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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行

[國語辭典(教育部)]

ㄖㄠˋ ㄒㄧㄥˊ
圍繞著轉動。如:「月球繞行地球一周需要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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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光大辭典]
右繞

梵語 pradaksina,巴利語 padakkhina。音譯作鉢喇特崎拏。又作右旋、旋右、右遶。即以右向中央之尊像旋繞以表尊敬之意;即尊像在行者之右手邊。為表示禮敬之行道方式。印度自古即盛行此一禮法,以表示對佛、塔、尊宿等之敬意。無量壽經卷上(大一二‧二六七上):「稽首佛足,右遶三匝。」南海寄歸內法傳卷三旋右觀時章(大五四‧二二五中):「鉢喇字緣,乃有多義,此中意趣,事表旋行。特崎拏,即是其右,總明尊便之目,故時人名右手為特崎拏手,意是從其右邊,為尊為便,方合旋繞之儀。」

然右旋之古義甚多,依南山道宣之釋門歸敬儀卷下、義淨之南海寄歸內法傳卷三之說,則向尊者右手邊而旋,出於其左手邊,是為右繞;反之,即為左繞。另據道宣之關中創立戒壇圖經、道宣律師感通錄所載,則揭出「東迴左轉,南出而返」之說,是為左旋之意。道宣於不同之著作所提出之繞佛作法各異,頗令後世產生混淆之感。若依據四分律行事鈔資持記卷下三釋僧像篇所闡釋者,則知繞旋之時,本有繞佛與繞壇兩種之別,繞佛時本乎致敬,繞壇則便乎行事;致敬則必須右繞,以表示執侍之恭勤;行事則必須左繞,俾使尊卑上下合於倫序。禪林象器箋卷十禮則門:「忠按:禪林巡堂者,左遶而準遶壇儀;尋常行道者,右繞而準遶佛儀。」又慧琳音義卷二十一列出卍字形與白毫右旋之圖。準此可知,無論右繞、左繞,皆以尊者之左右為標準而繞行之。

右繞之時,或僅繞行一周,或三匝(稱右繞三匝)、七匝,乃至百匝、千匝不等,皆隨禮敬者之意。較常採用者為右繞三匝,據賢者五戒經載,旋塔三匝乃表示禮敬三尊,以期滅除三毒之意。釋氏要覽卷中亦謂,三匝表示三業,七匝表示七支。此外,有關右繞之功德,據提謂波利經所載,右旋繞佛可得下列五福:(一)於後世得端正美色之形相。(二)音聲清妙。(三)得以生天。(四)生於王家,其位尊貴。(五)終究能證涅槃。〔大智度論卷六十七、大唐西域記卷二、法苑珠林卷三十七、萬善同歸集卷二〕 p1616


外陣

與「內陣」相對。又稱下陣。外圍列陣之意。佛殿內,安置佛像、供養莊嚴,及讀經修法之處,稱為內陣;其外邊三方或四方供眾人參詣之席、則稱為外陣。又於法會舉行「行道」儀式時,須繞行內陣、堂內等處,外陣即充作步道用。此外,變相圖繪之四周外緣亦稱外陣。 p1866


行道

(一)指排列成行以繞行禮拜。一般指繞佛、繞堂而言。古代印度禮法,凡遇尊敬禮拜之情形,則行右繞佛像或塔之禮法。通常右繞一周、三周、七周,乃至百千周。右繞之外,亦有左繞之說,然一般皆以右繞為常法。我國與日本,遇到各宗重要法會時,均有行道之舉。除繞行佛殿內、堂內等,更一面散花、誦經或唱梵唄。善導於轉經行道願往生淨土法事讚卷上,列舉出有關「散華行道」之詳細作法。又行道之時,迴繞廊道,稱為緣儀;繞旋庭院,稱為庭儀。據大比丘三千威儀經卷上載,繞塔行道之時,應持守下列事項:(一)低頭視地,(二)不得踩踏蟲類,(三)不得顧視左右,(四)不得於塔前地上吐唾,(五)不得與塔中住人言談。〔大智度論卷六十七、釋門歸敬儀卷下、南海寄歸內法傳卷三、大唐西域記卷二、法苑珠林卷三十七〕(參閱「右繞」1616)

(二)指「經行」而言。即於坐禪之間,起身走動以舒緩身心之步行。(參閱「經行」5551)

(三)梵語 īryāpatha。直譯為「威儀路」。或指托鉢行路之方式。此外亦泛指行、住、坐、臥等,比丘日常所應注意之四威儀。(參閱「四威儀」1728)

(四)修行佛道之意。 p2563


婆羅浮屠

(Borobudur)意譯為山上之精舍。又作波羅浮屠、闍婆羅浮屠。為極壯觀之佛教聖地。位於印尼爪哇島中部日惹市(Djokjakrta)之北馬吉朗之婆羅浮屠村,可媲美我國萬里長城、埃及金字塔、柬埔寨吳哥窟、印度泰姬瑪哈陵,為世界偉大建築之一。建於西元九世紀賽朗度拉斯王朝,歷經八十年始告完成。建築本身為一階梯狀金字塔,長寬各一二三公尺,高四十二公尺,後因塔頂大佛龕尖端被雷擊毀,今實際高度為三十一公尺半,分成十層。其形式呈現大乘佛教與密教之結合,整個建築物猶如一巨大之曼荼羅,下廣上尖,無固定出入口、祭壇、坐處。

為露天原始廟宇,其上、中、下層分別代表無色界、色界、欲界:最基層為與地齊平之底壇,由一百六十塊代表欲界之浮雕石板組成,以戲劇性之手法表現作惡之下場,具有濃厚的善惡果報之勸世意味。依順時針方向繞行重疊盤旋之梯壇而上,共有五層,各層廊道石壁布滿代表色界之一千三百餘塊浮雕石板,其上刻繪二千六百幅佛本生故事及佛像雕刻,分別取材於大業分別經、普曜經、本生鬘經等大乘經典,全長共計五公里,鬼斧神工,堪稱雕刻藝術之珍寶。每隔數步即有一佛龕,內置一坐禪佛像,共四百三十二尊。復向上行,浮屠突然由方變圓,雕刻風格亦由富麗轉趨樸實。三層環狀壇上共有七十二座鏤空之小石佛塔,每一佛塔中各有一尊佛趺坐像,所有佛塔如眾星拱月,環繞位於最高一層傘形塔中之釋迦牟尼佛,而共同構成無色界。整個建築物共計五○五尊大小佛像,雕刻手法大多襲自笈多式,雕法極妙。以規模而言,不僅為當時,亦為今日世界最大之佛教建築。

西元一○○六年摩拉匹火山爆發,引起毀滅性之地震,火山灰掩蓋堙沒下之婆羅浮屠因而被遺棄淡忘八百年之久,亦因而避過回教傳入爪哇時之劫難。一八一四年,爪哇副總督湯瑪士萊佛士始著手作小規模之清理,此清理工作雖持續百餘年,因規模不大而成效不彰。一九七三年獲聯合國教育科學文化組織之經濟援助,開始大規模維護整修此一人類文化遺產之瓌寶,今已完工,並全面開放供人參觀。然不幸於一九八五年一月二十一日,印尼反政府之暴徒,於佛塔中安裝十一顆炸彈,其中九顆爆炸,摧毀九座珍貴之坐佛像。 p4470  


寒行

日本佛教用語。即佛教徒於冬季嚴寒之日,或坐禪,或托鉢、誦經等,作忍耐寒氣之修行。又作寒修行。有寒垢離、寒念佛、寒詣等數種。寒垢離意謂沐浴寒水,除身心之垢穢,以祈願神佛降福;寒念佛即僧俗叩鉦念佛或唱和讚,而繞行於市街;寒詣即於寒夜參詣神社佛寺以祈念,又稱寒參。普通以一日、三日、七日、二十一日或三十日等為期,信徒一般皆裸身、跣足,或僅著白衣,焚護摩以禦寒,取水垢離,並參拜神社寺院一百次等;即以寒日之苦行祈求神佛加庇,認為其功德勝於平常季節。(參閱「垢離」3766) p4928


絲邦節

西藏佛教節日。意譯為喇嘛列隊。又作充曲絲邦。俗稱供寶會。於每年藏曆二月三十日晨,傳小召結束時,拉薩三大寺之僧眾自大昭寺出發,捧出珍藏之歷史古物、樂器、祭器、旗幡等,列隊繞行拉薩一周,經布達拉宮、小昭寺而返大昭寺,期以寶貴之古物召引一切祥瑞。 p5194


跳神節

西藏佛教宗教節日。每年藏曆十二月二十九日於拉薩布達拉宮及木鹿寺,分別舉行跳神驅鬼活動。於布達拉宮舉行者稱為「宮內跳神」;木鹿寺舉行者稱「木鹿跳神」。屆時,由喇嘛扮成神佛鬼怪,繞行大昭寺,鳴槍吶喊驅祟,以示除舊歲、迎新年。 p5612


薩噶達瓦

為西藏佛教紀念釋迦牟尼佛降生之節日。意譯為氐宿月,即指二十八宿之氐宿出現之月份。以每年藏曆三月三十日至四月十五日氐宿出現,故稱薩噶達瓦。西藏佛教相傳釋迦牟尼佛於藏曆四月內降生、出家、圓寂。僧眾於此期間舉行宗教活動,信徒禮佛誦經,群眾繞行拉薩轉經路,至布達拉山後龍王潭內泛舟遊玩,其他藏族地區亦舉行同樣節日活動。 p6605


[中華佛教百科全書]
十萬歌頌

西藏詩聖密勒日巴的詩歌集。漢譯名又稱《密勒日巴大師歌集》,日文譯名為《十萬歌謠》。全書六十一章。又稱《十萬歌集》,全名為《Rje-btsun Mi-la-ras-pahi rnam-tharrgyas-par phye-ba mgur-ḥbum》(聖者密勒日巴傳記之廣說──十萬歌謠)。密勒日巴為西藏佛教噶舉派始祖馬爾巴(Mar-pa)的弟子。自幼命運多舛,初學黑咒,擬以殺人,後發心隨馬爾巴,專修嚴苛苦行,學習密咒秘義。晚年成為吟遊詩人,住岩窟過禁欲的生活,一方面弘揚噶舉派的宗風,排斥單純的教義學習,重視信仰與實踐。因努力教化民眾,嚴守戒律,而被譽為西藏偉大的聖者。

他的詩歌優美動人,蘊涵深刻的宗教體驗,據說連動物都為之感動。本書即這些詩歌的彙編,以傳記體形式寫成,與傳記《密勒日巴傳》(Mi-la-ras-pahi rnam-thar)同屬西藏古代的重要文學作品,至今仍為人傳誦。全書以歌頌自然及宗教生活為主,詩句簡明。內容包括禮敬老師馬爾巴、弘揚嚴格戒律生活、闡釋業及空性等教義,以及宗教性的日常訓示等。從中,可瞭解當時西藏的風土、生活、宗教等,彌足珍貴。

本書有不少歐文譯本。中文譯本為張澄基於1980年所譯,書名為《密勒日巴大師歌集》,該書在台灣佛教界甚為風行。

◎附︰張澄基《密勒日巴大師歌集》第二十篇〈無常八喻曲〉

尊者密勒日巴依授記之囑,帶領幾個徒弟前往笛色雪山去修行。當他們行至羅哦湖的時候,有一個弟子假裝害了病不能前行,大家只好停下來。那時正是夏天,尊者就住在羅哦上區隨緣說法。直至秋季的時候才繼續旅程到笛色去。男女施主多人簇擁著尊者師徒一直送到某一個山頂上。然後大家向尊者頂禮、繞行多次。他們對尊者說道︰「我們以後也不知道還有無機會再能見到您。請您為我們唱一首歌,開示法要吧!」

為酬其請,尊者就唱了一首「瑜伽行者之歌」︰


「我乃西藏一行者,密勒日巴是我名,
聞思雖瘠口訣豐,心雖謙微堅毅大,
平日睡少修持多。知一而能知一切,
一切所知攝歸一,堪稱實相之專家。
床小舒踡能隨意,衣單身暖樂怡怡。
少食能飽無飢餓,大瑜伽士所仰止,
具信徒眾時圍繞,生死怖畏作依怙。
我於鄉國無貪戀,隨意遨遊無定處,
隨意所行無顧慮,無視世俗之禮儀。
於世財物無貪執,食物淨穢如一味,
煩惱刺痛極微小,聲名美譽不關心。
早離能所心境執,已解涅槃之死結。
孤苦衰殘老邁人,我常慰藉為友伴;
活潑如猴眾頑童,我常伴彼作嬉戲。
瑜伽行者我密勒,隨意漫遊天下去,
願汝人天皆歡喜,身體康健無疾病。」


徒眾們聽了說道︰「尊者的行素可以如此,但我們這些徒眾弟子們應該怎樣去做才好呢﹖」

密勒日巴答道︰「若能深觀浸思於一切法無常的事實和道理,才能真正的學道。」隨即唱了一首「無常八喻曲」︰


「來此施主及徒眾,汝等決心學佛耶﹖
深心生起淨信耶﹖若欲信心不退轉,
應思此歌之權教,心自思維深憶念。
我今引用外境喻,(宣解諸法無常義)︰
金色繪畫之佛像,碧綠如玉之鮮花,
高谷洶湧之澗流,谷底稻田之米實,
長匹絲織之錦緞,貴重價昂之珠寶,
初三上弦之新月,心所疼愛之幼子。
(以此八喻說無常)
昔日無人做此說,故應細聽善思維,
否則不能解其義。金色佛像終消褪,
此即無常之表徵,諸法幻化不可恃,
念此心自向佛法!綠色鮮花似碧玉,
終被寒霜凍折死,此即無常幻化徵,
念此心自向佛法!高谷流澗浪洶湧,
流至平原緩無力,此即無常幻化徵,
念此心自向佛法!低漥之處有稻田,
稻桿終被鐮刀割,此即無常幻化徵,
念此心自向佛法!長匹錦緞極耀目,
終被無情利剪裁,此即無常幻化徵,
念此心自向佛法!勤聚財寶終棄捐,
此即無常之表徵,諸法幻化不可恃,
念此心自向佛法!初三新月甚清麗,
不久老大形猥殘,此即無常幻化徵,
念此心自向佛法!如寶幼兒極可愛,
突遭逆緣竟夭折,此即無常幻化徵,
念此心自向佛法!我此八喻無常歌,
汝輩弟子應受持。嗟呼世間之俗務,
永無完結終了時!故應決心捨一切,
專志一意修佛法!若念未來時日多,
突然命終無常至!何日死來不可知,
念此心自向佛法!」


大家聽了都生起極大的信心,齊向尊者恭敬頂禮,許多人都感動得流下淚來。當時有三個少年同時懇請尊者攝受他們為徒僕,帶著他們去修行。尊者就唱了一首「十種艱難曲」︰


「心無慈悲之行者,降伏惡人甚艱難。
法心未生之和尚,安樂受用甚艱難。
不具堅毅之修士,產生覺受甚艱難。
不守戒律之僧侶,難獲供養與承事。
不持密戒學密者,難獲咒力予加持。
慳吝所縛之施主,難獲慨施之美名。
狂行粗魯瑜伽士,契合因緣甚艱難。
不念因果之學人,通達空性甚艱難。
不滿佛法之比丘,還俗謀生甚艱難。
汝等慣寵富家子,信心雀躍雖暫生,
長遠自在甚艱難。目前學佛似火急,
不久心生深懊悔!宿願所感有此會,
因果感召不壞故,你我後會仍有期。
行者密勒言不虛,願汝得福並吉祥,
身離疾病與傷害,長壽綿延無障礙,
師徒不久得重遇。我今漫遊十方去,
汝等各自返家園。」


他們都痛哭失聲,緊握著尊者的衣服不肯放手;頂禮尊足,繞行多次,最後發下善願方才離去。但三人中最年輕的一個卻繼續堅決的祈求尊者不肯放棄。尊者憫其至誠,就收他為徒僕,帶他到笛色雪山去修行,傳以灌頂和口訣使之成熟解脫。以後他就成為尊者的「親近弟子」之一,名為卡瓊惹巴。


大悲懺法

佛教法會儀式之一。又稱大悲懺。係以觀世音菩薩為主尊,以持誦大悲咒為主要內容的懺法。茲依香港東普陀寺所舉行的大悲懺,記其次第如下︰

(1)三稱「南無大悲觀世音菩薩」。

(2)唱「一心頂禮十方常住三寶」,再唱願文。

(3)一心頂禮本師釋迦牟尼世尊,並一心頂禮阿彌陀世尊、千光王靜住世尊、諸佛世尊、正法明世尊、大悲心大陀羅尼神妙章句、觀音所說諸陀羅尼、千手千眼大慈大悲觀世音自在菩薩、大勢至菩薩、總持王菩薩、日田薩、月田薩、寶王菩薩、藥王菩薩、藥上菩薩、華嚴菩薩、大莊嚴菩薩、寶藏菩薩、德藏菩薩、金剛藏菩薩、虛空藏菩薩、彌勒菩薩、普賢菩薩、文殊師利菩薩等菩薩,接著頂禮迦葉尊者、天台教觀四明尊者法智大師,最後頂禮善吒梵摩瞿婆伽天子、四王天龍八部、童目天女、虛空神、江海神、泉源神、河沼神、藥草樹林神、舍宅神、水神、火神、風神、土神、山神、地神、宮殿神等一切眷屬。此段係為勸請諸佛、諸菩薩、諸神而唱者。

(4)引用經文。

(5)十稱「南無大悲觀世音」,隨著引磬一擊即唱一字。

(6)唱《大悲心陀羅尼經》之中的「我若向刀山……自得大智慧。」

(7)十聲「南無觀世音菩薩」,十聲「南無阿彌陀佛」。

(8)引用唱念《大悲心陀羅尼經》中有關觀世音菩薩所說最重要的經文︰「世尊!若諸眾生,誦持大悲神咒墮三惡道者,我誓不成正覺。誦持大悲神咒者,若不生諸佛國者,我誓不成正覺。誦持大悲神咒者,若不得無量三昧辯才者,我誓不成正覺。誦持大悲神咒者,於現在生中,一切所求若不果遂者,不得為大悲心陀羅尼也。」

(9)讀大悲咒本咒。

(10)讀本咒後之經文。

(11)唱「南無十方佛、本師釋迦牟尼佛、阿彌陀佛、千光王靜住佛、廣大圓滿無礙大悲心大陀羅尼、千手千眼觀世音菩薩、大勢至菩薩、總持王菩薩」,且繞行

(12)最後唱三自歸,三稱「南無大悲觀世音菩薩」。

唐‧伽梵達磨所譯《千手千眼觀世音菩薩廣大圓滿無礙大悲心陀羅尼經》,略稱《大悲心陀羅尼經》,係大悲懺法之核心依據。此經翻譯的年代不詳,據傳,唐高宗永徽、顯慶年間(650~660),伽梵達磨曾譯出《大悲心陀羅尼經》、《千手千眼觀世音菩薩治病合藥經》。又,金剛智、菩提流支、不空等亦曾譯出大悲咒,但長期被讀誦者係伽梵達磨譯本。

在採用《大悲心陀羅尼經》本咒部分之前,所附加的「南無大悲觀世音」以下,至「我若同畜生自得大智慧」經文,係出自《大正藏》第八十五冊所收錄的《大悲啟請》,此乃以大英博物館藏的敦煌本(S-2560)為底本。此《大悲啟請》題名之下,有文云(大正85‧1295b)︰「准經,凡欲受持,先志心念阿彌陀佛三遍。緣阿彌陀佛是觀音本師矣。」係將阿彌陀佛信仰與觀音信仰合而為一。

此《大悲啟請》完成於何時,已不得而知。但依此可知唐代以降,敦煌地方亦讀誦大悲咒。此外,唐代宗密,也撰有《圓覺經道場修證儀》;活躍於唐末五代的永明延壽,在記述自己日常行持的《百八門》中,也包含有大悲心陀羅尼之讀誦。另外,四明知禮之門人則全所編的《四明法智尊者實錄》(收在《四明尊者教行錄》卷七)中,有《千手千眼大悲心咒行法》一卷及「大悲懺法三七晝夜一十遍」的記錄。由此可知,大悲懺法的組織者係宋代的四明知禮。《大正藏》第四十六冊,收錄有題為四明沙門知禮所作的《千手眼大悲心咒行法》一卷。

此大悲心咒行法係從《大悲心陀羅尼經》取出本咒,再取經文重新組織為本咒前後之文而成。最初之「一心頂禮」以下之諸佛、諸菩薩、諸神名,皆出自《大悲心陀羅尼經》,如此將經文加以組織成懺法,可說是四明知禮的功勞。一般認為,知禮所組織成的懺法,主要是根據天台六祖湛然的《法華三昧行事運想補助儀》。將所謂《大悲心陀羅尼經》未組織的經文,分類組織成(1)嚴道場、(2)淨三業、(3)結界、(4)修供養、(5)請三寶諸天、(6)讚歎伸誠、(7)作禮、(8)發願持咒、(9)懺悔、10修觀行等十科。此由《大悲心陀羅尼經》與《大悲心咒行法》的對照即可得知。

清代寶華山律師讀體(1601~1679),曾摘取若干知禮《千手眼大悲心咒行法》的文字,廢除根據天台懺法而來的十科分類,而重新加以組織。此外,清‧康熙六十年(1795),嘉禾沙門寂暹合刻大悲懺法,至嘉慶二十四年(1819 ),又曾參閱數本,重新編輯。現在《卍續藏》所收錄的大悲懺法,即是寂暹所重輯者。比較此《卍續藏》本大悲懺法與香港流布的大悲懺法(香港佛教流通處出版),內容稍有出入;其中最大的差異是︰香港在「一心頂禮」的佛菩薩名中有「天台教觀四明尊者法智大師」之名。《卍續藏》本的大悲懺法,可能是在寶華山律師讀體刪文重纂時,不取四明知禮的十科分類,而於其時刪除四明之名。

香港妙法精舍出版的《念誦儀規》中,有「觀世音菩薩聖誕祝儀」(農曆二月十九日、六月十九日、九月十九日),為唱念大悲咒的行法。又,從《觀音經咒靈感輯略》之類的書籍來看,其大悲懺法是由《觀音經》、《般若心經》、《白衣大士神咒》、《六字大明咒》、《佛說七俱胝佛母準提大明陀羅尼》、《大悲咒》、《讚觀音菩薩偈》、《回向偈》所構成。

〔參考資料〕 鎌田茂雄《中國の佛教禮儀》。


右繞

佛教禮儀之一種。又作右遶、右旋。音譯作鉢喇特崎那、鉢喇特崎拏。即向右旋繞佛像以表禮敬之意。印度自古即行此禮法,藉以表示對佛、塔、尊宿等之敬意。《無量壽經》卷上云(大正12‧267a)︰「稽首佛足,右繞三匝。」《禪林象器箋》〈禮則門〉云︰「四分律云︰客比丘於塔邊左行過,護塔神瞋。佛言︰不應左行過,應右繞塔而過。」至於右繞之數,或一周,或三匝,或七匝,乃至百匝、千匝不等,皆從禮敬者之意。而右繞的對象,不僅限於佛像、佛塔及尊者,也有人對恆河之類行右繞之法。

關於右繞的行法,眾說紛紜。依道宣、義淨之意,則向尊者右手邊而旋,出於其左手邊,是為右繞。反之,即為左繞。如《釋門歸敬儀》卷下云(大正45‧864a)︰
「面西而北轉,右肩袒侍而為敬也,比見有僧非於此法,便面東而北轉為右繞也。天竺梵僧填聚京邑,經行旋繞,目閱其踪,並從西迴而名右轉,以順天道,如日月焉。」

然據《道宣律師感通錄》所說(大正52‧441c)︰「東迴左轉,南出而返。」是為左旋之意。對於此相違之處,元照解釋為︰《歸敬儀》示繞佛之儀,《感通錄》則示繞壇之義;《四分律行事鈔資持記》卷下三亦云(大正40‧395c)︰
「諸經論皆令右遶,古今諍論紛紜不息,都緣不曉遶佛遶壇兩儀自別。(中略)遶佛者本乎致敬,遶壇者便乎行事。致敬則必須右遶,表執侍之恭勤;行事則必須左遶,使上下而倫序。」

依此可知,所謂右繞、左繞,係以尊者之左右為標準而繞行

此外,有關右繞之功德,依《提謂波利經》所載,右繞佛像可得五德,即︰(1)於後世得端正美色之相;(2)音聲清妙;(3)得以升天;(4)生於王家,其位尊貴;(5)終入泥洹道。

〔參考資料〕 《南海寄歸傳》卷三;《大智度論》卷六十七;《右繞佛塔功德經》。


打七

我國佛教的特殊修行方法。亦即在七天之內從事密集的修行。這種密集修行的內容,主要有兩類,即參禪與念佛。從事密集參禪的打七,謂之「打禪七」。專事念佛的打七,謂之「打佛七」。這兩種七,各有一定的儀式與規矩。原則上,參與打七者在七天之內必須共住在寺院或為打七專設的道場內,不許離開道場去兼涉俗務。打七的目標,是期使參與者在七天的密集訓練中,得以獲致較佳的修行成果。

大約在1970年代以後,台灣之打禪七、佛七風氣,皆頗為盛行。禪七方面,先後以南懷瑾、聖嚴、惟覺等人所主持者最為著名。參與打七者,僧俗皆有,且不乏官場政要及學界、商界名流。佛七方面,主持者為數甚多,不暇備舉。參與者則以一般信眾為多。

關於這兩種密集訓練的內容及相關事項,玆依近代佛學界著述,摘述如次︰

(1)打禪七︰依Holmes Welch所著‧阿含譯之《近代中國的佛教制度》(原名《ThePractice of Chinese Buddhism 1900~1950》)第二章第三節所述,內容略如下列︰

秋期從陰曆七月十六開始,修行的功課逐漸加重。(中略)第一個月,維那在跑香時間,針對沒有經驗的新手講解禪堂的威儀──如何坐、臥、吃、穿等等。九月十六起,晚上十點後增加另一回合的跑香──靜坐,稱作「加香」,為將近的禪七作準備。禪七開始於十月十五,天氣轉涼時(中國多數禪寺一年只舉行一、兩次禪七。金山及其他模範寺院一般舉行七次),一般由方丈、首座,或傑出的雲水僧主持(主七)。禪七的目的是要使修行者在經歷睡眠缺乏的折磨及參話頭的挫折後,剋期取證。

在長達四十九天的七期禪七中,禪僧只有在吃飯、一個禮拜一次的沐浴時間,可以離開禪堂。(中略)

為了使氣氛更為嚴肅,平常的修行略經修改。這時的巡視者有兩位,他們不叫「巡香」,而叫「監香」,因為他們所持的香板上寫著這兩個字。他們以相反的方向巡行,因此每位禪僧加倍受監視。跑香時,若站板響起,他們並不像平時一樣,在座位上聽講開示。他們就地站立,兩腿叉開,佇立不動,班首則繼續跑香,並一面講開示。

這七個星期內的跑香,還有其他一些特點,如喊「起」字。喊的時間是跑香結束或中止前的兩三分鐘。僧眾圍成同心圓在堂內經行,維那以高揚拉長的調子喊「起」字,持巡香板的和尚唱和,也齊聲喊「起──」,其目的在提醒和尚們打起精神,盡更大的力量對抗無明、迷妄、散漫,更專注在話頭上。這同時也是改變步調的訊號。禪僧改變原先大搖大擺的快步走;他們聳動兩肩,低著頭,身體微向前傾,以鬆弛的關節快跑,猶如被追趕的木偶。他們的確是被人追趕,因為維那在他們之間跑著,並舉起香板打在禪僧身上。長長的喊「起」聲再度響起,這次是一位班首喊的,同樣的,仍由監香答唱。在跑香最後兩三分鐘內共喊三次或六次。

晚上的第十次跑香也有不同於平時之處。第十次跑香從半夜開始。禪僧們從早上四點一直工作到現在。這次他們不必排成同心圓,可以隨意在堂內繞行,像「滿天星」一般。跑香照例在喊起聲及快跑中結束。

禪七期間只有一點是對人性的脆弱讓步的。當久坐之後的疼痛不堪忍受時,和尚可以離開座位,到佛龕旁站著,直到疼痛消除。

禪七結束後,主七的和尚往往會跟打七者面談,檢驗他們的成果(成就),有時舉行正式的考試。在比較大的禪修中心,如金山、高旻、天寧、天童、寶光寺,禪七是一年中的高峰。不但正式的參加者比冬期多,而且來自「外寮」的人也更甚於平時,尤其是晚上。禪堂因而變得擁擠不堪,遍佈地板上的禪僧甚至沒有張肘的空間。這更增添嚴肅緊張的氣氛。

(2)打佛七︰舉行的日期多在農曆十一月十七日(即阿彌陀佛聖誕)前後。在七日的法會中,除了法會開始前夕的淨壇及佛七圓滿日的佛前大迴向外,七日間每日大體進行相同的行事。法會期間之作息時間表(台灣高雄‧元亨寺)略如下列︰

上午
第一枝香
四點三十分=起香(香讚‧彌陀經)
五   點=歸位
五點十分=止靜
五點三十分=開靜
五點四十分=迴向
第二枝香
八   點=起香(彌陀經)
八點三十分=歸位
八點四十分=止靜
九   點=開靜
九點十分=迴向
第三枝香
十   點=起香(讚佛偈)
十點二十分=歸位
十點三十分=止靜
十點五十分=開靜
十一點=迴向
下午
第四枝香
二   點=起香(讚佛偈)
二點三十分=歸位
二點四十分=止靜
三   點=開靜
三點十分=迴向
第五枝香
四   點=起香(蒙山施食‧讚佛偈)
四點三十分=歸位
四點四十分=止靜
五   點=開靜
五點十分=迴向
第六枝香
七點三十分=起香(彌陀經)
八   點=歸位
八點十分=止靜(開示)
八點三十分=大迴向
九點三十分=養息


上列之作息時間可能因寺而有小異,但差別不大。此中,第一枝香起香時,首唱的「香讚」為「蓮池讚」,即︰
「蓮池海會彌陀如來,觀音勢至坐蓮台,接引上金階,大誓宏開,普願離塵埃。南無蓮池海會菩薩摩訶薩。南無蓮池海會菩薩摩訶薩。南無蓮池海會菩薩摩訶薩。」

接著誦「南無蓮池海會佛菩薩」三遍,繼誦《佛說阿彌陀經》一遍,及「拔一切業障根本往生淨土陀羅尼」三遍。其後唱「讚佛偈」。即︰
「阿彌陀佛身金色,相好光明無等倫,白毫宛轉五須彌,紺目澄清四大海,光中化佛無數億,化菩薩眾亦無邊,四十八願度眾生,九品咸令登彼岸。南無西方極樂世界,大慈大悲,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緊接著讚佛偈之最後一句「南無阿彌陀佛」之後,大眾開始「繞佛」。由維那為首先行,大眾口念佛號緊隨其後。大約念千百聲之後,大眾歸位,盤腿靜坐。約二十分鐘後,以木魚「開靜」。大眾又從讚佛偈最後的「大慈大悲,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唱起,次誦佛號約十分鐘,接著是「迴向」。

迴向文亦因寺而異,有些道場唱「願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濟三塗苦,若有見聞者,悉發菩提心,盡此一報身,同生極樂國。」也有人唱「願生西方淨土中,九品蓮華為父母,華開見佛悟無生,不退菩薩為伴侶。」在迴向之後,大眾向佛像三拜,再口念佛號,依序離開大殿。

第二枝香之後的程序大致與第一枝香同。惟起香時所讀誦者,第二枝香與第六枝香念《阿彌陀經》,第三枝香、第四枝香只唱讚佛偈,第五枝香在唱讚佛偈之前,行「蒙山施食」。又,第六枝香的最後,有「大迴向」。即大眾齊念︰
「弟子眾等,現是生死凡夫,罪障深重,輪迴六道,苦不可言,今遇知識,得聞彌陀名號。本願功德,一心稱念,求願往生,願佛慈悲不捨,哀憐攝受。弟子眾等,不識佛身,相好光明,願佛示現,令我得見,及見觀音勢至,諸菩薩眾。彼世界中,清淨莊嚴,光明妙相等,令我了了,得見阿彌陀佛。」

其次繞念「南無阿彌陀佛」、「南無觀世音菩薩」、「南無大勢至菩薩」、「南無清淨大海眾菩薩」等聖號各一匝,然後歸位。再跪唱「南無清淨大海眾菩薩」、「願我臨終無障礙,阿彌陀佛遠相迎,觀音甘露灑吾頭,勢至金台安我足,一剎那中離五濁,屈身臂頃到蓮池,蓮華開後見慈尊,親聽法音可了了,聞已即悟無生忍,不違安養入娑婆,善知方便度眾生,巧把塵勞為佛事,我願如斯佛自知,畢竟當來得成就。」

繼此偈之後,維那舉腔唱「一心」,大眾接唱︰
「頂禮弘揚淨樂土,釋迦文如來,千百億化身,徧法界諸佛。」
「一心頂禮,常寂光淨土,阿彌陀如來,清淨妙法身,徧法界諸佛。」
「教行理三經」、「觀世音菩薩」、「大勢至菩薩」、「清淨大海眾菩薩」。

此中,除阿彌陀如來是五稱五拜外,其餘皆是一稱一拜。其次為三歸依,再禮佛三拜。繼而維那唱︰
「各人代為父母師長,暨歷劫怨親,禮佛三拜,現在者增福延壽,已往者求生淨土。」

在維那口呼「求生淨土」時,大眾高聲答以「阿彌陀佛」並一拜。維那再呼,大眾再答拜。如是三呼,三答,三拜。最後,維那再呼︰「是日已過,命亦隨減,如少水魚,斯有何樂,大眾當勤精進,如救頭然,但念無常,慎勿放逸。」大眾再以「阿彌陀佛」答之,一問訊,即可回寮休息。

至於佛七圓滿日的佛前大迴向,則是於三歸依、三拜後,維那口呼「各人代為父母……」之前,穿插維那呼「頂禮西天東土歷代祖師」,大眾一拜,如是依次禮初祖廬山東林遠公大師、二祖長安光明導公大師、三祖南嶽般舟遠公大師、四祖五台竹林照公大師、五祖新定鳥龍康公大師、六祖杭州永明壽公大師、七祖杭州昭慶常公大師、八祖杭州雲棲宏公大師、九祖北天目靈峰旭公大師、十祖虞山普仁策公大師、十一祖杭州梵天賢公大師、十二祖紅螺資福醒公大師、十三祖蘇州靈巖量公大師,以及古今蓮社宗師,及主七和尚。

◎附一︰繼程〈禪七日記〉(摘錄自《禪門囈語》)

(一)無所求而來
參加中華佛教文化館由聖嚴師父主持的禪七,這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八月四日至十一日的第十期。當時雖然對自己的腿功蠻有把握的,可是一進了禪堂,才知道不是那麼一回事;雖然知道參加禪七,不應抱有希望能從中得到什麼的心理,可是依然有一個希求,即是希望能失去一些想要失去的,再加上內心有應該放下的東西和「放下」的妄念,所以連日記都不敢寫,怕會擾亂自己用功。由於這種種的執著和自己本身的重業深習,因此打得並不如期的理想。然而假如說完全沒有受用,完全沒有收穫,那也不盡然,至少使我獲得寶貴的經驗,尤其對三寶、對師父和對自己都有了更堅固、更絕對的信心。

憑著那股修道的信心,我一再的哀求師父再讓我參加。慈悲的師父卻一再地考驗我的信心,最後才又允許我參加這第十二期的「七」。憑著那些經驗,我這次便抱著一個「無所求」的心理而來。但內心只有一個強烈的信念,希望自己認真地用功,同參們也好好努力,才不辜負師父所花的心血和對大家的苦心。再以一種全心投注,卻不緊張、煩燥;心情輕鬆,卻不放逸的態度進入禪堂修行。感覺上也沒有什麼東西可放下,也沒有「放下」可執著,正如永嘉大師說的「絕學無為」的「閒道人」,以「不除妄想不求真」的態度修行。因此我依照自己日常的生活習慣,每晚臨睡前,寫下三幾百個字的日記(禪七期間是不准塗寫的),記下一天修行的經歷。以下的就是從日記中,加以回憶而整理出來的一篇報告。

(二)無得亦無失


稽首十方三世佛,一切尊法賢聖僧。
我將身心奉塵剎,以此而為報四恩。
但願眾生得離苦,不為自己求安樂。
如一眾生未成佛,終不於此取泥泹。
南無大願地藏菩薩摩訶薩


九月一日︰師父難道都看到了嗎﹖
下午四時封堂,師父在講完規矩以後,我看見那位發心要出家的李淑卿居士──已於地藏誕出家,法名果庥。帶了她的父母來拜謁師父。我內心明白,李居士已說服兩位老人家讓她完成此大願,故心裡非常高興,就帶著這份高興的心情,我進入禪堂,開始第一支香的打坐。

在未正式打坐前,師父先開示並指導打坐的方法。在開示時,師父曾經這樣透露︰「這期七打下來,也許有個把人,也許有幾個人……」意即是說,這期的禪七可能會打出個把「人」,或甚至幾個「人」來。記得我第一次參加時,師父連提都未提及,結果成績是「兩三隻咬到骨頭,卻不知是什麼骨頭的狗」,而且師父透露時,口氣又那麼的有把握。內心不禁這樣想︰「難道師父都已經看到了嗎﹖好,就再等幾天看看吧!」

教完方法後,大家正式打坐了。師父說每次要坐下去時,一定先要發願,如「願我這支香坐得很好」,「願我這支香能坐到第四、五個階段」等等,雖不一定會實現,但願卻一定要發的。但我這次都不發這種願,每次坐下時,一定先在蒲團上頂禮,然後…「稽首十方三世佛,一切尊法賢聖僧,我……南無大願地藏菩薩摩訶薩。」

今晚是一個好的開始,因為坐下去後,便覺得這第一支香比起前期參加時的任何一支香都要來得好。數息也已用上工夫,數目字能綿綿不絕,雖還有妄念,卻無力打斷數息的工夫。忽然,「叮!」一聲引磬聲劃破了禪堂的沉寂。在我的感覺上,胸部,尤其是心臟的神經,先受到一陣頗為強烈的震動,而後聲音才傳入耳朵。這只是前後兩個剎那的事,但內心卻清楚地感覺到它們的先後秩序。咦,這種感覺不正與張澄基教授在《佛學今詮》〈無我論〉提及一位女士在緬甸打坐修無我觀的一個經驗嗎﹖當時閱讀時,總是無法想像這種「秩序顛倒」的感覺,今晚總算是親身體會到了。這時記起以前似乎也有過類似的經驗,但都沒有像這次這樣的強烈,而使自己了了分明。

九月二日︰打了一場漂亮的仗
今天算是第二天了,數息的工夫,一直都保持在數字綿綿不絕的「第三和第四個階段」。不過偶爾會有較粗的妄想或以前參過的「甚麼是無」的話頭來干擾,此時警惕自己︰「只管數息」。從這個警惕中,更將「只管」兩個字應用到其他生活上去,如只管吃飯,只管經行,只管打掃……等等,至於其他的妄念和事情,則不去理會它們。有時也偶爾出現某一些人的影像,包括禪堂裡的同參和以前接觸過的親友,此時便放掉數息,改作觀想,以自己的力量加持他們。這樣一來,這些影像便自然地消失而不至於導致更粗的妄想來,妄念也就自然減少了。

上午開始,便準備要與腿子挑戰,盤上雙腿。約兩支香過後,雙腳的腳背和小腿的背部交疊之處,炙熱和燒痛的感覺由內部的神經發出,有如置於火爐之上,難以忍受,但由於數息的工夫已用上力,故也不和他們計較,還是繼續堅持著。直至第三支香經行時,內心動了念,才放鬆了它們。這一仗雖未獲全勝,卻還打得相當漂亮。此後便不再有過類似的「戰爭」了,因為注重在心地工夫而改盤單盤了。

由於內心的執著和警惕,昨晚那種「神經先受震動向後才聽到聲音」的感覺,已不再那麼的強烈,但每支香的引磬聲和香板聲依然清楚地震動胸口的神經。

晚上的那支香坐得比白天更有進境。最後一支香時,所處的外境竟忘掉了,然後所數的數目字也漸漸地數不下去了,此時那些較粗的妄想也沒有了,一會兒,連自己身體也不再感覺到它的存在,只有細的妄想還是存在,此時亦相當分明。經過幾次這樣的經驗後,便又再進一步,連那個還可以清楚知道的妄念也沒有了,只有非常微細,而不能得知是什麼的妄念沒有間斷。此時只有一種很微細的感覺──心的存在──而已。但是,是非常敏感的。稍為被鄰座的同參突然發出一個細小的聲音震動,又感覺到身體的存在,只是當時全身的毛細孔都有一種舒適輕鬆的感受。

小參時,我以這個有點像夢境和昨晚那種「先受震動而後聽到聲音」的境界請示師父,師父告訴我第一個經驗不是夢境,第二個經驗是精神很集中時的現象,兩個情況都「很好」。

九月三日︰謝謝師父慈力加被
今天除了一兩支香坐得稍不得力,其餘的都坐得相當滿意,感覺上是每支香都有進步。因此坐得很輕鬆,但在這種輕鬆的情況下,都沒有放逸或放鬆工夫,還是盡自己的力去數息。偶而生起的「甚麼是無」的話頭,都被「只管數息」的宗旨打掉了。

上午,那種忘掉身體的經驗又經驗了好幾次,但只剩下非常微細感覺的經驗,卻只有一次,不過比昨晚來得清晰。在這幾次的經驗中,有三四次眼前出現了一片紅光或白光,但並不是那種很強烈的光芒,只是一種像「霓虹燈」那樣亮度的光而已,在一次紅光中我看到了師父側面的坐姿在紅光之中,由於定力不夠,看得並不十分清晰,但卻感受到師父慈力的加持。

同樣是在上午,我小哭了一陣。那是在數息正用上力時,忽然有一陣子想首衝動,接著「將此身心奉塵剎,是則名為報佛恩」的句子衝進內心,眼淚就流了下來,此時對這半偈的感受很深。下午小參時,師父問起「哭」的事情,我將這個感受告訴師父,師父開示說︰「出家了當然應該將此身心奉塵剎,假如只是感受而不能實踐,依然還是自私、偷懶……那可要信施難消了。」在這次小參時,師父沒有問及我用功如何,也未曾指示我其他方法,我也覺得沒什麼向師父報告的,因此,結束了這個小參,臨走時,我記起上午的事,便感謝師父慈力的加被。

晚上最後一支香時,我漸漸地吸滿了氣,忽然間又將之用力呼出,然後整個身體像洩了氣的球,向前彎了下來。師父的香板便觸到我身上以提醒我坐好。內心想坐直起來,但剛一用力,整個身子往後倒,幸好師父用香板接住了,然後輕輕地放在地上,否則這一下子不是「開悟」,倒是「開花」了。躺在地上時,直覺上想到師父很偉大,也很了不起。他像慈母一般,照顧著三十個不懂事的小孩子。這些孩子中有的連爬都不會;有的剛會爬卻到處「闖禍」;有的會站起來了,卻不知如何舉步走……種種不懂事的情況,不勝枚舉,師父都要悉心地看顧,不能稍有疏忽。平時一個母親照顧兩三個孩子,已經是夠辛苦了,而師父卻更是非用盡精神體力不可。內心知道師父是很累的,只是為了這些孩子,師父卻從不計較個人身體上的疲累,深深地受到這種精神的感動,卻不知該如何才能報師父的恩德。

這兩天來由於工夫得力,內心感到輕鬆。因此感到自在的,看到同參的工作不得法時,總是喜歡指點他們。而看到他們繃緊了臉時,真想去逗逗他們笑,想把這份輕鬆和喜悅與他們分享,但由於「禁語」,又看到大家心情那麼沉重,只好找護七的佛友逗笑去了,也開心地過了這兩個算是相當緊張的日子。

九月四日︰我就是繼程

在我生命史上,今天算是值得一提的日子,因為「我找到了」,並體驗了「找到」的境界和生活。這必須感激師父的慈悲。

幾天來,今天凌晨的兩支香是最昏沉的。因此我睜大了眼睛,並咬疼嘴唇,撐過去了。早餐後,靠在椅上小睡了片刻(在禪七期間是不准這樣做的),再進堂時精神就恢復了,因此坐得很好。

第二支香時,師父要大家拜佛,但我正用上功夫,因此繼續打坐。這時師父又用他「推動」的方法,在大家一面拜佛時,一面用激勵和呵責的語氣開示,逼得同參們把眼淚擠出來,哭聲一片。正在打坐的我,聽了這一陣一陣的哭聲後,忽然從內心生起一股力量,想呵大家,但一再的忍住了,最後才迸了出來︰「哭什麼﹖」相信有嚇到大家,此時師父打了我兩下香板,說︰「你都知道了﹖」我忽然就哈哈大笑起來,接著又說︰「好笑,哭有什麼用﹖」然後又慢慢地平靜下來。

又一支香過去了,師父要大家起來經行。我仍舊坐著,這時手臂的正面有一種輕微的麻痺感。接著身體就軟了下來,然後就一直往後倒,在我是很清楚的,因此想用意志力來支撐不使倒下,但是我稍一用力,倒得更快,我只好任由它倒下去了。躺在地上一會兒,師父想用香板扶我起來沒成功,護七的林殿全(已在地藏誕出家,法名果厚)便跑來抱我。他不動我還好,手一觸到我的頭部,不得了,我撒嬌了,竟哭了起來。林殿全將我扶到坐墊的地方躺好,我的哭聲更大了,簡直是在嘶嚎,而且手也亂抓,腳有時也會亂踢。(剛才還罵大家哭什麼,現在卻哭得比別人還厲害,師父在晚上開示時,以此為話題惹得我大笑)自己內心對此了了分明,但卻無法控制,只覺得哭得很應該的,很痛快。但卻忙了護七的在一旁照顧。哭了一陣,覺得不想再哭了,哭聲就停下來,這時眼眶裡才流出兩行眼淚。躺著稍為休息了一下,自己又很想打坐,爬起來準備再坐。但師父卻 要我「出去看看,這個世界有什麼不同﹖」這時雖然身體乏力,卻還勉強可以動一動,正想起來時,林殿全又來抱我了。他的手一碰到我的頭上,我整個人又軟了下來,一動也不動,任由他抱到講堂的沙發上躺著休息。

此時,師父的那句話緊緊地扣住了我的內心,我睜著近視的眼睛,盡量向外看,想看出這個世界不同的地方,但看不出來,只是很相信師父說不同,則必定會有不同之處,此時內心裡的所謂「疑情」便生起了。雖然內心很迫切地想「看」到答案,但又昇起一個念頭︰「因緣成熟時,果報還自受」,因此並不著急。而這個時候,很清楚地知道在禪堂裡,師父正在用種種方法「找人」,內心很希望有機會參加這次「找人的考試」,但全身卻動彈不得。臉上正有一隻蒼蠅爬得怪不舒服的,很想驅走它,身手卻不聽指揮,就這樣任由它逍遙了一陣子,才趕走了它。接著身體也慢慢地可以活動了,於是站起來,走進禪堂去。「考試」正在進行中,但師父卻要我回講堂休息。我只好退出,繞一個圈子走回講堂,然後拿一個枕頭,在沙發上打坐。

過了一會,禪堂結束了「考試」,師父進來講堂,叫了一聲︰「繼程!」我睜著眼睛望著師父。

「繼程是誰﹖」

這句話一射入我的內心,反應的是喃喃的回答︰「不知道……不知道……」眼睛卻一直往自己身上看,又望著兩邊的手,卻感覺它似乎很親近,又很生疏。

「剛才同我說話的是誰﹖」

「不知道,不知道……」依然是仔細地看看自己,卻覺得它是一個陌生人,而我並不認識他。呢喃了一陣,又做了幾個動作,忽然笑著說︰「莫名其妙!」

忽然,身體往前一傾,師父慈聲說︰「小心!」我卻回答「沒有關係。」只覺得這個身體並不是自己的,跌倒了也與自己無關。

這時另一位在講堂休息的同參要回禪堂,師父與她談了幾句話。我依然在那種「如癡如醉」的狀況中。

忽然,我內心最迫切要了知的一件事情閃過,於是我衝口問︰「師父,您找到了人沒有﹖」但另一句「我不是師父要找的人」卻沒有冒出來,此時了了分明自己尚不是師父要找的人。

聽到我忽然的發問,師父又轉頭來看我。

「上下有沒有﹖」

「沒有!」自然流露的口氣。

「天地有沒有﹖」

「在那裡﹖」沒有做作的語氣。

這時我抬起頭來,望著師父,師父那雙烱烱有神的眼睛射向我。登時感觸到師父內心流露出來的慈悲,我從座上衝著下來,俯跪在地上頂禮師父,一邊噙著眼淚,由內心裡說出了︰「師父,您好慈悲!師父,您好慈悲!」就這樣俯跪在地上哭了一陣子。

師父隨口交代了一兩句話,就回禪堂去了。我爬起來,坐在沙發上。忽然,我飛速地站起來,內心充滿了對自己不滿意的情緒,但依然是知道自己還沒有找到。

「拍!」一巴掌出力地往前面的桌上一拍,喊道︰「我不甘願!我不甘願……我到現在還摸不到邊!…」眼淚也一直流著。

稍為冷靜了一下,我衝出講堂,在通往禪堂的禪堂後面小徑上,一個清晰、直接的心念閃過︰「我就是繼程,繼程就是我!」是絕對的、肯定的︰我找到了!
於是我很快地走進禪堂,穿堂而過地走到師父面前,右手往胸膛一拍︰

「我就是繼程!」

這個直下承當的句子,堅決、肯定,決不動搖,決不改變。

「你找到了!」師父慈祥地說。

我馬上跪了下來,師父內心深處的慈悲,又再次深深地感動了我,我抱住師父的腰,一面流著淚,一面虔誠地說︰「師父,您好慈悲!師父,您好慈悲!」

接著就向師父禮拜,然後轉身向佛,說道︰「頂禮各位同參三拜!」禮了一拜後,我直立起來,雙手合掌,虔誠地向著佛像。

「頂禮十方常住三寶!」這是虔誠的感恩心聲。

「頂禮多生累劫父母!」這是沉重的感恩心聲,此時禪堂裡的同參感染了這種氣氛,一時哭聲充滿禪堂。

「頂禮法界一切眾生!」這是我慢心的折服。起來後內心平靜了下來,我走到師父面前︰

「師父,我找到了!」

「恭喜你!」我們的雙手都緊緊地握著。內心感覺到與師父好近好近,這不止是身體的接近,而是心靈的親近。我又向師父禮了一拜。接著師父叫我收拾坐墊,可以先出堂。收拾好了,一陣悲心的流露︰我得到了,我必須讓他們知道,激勵起他們的信心和菩提心,於是我跪著,轉身向佛,向同參們說話︰

「各位,您們要好好的學,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使大家有一種「難遭遇」感,才會珍惜這難得的機會。

「師父是菩薩乘願再來!」使大家對師父有絕對的信心。

「眾生好苦啊!我們的責任好重啊!」激發大家的菩提心。此時禪堂裡哭聲充滿,悲切之心流露。

「將此身心奉塵剎,是則名為報佛恩!」這是我感受最深的句子,直接地由內心流出來,感動大家。

在一片悲切的哭聲中,我平靜地走出禪堂,坐在齋堂外邊的椅子上小憩。又小哭了一陣,因為感恩心和悲心深深地扣住了自己,因此決定留下來,在下期禪七充任護七的職責,為大家服務。

然後,默默地負起行堂的工作。

找到自己後,生活在一片無可名喻的充實和喜悅之中。舉心動念,待人接物,都是任運自然,一片直心的流露。而且念念分明,念念純真,念念與佛法和禪相應。毫無造作或分別,這就是「無念」的境界了,當時內心是這樣地體會到了。此時,以前那些緊張、不安和煩躁的情緒也一掃而空,內心在突破自己的那種奮鬥和掙扎也不復存在。一種與他人分享這份喜悅和充實的悲心自然生起。因此很歡喜地遵從師父慈命,再進禪堂護七,照顧各位同參。

下午在外面經行時,師父要我帶領大家。此時接觸到外面的世界了。記得前次每當我經行時,總是不管那些花草樹木地橫衝直闖。可是此刻的我心境已不一樣了,感覺到它們的可愛和親切。不錯,這個世界不同了,但它並沒有改變,山河大地,花草樹木依然還是山河大地,花草樹木,只是心境的轉變而已。看到伸出小徑的樹葉,自然地伸手去撫摸他們,細心地觀賞,有如一位多年未見面的老友。偶爾無意間碰到他們,還向他們道歉。甚至是柱子,也那麼的可愛和親切。在經行時!看到地上的螞蟻,腳便自然而然地避開他們,完全是「無心」的境界,因此體驗了兩句話︰「處處無心用,處處用心時。」

表面看起來,自己是沉浸在一片法喜之中,而內心卻是沉著的、不動的。開示時,師父提及了我的情況,並說了一些笑話,自己隨眾在笑著,但內心卻沒有那麼一回事,還是保持湛湛寂寂的狀況。師父也告知大眾,我的體質較差,因此,今天「生出來」時,是一層又一層地剖開,才把我給拿出來,意即是我是經過了一次又一次的方便引導,才總算引出來的。

晚上護七時,將以前知道的幾個公案拿來一參,一參就透了,是自然的,直接的,沒再經過任何思考和分別。由於悲心流露,今天就將自己的經歷和境界告訴那些詢問的護七人員。更也回答了不少問題,在回答時,答案是直接的,問題提出後便反應出來,沒有加以思考,而且對這些答案有絕對信心來保證它們的準確性。

今天就這樣過去了,臨睡時,精神依然充沛。

九月五日︰不聽話的自私鬼

早上起來,已經感覺到那股「禪味」淡了一些,但並沒有去著意。而自己的心也開始鬆懈了,打了兩三通電話,也談了不少話,因此那個境界就慢慢地退了不少,但自己依然沒有在意,因為知道假如沒有定力來保持它是會退的。傍晚時將這個情況向師父提及,並說出自己要留下來護七的心願。師父告訴我,因為我的定力不深體質也不強,故這個境界是薄弱的。並告訴我要福慧雙修,要我護七是修福。師父也許沒意料到我會退得這麼快。因此他慈悲地呵責了我不聽話,才使心散掉。這時我才開始急了,於是馬上回房子靜靜地思惟一番。來訪我的師兄和一位剛從馬來西亞來的佛友,也沒敢再和他們交談。一陣思惟後,一個自私的念頭閃過︰不要去聽開示和進禪堂,好好地再自己用功,將散開的心拉回來。

我將這個意思告訴師父時,被罵了一頓,更要我這個自私鬼在禪七後馬上離開,不要我護七了。我感到十分難過,向師父解釋我的心聲,師父慈悲允許我今晚可以不進禪堂,但開示很重要,一定要聽。師父並且慎重地告訴我,這期的七,我就是到此為止,不能再上一層了。此時慚愧心生起,再一陣的思惟後,悲心再次流露,那個淡下來的境界似乎又再進了一步,於是決定進禪堂繼續護七,並求師父允許我留下來效勞,這時我想到即使因此而退墮至豬狗都不如的地步,也在所不惜了,師父的慈悲,再次感動了我。

晚上進禪堂時,師父慈悲地讓我面壁了一支香,心稍為集中了一點。

九月六日︰再次的體驗
上午師父又讓我有機會面壁。在經行過後,我靜了下來,內心又慢慢地進入了狀況。此時師父在經行時所提到的「木頭在走路,石頭在說話」的話頭,自然而然地扣j 了內心,於是口裡念念有詞︰「木頭、石頭……走路、說話……」「木頭在走路…石頭在說話…木頭、石頭…木頭、石頭…走路、說話…走路、說話……」漸漸地,疑情又生起來,但並不很強,而且力量也很薄,後來又生起另一個話頭來︰「既然木頭在走路,石頭在說話,那麼人呢﹖人在做什麼﹖」這樣反覆地問著,來往地參著。到後來整個身體又如爛泥巴一樣地軟了下去,被師父再呵了一陣,勉強坐好姿勢,但疑情力量不夠,自己也感覺到好累,直想休息,於是向師父請假出堂,回到房子裡,倒頭便大睡了一場,起來後,精神飽滿。這時才更深深地體會到師父昨天的話,也體會到師父的苦心,要我親身去經驗,更了解自己的確是無力再有新的突破,只是充實和喜悅的心境還是留存著。

於是我安下心來,專心地護七,不再為自己的事而忙了。下午又到外面經行時,那種心境使我連草地也不踏上去,這時體會到古人「不履生草」的心境。而這時,自己也不再用力了,因為不想讓上午的事情重發。而且師父也已說過,必須在定功方面再下工夫。因此在還未有更深厚的定力時,我想自己是無力再次的突破的。

九月七日︰一無所得
早上,師父告訴我,我是一無所得的,我非常誠懇地點頭,因為我了解自己的狀況。但我並沒有因為這次經驗的「禪境」「來得急、去得快」的情況而難過。相反地我對於修道的信心和道念,更為堅固,因為我看到了,也確實是體驗了。何況我了解,定力不深的人,得到這個境界後,慢慢還會退轉的。與其讓它慢慢退掉而激不起更大的信心,不如現在淡掉而使自己加強道心和信心來得更有意義。因為假如保留著那種境界,就會覺得「無道可修」,一切都是任運自然的,「道」又在那裡呢﹖

師父不准我說「開悟」兩個字,因為沒有「悟」可開。然後師父又給我不少的開示,對於師父這種苦心的叮嚀,除了深受感動以外,我還能說什麼﹖

上午開檢討會時,我告訴大家,我沒有得到什麼,也沒有失去什麼,因此我與大家無二無別,接著我作了一個長約四十分鐘的經歷報告。主要的原因是希望大家能分享我的體驗,更能激發信心道念。解七後,幾位沒有趕得上來聽的佛友要我再談談這次的經驗,我都不憚其煩地重複著這個「故事」,因為這即是弘法的工作,我樂意為之。

(三)尾語
雖然禪堂的那一幕,在師父的導演下,我演得還算賣力,也算是相當精采,而且更真正地嘗到了「禪味」,但這畢竟是過去的事情了。由於自己親身體驗到,眼睛也閃亮了一下,看到了目標和道路,雖然還不十分清楚,但至少知道該如何上路了。因此,信心的堅定、道心的堅固是絕對不會再有問題的。正如師父曾經說過一個比喻﹖

我們每個人,在人生的旅途上,就像在一個沒有星月,滿天烏雲,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摸索。那是一件很危險的事,隨時會墮落,隨時會掉入深淵,而自己卻一點也不知道。此時天上忽然閃電了,從這迅速的閃光中,看到了目標和道路,雖然還不是很明顯的,但已經有了印象,走起來,當然會更具有信心,而且也安全多了。只要再多閃幾次電光,達到目的是沒有問題的。我的情況,大致如此。

在此,我想再提及參加禪七和進入禪堂應有的心理準備,或許對於當來者會有參考的價值。

在參加禪七之前,從佛書上知道有禪可參,有道可求,有悟可開,但進入禪堂時,這種種的「可」卻都必須徹底地放下,以「無所求」的態度來下工夫,假如內心裡尚執著「可參、可求、可開」的念頭,便成為一個大妄想,這時,不管是「禪」也好,「道」也好,「悟」也好,都將離你更遠,所謂「將心求悟,離悟更遠」。

除此,更必須具備師父提示的「三心一情」︰

(1)大信心︰這是對三寶,對因果,對師父,對自己絕對清淨的信心。假如對三寶之功德沒有信心,便與道不相應;假使不信因果,則落入外道;假如不信任師父,則師父指導的方法不能信受奉行,師父的加持力也無從與自己的心相應;假如對自己沒有信心,則何必來參禪呢﹖

(2)大願心︰要有救度眾生的大悲願。缺少這個悲願,只想自己逃了,作一個自了漢,那麼便與佛菩薩之大悲大願相違,菩提心無從生起,當然道也就遠了。

(3)大憤心︰所謂大憤心,即是在修持時,必須將整個身心投注下去,才能有大死一番的心境。在修行時,無論是吃飯拉屎,都必須全心去做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如「只管數息」、「只管參話頭」、「只管打掃」、「只管吃飯」……不受其他妄念或事情來干擾自己。這樣子專注下去,才能有所成就。但這不意味著緊張或急於求功,而必須綿綿不絕地用功,內心不急躁,不緊張,工夫自然能用上力的。

(4)大疑情︰疑情的產生是大信心的表現,也即是對於師父交代要參的無意義的話頭,有絕對的信心去相信它必須有所謂的「答案」的,而自己也的確很懇切地想要知道這個「答案」,雖然這個「答案」並不一定就在話頭裡。而話頭最主要的用意,是在於使自己生起大疑情,進而將自己的分別心「塞住」、「逼住」,使它不能有起分別的作用。因緣成熟時一個突發的外境的刺激或接觸,一個「大爆炸」將這個「黑漆桶」炸開,一切也不過是「如是如是」,這正是︰「廬山煙雨浙江潮,未到千般恨不消;到得原來無別事,廬山煙雨浙江潮」。

◎附二︰行策〈起一心精進念佛七期規式〉(摘錄)

擇清淨廣廈以為七堂,中奉彌陀聖像,懸諸華旛,然燈燒香,七日不絕。但以香光莊嚴,如法供養,不用蔬果讚吹等。堂中左右,各設長桌一張,亦用香爐供具嚴飾之。桌外各設坐椅四張,中央向佛設長桌一張,與左右桌齊,兩橫離一二尺許,可通出入。桌上供疏文一道,大爐一座,華燭供具,須令相稱。桌外放蒲墩四箇,左右近壁,若無禪床,則多設坐位,以便隨班退坐。其同行淨侶,定十二人,分為三班,每班四人。首位司引磬,記持佛號,以千聲為度。次位司小魚,後二位司巡察,見班中昏散者警之。中央面佛,為第一班,近西一人為班首,即是七主。右邊東向,為第二班,近上一人為班首。左邊西向,為第三班,近下一人為班首。佛前上下兩長桌上,各置引磬小魚一副,用過隨放桌上。凡七堂施設,須於隔宿,事事周備。同七緇素亦須隔日齊集,沐浴已,預請主七師,分班定位,教示演習。每班繞佛百聲,即歸位換班,於旋繞中間,驀鳴大魚六下,以代食梆。三班如法出堂,乃至齋堂旋念,止魚接板,結板接佛,歸堂旋坐,一一指教明白,令眾委悉,以期中戒語,不便指授,故須預習也。習已,各自至誠禮佛,求佛加被,令七晝夜中所作成辦,不起內外魔障,事畢早息,毌致疲勞。

第一日,五更報鐘鳴,眾起盥漱畢,用湯點。入堂,主七師鳴引磬,禮佛三拜,各依位立定。舉香讚誦《阿彌陀經》,聲須和緩。往生咒三徧,起讚佛偈,即稱佛名。中班鳴引磬二下,問訊旋繞。左右班,乃端坐默隨。若昏散重者,當微動脣齒,庶免坐忘間斷,并落昏沈無記性中。其神氣清明者,當閉目靜聽,一心緣佛。使心中佛號,朗朗如貫珠,不雜不斷。首班旋繞畢,仍於下邊立定,於陀字上,鳴引磬一下。次班即從座起,從容出位,於佛桌邊,一行立定。首班復鳴引磬一下,又四五聲佛後,於陀佛二字上,連鳴兩下,即止佛問訊,就右邊空位坐。次班接佛問訊,旋繞如前。佛號畢,仍於上邊立定。三鳴引磬,末班起座出位,於下邊接佛旋繞,一如前式。次班復就左邊空位而坐,默隨佛號。如是三班,周而復始,從日至暮,佛聲不絕。每稱念一千,默隨二千,旋行一千,安坐二千,庶幾身口弗疲,勞逸均等。凡旋繞畢時,但看無小魚桌邊,方乃就立,則上下永無差誤矣。十二人外,不論緇素多寡,亦分三班,行則隨行,坐則退坐。

齋堂鋪設圓位三面,長桌相接。唯下方中央少空,通行堂出入。四面近壁,皆可回繞(設位本方而日圓者,取周匝回旋之義也)。三時粥飯外,午前加食一餐。蔬菜止二簋,兩人共之。每食行食畢,鳴梆六下(表南無阿彌陀佛)。堂中聞梆聲,不論何班旋繞,如當旋念,至疏桌邊,班首置數珠於桌上,取引磬鳴二下,問訊(若佛聲太急即於此時改魚緩念)。左右班起立,同聲稱念。班首帶引磬,從中路向佛旋行,仍從中路出堂。若首班在前,餘兩班次第隨行。須待本班緇素行盡,次班方可接行。若值中班在前,則末班隨行,首班居後。若末班在前,則首班隨行,次班居後,不得越亂。

到齋堂,右旋一匝,候末位到齊,班首即鳴引磬一下,止魚停佛。緇素隨所到處,就位坐定,不得推前遜後,不得抽身離位。隨坐隨食,不用問訊念誦出生等。旁懸板椎一副,預令沙彌立板椎邊,候小魚停止,接板念佛,每聲鳴板二下。眾等食時,一心緣佛,不可須臾放逸。食訖,班首於南字上,鳴引磬一下,沙彌即於陀佛二字上,連擊二下。結板,眾齊出位,亦不問訊,即起佛右繞歸堂。一依前次,班首行至本立處,鳴引磬二下。問訊。置於桌上,仍取數珠繞佛,餘班歸原位坐。其左班西向者,須順旋至桌邊,從末位進,毌直歸,毌逆行。凡歸位出班,及有事出入,並須安詳徐步,毌得踉蹌疾走。

入夜日光初暝,供疏桌上,亦燃長燭。此後約每班,兩回旋念六千佛竟。更俟下班接佛旋行時,七主出位,鳴引磬一下,堂眾皆起,同聲旋念,不復論三班緇素次序,但約旋念十數匝。後,七主於下方中央,面佛立定,三鳴引磬,結小魚一陣止佛。眾皆面佛鳴引磬,同念發願偈云︰弟子眾等,至心發願「願命終時神不亂,正念直往生安養,面奉彌陀值眾聖,修行十地勝常樂。」於末後三字,緩鳴引磬三下,即禮佛三拜,歸單就寢。眾等爾時尤宜防護三業,正念寢息,不得作餘事,說餘語,起餘雜想,亦不得禮餘佛,誦餘經咒。縱有恒課,終身不缺者,亦皆停止,甯於七日後追補之,不然則未免間斷夾雜,又烏得稱為七日持名,一心不亂乎﹖寢息後,兩炷官香將盡,香燈師預通廚房,辦面水湯點,即鳴報鐘。此後六日入堂禮佛已,即起讚佛偈,不誦經咒,餘皆如初日。

行持期中請定護七師,二人為一期外護,凡緇素隨喜,毌令入堂。唯專為念佛來者,乃導之使入,禮佛三拜已,即送隨班旋念,或送左右班後,不得揖眾共語。若未滿期欲去,亦但禮佛而出,不用別眾緇素。於七前預到,發願終七者,必須終竟一期,不同隨喜之例。倘年高有疾,力難支遣,可密啟護七師,乞其寫帖,轉達七主。或旋行時少坐,或入夜後早息,當破格方便之。次立監直師一人,眾中有違約者,即登名記罰,不可放過。次安香燈一人,行者二人。香燈司爐火香燭之事。遇燭暗則翦,香盡則換,眾赴齋則守堂不出,眾就寢則看香定夜,須老成者充之。若疲乏時,憖與監直師,更換寢息,不可失事誤眾。行者司茶水洗沐等事,午前行茶兩次,午後不拘次數,入夜復行一次。每行畢,隨收器盪滌,俟旋念班坐定,還須補行。凡盆水浣濯,眾所需待者,皆當盡心供辦。護七師須隨時經理,毌令懈廢。

滿七之日,入夜,六千佛竟,更俟下班接佛。後,主七師如常鳴引磬,三班同起,旋念五百聲佛。主七師於佛桌東首,向佛立定,鳴大磬一下。眾皆面佛,鳴第三下時,隨接鐘鼓一通,鳴大魚,跪稱觀音、勢至、清淨海眾各十聲,如晚課例。小淨土文,回向,禮佛十二拜,菩薩三拜,三自歸畢,隨鳴大磬一下。眾相向側立,主七師至下方中央,展具禮佛長跪,眾稱南無大乘常住三寶,護七師宣疏畢,仍鳴小魚,誦往生咒,送疏,不拘遍數。結咒已,念發願偈,問訊,回至佛前,眾同展具作禮三拜,收具問訊,鳴引磬,引眾出堂,詣主七師室中,禮謝。主七師同眾,至護七師處,及諸職事師處,巡寮敘謝訖,然後歸堂圓禮,為一期事竟。

◎附三︰〈佛七日課〉(摘錄自《佛七念誦儀規》)

第一支香︰(起香、歸位、止靜、開靜、迴向,五支香皆同,惟六支香開靜後接大迴向)起香時,念《彌陀經》一卷,往生咒三遍,接阿彌陀身金色讚佛偈。出位繞念持六字洪名。歸位後,趺坐、出聲念佛。止靜後,默念。昏沉重者,下位輕輕禮佛,以免擾亂他人正念。開靜後,起佛號,出聲坐念。迴向時,念「願以此功德……同生極樂國」。念畢下位。

第二支香︰起香時,用引磬小魚起佛號出位繞念,歸位以至迴向全與第一支香相同。

第三、四支香︰與第二支香相同。

第五支香︰起香時,放蒙山施食,至四生登於寶地,四句後接讚佛偈出位繞念。歸位及迴向各項皆與第一支香相同。

第六支香︰起香、歸位止靜皆與第二支香相同,但少繞念聖號。開靜後,大迴向。(以上雖共六支香但視各道場而定)一日功課圓滿。


佛事

原指發揚佛陀威德之事,引申為與弘法有關之活動或儀式。《維摩詰所說經》卷下〈菩薩行品〉云(大正14‧553c)︰ 「阿難白佛言︰未曾有也。世尊!如此香飯能作佛事﹖佛言︰如是!如是!阿難!或有佛土以佛光明而作佛事,有以諸菩薩而作佛事,有以佛所化人而作佛事,有以菩提樹而作佛事,有以佛衣服、臥具而作佛事。(中略)如是阿難!諸佛威儀進止,諸所施為無非佛事。」

僧肇註云(大正38‧404b)︰「佛事者,以有益為事耳,如來進止舉動威儀俯仰乃至動足,未曾無益,所以諸所作為無非佛事。」《放光般若經》卷十一〈不和合品〉以書持諷誦《般若波羅蜜經》為佛事。並說凡建寺、造像、置經諸事皆為佛事。但是禪家以託事開示佛法為佛事,即開眼、安座、拈香、入牌等儀式。在禪宗叢林中,此又稱為「立地」。蓋謂「語不多,立地而成」,故云。及至後世,將凡在佛前讀經、禮拜等儀式,總稱為佛事或法事。此外,專為亡者所作的消災、拜懺等儀式,亦稱為「佛事」,此與「經懺」同義。

◎附︰Holmes Welch著‧包可華、阿含譯《近代中國的佛教制度》第七章(摘錄)

佛事有兩類︰在死者逝世週年所舉行的複雜儀式;以及每月農曆初一、十五在牌位前上供。我們先談比較特別的儀式;其中最別開生面的是「放焰口」。這是一種密教儀式,費時約五個小時。而且都是在餓鬼外出活動的晚上舉行。主其事的和尚們頭上戴著金、紅色相間的五頂冠,面前擺了一套法器──鏡子、法杖、湯匙等等。在旁協助的和尚──一般六到十八位──備有金剛杵及金剛鈴(一齊作響時,有如一隊羚羊經過)。儀式前半段,主持者祈求三寶加持。後半段,他們衝破地獄的大門,以法器及法印打開那些受苦者的嘴,食以甘露。甘露是用咒語加持過的聖水。他們驅除餓鬼的罪業,主持三皈依,讓餓鬼獲得菩薩的救助,最後,為他們說法。如果這些都如法進行,餓鬼可以即時轉生為人,甚至往生西方極樂。

施主作儀式所得的功德,自然轉嫁給去世的親戚──他們當然也可能是直接受益人之一。放焰口不僅是為利益某特定對象,也是每年七月十五日餓鬼節服務鄉里所作的法事。作法事期間,諸多里民代表死者,參加各式各樣的儀典。

趣味較少但效益不減的是拜懺,拜懺乃是藉助佛菩薩無盡無量的功德,消除死者所積集的業障。懺有很多種,有些懺的起源非常奇特。現以水懺為例︰水懺據說是唐朝和尚知玄製作的。知玄早年在京城援助過一位罹病的異國比丘。滿懷感激之餘,這位比丘臨別前對他說︰如果將來有任何困難,可到四川找他。後來知玄的聲名節節高昇,受封為「國師」,皇帝也常親臨聽法。不久,知玄膝上長了個疔癤,形如人面,有目、有鼻,也有口,甚至能說話。知玄無法忍受,於是前往四川,在一山寺裏找到了那位異國比丘。他述說了自己的困難後,異國比丘指點他到山腳下的泉裏沐浴,那泉水具有洗除罪業的殊勝功能。知玄正欲入水時,疔癤開口制止,說他們兩人在幾百年前在漢朝時是死敵,他一直找不到機會報仇,因為前十生知玄都是和尚,過著清純的生活。現在,皇帝的恩寵使得知玄心向名利,正是報復的時機。知玄不顧疔癤的請求,還是下了泉水,疔癤立時消失,連寺廟也無影無踪。知玄在那裏建了新廟,撰寫水懺。其中大部分是有關業的解說,但每一段開頭,都是作者根據自己獨特的經驗所作的讚文。

拜水懺並不是葬儀中所使用的唯一方法。一般認為和尚只要念佛名,就可以造功德。因此若有人去世,死者的家屬往往請和尚念佛一星期(佛七),然後將功德迴向給死者。他們有時也被請去誦經,誦經不但可造功德,同時也是一種教育方式。死者的靈魂被召喚至牌位前(也受供品吸引)聽《地藏經》、《金剛經》或《阿彌陀經》。後者尤能令死者嚮往西方極樂──這是人們希望死者轉生前往的國度。

上述各種儀式總稱為佛事或經懺。其行事依地方習俗,死者親屬的財富及誠意而定。如果死者的家屬收入尚豐,可以請和尚從早到晚作全天候的法事;要不然就是在死者去世後第三、五、七天及七「七」四十九天中的幾次七時作法事。

舉例來說,頭七之時,和尚也許誦《楞嚴經》或《法華經》,以教誨死者的靈魂。到了三七,和尚們白天拜懺或念佛,晚上放焰口。北平人在五七放焰口,焚燒由觀音菩薩領航的紙船,但在南方,放焰口可能提早兩週舉行。

中部人可能只有請和尚在第一天到家裏作法事。和尚們誦《阿彌陀經》之類的小經,然後繞著屍體,一面念佛,一面敲木魚,引磬擊節。念一小時,休息一小時,如此再三反覆,直到天明。這意謂著家屬不必親自守靈。一位和尚告訴我,在夏天屍體一般尚未入棺,往往就已發出臭味。

四十九天後,木製牌位固定安奉在佛龕上,逢重要忌日,尤其是百日及週年、三週年忌日,仍然要作法事。三年是傳統的哀悼期限,三年之後,法事較少舉行。

參與法事的和尚越多,所能迴向的功德也就越大,當然這必須假設和尚們都恪守戒律、精進修行才能成立。人數可能是五、七、十二、二十四、四十八、一0八,或一千。不論屍身停放何處,靈魂都可以回到牌位前,因此法事可在家裏作,也可在寺院作。貧苦人家也許沒有空間可設佛龕或容納和尚。富有人家為應付需要,有時將房宅的一部分改裝為小廟。這是依家境及地方習俗而定的。

各種儀式中最精心用力的是「水陸法會」,它在中部相當普遍,但在北平很罕見。水陸法會的規模龐大,費時頗長,而且費用高,從頭至尾共需七天七夜,七座佛龕前各作不同的法事,一般是同時進行︰念佛、誦各種經、拜懺,以及放焰口。每種法事都依儀軌上規定的人數進行,寺內所有的和尚則迤邐前行,並一邊念佛(普佛)。

水陸法會的目的在拯救水上、陸上所有的亡靈,故以水陸為名。但所造的功德照例迴向給付錢施主的過世親人。他們所付的酬勞很高。以金山為例,價碼是一千兩百元(中國貨幣)。動用的和尚至少有六十位,包括禪堂、念佛堂,或退居的和尚,人手不夠時,再從雲水堂找人。除維那外,大部分執事都無暇幫忙。金山每年要辦十場水陸法會,共耗時七十日,一般在農曆二月、三月、八月及九月舉行,但從不在禪七期間舉行。日軍侵佔以後,該寺再沒辦過水陸法會,據說是因為沒有人支付得起。但是金山所開的價碼並不算過份。小廟也許可以再酌減一點,有的大寺院一開價就是五千,甚且無議價餘地。近幾年,香港少數一些寺院也舉辦過水陸法會,價碼高達美金三千元──由於費用過高,有時由幾家共同分擔。

雖然酬勞的半數算是寺院的收入,但寺院要支付的也不在少數︰付錢給與事的和尚(每位和尚每天的單錢中國貨幣五十分到一元);供應每人三餐齋飯;準備精巧的紙製供品。紙製供品中包括了一匹天馬,他們焚燒天馬,請玉皇大帝(道家之神)臨凡用餐,並釋放地獄裏的惡鬼,讓他們能一起分享。其他紙供品由法會上的在家施主焚燒。在這類法會上,施主常焚燒紙宅、紙僕,甚至紙汽車,供已故的親人享用。我們也許很難想像這些東西在地獄裏會有什麼用途,一旦一個人下地獄受審,凡間俗物又有何用。但即使是最富有的人,也必須到這些法庭受審。法庭在很遙遠的地方,死者的兒子自然希望他能過得舒適,因此也燒了紙錢給父親,以備不時之需,例如送禮給獄吏。像很多官吏一樣,獄吏也貪污受賄。死者也許可以通達獄吏,被釋放出來,或是請行刑者手下留情。

因此每逢作佛事,和尚們正在大殿裏忙著將菩薩的功德迴向給死者時,死者的家人就在庭院裏以更實際的方式幫助死者。每座寺廟的庭院裏設有一種焚化爐,紙供品在這裏焚燒,傳送到陰間。在家居士將紙製鈔票、硬幣,及錠銀投入焚化爐內。鈔票的面額通常都很大。硬幣是塊小小圓圓的銀色硬紙板,上面有時還印著袁世凱總統的頭像(像真的銀元一樣);或是中間有孔,類似銅錢黃紙。但最重要的是元寶。元寶是用錫箔紙疊成的,分金、銀兩種。如果在佛事開始前到寺裏參觀一下,往往可以看到死者的親屬──或是寺院僱來的女人──圍坐在桌邊,用錫箔紙折成一個個「小帽子」──中國傳統上貴重元寶的形狀。一個元寶代表五十盎司的金或銀,跟獄吏打交道時,應該很管用了。但據說冥吏比世間的官吏更為貪婪,因此每逢大佛事,總要疊上成千個元寶。為確保這些元寶能送交死者,還要將元寶裝入一口大紙袋(包袱皮),去世未滿三年者用黃色紙袋,已過三年者用紅色紙袋。有時院內工作坊的角落裏就堆滿了這些裝著元寶的紙袋,高及天花板。每個袋子上都用毛筆寫上死者的名字、籍貫,及捐贈者的名字。這很重要,捐贈者能被死者辨識,才能獲得庇佑。

在家眾所燒的紙供品並非全部都有利可圖。舉例來說,往生咒是廣受歡迎的供品之一。往生咒以中文與梵文書寫在一張紙上後,摺成扇狀,再大量投入焚化爐中。另外,他們也焚燒上面印著剪刀及布匹的紙張,這代表布。此處最值得重視的是他們的想法。

這些物品,寺院一般是不出售的,必須到紙店購買。通常紙店以五十或一百集成一包,以為販賣的單位。和尚們也許會在元寶袋上寫明地址,或是幫忙分送紙供品。對這件事,和尚們表示還可以隨緣,但大部分人對元寶的效用深信不疑。有個和尚曾經告訴我,幾年前有一次作佛事時,他忘了在元寶袋上寫上地址,結果鬼魂向家人顯夢,抱怨沒收到滙款。(中略)

為死人所作的佛事,有時總稱為「白事」,因為白色在中國代表哀悼。為活人所作的法事稱為「紅事」。活人一樣可以從拜懺中獲益,因為拜懺可以洗除罪業而「消災」,因此祈雨時,和尚們念「三千佛懺」。所以稱為三千佛懺就是要藉助過去、現在、未來諸佛的甚深功德,消除導致乾旱的惡業。誦念適當的懺也可以療疾、祛鬼,或止戰。即使是生日或寺廟落成作紅事誌慶,念懺也很相宜,因為這可化解尚未降臨的災厄。一般紅事的共通點是拜藥師佛,他住在東方,阿彌陀佛住在西方。我曾參加大和尚及居士的慶生會。會上,我們一面繞行,一面念「南無消災延壽藥師佛」,然後唱香讚,再吃齋飯。

如果是為年高而逝的人作佛事,氣氛自然不像為早年夭逝者作法事時那麼哀傷。一位受訪者說,有時倒像是作紅事,而不像是作白事。因為家屬覺得應該感謝老天這麼厚佑死者得享天年。如果是在北平,家人有時甚至請和尚唱通俗歌曲,增添一點歡樂的氣氛。

介紹中國佛教的外國作家將和尚分為兩種類型︰第一類是對作佛事滿懷熱情,或是迷信的無知。另一類則視佛事為既討人厭又無法避免的工作,因為他們靠此維生。普利普‧摩勒(Prīp-Moller)寫道︰「對精神層次較高的和尚來說,這些法會充滿了迷信與咒術,令人憎厭,但它們為寺廟帶來豐碩的收入,令人無法拒絕。」費奇(R. F. Fitch)也說︰「聰明的和尚在私下談話時,對這些佛事都大事攻擊,但還不曾聽說那個人有信心與勇氣,敢打破這種作法。」一位江蘇和尚估量,大約有百分之二十的和尚對佛事的功效感到懷疑,他們認為來生由我們積聚的善、惡業決定。其餘的和尚則認為,未來雖然由個人決定,但也可因得到迴向給自己的功德而受益,尤其是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內。

近幾十年來,有些較好的寺院已拒絕派遣和尚到信徒家裏,或是在寺內做小型的佛事(如拜懺),除非是為重要的贊助人而作。少數寺院根本不作任何佛事。《高旻寺規約》明載︰「叢林,其工作是禪坐與研習教義。不應赴大小佛事。」在高旻寺住過數年的一位受訪者說,自從民國時代來果接任方丈後,這條規定已受遵守。逢重要信徒或寺僧去世時,來果安排念佛會,但會上是念釋迦牟尼佛而非阿彌陀佛。高旻寺絕對不辦水陸法會、拜懺,或放焰口。

少數其他寺院,如南嶽祝聖寺、衡陽仁瑞寺,據說也有相同的規定。所提出的理由大同小異,一般都是佛事會干擾寺院清寧的生活作息,有礙專心修行。不過這些禁例可能是改革之風興起後才樹立的。早在1912年,一些保守的和尚已經敏感到佛事商業化對僧團造成的不良影響。把大部分時間耗在人家家裏作法事的和尚也越來越受輕視。一般人稱這種和尚為「應赴僧」,以別於專心在寺院內靜坐、研讀的「修行僧」。應赴僧構成僧團下層階層的多數。他們對經典及教理的無知,並未損及他們在民間的地位,但佛教圈內人士往往視之為污點。

這並不一定意指僧團內的精英份子懷疑佛事的效驗。金山每年舉辦一次水陸法會,只讓不求報償的自願者參加,因此名為「發心水陸」。每位寺僧都有權設置兩個紙製牌位在淨土佛龕上,直到第七天法會結束。這兩個牌位,一是為在家眾(通常是他的父母)而設,另一為和尚(通常是他的剃度師父)而設。這些是不收費的,所有的費用由院方支付︰香、燭、紙供品,及三餐齋飯。一般總有六七十位和尚願意勞累一個星期,不求任何報償,所有寺僧也都利用這個機會,安上牌位。如果這些和尚認為佛事無效,他們會這麼作嗎﹖

〔參考資料〕 《禪林象器箋》〈垂說門〉;《十誦律》卷五;《摩訶僧祇律》卷三十三;《敕修百丈清規》;《幻住清規》。


拉薩

西藏自治區首府。位於雅魯藏布江支流拉薩河北岸,喜馬拉雅山北部的高原上。西藏語Lha,神之義;sa,土地之義。因此Lha-sa即靈地、聖地之意。又作喇薩、拉撒,古稱邏些、邏娑。七世紀時,吐蕃國王松贊干布(棄宗弄瓚)遷都於此,並為迎唐代文成公主及尼泊爾國公主,而於巿街北方建布達拉宮。十七世紀中葉,五世達賴喇嘛就布達拉宮之舊址重建。此後,歷代達賴喇嘛均在此處理政教事務。漢族、回族及外國商人至拉薩經商者漸多,形成一小型之國際巿場。

另外,巿街中央及西北,有松贊干布所建的大昭寺、小昭寺,為西藏最古老的寺院。城東則有格魯派始祖宗喀巴所建的甘丹寺,城西及城北有宗喀巴門徒所建的哲蚌寺、色拉寺,此三寺為著名的拉薩三大寺。此外,巿內尚有三十大寺及無數小寺院,以及七世、八世達賴喇嘛相繼修建的羅布林卡園林(夏宮)等古建築。

◎附︰任乃強〈喇嘛教徒之聖城──拉薩〉(摘錄自《康導月刊》1942年十一月第四卷八、九合期)

聖城之核心
詢拉薩核心於普通人,必誤舉布達拉宮以對。其實布達拉宮僅為拉薩重要部分之一,尚非核體,更不得為核心。拉薩核體,為大招寺。核心,為大招寺之覺阿佛像。藏人有極繁重浮誇之文記與詩歌描寫此佛像,認為佛教之根荄,內法之重寶,使蕃、蒙、羌、氐、摩些、布丹之屬,不遠萬里,齎其家產,以傾瀉於大招之前者,為此像也。茲拾其說,簡略言之如次︰

藏人之說,釋迦牟尼涅槃後,上居天界,與四大眾俱。文殊菩薩請造法報化三身,俾供佛者有所依集。釋迦頷之。由其笑靨,放射四種光明,指示三施主與一匠師。於是大梵天王(諸天王之主)布施諸寶,造釋迦法身。形如梵塔,質如煙雲,浮遊空中,人間不得而觸也。復次大曜遍主(日月眾星之主)布施諸寶,造釋迦報身,高十八由旬(每由旬相當四十華里),在南方大海中。臍以下浸沒於水,前後身各半日程。海舶偶能至,常人不得近也。復次帝釋天子(居須彌山頂,為欲界之主),布施天界五寶、人間五寶及其它眾寶,造釋迦十二歲時身量之相,是為化身。皆神匠必夏噶馬所作,蒙佛親為開光,散花加持。

此化身像,先經諸天迎請,住於天界一百年。復經諸智慧空行母迎請,至烏旃國,住五百年。其後像自騰空,降於印度金剛台,住五百年。時值中國有支丁王者,遣使奉書,向天竺求迎三寶,天竺王念印度佛法已盛,即以此像及另一名貴之旃檀佛像並諸經典,派僧伽用海舶隨中國使者運贈華王。自是以後,印度佛法漸衰,中國佛法轉盛。迨文成公主運輸此像入藏後,中國佛法寖衰,西藏佛法始盛云。

又傳此像由中國大力士名賈拉噶與魯噶二人,用車載運入藏。行達饒木契平原,車輪陷入泥中,二力士不肯復挽。藏人初就其地豎立結彩供祀之。其後文成公主就其地建甲拉饒木契神殿,即所謂小招也。(乾嘉時記藏事各書,謂唐公主建大招,尼公主建小招說,不足信。)迨松贊干布卒,藏人謠傳唐軍五十萬來攻,目的在迎回覺阿佛像,乃自小招移此像入大招,藏於明鏡南門(大招初作南門,繼築三合土塗油,明淨如水,反映上方魚龍雕刻,如在湖中,故曰明鏡南門),泥封複壁內,外塑文殊像掩蔽之。其後金城公主入藏,謁小招,詢此像,啟而出之,始安置於大招中央之威靈殿堂。

威靈殿堂者,在大招東端,為四層樓閣構成之巨大殿堂。始建於隋‧開皇十年庚戌,竣成於十二年壬子,距今已一三五0年,西藏最古之建築也。初供尼泊爾公主輸入之釋迦八歲時身量像。自是,乃以唐公主輸入之釋迦十二歲身量像主之。其像大小如普通人,色暗,似銅鐵五金所合鑄。矬短粗陋,殊不似一般印緬佛像之曼妙。惟全身嵌裝珍貴之珠寶殆遍,蓋千年來喇嘛教徒次第布施積裝所致也。後方及兩側,配諸佛坐像,有甚高者。殿門暗黑,惟有真金製之酥油燈多盞,四時照耀。四壁及天棚上諸藝術品,悉被煙炲熏壞,殆難辨識。惟於藏僧讚筍變靈殿之長歌,知其梗概。藏人皆信此殿為松贊干布化身為一0八木匠所造成,故又曰神變威靈殿也。

正殿四周,繞以走廊,旁通之神殿甚多,光線晦暗,道路分歧,初至者如入迷樓,莫知所屆。大抵各神殿中,龍王殿,護法殿,松贊干布與文成公主、尼泊爾公主殿,又尼后專殿(此殿為藏人所最信奉,謂后為司財帛之神也),最為漢人所注意。松贊干布與二公主,皆作菩薩狀,由導引人指述為某某,以知之耳。有一殿陳列金像甚多,皆歷世自印緬迎入藏者。亦可受貴族信徒布施雄厚者備價迎請。另有數殿供吐蕃帝國時代,遠自印尼烏蔓等國輸入之名貴佛像,如前述之葛西夏旃檀像,蛇心旃檀像,哈日旃檀像,聖喀薩巴里像等是。導引喇嘛,例能逐一說明其來歷。大都謂自然生成,或天外飛來。各有奇蹟,窮年月不能盡其辭也。各殿皆施鐵幔防竊,燃酥油長明燈。供役喇嘛,常數十人。每有小鼠成群,出沒殿堂間,依依近人,未虞加害。蓋其忘機已數百世,未知人類足為其害敵也。

全寺殿宇參錯,在拉薩巿內,挺起最高。向西有大門,門內大空場,迴廊繞之,廊間遍裝轉經幢輪。禮大招寺,例有布施,始得入門。入門依一定方向,循廊轉幢輪,達於正殿。更依一定方向,循正殿迴廊,旁參各殿。再由空場側迴廊出門。亦可自其它旁門經出。各門皆有守者,接受布施,繳於商上。商上收入,恒能超過常年田賦之額。西藏政教各費,大都恃於此款。布施之物,或為金銀,或為衣飾,或為珠寶,或牲畜,或錢幣,或茶磚,或穀物,或家用器皿之屬。凡可出售者,皆得用之。來布施者,以蒙古人及青康藏之貴族與牛廠牧民為多。藏人居近者,逐日思往禮拜,而不能逐日布施,則多於門外叩長頭可致極敬之意。

叩長頭者,先直立,合掌觸額,觸口,觸心窩,乃長伸向前,足隨跪地,舉體前仆,伸兩臂,俾合掌達最遠處。然後起立,重複為之,為佛教徒最敬禮。多數信徒,入大招後,就各神殿外,如此禮神,致殿前石板,磨陷六、七寸深。亦有近拉薩巿即磕長頭,入寺出寺,以至禮拜其它寺院完畢,始起立直行者。

聖城三環
禮拜拉薩聖城者,須繞三環道。其方向,黃白紅花教徒,皆自左進。黑教徒反之。其儀式,或叩長頭(第二長頭,立足於前時合掌所立之地藉可前進),或手搖轉經幢筒徐行。惟口中必誦「唵嘛呢叭咪吽」六字不輟。緣此六字,為千手觀音度脫一切有情之唯一法寶。誦讀一遍,勝讀全部甘珠爾經典也。

內環可稱為核心圈,即大招寺神變威靈殿堂之迴廊。喇嘛教徒之說︰人生無論累積若何功德,茍非繞此殿堂一周,終不得成善果。因此中有代表釋迦佛之覺阿像,為世界無上稀有、唯一真正之佛體。人茍不能聞之望之見之觸之,即不得為近佛也。禮拜者至此,為金光寶氣所震眩,陰森寒肅所懾服,莊嚴靜穆所脅迫,亦每忘失本性,彷彿如夢,恍然如已在梵天,與諸佛菩薩對晤,不禁體為之肅,色為之恭,語為之噤,五體為之屈貼地,心靈為之迷惘幻惑,以至於傾其所有以布施之,率其妻孥以事之。拉薩之所以成為今日之拉薩,喇嘛教之所以成為今日之喇嘛教,固賴有歷世法王大德之推闡。究其為術,不祇一端。然而最大成功處,是在於此。

中環可稱為核圈,即大招寺外大環道。多有梵塔與嘛呢竿(竿上懸有印刷經文之絹布者)、嘛呢堆(刻有六字真言,或其他經像之石堆)標識其間,周迴約一里許。拉薩巿民及外來人士之有閑者,每每整日環繞誦經,或叩長頭。因繞拜此圈不須納費,且所禮拜者,除代表釋迦身相之覺阿像外,尚有其他甚稀有、不可思議之名貴佛像,皆已如一同參謁,功率與入寺禮拜略同也。

第三圈為包括拉薩全部聖蹟之一大環道。藏人稱為靈科,為比較寬坦類似近代公路之一走道。叩長頭者,每日能繞一周。居住拉薩者,每早起繞行,凌晨已繞一周。外人瞻禮者,緩步徐行,沿途流連瞻仰聖蹟,則須整日甫能一周。所謂靈科包繞之聖蹟,除大招外,有布達拉宮磨盤山、龍王塘、小招寺、木鹿寺等,為數甚繁,茲概敘其部位形勢如次。

大招大門向西,正對(寺內西側)噶廈,即四噶倫辦公處,西藏之責任內閣也。商上亦在其側,收受布施,兼管全藏財政。又有浪子轄在此,主管全巿,相當於警察廳。大招門外有唐柳,傳為文成公主手植,藏人以為釋迦之髮。其旁有漢藏文雙鐫之唐蕃甥舅和盟碑,為唐穆宗長慶二年鐫物。漢文似李北海書。又南為大廣場,藏人、尼泊爾人、纏回、拉達克及布丹、錫金蒙人之攜商品來禮拜者,就地設臨時巿場於此。此外環大招寺有繁盛街道,五方巨賈居之,山海珍奇,無不具備。商戶約五百家,人口約一萬餘。平房錯疊,悉較大招為低。商肆鬧街之外,為平民住宅。又外有城垣。卑小,多已圮壞。或就民宅墻壁聯綴為之。城西南隅,有舊駐藏大臣衙署,赫然踞列於全藏之最上位者約二百年,今已成為廢墟,僅石獅一對,破屋一聚,供人憑弔而已。城外多屬沼澤卑濕之地,或為葦塘。惟當大招西約二里處,突起雙峰。北為紅山,布達拉宮踞其上。南為鐵山,漢人曰磨盤山,有招拉筆洞寺,喇嘛皆習醫藥。醫藥為五明之一,佛學所重博通僧伽,必兼習之。今日藏中考革〔格〕西,辯論範圍,內明、因明、聲明而已。醫藥、工巧,多被遺棄。賴此寺專門習之。然其為術殊幼稚,岌岌乎不能存於今之世矣。鐵山與布達拉間,連峰凹陷處,建巨梵塔,其下為門洞,大道貫之,東行經琉璃橋達大招,通內地。西行經哲蚌寺、桑鳶寺,通印度。一般稱此塔下門洞曰西門。為遊拉薩者所必經,多數乞丐雲集於此。城外與葦塘間空地,多植白楊,為貴族住宅。中有數區,劃居屠戶、皮匠與葬業者,是皆習近殺業,為藏俗極卑賤之人,故別居之。全巿南側,有大江河繞流,是為克曲。直衛鐵山西南,激折向西,自曲水入於雅魯藏布江。河湖以內,游魚成群,嚴禁捕取,而以施食為功德。

凡遠道來此膜拜者,謁大招後,例須先赴布達拉宮。途中,過琉璃橋。橋石碧色,橋亭覆琉璃瓦,故名。藏名玉奪桑巴(綠石橋),傳亦唐代所建。由此橋西行約一里便至布達拉宮下。亦有露天商肆,有貴族住宅,無大商店。布達拉宮外,有圓柱形藏文碑,記赤松德贊蹂躪大唐京畿武功。又有乾隆平定廓爾喀碑(即十全記),及乾隆論防天花碑。宮殿外形如巨堡。其內房屋複雜,隨導引人穿行半日,不能知其結構。有佛殿,有貯藏前輩達賴遺體之塔,亦有前輩達賴所居之室。又有宗喀巴遺於酥油盤上之掌印足印。最大目的,則在叩謁現存達賴,討其捨頭。捨頭者,達賴以其座旁黃綾縛裹之杖輕叩膜拜者頭頂,以為降福。其義等於摩頂。達賴亦為千手觀音之化身,肉體至為神聖,不能輕與凡俗人體接觸,故摩頂降福,不用手而代以杖也。凡入布達拉宮者,亦必須有布施,有達賴宮中管掌之。此項布施,不歸商上,專作達賴私供。宮中管吏,視人布施之多少,分配有等差之導引人導引之。或遊覽數處即出;或遊覽全部始出;或僅在達賴室外遙拜,或拜達賴座前,由侍者持杖擊之;或拜座下,由達賴手自擊之;或拜已,引頭近座,由達賴手自摩頂。報施相當,有若貿易然。往時駐藏大臣或中華官吏謁晤達賴,達賴須以賓禮延見,贈送松卡(色綾所挽小結)、瓦撘哈達(白色絹布)。此項松卡與哈達,甫經攜出,恒即有人以重價購去,或以好馬兌換。藏人相信,曾經活佛加持之物,或接近佛體之物(如敝衣敗絮),甚至於佛排泄之物(如屎尿涕唾),佩之皆能避邪、降福、免殃、消罪故也。

出布達拉宮,穿西門塔洞西行,入靈科大環道。近有嘛呢堆。巡禮者自左向右,迴環繞數周,亦足以慰瞻禮活佛之志。過功德林外,循一堤岸,達龍王塘,內有巨池,有龍王廟。神像以蛇為飾。藏人以蛇喻龍,且相信拉薩原為湖海,龍王所治,經松贊干布降伏龍王,轉為護法之神,聖地始得安靜。故對龍王祀典,甚為隆重。其旁有漢式建築之亭閣,池中多異魚及羽禽,風景甚美。漢籍稱為祿康插木,為拉薩八景之一。距龍王塘不遠,有達賴象房,其側有塔及嘛呢竿為標識。先是乾隆平廓爾喀,得馴象五頭,以二頭分賜達賴、班禪,拉薩始有象房。其後布丹續進馴象於達賴。每拉薩有盛節,則飾象遊行,以炫世俗焉。

靈科自龍王塘折東向小招寺。拉薩惟喇嘛得用火葬。又因恐污穢聖河禁止水葬。普通人死,以布包束縛,交業葬者負向山地,割裂飼鵰,或以飼犬。不盡舉行天葬儀式也。業葬者皆業乞丐。或人格在業屠者上,普通人下。居宅有定式。限居此區。亦頗有中產小康者。小招為文成公主所建,已詳前節。現其內仍祀文成公主。寺外有大道,橫經靈科通於札什城(舊時中國兵營,乾隆末年所建,現已毀敗)及色拉寺。是為拉薩北門。

自小招而東,再穿業葬者聚居之帳幕區及廣闊原野。道北為貴族別墅與柳林,道南為木鹿寺。寺有經園,為拉薩經板製造與印刷地。康藏印經業,以德格為最大,此寺約與相敵。又向東行,繞拉薩城之東北角,折而南過一小橋,有石路可通甘丹寺。又南為屠戶住區。又南近西,當城與克曲河之間,為皮業者住區。有路,渡克曲,通甘丹寺。自康來藏者,恒出此途。上游浮來之木材,亦自北部上岸,堆積待沽。沿河多柳林及富戶住宅。循城垣而西,過拉薩南門,渡小橋,穿大柳林,為拉薩人士夏秋郊遊之所。出柳林,行近克曲河也,有石堤護路,多已被水沖壞,水中游魚極多極巨,出沒遊戲,仰人施食。相傳此為水怪窟宅,經松贊干布收伏,每歲有喇嘛作法祀之。沿岸多植嘛呢竿,亦所以壓鎮水怪也。靈科緣岸而西,至鐵山下,山水相激,鑿崖梯山為路。緣崖造作佛像及六字真言。相傳松贊干布收伏水怪時,雷水激射此崖,即自現出諸像,後經尼泊爾匠師雕刻明顯。然歷世屢有增益,多至不可勝數,誰為最先顯現者,非有博通喇嘛指導,莫能辨也。踰山道而西,為一陡坡,禮拜者至此停止儀式,疾趨而下,不得稍駐。下坡有大轉經幢輪。巡禮者例轉動數回補償下坡怠釋之工作。折北行,當鐵山後方,崖上刻佛尤多,巡禮者皆須於固定之禮拜石上,對諸像叩頭,致其石光滑無倫。此段崖道,為靈科重要部分。嘛呢竿密植,遠達河岸,表示其為聖靈之地。再北穿柳林,回至最先走入靈科之十字路上,完成一環。

三大柱石及其他名寺
藏俗用鍋,唯三大長石支之。如喻拉薩為蒸騰佛焰之巨鍋,則甘丹,色拉,哲蚌三大寺,即其三柱石也。

甘丹寺,在拉薩東六十里,谷中倚山,隨高低為重樓,形勢與布達拉宮相類,金碧光彩亦足匹敵。常有僧侶三四千修持。宗喀巴於明‧永樂五年所建,黃教之發源地也。中多宗喀巴遺蹟,與克主傑手製之宗教品。克主傑兼通五明,尤擅工巧,其所作佛像、塔幢之屬,精巧無匹,今皆保存寺內。此外收藏名貴經典亦多。

色拉寺,在拉薩西北十里,平原近處,因山為寺,微彷甘丹。宗喀巴初至拉薩,即擬建寺於此。其後移建於甘丹。其弟子堅慶曲結薩迦伊西,曾去內地,受封禪師,齎所得賞賜及蕃蒙布施歸,承宗喀巴意,建寺於此。所供旃檀佛像,係自內地運回,又有降魔杵一枚,長近二尺,傳建寺之日,自天竺飛來。堪布珍藏之,每年開放一度,任人參觀。貴族有病者,每以重大布施,迎請此杵來家供養,卜期送還。如獲迎供此杵,病尚不癒,則是惡孽沉重,非佛法所能救也。寺僧亦三千餘。

哲蚌寺,在拉薩西南二十里,印藏大道側山坳內,依山建築。宗喀巴弟子滄洋曲結札什巴丹,夢神示其地宜建寺宇。因得聶烏富民巨大布施,請准宗喀巴建寺於此。並遺海螺一具,為鎮寺瑰寶。達賴二、三世皆駐於此。此寺經典豐富,蕃蒙漢人留此習經者甚多。常有喇嘛五千人,寺外有垂仲廟,常降法神,決休咎,傳甚靈驗。達賴十三世時,主張恒與此護法神違逆,故哲蚌寺恒與達賴意見相左,為強烈之親華反英主張。直至近年猶然。

凡朝拉薩者,禮拜三環道後,例須謁拜三大寺,布施熬茶。布施,為以財物獻於寺廟,作神祀供養。熬茶,則獻茶包於僧廚,熬供諸僧吸飲。茶貴僧多,所費輒巨萬。亦有熬茶之外,更以藏幣獻請主僧分給大眾者。亦有不熬茶而專獻藏幣者。主僧受金,依固定分配法,孰為單分,孰為雙分,孰為三至若干分,傳集眾僧,依次授與。各人所得雖微,受必鄭重,多數貧苦僧人,專恃布施果腹,各方布施之多,由是可見。

三大寺雖以修習經典為主,然在政治上,有絕大潛力。重要政務,必以諮詢。噶倫及重要官吏之產生,必須得其同意。西藏議會,即以三大寺為骨幹。考授革〔格〕西,亦由三大寺主持。人民信奉三大寺,與信奉政府之力,約略相當,茍遭三寺反對,未有能令行者也。

桑鳶寺,在拉薩西南四十里,為西藏之最古紅教寺院,現因黃紅兩教派甚融洽故,此寺仍能維持千年來固有之重要地位。凡紅教僧侶及其信徒,朝大招,謁達賴,禮拜三聖路環後,俱來此寺瞻禮布施,亦如黃教派之於三大寺然。西藏若干政務,此寺亦得干預,故又與三大寺合稱為四大寺也。

拉薩北七十里浪孜地方,有白教教皇曾經坐床之地曰楚布寺。又有黑教名寺曰業朗寺。在宋元明代,皆曾興盛一時。自黃教興後,漸歸沉寂。然究不失為喇嘛教名寺。與後藏薩迦寺同為各該派教徒所尊崇。黑白各教徒朝拉薩後,必往謁之。

拉薩東北二日程,有熱振寺,由黃教呼圖克圖主之。寺以風景幽美富珍禽異獸著名。現熱振呼圖克圖為西藏攝政。

拉薩城內,又有四林,曰功德林、丹吉林、羅布林、仲吉林(四林應為功德林、丹吉林、敏珠林、策墨林──編者),皆黃教小寺,建築精好,財力雄厚,僧侶富有勢力。傳皆藏王家之私廟。所謂藏王,蓋即清代有力之噶倫也。丹吉林寺,因民元之役,資助漢軍,反對達賴,被達賴夷為平地。遺址在琉璃橋東。以上各寺,皆足分拉薩靈脈之一線,故附三大寺論之。


格西

西藏格魯派(黃教)僧人的學位總稱。意為善知識或良師益友。此名稱起源甚早,在古代西藏王朝時期所立的「噶瓊寺赤松德贊盟書誓文碑」中,即有贊普子孫欲從僧人中選任善知識學習佛教的記載。格魯派興起後,格西成為學位,只授予修顯宗達到一定程度的人。

格西的等級,拉薩三大寺與扎什倫布寺不同。以三大寺系統為例,共分四級︰第一等「拉然巴」,意思是拉薩的博學高明之士;第二等「磋然巴」,意思是全寺最卓越高明的人;第三等「林賽」,意思是從寺院裏選拔出來的才學之士;第四等「朵然巴」,意思是在佛殿前經過辯論問難考取的格西。在色拉寺這一等級的格西稱為「日然巴」。

其中,一、二兩級需經噶廈政府最後審定,拉然巴每年取十六名,第一名至第七名按名次排列,第八名以後不列名次順序。磋然巴每年七名。第三、四兩級的考試和認定,不必經過噶廈政府,由各寺自行決定。林賽每年每寺八名,朵然巴則每個札倉每年一名。以上名額,並非一成不變,有時也可破例多錄取幾名。

格西考試每年八月分,以札倉為單位在法園舉行。採辯論方式,由札倉堪布主持。受試者須經五位高僧口試問難。每位高僧口試一部大論,一般順序是先考世親的《俱舍論》,其次是功德光的《戒律本論》、月稱的《入中論》、彌勒的《現觀莊嚴論》,最後考法稱的《釋量論》。考題由堪布決定,考試時再口授給負責口試的高僧;每部經典只考一次,以一個中心主題進行問答。考後第二天,堪布召集所有受試者,按成績宣布錄取名單。

凡考乖一、二級格西者,還要經過兩次複試。第一次是十月,在羅布林卡舉行;第二次則在正月的祈願大會期間複試拉然巴格西,在二月的傳小召會上複試磋然巴格西。複試結束後,考取拉然巴格西者由宗喀巴在甘丹寺的法座繼承人「甘丹赤巴」(甘丹寺座主,為僅次於達賴與班禪的格魯派僧銜)率領,繞行大昭寺一周,以示榮耀。此外,新考取的格西向例要供養全札倉的僧眾每人茶、粥各一碗,並發放布施,因此花費頗為可觀。但另一方面,他們(尤其是拉然巴格西)在藏族社會享有很高的地位,也受到極大的尊敬。藏族人民對考格西的人都盡力布施供養,認為那是一種「功德」。(取材自王輔仁《西藏佛教史略》)


波羅浮屠

印尼最大佛教遺蹟。位於爪哇島中部喀多盆地中央,海拔二七0公尺的山丘上。據稱是西元八世紀,室利佛逝帝國崇信大乘佛教的夏倫德拉(Śailendra)王朝所建。其後可能因火山爆發,遭火山灰及岩漿掩埋而在歷史上消失,直到1814年,為英國人拉夫靳斯發現,才又重新出現在世界舞台。

就佛教建築藝術而言,波羅浮屠是一座頗具特色的佛塔。外形有些類似金字塔,大致可分塔底、塔身和頂部三部分。塔底呈方形,周長一二0公尺,底牆高四公尺;下面基石高一點五公尺,寬三公尺,石台上有凸角堡形突出。塔身為五層方形石台,愈往上愈小,每層約後退二公尺,四周設置欄杆構成狹窄的迴廊。頂部由三層圓台組成,從上至下依次有十六、二十四及三十二,總計七十二座的鏤空石砌小佛塔環立,每座佛塔中均安有一尊坐佛。最上層的正中央即覆鉢形大佛塔的所在,直徑十六公尺,高三十五公尺,氣勢雄渾。

上述方形石台的中間四層迴廊,總長二千五百公尺,兩側壁面均佈滿浮雕嵌板。其中,佛典浮雕有一千三百幅之多,裝飾浮雕也有一二一二幅,繞行其間,有如翻閱一部部經典。第一層迴廊的正牆(即內側牆)上,是描繪佛陀一生的故事。第二、三、四層迴廊浮雕的圖案,被認為是描寫善財童子四處參訪,尋求人生真諦的情節。此外,在這些浮雕壁面的上方,並列有四三二座佛龕,每座佛龕中也都安有一尊坐佛。連同圓壇的七十二尊坐佛,五0四尊佛像,主要呈現六種造形,即結觸地印的阿閦如來像、結施願印的寶生如來像、結彌陀定印的阿彌陀如來像、結無畏印的不空成就如來像、結法身說法印的大日如來像、結轉法輪印的釋迦如來像。它們都是印度笈多王朝時代鹿野苑派作風的代表,勻稱、軒昂的身軀洋溢著崇高的氣勢,巧妙精細的造形充分表現出佛教的理念。

1885年,考古學家伊塞爾曼偶然又在波羅浮屠基壇石牆的背後,發現了一六0幅佛典浮雕嵌板,由於它們隱藏在石塊的後面,而備受注目。其產生的原因,至今仍無定論,但以建築學上的解釋最為可信。根據推測,波羅浮屠基壇的地基原先可能過於脆弱,在建造過程中曾經倒塌過,後經緊急補強工作,以致浮雕嵌板完全被埋藏起來。這種說法,可由一六0幅嵌板中約有四分之一尚未完成,並殘留有指示雕刻的文字等得到印證。

此外,波羅浮屠四面的中央,均有階梯直通頂層的圓台;方形石台階梯的攀登處,更設有一道道雕刻華麗的石砌拱門。拱門頂部為一鬼面,下部則分別刻有不同主題的圖案,如第四層迴廊的拱門刻的是天女散花圖。乍看之下,波羅浮屠的造型似乎極為複雜,但若從空中俯視,便可發現它有非常巧妙的對稱結構。由於沒有供奉特定的主佛,加上其實心的內部至今仍是個謎,因此,一般認為波羅浮屠整體應為一專供膜拜的大型佛塔。但部分學者對此卻表示懷疑,而提出他們獨特的論點,其中較著名的有︰

(1)赫尼希的廟堂論︰1924年,德國建築學家赫尼希發表論文指出,波羅浮屠整體並非一供人膜拜的佛塔;由九層石台構成的金字塔形建築的頂端,原先應是計畫做供奉主佛的廟堂,後因施工中變更設計,而成為今日的形狀。

(2)帕曼奇的大佛塔論︰1928年,法國考古學家帕曼奇提出大佛塔說,認為波羅浮屠第六層方形石台和上面圓台的連接部分很不自然,所以第七層以上的部分原先可能是要建造一座大型的佛塔,後因恐地盤無法承受,而變更設計成為現在的形式。帕曼奇同時並發表原始計畫的假想圖。

(3)修塔海姆的佛教宇宙觀論︰1929年,荷蘭考古學家修塔海姆依大乘佛教的理論的「三界說」,認為波羅浮屠是由「欲界」(即基壇部分)、「色界」(即五層方形石台)、「無色界」(即三層圓形石台)三段構成。他並考察波羅浮屠中五0四尊佛像的排列方式,認定最上段的中央佛塔內是第五0五尊,即主佛所在。

(4)戴卡斯帕里斯的十地說︰戴卡斯帕里斯在對八、九世紀(即夏倫德拉王朝時代)的眾多碑文進行研究後,提出了所謂的「十地說」。其中,他對842年刻寫的「馬格蘭碑文」尤為重視,認為碑文中所謂「Bhumisambha-Rabhudara」的廟堂,就是指波羅浮屠本身。又,此複合詞意譯即為「菩薩十地的積善之山」之意。因此,他認為波羅浮屠最高點的中央佛塔應自成一層,亦即波羅浮屠全部共有十層,象徵菩薩成佛前的修行階位「十地」。

〔參考資料〕 N. J. Krom、T. van Erp 《Bara-budur,Archaeological description of Barabudur》。


朝暮課誦

指佛教寺院每日於清晨與入暮時分所舉行的例行課誦,即朝時課誦(朝課或早課)、暮時課誦(暮課或晚課)之合稱。現代中國所行的方式與內容,大約自宋代開始逐漸演變而成。一般而言,朝暮課誦時所讀誦者,主要有︰「楞嚴咒」、「十小咒」、「心經」、「讚佛偈」、「十願王」、「三歸依」、「善女天咒」、「韋馱讚」、「普門品」、「阿彌陀經」等。其順序略如下列︰

(一)朝課(早課)

(1)香讚(唱)
寶鼎爇名香,普遍十方,虔誠奉獻法中王,端為民國祝萬歲,地久天長。端為民國祝萬歲,地久天長。南無香雲蓋菩薩摩訶薩,南無香雲蓋菩薩摩訶薩,南無香雲蓋菩薩摩訶薩。

(2)南無楞嚴會上佛菩薩(三遍)

(3)首楞嚴神咒

(4)大悲咒、十小咒、心經

(5)摩訶般若波羅蜜多(三遍)

(6)天上天下無如佛,十方世界亦無比,世間所有我盡見,一切無有如佛者。

南無娑婆世界,三界導師,四生慈父,人天教主,三類化身,本師釋迦牟尼佛(唱)

(7)南無本師釋迦牟尼佛(無數遍、繞念)

(8)南無消災延壽藥師佛(三遍)

(9)一者禮敬諸佛,二者稱讚如來,三者廣修供養,四者懺悔業障,五者隨喜功德,六者請轉法輪,七者請佛住世,八者常隨佛學,九者恒順眾生,十者普皆迴向。十方三世一切佛,一切菩薩摩訶薩,摩訶般若波羅蜜(一遍)

(10)四生九有,同登華藏玄門,八難三途,共入毗盧性海(一遍)

(11)三歸依

(12)南無護法韋馱尊天菩薩(三稱)

(13)大吉祥天女咒(三遍)

(14)韋馱讚

(15)供養清淨法身毗盧遮那佛,圓滿報身盧舍那佛,千百億化身釋迦牟尼佛,極樂世界阿彌陀佛,當來下生彌勒尊佛,十方三世一切諸佛,大智文殊師利菩薩,大行普賢菩薩,大悲觀世音菩薩,諸尊菩薩摩訶薩,摩訶般若波羅蜜。粥有十利,饒益行人,果報無邊,究竟常樂。(或三德六味,供佛及僧,法界有情,普同供養。)若飯食時,當願眾生,禪悅為食,法喜充滿。

(16)南無薩多南,三藐三菩陀,俱胝南,怛姪他,唵,折隸主隸準提娑婆訶。所謂布施者,必獲其利益,若為樂故施,後必得安樂。飯食已訖,當願眾生,所作皆辦,具諸佛法(唱)(或供養已訖,當願眾生,所作皆辦,具諸佛法。)

(二)暮課(晚課)

(1)南無蓮池海會佛菩薩(三稱)、佛說阿彌陀經、往生呪(此為單日所誦,若為雙日,則誦禮佛大懺悔文)

(2)蒙山施食

(3)阿彌陀佛身金色,相好光明無等倫,白毫宛轉五須彌,紺目澄清四大海,光中化佛無數億,化菩薩眾亦無邊,四十八願度眾生,九品咸令登彼岸,南無西方極樂世界大慈大悲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唱)

(4)南無觀世音菩薩,南無大勢至菩薩,南無清淨大海眾菩薩(以下各三遍,跪念)。接念大慈菩薩發願偈(有時念淨土文)

(5)普賢警眾偈(唱)

(6)三歸依

(7)大悲咒

(8)南無伽藍聖眾菩薩(三稱)

(9)伽藍讚

◎附︰王景琳〈課誦〉(摘錄自《中國古代僧尼生活》)

課誦是寺院每日必不可少的修行儀式活動。由於僧人在唸誦時能夠獲得功德,所以課誦又稱為「功課」。寺院課誦的時間上有朝暮課誦的習尚,故而僧人也習慣於稱課誦為「二課」、「二時功課」或「早晚課」。

課誦的主要內容是唸誦經文。唸誦經文並非照經書高聲誦讀,而有獨特的方式方法。漢化寺院經文的唸誦方法來自古印度。印度佛教的唸誦有四種方式︰音聲唸誦(出聲唸)、金剛唸誦(合口默唸)、三摩提唸(心唸)、真實意念(如字修行)。漢化寺院的課誦主要採取了音聲唸誦的方式。關於這種唸誦方式的最早記載,見於《三國志》〈吳書〉笮融傳,其中說︰
「笮融者,丹陽人。(中略)大起浮圖祠,(中略)可容三千餘人,悉課讀佛經,令界內及旁郡人有好佛者聽受道,復其他役以招致之,由此遠近前後至者五千餘人戶。」這種令「好佛者聽受道」的「課讀佛經」的方式,就是由印度傳來的出聲唸誦而發展成的集體修行方式。但這種許多人「悉課讀佛經」,在當時只是個別現象。到了東晉,道安法師訂立僧尼規範,寺院中的課誦活動才逐漸多了起來。而早晚二時課誦的修行方式是在唐代才開始形成。據《大宋僧史略》卷上說,唐‧百丈懷海別立禪居後,有朝暮參請之禮,並「隨石磬魚鼓為節度。」這就是說,在唐代寺院中,不僅有了早晚二時的課誦,而且還有了敲打法器作為「節度」的習慣。懷海禪師的這一課誦修行方法,在北宋的《崇寧清規》與南宋末的《咸淳清規》中,都沒有明確的記載,這說明早晚二時的課誦在唐宋時期還是屬於某一地區或某些寺院中的修行儀式,尚未在漢化寺院中形成普遍風尚。而到元代,課誦儀式就為越來越多的寺院所接受,德煇的《敕修百丈清規》〈法器章〉中已有「住持朝暮行香時(殿鐘)鳴七下」以及「大殿早暮住持知事行香時、大眾看誦經咒時,直殿者鳴之(磬)」的詳細記載。但因元代佛教十分紊亂,所以朝暮二時課誦儀式遲至明末才真正定型與普及,並真正形成一代風尚。明代通容《叢林兩序須知》說首座「早晚課誦勿失」、書記「早晚隨眾課誦」、監寺「早暮勤事香火課誦勿失」,蓮池《雲棲共住規約》更明確規定「晨昏課誦,不得失時偷懶,違者依例罰錢十文」,都可以看出從這時起早晚課誦已是寺院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內容了。(中略)

需要提及的是,漢化寺院的課誦除了誦經之法來自印度,其他習俗卻都是漢僧所獨創的。本來,印度佛教也有課誦,唐‧釋義淨從印度歸國途中在南海室利佛逝國(今印度尼西亞蘇門答臘島)停留時,曾寫了一部記述印度和南海諸國寺院律儀的著作《南海寄歸內法傳》(即《寄歸傳》),在這部書裏,他描寫印度寺院中的禮誦情形道︰
「那爛陀寺人眾殷繁,僧徒數出三千,造次難為詳集。寺有八院,房有三百,但可隨時當處自為禮誦。然此寺法差一能導師,每至晡西(下午三時至五時),巡行禮讚。淨人(寺院中從事勤雜勞務的非出家勞動者)童子持雜香花,引前而去,院院悉過,殿殿皆禮。每禮拜時,高聲讚嘆,三頌五頌,響皆遍徹,迄乎日暮,方始言周。」印度寺院課誦時的這種巡行禮讚,幾千人一起行動,前有淨人童子手持鮮花,各殿一一巡行禮拜,還高聲讚嘆,像一支龐大的遊行隊伍,充滿熱鬧、濃烈、活躍的氣氛。而漢化寺院的課誦場面,相對來說,就顯得古板、單調、凝重,或許這也反映了兩個民族不同的民族心理與社會風尚。

早晚課誦,是由古到今,仍流行於寺院中的習俗。現代寺院中,一般每周除一天為寺內僧眾的休息日外,其餘六天都要按時進行早晚二課,但其儀式卻沒有古代那麼嚴格了。如北京法源寺的晚課於下午四時開始。當殿堂的鐘鼓敲響後,眾僧身披袈裟進入殿堂。大殿以殿門與佛像為中線,將跪櫈分為東西兩方,每邊都有跪櫈若干排。僧眾入堂後,各依自己的位置禮佛後跪下,執法器的僧人位於首排。隨僧人做晚課的俗人(或居士)跪在僧人之後的空位上,男右(東)女左(西)。隨著法器的鳴響,先由一位和尚高聲領頭唱誦,眾僧則跟著跪誦。惟有右邊敲大木魚的和尚雙手執木錘面西站立,按照節奏敲擊木魚。唸誦完畢後,由一位老和尚領頭。雙手合什,一邊口中高誦「阿彌陀佛」,一邊繞佛。跪在右邊的僧人先走,左邊的後走,俗人中右邊的男性隨在僧人後面,女性在最後,也都與僧人一樣,雙手合什,口誦「阿彌陀佛」。第一圈由佛像的右邊開始,行至門口,向右,繞到佛後,再轉至前面。由於繞佛僧俗人數太多,所以,第二圈開始由佛像的左而右圍著殿中所設一排排坐位中的空隙,先左後右,由前而後繞行,再從佛像後繞過。第三圈繞行順序同第二圈,而後歸位,晚課結束。

〔參考資料〕 承天寺《佛門課誦、法會彙編》;開證《佛門必備課誦本》;《禪門日誦》(《禪宗全書》{97});鎌田茂雄《中國の佛教儀禮》。


課誦

佛教寺院定時念持經咒、禮拜三寶和梵唄歌讚等法事,因其冀獲功德於念誦準則之中,所以也叫功課。

按瑜伽有四種念誦︰即音聲念誦(出聲念)、金剛念誦(合口默念)、三摩提念(心念)和真實意念(如字修行)。本文主要談第一種,即所謂「清淨在音聞」。追溯古代,先是經咒和梵唄等簡單的念誦,晉代以後發展出懺法,再後又有《水陸》、《焰口》等,唱念趨於複雜。唐代馬祖建叢林,百丈制《清規》。趙宋以後,特別是明代叢林中普遍形成了朝暮課誦(也叫「二時功課」、「二課」或「早晚課」)制,與經、懺等法事相並列而成另具一格的寺院風尚。

關於課誦的最早記載,見於《吳書》〈劉繇傳〉附記後漢‧笮融的事蹟裏,該記說︰「笮融者,丹陽人,初聚眾數百,往依徐州牧陶謙,謙使督廣陵、彭城運漕。」遂「坐斷三群委輸以自入,乃大起浮圖祠……重樓閣道,可容三千餘人,悉課讀佛經,令界內及旁郡人有好佛者聽受道。」這種課讀,當是隨著西域等地的佛教翻譯家們傳來的。在《法華經》〈法師品〉裏有︰受持法師、讀經法師和誦經法師就是明證。唐‧玄奘譯的《大唐西域記》裏也說到卑鉢羅石室苾芻設壇念誦的故事。在東晉《高僧法顯傳》中,記述古代斯里蘭卡佛牙出行禮拜念誦(法事)的盛況云(大正51‧865a)︰「獅子國(中略)佛齒,當出至無畏山精舍,國內道俗欲植福者,各各平治道路嚴飾巷陌,(中略)然後佛齒乃出中道而行,隨路供養到無畏精舍佛堂上,道俗雲集,燒香燃燈,種種法事,晝夜不息,滿九十日,乃還城內精舍。」以禮拜念誦為主的種種法事,晝夜不停,同我國宋代以來叢林下的九旬勝會和一些地區的佛誕等節日有類似之處。唐玄宗曾經詔不空誦《仁王經》,代宗「勒百沙門於禁中念誦,謂之內道場」,又勒「灌頂道場,選沙門二十七員,為國長誦《佛頂咒》(《佛祖統紀》〈祈禱災異〉)。朝廷如此提倡,寺僧如何當可想見。《佛祖統紀》卷五十三在〈持誦功深〉條下,列舉了從東晉安帝(397~418)到趙宋光宗(1190~1195)歷七百餘年道俗念誦佛經的突出事例十九起,可見,提倡課誦,歷史悠久。

古代印度和印尼等國佛教流行的地區,普遍諷誦馬鳴所作的讚佛詩歌(《佛所行讚》)。他們認為該詩字少義多,能使「讀者心悅忘倦」(唐‧義淨《南海寄歸內法傳》〈讚咏之禮〉)。這相當於我國的讚唄念誦。

我國曹魏‧陳思王誦讀佛經,「制轉讚七聲昇降曲折之響」,又作《魚山梵》(亦稱《魚山唄》)六章,「纂文製音,傳為後式」(《法苑珠林》卷三十六〈唄讚篇〉)。

古印度諷誦佛經是奉行「三啟」儀制,首先頌揚馬鳴所集的讚佛詩文,其次正誦佛經,然後陳述迴向發願。全過程是「節段三開」,所以叫做三啟。「經了之時,大眾皆云蘇婆師多」,「或云娑婆度」(同前〈讚咏之禮〉)。這種「三啟」式的念誦法,就是我國漢地古今法事念誦的基本儀制。舉行任何一堂法事,總是安排先讚(或「香讚」,或「讚偈」等),次文(經咒本文、有關儀文等),末了迴向發願(或偈或文,或偈文兼舉)這種基本形式。只是後綴的大眾同聲念蘇婆師多或娑婆度,在漢地念誦儀裏少見,但也有某些法事的文末稱「善」或「善哉」的。娑婆度就是善哉之意。蘇譯為妙,婆師多譯為語,意思是讚嘆經文為微妙語。

我國的念誦儀制始創於東晉‧道安,他制僧尼軌範三則︰「一曰行香定座上講之法(即講經儀);二曰常日六時行道飲食唱時法(即課誦齋粥儀);三曰布薩差使悔過等法(即道場懺法儀)。這三條對佛教的影響極為深廣,為後來各種法事儀制的開端。宋明以來寺院逐漸普遍奉行的朝暮課誦,當亦導源於此。

南朝梁代就有捨宅為寺的記載(《古今圖書集成》〈神異曲‧釋教部〉)。唐‧百丈懷海「別立禪居」,「閤院大眾朝參夕聚」(見《景德傳燈錄》卷六附〈禪門規式〉)。《大宋僧史略》卷上〈別立禪居〉條下更引申說︰百丈懷海「有朝參暮請之禮,隨石磬魚為節度」。元朝廷令百丈山德煇編訂《敕修百丈清規》的〈殿鐘〉條下載明︰「住持朝暮行香時」鳴鐘七下。同書〈磬〉條下又載︰「大殿早暮住持知事行香時」值殿者鳴磬,「大眾看誦經咒時」鳴磬。可見禪僧修行,此時即已具備朝暮課誦的雛形。在北宋《崇寧清規》和南宋《咸淳清規》中還屬闕如。不過,後來《朝暮課誦》所定的內容,包括晚課《蒙山施食》在內的大部份,全是宋人分別集、撰而成,這可說明當時已有某些寺院,甚至某些地區實行早晚課,只是還不普遍,所以直到宋末的《咸淳清規》裏還沒有明確的反應。和之際,朝暮課誦漸趨定型,奉行的範圍遍及各宗各派大小寺院和居家信徒,成為所有叢林必修的定課。例如,明‧通容編《叢林兩序須知》規定︰首座「早晚課誦勿失」、書記「早晚隨眾課誦」和監寺「早暮勤事香火課誦勿失」等等。蓮池的《雲棲共住規約》上集末規定︰「晨昏課誦,不得失時偷懶,違者依例罰錢十文。」同書附集〈學經號次〉條下又有「晨昏」定課的規定。清‧儀潤的《百丈清規證義記》卷八等更明確了早晚課誦的具體內容,並在〈禪堂規約〉條下規定「行坐課誦受食出坡等不隨眾者罰」。

古代印度著名的那爛陀寺,也有課誦的規定,但與我國不盡相同。唐‧義淨在記述那爛陀寺的禮誦時說(大正54‧227a)︰「那爛陀寺人眾殷繁,僧徒數出三千,造次難為詳集。寺有八院,房有三百,但可隨時當處自為禮誦。然此寺法差一能唱導師,每至晡西(下午三到五時),巡行禮讚。淨人童子持雜香花,引前而去,院院悉過,殿殿皆禮。每禮拜時,高聲讚嘆,三頌五頌,響皆遍徹,迄乎日暮,方始言周。」(義淨《南海寄歸內法傳》卷四)斯里蘭卡的「坎第」勝區,當地常常有人於鸛鳴時攀躋高峰瞻禮佛迹。

我國古德定日課於朝暮二時,自有其依據。《二課合解》的作者觀月興慈在敘述古哲為什麼要建立課誦於早晚時指出︰「朝暮不軌,猶良馬無繮。」(〈重訂二課合解自序〉)這是說佛徒朝暮需以課誦來作為自身的軌範。朝指五更,為日之始、晝三時之初,佛徒從鐘聲破夜警醒而起,盥洗畢,即上殿課誦,則期思維以還淨。暮為日晡,隸屬晝三時之末,功課禮誦,乃冀覺昏而除昧。所以二時功課之設,成為佛教寺院通行的重要規制。

二時課文,全屬大乘藏攝。如《楞嚴》、《大悲》等咒,《阿彌陀經》、《懺悔文》、《蒙山施食》以及稱念佛號。因此,禮誦課文的人要做到︰身體端肅,口出清音,音隨文觀。二課全文,分為三個部份︰(1)早自《楞嚴咒》始,晚從《彌陀經》起,各至稱念佛號、三菩薩止為課誦正文。(2)在三菩薩後,早晚各有迴向文和三皈依為普結迴向。(3)每逢朔望等還有二時祝讚等為祝禱護神。茲依次簡介如下︰

(1)課誦正文︰早課首先是《大佛頂首楞嚴神咒》,簡稱《楞嚴咒》。梵語首楞嚴,譯為一切事究竟堅固。咒字前人主張不譯不解,但後來有人指出為「明」,持咒義為持明。此咒五會,總名為《佛頂光明「摩訶薩怛多」(譯大白)「般怛囉」(譯傘蓋)無上神咒》,是與《楞嚴經》(顯義)相依持的密義。宋、元以來一直盛行,特別是南宋和元兩代,叢林每年於安居結制中定有三月(農曆四月十三至七月十三)為期的楞嚴會制,節日、祝釐、祈禱、薦亡等無不諷誦。所以被定為日課之首。

在念《楞嚴咒》之前,還要先誦與此密切關連的阿難讚佛發願偈十八句。依《朝暮課誦》順序︰《楞嚴咒》後為《大悲咒》、《十小咒》和《心經》,但多數叢林不誦《大悲》、《十小咒》,逕由《楞嚴咒》接誦《心經》。

《心經》,全稱為《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一卷,唐‧玄奘譯,流通諷誦,皆用此本。不同的譯本現存的有法月譯、題名《普遍智藏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等六種,此外還有已佚譯本,藏、蒙、滿文等譯本,大體與法月譯本相近。本經文旨,原出於大部《般若經》內有關舍利子的各品,即唐譯《大般若經》第二分初,〈緣起〉、〈歡喜〉、〈觀照〉、〈無等等〉四品──《大般若經》卷四0一至卷四0五,各品說佛和舍利子問答般若行的意義和功德,本經是其中的撮要單行,以故譯本略去首(序)尾(流通)二分。實為大部《般若》之中心,該六百卷經義,所以題名叫《心經》。

《心經》末了,唱頌整個般若部的總題,「摩訶般若波羅蜜多」三稱,接唱「上來現前清淨眾,諷誦楞嚴祕密咒」等十二句迴向偈,結上起下,功德迴向十界,祝願國泰民安。連唱念佛讚偈八句,頌揚彌陀因地發願,果圓度生。此二偈前者是宋‧真歇清了所作,後者為擇英所撰。讚偈接念佛號繞行,歸位後稱三菩薩,早課正文完畢。

晚課首先是《佛說阿彌陀經》,又名《一切諸佛所護念經》,姚秦‧鳩摩羅什譯,是淨土宗的主要經典之一。不同譯本有唐‧玄奘《稱讚淨土佛攝受經》。其主要思想是廣陳極樂依、正莊嚴令人起信,特勸發願求生和持名立行。經後附誦《拔一切業障根本得生淨土陀羅尼》(即《往生咒》)三遍。接誦《禮佛大懺悔文》。梵語懺摩,華言悔過。懺悔是華梵結合。懺表消除已往的宿業,悔意不造未來的新愆。懺悔全文為四個部份所組成︰第一「大慈大悲愍眾生」四句偈為讚禮諸佛;第二從「南無皈依」至「阿彌陀佛」為皈依三寶;第三自「如是等」至「我今皈命禮」為懺罪陳善;第四由「所有十方世界中」至末了為發願迴向。此文是宋‧不動依《三十五佛名禮懺文》整理,前增五十三佛,後綴法界藏身阿彌陀佛和普賢十大願偈,共成一0八頂禮,以表願斷一0八煩惱之意。一0八禮的禮法是︰初四句、金剛上師、皈依佛法僧三句、「我今發心」至「三菩提」、盡虛空一切諸佛、一切尊法、一切賢聖各一禮,如來十號一禮,八十九佛八十九禮,「如是等」至「今皆懺悔」、「今諸佛世尊」至「我今皈命禮」、所有十方世界中八句、於一塵中塵數佛八句、以諸最勝妙華鬘十二句、我昔所造諸惡業四句、十方一切諸眾生四句、十方所有世間燈四句、諸佛若欲示涅槃四句、所有禮讚供養福四句、願將以此勝功德十六句各一禮,合滿其數。在唐‧不空譯的《三十五佛名禮懺文》卷末附有說明(大正12‧43b)︰「右此三十五佛名並懺悔法,(中略)五天竺國修行大乘人,常於六時禮懺不闕。」可知禮懺一法很早就是天竺大乘人的常課。我國古人雖把懺悔課文定為一0八禮,實際除了個人如法禮誦而外,在叢林裏多是跪誦而不禮拜。《懺悔文》後為《蒙山施食》。蒙山是宋‧不動修行居處,位屬四川雅州。他認為諷誦和懺悔而後,就應利及幽冥。所以依據密部教典,集成施食儀文,共十二段,始從「若人欲了知」(《華嚴經》偈),終至迴向,加讚偈念佛,稱三菩薩,晚課正文告竣。

(2)普結迴向︰大乘佛教的任何禮誦等法事,後面總是隨著迴向儀文,意思是把所修功德回轉過來(從自己轉向他人、各方,從事相轉向理體等),向給各個方面,類屬發願;往往又與發願文合在一起稱作迴向發願文。朝暮課誦在三菩薩後就是此文。一般叢林之下,早課用引磬跪唱《普賢菩薩十大願王》,即「一者禮敬諸佛」至「十者普皆回向」十句,又名《十者》。有的叢林不唱《十者》,而唱《怡山文》或《華嚴文》;後接「四生九有」等四句,普為眾生發願;再接三皈依早課畢。晚課在三菩薩後,也同樣用引磬跪白「十方三世佛」等《大慈菩薩發願偈》,或宋‧遵式所作「一心皈命」等《小淨土文》。接著是《警策大眾偈》和《普賢警眾偈》。前者是《出曜經》中敘述佛陀因見三條大魚被驚濤浸灌,流入淺水,各自掙脫厄難的情景而說的「是日已過,命亦隨減,如少水魚,斯有何樂」偈。後者「大眾當勤精進,如救頭然,但念無常,慎勿放逸」。是警策行人應當奮勇前進,不可稍有鬆懈。此二偈合在一起,很早就為叢林念誦儀中採用,北宋《禪苑清規》卷二〈念誦〉條下採錄此文,以後各種清規和念誦集也多收錄。晚課最後也與早課一樣,以三皈依告竣。

(3)祝禱護神︰朝暮課誦,按說到了三皈,就算結束。但每逢朔望,還有早祝韋馱、晚祝伽藍等舉。自從唐‧道宣《感通錄》載了南天王部下的韋將軍周行東、南、西三洲,保護佛教的故事傳出後,佛寺對此頗感興趣,因而後來漸漸形成韋馱的塑像,為寺院的主要護法神之一,號稱韋馱菩薩。伽藍是梵語,義為眾僧園,即僧人同修共學和生活的園地。據記載︰佛世有美音等十八位護法神保護伽藍;我國陳、隋以來佛教界流傳著關羽歸佛等故事,所以在伽藍神裏,後來有了他的塑像。祝韋馱︰是在早三皈後舉念「南無護法韋馱尊天菩薩」三稱,《天女咒》三遍,唱《韋馱讚》。祝伽藍︰是在晚三皈後,儀與祝韋馱同,只是念誦與唱讚的內容更換。

一年四節(結夏、解制、冬至、農曆元旦)進行祝聖報國土恩︰早課唱《寶鼎》、《聖無量壽光明王咒》,白《大祈禱文》,稱念護國仁王菩薩摩訶薩,接《楞嚴咒》做早課。此時悅眾同監院等一班人出殿門,依次至四聖前做小祈禱。先至韋馱前站班畢,唱「香雲蓋」三稱,念《天女咒》三遍,「南無護法韋馱尊天菩薩」三稱,悅眾白《祈禱文》,唱《韋馱讚》畢。然後依次伽藍、祖師、監齋前,儀同,念誦、白文和唱讚各各更換。

此外,每逢佛、菩薩、祖師等誕、忌和成道等祝儀;午前殿、堂上供等儀,具如《禪門日課》所載,茲不贅述。(王新)

〔參考資料〕 《禪門日誦》;台灣‧宏法寺編《佛門必備課誦本》;鎌田茂雄《中國の佛教儀禮》。


靈巖寺

(一)位於山東省長清縣泰山西北麓之方山︰方山又名玉符山。相傳苻秦‧永興年間(357~358)天竺僧朗來此說法,由於「猛獸歸伏,亂石點頭」,故名靈巖。寺初興於北魏,盛於唐宋。經歷代之增修,布局恢宏。現存建築有千佛殿、大雄寶殿、御書閣、鐘鼓樓、辟支塔等。其中,千佛殿為寺內主體建築,建於唐代,現存殿宇為明代所建。殿中有泥塑毗盧、彌勒、藥師像,四壁布滿高三十公分的木雕小佛,小佛原有千尊,現僅存三九三尊。壁前分列四十尊的羅漢與高僧祖師彩色泥塑。辟支塔位於千佛殿西,建於唐‧天寶十二年(753),北宋‧嘉祐年間(1056~1063)重修。塔身磚砌,八角九層,高五十四公尺。

寺內文物古蹟頗多,著名者有積翠證明龕、墓塔林(現存墓塔一六七座)、五花殿石柱、唐代李邕撰書「靈巖寺頌碑」等唐宋以來之碑碣。此外,寺周群山環抱,有漢柏、摩頂松、朗公石、可公床、對松橋以及五步三泉、鏡池春曉、方山積翠等勝景。

(二)位於陜西略陽縣南約三公里的嘉陵江畔︰據寺內碑石記載,此寺創建於唐‧開元年間(713~741)。今寺分前後兩洞,前洞有房屋建築,後洞有涅槃及羅漢像多尊,並有天然鐘乳形成的白色石柱。兩洞間懸空橫架一木,稱奈河橋或飛橋。寺內共有碑碣一一八通,約分為兩類,一類是遊寺題詠,一類為此寺之修建沿革。

(三)位於江蘇吳縣木瀆鎮附近(距蘇州約二十里)之靈巖山頂︰又稱靈巖山寺。原為春秋時代吳王夫差之館娃宮遺址。東晉司空陸沅捨宅為寺,梁‧天監年間(502~519)增建殿宇,名秀峰寺。唐代稱靈巖寺。宋初為律寺,後改名顯親崇報禪寺、報國永祚禪寺、崇報禪寺等。清聖祖南巡於此建行宮,乾隆帝南巡時屢駐蹕於此。1937年,淨土宗高僧印光駐錫於此,曾大肆整修。現存建築多為其所建。此後乃被定為淨土宗道場,並復名靈巖寺。此寺在東南亞一帶頗有聲望,至今常有泰國、緬甸等佛教界人士前來參拜。

寺內主要建築有大雄寶殿、天王殿、鐘樓、靈巖寺塔、藏經樓、香光廳等。其中,靈巖寺塔位於大雄寶殿東側,別名多寶佛塔,始建於南朝梁代,五代吳越、南宋‧紹興十七年(1147)兩次重修。塔九級八面,木構腰檐及塔剎於明‧萬曆二十八年(1600)被雷火焚毀,僅存磚砌塔身。今佛塔凌空高聳,與三重飛檐之鐘樓相呼應,成為靈巖山之突出標誌。又,藏經樓內藏有佛經四萬七千餘卷,其中有元代《普寧藏》之孤本;此孤本原係康有為珍藏,幾經輾轉始入寺。(參閱附錄)

(四)位於浙江省樂清縣雁蕩山靈巖下︰初建於北宋‧太平興國四年(979),為雁蕩十八古剎之一。明‧洪武(1368~1398)初曾增建大殿、經樓,今大部仍維持舊觀。寺前有南天門、臥龍溪;寺左有天窗洞、蓮花洞;寺後有龍鼻洞、小龍湫瀑布;周圍有雙鸞、卷圖、玉女、重樓、卓筆、獨秀等奇峰,及老僧拜塔、金鳥玉兔諸景。

◎附︰Holmes Welch著‧阿含譯〈蘇州靈巖寺的念佛堂〉(摘錄自《近代中國的佛教制度》第三章第一節至第三節)

若想一睹最完整、最標準的淨土宗修行生活,蘇州城外的靈巖寺是必到之地。靈巖寺的繁榮崛起,是最近的事。十九世紀中葉,該寺在太平之亂中化為灰燼,只剩一寶塔倖保全身。經過重建,民國初年靈巖寺已能容納十餘人。1920年代,在印光法師的領導下,該寺和尚從此專事念佛。捐款大量湧入,寺院規模迅速擴張。1933年,足可容納上百人的新念佛堂建成。印光制定詳細規則,管理念佛堂的營運,同時也為其他部門制定新規。另外還有一所學院成立。1940年末,常住的僧侶有一五0至二百名,主要的經濟來源是作佛事所得的酬勞以及五百畝田的田租,這些田地都是熱心的佛教徒捐獻的。這不只是民初一座大寺的中興,同時也是一個新的出發點。當時,印光企圖使念佛堂的修行課程達到與禪宗同樣密集的程度。

禪堂與念佛堂之間有諸多歧異。最主要的差異在於一者試圖藉一己之力(自力)獲得開悟,一者則謙虛地臣服於外在更大的力量(他力)──即阿彌陀佛的慈悲下。前者使人變得嚴厲,後者使人趨於平和。靈巖寺念佛堂遠比金山禪堂更為寬容、溫和。這點顯而易見。念佛堂不設廣單,參加者睡在兩間毗鄰相接的宿舍裡,不需從早到晚閉居在四壁之內。樁櫈不僅沿著牆壁排列,堂中佛龕背後也排了一列。這是為印光所要吸收的居士擺置的。這些居士有很多人來自上海及鄰近城巿。報名體系對外開放,並不排外。在金山,雲水僧若能獲准坐在禪堂內,是項特別的殊榮,相對的,靈巖寺歡迎甚至希望雲水僧參加一天全部六節的念佛,除非他奉派出坡。雲水僧可隨時將行李搬入宿舍,不需等到下一期報名開始。但一經報名,就必須待到那一期結束,與金山一樣。這意味著參加人數的起落可能相當大。人數太多時,把草蓆鋪在地上,即可增加一百個座位,念佛堂的容納量也就增加一倍。

西序的席次與金山相同︰班首坐在門邊,其次是書記,然後是階位較低的和尚。禪堂裡,方丈坐在後面;在念佛堂裡,他坐在班首之上、大門的左邊。大門右邊坐著當值的和尚,發訊號時,他所敲的是木魚,而不是板與鐘。堂內沒有懸在鐘下的木板──禪的標誌,除此以外,茶桌面及其上方的擺設與禪堂一般。茶桌旁是維那及四位悅眾的座位,接著是清眾。與禪堂類似,念佛堂內也有位驅除瞌睡的巡邏員,但他所拿的不是香板,而是一條二、三尺長的絹布(旛)。當有人開始點頭時,巡邏者就用旛條輕拂這人的臉,因此他被稱作巡旛。默念佛號時,他規律地在堂內巡行。

堂中佛龕供奉的不是釋迦牟尼佛,而是西方三聖︰阿彌陀佛、佛左邊的觀音菩薩,及右邊的大勢至菩薩。這樣,念佛者就可以想像自己已登西方極樂,正在聽三聖的教誨。

念佛堂的課程比禪堂更富於變化。禪堂的修行只是跑、坐的交迭更替;在念佛堂裡,每「支」念佛由五部分構成。

(1)如廁後,和尚們穿著袈裟(在禪堂裡不穿),坐著等維那到來。維那進門後,和尚們離開座位,在佛龕前排成數列,東西相向,唱誦《阿彌陀經》或《蒙山施食儀》。接著,他們開始行香,並一邊念佛。由於步伐緩慢而一致,故不稱為「跑」,而稱「轉」。轉的時候不排成同心圓,而排成一路縱隊。如果隊伍太長,則在席子之間蜿蜒繞行。禪堂裡不使用樂器來調整步伐,這裡則敲擊引磬、木魚,使步伐整齊。念佛由維那帶頭,他首先唱「西方極樂世界大慈大悲阿彌陀佛!」其他僧眾接著也唱「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他們緩緩唱著,旋律不斷重複,但聽來不覺得單調,倒覺得像是世外之音。近尾聲時,速度加快,旋律改變,「南無」二字省略,頌詞變為「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這個部分共費時三十分鐘。每兩部分之間,都是行香念佛,經文的唱誦省略。

(2)和尚在維那令下,回到窄櫈上,盤腿念佛,持續十五分鐘。由小鐘及木魚聲打拍子。

(3)三下木魚聲響起,和尚「停止念佛,保持靜默」(止靜)。止靜一詞在禪堂裡表示靜坐開始。在靈巖寺則指安靜──與出聲念佛相對──的開始。在半個小時內,和尚盤坐著,默不出聲,以心念佛(金剛持)。這是和尚們花最多精神保持心靈「完整而靜止」的時間。打瞌睡的人由巡旛警醒,瞌睡不止者,巡旛便請他離席,到佛像前頂禮懺悔。

(4)開靜,大聲念佛十五分鐘。
(5)離開座位,站在堂中佛龕前唱迴向文。每天最後一節的迴向文特別長,費時約半小時,因此五部分中的第一部分縮短,第四部分省略。

這是一節念佛的修習內容,費時約一小時半。一天有六節︰上午、下午、晚上各兩節。它們與例行的早、晚課及三餐(不是四餐)調配。金山午後吃兩餐固態食物,靈巖寺則遵守小乘嚴格的傳統。十一點鐘午餐過後,大多數和尚從此不進食,直到隔天早上。年輕和尚晚上還吃粥,但進食的地點不在餐廳,而在「藥食所」。稱為藥食所,是因為在所內吃的食物被視為藥石。靈巖寺不將茶或放參端到盤坐樁櫈上的和尚們面前。九小時的修行時間比正規的禪堂多兩個鐘頭,一天有兩次自由時間,每月刮鬍、沐浴兩回(金山是三次、四回)。我們可能因此而誤以為靈巖寺的制度比較嚴苛。其實,在其他很多方面,它是比較溫和的。

不論在念佛堂內或堂外,打、罵都是被禁止的。念佛堂內不需棒喝逼悟,因為他們不求開悟。班首講開示時,資歷更深的和尚不需離開。他們的離席將被視為師父輕視弟子(在禪堂,他們的在場被認為是弟子向師父表示不敬)。講開示是自由、隨機的,班首如果覺得必要,一天可有一、二次。在默念開始時講開示,他們不一定像金山一樣按僧序輪流。晚上第一節通常由方丈主講。開示的主題不包括話頭,這種難解的問題不採用於念佛堂中。班首所謂的是堂內的規則︰「今天你們念得很糟。為什麼﹖你們繞行時,腳底發出太多聲音。下次請改進。」他們有時也講述前代淨土宗大師的事蹟,或講解佛經上的一段話。

念佛堂的講開示較不正式,也沒設固定時間讓和尚到班首處請求指導,和尚只是在自由時間前往。這點是可以理解的,因為念佛堂內的功課專注在阿彌陀佛身上,而不尋找話頭的答案。佛七期間,班首可能奉派檢驗弟子的功課(印證)。弟子會問︰「我念得對不對﹖」如果班首說對,這就相當於禪宗的「心心相印」。書面的檢定不被採用,師父弟子間也沒有永久的關係。

靈巖寺每年冬季舉辦七期佛七。佛七期間每天加兩支香,念佛時間計十二小時。開示時,和尚坐著聽講(禪堂的和尚站著聽講)。除巡旛外,還多加一位文書級的監香,他拿著香板,輕戳瞌睡者的肩膀,但念佛堂內既不打罵,也不喊「起」。

念佛的最大特色是迴向。每一節念佛結束後,和尚念一段短文,將念佛的功德迴向給以下三者。首先,迴向給別人,希望他人也能往生極樂(迴自向他);第二,迴向給自己,讓自己能在西方世界獲得較高的品位(迴因向果);第三,迴向給真理(迴事向理)。第三者的意思是︰「願我在現象界所作的功德,能在涅槃的絕對世界顯現」──這種思想,我不完全瞭解。除了在念佛堂外,和尚在堂上的藏經樓也念迴向文。佛事在藏經樓舉行。靈巖寺主要的經濟來源除五百畝田地外,就是做佛事時,施主所致贈的酬勞。在家居士一天付相當於美金四十元的費用請寺方寫牌位,並請七位念佛堂的僧眾一天上樓兩次︰中午施食,晚上迴向念佛的功德。希望藉此使死者早日超生。有些牌位長期安放於念佛堂後面的往生堂,每月初一、十五,祭品供奉於牌位前。在其他寺院,這裡牌位有一定的價錢;在靈隱寺,價瞥「全憑在家眾的心意」。

靈巖寺的念佛堂與我僅知的其他念佛堂不同。大多數的念佛堂規模較小,經營方式似乎也較簡單。它們通常由堂主或管堂管理,香燈擔任助理。清眾在堂內只依資歷,不按階級地位入座。參加方式較不正式︰在一些地方,參加者可自由來去。平常一天念三節,舊曆年可能有一期佛七。就像中國各地的禪寺以金山為典範,念佛的寺院以靈巖寺為楷模。


[佛學常見詞彙(陳義孝)]
四種三昧

一、常坐三昧,又名一行三昧,即以九十日為一期,獨居靜室,結跏趺坐,捨諸雜念,專繫念法界,若遇疲倦疾病睡蓋等障,當專稱一佛名,以求加被,而念念不離此三昧。二、常行三昧,又名般舟三昧,亦以三月為期,繞行念阿彌陀佛,無休息時,由佛威力,三昧力,及行者本功德力,能於定中見佛。三、半行半坐三昧,即以七日為期,持咒旋繞,思惟實相,或依法華經,於三七日間,或行讀此經,或坐讀此經皆可。四、非行非坐三昧,亦名隨自意三昧,其法於一切時中,一切事上,隨意作觀,不拘期限,但觀自心,念起則加覺照,而除滅之。


[國語辭典(教育部)]

ㄩㄝˋ, [名]

1.月亮、月球。如:「新月」、「殘月」、「日月星辰」。

2.月球繞行地球一周所需的時間。十二個月為一年。

3.月光。唐.杜甫〈夢李白〉詩二首之一:「落月滿屋梁,猶疑照顏色。」

4.量詞。計算時間的單位。一年有十二個月。如:「這個企劃案花了數月時間才完成。」

5.姓。如明代有月文憲。

6.二一四部首之一。

[形]

1.圓形像月亮的。如:「月餅」。《新唐書.卷一三六.李光弼傳》:「治塹溝,築月城以守。」

2.每月的。如:「月會」、「月刊」、「月薪」。


九大行星

ㄐㄧㄡˇ ㄉㄚˋ ㄒㄧㄥˊ ㄒㄧㄥ
原用來稱呼太陽系當中繞行太陽的九顆大型天體,後因冥王星改分類為矮行星,目前太陽系當中有八顆行星。


恆星週期

ㄏㄥˊ ㄒㄧㄥ ㄓㄡ ㄑㄧˊ
行星繞行太陽或衛星繞行行星運行一周所需的時間,稱為「恆星週期」。如地球的恆星週期為恆星年。


黃道

ㄏㄨㄤˊ ㄉㄠˋ
地球繞行太陽公轉,由地球上觀察太陽與地球相對位置移動所形成的軌道,稱為「黃道」。


警車

ㄐㄧㄥˇ ㄔㄜ
警察執行勤務時所乘坐的車輛。如:「參與國慶的遊行隊伍由警車前導,繞行市區。」


行香

ㄒㄧㄥˊ ㄒㄧㄤ
禮佛的儀式。始於南北朝,燃香燻手,或以香末散行;唐以後則為持香爐繞行道場或街市。至明清時則指官吏上任或遇朔望時,入廟焚香叩拜的儀式。《喻世明言.卷一九.楊謙之客舫遇俠僧》:「本縣雖與宣尉司表裡,衙門常規,長官行香後,先去看望他,他纔答禮,彼此酒禮往來。」


行星

ㄒㄧㄥˊ ㄒㄧㄥ, 1.依一定軌道繞行太陽的球形天體,其重力足以清空軌道上的其他天體。由於反射陽光而發光,依照軌道離太陽由近而遠,分別為水星、金星、地球、火星、木星、土星、天王星與海王星。

2.繞行其他恆星周圍的類似天體。


周行

(二)ㄓㄡ ㄒㄧㄥˊ, 1.循環運行。《老子.第二五章》:「周行而不殆。」北齊.顏之推《顏氏家訓.歸心》:「宰羊為羹,先行至客,一臠入口,便下皮內,周行遍體,痛楚號叫。」

2.巡行、繞行。《左傳.昭公十二年》:「穆王欲肆其心,周行天下。」宋.陸游〈上書乞祠輒述鄙懷〉詩:「飄然去周行,湖海抱沉疾。」


蛇行

ㄕㄜˊ ㄒㄧㄥˊ
如蛇爬行般迂迴繞行。唐.柳宗元〈至小邱西小石潭記〉:「潭西南而望,斗折蛇行,明滅可見。」現亦用以指汽、機車在道路上作s狀的急行。


陰曆

ㄧㄣ ㄌㄧˋ
一種曆法。根據月球繞行地球的週期而制定。像回曆以十二次月圓當作一年,便是典型的例子。至於我國自古沿用至今的農曆,雖然通稱為「陰曆」,實際上是一種陰陽合曆。也稱為「太陰曆」。


陽道

ㄧㄤˊ ㄉㄠˋ, 1.外事,如朝祀之類。語出《禮記.昏義篇》:「天子理陽道后治陰德,天子聽外治后聽內職。」

2.為主、居上之道。如君道、父道、夫道。相對於臣道、子道、婦道等陰道而言。

3.月亮繞行太陽的軌道。見《漢書.天文志》。

4.正道。明.劉兌《金童玉女嬌紅記》:「我法陰符,按陽道,握兵機。」

5.稱男性的生殖器。《宋書.卷三四.五行志五》:「豫章吳平人有二陽道,重累生。」也稱為「陽物」。


衛星

ㄨㄟˋ ㄒㄧㄥ, 1.凡環繞行星周圍運行的天體,稱為「衛星」。如月球為地球的衛星。

2.人造衛星的簡稱。參見「人造衛星」條。

3.附屬的。如:「衛星城」、「衛星工廠」。


衛星日蝕

ㄨㄟˋ ㄒㄧㄥ ㄖˋ ㄕˊ
人造衛星與地球同步運轉繞行於太空中,當衛星太陽能源擊光板擋住光源時所造成的現象。此時衛星因無法轉換能源而暫停播送訊號回地球。此現象每年春分及秋分前後都會發生。


圓場

ㄩㄢˊ ㄔㄤˇ, 1.為打破僵局而居中協調或提出辦法。如:「還好他及時出來打圓場,免除了一場紛爭。」 

2.戲曲表演時劇中人在舞臺上按規定的圓形路線繞行,稱為「圓場」。一般表示地點的轉換,而根據路線的長短和方向,又可分為大圓場、小圓場、正圓場、反圓場等。


矮行星

ㄞˇ ㄒㄧㄥˊ ㄒㄧㄥ
繞行太陽的球形天體,但質量不如行星,以致重力不足以清空軌道上的其他天體。


全文檢索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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