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情仇(31) [老樹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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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法海情仇(31)﹝老樹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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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海情仇(31)﹝老樹昏鴉﹞---------------------------------
    
    六月炎夏，午休時刻，法門寺一片寂靜。後山老常住的禪房前老
樹上一隻昏鴉無精打彩。

    禪房中，不行大師盤座在上首，方丈法空法師和韓湘子在下方對
坐著。兩人睜大著眼睛瞧著不行大師，只見不行大師閉著眼，一語不
發，在他面前擺著一個黑色小几，正中攤開一個紅色錦囊，旁邊正是
公老三洞法師寫著字的布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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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湘子是中午時分來到這裡。他請求知客說要面見法門寺方丈，
同時送上皇家通行金牌，說是皇家有事相商。知客不敢怠慢，將韓湘
子奉上貴賓室，不一會法空法師來到貴賓室相見。

    法空一看，是位氣宇不凡的年青道士，身著皇城道觀禮服，是代
表皇室正式拜訪，兩方依禮坐定，寒暄兩句。

    韓湘子實在不知道要如何說明此事。他知道法門寺，但是和法空
是素昧平生、從未來過這裡，一下子要開口相求是有些唐突。生性坦
然的他只得把個事情全然照說。法空法師聽完，思索半晌，緩緩的說
道：「道長，從來醫門治中風之症只能使之病差（唐語病情好轉之意）
而不能完全，我佛門儀軌也是祈福治心，和道法醮齋其意相同，醫家
若是束手，佛法也無法強行留世的啊。若是配合道長，我只能為皇上
在此設一法會，為皇上祈福，可是一個月內要皇上完全，則斷不可能..」

    又說：「何況令師門風、恩怨之事更非我寺所能干預，這是令師
門的業力啊，道長，小寺也只能作到法會祈福而已，結果吉凶恐非貧
道（唐和尚自稱貧道，今誤為貧僧）所能臆測。」

　　韓湘子無法回答，因為錦囊交待“求之不行”那就不能用求的，
或許師父也預知法門寺也無法相助，求之也是不行，但是這樣一來，
下一步要如何走呢？韓湘子底頭沉吟不語，心想這條小命玩完了。

    法空看韓湘子沮喪的神情，以同情的口氣勸韓湘子說：「唉，各
家都有敗類，是不可避免的事，如今仇家定要相害，道長，不如您速
速逃離長安，來日再作打算。」

    「大和尚有所不知..」韓湘子苦笑道：「昨日皇宮又送來厚禮之
後，那些護送官差就在屋內留下，明說是保護，實則是監管，在下若
一走了之，可憐屋內家人就..」

    法空也只得搖頭嘆息，一時也不知如何答腔。隨口問道：「道長，
這長安城內佛寺少說也有二、三十山(寺的單位)，不知為何找上小寺？」

    「實不相暪，這是家師的遺囑，在下也不明白為何指定貴寺，一
定是貴寺有不傳秘寶可以令重病者得以完全..」一面說一面由腰中摸
出錦囊，交給法空。

    法空笑著說：「佛門只有佛法僧三寶，哪來什麼秘寶，只有那些
假借佛名的敗類才會宣稱有啥真佛親傳的神通、秘寶可治絕症..」法
空接過錦囊一看，笑容突然消失。

    「求之不行？」法空楞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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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大師一張眼，韓湘子和法空同時急聲問道：「安怎？」

    「不行..」大師一面搖頭。

    韓湘子一聽面色慘白，急得跳了起來。他雙手抱拳，單腳胡跪，
向不行大師求道：「大師，這是家師尸解時的遺囑，家師有這樣的囑
咐定然和大師交情菲淺，祈求大師勿以外道見棄、慈悲鼎力相助，晚
輩命休事小，這癸寧總管假傳聖旨到如此地步，難怪天下百姓生靈塗
炭，大師何以忍心漠視..」

    不行大師作了個安撫的手勢，嘆了一口氣道：「佛門護生豈有內
外分別之理，只是皇上功德較量無有積蓄，道長..」

    韓湘一拱手，「不敢，叫我玄清就好..。」

    「玄清，貧道和令師三洞真人雖是神交多年老友，自該義無反顧，
但是皇上大限已至、命在旦夕，非尋常術法可以醫治，我曾聞令師三
洞道法中有枯骨再生之術，可以令人起死回春，道長何以不行該法？」

    韓湘子急急辯解道：「大師，枯骨再生大法是丹鼎練氣士自行修
練的醮法，同時是枯竭換陽之法，而不是『朽』骨再生，古來五術醫
家對中風垂危之人仍是只能穩定病況，使之不再惡化，並不能令其完
全。」

    「大師，家師有此遺囑，定然是您有此絕學，我三洞太清一門就
仰仗您的相救，求大師慈悲..求大師慈悲..」突然碰的一聲，韓湘子
雙膝跪下，對著不行大師就叩頭。

    法空正要上前阻止，只聽見：「好了，好了..」不行大師一面說，
一面把手一揚，韓湘子叩頭的姿勢就被止住了。

    「讓我想想看..」不行大師拿起錦囊仔細端詳。

    這時裴友仁由外提了一桶水從後門進來，看見有客人，放下了水
桶，連忙趨前聽候。法空對裴友仁介紹道：「淨海，來見過道長。」
裴友仁問了問訊，韓湘子只見面前這位沙彌有點面善，卻一時想不起
在哪見過。法空要淨海備茶，淨海便依言下去燒水。

    不行大師看了半天錦囊，突然若有所悟的對法空說：「或許延命
法可以試試。」法空一聽面露驚訝之色。

    韓湘子一聽連連道謝，不行大師對他解釋道：「延命法是我佛門
中極特殊的法門，此法不能為皇上解除大限，只能稍加苟延壽辰，清
理貴師門之事，就要趁此延壽期間見機而作了。」

    「這延命法可延幾多時？」韓湘子問。

    「少則數月，多則數年。」不行答。

    韓湘子再次對不行大師答謝道：「大師，不管此事結果如何，大
師的慈悲已對我三洞太清恩同再造，多謝大師、多謝大師。」說完又
要叩頭。

    不行大師又伸手止住韓湘子的身勢，連聲說：「免了，免了，貧
道只能作到這樣而已，能否見效，可是未知。令師有你這樣學生，可
真是大幸，請回報皇上，法門寺將為皇上行祈福法會，請皇上擇一吉
日，以便前往皇城。」

    「是、是。晚輩即刻去辦、晚輩即刻去辦。」韓湘子大喜。

    端茶送客，不行大師送韓湘子出了禪房，韓湘子迴身抱拳向不行
大師道別。不行大師卻不看著韓湘子，反而轉頭望著不遠處的老樹，
昂聲說道：「三洞老道，這回你給老衲搞的洞，也未免太大了吧？」

    突然劈里啪拉那隻老烏鴉由樹裡一面叫一面飛了出來，叫聲沙啞
宏量，聽起來像是“哈....哈....哈..”。韓湘子彷彿聽到師父的笑
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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