅、道諦亦各有三轉。所謂十二行相,據雜阿含經卷十五、俱舍論卷二十四載,即指在三轉中,各設有眼、智、明、覺四行相,而於各諦中均有十二行相。另有一種解釋則不考慮眼、智、明、覺,而認為每一諦有三轉,四諦則共有十二行相。

然有部教學之修證論中認為,於四善根位觀四諦,每一諦各有四種行相,合計則為十六行相,稱為四諦十六行相。即:觀苦諦有非常、苦、空、非我四行相,即一切萬法無恆存性,為苦、為假相之存在,且無實體性;觀集諦有因、集、生、緣四行相,即愛執為苦之因,其集聚苦而為苦生起之助緣;觀滅諦有滅、靜、妙、離四行相,謂苦滅之理想境界即滅繫縛、靜煩惱、殊妙境、離災禍;觀道諦有道、如、行、出四行相,謂至苦滅之聖道,為聖者實踐之正道,合於正理,趨向理想境,而超出迷妄之生存。此四善根位之次即入見道,以無漏真智現觀四諦。此見道即為預流向,至於預流果以後則屬修道,若以通於預流向、預流果之十六心現觀四諦,稱為聖諦現觀。其中僅最後之第十六心屬預流果,前十五心屬見道。

復次,觀欲界四諦之智,稱為法智;觀上二界(色界與無色界)四諦之智,稱為類智,而此法智與類智又各有忍與智。此即言,在無間道,以忍斷煩惱;在解脫道,則以智證真理。就苦諦而言,乃是以苦法智忍(簡稱苦法忍)現觀欲界之苦諦,斷苦諦所迷之煩惱,以苦法智現觀欲界之苦諦,並證苦諦之理,以苦類智忍(簡稱苦類忍)現觀上二界之苦諦,而斷煩惱,以苦類智現觀上二界之苦諦而證理,即以此四心現觀苦諦。故準此而言,對集、滅、道三諦亦各有集法(智)忍、集法智、集類(智)忍、集類智,滅法(智)忍、滅法智、滅類(智)忍、滅類智,道法(智)忍、道法智、道類(智)忍、道類智等,總共則有十六心,稱為八智八忍,或八忍八智。此外,依次觀四諦之無漏清淨,可分別產生苦智、集智、滅智、道智,此四智與世俗智、法智、類智、他心智、盡智、無生智並稱為十智,乃統括一切有漏智與無漏智之總稱。

大乘佛教在顯揚聖教論卷七中,依四諦之內容開演為行苦諦、壞苦諦、苦苦諦、流轉諦(以上係由苦諦展開)、雜染諦(相當苦、集二諦)、流息諦(相當於滅諦)、清淨諦(相當於滅、道二諦)、正方便諦(相當於道諦)等八種,稱為八諦。又據吉藏之勝鬘寶窟卷下本所述,小乘之四諦觀乃不完全、不究竟,後更有修作,故稱有作四諦;大乘之四諦則完全而究竟,後更無修作,故稱無作四諦;此二者亦合稱為八諦。

又天台宗智顗大師依勝鬘經、涅槃經之說,別立淺深不同之四種四諦,與藏、通、別、圓四教相配當:(一)生滅四諦,為藏教所說,就有為生滅之事,而觀四諦之因果為實有生、滅。(二)無生四諦,又作無生滅四諦。為通教所說,就因緣諸法即空無生,而觀四諦迷悟之因果,均是空無而無生滅。(三)無量四諦,為別教所說,就界內界外恆沙無量差別,而觀一切現象皆由因緣生,具有無量之差別,因而四諦亦有無量之相。(四)無作四諦,圓教所說,就迷悟之當體即實相,而觀迷與悟之對立矛盾即非矛盾,而皆為實相。

另法相宗於四諦中之滅諦立有自性滅、二取滅、本性滅等三滅諦;在道諦中立有知道、永斷道、作證道等三道諦,此係由於滅諦與道諦中各具有遍計所執性、依他起性、圓成實性等三性之故。〔雜阿含經卷十五、卷十六、中阿含卷七象跡喻經、卷二十五念經、長阿含卷八眾集經、卷九「十上經」,增一阿含經卷十四、卷四十二、四諦經、轉法輪經、舊華嚴經卷四、卷五、新華嚴經卷十二「四聖諦品」、大方等大集經卷二十二、大品般若經卷二十六差別品、五分律卷十五、善見律毘婆沙卷四、集異門足論卷七、品類足論卷七、法蘊足論卷六、雜阿毘曇心論卷八、成實論卷二、中論卷四觀四諦品、大智度論卷十一、卷十八、卷四十八、卷九十四、瑜伽師地論卷五十五、卷六十七、卷九十五、顯揚聖教論卷二、大乘阿毘達磨雜集論卷七至卷十、成唯識論卷九、順正理論卷五十七、卷五十八、四諦論、法華經玄贊卷七末、法華經玄義卷二下、中觀論疏卷十本、大乘義章卷三本、摩訶止觀卷一之三、卷一之四〕 p1840


勝佛頂

梵名 Jayosnīsa,西藏名 Rgyal-bahi-gtsug-tor。音譯欲鄔瑟尼灑。又稱勝頂輪王、勝佛頂轉輪。為五佛頂之一,八佛頂之一。於密教胎藏現圖曼荼羅釋迦院中,位列中尊釋迦牟尼佛下段第二位。大日經具緣品、祕密漫荼羅品、阿闍梨所傳曼荼羅、胎藏圖像、胎藏舊圖樣等,皆以此尊為釋迦之眷屬。於大妙金剛經、尊勝佛頂軌、一字佛頂輪王經等諸種佛頂曼荼羅中皆列有此尊。以此尊已斷除無明之根,滅盡五住二死之源,故其所證悟之寂靜涅槃為如來之大寂,遠較聲聞、緣覺二乘所證得之寂靜涅槃為殊勝,此寂乃無等無比,而為大寂之頂,故稱勝佛頂。

此尊之密號為大尊金剛、無比金剛。關於其形像,諸經軌所載不同,據胎藏現圖及胎藏圖像之描述,其身呈黃色,現菩薩形,右手執含苞之蓮花,左手握拳,手執蓮花,蓮上豎一周圍發光焰之劍,面向右,結跏趺坐於赤蓮花上。此尊之種子為 (śaj,苫),表涅槃寂靜之德。三昧耶形有慧刀、蓮上劍、蓮上寶形等異說。其印契,據大日經密印品所載,係作「虛心合掌」,以兩手之拇指與食指相捻,即為刀印,又稱大慧刀印。然一字頂輪王軌、一字佛頂經另有異說。其真言亦有諸說,據四部儀軌載為:南麼三曼多勃馱南(歸命普遍諸佛)苫(śaj,種子)惹欲鄔瑟尼灑(jayosnīsa,勝佛頂)娑縛賀(svāhā)。然一字頂輪王軌載為:娜莫三漫多勃馱南     阿鉢羅底呵多(apratihata,不壞、無間斷)舍娑娜南(sasananām,殺戮)唵(oj)入縛羅(jvala,光明)惹踰瑟尼沙(jayosnīsa,勝佛頂)娑縛賀(svāhā)。〔不空羂索經卷九、一字佛頂輪王經卷四、大日經疏卷十〕 p4860


圓寂

梵語 parinirvāna 之意譯。舊譯滅度、入滅。音譯般涅槃。謂圓滿諸德,寂滅諸惡。佛陀之死為收迷界之化用而入悟界,既已圓滿諸德,寂滅諸惡,故稱圓寂,後世轉而稱僧徒之死。又作歸寂、示寂、入寂。與涅槃、遷化、順世、歸真同義。即捨去有漏雜染之境,歸入無漏寂靜涅槃界之謂。亦指離生死之苦,全靜妙之樂,窮至極之果德。其中,就離生死之苦而言,賢聖命終即入於涅槃,為圓寂。大寶積經卷五十六(大一一‧三二七下):「我求圓寂而除欲染。」賢首心經略疏(大三三‧五五四中):「涅槃,此云圓寂。謂德無不備,稱圓;障無不盡,稱寂。」〔成唯識論述記卷一、釋氏要覽卷下送終條〕(參閱「涅槃」4149) p5405


緣起論

為闡釋宇宙萬法皆由因緣所生起之相狀及其原由等教理之論說。與「實相論」相對稱。為佛教教理兩大系統之一,據說此劃分始於隋代之慧遠。與之相對之實相論又稱實體論,乃審察諸法之實相本體,並以之為教理之論說。

緣起論係以「法印」為基礎,以十二緣起、四聖諦、八正道為中心思想。法印之內容,一般最常見者為「三法印」,即:(一)諸行無常,謂自時間上觀之,一切現象(有為法)皆屬遷流變化而剎那生滅者,故無固定不變壞之物存在。(二)諸法無我,謂自空間上觀之,諸法(包括有為、無為法)依緣起之法則,互相依存,而無「我」之實體可言。(三)涅槃寂靜,謂有情眾生顛倒諸法實相,妄執有「我」、「我所」,因而起惑造業,流轉不息;如能悟解「無我」,則惑亂不起,當下即能正覺諸法實相,深徹法性寂滅,獲得無礙自在,而證一切皆即寂靜涅槃。除三法印之外,又有加上「一切皆苦」而成「四法印」者;或僅以「一切皆苦」與「涅槃寂靜」二者並稱為「二法印」者。一切皆苦係自理想之觀點考察現實世界所獲之結論;蓋現實世界乃凡夫之輪迴界,充滿苦惱與不滿,而無任何絕對之幸福、快樂、完美、圓滿、純淨等可言,故謂一切皆苦。

十二因緣又稱十二緣起,共由十二支前後剎那無間相續之法所成,即:(一)老死,包括老、死、憂、悲、苦、惱等人生所不能免除之痛苦事實,以此為觀察之起點。(二)生,為老死之源。(三)有,即所謂之「存在」,為「生」之源,具體言之,即指欲有、色有、無色有等三有;經由此三有之依報、正報,始有吾人之「生」。(四)取,即執著之意;由於執著妄心之故,吾人方墮於三有之境界。(五)愛,為執著之本源,亦為現實界之根源。(六)受,即是感情,然感情不起於自身,而係由刺激之反應而生者。(七)觸,即感情(受)之所依。(八)眼、耳、鼻、舌、身、意等六入,又稱六根,為觸所依賴之感覺器官,亦為一切愛欲緣起之條件。(九)名色,即心、身,為生命組織之全體,亦為五蘊之有機複合體,乃六入所賴以成立者。(十)識,為統一心、身之認識作用。(十一)行,即業,乃造作、行為之義。(十二)無明,即無知之意;行為之根源乃無始以來之一種盲目意志。上記十二支所成之十二緣起有順觀(稱為流轉緣起)、逆觀(稱為還滅緣起)兩種。順觀係自「苦」開始,探索其原因所推求出之十二項具體條件;逆觀則就逐一之條件,倒逆次第而審諦、徹悟,以滅除老、死、憂、悲、苦、惱等眾苦。

四諦指苦、集、滅、道等四種真實不虛之諦理,係根據上述之三法印與十二因緣之思想,而組成之教綱。(一)苦諦,審實世間四苦、八苦等之相,乃實苦而不虛之真諦。(二)集諦,審實關於苦之生起或根源之真諦。(三)滅諦,審實吾人可從相續不斷之苦獲得解脫自在之真諦。(四)道諦,即依照正見等八種正確之方法(八正道)以滅除眾苦,證得涅槃之真諦。

八正道為四諦法之第四道諦之解脫方法,即:(一)正見,即確認苦、集、滅、道四諦及三世因果為唯一真確之知識。(二)正思惟,即過出世生活,不瞋恨,不中傷。(三)正語,即說話莊重、真實、親切、仁慈。(四)正業,如戒殺、戒偷、戒邪淫、戒妄語、戒飲酒等五戒。(五)正命,即以正當之方法維持生活,維繫生命。(六)正精進,消除舊有惡習,防止新業產生。(七)正念,思量身體、感官、心靈等均非我、我所,故無我可得。(八)正定,分四次第,由沈靜、輕安、無分別心至解脫境界。

上述之緣起說,乃佛陀所證悟之獨特思想,為其他各種宗教、哲學、思想所未曾有者,其完整之理論體系於原始佛教時代即已具備,後世之論師乃以之為根本教理,而逐漸發展出業感緣起、賴耶緣起、真如緣起、法界緣起、六大緣起等一系列之緣起論系統教說。(一)業感緣起,如俱舍論所說。謂諸法之緣起係由於業力所感之故,即由善惡之業力可招感善惡果報,此果報亦為業,故亦必再招感次一之果報,如是則因果相依而循環不盡。(二)賴耶緣起,為法相宗基於解深密經、瑜伽師地論、唯識論等所說。謂業力係來自於眾生心識之阿賴耶識中所執持之種子,此種子遇緣則生起「現行」,復由現行熏染種子(稱新熏種子),其後再遇緣則更生現行,自現行又熏種子,如是輾轉依存、互為因果而無窮無盡,故知阿賴耶識乃一切萬法開發之本源。(三)真如緣起,主要係依據大乘起信論而說者。謂眾生心識之阿賴耶識雖為發動宇宙一切現象之本源,然溯其根源,則為含藏真如之如來藏心;諸法係真如由無明之緣而起動,猶如海水本自湛然,然由風之緣而產生千波萬浪,翻騰不已。(四)法界緣起,此係華嚴宗基於華嚴經所說。謂萬法相互融通,以一法成一切法,以一切法起一法,主伴具足,相入相即,並存無礙而重重無盡。(五)六大緣起,此係密宗所說。謂一切諸法皆由地、水、火、風、空、識等六大遇緣而生起者。

於諸經論中,屬於緣起論系統者有華嚴、解深密、楞伽、勝鬘等經,及起信、寶性、瑜伽師地、唯識、俱舍等論;屬於實相論系統者有法華、般若、維摩等經,及中、百、十二門、成實等論。於各宗派中,俱舍、法相、地論、攝論、華嚴、密宗等皆屬緣起論系;三論、天台則屬實相論系。蓋緣起論以諸法由因緣生起為其主旨,從而探索諸法開展之本源,故其研究方向為時間性(縱),而傾向於論理性之闡釋態度;實相論以諸法之本體實相為其論旨,故研究方向為空間性(橫),而傾向於直覺性之實踐主義態度。此二大教系之相對並存,若以「空」、「有」相對之觀點而言,緣起論即「有」論,主張「真有俗空」,是為表德門之說;實相論為「空」論,主張「真空俗有」,是為遮情門之說。

緣起論系次第發展出上記之業感、賴耶、真如、法界、六大等緣起論旨。於實相論,則有:(一)成實論判立萬法為假有、實有、真空三方面,而以真空為究竟第一義。(二)三論宗基於中、百、十二門等論,及般若經之說,主張諸法皆空、不可得,乃屬絕對之空論。(三)以法華經為主之天台宗,揭出即空、即假、即中之「三諦圓融」之說,謂諸法存在之原本即是真如實相,而名之為「空」者,並非如吾人所存於情想概念中者,而係諸法之宛然存在者,故謂柳綠花紅,一一悉皆實相真如之妙相,此即中道之「現象即實在論」。此二大教系之教理構成要點雖各自不同,然其根源思想本非迥然相違者,而宜以「一掌之兩面」融通之,使其相資相成,故若以重新整合之立場觀之,則法界緣起、六大緣起、三諦圓融等教說亦可視為緣起、實相二大教系之全面調和,此亦為教理思想發展上之特殊旨趣。〔雜阿含經卷十二、大毘婆沙論卷二十四、俱舍論卷九、大乘義章卷十九〕(參閱「原始佛教」4061、「緣起」6126) p6129


[中華佛教百科全書]
三法印

法印(dharma-mudrā,dharma-uddāna)即「法之印章」,亦即「佛法之特徵」之謂。在中國如果某些經典和法印的思想一致,則被認為是佛的真說,如果與法印的思想相違背,則被判定為不是正確的佛說。

法印可列舉出三種或四種。即三法印或四法印。四法印是(1)諸行無常,(2)諸法無我,(3)一切行苦,(4)涅槃寂靜。其中除去「一切行苦」,則成為三法印。茲分釋如次︰

(1)諸行無常(sabbe saṅkhārā aniccā,ani-tyā sarvasaṁskārāḥ)
關於諸行的「行」,是指一切生滅變化的現象,與「有為」同義。所有的現象,都不曾有一瞬間的停止,無常生滅變化,這就是諸行無常。現象,包括物質與心,這常常是變化的。關於這點,今天的自然科學也如此說。連昔日認為是固定不變的物質最低單位──原子,今天也不是不變的,它是以原子核為中心的電子、中子等等結合而成的運動體。物質可說是微粒子,但並不是固定不變的,它只是經常變化的能。這是眾人皆知的道理。而且這些原子複合而成的諸種物質,大至宇宙的天體為止,都有物理的、化學的好幾重變化,而不止息。此更加證明了佛教的諸行無常說是真理。

(2)諸法無我(sabbe dhammā anattā,anāt-manaḥ sarvadharmāḥ)
諸法的法,是意指「無我性的事物」,也可以單指「事物」。但原始佛教中「事物」只限於「無我性的事物」,因此諸法與諸行一樣,是指一切現象。

無我是「沒有我」、「非我」。所謂「我」,在這裏被當作是永遠不會生滅變化的實體或本體。佛教以為此種實體或本體是在經驗認識以外的,其存在與否無法確知,被認為是無記,因而禁止探討這類問題。在此一意義下,佛教不說那種無實體的「我」。但在我們的世界裏,則可以說一切法「非我」。因此,諸法無我即一切事物非我。

一般人較容易接受諸行無常,但是,諸法無我則為外道所不承認,而是佛教所獨有的學說。釋尊當時的外道,都認為一切事物皆有不生不滅永遠存在的本體。此即是我(atman)。提到梵、提到我,都是指它。宇宙的實體稱為梵(brahman),個人的實體即為我。在佛教裏,它不能為人所認識,也無法證明其是否存在,故說是無記。又這些本體和實體,與我們的世界和現象界毫無關係,也無益於修行解脫,因此不應該將此當作問題來探討。佛教該討論的是「非我」的現象界。在此意義上,諸法無我的法印,就被認為是佛教獨有的學說。

無我也譯作非我。大乘佛教興起後,使用「空」(śūnya)與「空性」(śūnyatā),比使用「無我」的用語還多。「無我」與「空」是同義語。中國的禪宗亦用「無」這個字,也是同樣的意思。空與無並不是意味虛無。佛教裏常常提到,有關說有論無的存在論與本體論,是佛教禁止探討的,佛教中所謂的空與無,並不含本體論的意義,而是指現象處於空與無的狀態。無我是表示一切現象在無我的狀態。也就是說,無我如前述的「非我」。「非我」即「非我的狀態」。

無我與空是說諸法處於無我、空的狀態。這究竟是什麼涵義﹖事實上,它具有理論與實踐兩者之間的意義。

在理論上,無我與空,即無自性(niḥs-vabhāva),即無自己固定本體的性質。亦可說無固定性。{1}諸法並無不生不滅、固定的實體。所謂「固定」,是與他人無關,孤立而獨立自存的意思。但社會人生的一切都與他人有關係,不是絕對、單一、孤立的存在。而一切皆與時間、空間,或其他事物有所關聯,是相對、相關的存在。{2}社會、人生也沒有固定的活動,而是有什麼條件就有什麼變化。它是隨著條件的變化,而逐漸地展開的。

其次,實踐上的無我與空,可分為無所得、無罣礙兩方面來說。{1}無所得(aprāpti),即無執著。我們對我、我所(自己與自己的所有物)有所執著,就認為它是固定常存的,又希望它是固定不變的。而所謂「無所得」,即沒有我執與我所執,就是無我、空。{2}無罣礙(anāvaraṇa),即無礙,也就是無障礙、封滯,而能自由自在地活動。此即指無所得無執著地進展完成的狀態。無執著則能如法而自由自在活動。孔子所說「從心所欲不踰矩」,也就是無礙自在的無我與空。佛教的理想,在於完成人格,得到日常生活中一切的無礙自在。說佛遊戲三界,也就是指這種境界。

無我與空,是使自己處在空的狀態,因此,其中也就不會有以自己為中心的貪欲,不會亂嚇唬人、嫌惡人、諂媚人、對人擺架子,也不會輕蔑、怨恨、嫉妒或羡慕別人。時常會站在他人的立場、全體的立場正確地考慮後才行動,也不會騷擾旁人。同時,對人與動物都懷有慈悲憐愍的心。沒有自他的對立,就能擴大的包容別人。無我,終究成了大我。

以上是對無我與空的考察,但理論上,無我是正確、如實地看社會與人生,這可說是「緣起」與「諸法實相」的同義語。實踐的無我,是指達到最完美、最充實的人生活動。理論上的無我與空,是實踐無我與空的基礎。佛教最後的目的,就是體驗實踐的無我與空。《般若心經》上所說的「五蘊皆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空,就是意指理論上、實踐上的空與無我。

(3)涅槃寂靜(santaṁ nibbānaṁ,śāntamnirvāṇam)
涅槃意指「吹滅」或「吹滅的狀態」。涅槃即是吹滅煩惱之火。原始經典曾將涅槃的定義說明如下︰「所有的貪欲滅盡、瞋恚滅盡、愚癡滅盡,此即稱為涅槃。」所謂涅槃寂靜,即是達到無苦安穩的理想境地。

西洋學者之間,對於涅槃的含意,長期以來,有種種爭論。譬如涅槃可說成「滅」,也可指佛陀肉體的死滅。說佛死為入滅,談入滅的經典為《涅槃經》,而關於入滅的涅槃像、涅槃圖、涅槃會,這些涅槃語都與佛的逝世有關。但這「滅」是般涅槃(parinirvāṇa,pa-rinibbāna,圓寂)的略稱,也就是指完全的涅槃,即「無餘涅槃」。

到了部派佛教,將涅槃分為有餘涅槃與無餘涅槃兩種。有餘涅槃是說雖然斷絕一切煩惱且超脫生死,但過去業的果報(即肉體)仍做為餘依而殘存下來。因此,還不可說是完全涅槃。另一方面,無餘涅槃是斷絕了一切煩惱,也斷絕了餘依的肉體,亦即完全的涅槃,如佛的入滅。般涅槃是完全涅槃。而有餘、無餘的思想是受到了耆那教等外教的影響,也加入了存在論的見解,這是佛教本來所沒有的。

到了大乘佛教,前面的二種涅槃又加入了自性清淨涅槃與無住處涅槃,成為四種涅槃。心性即佛性,本來是清淨的,具有常、樂、我、淨的涅槃性質,此佛性即為自性清淨涅槃。無住處涅槃即指「因大智故,不住生死,大悲故,不住涅槃」,也就是不住生死與涅槃,無執著、無住著的真實涅槃。佛的涅槃狀態一定也是如此。(取材自《佛教要語的基礎知識》)

◎附︰印順《佛法概論》第十二章第一節(摘錄)

三法印,為佛法的重要教義;判斷佛法的是否究竟,即以此三印來衡量。若與此三印相違的,即使是佛陀親說的,也不是了義法。反之,若與三印相契合──入佛法相,即使非佛所說,也可認為是佛法。法是普遍的必然的理性,印是依此而證實為究竟正確的;依此三者來印證是佛法,所以稱為法印。三法印的名稱是「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槃寂靜」。也有於諸行無常下,加「諸受皆苦」一句,這就成為四法印了。苦,是覺者對於有情世間的價值判斷,僅是諸行無常印中的含義之一,從事理的真相說,三法印就足夠了。三法印,是於同一緣起法中體悟有此三性,無論學者的漸入、頓入,三法印有著深切的關聯,不能機械的分割。佛常這樣的問比丘們︰比丘!五蘊等是無常否﹖答︰是無常。無常的是苦否﹖答︰是苦。若是無常苦變易法,是我我所否﹖比丘答︰非我我所。佛即告訴他說︰比丘!所以這樣的觀察無常、無我,即得解脫。依這類的經文,可見三者是相關而貫通的。三印中的涅槃寂靜,即是解脫,也即是空。佛曾這樣說︰「諸行空,常空,不變易法空,我我所空,法性自爾。」一切有為法的本性是空寂的;空寂的,所以是無常的、無我,所以能實現涅槃。這從緣起的空義而開顯,所以經中常說「空相應緣起」。緣起本是開顯空義的,觀察緣起,悟到它的必然理性,歸於空寂,這是佛陀宣說緣起的方法與目的。

佛說三法印,是從有情自身說,有情是無常、無我、空寂的。印度傳統的、新起的宗教,每以為生死五蘊身中,或離五蘊身以外,有常住真我。佛以為有情是緣起的有情,依緣起說,不能不是無常、無我的。無常即是變化不居,換言之,即是生而必滅的。一般人以環境的適意為快樂,或以保持心境平和的不苦不樂為安穩。依佛的慧觀,這也是苦的。此苦,不是憂愁等苦,是無常義。一切的快樂安穩都在不斷的變化;如意稱心,平安恬適,都不是一得永得而可以悠久的,是終歸於滅壞的。無論怎樣的安適,都向此目標前進。有生必有死,有壯必有老,有盛必有衰,因此給以「無常故苦」的判定。婆羅門所說的常我,是妙樂的。佛反對他,一切無不在變化無常過程中,那還有什麼究竟圓滿妙樂可說﹖所以說無常故苦。佛說苦就是無我,這因為我是主宰義,對周圍的一切,能作得主,能自由支配,必如此才可以名為我。但有情依蘊、界、處諸法而立,是變化無常的,無常即是苦的,苦即不自在,那還能說是我嗎﹖佛法說︰正因為有情倒執有我,所以起惑造業,流轉不息,我執即是流轉動亂的根源。如悟解無我,沒有了這動亂的因,即惑、業不起,當下能正覺諸法實相,一切即是寂靜涅槃。佛陀依有情而說此三法印,如論到對有情存在的世間,這或是所依的五蘊,或是所住的器界,這一切也是無常的。世間確是無常的,但如說「無常故苦,苦故無我」,即有點不適合。如這枝粉筆,說它是無常,當然是對的;但說它是苦,是無我,那就欠當了。粉筆是無情的,根本不會有領受,即無所謂苦不苦。沒有苦不苦或自由不自由,也不會執著為我。不是我,也不需要說無我。所以無常故苦,苦故無我,是依有情而說。如擴充三法印而應用到一切,那就如大乘所說的「無常故(無我)空」了。空是無自性的意思,一切法的本性如此,從眾緣生而沒有自性,即沒有常住性、獨存性、實有性,一切是法法平等的空寂性,這空性,經中也稱為法無我。此法無我的我,與有情執我的我略略不同。實在的、常住的、獨存的,這個我的定義是同的;但有情所執自我,即在此意義上,附入意志的自由性,這即不同。從實在、常在、獨存的意義說,有情是無我空的,諸法也是無我空的。本性空寂,也即是涅槃。這樣,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槃寂靜的三法印,遍通一切,為有情與世間的真理。

佛說三法印,是非常善巧的,同一命題而作兩方面解說,既是事物的真相──普遍理性,也就是實踐的過程。這三者的深義,本是同樣的,每一法印能開顯正覺的內容,即每一法印能離執證真。依無常門而悟入的,即無願解脫門;依無我而悟入的,即空解脫門;依涅槃寂滅而悟入的,即無相解脫門。由於有情的根性不同,所以或說此,或說彼,或說二印,或說三印。如完備三法印,依聲聞常道說,即先觀無常,由無常而觀無我,由無我而到涅槃,為修行的次第過程。如經中常說︰厭、離欲、解脫,這即是依三法印修行的次第。觀諸行無常,即能厭患世間而求出離;能厭苦,即能通達無我,無我我所執,即離一切愛欲;離欲即離一切煩惱,所以能得涅槃解脫。這可見三法印的教說,是將諸法的真相與修行的歷程,主觀與客觀,事實與價值,一切都綜合而統一了。這是佛陀唯一的希有教法!龍樹在《大智度論》裏說︰無常為空門,空為無生門,這也是合於三法印次第的,他所說的空,即是無我;無生即是涅槃的異名。

〔參考資料〕 D. J. Kalupahana著‧陳銚鴻譯《佛教哲學──一個歷史的分析》(《世界佛學名著譯叢》{71});W. F. Jayasuriya《The Psychology and Phi-losophy of Buddhism》。


正性離生

見道的異名。所謂「正性」,係指無漏聖道。「離生」指斷除由「分別」而生起的煩惱。一說謂「離生」,係指脫離凡夫之生。蓋入見道位則得聖道涅槃的正性,遠離煩惱之生,故云。《俱舍論》卷二十三云(大正29‧121b)︰「正性所謂涅槃,或正性言因諸聖道,生謂煩惱,或根未熟,聖道能越故名離生。」《發智論》卷一云(大正26‧918a)︰「如是心心所法,為等無間,捨異生性得聖性,捨邪性,得正性,能入正性離生故名世第一法。」又《大毗婆沙論》卷三對此亦有詳細說明。

所謂「正性」,是說涅槃、聖道等其性正純而不邪曲。「離生」者,「生」是煩惱的異名。或指善根未熟,有如諸種生物至腹中為害,能使有情輪迴生死。而涅槃所證之理能離煩惱之生;無漏聖道之智能超越善根之未熟,故名正性離生。概括而言,不只是見道,即使是修道、無學道亦有正性離生之義。但因見道為其初,意義較為偏重,故成為正性離生的異名。

真諦譯的《部執異論》名此為「正定」;《十八部論》名此為「離生」。新譯家一般稱為正性離生,有時則稱為聖性。《瑜伽論記》卷十三(上)謂,正性亦名聖性,乃針對凡夫性之稱為邪性,而入見道位時則捨邪性而得正性,能滅離當受之無邊生死;又說念真如之理為「正性」,而以此斷見惑,離生死之本,稱為「離生」。此外,《唯識論述記》卷十(本)等對此亦有所解釋。

◎附︰演培《異部宗輪論語體釋》(摘錄)

入正性離生時可說斷一切結者。正性離生,是指見道。正性有二說︰一說是無漏聖道,一說是寂靜涅槃。離生的生,有說是指見惑。生命體上有見惑煩惱,就可使之墮三惡趣,受諸劇苦。如人食了生冷的飲食,長時的停滯在胸腹中,即作種種的極苦惱事,所以見惑說名為生;到了見道,以無漏慧,解決煩惱,說名離生。有說身等諸見,如獸𢤱悷似的剛強難伏,說名為生;到見道時,以無漏慧摧毀身等諸見,說名離生。還有的說未成熟的善根叫生,善根之所以不得成熟,是由煩惱的作梗;見道生起的無漏道,能使煩惱不復為增上生過,說名離生。不論學者作怎樣不同的說法,而以見道悟入諸法的諦理,名入正性離生,卻是共同的。

〔參考資料〕 《品類足論》卷六;《大毗婆沙論》卷二、卷四;《順正理論》卷六十一、卷六十二;《瑜伽師地論》卷四十八;《顯揚聖教論》卷三;《俱舍論光記》卷二十三。



在佛典之中,「見」之一詞,是從梵文的多種不同詞彙(如darśana、anupaśyati、paśyati、dṛṣṭi、parijñāna、abhiniveśa、vyakta等詞)所翻譯而來的。此外,中國人所撰的佛教著述,對該詞也有若干新詮釋。因此,該詞之意義甚為紛岐。茲依各種佛書所載,分別簡釋如次︰

(1)見的作用。有關其梵語,《中論》卷三作darśana,卷二十四作anupaśyati,《瑜伽論》卷十六作paśyati。

(2)知見的略稱。指正確的認識。《中論》卷二十四之梵語作 paśyati。

(3)體驗。如《灌頂經》卷十二、《四教儀註》卷下所載。

(4)觀照的作用,照見。見《四教儀註》卷中。

(5)顯露、不隱蔽。如《頓悟要門》卷十一所載。

(6)見解、思想、想法、意見、看法。梵語為dṛṣṭi。如《正法眼藏》〈辨道話〉、〈佛性〉中所載。

(7)與「淨見」同義。梵dṛṣṭi,巴diṭṭhi。諸法中具有出離義之善法,以及揀擇、極揀擇、通達、審察、聰叡、覺、明、慧與毗鉢舍那之義者,即是「見」。如《集異門論》卷二所載。

(8)意志推動外境的作用。如《大乘起信論》所載。

(9)了知苦之本性是空,遍知苦諦,見苦。《中論》中之梵語作parijñāna或parijñā。

(10)指錯誤的見解,錯誤的想法,邪見,不正確的見解,或在形而上學方面的錯誤見解,六十二見等。《中論》卷十三之梵語作dṛṣṭi。《瑜伽師地論》卷八十九云(大正30‧803a)︰「妄觀諸行為我、我所。或分別起,或是俱生。說名為見。」

(11)《寶性論》中所謂的偏見。梵語為abhiniveśa。

(12)指以欲心看異性,或指見異性所產生的美感。《理趣經》中之梵語為dṛṣṭi。

(13)惡見;錯誤的見解。有身見、邊見、邪見、見取見、戒禁取見等五見。《集異門論》卷八之梵語為dṛṣṭi。

(14)「見道」的略稱。

(15)與「見惑」相同。如《四教儀註》中所載。

(16)印度數論學派之「見」,為顯現之義。此顯現義之梵語,在《佛所行讚》卷三作vyakta,在《俱舍論》卷十九作dṛṣṭi。

◎附一︰《發智論》卷七(摘錄)

云何為見﹖答︰眼根,五見,世俗正見,學無學見。

◎附二︰《大毗婆沙論》卷一四五(摘錄)

問︰何故名見﹖見是何義﹖答︰由四緣故名見。(一)能觀故,(二)推決故,(三)堅執故,(四)深入所緣故。能觀故者︰謂見自性。問︰邪見,顛倒見,彼何所觀﹖答︰是故說見自性。謂雖邪顛倒見;而是見慧自性;故說能觀。如人隨有所見,即名能觀。非如盲者。推決故者︰謂能推求決定。問︰一剎那頃,如何推求﹖答︰性猛利故;說名推求。堅執故者︰謂諸見趣,僻執堅牢。非聖道力,無由令捨。深入所緣者︰謂於境猛入,如針墮泥。有說︰由二緣故名見。(一)照了性故,(二)推度性故。有說︰由三緣故名見。(一)有見相故,(二)成見事故,(三)於境無礙故。有說︰由三緣故名見。(一)意樂故,(二)執著故,(三)推決故。有說︰由三緣故名見。(一)意樂故,(二)加行故,(三)無智故。意樂故者︰謂意樂壞者。加行故者︰謂加行壞者。無智故者︰謂俱壞者。復次意樂故者︰謂修定者。加行故者︰謂尋思者。無智故者︰謂隨聞者。

◎附三︰〈五見〉(摘譯自《佛教大辭彙》)

五見(梵pañca dṛṣṭayaḥ,藏lta-ba-lṅa),指五種不正確的見解。即︰薩迦耶見、邊執見、邪見、見取見、戒禁取見。亦即將根本煩惱中的惡見(此在唯識宗係指六煩惱中的惡見,在俱舍家則謂六隨眠中的見隨眠)開為五種。又稱五染污見、五僻見、五利使。茲略釋如次︰

(1)薩迦耶見(satkāya-dṛṣṭi)︰即身見,謂於五陰中,妄計有身,強立主宰,恒起我見,執我我所。此見在小乘經部謂為壞身見或虛偽身見;在有部謂為有身見;大乘唯識則謂為移轉身見,即我見。雖名我見,但其意較狹,不攝我所見,而薩迦耶見則廣攝我、我所二見。《成唯識論》卷六云(大正31‧31c)︰「薩迦耶見,謂於五取蘊執我我所,一切見趣所依為業。」執五蘊和合之依身為常一者,即名我見。堅執附屬於所執之身的僮僕、器具等亦為我所有者,即名我所見。以此我見為所依之根本,得生以下諸見。

(2)邊執見(antagrāha-dṛṣṭi)︰又作邊見,對於上述我見所執的五取蘊,但執「斷無」一邊,或但執「常有」一邊,即名邊執見。《俱舍論》卷十九云(大正29‧100a)︰「於所執我我所事,執斷執常,名邊執見,以妄執取斷常邊故。」在小乘,唯斷唯常名邊。若在大乘,邊有多義,一者邊側之義,即障處中行(緣起智),違背不斷不常之中道。二者邊鄙之義,即違反殊勝之正見。三者後邊之義,即於我見之後,執我之斷常者,如《成唯識論述記》卷五(本)云(大正43‧395b)︰「我所及邊見,依我見後生。」同書卷六(末)又云,此見攝六十二見中的四十七見,即常見有四遍常論、一分常論,開為四十見,斷見有七斷滅論,合四十七見。

(3)邪見(mithyā-dṛṣṭi)︰ 4指撥無因果之見。《俱舍論》卷十九云(大正29‧100a)︰「於實有體苦等諦中,起見撥無名為邪見。一切妄見皆顛倒轉,並應名邪。而但撥無名邪見者,以過甚故,如說臭酥、惡執惡等。此唯損減,餘增益故。」按,凡一切顛倒之見,皆當名為邪見。然今以邪見為撥無因果之見者,乃依俱舍家之說,即唯損減之妄見名邪見,增益之妄見為餘諸見所攝。

(4)見取見(dṛṣṭi paramarśa)︰具稱見等取見,略稱見取。指執取劣法之身見、邊見、邪見及其餘非見等,而妄計為最勝者。《俱舍論》卷十九云(大正29‧100a)︰「於劣謂勝,名為見取。有漏名劣,聖所斷故。執劣為勝,總名見取,理實應立見等取名,略去等言,但名見取。」此謂不僅執身、邊、邪三見為勝法,且執其餘非見之法為勝法,故具名應云見等取見,略名見取,此乃俱舍家之說。而唯識家則主張所取應局限於身等三見及所依之五蘊,不通於其他一切非見。

(5)戒禁取見(śīla-vrata-parāmarśa)︰具稱戒禁等取見,略稱戒禁取。指就「戒禁」所起的謬見,即於非戒之中,謬以為戒,強執勝妙,希取進行。《俱舍論》卷十九云(大正29‧100a)︰「於非因道謂因道見,一切總說名戒禁取,如大自在生主,或餘非世間因妄起因,執投水火等種種邪行,非生天因妄起因,執唯受持戒禁數相應智等,非解脫道,妄起道執,理實應立戒禁等取名,略去等言,但名戒禁取。」小乘俱舍主張見等取等取非見一切法,以為戒禁等取但取五蘊,不取其餘非戒禁之法。

以上五見,均以惡慧為體,其體無別,故唯識家合之為惡見,為心所之一。而俱舍家則將它攝於慧心所中,並不別立。又,此五見乃迷四諦之理而起,為惑性之猛利者,相對於「貪、瞋、癡、慢、疑」等五鈍使,而稱五利使。

◎附四︰印順《中觀論頌講記》〈觀邪見品〉(摘錄)

正觀緣起,即能遠離戲論,這是般若大慧的妙用。前品已明正觀緣起,這品就再辨正觀所遠離的。一般聲聞學者,也說觀緣起,常見、斷見、邪因、無因等即能遠離,才能入於還滅。但他們,每遣邪見而存緣起的實有。不知觀緣起的所以能離邪見。就因為是性空的。性空,在勝義諦中,當然離一切戲論;就是在性空的緣起中,也能遠離。真能離一切戲論,那必然是悟入緣起的空性了。阿含經說︰何等是老死﹖誰老死﹖龍樹解釋為︰何等是老死,顯法空;誰老死,顯我空。徧觀十二支,一一支無不是顯示我空、法空的。所以在緣起觀中,邪見也是空無自性所離的。《十二門論》〈觀作者品〉,敘述裸形迦葉問佛︰苦是自作否﹖他作否﹖共作否﹖無因作否﹖佛一概說不是。一分聲聞學者,以為種種原因說不是;龍樹菩薩說︰這就是顯示一切法空。所以,這不是大小乘的差別,是一分有所得的聲聞學者,與性空者解說的差別。他們以有的遣除無的,離去無的,結歸於實有,是他空派。以為空是無其所無,而不即緣起是空的。性空者即緣有以除自性,自性無而歸於空,是自空派。所以,本品觀邪見,即是《阿含經》的要題,也就是性空者的依據。眾生有自性見,就著我著法,著我起我見,著法起法見。尤其有學問的,分別推求,起更多的分別見。諸見中,以我我所見為生死根本。正觀緣起的時候,即以無此我見為觀門。無我即無我所的,所以徧觀一切法,法法是空的,不唯是我空而已。一分學者,聽說無我,就以為離我有法,而執我空法有了。聽說所取非有,就以為所取的外境界空而內心有,而執境空心有了。放此取彼,如獼猴的捨一枝取一枝,終不能見諸法真相。因此,唯有闡發一切法空,使心無所住,然後集中於一點,突破我我所見的自性蒙蔽,才不會捨一執一,也才能真悟諸法的實相。本品所破邪見,以我見的各種形式為主︰若破我見,即一切見跟著不起了。佛破邪見,以當時印度為對象的。他們的執見雖多,總不出十四不可記或六十二見,重心即不解無我而起的諸見。雖是宗派的分別我見、法見,然以觀門觀破此種自我的自性見,也就能破一切眾生所共的自性見了。如來破見時,說這不是,說那也不是,顯示這一切是世間戲論,也就是顯示法空。佛為適應當時的時代,破這種種邪見;現時代下的各種不同的邪見,假使知道他的病根所在,也同樣可以緣起無我觀破斥的。

邪見有通有別︰凡是不正見,都可叫做邪見,這約通說。邪見是戲論的別名;根本的,分別的我見、法見,蒙蔽障礙真知灼見,不能見到諸法實相,不論是外道、凡夫,就是佛弟子,有了這種見,就是邪見。經說二乘人是眇目,即說他所見的不正。所以《涅槃經》說︰「若以聲聞心言布施不可得,是名邪見。」平常說︰身見、邊見、邪見、見取、戒禁取,此五見中的邪見,是特殊的,也就是約別義說的。這邪見,指不信三寶、四諦,否認因果罪福,否認輪迴及解脫等,是外道所起的不正見。本品說的邪見,主要的是我見、邊見,就是以自我見為根本,引發或斷或常的邊執見。破除以自我為中心的我見,即明我空。破除了執實有所起的斷、常見,就是法空。我法的邪見遠離了,就是涅槃。〈涅槃品〉中說︰「諸法不可得,滅一切戲論,無入亦無處。」本論開端說︰「能說是因緣,善滅諸戲論。」就是觀八不的因緣,離常斷一異……的戲論,體現空性,正見諸法無我,便得入於寂靜涅槃。這在大小乘都是一樣的,所以把此二品,局判為小乘,實在不對!


荷澤宗

禪宗支派,以荷澤神會為宗祖。神會初受大通神秀的提攜,後至曹溪,入大鑑慧能之門,北遊增廣見聞,受具於長安,復隨侍晚年的慧能而嗣其法。慧能寂後,神會住洛陽荷澤寺,訂定西天東土列祖之傳承,並為六祖慧能建祖堂。唐‧開元二十二年(734)於滑台,宣稱神秀等人之北宗禪並非達磨正系,只是漸悟之教。主張慧能之南宗禪為禪宗正統。上元元年(760)示寂。

據《圓覺經略疏鈔》及《禪門師資承襲圖》所述,神會之弟子有住太行山之磁州法如、洛陽同德寺之無名、荊州國昌寺之行(惠)覺、沂州寶真院之光瑤(寶)、進平、河陽空、福琳、志滿、圓震、神英、道隱、慧演、皓玉、雲坦、廣敷、乘廣、惟忠等人。法孫有無名之法嗣清涼澄觀、雲坦之法嗣全證、道隱之法嗣辯真等人。另依圭峰宗密《禪門師資承襲圖》所述,荷澤宗之師資相承為神會→法如→南印→道圓→宗密。但依近年的研究,發現實際的師資相承應為淨眾神會──南印──道圓──宗密。

依《禪門師資承襲圖》所述,本宗之宗要乃「知之一字,眾妙之源。」知即靈知,為達磨所傳之空寂之心。迷於此知,故起我相(自我之心),妄計我、我所(將客觀之外境,視為自己所有),不能脫離自他、善惡等相對待的世界。若悟空寂之心,愛惡自然淡薄,悲智自然增明,罪惡自然斷除,功行自然精進。

◎附︰印順《中國禪宗史》第八章第三節(摘錄)  

神會是為了南宗而竭盡忠忱的弟子,從《南宗定是非論》、《壇語》、《語錄》來看,不失為繼承南宗的大師!《壇經》的主體部分,是「說摩訶般若波羅蜜,授無相戒」。神會所傳,是肯定的說是摩訶般若波羅蜜,如《南宗定是非論》說︰「問曰︰禪師修何法﹖行何行﹖和上答︰修般若波羅蜜法,行般若波羅蜜行。」

《壇語》也說︰「登此壇場,學修般若波羅蜜。」關於「無相戒」,《壇經》約自性說。而神會《壇語》所說──敬禮三寶、懺悔、齋戒,都約事相說。約「直了見性成佛」說,這不免漸誘了!

先從「見性成佛」來說︰「性」、「自性」、「本性」、「自本性」、「法性」、「自法性」,為《壇經》的常用語,而「佛性」僅偶爾提及。但在有關神會的作品中,見性是以「見佛性」為主的。「見法性」與「見本性」,反而要少些(偶一說到了自性)。如《神會集》中說︰
「頓悟見佛性。」「定慧等者,明見佛性。」「自身中有佛性,未能了了見。」「一一身具有佛性。(中略)一切眾生本來涅槃,無漏智性本自具足。(中略)要因善知識指授,方乃得見。」「見法性本來空寂。」「見本性空寂。」「見本性清淨體不可得。」「若人見本性,即坐如來地。」

「本性」與「法性」,約眾生(法)說,重在空寂性。「佛性」,重在本來涅槃,本來具有無漏智性。「見佛性」是《大涅槃經》所常說的。佛性與如來藏,原是一樣的。《壇經》所說的「性」、「自性」,如說︰「性在身心在,性去身心壞」,「性」是生命的主體。又如說︰「性含萬法」;「萬法在自性」;「不思量性即空寂,思量即是變化」──「性」為萬化的根源。這都是流轉生死,變現諸趣的如來藏性說。在佛性說中,這種思想是不大明顯的。神會重佛性,所以在有關神會的作品中,也沒有發見這種思想。「性」、「自性」,貫徹於《壇經》燉煌本全部。所以說《壇經》是神會或神會門下所作,是一項根本的錯誤。這種自性說,實為「南方宗旨」的特色。

神會在「本心」外,又立「佛心」,如《神會集》說︰
「真如之相,即是本心。」「真如之體,以是本心,(中略)我心本空寂,不覺妄念者。若覺妄念者,覺妄俱自滅,此則識心者。」「眾生本自心淨。」「眾生心是佛心,佛心是眾生心。」

神會的「本心」說,受有《起信論》的影響。「本心」就是「真如」︰「真如之體」,是「心真如」的如實空義;「真如之相」,是「心真如」的如實不空義。「識心見性」的心,也就是指這「本心」說的。「心若無相,即是佛心」。眾生心本淨,所以眾生心就是佛心。在這一意義上,從「見性成佛」,說到「唯指佛心,即心是佛」,如《壇語》說︰「馬鳴云︰若有眾生觀無念者,則為佛智。故今所說般若波羅蜜,從生滅門頓入真如門。(中略)唯指佛心,即心是佛。」

〈宗密傳〉說荷澤宗為︰「寂知指體,無念為宗」。比對有關神會的作品,這就是「無住為本」,「無念為宗」。這大體是近於《壇經》的,而有了進一步闡述。《壇經》是一切依「自性」說的,但神會不用「自性」一詞,而稱為「心」。立「無住心」,又以大同小異的名稱,來表達心的意義,如《神會集》說︰
「一切善惡,總莫思量。(中略)無憶念故,即是自性空寂心。」「自本清淨心,(中略)不作意取,(中略)如是用心,即寂靜涅槃。」

「若有妄起即覺,覺滅,即是本性無住心。」「心無住處。和上言︰心既無住,知心無住不﹖答︰知。知不知﹖答︰知。(中略)今推到無住處便立知,知心空寂,即是用處。」

在禪的參究中,「一切善惡總莫思量」(即「莫作意」),體悟到「心無住處」。心沒有一毫相可取可住(「無物心」),即是本性空寂。空寂不只體性不可得,而即空寂體上,有能知不可得的知──「知心無住」(依教理說,是「自證」)。神會引《金剛經》來證明這一意義,如《壇語》說︰「般若經云︰菩薩摩訶薩,應如是生清淨心︰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無所住者,今推知識無住心是。而生其心者,知心無住是。」

神會系的傳說(見石井本《神會語錄》),慧能是聽到《金剛經》說︰「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才頓悟見性的(《壇經》燉煌本缺)。這一「無住心」說,神會〈答拓跋開府書〉也說得非常明白︰「但莫作意,心自無物。即無物心,自性空寂。空寂體上,自有本智,謂知以為照用。故般若經云︰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應無所住,本寂之體。而生其心,本智之用。」

本寂體上有本智,本智能證知本體空寂,所以宗密就簡稱為「寂知指體」。《壇經》說「無住為本」,是「本性」的念念相續,念念不住,表示了一切時中的了無繫著。而且,「一切法在自性」,一切是「自性變化」,「性含萬法」的。神會對「無住為本」的闡明,著重於心體空寂,空寂心的自證,不住一切法。而對「本性」的念念相續,念念不住,卻沒有說到。

說到「無念為宗」,無念為悟入的重要方法;神會近於《壇經》的思想,而更傾向於否定的說明。在有關神會的作品中,有一重要術語──作意、不作意,以「莫作意」來說明無念。《壇經》說︰「大眾作意聽!」又說︰「學道之人,作意莫言先定發慧,先慧發定,定慧各別。」這只是作意不要說定慧各別,如作意說定慧不二,不正是對了嗎﹖而神會卻醜化了作意,如《神會集》說︰
「既是作意,即是識定。」「但不作意,心無有起,是真無念。」「不作意,即是無念。」「但莫作意,心自無物。(中略)但莫作意,自當悟入。」「為是作意不作意﹖若是不作意,即與聾俗無別。若言作意,即是有所得。」「無作意,亦無不作意。如是者為之相應。」

作意,就是有所得。不作意,就是無念。但進一步(後二則),無作意也不是的。沒有作意,也不是不作意,才是真的無念。依《壇語》說︰
「聞說菩提,起心取菩提。聞說涅槃,起心取涅槃。聞說空,起心取空。聞說淨,起心取淨。聞說定,起心取定。此皆是妄心,亦是法縛,亦是法見。若作此用心,不得解脫,非本自空寂心。」
「聞說菩提,不作意取菩提。聞說涅槃,不作意取涅槃。聞說淨,不作意取淨。聞說空,不作意取空。聞說定,不作意取定。如是用心,即寂靜涅槃。」

從此可見,作意就是起心;作意沐是起心取。不作意,不是沒有心,而是不起心去取相境界。也就是「不於事上生念」。「莫作意,心自無物」;「不作意,心無有起」,是同一意義。不過直說作意、不作意,容易引起誤解。胡適引杜甫詩︰「誰謂朝來不作意,狂風挽斷最長條」,而解說作意為︰「打主意」、「存心要什麼」,是當時的白話。其實,「作意」為經論常見的名詞。如心所中的「作意」,是動心而使向於境界的心理作用。「如理作意」的作意,是思惟。修習定慧,如「了相作意」等,是注意於內心所起的境界。一般來說,修定──「繫心一處」、「攝心」、「住心」,都是要「作意」修的。神會評斥一般的作意修定,而大大的應用這一名詞,而以「不作意」為「無念」的同義詞。「不作意」為「無念」,多少是偏於遣破的。但也有進一層的說明,如《神會集》說︰
「若在學地者,心若有念起,即便覺照;起心即滅,覺照自亡,即是無念。」

「若有妄起,即覺,覺滅,即是本性無住心。」

「有無雙遣,中道亦亡者,是無念。無念即是一念,一念即是一切智,一切智者即是甚深般若波羅蜜,甚深般若波羅蜜即是如來禪。」

(一念)「相應義者,謂見無念者,謂了自性者,謂無所得(般若)。以無所得,即如來禪。」

「問︰無者無何法﹖念者念何法﹖答︰無者無有云然,念者唯念真如。(中略)念者真如之用,真如者念之體。(中略)若見無念者,雖具見聞覺知而常空寂。」

「但自知本體寂靜,空無所有,亦無住著,等同虛空,無處不遍,即是諸佛真如身。真如是無念之體,以是義故,立無念為宗。若見無念者,雖具見聞覺知而常空寂。」

這部分的「無念」,達到了妄滅覺亡的境地。那時,有無雙遣,中道不立;這樣的「無念」,就是「般若」、「一行三昧」、「如來禪」的別名。說明這悟入「無住心」的「無念」,說「念者唯念真如,(中略)念者真如之用,(中略)具見聞覺知而常空寂」。後二則所說,與《壇經》說相近。然據《壇經》燉煌本所說,與神會所傳,不免有貌合神離的感覺。《壇經》是這樣說的(大正48‧338c)︰「無者無何事﹖念者何物﹖無者,離二相諸塵勞。真如是念之體,念是真如之用。性起念,雖即見聞覺知,不染萬境而常自在。」

「念」,是名詞。「無念」,不是沒有念;沒有的,是「二相諸塵勞」。念是真如的作用,是從「性」而起的。念是眾生「本性」的作用,是「念念相續,無有斷絕」的,斷絕便是死了。「無念為宗」,只是本性的,人人現成的念──見聞覺知。從平常心行中,「於自念上離境,不於法上生念」就是。「念是真如之用」,不是聖人才有的,不是悟證了才有的。念是自性的作用,所以《壇經》堅定的反對沒有念,如說︰
「莫百物不思,念盡除卻。」「若百物不思,當令念絕,即是法縛(原作「傳」),即是邊見。」

明藏本《壇經》有評臥輪偈的傳說(大正50‧358a)︰「有僧舉臥輪禪師偈曰︰臥輪有伎倆,能斷百思想,對境心不起,菩提日日長。師聞之曰︰此偈未明心地,若依而行之,是加繫縛。因示一偈曰︰慧能沒伎倆,不斷百思想。對境心數起,菩提作麼長。」

這一傳說,也見於《傳燈錄》卷五,思想是一貫的。然神會在遮遣方面,無念是「不作意」,是「起心即滅」、「心無有起」;主張「一切善惡,總莫思量」(不思善,不思惡,與此說相當)。這與「除妄不起心」的禪法,不是有類似的意趣嗎﹖「念者真如之用」,似乎與《壇經》相近。但在神會,這是般若、一行三昧、如來禪,諸佛真如身的作用。所以以「念」為動詞,說「念者唯念真如」。這樣的念,是悟見無住心的境地,而不是眾生本性的作用。神會所傳的禪法,不免有高推聖境,重於不起念(不作意)的傾向。

神會以「無念為宗」,而悟入「無住知見」,略如《神會集》所說︰
「今推到無住處便立知。知心空寂,即是用處。法華經云︰即同如來知見,廣大深遠。心無邊際,同佛廣大;心無限量,同佛深遠,更無差別。」
「但自知本體寂靜,空無所有,亦無住著,等同虛空,無處不遍,即是諸佛真如身。真如是無念之體,以是義故,立無念為宗。若見無念者,雖具見聞覺知而常空寂,即戒定慧一時齊等,萬行俱備,即同如來知見,廣大深遠。」「滅諸相故,一切妄念不生,此照體獨立,神無方所。知識!當如是用。」

「神會三十餘年所學功夫,唯在見字」。「無住知見」,被宗密讚譽為(大正48‧402c)︰「空寂之知,是汝真性。(中略)知之一字,眾妙之門。」然與《壇經》燉煌本所說的「無念」,念是眾生本性現成的,自性所起的用,不完全相合。如不認清《壇經》(燉煌本所依的底本,是南方宗旨本)的主題實質,見到文義部分與神會說相同,就說《壇經》是神會或神會門下所造,極為謬誤!神會的「無住知見」,重在空寂的自證,作為荷澤派下的宗密,早就有異議了,如《圓覺經大疏鈔》卷三之下說(卍續14‧558下)︰
「圓通見者,必須會前差別取捨等法,同一寂知之性。寂知之性,舉體隨緣,作種種門,方為真見。寂知如鏡之淨明,諸緣如能現影像。荷澤深意,本來如此。但為當時漸教大興,頓宗沉廢,務在對治之說,故唯宗無念,不立諸緣。」

〔參考資料〕 宇井伯壽《禪宗史研究》;鎌田茂雄《宗密教學の思想史的研究》。


[法相辭典(朱芾煌)]
多聞及思修所得勝利

瑜伽十九卷三頁云:謂如有一,於依先時正所應作施論,戒論,生天之論,無倒教法,恭敬聽聞。聞已,遂能了知其義。謂現法中種種惡行,及當惡趣苦無義因,諸惡行所,應速遠離,及往善趣,捨生惡趣苦無義因。彼由了知如是法義,法隨法行;能遠苦因,能引樂因。由此因緣,得樂捨苦。若於增上四聖諦等相應教法,恭敬聽聞。聞已,遂能了知其義。謂一切有生死大苦,寂靜涅槃。彼由了知如是法義;若根已熟,資糧已滿;便能獲得如是義識。心清淨故;才聞法已;於諸聖諦,未現觀者,能入現觀;已現觀者,便得漏盡。若根未熟,資糧未滿;即由如是遠離諸惡;依增上戒,起增上心;依增上心,發增上慧。由此能捨一切苦本煩惱無義,證得涅槃。


住聖所住

瑜伽二十卷二十五頁云:若於如是十種過失,永不相應;唯有最後身所任持,第二餘身,畢竟不起。於最寂靜涅槃界中,究竟安住。一切有情,乃至上生第一有者,於彼一切所有有情,得為最勝。是故說名住聖所住。


涅槃不可施設有及非有

瑜伽八十七卷二十頁云:若於涅槃;涅槃唯是無行所顯,絕諸戲論,自內所證。絕戲論故;施設為有,不應道理。亦復不應施設非有。勿當損毀施設妙有寂靜涅槃


現法受業

如現法受業中說。

二解 瑜伽六十卷十二頁云:略由三因緣故;成現法受業何等為三?一、田廣大故,二思廣大故,三相續清淨故;由五種相,田成廣大。一、從於一切有情第一利益安樂增上意樂住起。謂慈等至。二、從於一切有情第一將護他心住起。謂無諍等持。三、從第一寂靜涅槃樂相似聖住起。謂滅盡等至。四、已得一切不善不作律儀。謂預流果。五、極清淨相續究竟。謂阿羅漢、及佛為首大苾芻僧。如是名為田廣大性。若於是處、以深厚殷重清淨信心、捨清淨財;是名思廣大性。若前生中,於他所施衣服等物,由身語意,不為障礙;亦不思量與染污心。以無有障礙彼相續:當知是名相續清淨。若有於此三種因緣、一切具足;當知彼業、定現法受,亦於生受,亦於後受。若有興此相違三種因緣,起不善業;當知亦成定現法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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