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阿含經》第272經

如是我聞:

一時,佛住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眾中有少諍事,世尊責諸比丘故,晨朝著衣持鉢,入城乞食。食已,出,攝舉衣鉢,洗足,入安陀林,坐一樹下,獨靜思惟,作是念:「眾中有少諍事,我責諸比丘,然彼眾中多年少比丘,出家未久,不見大師,或起悔心,愁憂不樂。我已長夜於諸比丘生哀愍心,今當復還,攝取彼眾,以哀愍故。」

時,大梵王知佛心念,如力士屈伸臂頃,從梵天沒,住於佛前,而白佛言:「如是,世尊!如是,善逝!責諸比丘,以少諍事故,於彼眾中多有年少比丘,出家未久,不見大師,或起悔心,愁憂不樂。世尊長夜哀愍,攝受眾僧,善哉,世尊!願今當還攝諸比丘。」

爾時,世尊心已垂愍梵天故,默然而許。時,大梵天知佛世尊默然已許,為佛作禮,右遶三,忽然不現。

爾時世尊,大梵天王還去未久,即還祇樹給孤獨園。敷尼師壇身正坐表現微相,令諸比丘敢來奉見。時,諸比丘來詣佛所,懷慚愧色,前禮佛足,却坐一面。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出家的目的出家之人,卑下活命,剃髮持鉢,家家乞食,如被禁。所以然者,為求勝義故,為度生、老、病、死、憂、悲、惱、苦、究竟苦邊故。諸善男子!汝不為王賊所使、非負債人、不為恐怖、不為失命而出家,正為解脫生、老、病、死、憂、悲、惱、苦。汝等不為此而出家耶?」

比丘白佛:「實爾,世尊!」

佛告比丘:「汝等比丘為如是勝義而出家。云何於中猶復有一愚癡凡夫,而起貪欲,極生染著,瞋恚兇暴,懈怠下劣,失念不定,諸根迷亂?譬如士夫從闇而入闇,從冥入冥,從糞廁出復墮糞廁,以血洗血,捨離諸惡還復取惡。我說此譬,凡愚比丘亦復如是。又復譬如焚尸火𣕊,捐棄塜間,不為樵伐之所採拾。我說此譬,愚癡凡夫比丘而起貪欲,極生染著,瞋恚兇暴,懈怠下劣,失念不定,諸根散亂,亦復如是。

「比丘!有三不善覺法。何等為三?貪覺、恚覺、害覺,此三覺由想而起。云何想?想有無量種種,貪想、恚想、害想,諸不善覺從此而生。比丘!貪想、恚想、害想、貪覺、恚覺、害覺,及無量種種不善。云何究竟滅盡?於四念處繫心,住無相三昧,修習多修習,惡不善法從是而滅,無餘永盡,正以此法。

「善男子、善女人信樂出家,修習無相三昧,修習多修習已,住甘露門,乃至究竟甘露涅槃。我不說此甘露涅槃,依三見者。何等為三?有一種見如是如是說:『命則是身。』復有如是見:『命異身異。』又作是說:『色是我,無二無異,長存不變。』多聞聖弟子作是思惟:『世間頗有一法可取而無罪過者?』思惟已,都不見一法可取而無罪過者。我若取色,即有罪過;若取受、想、行、識,則有罪過。作是知已,於諸世間,則無所取,無所取者,自覺涅槃:『我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作,自知不受後有。』」

佛說此經已。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應說、小土摶  泡沫、二無知
 河流、祇林、樹  低舍、責諸想

[校勘]

「壇」,大正藏原為「檀」,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壇」。

「歛」,大正藏原為「𣫍」,今依據明本改作「歛」。

「懷」,元本作「壞」。

「禁」,大正藏原為「噤」,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禁」。

「𣕊」,宋本作「[火*(暴-(日/共)+夭)]」。

「相」,明本作「想」。

「乃」,宋本作「及」。

「摶」,宋、元二本作「揣」。

「祇」,宋本作「我」。

[註解]

少諍事:小爭執。

安陀林:是音譯,義譯為寒林,因為林木多而較涼,也是棄屍的樹林,而讓一般人恐懼而發涼。是佛陀及弟子的修行場所之一,位於王舍城北方。

力士:大力士;有力的人。

屈伸臂頃:彎曲再伸直手臂那麼短的時間。

歛身正坐:收斂身體而端正地坐著。「歛」是「斂」的異體字。

表現微相:展現細微的相。比對其餘經典及南傳相當經文,此處特指「使用神通」。

如被禁呪:如同被人下詛咒,行為受到制約般。

勝義:最高的真理。是「世俗」的對稱。

失念:心散亂。

火𣕊:燃火的薪柴。

不為樵伐之所採拾:(焚燒屍體燒剩而丟棄在墓地間的柴)沒有砍柴的人想要撿來用。

無相三昧:觀色、聲、香、味、觸、法相斷,不念一切相,而成就的定境。詳見卷三第80經、卷十八第502經。

信樂:確信和愛樂。

甘露涅槃:解脫的涅槃。「甘露」是印度傳說中的不死藥,譬喻為「解脫」,因為解脫的聖者不生,不生因而不死。

[對應經典]

 

雜阿含經卷第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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