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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像量度經

[佛光大辭典]

全一卷。清代工布查布譯。全稱舍利弗問造像量度經。收於卍續藏第八十七冊。本經敘述有關造立佛像之法則。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於將昇忉利天為母說法時,對舍利弗所問,以一五六之偈頌,述說佛之身量、肉髻、髮際、面輪、額頦、唇齒、鼻眼、白毫、眉耳、頸肩、手臂、掌指、胸腋、腰腹、陰藏、膝踵、足底等長度規定,最後並有簡短之流通文。本經於乾隆七年(1742)譯出,譯者工布查布又撰造像量度經引、造像量度經解,及造像量度經續補(均收於大正藏第二十一冊)各一卷。其中,造像量度經引,論造像之由來,及漢式、梵式等分別,並附有釋迦佛裸體及著衣相、無量壽佛像、文殊菩薩像、多囉菩薩像、世尊遊化乞食相、諸菩薩侍奉世尊在旁列立之像、不動明王像、如來滿月面、菩薩雞子面、佛母芝蔴面、明王四方面等圖。造像量度經解,即注解本經之文義。乾隆十三年與經合編成四卷刊行,是即乾隆版。又相當於本經之西藏譯本收於丹珠爾之中,然其譯者不詳。 p4812  


[中華佛教百科全書]

造像量度經(梵Daśatalanyagrodhaparimaṇ-ḍala-buddhapratimālakṣaṇa,藏Saṅs-rgyas-kyiskuḥi gzugs-brñan-gyi mtshan-ñid mtho-bcu-pa śiṅ-nya-gro-dha-ltar chu-sheṅ-gab-pa)

一卷。是說明造佛像法度的經典。清‧乾隆七年(1742)工布查布在北京從藏文譯本重譯為漢文,並作了〈造像量度經引〉、〈經解〉和〈續補〉,編在經文的前後,合為一部。收在《大正藏》第二十一冊。

據經的序分說,本經是佛在將升忉利天為母說法之前,因舍利弗的請問而說的。但漢譯藏經中有關佛升忉利天的記載,都沒有提到說《造像量度經》之事。而且還說當時優填王要造佛像,所有名工巧匠皆以佛像難以摹擬而感到困難,似乎並無這樣一部可以依據的經典。本經當是後世所撰(本書在藏文大藏經中只收在論藏中,可見古來藏族學者也不確定本經為佛所說)。此經梵本現存,日本‧榊亮三郎曾為校刊,並加以研究。藏文譯本只收載在北京版《丹珠爾》中,未題譯者名字,工布查布說是達磨多囉和查巴建參共譯。工布查布譯漢所用藏文本得自洮州(現在甘肅省甘南藏族自治州臨潭縣)禪定寺崇梵靜覺國師。據清《洮州廳志》卷十六說,禪定寺主僧池蓮,卓尼族土司之後,康熙四十九年(1710)來朝,封為梵靜覺國師。工布得經本,當在此時。  

〈經引〉總敘梵藏流傳造像經過,並說到中國佛像有漢、梵二式,即在彌波羅國匠師阿尼哥以前的造像稱為漢式,阿尼哥傳來的造像稱為梵式。由於歷代未譯造像經傳,以致漫無準則,現因靜覺國師的鼓勵乃編譯此書。

〈經引〉之後(據通行本)附圖十幅。第一幅是釋迦佛的裸體坐像,裸體像上有按量度劃出的線格,第二幅是著衣坐像(這兩幅是化身佛的通式),第三幅是無量壽佛的坐像(報身佛的通式),第四幅是文殊菩薩像(菩薩天男相的通式),第五幅是多囉菩薩像(佛母天女像的通式),第六幅是佛遊化乞食之像(佛菩薩立像的通式,也有線格),第七幅是諸菩薩在佛旁列立像(脇侍菩薩的通式),第八幅是不動明王像(忿怒相的通式),第九幅是如來滿月面和菩薩雞子面,第十幅是佛母芝麻面和明王四方面(與第九幅同為造像面部量度的通式,有線格)。此十幅圖像是工布查布在得經文的同時,得自崇梵靜覺國師,乃藏文經原本所未載。這些畫像的面貌衣褶紋都帶漢畫風格,或出於後人所補。

次為漢譯《造像量度經》本文,可分序、正、流通三分。序分長行二一一字,流通分長行三十字,正宗分為五言四句頌文三十九頌(藏文只三十八頌),說明造佛像身體各部分的比例。初半頌說全身高度,次半頌說肉髻及髮際以上的高度,次一頌說面部長度,次一頌說下頦量度,次三頌說唇齒量度,次一頌半說鼻的量度,次二頌半說眼的量度,次半頌說印堂(安白毫之地)量度,次半頌說眉的量度,次三頌半說耳的量度,次二頌說頭部闊度和周圍,次半頌說頸的闊度和周圍,次八頌半說手臂指掌的量度,次五頌說軀幹各部的量度,次八頌半說股以下至足底的量度。這些頌文中有時也附帶說明形狀和色彩,如說目如蓮花,口如頻婆果等。

經中所說長度,主要是相對的長度,就是以造像大小為比例的長度。以佛立像全身(從肉髻頂到足底)的高度的十分之一為一搩(即張開手指從拇指尖到中指尖的長度),亦稱為一面(即面部從髮際到頦下邊的長度),一搩的十二分之一為一指(即一個手指的闊度)。一指的八分之一為一麥。佛像全身高一二0指,平舒二手兩中指尖的距離亦一二0指。此就平面繪畫像而言,若立體胎偶像,在凹凸處酌加長度計算,縱廣皆一二五指。

次為〈造像量度經解〉,此係參考藏文《丹珠爾》(北京版)中關於造像的其他三種著作。(1)《佛說造像量度疏》,(2)《繪畫量度》(一稱《阿思陀仙子像傳》,包含三品二八四頌),(3)《造像量度》(一稱《我頁怛辣仙子像傳》包含一二七頌,說明七搩至十搩的各種造像量度),以及《時輪大教王經》、《戒生大教王經》等,對《造像量度經》逐段加以解釋和補充,並且附帶說明了報身佛像的莊嚴和各種不同的座位。它引用了《繪畫量度》所說的絕對長度,即以八微塵為一髮梢,八髮梢為一蟣,八蟣為一芥子,八芥子為一麥,八麥為一指。此一指即通常人一指的闊度。如依此量度造十搩高的佛像,它的身量就略與通常人相同。

最後為〈造像量度經續補〉,內容分為九段︰

(1)菩薩像(即十搩度像)︰附祕密部多面廣臂造像法,以十一面千臂觀音像為例,詳細說明諸面的排列、量度、色彩和表情,諸臂的排列、量度、手印和所持的法器。

(2)九搩度(像)︰初地菩薩以下世出世間聖像的量度,高廣各九搩。如與佛像同在一處,此獺歲的高度即為佛像高度的十分之九。如單獨造即以所造像自身高度的九分之一為一搩此獺歲中包含獨覺、阿羅漢、佛母等像。

(3)八搩度(像)︰為一切忿怒像的量度,包含忿怒明王和忿怒像的護法神。至於密部輪圍本尊像,仍應用十搩度。

(4)護法像︰此為男女諸神之像,分九搩度、八搩度、六搩度三類。據說此格局分法諸家互有不同,且多訛傳,故在本書中就諸錯誤加以糾正。

(5)威儀式︰說明五方佛、八大菩薩、十二緣覺、十八阿羅漢等各各的手印和法器。次說明聲聞、阿羅漢、輪王身量皆九搩,庶人身量豎三搩半、橫四搩、縱廣不等。次說屆磊種坐式和各種莊嚴。

(6)妄造誡︰說明造像不合量度的過患和補救的方法。

以上六段,多採自《繪畫量度》及《造像量度》二書。

(7)徙靈略︰是改造舊像之前將舊像的靈光請離開舊像的儀軌。

(8)裝藏略︰是裝藏的方法,包含裝藏用的五大陀羅尼,五處種子字,五處應安的梵書咒文,五寶、五甘露、五藥、五穀、五香的用法,楟木的採取、製造和安裝。末後附安像法(請靈央緩住像內的儀軌)。

(9)造像福︰說明造像的福德,廣引唐‧提雲般若譯《大乘造像功德經》文。造像量度,見於記載的,三國時的曹不興已經精確地掌握了佛像人體比例。可見造像量度的知識久已為內地的造像家所掌握運用。但師資集承一直都是口傳心受,沒有成文的典籍。藏文《丹珠爾》關於造像的四種著作,是古代造像技術的重要記錄。工布查布很善巧的把它們的重要內容譯纂出來,特別是《造像量度經》的頌文,譯筆非常流利謹慎,比藏文更為簡潔明顯。這是漢文大藏經中比較晚出的一部經典,也是關於古代造像藝術的唯一參考書。

本書譯者工布查布(《清史稿》〈藩部傳〉卷二作兗布札偵),內蒙古烏珠穆沁部落人,曾襲父爵為輔國公,後停襲。他自幼在北京長大,通藏語,雍正時為西番學總管,兼管翻譯。他還譯有《彌勒菩薩發願王偈》和《藥師七佛供養儀軌如意王經》,皆入藏。

本書單行本譯出後即刊行,乾隆十三年(1748)允祿重為校刻,並作序文,題名愛月居士(允祿精數學,曾參與修《數理精蘊》,乾隆元年掌工部。校刻清《龍藏》時,曾總理藏經館事務,工布查布則為第一校閱官)。同治十三年(1874)金陵刻經處復有刻本。

近代國際研究造像的學者經常引用到本書,日本‧逸見梅榮曾譯本經及續補為日文,並加註解,又以本書為主要依據寫成《印度禮拜像之形式研究》。(隆蓮)

◎附︰周叔迦〈佛像之幾種造法〉(摘錄自《法苑談叢》)

由於造像所用的材料不同,方法約可分為九種︰

第一金鍱像,這是用薄銅板槌打成的。自西晉時即採用此種造像法。晉沙門竺道一於太和年中(366~370),在嘉祥寺造金鍱千佛像。《出三藏記集》所載《法苑雜緣原始集目錄》中有「定林(法)獻正于龜茲造金鍱槌像記」。

第二鑄像,這是用銅或鐵鑄成的。六朝時期有極精美的小型鎏金銅鑄像,在背丟或像座上刻有銘文,甚可寶貴。

第三雕像,是用石或木或玉雕成的。魏齊以至隋唐都有不少的石雕造像流傳下來,其形式有一尊一石或多尊共一石的,有帶龕形的,佛座上刻有銘文。大型的石雕龕像叫作「造像碑」,一面以至四面都雕刻佛菩薩像。有的在下方刻有供養人像或者題名。

第四夾紵像,又叫作脫沙像。是先用泥捏塑成形,加上木架,蒙上紵麻布,然後施漆。等漆乾燥凝固後,再除去內中的泥土。晉‧法顯《佛國記》中說︰于闐有夾紵佛像。

第五塑像,是用泥塑成的。現在甘肅敦煌石窟和炳靈寺石窟保存著不少六朝至唐宋的精美塑像。宋元征塑像,各有風格不同。

第六瓷像,是用瓷造的。有素瓷和彩瓷的不同。唐代三彩瓷像最為名貴。

第七綉像,是用絲線在錦緞上綉成的。

第八織成像,也叫作緙絲像,是用絲和金線織成的。

第九泥像或陶像,這是用模型壓泥而成的小型佛像。泥像在唐代有一種特殊類型,叫作「善業泥像」。它是僧人逝世火葬後,用骨灰和泥壓製出來的佛像,在像背後有銘文題「大唐善業」等字樣。西藏喇嘛習慣用銅模壓泥造成各種佛像以為功德,藏語名為「剎剎」。清代帝后每逢壽日造萬佛像施獻各寺,大都是這種像。部派佛教

部派佛教是指佛滅後,在印度各地區所陸續形成的分裂的佛教。由於這些部派都在大乘佛法產生之前所形成,因此,其教義與實踐方法,都沒有包含大乘佛法。而且在大乘佛教形成之後,部派佛教還被譏評為小乘佛教。

佛陀入滅後,教徒間所應遵行的基本教法與戒律制度,大體上已經確立。佛入滅時,曾教誡阿難說︰「當以法為光,以法為所依;當以自為光,以自為所依。」

佛教部派的起源是從第一次結集開端的。相傳這一次結集,即在佛陀涅槃後的第一年行雨安居期在王舍城舉行。當時就佛陀一代所說的戒律和教法都以「會誦」的形式,把文句肯定下來。本來所謂「結集」(samgiti)就是誦出經典。第一結集由以迦葉為首的五百阿羅漢中推選出多聞第一的阿難和持律第一的優婆離,在大眾中誦出佛所說、佛所制的經典與法律,得到大眾的同意認為是佛所說、是佛所制的聖言教誡,以之作為大家共同諷誦的經典與共同生活的法律和準則。這對佛教僧團的鞏固與發展,無疑地是起了很大的作用。

在結集大會上阿難首先對佛所制戒律提出了佛臨涅槃時說過的關於「微細戒」比丘們可以放棄;於是大會展開了佛平常所制戒律中有那些是屬微細戒這一問題討論,結果由迦葉作出總結,即是「我等不聽捨微細戒」,「我等盡當受持不應放捨」(諸律部都有類似的記載,這裏引的是見於《十誦律》卷六十語)。同時,說法第一的富樓那率領五百比丘由於遲到未能參加這個重要的會誦而追認了這次會誦,但他關於戒律方面也提出了「八事」,這八事多屬飲食的,顯然近於佛許放棄的「微細戒」。以頭陀行第一、第一次結集主持者、在教團內次於佛陀權威的大長老摩訶迦葉,堅持了「是佛所不制不應制、是佛所制不應卻」(《四分律》卷五十四)的原則否決了富樓那的異議。實際,富樓那的意見也是代表了他所率領的五百比丘的意見。雖經迦葉勸解,仍提出「我忍餘事,於此七條不能行之」的抗議。我們從這裡窺探出在第一次結集關於佛說的教法上沒有看到異議,在佛制的戒律上已看出它分裂的痕紋。所以《部執異論疏》敘述以迦葉為首的在「七葉窟內」舉行的第一次結集名為「上座部結集」之外,還舉出了同時以婆師婆為首在窟外另行結集,別名為「大眾部結集」;自然,這不是史實,只是佛教分裂為上座、大眾兩部之後結合那種分裂的因素而加以構想而已。

部派分裂始於律學,而後跟著產生義學的分裂。《五分律》(卷三十)第一次結集關於結集律藏的上座舉出如下的阿羅漢︰集比尼(律)法時,長老阿若憍陳如為第一上座,富蘭那(即富樓那)為第二上座,曇彌為第三上座,陀婆迦葉為第四上座,跋陀迦葉為第五上座,大迦葉為第六上座,優波離為第七上座,阿那律為第八上座。雖然律藏總誦出者為優波離,其他七位上座也負擔律法結集的任務,主要是由於他們的座下都有著自己部份的徒眾與擁護者,加上分衛教化、區域不同,風土人情社會狀况有異,在實踐生活的戒律方面無形中會構成自己集團的行事準則,對佛在世時所制的戒律遇到實際生活方面的瑣碎問題,在解釋開遮持犯的意義上不會完全一致,這是極可理解的。據呂秋逸先生等對佛滅度後在律學傳承方面依區域不同分為三個系統︰

(1)東系──以吠舍離為中心,盛於東方,即由優波離傳陀娑婆羅之一系。入後更徙於東南。

(2)西系──以摩偷羅為中心,盛於西方,即由大迦葉傳阿難之一系。後來更徙於西北。

(3)南系──以王舍城為中心,盛於恒河以南中印一帶,即由優波離傳大象拘之一系。後來更徙於錫蘭。

三系地方既別,學說時有差違。大概言之,東系態度自由,偏於進取,其對佛說亦取大意為已足。西系態度固執,偏於保守,其對佛說拘泥語言無敢出入。南系則介於兩者之間。

現存部派根本廣律文獻譯成漢文的有︰

(1)《十誦律》六十一卷,屬於(舊)一切有部。

(2)《四分律》六十卷,屬於法藏部。

(3)《摩訶僧祇律》四十卷,屬於大眾部。

(4)《彌沙塞和醯五分律》三十卷,屬於化地部。

(5)《根本部說一切有部毗奈耶》五十卷,對《十誦律》有所增廣,屬於(新)一切有部。

此外,未傳漢地的有「迦葉遺部」和「婆蹉富羅部」(即犢子部)的律部;有說後者也屬於「大眾部」,總前統稱之為「五部律」,也即是佛滅度後律學傳承上分裂成五個不同學派而各自以他們結集的律部作為自己部派僧團生活行事的共同準則。如東系習誦《僧祇律》,西系習誦《十誦律》、《有部律》,南系習誦《四分律》、《五分律》,今錫蘭所傳的巴利文律部與中國漢譯《四分律》同屬於法藏部這個系統。中國藏地所傳的比丘律也是屬於有部律的,而傳漢地有部律經過義淨三藏譯出而得以保存下來的最為完備。部派律部文獻現存於漢譯的還有迦葉部的《解脫戒經》一卷,和正量部的《明了論》一卷。

部派的律部對佛制根本四波羅夷重罪(行淫、偷盜、殺人和未證聖果而自稱證得聖果的妄語)與次重罪的十三僧殘,大體上是一致的,對於日常生活上更次要的行事準則,在條數上有或增或減的出入,內容上有制而復開、開而復制或不復制的爭論不同,乃至受畜金銀有方便得畜與絕不許畜的異論,各種羯磨儀式更有繁簡之別。就總的精神說可歸納為︰一者主張嚴肅,一者主張較為自由,前者屬於西系,後者屬於東系,而南系則間乎兩者之中。

在中國所傳入的律典既指出有五部成文不同,與在第一次結集會上優波離所誦出簡略的、具體而微的律文必然有所不同;從而也可推想到今日現存南北所傳的五部與四阿含經典可能似律部一樣在不同部派中產生各自傳誦的經典,因為部派佛教不只是在戒律生活準則上有所出入,在教法上、解釋佛說的句義上也有所不同。五部,指錫蘭所傳五尼柯耶(pañcanikaya),通稱南傳;四阿含,指漢譯阿含經典,通稱北傳。錫蘭所傳五尼柯耶是上座部所傳承的經典,漢譯四阿含雖大體上與南傳同,但內容畢竟有或多或少的出入。同一漢譯經典,由於梵本不同,也有出沒異同不一致之處。這些,可能是部派之間所傳誦的不同。眾賢論師在他所著的《順正理論》(卷一)曾指出︰「所言諸部,阿毗達磨義宗異故,非佛說者;經亦應爾︰諸部經中現見文義有差別故。由經有別,宗義不同。」並指出︰「雖有眾經諸部同誦,然其名句互有差別。」這裡很顯屆窮告訴我們,有些經典雖為各部派所同誦,但名句上卻是有差別的;有些經典則是各部派特有的,宗義上更自有所不同。

異部宗義初分上座、大眾二部,後來分化為十八部,但並不是說十八個部派都自有它們的四阿含經典,可是其中在宗義有顯著不同的,定自有它們所傳誦的經典那是無疑的。如《俱舍論》(卷二十三)指出「飲光部經,分呢說,於人天處各受七生」,分呢說飲光部自有它的經典;關於初果須陀洹七番受生,義出《雜阿含經》,因而有人把《雜阿含經》指為是飲光部經典。以此類推像《順正理論》(卷四十五),關於「緣欲界貪」引「上座所持契經亦說」之語,則上座部也自有它們所傳誦的經典的結論,不是沒有理論上的根據的。部派的論部中為闡發自宗引用各自所傳誦的經典,那是已成為常例的了。

在第一次結集會上阿難誦出的阿含經典,也只能是大體上極概括地誦出,每一上座各自有他們的徒眾,在口頭傳誦教授上和解釋句義上越到後來越不一致,這是極可能的事;佛滅度後部派的分裂是由於戒律和教法的異解而產生,也是自然的趨勢。

窺基的《法華玄贊》曾說過「舊四阿含及僧祇律(是)大眾部義」,把四阿含通歸為大眾部派的經典,是不很妥當的;唯《增一阿含》大乘色彩極濃,多含有大眾部的教義,則是事實。近人研究南北所傳的聲聞乘經典歸屬於那個部派,除在經典本身研究外,進而從南北律部與論部研究來發掘解決這個問題,以之結合部派的產生與發展的歷史將會得出更適當的結論。

不論根據南傳或北傳的佛史文獻,第二次結集(即吠舍離七百比丘結集)的時間是佛滅度一百年之後,問題的中心是以跋耆族比丘──東方僧團對於戒律方便開禁所謂「十事」而惹起的論爭。據《五分律》卷三十說(大正22‧192a)︰
「毗舍離諸跋耆比丘,始起十非法︰(一)鹽薑合共宿淨,(鹽薑貯蓄起來到第二天可以吃;南傳作「角鹽淨」,認為鹽可貯蓄在角器中);(二)兩指抄食食淨(南傳律解釋,中午日影過二指吃東西,還算是正午食,北傳說︰『足食已,更得食,以兩指抄食食』為淨法);(三)復坐食淨(食已,得再坐就食);(四)趣聚落食淨(在城巿食後,得到附近鄉村再吃);(五)酥油、蜜、石蜜和酪淨(非時得飲如上諸物);(六)飲闍樓伽酒淨(得飲未發酵的酒);(七)作坐具隨意大小淨;(八)習先所習淨(出家前所習的東西,出家後仍可學習。五分律判屆蔔的可複習,有的不可複習);(九)求聽淨(僧伽羯磨,一部僧眾得行之,事後求餘人承諾);(十)受畜金銀瘺。」

《五分律》所舉十事與《四分律》、《巴利律》所舉的內容較一致,次序上稍不同,其他律部大體上也還是一致的,解釋上有兩三事不同。

東方系僧團跋耆比丘在戒律生活採取較自由的行動而結歸為「十事」,在第二次結集會上被宣布為「非法」。十事中第十「受畜金銀瘺」最為問題的中心,西方系波利族客居吠舍離長老耶舍為糾正跋耆比丘們的非法,因此而引起爭論,召集了七百人的大會,東西兩系各推出四位長老為上座,提出跋耆比丘十事檢校佛所制的戒律,最後被決定為「非法非律非佛教」,是為以戒律問題為中心的吠舍離「七百結集」。

七百結集以跋耆比丘十事為中心外,還有關於重新結集三藏問題。試先看看《摩訶僧祇律》(卷三十三)關於七百結集的記載。這是大眾部的廣律,它根本不提「十事非法」的決議,只提出毗舍離諸比丘從檀越乞索「僧財物」,「時人或與一罽利沙槃(是當時通用的錢幣)、二罽利沙槃,乃至十罽利沙槃」,於是持律耶舍斷言不淨的抗議,從而產生了七百結集會議。這部律記結集的主持者為「尊者陀婆娑羅」,結集的內容也不是針對「十事」的內容,卻別提出了「云何結集律藏﹖」從陀婆娑羅誦出「五法」與「九法序」,五淨法指的只是「制限淨乃至風俗淨」,九序法指的只是「從四波羅夷乃至法隨順法」,都沒有更詳細的說明,結語是︰是中須鉢者求鉢,須衣者求衣,須藥者求藥。無有方便得求金銀及錢。如是諸長老應當隨順學;是名七百結集律藏。

這裡告訴我們一個事實,比丘求乞與受持金銀錢幣是「非法」,雖大眾部的《僧祇律》也不能否定;次之是重新誦出了律藏。

據《法顯傳》記︰「七百僧更檢校律藏」,似乎對第一結集的律部重新會誦整理一番。《善見律》(卷一)記,依「律藏斷十非法及消滅諍法」已,與「迦葉初集法藏無異」,重新結集(會誦)了三藏。這種說法,在嘉祥《三論玄義》裡援引真諦《部執異論疏》更把它肯定下來︰「至此時(第三次結集)三藏已三過誦出︰第一於七葉窟中誦出;第二毗舍離國內跋耆擅行十事,耶舍比丘是阿難弟子,其人集七百人,刊定重誦三藏也;第三即是此時也。」《四分律》是諸律部中最早出的廣律,關於這方面的記載,是於僧中檢校十事非法已,「在毗舍離七百阿羅漢集論法毗尼」。這裡所謂「集論法毗尼」還是指集會檢校「戒律」問題,毗尼本身就是含著法的意義,而這「法」不是指經。也就是說,由於檢校十事,因而引起廣泛地牽涉到關於佛所制的戒律。至於重新結集(會誦)三藏,只是一種想像而已。由於「十事」問題而引起第二次毗尼結集,也自然教人聯繫到在第一次結集時富樓那提出「八事」的抗議。雖然長老派的統一僧團的權威沒有顯征動搖,但是強烈的醞釀分裂愈來愈不能阻止了。

在第二次結集東西兩系僧團是否已決裂為二,在北傳的佛史文獻裡還沒有證據,在錫蘭的《島史》與《大史》關於第二次法(實際是指律)的結集作為上座、大眾二部根本分裂之始,說是在上座結集之外,別有邪比丘萬人集會舉行大結集(Mahāsangiti),與上座部對抗而成為「大眾部」,自此統一的佛教僧團而分為兩派。覺音的《論事注》也作出同樣的說法。《緬甸佛傳》也說由於第二次結集的結果而分裂為二派,即跋耆比丘一系為大眾部,呼正統派為上座部。近人研究這個問題仍有分歧,還沒有明確的結論。

北傳共認上座與大眾分裂,是佛滅度百餘年的事,其原因乃由於阿羅漢果的資格與人格問題,所謂「大天五事」。據世友《異部宗輪論》及《大毗婆沙論》(卷九十九),謂阿輸迦王時,有大天妄言五事︰(1)雖為阿羅漢,只要有肉體的存在還有夢中遺精等事(餘所誘);(2)還有染污無知(無知);(3)也有對於教理存疑的(猶豫);(4)有不自覺知自己的悟證聖果,由師證示而始知(他令入);(5)也有雖為阿羅漢,有時如不借「苦哉」之言,其心境仍不得安寧的情况(道因聲故起)。這是對佛陀教理持不同的意見而為上座所呵,後因分為「上座」、「大眾」二部。大體來說︰上座部系是盡量地提高阿羅漢果的價值,而大眾部以佛位為最究竟,把阿羅漢果反作了常識的解釋。此後各自發展,距離日遠,內部見解又錯綜變化,三百年間竟分裂到十八派之多。總之,南傳認為部派佛教分裂的原因,主要是關於僧團戒律意見的不同;而北傳則認為部派佛教分裂的原因,主要是關於教理問題看法的不同。

所謂上座部、大眾部,「部」的原義就是「說」。如「說一切有」,實即言「一切有說」。原來僅指對佛說的教義見解上有所不同而自成一家之言。從上座、大眾二部後來而漸分為十八派。十八派的名稱及其產生次第,南傳和北傳的說法很不一致。

南傳小乘派別源流,詳於錫蘭《島史》(Dipavamsa)和《大史》(Mahāvamsa)等書。其說略謂佛滅後百年到二百年之間,先分裂為上座與大眾兩部。上座次分犢子、化地二部。犢子次分法上、賢胄、六城、正量四部。化地次分說一切有、法藏二部。說一切有次分飲光部。飲央螂分說轉、說經二部。這樣本末有十二部。其大眾部次分雞胤、一說二部。雞胤次分多聞、說假二部。後又分說制多部。這樣本末有六部,並上座各部為十八部。試列表如下︰

                      ┌(5)多聞
          ┌(3)雞胤┤
          │          └(6)說假
(1)大眾┼(4)一說
          └(7)說制多                              ┌(17)說轉
                      ┌(14)說一切有─(16)飲光┤
          ┌(8)化地┤                              └(18)說經
          │          └(15)法藏
(2)上座┤          ┌(10)法上
          └(9)犢子┤(11)賢冑
                      │(12)六城
                      └(13)正量

大眾部這六部與中國西藏所傳說的正量部說完全一致。

錫蘭《菩提史》又說︰阿輸迦王時,大眾部中有因外道義雜入佛說,因此復分六部,先有雪山部,次有王山、義成、西山住、東山住部。這四部稱為「案達羅派」。又次有西王山部,合為六部。後來錫蘭還有分別說(即南方上座本部)、北道、大空、說空性、說因等部云。

南傳各部主張有《論事》(相傳阿輸迦王第三次結集時,上座目犍連子帝須所出)及其《注釋》(相傳為覺音所作),關於部派的異義十之八九都能詳其部別,於是數百年南傳部執的異同,約略可窺。

北方所傳部派分裂,有羅什譯的《十八部論》、真諦譯的《部執異論》、玄奘譯的《異部宗輪論》;所傳分裂次第與南傳有異,即各部名字詳略開合也不同。《異部宗輪論》作者世友,據玄奘所傳,係佛滅後四百年許迦膩色迦王(Kaniska)時人物,是當時說一切有部四大家之一。所以此論主要內容,完全依照傳上座部正統的有部的說法來敘述,特別帶有北方有部正宗毗婆沙師的色彩。此論先總敘佛滅後諍論初興的時代,以及分裂為大眾、上座兩根本部派的為起源於大天五事,而《十八部論》只是「說有五處,以教眾生」;《部執異論》則說「此四大眾,共說外道所立五種因緣」,沒有提到大天,唯《異部宗輪論》說︰「因四眾共議大天五事不同,分為兩部。」近人對於《婆沙論》舶主兒大天,持有異議;我們認為真諦《部執異論疏》說的「因思擇此五事,所執不同,分成兩部」較為近於史實。五事不是大天的創說,不過大天「思擇此五事」與上座長老有所不同。

《異部宗輪論》敘大眾部於佛滅後第二、三百年內,再經四次分裂,本末合成九部。上座部於佛滅後第三、四百年內,再經七次分裂,本末合成十一部。

各部派所傳都是住持佛陀教法,當然有它相同的一面。如四諦、十二因緣是他們共同學習的;有為法與無為法,他們都共信為有,涅槃解脫,也是他們所追求的目的,但是,在解釋上也有不同的主張。

初大眾部學者,住在王舍城之北央崛多羅,弘《華嚴》、《涅槃》、《勝鬘》、《維摩》、《金光明》、《般若》等大乘經典,此部中人,有的信,有的不信,而相信的又自分三部︰

(1)一說部︰主張世出世法唯一假名,都沒有實體,遂別立一派,因為主張唯一假名,所以叫做「一說部」。這是依著所立義而立的部名。

(2)出世部︰主張世間法但有假名,出世間則皆真實,與大眾部的本旨和一說部都不相同,又另成一派。因為主張出世法是真實,所以叫做「出世部」,這也是依著所立義而立的部名。

(3)雞胤部︰這是從雞胤部主的姓而立的部名。這一派於三藏中,只弘揚阿毗達磨藏,而不弘經律,認為經和律都是佛陀方便之教,應捨經律而依論藏。

其次,後於此第二百年,大眾部中復出一部名多聞部。按窺基《述記》(即《異部宗輪論述記》,下同)︰「廣學三藏,深悟佛言,從德為名,名多聞部。」又傳︰「佛滅度後二百年有一無學,名祀皮衣,到央崛多羅國,見大眾部所弘三藏,但有淺義,遂創多聞部,因為所聞超過舊聞,所以叫做多聞。」

說假部由摩訶羅陀國大迦旃延,從三藏加以分別,主張世出世法中都有少分是假,與大眾部本旨有異,也不同一說部、出世部,所以另立「說假部」,也是從所宗的教義來立名的。

其次,制多山、西山、北山三部分立的原因是這樣的︰

由佛滅後二百年,佛教大盛,奉佛阿羅漢,盛被供養,有的外道,冒充比丘,其所說法真偽難分,王乃集眾甄別真偽,外道都被驅逐出去,但能通佛理的並不受此屈,王遂使一處別住。其中有一外道比丘「捨邪歸正,亦名大天,於大眾部中出家受具,多聞精進」,居制多山。當時大眾僧部,多聚居於此,因重論大天五事,有的贊成,有的不贊成,就分為三部︰仍居制多山的,叫做「制多山部」;有的遷住於制多山之西的,叫「西山住部」;有的遷住到制多山之北的,叫做「北山住部」。都是用所居住的地名而立的部名。

《異部宗輪論》說上座部在佛滅後初二百年,還沒有不同的意見。到了三百年初,有少爭論,分為二部︰(1)「說一切有部」,亦名「說因部」;(2)即本上座部,轉名「雪山部」。按《述記》稱上座部傳承迦葉之教,首弘經藏,其次律藏論藏。三百年初,造《大毗婆沙》本論的迦多衍尼子,於上座部出家,主張首弘論藏,次及經律,和上座本旨有所不同。在上座諸師之中,有不信大天五事的,因為主張有為和無為一切法都有實體,所以被稱為「一切有部」,又於一法,廣為分別,說其所以,亦名「說因部」。據清辯的解釋,說過現未所生的一切是有,故名說一切有,即說此已生、正生、將生的一切莫不有因,故名說因(見《中觀心論釋》第四品)。呂秋逸〈略述有部學〉一文,對說一切有部,亦名說因部名的緣由解釋更詳盡。他說︰
「本來佛家學說和別宗最有區別之處為說因善巧,能離開無因論、不平等因論,而以獨到的『緣起說』為中心,有部對這一層別有發揮,所以偏得『說因』的稱號。另外,說一切有這一命題包含著一切法有和三世有兩個部份。對有部以外的各部說,三世中現在實有還沒有什麼問題,只是過去未來的有不能得到共許,因而這一部的實際不外說過未二世實有。依著『世無別體,依法而立』的道理(見大毗婆沙論卷七十六),過未有的建立,也必歸根到有因的上面,這更是有部獨得說因部名的一種緣由。」

至於上座部轉名「雪山部」,據《述記》是這樣說︰「上座弟子本宏經教。說因部起,多宏對法(論藏)。既閑義理,能優上座部僧,說因時遂大強,上座於斯乃弱。說因據舊住處,上座移入雪山,從所住處為名稱雪山部。」可見雪山即本上座部。

後即於此第三百年中,從說一切有部流出「犢子部」,以舍利弗所造《阿毗達磨》為根本論典。部主為犢子後裔,故名犢子部。這一部有與眾不同的主張,即補特伽羅非即蘊離蘊。俄國佛學家徹爾巴茨基(Th. Stcherbatsky)在《佛家邏輯導論》說︰「犢子部學派接受一種虛幻的半真實的人格,因而超出哲學原定的規模而形成了唯一重要的分歧。」就是說這一學派認為不可說即五蘊是我,也不可說離五蘊是我。若說即蘊為我,蘊是生滅無常,我也應隨五蘊生滅無常,我若生滅無常,前世到後世的輪迴怎能建立呢﹖若說離蘊有我,那我就應離生滅無常的五蘊而常住不變,我若常住不變了,受苦受樂的差別就變成不可能。犢子部學派為了避免這些過失,所以接受一種虛幻的半真實的人格,這裡所謂人格,指補特伽羅(我)而說。

次後三百年,但因犢子部內容貧乏,有主張補以經義,以所執不同,又分為法上、賢胄、正量、密林四部。

據《述記》說,法上乃部主之名,賢胄這一部派,指是賢阿羅漢的苗裔,所以叫做「賢胄」。「正量」是這一部派認為自己所立法義,刊定無邪以名。部主住處在密林之山,因而立「密林山部」之名。

佛滅後第三百年中,有婆羅門名化地,通四吠陀及外道諸義,後來出家得阿羅漢果,他的弟子承其故化別立「化地」一部。《述記》說「化地部主,先是國王」,後「捨國出家,宏宣佛法」,化地上之人廣,故言「化地」。

次復於此第三百年,從化地部流出「法藏部」。法藏為目犍連弟子,也名為法密。此部師說總有五藏︰(1)經、(2)律、(3)阿毗達磨、(4)明咒、(5)菩薩本行事等。既乖化地本旨,又與其他部派不同,遂獨成一派,自引大目犍連為師以證。

到三百年末,從說一切有部復出「飲光部」,亦名「善歲部」。按飲凸迦葉波,乃部主之姓,善歲是稱部主早歲就有賢行。

至第四百年初,從說一切有部復出「經量部」,亦名「說轉部」,自稱以慶喜為師。《述記》說︰「此師唯依經為正量,不依律及對法。凡所援據,以經為證,即經部師,從所宗法,名經量部。亦名說轉部者,此師說有種子,唯一種子,現在相續,轉至後世,故言說轉。」

上面是根據《異部宗輪論》說的分裂為二十部的情况。在《部執異論》則說本末總數為十八部,而《十八部論》則說本末總數為二十一部,《文殊問經》說從大眾部分別出七部,上座部出十一部,加根本二部也為二十部。以上經論雖部數出入稍有不同,對根本二部分裂的原因大體上與《異部宗輪論》是相一致的。唯《舍利弗問經》說根本二部分裂是由於新舊律學而離異,輾轉分成二十二部,則原因是從律部承傳上的問題而起,與上舉經論所記載大有出入。現就《異部宗輪論》從根本二部分裂的派系如下表︰

        ┌一說部─┐
        │出世部  ├第一破…………佛滅後兩百年中
        └雞胤部─┘
大眾───多聞部──第二破…………第二百年中
          說假部──第三破…………第二百年中
        ┌制多山部┐
        │西山部  ├第四破…………第二百年中
        └北山部─┘
                                            ┌法上部─┐
                          (三百年中第二破)│賢冑部  │
                        ┌犢子部──────┤正量部  ├第三破…第三百年中
                        │                  └密林山部┘
      (三百年初第一破)│(第三百年第四破)
    ┌一切有部(說因部)┤化地部─法藏部────────第五破…第三百年
    │                  │飲光部(又名善歲)──────第六破…三百年末
上座┤                  └經量部(又名說轉)──────第七破…四百年初
    └雪山部(本上座部)

據南傳部派佛教分裂的原因,主要的是關於戒律意見的不同;據北傳則認為主要的是關於教理看法的不同。最初分裂為上座、大眾根本二部,如南傳所說的大概是近於史實的,但後來教理上的異執枝蔓,恐怕是變為促成從根本二部分出許多部派的主因。據史家考證部派佛教之所以分為十八種,大半是源於理論的研究,似乎已成為定論。現在我們所知道,當時所爭論的有下列幾個重要的問題,而這些問題對於大乘佛教運動都有一定的影響。

(一)佛陀論問題︰佛教上座大眾的分立,首先由於對佛陀觀念的不同。佛陀住世時,在信仰較深的弟子的心目中,已視為三界的導師,人天的「救世主」。一般佛弟子們的佛陀觀,所敬重的卻歸於人的佛陀。但在部派時代,人的佛陀已不能滿足信徒的要求,進一步追求佛陀之所以為佛陀,究竟在什麼地方呢﹖佛陀住世是真相的呢﹖還是示現的呢﹖雖同是解脫者,佛陀與其弟子聲聞(阿羅漢)的區別究竟在什麼地方呢﹖這些問題都是佛陀論的內容。

關於佛陀與其弟子聲聞的區別,聯繫到輪迴學說,就認為佛陀和他的弟子,雖同是解脫者,但修道過程大不相同。佛陀不限於釋迦的一生,如在本生譚所說,已於過去多生多劫中積累功德修菩薩道,到最後成就菩提達於佛位的。因而對聲聞羅漢果位,一般人只要聽聞佛陀的言教修持,在不很長的時期中就可以證到。惟有佛陀是真正的大覺者,在這娑婆世界,只有一人,而於多劫中,不過示現一次。這是諸部派所共認的佛陀觀。尤其是在大眾部方面舉出阿羅漢種種缺點來和佛陀對比,益顯佛陀之崇高和偉大。

更進一步說,到達佛陀那樣果證,是否為超人間的,在部派之間有著不同的看法。從大體上說︰上座部方面,仍著重於歷史的佛陀。關於佛陀的肉體,認為即使具足妙相,種種妙用,然有一定的限制。如佛陀的色身雖是廣大,但有一定的限量;佛陀的壽命雖是很長的,但有一定的邊際。總之,佛陀之所以為佛陀,畢竟是指在精神的純潔與智慧、大慈悲和大自在,而在肉體方面,仍有一定的限制。儘管這樣,絲毫無損於佛陀的尊嚴。以分別上座部為始,這是有部等的上座部派所一致主張的。

在大眾部派則不然。他們觀察佛陀是專從佛陀性方面,逐漸以色身作為理想化唯一的特色。從《異部宗輪論》看,大眾部派對佛陀的基本概念是︰「一切如來無有漏法。諸如來語皆轉法輪。佛以一音說一切法。世尊所說無不如義。如來色身實無邊際,如來威力亦無邊際,如來壽量亦無邊際。」

這樣,理論化了的大眾部學者,把佛陀的人格極力提高,把那色身、威力、壽命,都進到無邊無際的境界。進而認為佛出現人間,唯是為化度眾生從兜率天上,示現在人間而出家、成道、說教,認為都是屬於應化身邊事,非佛陀的真身。

總之,上座部派的佛陀論,以應身為基本;大眾部派的佛陀論是位於法身與報身之間的。

(二)阿羅漢問題︰從佛陀弟子修學階段上分為四果,即通常說的初果、二果、三果、四果阿羅漢。以證到四果阿羅漢為究竟位,即斷盡一切煩惱,達於自覺的地位。一般把他說為「應為已終為(所作已辦),滅存在欲望(煩惱已斷),不再墮輪迴(先死已盡)。」後來有人認為極果阿羅漢,也有局限性。大體說來,上座部系是盡量地提高阿羅漢果的價值幾與佛果同;而大眾部以佛位為最高,把阿羅漢果作常識的解釋。如大眾部(主要為案達羅派)說︰雖為阿羅漢,只要有肉體的存在,還有「餘人染污衣、無知、疑、他度、聖道言所顯,是諸佛正教」(見《部執異論》)的五事。復次,初果到四果阿羅漢間產生了有退論與無退論,在部派間也成了爭論的主題。關於這個論題,分別上座部、化地部、經量部等,以格式為標準而主張無退論;而正量部、大眾部、有部等,以事實為基礎而主張有退論。不過有退論也並不是以此而為退轉到凡夫的意思,只是承認有時也有像凡夫那樣狀態的可能,至於一旦證得四果阿羅漢,是終不會有退轉的。關於這一點,不管那一派都是同意的。

關於無餘涅槃的境地,部派佛教之間存在不同的看法。認為有餘涅槃猶存迹象;無餘涅槃無迹象可尋,所以「無為」為歸。像經部就是代表這種看法。另一種看法,認為達到無餘涅槃的境地,有他聖智所證的境界,在常人是不可用心思,不可用口議的,是一種最充實的圓滿境界。像主張心性本淨論的大眾部,像建立非即蘊非離蘊的犢子部,從他們的看法而把這積極的境地,用後來的話來說,可以說是近於「常樂我淨」的方向的。

(三)諸法的分析問題︰佛陀在世時,對於宇宙萬有常運用分析法,即把構成為宇宙人生的對象在思想觀察上細細分析,到不能再分的部分為止。如分析有情肉體與精神方面,先有名色之異,色謂四大及四大所造色;名謂受想行識心法。偏重色法廣為分析的則有地水火風空識六界;偏重心法廣為分析的則有色受想行識五蘊;從有情身心到無情的大地諸法分析起來,不外乎這樣,再從有情身心長養所依靠的條件分析,則有段食、觸食、思食和識食。其他像分析煩惱有纏、隨眠。部派的論藏裡關於心理現象的分析越來越入微,墮入繁瑣之弊。因為各種基本概念需要整理,各種概念的含義有待解釋,許多問題就發生了。如纏與隨眠同是煩惱,分別上座部、有部認為一切隨眠皆是心所,與心相應有所緣境。一切隨眠皆纏所攝,非一切纏皆隨眠攝;而化地部、經量部、案達羅派就認為隨眠非心亦非心所亦無所緣,與纏不同,隨眠自性心不相應,纏自性心相應,二者在性質上是有區別的。其他像五蘊、十二處、十八界的假實、心性的染淨、三世法的有體無體、蘊的常斷、苦的假實等,也都在爭論之列。正因為對諸法的解釋不一樣,部派佛教先後學說的不同,就非常顯著了。如初有上座部主張法體恒有,而大眾部主張法體過去、未來無體,其次就有一說部主張世出世法都沒有實體,但有假名;大乘佛教也產生有自性與畢竟空之論,都是對宇宙萬有詳加分析而學說上因以演進。

(四)諸法主體問題︰諸法無我,為三大法印之一。原始佛教雖立無我,而業報輪迴則不無。業報就善惡苦樂之說。主張作業此生,依其自然業力牽引(否定神的支配),受果來世,謂之異熟,即作業今世,異世果熟,捨身受身,薪盡火傳,五蘊散滅,因業另聚。總之,原始佛教認為輪迴純依業報因果的規律,離開了相依相待所謂業感緣起的現象外,再沒有獨立存在能夠作主指使的東西。如川之流,如燈之焰,但有流轉,無實自體,故業盡時,新業復生,因識暫斷,果識續生。

然而這些思想,在部派佛教是怎樣開展的呢﹖在分別上座部,最低限度,在初期部派佛教大體上是按上面的思想繼承下來的。但是聯繫到業果相續、輪迴流轉的問題,在理論上就不能不要求諸法所依的主體了。因而發生聯繫今世與後世,關於中間狀態的有無的問題。因為生命之流相續的時候,舊的五蘊消滅,新的五蘊當即生起。於生死相續之間,因生死之待緣(如胎生卵生之待父母),因業力之不失,應有所依的法體。初見之於阿含經典,簡單地說到有情投胎時,說為「香陰」(犍達婆、梨俱神好色,喜窺新婚者之室),正相續時說為「識」。基於這個思想,而立所謂「中有」,說與當生處同其界趣,有正量部、有部等;而主張沒有中有的,有分別上座部和大部分的大眾部派。這樣「中有」的有無,遂成部派佛教主要爭論問題之一。大體說來,上座部系是傾向於承認中有的;大眾部派是傾向於否認中有的。

其次,既然以這為死後生前的聯絡而承認中間狀態的派別生起,進一步要求在一般五蘊以上有個貫通那些的一種生命的原理,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以犢子部、正量部的「非即蘊離蘊我」說開始,而至化地部的「窮生死蘊」,經部執「一味蘊」所謂「此若無者,云何得有憶識誦習恩怨等事﹖誰能造業﹖誰復受果﹖誰於生死輪迴諸趣﹖誰復厭苦求趣涅槃﹖」到後來上座部分別論者立「有分識」,都是上座部系想怎樣來解釋諸法所依的主體的問題而漸次開展的。在大眾部系方面,照表面看,至少是主張因緣所生說的。但骨子裡,大眾部系的學者,把解脫的最後根據求於人們的心中,提倡「心性本淨論」,認為有情的心本性是清淨的,煩惱不過是客塵而已。研究這種思想的繼承,仍然是追求諸法所依的主體的一種解釋。世親在《攝大乘論》說︰「於大眾部阿笈摩中,亦以異門密意說此名根本識,如樹依根。」指的就是這個。

總之,大眾部系固不用說,就是上座部系對於「靈魂論」始終是排斥的。可是在有情現象的根柢,只要在解脫之前(有的學派也說解脫之後),不能不承認有個相續統攝的一種生命觀。而這可以說是部派佛教想怎樣來解釋諸法所依主體的一大特質。在大乘佛教瑜伽系隨教派(Agamaanusarins)無著與世親轉用「阿賴耶識」理論,實屬同一系統,在說明上更給肯定下來罷了。不過瑜伽系說理派(Nya-ya-va-dins)主要代表者陳那與法稱不主張「阿賴耶識」的理論,他們認為這只是假扮的靈魂,另從世間共認的意識現象上來解決認識的問題。而瑜伽、龍樹兩系大乘佛教的思想與上座、大眾兩系的聲聞乘佛教,又有不可分割的聯繫和發展的思想面貌。

印度佛家思想發展過程,雖極曲折,但實際可分兩大系統︰(1)從大眾部以至大乘空宗;(2)從上座部演進以至經量部,再演進為大乘有宗。大眾部一系,可以說是佛教思想中傾向於自由的,它的宗旨在發揮佛陀的精神而不拘守於形式,大眾部的領袖為大天,他解釋佛說很自由,五事之說把證阿羅漢果的聖人拉到接近於人的地位,引起教中長老們大不以為然。因大天的立異而分為根本二部︰一為大天青年擁有「聖明博達猶有數百許人」(見《宗輪論述記發軔》引真諦著的《部執異論疏》語)集團的大眾部其精神比較激進,傾向於自由思想;一為反大天的長老所率領的上座部,生活嚴肅,其精神偏於保守。從此以後,大眾一系因闡發佛說的精神注意空寂的體認而發展為「中觀學派」;上座一系在研究態度上抱持謹嚴,對經教的文義注意萬象(法相)的分析發展而為「瑜伽學派」。當然,中觀學派興起於南印憍薩羅王朝,除了思想學說的繼承性外,還有它的社會根源;瑜伽學派興起於笈多王朝,除思想學說的繼承性外,也有它的社會根源。(船庵)

〔參考資料〕 呂澂《印度佛學源流略講》第二講;印順《說一切有部為主的論書與論師之研究》、《印度佛教思想史》、《唯識學探源》、《性空學探源》;演培《印度部派佛教思想觀》;木村泰賢著‧演培譯《小乘佛教思想論》;金岡秀友《部派佛教》;靜谷正雄《小乘佛教史の研究》;塚本啟祥《初期佛教教團史の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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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學大辭典(丁福保)]
楊文會

(人名)字仁山,清安徽石埭縣人。生於道光丁酉十一月十六日。卒於宣統辛亥八月十七日,年七十五。生平好讀奇書。凡音韻歷算天文輿地,以及黃老莊列,靡不領會。二十七歲時,曾於皖省書肆中得大乘起信論一卷。病後檢閱他書,舉不愜意。讀起信論,乃不覺卷之不能釋也。由是求佛經。一心學佛。悉廢其向所為學。以為末法世界,全賴流通經典,普濟眾生。北方龍藏,既成具文。雙徑書文,又燬於兵燹。於是發心刻書本藏經,俾廣流傳。乙丑年乃就金陵差次,擘畫刻經事。校勘刻印而外,或誦經念佛,或靜坐作觀,往往至漏盡而寢。是歲參考造像量度經,及淨土諸經,延畫家繪成極樂世界依正莊嚴圖,十一面大悲觀音像,並搜得古時名人所繪佛菩薩像,刊佈流通。戊寅曾惠敏奉使歐洲,隨赴英法,考求法國政教生業甚詳。丙辰春,應劉芝田星使召,隨往英倫,考察英國政治製造諸學。深明列強立國之原。時已五十有三矣。厥後見仕途之蕪雜,誓不復與政界相往還。乃於東瀛購得小字藏經全部,閉戶誦讀。庚寅夏,走京師,禮旃檀佛像,並求藏外古德逸書。又寓書日本南條文雄,廣求中國失傳古本。南條學梵文於英國,與居士素稔。厥後由海外得來藏外書籍二三百種。因擇善付梓。甲午與英人李提摩太君譯成英文大乘起信論,以為他日佛教西行之漸。丁未秋,就刻經處開佛教學堂曰祇桓精舍。冀學者漸通中西文,以為將來往天竺振興佛教。國文英文同志任之,佛學居士自任之。就學緇素二十餘人,日有進益。未兩稔,因經費不給而止。居士弘法四十餘年,流通經典至百餘萬卷,印刷佛像至十餘萬張。著有大宗地玄文本論略註二卷,佛教初學課本,陰符道德莊列發隱諸書。又等不等觀雜錄,則居士歿後所刻之遺著也。徐君文霨云:先生既由蓮池憨山上窮賢首清涼,而溯其源於馬鳴龍樹。於以入毘盧之性海,契彌陀之願門。故居恒自言教宗賢首,行在彌陀。又嘗與李澹緣居士書曰:念佛法門,普攝三根。中人以上,宜以三經一論為津梁。更以大乘起信論為入道之門。通達此論,則楞嚴楞伽華嚴法華等經自易明了。嘗立量云:念佛往生是有法,自力他力為宗,因云因果相感故,喻如車兩輪。嘗約桂伯華居士專心研究因明唯識二部,期於徹底通達。為學佛者之楷模,不至顢頇儱侗走入外道而不自覺。實振興佛法之要門。且於淨土道理深為有益。蓋莊嚴淨土,總不離唯識變現也(云云)。其詳見楊仁山居士事略,茲撮其大要耳。


[佛光大辭典]
一肘

肘,梵語 hasta,乃印度古代度量長度之單位。據俱舍論卷十二載,七麥為指節,三節為一指,橫佈二十四指為肘。又大唐西域記卷二載,一弓分為四肘,一肘分為二十四指。但各人指節之廣狹不一,肘長也不一定,大約等於十八吋;又有說一尺八寸,乃至一尺四寸者。佛一肘之量則為此長度之兩倍。〔菩提心論、造像量度經解〕 p46


一磔手

梵語 vitastih。為古代印度之長度單位。又作一搩手,一張手、一拆手、一搭手。磔,張開之意。造像量度經解(大二一‧九四一中):「一麥分為一小分;二麥並布為一足,四足為指,又謂中分。十二指為搩,亦謂大分。倍搩為肘,四肘為尋,即一托也。」一磔手即中指與拇指兩指端張開之距離,稱為十二指幅,約今之二十三公分。然翻譯名義集卷三(大五四‧一○五五下)則謂:「磔,周尺,人一尺,佛二尺;唐於周一寸上增二分,一尺上增二寸,蓋周尺八寸也。」〔玄應音義卷二十二、慧琳音義卷二十四〕 p78


尼泊爾

(Nepal)古稱尼波羅國(梵 Nepāla)、泥婆羅國、儞波羅國、捏尼辣國、尼八剌國。位於中南亞,我國西藏之南,國土有十分之九為喜馬拉雅山所盤踞,首都加德滿都(Katmandu,梵 Kātmāndu)。全國面積有臺灣四倍,人口僅臺灣的五分之四,其中百分之九十務農。係一貧窮、落後、疾病與文盲比率偏高之國家。據大唐西域記卷七所載,尼波羅國周圍共四千餘里,位於雪山之中,住民邪正兼信,大小乘兼習,國王為剎帝利栗呫婆種,篤信佛法;此為七世紀時關於此國情勢之記載。佛教於印度衰沒後,此地猶興盛不已。佛教傳入尼泊爾,約於阿育王統治時代,迄今加德滿都附近尚存一座當時所建之佛寺,於玄奘入印度時,其僧徒約有二千餘人,爾後混入濕婆教信仰,形成怛特羅佛教,僧徒可攜家帶眷共住於寺院。

十八世紀以前,尼泊爾先後由印度、西藏及中亞之游牧民族所控制,直至一七六八年,蟠居西部之廓爾喀族(Gurkhas)國王那拉延沙(Prithwi Narayan Shah)崛起,統一全國,遷都加德滿都,即現今尼泊爾王室之始祖。佛教信仰大約於廓爾喀族興起之時漸次衰微,現今於加德滿都及古都拉特加翁(Rhatgaon)、派騰(Patan)等處,尚存寺院二千七百餘所。境內有佛陀誕生地藍毘尼園及其故鄉迦毘羅衛等古蹟。今日國民之宗教信仰有印度教(國教)、喇嘛教、佛教、回教等,其中信仰佛教者約佔全國人口百分之十,分布於加德滿都及北邊國境一帶。尼泊爾雖以印度教為國教,然人民多將印度教教條及各種宗教儀式、慶典等與佛教合而為一,佛教與印度教之寺院亦具有同樣神聖之地位。

尼泊爾藏有諸多梵語佛教經典,十九世紀初開始,英國學者荷吉森(B.H. Hodgson)、來特(D. Wright)、賓達(C. Bendall)、法國學者萊維(S. Lévi)及日本學者河口慧海、榊亮三郎、高楠順次郎等,先後於尼泊爾境內蒐得大量貝葉及紙本梵夾,其書目皆載於諸蒐集本之梵語佛典中。此類發現對近代佛教研究頗有貢獻。

又根據學者考證,尼泊爾為西藏佛教之根源地,西藏佛教初傳時所稱之法篋經(藏 Za-ma-tog-bkod-pahimdo)飛來之傳說,疑指尼波羅國。且西藏藏經之密部經典大多於尼泊爾譯出,又據「造像量度經引」所載,尼泊爾之佛師阿尼哥曾與元世祖之帝師巴思八同來我國,傳授梵式佛像造法。凡此種種,皆足證明上述說法。〔法苑珠林卷十六、舊唐書西戎列傳第一四八、D. Wright: History of Nepāl; S. Lévi::Le Népal; T. Watters: On Yuan Chwang, vol. II〕(參閱「尼泊爾佛教」1887) p1885


印度佛教美術

釋尊在世期間,優填王曾以旃檀木雕製佛像,然此僅係傳聞而已,自現在之尼泊爾境內所發掘出土之舍利瓶,上有釋迦族奉祀之刻銘,為價值頗高之美術品,但佛教美術最著名之遺品,則以西元前三世紀之阿育王所建之石柱頭獸類雕刻為最古老。

西元後一世紀至熏迦、案達羅王朝時代之遺物有山琦(Sānchī)、巴赫特(Bharhut, Bharrhut)、菩提伽耶(Buddhagayā)等塔或塔之欄楯,此一時代,菩提樹、法輪、足跡、塔等皆為佛陀之表徵,然亦未直接表現出佛陀形像。題材除上述外,以佛陀本生故事及佛傳居多。二世紀時(即迦膩色迦王時代),表現西北印度佛教之犍陀羅(Gandhāra)美術(又稱希臘佛教美術)勃興,其題材以佛菩薩像及其他佛傳圖居多,塔之覆鉢部分高度增加。稍後,中央印度之秣菟羅(梵 Mathurā)及南印度之阿摩羅婆提(梵 Amarāvatī)亦盛行佛像之雕刻,西印度另有那西克(Nāsik)、迦利(Kārle)等窟院之挖掘。四世紀至七世紀前半,以笈多王朝(梵 Gupta)為中心之時代,其遺物有菩提伽耶之佛殿及鹿野苑(梵 Mrgadāva)之達密克塔(Dhamekh)、祇園精舍(梵 Jeta-vana,巴同)遺蹟、那爛陀精舍(梵 Nālanda)遺蹟等。雕刻除釋尊像外,僅見觀音、彌勒、金剛手等菩薩遺品,手法幾近完成,形式也逐漸定型。窟院有阿旃多(Ajantā,創始於西元前)、伊羅拉(Ellora)、巴格赫(Bāgh)、甘赫瑞(Kānheri)等之挖掘,其中一部分還有壁畫。此期之美術對中國唐代藝術及爪哇等地美術都有影響。自八世紀至十世紀初期,以東印度波羅王朝為中心之時代,則有密教美術之興起,有那爛陀精舍遺蹟及其他千面千臂觀音、文殊、多羅等密教佛像出土,此外,造像量度經及造像法等專書亦隨之出現。其後,佛教衰滅,佛教美術也隨之衰亡。〔Hugo Munsterberg: Art of India and Southeast Asia, 1970;Owen C. Kail: Buddhist Cave Temples of India, 1975; David L. Snellgrove:The Image of the Buddha, 1978〕 p2219


佛像

佛之形像。廣含菩薩、羅漢、明王、諸天等像。其像雖有彫塑像、畫像(繪像)二種,然僅彫塑像稱佛像,畫像則稱圖像。印度古代認為彫畫佛像乃是冒瀆神聖之事,故山琦(梵 Sānchī)等之古彫刻,僅止於以法輪、菩提樹、佛足跡等標記象徵佛。其後,隨大乘佛教之興起,佛像之彫刻始盛行,故諸大乘經典中有甚多關於造像因緣及其功德之記載。

彫塑像有鑄像(金佛)、鎚鍱像(押出像,用金屬板模型壓成之像)、木像(木佛)、石像、塑像(泥像)、夾紵像(乾漆像,以漆固定麻布)、紙泥像、甎像、蠟像等。圖像有絹本、紙本等。其他尚有壁畫、刺繡(繡佛像)、編織等之佛像。鑄像依材料有金像、銀像、金銅像、鍮石像、鐵像等類。木像依其造法而有一木造與寄木造之別,材料以旃檀(香木之一種)為貴。至於石像,有利用崖壁彫成之磨崖佛,以及用寶石彫成之寶石像;其彫刻手法有圓彫、半圓彫(半肉彫)、浮彫、毛彫(筋彫)等多種。有時尚為佛像鍍金,或貼金箔,或著金泥、彩色等。

以上各類佛像傳於後世者,以石像為最多,印度犍陀羅、摩菟羅、波羅奈之故址皆有石像出土。在我國,東晉戴逵以彫畫佛像著稱。至南北朝時代,造像風氣已大為盛行,梁代僧祐即於弘律之外,並大力造立佛像,北朝在平城武州山、洛陽龍門山等地皆有石像之形態。現今敦煌千佛洞中,猶存有六朝以下歷代之彫像與壁畫。又六朝佛像除石像外,亦有銅像及鐵像,多遺有銘記。唐代則流行磚佛,遺品亦不少。

依佛像之形態,可分為立像、坐像、倚像、臥像、飛行像等。依其高度而有丈六像(佛之高度為常人之倍,故像長一丈六尺)、半丈六像(丈六之半,即八尺之像)、大佛像(丈六以上之大像)、等身像(與願主同等身長之像)、胎內等身像(在各種大型佛像,如丈六像之內安置一磔手半之小佛像,亦即一尺二、三寸之像)等。

如來像,一般多為比丘形,著袈裟,不戴寶冠、瓔珞等物。誕生佛(佛降誕時,右手指天,左手指地之佛像)則為裸形像。菩薩像多為高大之丈夫形或溫和之女形,頭戴寶冠、瓔珞等物,而為在家居士形。羅漢像則呈出家形,為老比丘修練之相。明王像為忿怒形,諸天像為武裝形、女形、神形、鬼形、天人形、童子形等。佛、菩薩像等之印契、持物、身色、衣色等均各不相同。在西藏,佛、菩薩等,其面孔之尺寸均有一定比例,故有佛滿月面、菩薩雞子面(蛋形、為慈愛相之面)、佛母芝蔴面、明王四方面等名稱。

用銅板面打出之佛像,稱為板佛;於圓板中央所貼之半肉像,可懸吊者,稱為懸佛;而屋外之露佛,稱為濡佛;有微笑相之佛,則稱笑佛。以嚴密多重之布帛包裹之佛,稱為祕佛。造無數個同形小佛像以供參拜,稱為千體佛。而置於佛像胎內之小佛像,則稱胎內佛。安置佛像之床座,稱為臺座。臺座有所謂師子座(佛乃人中師子,佛之座即為師子座)、蓮花座、荷葉座(蓮葉臺座)、須彌座(須彌山形之臺座)等。

又在我國,隨佛教之傳布發展,佛像造形亦顯現出時代性之嬗變,玆分七時期概述之:(1)五胡十六國造像(三至四世紀間),當時大多供奉容易搬動、堅固而小型之金銅佛像,與印度西北犍陀羅或中印度摩菟羅地方出土之石造佛像頗相似。典型遺物為「古式金銅菩薩立像」,乃我國最早之佛像,其造形係藉犍陀羅彫刻樣式表現出古樸粗獷之風格,代表北方游牧民族之審美觀。(2)雲岡期造像(460~493),以「曇曜五窟」為中心而彫造數十萬座佛像,其本尊雖仍保有犍陀羅與摩菟羅之風格,然由極單純化的線與面,構成豐滿臉形、長而銳利的眼睛、端正的鼻樑與鼻翼、微笑的厚唇、巨耳、寬肩、粗頸等,顯現偉岸剛毅而渾厚之大丈夫相貌及表情,充分表現拓跋游牧民族粗獷健碩之氣魄。但至末期,其表現形式已異於西域、印度,衣飾變為寬袖長裾,裝飾華麗,刻劃均勻整齊。(3)龍門期造像(494~550),由於石質精細,造形細膩巧緻,臉部、身體均細長窈窕,殆由於社會之審美觀改變,瘦長造形乃時風之所趨;佛像服裝傾向中國風格,為印度、西域所未見。(4)齊、周期造像(551~580),以天龍山與響堂山之「天響樣式」為代表。最大特色即是像容由瘦身長臉再度變為圓臉,然不及雲岡期明顯。又受印度笈多王朝以薄衲衣表現肉體之造形影響,表現出豐滿柔軟感覺,佛身之裝飾及寶冠之刻劃均極精細。(5)隋代造像(581~617),造形輕快而富於流動性,其風格一方面沿襲齊、周期造像,另一方面則在頸劃三道線條,目鼻與口唇構成曲面,例如龍門石窟之藥方洞、天龍山之第八窟。造形大致依照人體本來形態加以寫實刻畫,此外在寶冠及身上之裝飾頗為豪華絢爛。(6)唐代造像(618~750),初唐吸收、消化笈多樣式之後,出現圓滿具足之造像。其中,以龍門奉先寺之盧舍那大佛及其脅侍菩薩、羅漢、神王、力士等九巨大尊像最具代表性。大佛之理想美乃立足於中國人之審美意識上而構成,脅侍菩薩立像與羅漢立像已脫初唐造形,而為東方古典彫刻之典型作品。盛唐則為佛教造像最興盛時期。主要有龍門石窟極南洞、淨土洞、擂鼓臺三洞。其中極南洞之脅侍菩薩不同於奉先寺造像,軀體苗條細長,此時期之佛像雖充滿親切感,但已失至尊之表現,且漸呈現現實傾向之人體美。及至晚唐,極端豐滿艷麗之頹廢美代替了昔時比例均勻之理想美,天龍山晚唐期即為典型代表,其中之佛陀、菩薩像之理想造形,已從追求優美而墮入官能頹廢美。(7)五代以後,佛教造形藝術已不復振作,佛像所具有之超自然想像力已很稀薄;及至宋代,菩薩像顯示人間母性美而更加平民化;元代之後,則更無重要之作品出現。玆列我國歷代佛像樣式變遷圖於下。〔般舟三昧經卷上四事品、道行般若經卷十曇無竭菩薩品、法華經卷一方便品、大乘造像功德經卷下、不空羂索神變真言經卷八、造像量度經、有部毘奈耶雜事卷十一、有部苾芻尼毘奈耶卷二、薩婆多毘尼毘婆沙卷九、大唐西域記卷七婆羅痆斯國條、佛祖統紀卷五十三、集神州三寶感通錄卷中、南海寄歸內法傳卷四、古今圖書集成神異典第九十至九十四、支那美術史彫塑篇、從佛像彫刻所見的造形活動系譜(杉山二郎)〕(參閱「佛畫」2727、「」4100) p2739             


法量

指佛、菩薩等諸尊像之丈量(像高),一般有丈六像、半丈六像、等身像等,總稱為法量。觀無量壽經(大一二‧三四四下):「阿彌陀佛,(中略)變現自在,或現大身,滿虛空中;或現小身,丈六八尺。」

佛、菩薩身體之表徵,與世人肉體之特徵不同,故有法量之規定,以作為造像之規準。關於佛、菩薩相好之記載,最早見於阿含部所述之三十二相、八十種好。我國造像之諸種儀軌,約成立於六朝末年至唐朝之間。〔陀羅尼集經卷四、卷十、後漢西域傳、造像量度經解〕 p3409


舍利弗問造像量度經→

請參閱 造像量度經


阿尼哥

(1244~?)又稱阿納噶木、阿尼訶。元代佛師。尼婆羅國人。幼敏悟,及長,善繪畫、鑄佛像。中統元年(1260),帝師八思巴命建黃金塔於吐蕃,尼婆羅選匠百人,未滿其數,阿尼哥時年十七,自請同行。翌年塔成,八思巴度之為弟子,伴歸中國。時正補修明堂之針灸銅像,帝命其參與。至元二年(1265)新像修成,關鬲脈絡皆備,當時金工嘆其天巧,無不愧服。自此,兩京寺觀之像多出其手。卒年不詳,諡敏慧。自阿尼哥來華,中國佛像遂有漢式、梵式二種分別,梵式即阿尼哥所傳。門人劉正奉亦以塑藝馳名天下,元朝因之特設梵像提舉司,專管繪畫佛像及土木彫刻之工匠。〔元史卷二○三方伎傳、元史列傳第九十工藝傳、造像量度經(工布查布)〕 p3612


指節

梵語 avguli-parvan。又作指一節。印度古代之尺度名稱。即七麥之量。蓋累指節以成肘之說有多種,方廣大莊嚴經卷四、大毘婆沙論卷一三六,皆以二十四指節為一肘。佛本行集經卷十二以二十八指節為一肘。俱舍論、大唐西域記則以七十二指節為一肘。又一肘之長度與我國尺度之比例亦有異說,據俱舍論寶疏卷十二及造像量度經解,謂印度之一肘相當於古時一尋之四分之一,即二尺。俱舍論光記卷十二則謂一尺六寸。慧苑音義卷下謂一尺五寸。故隨一肘說法之不同,一指節之量亦難有定準。(參閱「一肘」46) p3823


髮際

額頭上部之髮根處,稱為髮際。佛三十二相中之廣長舌相,即有舌端可至髮際之說。離垢施女經(大一二‧九○下):「廣長舌覆面,乃至於髮際。」此外,於佛像之造像儀軌中,髮際為計量長度基點之一。造像量度經解(大二一‧九四一下):「肉髻,佛頭巔頂上有肉塊,高起如髻,形似積粟覆甌,高四指。由其根下至髮際之分量,亦如此四指。」〔大乘大集地藏十輪經卷二、寶雲經卷六、大智度論卷八〕 p6202


雞子面

雞子,即雞蛋。雞子面,指呈雞子形之菩薩面相。據造像量度經續補載,雞子面之髮攢高八指,頂尖寶嚴二指,面形似鳥卵,具喜悅慈愛之容。目長三指,寬一指,如蓮華瓣。耳長四指,兩脾距樞之外邊相有十九指。作天男之相而無髭。 p6641


[中華佛教百科全書]
一搩手

古印度的長度單位。即拇指與中指張開後,兩指尖的距離。另有說是肘節與腕節間的距離。又作一張手、一拆手、一撘手。搩,張開之意。《造像量度經解》云(大正21‧941c)︰「十二指為搩(音桀,以手度物曰搩,俗謂大扎),亦謂大分,倍搩為肘。」關於其尺寸,說法不一。《翻譯名義集》卷三謂(大正54‧1107c)︰「磔,周尺,人一尺,佛二尺;唐於周一寸上增二分,一尺上增二寸,蓋周尺八寸也。」其長度約為二十三公分。

〔參考資料〕 《俱舍論》卷二十二;《祇洹寺圖經》;《慧琳音義》卷二十四;《古今著聞集》卷二;《法服格正》。


大乘造像功德經

二卷。唐‧提雲般若譯。收在《大正藏》第十六冊。內容敘述優陀延王造像的因緣及其功德。略謂佛上忉利天為摩耶夫人說法三月,閻浮提眾生不得見佛,悲戀不能自主。優陀延王乃命國內巧匠雕造佛像,諸工巧人以如來相好世間無匹,無能敢作。毗首羯磨天遙見其事,即變自身而為匠者,專精匪懈,不日而成七尺跏趺坐像。爾時,諸大國王阿闍世等,聞王造像功已獲成,皆生喜慶,共至王所,各以無量花香音樂供養佛像。

其時,如來在彼天中,所應作事,皆已作訖,遂偕大眾循寶階從天而下僧伽尸城。閻浮提內國王大臣並四部眾,皆以所持種種供養於佛。優陀延王頂戴佛像,並諸上供珍異之物,至如來所而以奉獻。佛身相好,具足端嚴,在諸天中殊特明顯,譬如滿月離眾雲曀。所造之像而對於佛,猶如堆阜比須彌山,不可為喻。故優陀延王以所造像不似於佛,深為過咎。佛乃告之,非為過咎,已作無量利益,更無有人與其相等,進而宣說種種造像功德。

後漢失譯《作佛形像經》一卷、東晉失譯《造立形像福報經》一卷,此二經同說優填(優陀延)王之造像及其功德,唯所述甚為簡略,與本經有別。又,清‧工布查布所譯《造像量度經》一卷,與本經所載亦異。

〔參考資料〕 《大周刊定眾經目錄》卷五;《開元釋教錄》卷九。


唐卡

西藏特有的美術形式之一,指裱褙為卷軸式的佛畫。又譯湯卡。「唐卡」的原義是「捲起來」,卷軸畫稱為「唐卡」即在強調其上捲的形式;蓋唐卡的收存有一定的規則,需由下向上捲成一束,反之,則是不敬且凟神聖。

唐卡的繪製始於七、八世紀,盛行於十二世紀,據說是源於印度說書人講故事時懸掛的掛圖。其題材主要有畫傳(如佛傳、祖師傳、大法師傳)、肖像畫(如釋迦牟尼像、藏王像、歷代法王像)、偶像畫(如度母像、天王像、金剛像)、史話(有文成公主進藏、達賴五世覲見順治皇帝等)、民俗畫(有百戲、樂舞、祭祀等)、建築畫(如大昭寺全圖、修建薩迦寺圖)、宗教活動(有跳神、法會、說法等)、器物類(有法器、佛具、樂器等)、動物畫等。

大體而言,唐卡具有三種不同的目的及用途,第一種是修行用的唐卡,其主要作為喇嘛觀想及禮拜之用;第二種是莊嚴用的唐卡,由在家信徒自行繪製,或請畫師描繪,然後獻給寺院莊嚴佛堂,以獲取功德。第三種是弘法用的唐卡,即在大巿集或寺院的前面,將繪有蓮華生大士生涯及阿彌陀佛淨土的唐卡,展現在村人及巡禮者的面前,並由喇嘛僧或俗人以歌唱或朗讀故事教化民眾。

◎附︰賴富本宏〈湯卡〉(摘錄自《西藏密教研究》第五章第四節)

湯卡的種類
湯卡,通常是長條形,其尺寸有詳細的規定,但是,古式的湯卡近乎正方形,而新式的湯卡,不依照規定去繪製的也很多。

湯卡的表現型態有數種,筆者參考圖齊(Tucci)的研究,將其歸納為四種︰(1)彩色湯卡,(2)金色湯卡,(3)刺繡湯卡,(4)印刷湯卡。

第一︰「彩色湯卡」,即一般所見的湯卡,其製作方式是在線畫上繪有紅、藍、黃、綠等顏料。目前,在列城郊外的手工藝中心所教授的就是這種湯卡的製作。

第二種的底色為金色,故稱為「金色湯卡」。其畫法有三種,其一︰將全圖塗上金色,再以進步的技法描出輪廓線,並加上點綴;其二︰在一般的彩色湯卡上,以金線描繪;三為︰先將全圖塗上黑色,其上以金色描出圖案。

這一種在年代上雖然開始的很晚,但是全圖使用金色的這種形式極受歡迎。此外,在黑底上描金色或白色的線條,這種形式原則上只限於描繪守護尊或護法尊。

第三種是刺繡湯卡。作品雖不多,但仍存有優秀的作品。據說此種技法傳自中國,故在拉達克的作品不多。

第四種是印刷湯卡,即直接將木版印刷的木版畫加以裝裱。(中略)

裝裱
裝裱大致有兩種意義。對書畫本身作強化和裝飾的作用。對於搬運、捲收、展開的湯卡而言,裝裱的強化作用具有很重要的意義,若說裝裱的好壞能決定其壽命的長短,也並非過甚之詞。

湯卡要如何裝裱呢﹖茲將其特徵列舉如下︰

(1)畫心的背面沒有托紙。

(2)湯卡的天(最上方)、地(最下方)裝有軸杆,藉以保持布面的平整。

(3)裝裱的布有兩層,將畫心夾在中間,以線縫合。

由上面的特徵中可看出,第一種特徵是使湯卡壽命減短的最大原因。在裝裱中,加上托紙是補強的必備條件,沒有托紙是保存上的致命因素。

此外,使用群青、綠青等易酸化的顏料,以及接著材料──膠,都會使畫心變為黑色或茶褐色。再加上折疊時的損傷,所以,要長期的保存湯卡,是非常不易之事。

第二種的裝裱方式,在日本也可看到。使用軸杆裝裱,除了可保持畫面平坦之外,另外還可捲收裝箱,有易於保存的作用。湯卡上的軸杆,主要目的不在於捲收,基本上仍是為了防止畫面不平整。因為,一般湯卡的保存,大多是掛在牆壁上,而不是捲收起來。因此,這也是湯卡易於酸化、劣化的原因之一。

天地兩部各有一根軸杆是最普通的型式,此外尚有天部有軸杆而地部無軸杆的型式。

第三是畫心與裝裱連接的方法。在日本,裝裱時採用漿糊作接著劑。但是,湯卡的裝裱不用接著劑,而是採用線縫的方式。

顏料
其次再來考察顏料,因為湯卡的古代作品很少,故須與壁畫所使用的顏料合併檢討。兩者採用的顏料,在本質上並無差異。

目前印度是採用化學的顏料。以前沒有這項技術,故全賴天然產的顏料。因此顏色非常有限。

從拉達克殘餘的古壁畫中可以看出,使用最多的是青色。這種深青色的顏料,稱為「indigo」。此為植物性染料之一,是自植物葉中抽出的青色色素。在印度、爪哇、中國及日本曾作大量的栽培,為過去盛行的顏料。

此外,孔雀石和群青等礦石也可作成青色的顏料,將這些礦石放入乳鉢中研磨為粉末狀,即成顏料。這是由於礦石本身行自然酸化,由此會呈現出紺青色。但因其數量很少,價格昂貴,現代已不使用,就是在古代的湯卡中也不多見。

其次是紅色顏料,大多是孟加拉系的顏料。這種顏料被用來描繪諸尊的衣服及火炎。

所謂孟加拉,其語源出自印度的「Bengal」,由此可知,這是指孟加拉沿岸所產的赤土。這種紅色顏料是青色的對比色。

然後是在諸尊肌膚上所看到的黃色,這種顏料是鐵礦石和長石等風化的黃土所作成的。因其含有鐵的成分,故呈現出黃色漸至褐色的種種色彩。

白色,我們認為是由白土作成。日本平安時代後期以前是採用白土,以後則使用胡粉(以貝殼燒製而成的白色顏料)。

以上四色為主要的色彩。都是由天然的土或岩石研製而成的。

在拉達克當地,目前以袞巴為中心,仍在繼續繪製新的壁畫與湯卡。顏料以化學製造法作成,顏色已有大輻度的增加。

畫法
關於古代壁畫的畫法現已不詳。但從林親桑坡樣式的阿爾齊袞巴大日堂、三層堂的壁畫加以判斷,古代的畫法不像後代那樣完全遵照儀軌,故缺少統一性,大多是採用三曲法,呈現出比較自由的表現方式。

就時代上來看,林親桑坡樣式之後,是「後林親桑坡」樣式,這種樣式中所含的印度特色已減少許多,所表現的體型不成比例,有顯著的稚拙感。或許這是一種土著化的畫法。

相反地,從南姆格爾樣式以後至今,壁畫與湯卡的畫法都具有統一性。這大概是《造像量度經》系之造像經典完全普及深入的結果。

在拉達克的列城郊外,有一所手工藝品中心,現今仍在傳授湯卡的技法,其所使用的繪畫課本,是依照《造像量度經》系資料編輯成的,依照此書繪出圖形,再加上傳統的配色,即為湯卡。


阿尼哥

元代的佛像雕塑師。尼波羅(尼泊爾)國人。又稱阿尼訶、阿納噶木。自幼敏悟,稍長誦習佛書,期年能曉其義。及長,善畫塑及鑄金造像。

中統元年(1260),帝師八思巴奉命在吐蕃建造黃金塔,於尼波羅國選百名工匠,阿尼哥時年十七,亦參與其事,擔任監工一職。翌年塔成,阿尼哥請歸,但因帝師勸其入朝,乃祝髮受具為弟子,隨帝師至中國。後奉勒補修明堂的針灸銅像,於至元二年(1336)完成,關鬲脈絡皆備,當時之金工皆欽歎其天巧。此外,兩京寺觀尊像之塑造多出其手。至元十年始授人匠總管銀章虎符,十五年詔授右光祿大夫大司徒,掌管將作院事,寵遇賞賜無比。及卒,諡敏慧。

據清‧工布查布《造像量度經解》所說,中國的佛像有漢式、梵式二種。關於梵式,其文云(大正21‧939a)︰「元世祖混一海宇之初,儞波羅國匠人阿尼哥,善為西域梵像,從帝師八思巴來,奉敕修明堂針炙銅像,以工巧稱。而其門人劉正奉,以塑藝馳名天下,因特設梵像提舉司,專董繪畫佛像,及土木刻削之工,故其藝絕於古今,遂稱為梵像。」

〔參考資料〕 《元史》卷二0三〈方伎傳〉,《新元史》卷二四二〈方技傳〉。


清代佛教

清代佛教是從清‧順治元年(1644)至宣統三年(1911)共二六八年間清朝一代的佛教。清朝對於佛教的政策幾乎完全是繼承明代的。首先在管理方面仿照明代僧官制度,在京設立僧錄司,所有僧官都經禮部考選,吏部委任。各州府縣僧官,則由各省布政司遴選,報送禮部受職。所有僧官的職別名稱,都和明代無異(康熙《大清會典》卷七十一)。

清初對於寺廟僧尼悉有限制。順治二年(1645)禁止京城內外擅造寺廟佛像,造寺須經禮部允許。已有寺廟佛像亦不許私自拆毀。也不許私度僧尼。對於僧道,一律官給度牒。康熙四年(1665)以來,對於私立庵院及私度僧尼都有法律規定。但自乾隆四年(1739)以後,隨著人口的增加,私度僧尼人數也有增加,一時難於查補給牒,因之從乾隆十九年(1754)起,通令取消官給度牒制度。此項政令一直延續到清末。

清初寺廟僧尼數字,據康熙六年(1667)禮部統計︰各省官建大寺六0七三處,小寺六四0九處;私建大寺八四五八處,小寺五萬八千六百八十二處。僧眾十一萬零二百九十二人,尼眾八六一五人。寺廟共七萬九千六百二十二處,僧尼合計十一萬八千九百零七人(《大清會典》卷十五〈禮部方伎〉)。但自乾隆元年(1736)至四年(1739)止,共頒發過各省度牒部照三十四萬零一百一十二紙,並令師徒相傳,不必再發。其後私度的人漸多,乾隆十九年(1754)便通令廢止給31牒。至清末時,全國僧尼約有八十萬人(太虛《整理僧伽制度論》)。

清朝統治者最初接觸到的佛教,是中國西藏地區所傳的喇嘛教。當十七世紀初期,已有喇嘛到關外傳教,曾受到清太祖的禮遇。太宗時(1627~1643),盛京(今瀋陽)方面已開始和當時西藏的達賴喇嘛第五世(1617~1682)建立關係。世祖順治九年(1652)達賴第五世應請入京,受清朝冊封。世祖又好參禪,先召京師海會寺憨璞性聰(1610~1666)說法。又召浙江玉林通琇(1614~1675)、木陳道忞(1596~1674)等入京說法。通琇弟子䒢溪行森和道忞的弟子旅庵本月、山曉本晰相隨入京,也各助傳教。通琇後又入京,世祖命選僧一千五百人從他受戒,尊為玉林國師,以表示他對漢地佛教的推崇(《普濟玉林國師語錄年譜》卷下)。其次聖祖出巡南北,常住名山巨剎,賦詩題字,撰製碑文,對佛教也表示接近。世宗常與禪僧往來,自號圓明居士,輯古德參禪語要,成《御選語錄》十九卷,以禪門宗匠自居。又從章嘉國師參學。清朝對於西藏地區的政教事務非常重視,於雍正六年(1728)設駐藏大臣,管理西藏政務。乾隆五十八年(1793)制定章程二十九條(即《欽定章程》),確定了西藏地區政教合一的制度。所有西藏地區寺廟和喇嘛都受清朝理蕃院管理。

清代的譯經,主要是國內各族文字的互譯。雍正初年北京黃寺土觀呼圖克圖第一世奉命將藏文藏經《甘珠爾》部分譯為蒙文。又乾隆六年到十四年(1741~1749)譯成蒙文《丹珠爾》全部。乾隆三十八年至五十五年(1773~1790)又譯藏文大藏經為滿文。乾隆七年(1742)工布查布在北京依藏文佛典譯成漢文的有︰《造像量度經》、《造像量度經解》,附撰《造像量度經引》及《續補》各一卷;《彌勒菩薩發願王偈》、《藥師七佛供養儀軌如意王經》各一卷;稍後阿旺札什繼譯《修藥師儀軌布壇法》、《白救度佛母讚》各一卷;嘎卜楚薩木丹達爾吉譯《極樂願文》一卷、薩穆丹達爾吉譯《釋迦佛讚》一卷。

清代的刻經事業,在順治、康熙(1644~1722)年間,民間各地所刻的僧傳、語錄等都集中於嘉興楞嚴寺,當時發行的有《續藏經》九十函、二三七部,《又續藏經》四十三函、一八九部(見1920年北京刻《嘉興藏》目錄),都是清初所刻而附於明版《嘉興藏》的典籍。此外,如福州鼓山清初所刻的有《華嚴經》、《華嚴疏論纂要》、《憨山夢遊集》等(《福州鼓山庋藏經目錄》)。

清代官版藏經之刊行,始於世宗時代。世宗雍正十一年(1733),特開藏經館,延請博通教義的僧人於北京賢良寺校閱編稿。正式開刊始於雍正十三年(1735)二月,至乾隆三年(1738)十二月完成,前後歷時四年,稱為《龍藏》。內容係據明刻《北藏》本而增入經論義疏及禪宗語錄等,凡七二四函、一六七0部、七二四0卷;嗣於乾隆中,撤去其中五種七十三卷。總理藏經事務者為和碩莊親王允祿,參加監造、校閱人員共七十餘人(《大清三藏聖教目錄》)。版本形式為梵夾本,國內名山大剎多請置,並建藏經樓貯藏。全部經版,現保存於北京柏林寺。康熙二十二年(1683)命刊藏文藏經《甘珠爾》(乾隆初略有修補)。雍正二年(1724)又刊《丹珠爾》,即今之北京版《西藏大藏經》。乾隆中又刊《蒙文大藏經》。後又續成《滿文藏經》。全藏共一0八函、六九九部、二四六六卷。經版於1900年毀於入侵中國的八國聯軍之手。

清代從道光以後,國勢衰落,佛教也不振。佛徒多致力於經典的校刻與流通,有助於佛教的傳播。先是鄭學川(1826~1880)於同治五年(1866)在揚州成立江北刻經處,他自己即在這一年出家,法號妙空。以後他又創立蘇州、常熟、杭州、如皋四個刻經處,前後十五年間,所刊佛經近三千卷。楊文會(1837~1911),字仁山,初時對鄭學川在揚州的刻經事業,極力護持,並募財相助。後在南京自創金陵刻經處,從事校刊佛典。光緒四年(1878)他隨曾紀澤到過英、法,於倫敦認識日僧南條文雄(1849~1927),知道中國唐宋間散佚的佛典章疏,尚多保存於日本。歸國以後,即托南條在日本搜購古逸經論撰述二百餘種。前後刻成經典三千餘卷,並圖像多種。到了清末宣統元年(1909),金山宗仰(1865~1921)得羅迦陵之助,與黎端甫、汪德淵等在上海依日本弘教書院《縮刷大藏經》加以校印,全藏共四十函、一九一六部、八四一六卷,由頻伽精舍刊行,號《頻伽大藏經》。

清代佛教宗派,繼承著明末的遺緒,仍以禪宗為最盛,淨土次之,天台、華嚴、律、法相等又次之。

清初禪宗,有臨濟的天童、磬山二系和曹洞的壽昌、雲門二系相對峙。天童密雲一系,以漢月法藏(1573~1635)、費隱通容(1593~1661)、木陳道忞(1596~1674)、破山海明(1597~1666)四支為最繁衍。法藏開法三峰(江蘇常熟),門徒最盛,後繼者有杭州靈隱具德弘禮(1600~1667)、蘇州靈巖繼起弘儲等。弘禮門下,出有晦山戒顯、碩揆原志等,各傳禪道於吳楚。弘儲歷主浙江大剎,廣受緇素皈依。他的門下金賦原直住南嶽和德山(湖南常德),楚奕原豫住潭州雲蓋山,靈巖之道,遂大行於湖南。通容歷主福嚴(浙江石門)、黃檗(福建福清)諸大剎,他的法系傳入福建,門下出有隱元隆琦和亘信行彌。隱元(1592~1673)晚年應請東渡日本,成為日本黃檗宗的開祖。亘信(1603~1659)歷主雪峰和南山,大扇宗風於閩南。其徒如幻超弘(1605~1678)住泉州小雪峰,被稱為一方宗匠。道忞繼密雲主持天童,應召入京說法,受清世祖禮遇。海明門下出有丈雪通醉,其法系盛行於四川、貴州,至今傳承不絕。磬山天隱門下一系,出有箬庵通問與玉林通琇等。通問開法杭州理安寺,後主鎮江金山,成為清初以後禪宗最盛一系。通琇自武康報恩寺應請入京傳戒後,名重朝野。晚年開法浙江西天目山,所居號禪源寺,一時稱為法窟。

壽昌(在江西新城今黎川縣)、雲門(在浙江紹興)二寺,在明末並稱為曹洞中興道場。入清以後,壽昌慧經的法嗣無異元來、永覺元賢、晦台元鏡等,各振一方。元來住江西博山,其道大行。門下出宗寶道獨、棲壑道丘、星朗道雄等,分傳曹洞禪法於嶺南和江北。道獨門下出剩人函可(1611~1659)與天然函昰(1608~1685)等。函可以弘法罹難,充配瀋陽,開法於千山。天然為廣東一大宗匠,明朝亡後,遺民士子多從他披剃。道丘(1586~1658)開山鼎湖,其法系在犙弘贊、迹刪成鷲等,皆一時名德。道雄(1598~1673)住安徽廬江冶父寺,鼓揚洞上宗風,著有《教外直指》。元賢(1578~1657)重興福州鼓山,法嗣為霖道霈繼之,講學刻經,頗為曹洞生色。元鏡弘禪於建陽東苑,門下出覺浪道盛,開法於南京天界寺,其法系頗為繁榮。

紹興雲門一系,自湛然圓澄以後,其勢力頗足與臨濟的天童一系相頡頏。圓澄門下出石雨明方、三宜明盂、瑞白明雪,在清初均為有名宗匠。明方門下的遠門淨柱、位中淨符,明盂門下的俍亭淨挺、西遁淨超,明雪門下的百愚淨斯等,都是很有名的禪宿。

太平天國以後,金山、高旻、天童、天寧,號為禪宗四大叢林。道華清澄的法嗣月溪顯諦與觀心顯慧(許樾身〈觀心大師塔銘〉)先後重興鎮江金山。其後,大定密源(1824~1907)、常靜密傳、性蓮密法、隱儒密藏,相繼整肅禪規,宗風大振。金山遂成為中國的禪宗首剎。揚州高旻寺,自清初天慧實徹(﹖~1735)經昭月了貞、寶林達珍至楚泉全振(1861~﹖),其禪規整肅,與金山齊名。常州天寧寺,清初原為律宗道場,自大曉實徹(1685~1757)改為禪宗,至冶開清鎔(1850~1920)繼主法席,宗風大盛。冶開與宜興海會寺妙參清虛、南京香林寺濟南清然、揚州高旻寺楚泉全振、蘇州西園寺廣慧圓德,同稱為清末江南宗門五老。重興寧波天童寺的寄禪以及湖南衡陽岐山仁瑞寺的恒志(1811~1875)、江蘇句容赤山真如寺的法忍(1845~1905)都是清末著名的禪僧(寄禪〈恒志和尚道狀〉、〈法忍禪師塔銘〉)。

明代以來各派禪僧競撰燈錄、世譜。紫柏以《傳燈》未續,為他出世一大負,因此能文緇素,都發願有所著述。此種風氣,在清代尤為流行。清代所撰的傳燈僧史,有道忞《禪燈世譜》九卷,通容《五燈嚴統》二十五卷,通問《續燈存稿》十二卷,本晰《宗門寶積錄》九十三卷,通醉《錦江禪燈》二十卷,如純《黔南會燈錄》八卷,性統《續燈正統》四十二卷,超永《五燈全書》一二0卷,淨符《祖燈大統》十八卷,弘儲《南岳單傳記》一卷,紀蔭《宗統編年》三十二卷,自新、性磊《南宋元明禪林僧寶傳》十五卷,心圓、火蓮居士《揞黑豆集》九卷,聶先居士《續指月錄》二十卷,達珍《正源略集》十六卷等。

清初風氣,凡是開堂說法宗師,寂後常由門人輯錄其機緣法語付版。因之,當時續刻的《嘉興藏》以語錄為最多。臨濟宗如天童密雲門下的通容、道忞等十二弟子;磬山天隱門下的通問、通琇;三峰漢月門下的靈巖弘儲、靈隱弘禮及其弟子等;曹洞宗如博山一系的道獨、函昰、函可、今無、今釋、今辯等;鼓山一系的元賢、道霈;東苑元鏡門下的道盛及其弟子等;雲門圓澄一系的明盂、淨柱、淨挺、淨斯、智操等,都有語錄行世。

淨土為清初以來佛教各宗的共同信仰。最致力弘揚者以行策、省庵、徹悟、瑞安、悟開、古昆、印光為代表人物。行策(1628~1682)字截流,住常熟普仁院,創七日念佛法,著有《起一心精進念佛七期規式》,為清代「打念佛七」的濫觴。省庵(1686~1734)名實賢,住杭州梵天寺,結社專修淨業。所著〈勸發菩提心文〉,廣為緇素傳誦。淨土宗徒稱他為蓮宗第九祖。彭際清輯有《省庵禪師語錄》二卷。徹悟(1741~1810)號夢東,初從北京廣通寺粹如參禪,後繼主法席,為道俗所歸仰。嘉慶五年(1800)居京郊懷柔紅螺山資福寺,倡導念佛,依從者甚眾,遂成北方著名淨土道場。有《徹悟禪師語錄》二卷(休寬〈徹悟禪師行略〉)。

瑞安(﹖~1864)字悟和,住紅螺山,專修淨土。魏源在京時曾從他問法,後應魏源請至高郵弘法,信者極眾。仁和許息庵延住揚州藏經院,受院主觀如所歸敬。其後遍歷南京、蘇州、泰州、通州諸地,到處弘傳淨土(程兆鸞《悟和法師傳略》)。悟開(﹖~1830)字豁然,號水雲道人,住蘇州靈巖山下寶藏寺。通達經論,而專以淨土接眾。著有《蓮宗九祖傳略》、《淨土知津》、《念佛百問》各一卷(江沅〈念佛百問序〉)。古昆(﹖~1892)號玉峰,光緒四年(1878)住杭州彌陀寺,摩崖刻大字《阿彌陀經》。光緒十五年(1889)卓錫慈溪西方寺,盛倡念佛。著有《蓮宗必讀》、《西方徑路》、《淨土自警》、《念佛要訣》等書。其弟子芳慧著有《淨土承恩集》,照瑩著有《淨土業痛策》,都繼承他倡導淨土(沈善登《報恩論》卷下)。

印光(1861~1940)名聖量,號常慚。初學淨土於北京紅螺山。光緒十九年(1893)南遊,居普陀山法雨寺專修。時人輯他所撰文章為《印光法師文鈔》。晚年移居蘇州靈巖山,寂後,門弟子尊他為蓮宗第十三祖。

天台宗自明末百松真覺再興,稱為重興天台教觀第一世,幽溪傳燈為第二世;以後,蕅益智旭、蒼輝受晟、警修靈明被尊為第三、四、五世。天溪受登與受晟為同門,受登弟子靈耀與靈明繼紹弘揚台教。受登(1607~1675)住杭州天溪大覺寺專弘天台三十餘年。受登的弟子靈乘,字遐運,著有《地藏菩薩本願經綸貫》及《科注》各一卷。靈耀,字全彰,隨侍受登二十餘年,康熙初(1662)住嘉興楞嚴寺,對《嘉興藏》的補刻流通很有勞績。著有《楞嚴經觀心定解》十卷、《法華經釋簽緣起序指明》一卷、《四教儀集注節義》一卷、《隨緣集》四卷等。

清代中葉以後,天台的學者有觀竺、廣昱、隆範、幻人、尋源、通智、敏曦、定宗祖印、古虛諦閑等。觀竺弘教於上海龍華寺,與天童廣昱、金陵妙空、杭州玉峰、嘉興濟延五人,同被稱為當時法門龍象(《報恩論》卷四)。幻人(1828~1910)名隆範,字獻純。初參大須於焦山,繼至天童從廣昱聽《法華》,眾推為天童首座。常講經於南京及普陀山,與楊文會通信論學,累數萬言。著有《法華經性理會解》一卷、《穿珠集》(禪宗語錄)二卷(《天童寺續志》卷下〈獻純首座塔銘〉、楊文會《等不等觀雜錄》卷五)。通智名尋源,同治十三年(1874)從北京龍泉寺本然出家,得法於浙江普陀佛頂山信真,屢講《法華經》於寧波天童、南京古林、揚州萬壽諸寺,於《楞嚴》尤有心得,著有《楞嚴開蒙》十卷(印光〈通智法師公堂序〉)。

敏曦(1827~1899)字日種,初從溫嶺明因寺永智受教。歷講《法華經》於嘉興楞嚴、上海龍華、杭州天龍諸寺。曾與海鹽張常惺同遊日本,考察佛教。晚年重興蘇州報恩寺,輯有《蘇州報恩塔寺志》(敏曦《蘇州報恩塔寺志》)。祖印(1852~1922)名定宗,出家於湖北當陽玉泉寺,後從敏曦、廣昱學天台教義,與詩僧寄禪友善。光緒七年(1881)回玉泉寺從香山受法,盛弘天台於湖北荊宜間。光緒二十五年(1899)再遊江浙,所至頻開講席(太虛〈玉泉祖印宗法師塔銘〉)。諦閑(1858~1932)名古虛,號卓三,初於嘉興楞嚴寺從敏曦聽《法華》,後掩關慈溪聖果寺,專究天台。晚年重興寧波觀宗寺,設弘法研究社。生平講席遍於各地,為晚近天台宗名家。遺著有《諦閑大師全集》。

清代華嚴宗的法系,正傳旁出,極為紛歧。清初雪浪一系的蒼雪、含光,盛講《華嚴》於蘇州。杭州方面則以柏亭續法為代表人物。同時北方寶通賢首一派,也出有知名學者多人。蒼雪(1588~1656)專講《華嚴大疏》,但他好詩,其學為詩名所掩。含光(1599~﹖)為汰如(明河)弟子,亦弘《華嚴》。康熙時(1662~1722)雪浪三世孫佛閑(勗六)住南京普德寺,盛講《華嚴》、《法華》,時稱為華嚴宗中興名家(《法華經科拾》卷七後跋)。

柏亭(1641~1728)名續法,從明源學《華嚴》教義,為明末袾宏五世法孫。他在杭州弘揚《華嚴》五十多年,著書二十餘種,達六百餘卷。他的主要著作有《賢首五教儀》六卷、《賢首五教儀科注》四十八卷、《華嚴宗佛祖傳》十四卷、《般若心經事理解》一卷(吳永芳〈般若心經事理解序〉)。

寶通賢首一派,創始於不夜照燈。照燈為顓愚觀衡弟子,北遊開法於通州寶通寺,門下出玉符印顆,遂開寶通一派。印顆(1633~1726)於康熙十三年(1674)繼席寶通,為賢首第二十八世。他的弟子耀宗圓亮、濱如性洪、波然海旺、有章元煥等,分別傳法於河北,稱為寶通四支(《寶通賢首傳燈錄》)。元煥的法嗣通理(1701~1782)字達天,是清代中期有名《華嚴》學者。通理於雍正十一年(1733)奉召入圓明園校勘藏經,因得研《華嚴大疏》;後至永祥寺從元煥傳《華嚴》宗旨,遂嗣其法(《寶通賢首傳燈錄》卷下〈有章元煥傳〉)。乾隆十八年(1753)通理任職僧錄司,其後清字經館成立,他又助章嘉國師校譯滿文藏經。乾隆四十五年(1780)班禪六世入京,通理奉命和他談論佛法,被封為「闡教禪師」。著有《法華指掌疏》七卷、《楞嚴經指掌疏》十卷、《圓覺經析義疏》四卷等(《新續高僧傳》卷十〈通理傳〉)。

清末《華嚴》學者,以月霞為最後代表人物。月霞(1858~1917)名顯珠,為常州天寧寺冶開法嗣。初學天台不契,繼至金山、高旻參禪,後隱終南山,始專究《華嚴》。他弘法數十年,足迹遠至日本、暹羅諸國。晚年創辦華嚴大學於上海,後遷杭州海潮寺,造就人才不少。著有《維摩經講義》等(持松《月霞法師傳》)。

律宗自明末古心如馨傳戒於南京古林寺,三昧寂光(1580~1645)繼之,分燈於寶華山,其後遂分為古林、寶華二派。古林一派,清初以來,海華(1608~1679)、寂鼎、普璠、本修等相繼,至清末輔仁(1862~﹖)傳戒不絕(《律門祖庭滙志》)。寂光重興寶華山,不久圓寂,門下出香雪戒潤與見月讀體。戒潤弘律於常州天寧寺。見月(1601~1679)繼主寶華,發揚光大,遂成律宗著名道場。他著有《傳戒正範》四卷,又自述《一夢漫言》,記其生平參學及重興寶華山始末。他的弟子定庵德基,繼主寶華。宜潔書玉(1645~1721),分席杭州昭慶寺,都繼承寶華山的規範。又四傳至文海福聚(1686~1765),應請入京傳戒,成為北京法源寺第一代律祖。著有《南山宗統》十卷,記載南山律宗世系傳承。

與見月同時的有福州鼓山元賢、道霈、廣東鼎湖山道丘、弘贊等,均致力於戒律之弘傳。弘贊著有《四分律如釋》十二卷、《四分律名義標釋》四十卷。乾隆時北京潭柘寺源諒(1705~1772)亦盛傳戒法,著有《律宗燈譜》二卷。湖南方面,先齡長松以各地傳戒戒科不一,撰《戒科刪補集要》,盛傳於湘鄂。太平天國以後,金山的觀心、焦山的大須、天台的敏曦等,都倡傳戒律於江浙。光緒二十三年(1897)發朗重建杭州昭慶寺戒壇,時稱為律宗中興(俞樾《昭慶寺重建戒壇記》)。

慈恩一宗,自明末昭覺廣承於杭州蓮居庵講《唯識》,其弟子靈源大惠、古德大賢、新伊大真等繼之,入清傳承不絕,時稱蓮居派。大惠曾講《唯識》於京師及蘇杭等地,著有《唯識自考錄》。大賢弘法雲棲,智旭曾從他聽《唯識》。大賢的法嗣玉庵、法孫忍庵,也都傳承此學。大真繼主蓮居,精研戒律,兼講《唯識》,亦為智旭所師事,著有《成唯識論合響》。其弟子本全、聖先,相次繼席,講學不替。同時內衡亦講《唯識》於杭州,為錢謙益所稱道,是清初有數的慈恩學者。其後鑽研《楞嚴》者多,《唯識》之學遂漸趨沉寂。

清末松岩、默庵,亦頗研究《唯識》,講授學徒。松岩於光緒間(1875~1908)住南京清涼山,窮治相宗。嘗謂唐代俱舍法相諸論,實為佛教梯航。時《天演論》、《民約論》相繼傳來,他曾以唯識理論加以評價。但他早年入寂,著述不傳(汪德淵〈頻伽大藏經序〉)。默庵(名果仁,1839~1902)居南嶽福嚴寺,精究三藏,常為四眾講《唯識》,著有《唯識勸學篇》、《閱藏日記》等書。道階、佛乘等為其高足。道階(1865~1934)弘法南北,時講唯識之學。佛乘(1872~1922)創辦僧學於南嶽,亦常以唯識授學人(羅杰《南嶽默庵禪師傳》)。

清代居士之弘傳佛學,成為近世佛教的支柱。清初著名的居士有宋文森、華奇、周夢顏、彭紹升四人。與彭同時的有羅有高、汪縉。清代中葉,有錢伊庵、江沅、裕恩、張師誠等;清末有楊文會、沈善登等,都是熱心研究佛教的學者。

宋文森(﹖~1702)字世隆,習禪學,曾受天竺行珍付囑。華奇(﹖~1708)號紫嵐,從馬首山醒愚學禪,有《別傳錄》八卷行世(《居士傳》卷五十五)。周夢顏(1656~1739)字安士,學通經藏,深信淨土,著《西歸直指》二卷。其所撰述後編成《安士全書》行世(《西歸直指》卷首本傳)。彭紹升(1740~1796)法名際清,出身於蘇州儒士家。初學道教不契,後讀《紫柏全集》始歸心佛法。他深信淨土,自號知歸子。著有《居士傳》、《一行居集》、《二林居集》等行世。其侄彭希涑也深信淨土,編有《淨土聖賢錄》九卷。

羅有高(1734~1779)字台山,因與彭紹升交遊,遂信佛法,從揚州高旻寺昭月了貞參禪。他出入儒釋,有《尊聞居士集》八卷。汪縉(1725~1792)字大紳,與彭紹升、羅有高三人結為法友,從事佛學研究。他為《居士傳》作有評語,楊文會稱他具宗匠手眼(《等不等觀雜錄》卷三),著有《汪子遺書》十卷(彭紹升《汪大紳述》)。

錢伊庵(﹖~1837)深入禪學,輯有《宗範》二卷。書中括引古德參禪方法,與戒顯《禪門鍛煉說》,為清代禪學名作。江沅,字鐵君,曾與龑自珍共同校刊《圓覺經略疏》,為自珍所師事。他為悟開《念佛百問》作序,自稱淨業學人,其思想似傾向於淨土(龑自珍〈重刊圓覺經略疏後序〉)。

裕恩,號容齋居士,為滿清貴族。好讀佛典,通達額納特阿克、西洋、藏、蒙、回及滿漢等文字。曾校讀大藏,凡佛典有新舊數譯者,或校歸一是,或並存之(龑自珍《己亥雜詩》自註)。校刊有新譯《金剛經》一卷(從藏文本譯出)行世。他又精通密宗布壇法儀及佛相方位,刻有《藥師七佛供養儀軌經》一卷(阿旺查什〈重刻藥師七佛供養儀軌經序〉)。張師誠(﹖~1829),號蘭渚,曾任江蘇、福建巡撫,號一西居士。抄錄古來有關淨土的起信、立願、勵行等語要,取袾宏所說「持名一法是經中之經」的意義,編成《徑中徑又徑》四卷。

楊文會(1837~1911)字仁山,他一生以流通佛經為務,創金陵刻經處於南京,對清末佛教文化的復興起了很大作用。他著述頗多,今已編為全集刊行。沈善登,名谷成,法號覺塵,清末翰林院庶吉士。光緒四年(1878)杭州彌陀寺所刻摩崖大字《阿彌陀經》,即出於他的手筆。著有《報恩論》四卷。

清初,明末遺民出家為僧的頗多。其知名的有戒顯、澹歸、藥地、蘗庵、擔當、大錯等。這些人物都以詩文為世所重。而八大山人、石濤、石溪、漸江以擅畫,被稱為清代四大畫僧。

八大山人,俗名朱耷,為明朝宗室,明亡出家,久居南昌,擅畫山水、花鳥、木石,不泥成法,畫筆以簡勁勝。石濤,名道濟,亦明宗室貴族,俗名朱若極,號大滌子、苦瓜和尚等。善畫山水、花果、蘭竹,王麓台稱他為清代江南第一畫家,鄭板橋亦極推重他的蘭竹。石溪,名髡殘,自號殘道人,受覺浪道盛衣鉢,住金陵牛首山,每以筆墨作佛事,所畫山水,有奇逸風格。漸江,名弘仁,善山水,好畫黃山松石,晚學倪雲林筆法,自成一家。這些人的畫風,在清代四王、吳、惲六大家之外,各別樹一幟,為藝術家所重視。此外,如揚州的虛谷,焦山的大須,上海的竹禪等,都是清代有名的畫僧。

清代的詩僧也不少,比較知名的有蒼雪、天然、借庵、練塘、笠雲、寄禪等。蒼雪(1587~1656)名讀徹,雲南人,著有《南來堂詩集》八卷,吳梅村很推重其詩(《梅村詩話》)。天然(1608~1685)名函昰,番禺人,著有《天然和尚詩集》(一稱《瞎堂詩集》)二十卷。借庵(1757~1836)名清恒,字巨超,浙江海寧人,為乾隆道光間(1736~1850)焦山寺僧,詩名甚盛,著有《借庵詩鈔》十二卷。練塘為南京棲霞寺僧,與借庵齊名,寂後,洪稚存題其墓碣,稱之為「江左詩僧」,著有《旃檀閣詩集》。笠雲(1837~1908)名芳圃,湖南人,長沙麓山寺僧,詩書俱佳。王闓運、俞曲園等都推重他。著有《聽香禪室詩集》八卷、《東遊記》(日本紀行詩)一卷。寄禪(1851~1912)名敬安,別號八指頭陀,為清末著名愛國詩僧,著有《八指頭陀詩集》正續共十八卷。(林子青)

〔參考資料〕 《中國佛教史論集》(《現代佛教學術叢刊》{15});蔣維喬《中國佛教史》;郭朋《明清佛教》;陳垣《清初僧諍記》;郭朋(等)著《中國近代佛學思想史綱》;塚本善隆《中國近世佛教史の諸問題》;忽滑谷快天《禪學思想史》下卷;道端良秀《中國佛教通史》;杜繼文主編《佛教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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