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阿含經》二四_舍梨子相應品師子吼經(第24經)

我聞如是:

一時,佛遊舍衛國,在勝林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與大比丘眾俱,於舍衛國而受夏坐,尊者舍梨子亦遊舍衛國而受夏坐。於是,尊者舍梨子舍衛國受夏坐訖,過三月已,補治衣竟,攝衣持鉢,往詣佛所,稽首禮足,卻坐一面,白曰:「世尊!我於舍衛國受夏坐訖。世尊!我欲遊行人間。」

世尊告曰:「舍梨子!汝去,隨所欲,諸未度者當令得度,諸未脫者當令得脫,諸未般涅槃者令得般涅槃。舍梨子!汝去,隨所欲。」

於是,尊者舍梨子聞佛所說,善受善持,即從坐起,稽首佛足,繞三匝而去,還至己房,收舉床座,攝衣持鉢,即便出去遊行人間。

尊者舍梨子去後不久,有一梵行在於佛前犯相違法,白世尊曰:「今日尊者舍梨子輕慢我已,遊行人間。」

世尊聞已,告一比丘:「汝往舍梨子所,語舍梨子:『世尊呼汝。汝去不久,有一梵行在於我前犯相違法,而作是語:「世尊!今日尊者舍梨子輕慢我已,遊行人間。」』」

一比丘受教已,即從坐起,禮佛而去。於是,尊者阿難住世尊後執侍佛。

一比丘去後不久,尊者阿難即持戶鑰,遍至諸房,見諸比丘便作是語:「善哉,諸尊!速詣講堂,今尊者舍梨子當在佛前而師子吼,若尊者舍梨子所說甚深,息中之息,妙中之妙,如是說者,諸尊及我得聞此已,當善誦習,當善受持。」彼時,諸比丘聞尊者阿難語已,悉詣講堂。

爾時,一比丘往詣尊者舍梨子所,白曰:「世尊呼汝。汝去不久,有一梵行在於我前犯相違法,而作是語:『世尊!今日尊者舍梨子輕慢我已,遊行人間。』」

於是,尊者舍梨子聞已,即從坐起,便還詣佛,稽首禮足,卻坐一面。佛便告曰:「舍梨子!汝去不久,有一梵行在於我前犯相違法,而作是語:『世尊!今日尊者舍梨子輕慢我已,遊行人間。』舍梨子!汝實輕慢一梵行已而遊人間耶?」

尊者舍梨子白曰:「世尊!若無身身念者,彼便輕慢於一梵行而遊人間。世尊!我善有身身念,我當云何輕慢一梵行而遊人間?世尊!猶截角牛,至忍溫良,善調善御,從村至村,從巷至巷,所遊行處,無所侵犯。世尊!我亦如是,心如截角牛,無結無,無,極廣甚大,無量善修,遍滿一切世間成就遊。世尊!若無身身念者,彼便輕慢於一梵行而遊人間。世尊!我善有身身念,我當云何輕慢一梵行而遊人間?

「世尊!猶旃陀羅子截兩手,其意至下,從村至村,從邑至邑,所遊行處,無所侵犯。世尊!我亦如是,心如截手旃陀羅子,無結無怨,無恚無諍,極廣甚大,無量善修,遍滿一切世間成就遊。世尊!若無身身念者,彼便輕慢於一梵行而遊人間。世尊!我善有身身念,我當云何輕慢一梵行而遊人間?

「世尊!猶若如地,淨與不淨,大便、小便、涕、唾悉受,地不以此而有憎愛,不羞不慚,亦不愧恥。世尊!我亦如是,心如彼地,無結無怨,無恚無諍,極廣甚大,無量善修,遍滿一切世間成就遊。世尊!若無身身念者,彼便輕慢於一梵行而遊人間。世尊!我善有身身念,我當云何輕慢一梵行而遊人間?

「世尊!猶若如水,淨與不淨,大便、小便、涕、唾悉洗,水不以此而有憎愛,不羞不慚,亦不愧恥。世尊!我亦如是,心如彼水,無結無怨,無恚無諍,極廣甚大,無量善修,遍滿一切世間成就遊。世尊!若無身身念者,彼便輕慢於一梵行而遊人間。世尊!我善有身身念,我當云何輕慢一梵行而遊人間?

「世尊!猶若如火,淨與不淨,大便、小便、涕、唾悉燒,火不以此而有憎愛,不羞不慚,亦不愧恥。世尊!我亦如是,心如彼火,無結無怨,無恚無諍,極廣甚大,無量善修,遍滿一切世間成就遊。世尊!若無身身念者,彼便輕慢於一梵行而遊人間。世尊!我善有身身念,我當云何輕慢一梵行而遊人間?

「世尊!猶若如風,淨與不淨,大便、小便、涕、唾悉吹,風不以此而有憎愛,不羞不慚,亦不愧恥。世尊!我亦如是,心如彼風,無結無怨,無恚無諍,極廣甚大,無量善修,遍滿一切世間成就遊。世尊!若無身身念者,彼便輕慢於一梵行而遊人間。世尊!我善有身身念,我當云何輕慢一梵行而遊人間?

「世尊!猶如掃帚,淨與不淨,大便、小便、涕、唾悉掃,掃帚[*]不以此而有憎愛,不羞不慚,亦不愧恥。世尊!我亦如是,心如掃帚,無結無怨,無恚無諍,極廣甚大,無量善修,遍滿一切世間成就遊。世尊!若無身身念者,彼便輕慢於一梵行而遊人間。世尊!我善有身身念,我當云何輕慢一梵行而遊人間?

「世尊!猶晡旃,淨與不淨,大便、小便、涕、唾悉拭,晡旃[*]尼不以此故而有憎愛,不羞不慚,亦不愧恥。世尊!我亦如是,心如晡旃尼,無結無怨,無恚無諍,極廣甚大,無量善修,遍滿一切世間成就遊。世尊!若無身身念者,彼便輕慢於一梵行而遊人間。世尊!我善有身身念,我當云何輕慢一梵行而遊人間?

「世尊!猶如膏瓶處處裂破,盛滿膏已而著日中,漏遍漏津遍津。若有目人,來住一面,見此膏瓶處處裂破,盛滿膏已而著日中,漏遍漏津遍津。世尊!我亦如是,常觀此身九孔不淨,漏遍漏津遍津。世尊!若無身身念者,彼便輕慢於一梵行而遊人間。世尊!我善有身身念,我當云何輕慢一梵行而遊人間?

「世尊!猶如有一自喜年少,沐浴澡洗,熏以塗香,著白淨衣,瓔珞自嚴,剃鬚治髮,頭冠華鬘,若以三屍,死蛇、死狗及以死人,青瘀膖脹,極臭爛壞,不淨流漫,繫著咽頸,彼懷羞慚,極惡穢之。世尊!我亦如是,常觀此身臭處不淨,心懷羞慚,極惡穢之。世尊!若無身身念者,彼便輕慢於一梵行而遊人間。世尊!我善有身身念,我當云何輕慢一梵行而遊人間?」

於是,彼比丘即從坐[*]起,稽首佛足,白世尊曰:「悔過,世尊!自首,善逝!如愚如癡,如不定,如不善。所以者何?謂我以虛妄言誣謗清淨梵行舍梨子比丘。世尊!我今悔過,願為受之,見已發露,後不更作。」

世尊告曰:「如是。比丘!汝實如愚如癡,如不定,如不善。所以者何?謂汝以虛妄言空無真實,誣謗清淨梵行舍梨子比丘。汝能悔過,見已發露,後不更作。若有悔過,見已發露,後不更作者,如是長養於聖法、律則不衰退。」

於是,佛告尊者舍梨子:「汝速受彼癡人悔過,莫令彼比丘即於汝前頭破七分。」

尊者舍梨子即為哀愍彼比丘故,便受悔過。

佛說如是。尊者舍梨子及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師子吼經第四竟(千九百七十七字)

[校勘]

明本無「初一日誦」四字。

「坐」,宋、元、明三本作「座」。

「身身念」,巴利本作 Kāye kāyagatā sati。

「旃陀羅子」,巴利本作 Caṇḍālakumāraka(+vā caṇḍālakumārikā vā)。

「世間」,大正藏原為「間世」,今依據前後文改作「世間」。

「帚」,宋、元、明三本作「篲」。[*]

大正藏無「掃」字,今依據宋、元、明三本補上。

「一」,大正藏原無此字,今依據前後文補上。

「旃」,宋、元二本作「栴」。

「甚」,大正藏原無此字,今依據前後文補上。

「喜」,元、明二本作「善」。

「梨」,大正藏原為「利」,今依據前文改作「梨」。

明本無「師子吼經第四竟」七字。

宋、元、明三本無「千九百七十七字」七字。

[註解]

輕慢我已,遊行人間:輕視而對我不禮貌後,出行遊歷各地。相當的南傳經文作「撞到我沒道歉就出發旅行」。

拂:拂塵,是拂拭塵埃、蚊蟲的用具。

戶鑰:門鑰匙。又譯為「戶鉤」。

息中之息,妙中之妙:安定當中最安定的,微妙當中最微妙的。

身身念:即「念身」,正念安住在身體上,在這裡特指隨時覺知行、住、坐、臥時身體的姿勢或動作,以收攝心念。例如走路時,覺知正在走路;站著時,覺知正在站著;改變姿勢時,覺知正在改變姿勢。相當的南傳經文作「身至念」。

怨:輕微的恨情緒。蠻怨、抱怨。

恚:憤怒。

諍:諍論;為了主張自己的看法而與人爭執。

旃陀羅子:賤民的兒子。「旃陀羅」是古代印度種姓制度中四姓之外的賤民階級,最被輕視,以屠殺為業。相當的南傳經文作「賤民童子」。

截兩手:兩隻手都斷了;殘廢了。相當的南傳經文作「手拿盤子、衣衫襤褸」。

晡旃尼:抹布。

自喜年少:自愛的少年;愛護自己的少年。相當的南傳經文作「(喜好裝飾、洗過頭的)年輕女子或男子」。

[對應經典]

[讀經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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