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我去上學了！」語欣邊喊邊推開家中大門。

「好好。」林媽媽的聲音從廚房傳來：「別給王老師添麻煩，看到師母記得要有禮貌，還
有……」

林媽媽仍在不住叨念著，語欣一蹦一跳，早已去得遠了。

今天是她最期待的日子——放學後就能和王老師以及美麗的師母一起喝下午茶了！

王老師是仁愛國小五年二班這學期的新班導，他外表高瘦斯文、教學認真負責、上課幽默
風趣，不但獲得眾家長一致肯定，學生們也十分愛戴他。

往往一到下課時間，眾多學生就擠在王老師辦公桌前，男學生問老師有沒玩最近出的遊戲
啦、漫畫連載內容等等；女學生則問老師上週有去哪裡玩、老師有沒看最新的偶像劇，還
有人拿出小餅乾說這是她和媽媽做的，要帶來給老師，一群孩子嘰嘰喳喳地好不熱鬧。

王老師曾拿過他和新婚妻子的照片給班上同學看，男學生大呼小叫著：「哇！師母好漂亮
！」女學生則興奮彼此低語：「老師和師母真的很配呢，一對金童玉女！」

雖然不久前王老師由於私人因素，請了一禮拜的長假，但盡責的他回來後，立即將落後的
課堂進度補上。為了激勵大家，他更提出這次月考第一名的同學，可以獲邀至他家享用下
午茶和精緻小點心！

五年二班在王老師帶領下，成績本就不俗，這次為了下午茶，眾人更是卯足全力衝刺著。
成績出爐，五年二班的平均成績全校第一，更和第二名拉開了不小差距！

第一班中的第一名，能獲得下午茶殊榮的，就是語欣了。雖然她平時成績就相當優秀，這
次可也是拚盡全力才擊敗眾多對手，摘下后冠。

想到她將是班上第一個能親眼看到王老師家和師母的，她可愛的小臉不禁因興奮而漲紅起
來，這時座位後的同學戳了戳她，傳給她一張紙條。

語欣看了下紙條，上面寫著：「瞧妳興奮的！都沒專心聽課吼！」她轉頭朝後方曉雯方向
做了個鬼臉，不用說紙條一定是她的好友曉雯寫的！

「林語欣！」教英文的高老師憤怒聲音嚇了她一大跳，慌忙轉回頭正襟危坐著。高老師看
了看她，無奈嘆了口氣：「就算妳是第一名，也不能不聽課呀！」全班哄堂大笑，語欣的
臉再度發紅。

※※※

好不容易捱到放學，語欣隨著王老師來到停車場，老師像紳士般彬彬有禮地拉開前座車門
，語欣懷著興奮中又夾著一絲緊張的心情上了車，王老師載著她在市區繞行著，最後開到
一棟華貴的大廈前。

搭乘大廈電梯到十五樓後，王老師領著語欣來到一處房間門口，親切地對她說道：「語欣
，這裡就是我家，希望妳能喜歡。」

「嗯！」語欣點點頭，隨著老師踏入房間。王老師的家布置得十分整齊，桌椅櫃子和窗簾
等都能看出高雅的品味，美麗的師母端坐客廳一側的沙發上，正面帶微笑看著他們。

「師母好！」語欣沒忘記媽媽的囑咐。

師母沒有任何表示，仍是靜靜笑著。

語欣有點疑惑，看了看對面的師母，接著又看向身旁的老師。

「師母只是有點……緊張。」王老師解釋道。「妳先坐下吧，我去廚房拿點心和茶。」

「麻煩老師了。」語欣開心地說，王老師對她露出笑容，隨後走向廚房。

語欣挑了師母旁邊位置坐下，剛坐不久她就小聲驚呼起來：「師母妳身上好香！」剛才進
門時她就有聞到香味，靠近師母時這股香味變得更加濃烈了。「妳身上有擦香水嗎？」她
問道。

師母定定看著前方，好像壓根就沒聽見她的話，語欣偷偷吐了吐舌頭，暗想著：「師母真
的很緊張呢……」

此時王老師端著紅茶和點心來到客廳，笑著說：「語欣，讓妳久等了。」

「謝謝老師！」語欣肚子還真有些餓了，她看了看師母，忍不住又問道：「老師，師母她
……很喜歡擦香水？」

「是呀，她每天都會換不同的香水喔。我聞聞……今天擦的是玫瑰香。」

語欣也向師母方向大力嗅聞著。「我沒聞過玫瑰耶，就是這香味嗎！咦？我好像有聞到藥
味……」她皺了皺眉頭道：「有點刺鼻，不過不是很明顯……」

「師母最近有點小感冒，所以有看醫生和吃藥，身上難免有點藥味。」

「原、原來是這樣，師母妳身子要多保重喔！」

「……」師母依舊沒有回答，仍是那副淺淺的笑容。

「老師，我覺得師母好像一個美麗的洋娃娃，都不太會動的樣子耶……」語欣想起了王老
師給同學們看過的照片，那上面的師母活潑地笑著，還比著YA的手勢，和眼前這位端坐著
一動也不動的女子實在不太一樣。

「呵呵，師母比較溫柔嫻靜，也難怪妳會覺得她像洋娃娃了。」王老師提起茶杯，優雅地
啜了一口。「妳也快喝吧，茶涼了就不好喝囉。」

語欣趕緊閉上嘴，專心享用面前的紅茶和小蛋糕。

「老師，真的很好吃耶！」吃完點心的語欣擦著小嘴滿足道，接著她睜大了眼睛，驚訝地
看向身旁的師母：「咦？師母妳不吃嗎？很好吃呢！」

一樣是王老師代替師母回答：「最近師母在減肥，所以這類甜食她會吃的比較少。」

「嗄？不會吧！師母已經很瘦了啦！」語欣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

她又湊近師母的臉，問道：「老師，師母的嘴上好像有飯粒？」剛才她沒看到師母嘴上有
飯粒，怎麼會突然冒出來？語欣覺得有些奇怪，且飯粒長長的，好像還會……動？

想說是不是自己眼花，她再定睛細看時，王老師已挨近師母身旁，溫柔地替她抹去嘴邊飯
粒。「師母有時吃完飯會忘了擦嘴。」

「老師對師母好貼心呢，我長大後也要嫁給跟老師一樣好的男生！」

「呵呵，老師相信語欣一定能遇到一位好男生的。」王老師點頭笑道，他起身收拾著桌上
茶杯和盤子，師母沒動過的紅茶和點心仍留在原處。

「老師，我也來幫忙，我會洗碗！」家教良好的語欣也趕忙起身，忽然感到頭腦一陣昏沉
，身子一時不穩。

王老師趕緊來到她身旁，扶著她緩緩坐下。「妳可能有些累了，別勉強，先休息一下。」

「老師，真的很不好意思……」語欣垂下頭囁嚅道，難得有機會在老師面前表現她的乖巧
聰慧，不知怎會變成這樣……

「沒關係的，畢竟妳是我的小客人呀。」王老師和藹地拍了拍她的頭，溫言道：「等妳精
神比較好後，我再送妳回家。」

王老師將碗盤端去廚房，隨後沖水聲傳來。語欣坐在沙發上，感到頭腦有點昏沉，又有點
想睡。

若不小心睡著了，那可是大大的失態，她小聲地告誡自己，強打起精神在老師家中四處張
望，不久後眼光又飄回身旁師母的臉上。

看著師母端莊美麗的臉，語欣想到自從進門後，她完全沒和師母講過一句話。「師母，妳
和老師真的很幸福呢。」她露出真摯的笑容對師母說，後者如她所預料的沒有反應。師母
真的很害羞呢，她如此想著，覺得眼皮又漸漸沈重起來。

此時，師母的嘴角動了動。難道師母終於願意開口了？語欣期待地想著，她甩頭趕走睡意
，將身子湊近。師母仍沒發出聲音，倒是嘴角處又冒出了數顆飯粒。

莫非是剛才老師沒將師母的嘴擦乾淨？語欣腦海中浮現剛才老師替師母抹去飯粒的溫馨場
景，覺得此時她應該代替老師，來幫師母擦去飯粒。

她向師母的臉伸出手指，想把蠕動著的飯粒抹去，等等……蠕動？飯粒會蠕動嗎？數顆長
長的「飯粒」，正不住蠕動著，師母的嘴角再度抽動，又是數條「飯粒」爬出。

語欣終於知道那「飯粒」是什麼東西。

在她想張嘴尖叫的瞬間，師母的口大大張開，一股腥氣噴出，無數蛆蟲從嘴中狂湧而出。
師母的嘴狠狠向語欣朝她伸出的手指咬下。

「喀嚓」一聲脆響，斷指的劇痛從手指一路竄到腦門，語欣高聲尖叫。

她不斷叫著、哭喊著。

剛才驅走的睡意再度襲捲而來，她不但痛、又好想睡，整隻手彷彿有火在燒，她好想把手
砍掉，然後就能安心地睡著了……

意識逐漸渙散，她眼中看到的是師母正在咀嚼著，師母是在吃什麼東西呢？看來好像很好
吃的樣子，那東西似乎和她有關係，可是她想不起來……

「語欣，師母也覺得妳的手指很好吃呢……謝謝妳。」王老師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聽來
仍是那麼溫柔，她能幫上老師和師母，真的是太好了呢……

完全的黑暗向語欣襲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