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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阿含經卷第五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舍梨子相應品第三(有十一經)(初一日誦)

 等心.得戒.智.師子  水喻.瞿尼.梵陀然
 教病.拘絺.象跡喻  分別四諦最在後

導讀

(二一)舍梨子相應品等心經第一

我聞如是:

一時,佛遊舍衛國,在勝林給孤獨園。

爾時,尊者舍梨子與比丘眾夜集講堂,因內結、外結,為諸比丘分別其義:「諸賢!世實有二種人。云何為二?有內結人阿那含,不還此間,有外結人非阿那含,還來此間。諸賢!云何內結人阿那含,不還此間?若有一人修習禁戒,無穿無缺無穢無濁極多無難,聖所稱譽,善修善具。彼因修習禁戒,無穿無缺,無穢無濁,極多無難,聖所稱譽,善修善具故,復學厭欲、無欲、斷欲。因學厭欲、無欲、斷欲故,得息、心解脫。得已樂中,愛惜不離,於現法中不得究竟智,身壞命終,過摶食天,生餘意生天中。既生彼已,便作是念:『我本為人時,修習禁戒,無穿無缺,無穢無濁,極多無難,聖所稱譽,善修善具。因修習禁戒,無穿無缺,無穢無濁,極多無難,聖所稱譽,善修善具故,復學厭欲、無欲、斷欲。因學厭欲、無欲、斷欲故,得息、心解脫。得已樂中,愛惜不離,於現法中不得究竟智,身壞命終,過摶食天,生餘意生天在於此中。』

「諸賢!復有一人修習禁戒,無穿無缺,無穢無濁,極多無難,聖所稱譽,善修善具。彼因修習禁戒,無穿無缺,無穢無濁,極多無難,聖所稱譽,善修善具故,復學色有斷、貪斷業,學欲捨離。因學色有斷、貪斷業,學欲捨離故,得息、心解脫。得已樂中,愛惜不離,於現法中不得究竟智,身壞命終,過摶食天,生餘意生天中。既生彼已,便作是念:『我本為人時,修習禁戒,無穿無缺,無穢無濁,極多無難,聖所稱譽,善修善具。因修習禁戒,無穿無缺,無穢無濁,極多無難,聖所稱譽,善修善具故,復學色有斷、貪斷業,學欲捨離。因學色有斷、貪斷業,學欲捨離故,得息、心解脫。得已樂中,愛惜不離,於現法中不得究竟智,身壞命終,過摶食天,生餘意生天在於此中。』諸賢!是謂內結人阿那含,不還此間。

「諸賢!云何外結人非阿那含,來還此間?若有一人修習禁戒,守護從解脫,又復善攝威儀禮節,見纖芥罪,常懷畏怖,受持學戒。諸賢!是謂外結人非阿那含,還來此間。」

於是,眾多等心天色像巍巍,光曜暐曄,夜將向旦,來詣佛所,稽首作禮,卻住一面,白曰:「世尊!尊者舍梨子昨夜與比丘眾集在講堂,因內結、外結,為諸比丘分別其義:『諸賢!世實有二種人,內結人、外結人。』世尊!眾已歡喜,唯願世尊慈哀愍念,往至講堂。」彼時,世尊為諸等心天默然而許。諸等心天知世尊默然許可,稽首佛足,繞三匝已,即彼處沒。

諸等心天去後不久,於是世尊往至講堂比丘眾前,敷座而坐。世尊坐已,歎曰:「善哉,善哉,舍梨子!汝極甚善。所以者何?汝於昨夜與比丘眾集在講堂,因內結、外結,為諸比丘分別其義。諸賢!世實有二種人,內結人、外結人。舍梨子!昨夜向旦,諸等心天來詣我所,稽首禮已,卻住一面,白我言:『世尊!尊者舍梨子昨夜與比丘眾集在講堂,因內結、外結,為諸比丘分別其義:「諸賢!世實有二種人,內結人、外結人。」世尊!眾已歡喜,唯願世尊慈哀愍念,往至講堂。』舍梨子!我便為彼諸等心天默然而許。諸等心天知我默然許可,稽首我足,繞三匝已,即彼處沒。

「舍梨子!諸等心天或十、二十,或三十、四十,或五十、六十,共住錐頭處,各不相妨。舍梨子!諸等心天非生彼中,甫修善心,極廣甚大,令諸等心天或十、二十,或三十、四十,或五十、六十,共住錐頭處,各不相妨。舍梨子!諸等心天本為人時,已修善心,極廣甚大,因是故,令諸等心天或十、二十,或三十、四十,或五十、六十,共住錐頭處,各不相妨。是故,舍梨子!當學寂靜,諸根寂靜,心意寂靜,身、口、意業寂靜,向於世尊及諸智梵行。舍梨子!虛偽異學,長衰永失。所以者何?謂不得聞如此妙法。」

佛說如是。彼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等心經第一竟(千一百八十一字)

[校勘]

宋、元二本在經題下有兩行四字夾註「有十一經」及「初一日誦」四字。

「梵陀然」,大正藏原為「陀然梵」,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梵陀然」。

「內結外結」,巴利本作 Ajjhattasaññojana,bahiddhāsaññojana。

「芥」,大正藏原為「介」,今依據高麗藏改作「芥」。

「謂」,元、明二本作「諸」。

「曜」,大正藏原為「輝」,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曜」。

明本無「等心經第一竟」六字。

宋、元、明三本無「千一百八十一字」七字。

[註解]

舍梨子:比丘名,以「智慧第一」聞名。又譯為「舍利子」,因為他的母親名叫「舍利」。

內結、外結:束縛內心(而持戒)、束縛外表(而持戒)。「結」指「束縛」。

無穿無缺:沒有缺漏,指守戒完備。

無穢無濁:沒有污穢、沒有雜質。

極多無難:譯義不明,關於對「戒」的經文定型句,北傳典型的如「不缺戒、不斷戒、純厚戒、不離戒、非盜取戒、善究境界、可讚歎戒、梵行不憎惡戒」(《雜阿含五五0經》)。

現法:這一生。

摶食天:吃物質食物維生的天界,指欲界六天。

意生天:即「意生身」所往生的天界,為「色界(含)以上的天界」。

從解脫:戒條,另譯作「波羅提木叉」。

纖芥:很微細、很微小的東西。

等心天:天界之一,該天界的眾生心意都相同。

暐曄:光采奪目的樣子。

共住錐頭處:一起住在像錐頭那麼小的地方。

異學:泛稱佛弟子以外的修行者,另譯作「外道」。

[對應經典]

[讀經拾得]

內結人束縛內心而持戒,外結人束縛外表而持戒,兩者在表相上都持戒清淨。然而內結人「復學厭欲、無欲、斷欲」,進一步修行定、慧,因此得以成就三果,斷除欲貪而不再回到人間;外結人只注重外表,沒有離欲,因此會再還生人間。

南傳經文對於內外結的定義和北傳經文相反,南傳的內結人可能解讀為「內心被(煩惱)束縛」,而會還生人間;南傳的外結人可能解讀為「外在身體被(人間)束縛」但已進一步修行定、慧而證得三果,不再回到人間。

(二二)舍梨子相應品成就戒經第二(初一日誦)

我聞如是:

一時,佛遊舍衛國,在勝林給孤獨園。

爾時,尊者舍梨子告諸比丘:「若比丘成就戒,成就定,成就慧者,便於現法出入想知滅定,必有此處;若於現法不得究竟智,身壞命終,過摶食天,生餘意生天中,於彼出入想知滅定,必有此處。」

是時,尊者烏陀夷共在眾中,尊者烏陀夷白曰:「尊者舍梨子!若比丘生餘意生天中,出入想知滅定者,終無此處。」

尊者舍梨子再三告諸比丘:「若比丘成就戒,成就定,成就慧者,便於現法出入想知滅定,必有此處;若於現法不得究竟智,身壞命終,過摶食天,生餘意生天中,於彼出入想知滅定,必有此處。」

尊者烏陀夷亦復再三白曰:「尊者舍梨子!若比丘生餘意生天中,出入想知滅定者,終無此處。」

於是,尊者舍梨子便作是念:「此比丘乃至再三非我所說,無一比丘歎我所說,我寧可往至世尊所。」於是,尊者舍梨子往詣佛所,稽首作禮,卻坐一面。

尊者舍梨子去後不久,尊者烏陀夷及諸比丘亦往詣佛所,稽首作禮,卻坐一面。於中,尊者舍梨子復告諸比丘:「若比丘成就戒,成就定,成就慧者,便於現法出入想知滅定,必有此處;若於現法不得究竟智,身壞命終,過摶食天,生餘意生天中,於彼出入想知滅定,必有此處。」

尊者烏陀夷復白曰:「尊者舍梨子!若比丘生餘意生天中,出入想知滅定者,終無此處。」

尊者舍梨子復再三告諸比丘:「若比丘成就戒,成就定,成就慧者,便於現法出入想知滅定,必有此處;若於現法不得究竟智,身壞命終,過摶食天,生餘意生天中,於彼出入想知滅定,必有此處。」

尊者烏陀夷亦復再三白曰:「尊者舍梨子!若比丘生餘意生天中,出入想知滅定者,終無此處。」

尊者舍梨子復作是念:「此比丘於世尊前再三非我所說,亦無一比丘歎我所說,我宜默然。」

於是,世尊問曰:「烏陀夷!汝說意生天為是色耶?」

尊者烏陀夷白世尊曰:「是也。世尊!」

世尊面訶烏陀夷曰:「汝愚癡人!盲無有目,以何等故,論甚深阿毘曇?」於是,尊者烏陀夷為佛面訶已,內懷憂慼,低頭默然,失辯無言,如有所思

世尊面訶尊者烏陀夷已,語尊者阿難曰:「上尊名德長老比丘為他所詰,汝何以故,縱而不撿?汝愚癡人!無有慈心,捨背上尊名德長老。」

於是,世尊面訶尊者烏陀夷及尊者阿難已,告諸比丘:「若比丘成就戒,成就定,成就慧者,便於現法出入想知滅定,必有此處;若於現法不得究竟智,身壞命終,過摶食天,生餘意生天中,於彼出入想知滅定,必有此處。」佛說如是,即入禪室,宴坐默然。

爾時,尊者白淨比丘在於眾中,尊者阿難白尊者白淨:「是他所作,而我得責。尊者白淨!世尊晡時必從禪室出,至比丘眾前,敷座而坐,共論此義。尊者白淨應答此事,我極慚愧於世尊所及諸梵行。」

於是,世尊則於晡時從禪室出,至比丘眾前,敷座而坐,告曰:「白淨!長老比丘為有幾法,為諸梵行者愛敬尊重?」

尊者白淨白曰:「世尊!長老比丘若有五法,為諸梵行者愛敬尊重。云何為五?世尊!長老比丘修習禁戒,守護從解脫,又復善攝威儀禮節,見纖芥罪,常懷畏怖,受持學戒。世尊!禁戒長老上尊比丘,為諸梵行者愛敬尊重。復次,世尊!長老比丘廣學多聞,守持不忘,積聚博聞,所謂法者,初善、中善、竟亦善,有義有文,具足清淨,顯現梵行,如是諸法廣學多聞,翫習至千,意所惟觀,明見深達。世尊!多聞長老上尊比丘,為諸梵行者愛敬尊重。復次,世尊!長老比丘得四增上心,現法樂居易不難得。世尊!禪思長老上尊比丘,為諸梵行者愛敬尊重。復次,世尊!長老比丘修行智慧,觀興衰法,得如是智,聖慧明達,分別曉了,以正盡苦。世尊!智慧長老上尊比丘,為諸梵行者愛敬尊重。復次,世尊!長老比丘諸漏已盡,無復有結,心解脫、慧解脫,於現法中自知自覺,自作證成就遊,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不更受有,知如真。世尊!漏盡長老上尊比丘,為諸梵行者愛敬尊重。世尊!長老比丘若成就此五法,為諸梵行者愛敬尊重。」

世尊問曰:「白淨!若長老比丘無此五法,當以何義使諸梵行者愛敬尊重?」尊者白淨白曰:「世尊!若長老比丘無此五法者,更無餘事使諸梵行愛敬尊重,唯以老耄、頭白、齒落,盛壯日衰,身曲腳戾,體重氣上,柱杖而行,肌縮皮緩,皺如麻子,諸根毀熟,顏色醜惡,彼因此故,使諸梵行愛敬尊重。」

世尊告曰:「如是如是。若長老比丘無此五法,更無餘事使諸梵行愛敬尊重,唯以老耄、頭白、齒落,盛壯日衰,身曲腳戾,體重氣上,柱[*]杖而行,肌縮皮緩,皺如麻子,諸根毀熟,顏色醜惡,彼因此故,使諸梵行愛敬尊重。白淨!舍梨子比丘有此五法,汝等應當愛敬尊重。所以者何?白淨!舍梨子比丘修習禁戒,守護從解脫,又復善攝威儀禮節,見纖芥罪,常懷畏怖,受持學戒。復次,白淨!舍梨子比丘廣學多聞,守持不忘,積聚博聞,所謂法者,初善、中善、竟亦善,有義有文,具足清淨,顯現梵行,如是諸法,廣學多聞,翫習至千意所惟觀,明見深達。復次,白淨!舍梨子比丘得四增上心,現法樂居,易不難得。復次,白淨!舍梨子比丘修行智慧,觀興衰法,得如是智,聖慧明達,分別曉了,以正盡苦。復次,白淨!舍梨子比丘諸漏已盡,無復有結,心解脫、慧解脫,於現法中自知自覺,自作證成就遊,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不更受有,知如真。白淨!舍梨子比丘成就此五法,汝等應共愛敬尊重。」

佛說如是。尊者白淨及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成就戒經第二竟(一千七百四十六字)

[校勘]

明本無「初一日誦」四字。

「成就戒成就定成就慧」,巴利本作 Sīlasampanna, samādhisampanna, paññāsampanna。

「想知滅定」,巴利本作 Saññāvedayitanirodha。

「若」,元本作「苦」。

「摶食天」,巴利本作 Kabaliṅkārāhārabhakkha-deva。

「意生」,巴利本作 Manomaya kāya。

「烏陀夷」,巴利本作 Udāyi。

宋、元、明三本無「所」字。

「思」,宋、元、明三本作「伺」。

「撿」,宋本作「儉」。

「白淨」,巴利本作 Upavāna。

「芥」,大正藏原為「介」,今依據高麗藏改作「芥」。

「千」,宋、元二本作「十」,明本作「于」。

「惟」,宋、元、明三本作「唯」。

「思」,大正藏原為「伺」,今依據元、明二本改作「思」。

「柱」,明本作「抂」。[*]

「千」,元本作「十」,明本作「于」。

明本無「成就戒經第二竟」七字。

宋、元、明三本無「一千七百四十六字」八字。

[註解]

想知滅定:另譯作「想受滅定」,想與知都停止的定境,依此經所說能自由出入「想知滅定」但還未解脫的人可以往生「意生天」。

烏陀夷:比丘名,迦毗羅衛國國師的兒子,未出家前淨飯王請他帶悉達多太子娛樂,勸悉達多太子打消出家的念頭。佛陀成道後,跟隨佛陀出家,證阿羅漢。佛陀在回家鄉前先派遣優陀夷尊者回國,度化了原先不喜歡出家人的淨飯王,使得釋迦族人及全城的人民熱烈迎接佛陀進城,佛陀稱讚他「善能勸導、福度人民」第一。又譯為「優陀耶」。

阿毘曇:為音譯,其中「阿毘」指殊勝,「阿毘曇」字面直譯為「勝法」,又譯為「論」,指為闡明法義的問答論議,後來也指佛弟子對經的論述。又譯作「阿毘達磨」。

上尊:為人尊崇。

名德:有名望德行之人。

縱而不撿:放縱而不制止。

白淨:比丘名,佛陀稱讚他「計我無常,心無有想」第一,曾擔任佛陀的侍者。又譯為「優波摩」、「優波摩那」、「優頭槃」、「梵摩那」。

現法樂居:當生保持著安樂、幸福。另譯作「現法樂住」、「見法樂住」。

有結:後有(輪迴、不得解脫)的束縛。

[對應經典]

[讀經拾得]

為什麼有本經中烏陀夷尊者和舍利弗尊者的爭議?一種解讀是,一般認為天界太樂難以修行,可能因此烏陀夷尊者認為在天界中無法入滅盡定。然而三果聖者所往生的五不還天是天界中的特例,三果聖者在五不還天可繼續修行至證得阿羅漢。

相當的南傳經文中,烏陀夷尊者表示意生天是無色的,和本經所載烏陀夷尊者的回答剛好相反。

(二三)舍梨子相應品智經第三(初一日誦)

我聞如是:

一時,佛遊舍衛國,在勝林給孤獨園。

爾時,牟利破群㝹比丘捨戒罷道,黑齒比丘聞牟利破群㝹比丘捨戒罷道,即詣尊者舍梨子所,稽首禮足,卻坐一面,坐已,白曰:「尊者舍梨子!當知牟利破群㝹比丘捨戒罷道。」

尊者舍梨子曰:「牟利破群㝹比丘於此法中而愛樂耶?」

黑齒比丘問曰:「尊者舍梨子於此法中而愛樂耶?」

尊者舍梨子答曰:「黑齒!我於此法無有疑惑。」

黑齒比丘即復問曰:「尊者舍梨子!於當來事復云何耶?」

尊者舍梨子答曰:「黑齒!我於來事亦無猶預。」

黑齒比丘聞如是已,即從座起,往詣佛所,稽首作禮,卻坐一面,白曰:「世尊!尊者舍梨子今自稱說得智,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不更受有,知如真。」

世尊聞已,告一比丘:「汝往舍梨子所,語:『舍梨子!世尊呼汝。』」

一比丘受教已,即從座[*]起,禮佛而去,往詣尊者舍梨子所,白曰:「世尊呼尊者舍梨子。」尊者舍梨子聞已,即往詣佛,稽首作禮,卻坐一面。

世尊問曰:「舍梨子!汝今實自稱說得智,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不更受有,知如真耶?」

尊者舍梨子白曰:「世尊!不以此文,不以此句,我但說義。」

世尊告曰:「舍梨子!族姓子隨其方便稱說,得智者即說得智。」

尊者舍梨子白曰:「世尊!我向已說,不以此文,不以此句,我但說義。」

世尊問曰:「舍梨子!若諸梵行來問汝言:『尊者舍梨子!云何知、云何見,自稱說得智,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不更受有,知如真耶?』舍梨子!汝聞此已當云何答?」

尊者舍梨子白曰:「世尊!若諸梵行來問我言:『尊者舍梨子!云何知、云何見,自稱說得智,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不更受有,知如真?』世尊!我聞此已,當如是答:『諸賢!生者有因,此生因盡,知生因盡已,我自稱說得智,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不更受有,知如真。』世尊!若諸梵行來問如此,我當如是答。」

世尊歎曰:「善哉,善哉,舍梨子!若諸梵行來問如此,汝應如是答。所以者何?如此說者,當知是義。」

世尊問曰:「舍梨子!若諸梵行來問汝言:『尊者舍梨子!生者何因何緣,為從何生,以何為本?』汝聞此已,當云何答?」

尊者舍梨子白曰:「世尊!若諸梵行來問我言:『尊者舍梨子!生者何因何緣,為從何生,以何為本?』世尊!我聞此已,當如是答:『諸賢!生者因有緣有,從有而生,以有為本。』世尊!若諸梵行來問如此,我當如是答。」

世尊歎曰:「善哉,善哉,舍梨子!若諸梵行來問如此,汝應如是答。所以者何?如此說者,當知是義。」

世尊問曰:「舍梨子!若諸梵行來問汝言:『尊者舍梨子!有者何因何緣,為從何生,以何為本?』汝聞此已,當云何答?」

尊者舍梨子白曰:「世尊!若諸梵行來問我言:『尊者舍梨子!有者何因何緣,為從何生,以何為本?』世尊!我聞此已,當如是答:『諸賢!有者因受、緣受,從受而生,以受為本。』世尊!若諸梵行來問如此,我當如是答。」

世尊歎曰:「善哉,善哉,舍梨子!若諸梵行來問如此,應如是答。所以者何?如此說者,當知是義。」

世尊問曰:「舍梨子!若諸梵行來問汝言:『尊者舍梨子!受者何因何緣,為從何生,以何為本?』汝聞此已,當云何答?」

尊者舍梨子白曰:「世尊!若諸梵行來問我言:『尊者舍梨子!受者何因何緣,為從何生,以何為本?』世尊!我聞此已,當如是答:『諸賢!受者因愛、緣愛,從愛而生,以愛為本。』世尊!若諸梵行來問如此,我當如是答。」

世尊歎曰:「善哉,善哉,舍梨子!若諸梵行來問如此,汝應如是答。所以者何?如此說者,當知是義。」

世尊問曰:「舍梨子!若諸梵行來問汝言:『尊者舍梨子!云何為愛?』汝聞此已,當云何答?」

尊者舍梨子白曰:「世尊!若諸梵行來問我言:『尊者舍梨子!云何為愛?』世尊!我聞此已,當如是答:『諸賢!謂有三覺,樂覺、苦覺、不苦不樂覺,於中樂欲著者,是謂為愛。』世尊!若諸梵行來問如此,我當如是答。」

世尊歎曰:「善哉,善哉,舍梨子!若諸梵行來問如此,汝應如是答。所以者何?如此說者,當知是義。」

世尊問曰:「舍梨子!若諸梵行來問汝言:『尊者舍梨子!云何知、云何見,於三覺中無樂欲著?』汝聞此已,當云何答?」

尊者舍梨子白曰:「世尊!若諸梵行來問我言:『尊者舍梨子!云何知、云何見,於三覺中無樂欲著?』世尊!我聞此已,當如是答:『諸賢!謂此三覺無常法、苦法、滅法,無常法即是苦,見苦已,便於三覺無樂欲著。』世尊!若諸梵行來問如此,我當如是答。」

世尊歎曰:「善哉,善哉,舍梨子!若諸梵行來問如此,汝應如是答。所以者何?如此說者,當知是義。」

爾時,世尊告曰:「舍梨子!此說復有義,可得略答。舍梨子!復有何義,此說可得略答?所覺所為,即皆是苦。舍梨子!是謂復有義,此說可得略答。」

世尊問曰:「舍梨子!若諸梵行來問汝言:『尊者舍梨子!云何背、不向,自稱說得智,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不更受有,知如真?』」

尊者舍梨子白曰:「世尊!若諸梵行來問我言:『尊者舍梨子!云何背、不向,自稱說得智,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不更受有,知如真?』世尊!我聞此已,當如是答:『諸賢!我自於內背而不向則諸愛盡,無驚無怖,無疑無惑,行如是守護,如其守護已,不生不善漏。』世尊!若諸梵行來問如此,我當如是答。」

世尊歎曰:「善哉,善哉,舍梨子!若諸梵行來問如此,汝應如是答。所以者何?如此說者,當知是義。」

世尊告曰:「舍梨子!復次有義,此說可得略答。若諸結沙門所說,彼結非我有,行如是守護,如其守護已,不生不善漏。舍梨子!是謂復有義,此說可得略答。」世尊說如是已,即從座[*]起,入室

世尊入室不久,尊者舍梨子告諸比丘:「諸賢!我始未作意,而世尊卒問此義,我作是念:『恐不能答。』諸賢!我初說一義,便為世尊之所讚可,我復作是念:『若世尊一日一夜,以異文異句問我此義者,我能為世尊一日一夜,以異文異句而答此義;若世尊二、三、四,至七日七夜,以異文異句問我此義者,我亦能為世尊二、三、四,至七日七夜,以異文異句而答此義。』」

黑齒比丘聞尊者舍梨子說如是已,即從座[*]起,疾詣佛所,白世尊曰:「世尊入室不久,尊者舍梨子所說至高,一向師子吼:『諸賢!我始未作意,而世尊卒問此義,我作是念:「恐不能答。」諸賢!我初說一義,便為世尊之所讚可,我復作是念:「若世尊一日一夜,以異文異句問我此義者,我能為世尊一日一夜,以異文異句而答此義。諸賢!若世尊二、三、四,至七日七夜,以異文異句問我此義者,我亦能為世尊二、三、四,至七日七夜,以異文異句而答此義。」』」

世尊告曰:「黑齒!如是,如是。若我一日一夜,以異文異句問舍梨子比丘此義者,舍梨子比丘必能為我一日一夜,以異文異句而答此義。黑齒!若我二、三、四,至七日七夜,以異文異句問舍梨子比丘此義者,舍梨子比丘亦能為我二、三、四,至七日七夜,以異文異句而答此義。所以者何?黑齒!舍梨子比丘深達法界故。」

佛說如是。尊者舍梨子及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智經第三竟(一千一百六十九字)

[校勘]

明本無「初一日誦」四字。

「牟利破群㝹」,巴利本作 Moliyaphagguna。

「黑齒」,巴利本作 Kāḷārakhattiya。

「捨」,宋、元二本作「於」。

「梨」,明本作「利」。

「卻」,宋、元、明三本作「即」。

「座」,大正藏原為「坐」,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座」。[*]

「作禮」,宋、元、明三本作「禮足」。

「因有緣有,從有而生,以有為本」,巴利本作 Bhavanidānā bhavasamu ayā bhavajātikā bhavapabhavā。

「受」,巴利本作 Upādāna。

「愛」,巴利本作 Taṇhā。

「覺」,巴利本作 Vedanā。

「宴」,大正藏原為「燕」,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宴」。

明本無「以」字。

明本無「智經第三竟」五字。

宋、元、明三本無「一千一百六十九字」八字。

[註解]

猶預:即「猶豫」。

以何為本:以什麼為根源?又譯為「何觸」、「何轉」。相當的南傳經文作「什麼是其根源?」

背、不向:背棄而不欣向;背棄、捨離。相當的南傳經文作「解脫」。

一向:在這裡指全然地、徹底地。

[對應經典]

 

[進階辨正]

什麼是「背、不向」

(二四)舍梨子相應品師子吼經第四(初一日誦)

我聞如是:

一時,佛遊舍衛國,在勝林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與大比丘眾俱,於舍衛國而受夏坐,尊者舍梨子亦遊舍衛國而受夏坐。於是,尊者舍梨子舍衛國受夏坐訖,過三月已,補治衣竟,攝衣持鉢,往詣佛所,稽首禮足,卻坐一面,白曰:「世尊!我於舍衛國受夏坐訖。世尊!我欲遊行人間。」

世尊告曰:「舍梨子!汝去,隨所欲,諸未度者當令得度,諸未脫者當令得脫,諸未般涅槃者令得般涅槃。舍梨子!汝去,隨所欲。」

於是,尊者舍梨子聞佛所說,善受善持,即從坐起,稽首佛足,繞三匝而去,還至己房,收舉床座,攝衣持鉢,即便出去遊行人間。

尊者舍梨子去後不久,有一梵行在於佛前犯相違法,白世尊曰:「今日尊者舍梨子輕慢我已,遊行人間。」

世尊聞已,告一比丘:「汝往舍梨子所,語舍梨子:『世尊呼汝。汝去不久,有一梵行在於我前犯相違法,而作是語:「世尊!今日尊者舍梨子輕慢我已,遊行人間。」』」

一比丘受教已,即從坐起,禮佛而去。於是,尊者阿難住世尊後執侍佛。

一比丘去後不久,尊者阿難即持戶鑰,遍至諸房,見諸比丘便作是語:「善哉,諸尊!速詣講堂,今尊者舍梨子當在佛前而師子吼,若尊者舍梨子所說甚深,息中之息,妙中之妙,如是說者,諸尊及我得聞此已,當善誦習,當善受持。」彼時,諸比丘聞尊者阿難語已,悉詣講堂。

爾時,一比丘往詣尊者舍梨子所,白曰:「世尊呼汝。汝去不久,有一梵行在於我前犯相違法,而作是語:『世尊!今日尊者舍梨子輕慢我已,遊行人間。』」

於是,尊者舍梨子聞已,即從坐起,便還詣佛,稽首禮足,卻坐一面。佛便告曰:「舍梨子!汝去不久,有一梵行在於我前犯相違法,而作是語:『世尊!今日尊者舍梨子輕慢我已,遊行人間。』舍梨子!汝實輕慢一梵行已而遊人間耶?」

尊者舍梨子白曰:「世尊!若無身身念者,彼便輕慢於一梵行而遊人間。世尊!我善有身身念,我當云何輕慢一梵行而遊人間?世尊!猶截角牛,至忍溫良,善調善御,從村至村,從巷至巷,所遊行處,無所侵犯。世尊!我亦如是,心如截角牛,無結無,無,極廣甚大,無量善修,遍滿一切世間成就遊。世尊!若無身身念者,彼便輕慢於一梵行而遊人間。世尊!我善有身身念,我當云何輕慢一梵行而遊人間?

「世尊!猶旃陀羅子截兩手,其意至下,從村至村,從邑至邑,所遊行處,無所侵犯。世尊!我亦如是,心如截手旃陀羅子,無結無怨,無恚無諍,極廣甚大,無量善修,遍滿一切世間成就遊。世尊!若無身身念者,彼便輕慢於一梵行而遊人間。世尊!我善有身身念,我當云何輕慢一梵行而遊人間?

「世尊!猶若如地,淨與不淨,大便、小便、涕、唾悉受,地不以此而有憎愛,不羞不慚,亦不愧恥。世尊!我亦如是,心如彼地,無結無怨,無恚無諍,極廣甚大,無量善修,遍滿一切世間成就遊。世尊!若無身身念者,彼便輕慢於一梵行而遊人間。世尊!我善有身身念,我當云何輕慢一梵行而遊人間?

「世尊!猶若如水,淨與不淨,大便、小便、涕、唾悉洗,水不以此而有憎愛,不羞不慚,亦不愧恥。世尊!我亦如是,心如彼水,無結無怨,無恚無諍,極廣甚大,無量善修,遍滿一切世間成就遊。世尊!若無身身念者,彼便輕慢於一梵行而遊人間。世尊!我善有身身念,我當云何輕慢一梵行而遊人間?

「世尊!猶若如火,淨與不淨,大便、小便、涕、唾悉燒,火不以此而有憎愛,不羞不慚,亦不愧恥。世尊!我亦如是,心如彼火,無結無怨,無恚無諍,極廣甚大,無量善修,遍滿一切世間成就遊。世尊!若無身身念者,彼便輕慢於一梵行而遊人間。世尊!我善有身身念,我當云何輕慢一梵行而遊人間?

「世尊!猶若如風,淨與不淨,大便、小便、涕、唾悉吹,風不以此而有憎愛,不羞不慚,亦不愧恥。世尊!我亦如是,心如彼風,無結無怨,無恚無諍,極廣甚大,無量善修,遍滿一切世間成就遊。世尊!若無身身念者,彼便輕慢於一梵行而遊人間。世尊!我善有身身念,我當云何輕慢一梵行而遊人間?

「世尊!猶如掃帚,淨與不淨,大便、小便、涕、唾悉掃,掃帚[*]不以此而有憎愛,不羞不慚,亦不愧恥。世尊!我亦如是,心如掃帚,無結無怨,無恚無諍,極廣甚大,無量善修,遍滿一切世間成就遊。世尊!若無身身念者,彼便輕慢於一梵行而遊人間。世尊!我善有身身念,我當云何輕慢一梵行而遊人間?

「世尊!猶晡旃,淨與不淨,大便、小便、涕、唾悉拭,晡旃[*]尼不以此故而有憎愛,不羞不慚,亦不愧恥。世尊!我亦如是,心如晡旃尼,無結無怨,無恚無諍,極廣甚大,無量善修,遍滿一切世間成就遊。世尊!若無身身念者,彼便輕慢於一梵行而遊人間。世尊!我善有身身念,我當云何輕慢一梵行而遊人間?

「世尊!猶如膏瓶處處裂破,盛滿膏已而著日中,漏遍漏津遍津。若有目人,來住一面,見此膏瓶處處裂破,盛滿膏已而著日中,漏遍漏津遍津。世尊!我亦如是,常觀此身九孔不淨,漏遍漏津遍津。世尊!若無身身念者,彼便輕慢於一梵行而遊人間。世尊!我善有身身念,我當云何輕慢一梵行而遊人間?

「世尊!猶如有一自喜年少,沐浴澡洗,熏以塗香,著白淨衣,瓔珞自嚴,剃鬚治髮,頭冠華鬘,若以三屍,死蛇、死狗及以死人,青瘀膖脹,極臭爛壞,不淨流漫,繫著咽頸,彼懷羞慚,極惡穢之。世尊!我亦如是,常觀此身臭處不淨,心懷羞慚,極惡穢之。世尊!若無身身念者,彼便輕慢於一梵行而遊人間。世尊!我善有身身念,我當云何輕慢一梵行而遊人間?」

於是,彼比丘即從坐[*]起,稽首佛足,白世尊曰:「悔過,世尊!自首,善逝!如愚如癡,如不定,如不善。所以者何?謂我以虛妄言誣謗清淨梵行舍梨子比丘。世尊!我今悔過,願為受之,見已發露,後不更作。」

世尊告曰:「如是。比丘!汝實如愚如癡,如不定,如不善。所以者何?謂汝以虛妄言空無真實,誣謗清淨梵行舍梨子比丘。汝能悔過,見已發露,後不更作。若有悔過,見已發露,後不更作者,如是長養於聖法、律則不衰退。」

於是,佛告尊者舍梨子:「汝速受彼癡人悔過,莫令彼比丘即於汝前頭破七分。」

尊者舍梨子即為哀愍彼比丘故,便受悔過。

佛說如是。尊者舍梨子及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師子吼經第四竟(千九百七十七字)

[校勘]

明本無「初一日誦」四字。

「坐」,宋、元、明三本作「座」。

「身身念」,巴利本作 Kāye kāyagatā sati。

「旃陀羅子」,巴利本作 Caṇḍālakumāraka(+vā caṇḍālakumārikā vā)。

「世間」,大正藏原為「間世」,今依據前後文改作「世間」。

「帚」,宋、元、明三本作「篲」。[*]

大正藏無「掃」字,今依據宋、元、明三本補上。

「一」,大正藏原無此字,今依據前後文補上。

「旃」,宋、元二本作「栴」。

「甚」,大正藏原無此字,今依據前後文補上。

「喜」,元、明二本作「善」。

「梨」,大正藏原為「利」,今依據前文改作「梨」。

明本無「師子吼經第四竟」七字。

宋、元、明三本無「千九百七十七字」七字。

[註解]

梵行:清淨的修行。此處指清淨的修行人。

輕慢我已,遊行人間:輕視而對我不禮貌後,出行遊歷各地。相當的南傳經文作「撞到我沒道歉就出發旅行」。

拂:拂塵,是拂拭塵埃、蚊蟲的用具。

戶鑰:門鑰匙。又譯為「戶鉤」。

息中之息,妙中之妙:安定當中最安定的,微妙當中最微妙的。

身身念:即「念身」,正念安住在身體上,在這裡特指隨時覺知行、住、坐、臥時身體的姿勢或動作,以收攝心念。例如走路時,覺知正在走路;站著時,覺知正在站著;改變姿勢時,覺知正在改變姿勢。相當的南傳經文作「身至念」。

怨:輕微的恨情緒。蠻怨、抱怨。

恚:憤怒。

諍:諍論;為了主張自己的看法而與人爭執。

旃陀羅子:賤民的兒子。「旃陀羅」是古代印度種姓制度中四姓之外的賤民階級,最被輕視,以屠殺為業。相當的南傳經文作「賤民童子」。

截兩手:兩隻手都斷了;殘廢了。相當的南傳經文作「手拿盤子、衣衫襤褸」。

晡旃尼:抹布。

自喜年少:自愛的少年;愛護自己的少年。相當的南傳經文作「(喜好裝飾、洗過頭的)年輕女子或男子」。

[對應經典]

[讀經拾得]

c.f. 《中阿含經》卷24(九八)中阿含因品念處經第二

(二五)舍梨子相應品水喻經第五(初一日誦)

我聞如是:

一時,佛遊舍衛國,在勝林給孤獨園。

爾時,尊者舍梨子告諸比丘:「諸賢!我今為汝說五除惱法。諦聽,諦聽,善思念之。」彼諸比丘受教而聽。

尊者舍梨子言:「云何為五?諸賢!或有一人身不淨行,口淨行,若慧者見,設生恚惱,應當除之。復次。諸賢!或有一人口不淨行,身淨行,若慧者見,設生恚惱,應當除之。復次。諸賢!或有一人身不淨行,口不淨行,心少有淨,若慧者見,設生恚惱,應當除之。復次。諸賢!或有一人身不淨行,口、意不淨行,若慧者見,設生恚惱,應當除之。復次。諸賢!或有一人身淨行,口、意淨行,若慧者見,設生恚惱,應當除之。

「諸賢!或有一人身不淨行,口淨行,若慧者見,設生恚惱,當云何除?諸賢!猶如阿練若比丘持糞掃衣,見糞聚中所棄弊衣,或大便污,或小便、涕、唾及餘不淨之所染污,見已,左手執之,右手舒張,若非大便、小便、涕、唾及餘不淨之所污處,又不穿者,便裂取之。如是,諸賢!或有一人身不淨行,口淨行,莫念彼身不淨行也,但當念彼口之淨行,若慧者見,設生恚惱,應如是除。

「諸賢!或有一人口不淨行,身淨行,若慧者見,設生恚惱,當云何除?諸賢!猶村外不遠,有深水池,草所覆,若有人來,熱極煩悶,飢渴頓乏,風熱所逼,彼至池已,脫衣置岸,便入池中,兩手披藳[*],恣意快浴,除熱煩悶,飢渴頓乏。如是,諸賢!或有一人口不淨行,身有淨行,莫念彼口不淨行,但當念彼身之淨行,若慧者見,設生恚惱,應如是除。

「諸賢!或有一人身不淨行,口不淨行,心少有淨,若慧者見,設生恚惱,當云何除?諸賢!猶四衢道,有牛跡水。若有人來,熱極煩悶,飢渴頓乏,風熱所逼,彼作是念:『此四衢道牛跡少水,我若以手、以葉取者,則擾渾濁,不得除我熱極煩悶、飢渴頓乏。我寧可跪,手膝拍地,以口飲水。』彼即長跪[*],手膝拍地,以口飲水,彼即得除熱極煩悶、飢渴頓乏。如是,諸賢!或有一人身不淨行,口不淨行,心少有淨,莫得念彼身不淨行,口不淨行,但當念彼心少有淨。諸賢!若慧者見,設生恚惱,應如是除。

「諸賢!或有一人身不淨行,口、意不淨行,若慧者見,設生恚惱,當云何除?諸賢!猶如有人遠涉長路,中道得病,極困萎頓,獨無伴侶,後村轉遠,而前村未至。若有人來住一面,見此行人遠涉長路,中道得病,極困萎[*]頓,獨無伴侶,後村轉遠,而前村未至,彼若得侍人,從迥野中,將至村邑,與妙湯藥,餔養美食,好瞻視者,如是此人病必得差,謂彼人於此病人,極有哀愍慈念之心。如是,諸賢!見身口意不淨的人,不必恚惱或有一人身不淨行,口、意不淨行,若慧者見,便作是念:『此賢身不淨行,口、意不淨行,莫令此賢因身不淨行,口、意不淨行,身壞命終,趣至惡處,生地獄中。若此賢得善知識者,捨身不淨行,修身淨行,捨口、意不淨行,修口、意淨行。如是,此賢因身淨行,口、意淨行,身壞命終,必至善處,乃生天上。』謂彼賢為此賢極有哀愍慈念之心,若慧者見,設生恚惱,應如是除。

「諸賢!或有一人身淨行,口、意淨行,若慧者見,設生恚惱,當云何除?諸賢!猶村外不遠,有好池水,既清且美,其淵平滿,翠草被岸,華樹四周,若有人來,熱極煩悶,飢渴頓乏,風熱所逼,彼至池已,脫衣置岸,便入池中,恣意快浴,除熱煩悶、飢渴頓乏。如是,諸賢!或有一人身淨行,口、意淨行,常當念彼身之淨行,口、意淨行,若慧者見,設生恚惱,應如是除。諸賢!我向所說五除惱法者,因此故說。」

尊者舍梨子所說如是。諸比丘聞已,歡喜奉行。

水喻經第五竟(千一百一字)

中阿含經卷第五(七千一百七十四字)(初一日誦)

[校勘]

明本無「初一日誦」四字。

「五除惱法」,巴利本作 Pañcāaghata-paṭivinayā。

「除」,大正藏原為「徐」,今依據前後文改作「除」。

「阿練若」,巴利本作 Arañña。

「糞掃衣」,巴利本作 paṃsu-kūla。

宋、元、明三本無「也」字。

「藳」,元、明二本作「苔」。[*]

「跪」,宋、元、明三本作「跽」。[*]

「萎」,大正藏原為「委」,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萎」。[*]

「人」,宋、元、明三本作「月人」。

「長路」,宋、元、明三本作「路長」。

「妙」,宋、元、明三本作「好」。

「生」,明本作「至」。

明本無「水喻經第五竟」六字。

宋、元、明三本無「千一百一字」五字。

宋、元、明三本無「七千一百七十四字」八字。

明本無「初一日誦」四字。

[註解]

恚惱:憤怒、氣恨。相當的南傳經文作「嫌恨」。

糞掃衣:撿拾被丟棄的衣物,清洗後縫製成的衣服。又譯作「納衣」。穿糞掃衣而不穿施主布施的衣服是十二頭陀行(捨棄對衣服、飲食、住處的貪著,以修鍊身心、去除塵垢煩惱的苦行法)之一。

左手執之,右手舒張,若非大便、小便、涕、唾及餘不淨之所污處,又不穿者,便裂取之:左手拿起它,右手拉開它,撕下取用沒被大小便、鼻涕、口水等所污染的地方、也沒破洞的地方(來拼裝縫製成糞掃衣)。

藳:稻草等植物的莖稈。

牛跡水:牛腳踏在泥土產生的凹痕中蓄積的少量水。

[對應經典]

[讀經拾得]

不管來人的身、口、意是否清淨,修行人都不宜仇視對方。如果對方還有一點清淨,就要看到對方的優點,不聚焦在對方的缺點;縱使對方一無是處,也要憐憫對方、起慈悲心,而不要嫌惡對方。

在團體中共事也是如此,沒有完美的個人,但要達成目標,團隊要能彼此諒解,知道並善用各自的優點,以補足彼此的不足。否則如果看到的都是別人的缺點,共事起來自己也痛苦、團隊溝通也會出問題。這不表示不能看到人的缺點,而是要客觀地知道優點及缺點,不因此起主觀上的嫌惡之心。

譬喻 看到對方身口意過失時的態度
由丟棄的衣物中取出堪用的部分,拼裝縫置成糞掃衣 看到身不淨行的人,不管他身行的污穢,只取其堪用的部分
在堵滿枯葉的深水池中,撥開池口的枯葉,利用池水洗淨身體 看到口不淨行的人,不管他嘴巴不乾淨,而看他的優點
口極渴時,跪在地上小心地喝牛腳印中的一點髒水 看到身口不淨行的人,只取他可用的部分
見到長途跋涉而病重的人,要想到這人如果有適當的環境,仍能痊癒 看到身口意都不淨的人,應起憐憫慈悲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