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皮球、香蕉油,滿地開花二十一,
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八月開始的時候,華以容受人之託,跑到一所偏遠的小學校當起美術老師。
一開始她不是很明白,她這樣一個美容師、頂多偶爾上上妝、畫畫紙圖吧,勞作細胞真的
也沒有挺強,跟美術老師扯得上什麼關係?
但委託她的那位女老師雙手合十舉在頭上拜託她,抬起頭來時給她一個俏皮又溫柔的眼神
,華以容總是莫名其妙被這種眼神攻陷:「拜託妳了……以容,暑假期間這些孩子沒人照
顧,我又只有自己一個人無法保障隨時隨地跟著他們……妳不用多做什麼啦,就陪陪他們
不要讓他們亂跑到學校外、跟他們一起唱歌畫畫就可以了……」
華以容看著女老師平凡卻非常柔和的面容,談到學生時笑容裡都是滿滿的愛,唯一的小煩
惱就是自己看不來這些孩子……能怎麼辦?反正華以容平時也是沒什麼事的,客人的時間
都可以自己排,那就……接下來吧?
所以約定的第一天,豔夏午后,蟬在樹上喧嘩吵嚷,嘯浪般地一波疊過一波,陽光在綠葉
的夾縫間晶晶閃動,小學校的操場空空的,紅沙被曬出一股溽熱的味道,而教室天花板的
老舊電扇吃力地運轉著,每動一下都讓螺絲咯吱作響。
華以容站在一樓教室的講台上,台下幾十雙眼睛好奇的盯著她。
「這是以容老師。」娟娟站在講臺上,對臺下的孩子們介紹:「這個暑假負責教你們美術
課,你們要乖乖的、上課時不可以亂跑,也不可以不聽話讓以容老師生氣知道嗎?」
台下的孩子們看到漂亮的新老師一臉欣喜,忙不迭地連聲回應:「好──!!」
看著孩子們在桌底下乒乒乓乓地摸出畫紙、蠟筆,一臉興奮地期待上新老師課的樣子,「
他們很喜歡妳。」娟娟轉過頭看她,給了華以容一個得意而愉快的笑容。
華以容只能苦笑一下。「真是被妳拐來的。」
「我也只能拜託妳了,這裡收的都是偏遠地區來的孩子,暑假期間家長都不在身邊、又無
處可去,與其擔心他們在外面學壞或是被欺負,留在身邊照顧還比較安全一些。」娟娟挺
直椅背,憐愛地看著學生們,然後給華以容一個好看的微笑。
是個好老師,華以容心想,這麼多年過去了,她這份心,一直沒變過。
「先跟妳說,我可沒養過孩子,也沒有小孩。」充其量,就華洛錚身邊一個柯耀宇,可是
那孩子黏洛錚黏得死緊,除了打招呼外害羞得幾乎沒有交集;到頭來,華以容還是不知道
怎麼跟小孩子相處。
她擅長應付的只有青少年(無誤)。
「沒有關係啦,他們其實都很聽話,妳就不要讓他們亂跑,安安份份等我回來就好了。」
林娟娟邊這麼說邊起身。「我再去打電話,關心一下學生……看看還有沒有需要輔導的名
單,他們就交給妳囉。」活力十足地跟一班孩子們道別,然後快樂的向華以容揮了揮手,
就急急忙忙向辦公室踏去。
華以容又露出一抹苦笑,轉身面對眼前這一窩年級次不均等的小學生,開始在黑板上介紹
自己的名字,簡單的說了自己平時的工作、美容師平常都在做些什麼云云。
結果眼前這群孩子莫名其妙地對她抱持高度興趣,到最後整堂課單純變成她的個人履歷時
間,還在他們的起鬨之下、把隨身帶在身上的一疊紙圖發給一窩小朋友看。
第二堂課孩子們都放棄了圖畫紙,每個人都爭著跟她要美容考試的紙圖臉譜,然後整堂課
安安靜靜又全力以赴似地、臨摹她貼在黑板上的幾張樣稿,學著在只有人面框線的白紙塗
上色彩。
兩堂課的時間過去、作業收來時華以容不禁啞然失笑,但看著那一層一層堆疊出顏色的畫
作,又不得不承認孩子們驚人的創作力。有工工整整拿粉蠟筆逐樣上色、風格成熟穩健的
;有把眼影的顏色塗得青一塊紫一塊頗具歐美風格的;年紀最小的那一群喜歡在線條上疊
上顏色。而所有孩子們都不約而同的在空白處塗滿了奇形怪狀的背景,發揮著他們突破框
架外的創意。
下午的課就這樣過去,等娟娟再牽著兩個小朋友回來時,華以容已經跟這群孩子們打成一
片,感情好到幾乎捨不得讓她離開。
回去的時候孩子們送她到校門口,娟娟還得幫著哄:以容老師過兩天會再來不用擔心。華
以容則是笑著朝他們揮了揮手,遠遠的跟孩子口頭打勾勾,擇日再來代課。
過沒一個禮拜,她又受邀回到學校裡,孩子們已經滿懷期待地等著她,娟娟跟她一起上課
,疲倦卻滿足地對她說:今年有三十一個名單內學生,好幾個平日沒大人看,就在外頭悠
轉,被她從校外一個一個抓了回來強制輔導。
華以容今天出的課比較難,在人型臉譜上畫出小動物(她拿來的樣稿是隱里的畫像);課
堂上當一群孩子聚精會神的依樣畫狐狸時,她坐在窗邊跟娟娟閒聊。
她撐著下巴問:「妳為什麼這麼執著當一個好老師,特別是不會有人感激妳的這種?」
娟娟老師可愛又溫柔的圓臉略略一偏,許久才晃著微捲長髮笑著回答:教育是她的職志,
她自決定從教職開始就下定決心要當一個可以成為指引孩子方向的好老師;如果她眼前有
孩子在最需要人陪伴的路上迷失了方向她卻視而不見,沒有人領導的孩子會往何處去?她
不敢想也不願想。
華以容微笑著看她,娟娟的年紀長華以容不過幾歲,臉上卻有著教職女性特有的光輝,一
股母性般的光輝。「這個社會需要多一點妳這種人。」她定定地看著那雙溫和的眼睛說。
「少誇我了,妳幫了我很多,我才很感謝妳。」她笑著推了華以容一把,然後很真摯地道
謝。
「朋友一場,小事,幫得上忙我很高興。」她微微一笑,然後彎下腰幫一個二年級生的小
男孩畫狐狸耳朵,小男生揪正她說他畫得不是狐狸,是他以前家裡養的大黃狗。
然後華以容這整天都泡在學校裡,幫著看孩子、上課,偶爾還當當國語跟數學老師,下課
鐘響了就被一群小蘿蔔頭包圍著閒聊,小朋友們都很喜歡她這個臨時代課老師。
夕陽西下,孩子們大部份都回去了,還有幾個孩子卻留在教室裡。
「爸爸媽媽出去工作了,很晚才回家。」那些孩子們乖乖從書包裡掏出暑假作業,昂起天
真的臉回答。
「我留下來陪著他們,妳先回去吧。」林娟娟坐在教師辦公桌上改作業,感激地對她說。
華以容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輕聲問孩子們要吃什麼,到校外去外帶了晚餐回來,還帶了
自己跟林娟娟的份。
買完東西回學校時,夕陽已收盡最後一抹餘輝,操場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校園裡唯一的光
源是林娟娟班上那幾盞日光燈。華以容慢慢地穿越過操場,最遠處有一方由鐵絲網圍成的
運動場,深深的幽暗中、輕輕傳來一群孩子的聲音:
『小皮球、香蕉油,滿地開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在這些如鬼魅似的幽幽嗓音中,夾雜著躲避球、跑步、跳繩的聲音,而孩子們在其間嬉鬧
、喧嘩;聲響有迴聲、幽然地像是禁錮在漆黑夜色裡。而華以容選擇安安靜靜的走過,沒
事般地回到班上,舉高熱騰騰的晚餐,接受孩子們還有娟娟的歡呼,把操場上那些喧囂的
玩鬧留在夜風中。
娟娟問說,以容,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她回答,沒事的,不要緊。然後把最靠近自己的一個孩子緊緊擁在懷裡。
從那天起,華以容只要有去代課,一定都是第一個到學校,然後最後一個離開。
每當深夜送回最後一個學生的時候,她會單獨坐到空無一人的嘈雜體育場邊緣,看那群不
存在的孩子奔跑嬉笑。
祂們深黑色的身型在深夜的體育場疊上墨漆似的影子,華以容只是在鐵絲網圍欄邊,靜靜
地看。
「我就知道,妳真的還在。」林娟娟不知什麼時候又回到校園來,給了她一瓶體育場邊投
幣來的鋁箔包。「妳在看什麼?」
華以容笑著接過,插上吸管,靜靜地將飲料擺在腳邊,視線依然盯著徒有一團黑影的前方
。「看一段歷史。」
「看見什麼?」林娟娟也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我能看見的只有停留下來的影像,就是所謂的二重影,籠統來說算是陰陽眼的一種。」
林娟娟轉頭,淡淡地掃過她一眼。
「可是我只能看見現存的東西,不到能陔蝨\邿L去的程度;不過我認識一個男人,他真
的具有那種能力。」
「那不是件好事。」林娟娟看著與她同樣的方向,低語。「看得見被遺忘的過去,是一件
很痛苦的事。」
「最痛苦的不是那些。」華以容回答。
林娟娟回應給她的是很長一段時間的靜默。
「娟娟。」
「嗯?」
「妳知道吧,開鬼門了。」
「嗯。」
「所以我知道對妳而言最痛苦的是什麼。」
黑暗中,林娟娟只是定定地看著華以容,黑暗中她清明的瞳孔反射著幽暗的月光,像暗夜
中兩團小小的幽火。
「我走了,明天見。」華以容站起身,拍了拍窄裙上的塵土。
「……謝謝。」黑暗中林娟娟嚅動了唇,發出幾乎聽不見的聲音。
華以容沒有回應,只是擺了擺手,隻身慢慢踏離幽聲嘈雜的校園。
夏日的豔陽不斷在空中發散熱浪,暑假濱臨尾聲,教室後頭小朋友的畫作已經滿滿堆了一
櫃子。華以容一整個月下來讓小朋友畫過很多畫像:爸爸、媽媽、兄弟姊妹、最崇拜的人
、最喜歡的老師、最要好的同學、最疼愛的寵物……然後讓每個小朋友選擇一張自己最喜
歡的畫,貼在教室後公告欄裡,孩子們都得意極了,每一堂下課都拉著華以容跟林娟娟到
後頭,仔細地解說他們的作品。
當倒數第二堂課的時候,華以容領著全班三十一個吱吱喳喳的小屁孩到操場,就著體育場
旁的樹蔭下寫生。
林娟娟幫著給每個小朋友的畫板上夾圖畫紙,雖然是寫生,華以容卻訂了作業,這堂畫畫
課的題目叫虷澈嶊漸@界苤C
林娟娟站在體育場邊緣,兩隻手藏在背後緊抓著鐵絲網,溫柔的容顏掩不住哀傷的眼神;
孩子們拿起畫筆一如往常地彼此嘻鬧一陣,漸漸安靜下來、對著空曠的體育場作畫。
刺眼的陽光依然在高空曬著,華以容卻一點也感覺不到熱。
她站在體育場中央,看著散佈在各個位置的孩子。
孩子們的身體坐在水泥地上畫畫,靈魂卻隨著畫筆飄動起來,原本平靜無聲的體育場漸漸
揚起許多聲音,還有飄渺的靈體開始竄動:那群高年紀的男孩子在球場上嘶殺著躲避球,
低年級的一群小女生散佈幾個點、正玩著追趕跑的遊戲,中年級的幾個孩子占著體育場的
一角,手上的跳繩隨著規律的節奏,一下一下。
『小皮球、香蕉油,滿地開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這些畫面跟孩子們筆下的世界同步持續了幾十秒,然後華以容轉過身,看著體育場後方提
供學童營養午餐的廚房。
很短的一瞬,砰地巨響。
張狂的烈燄宛若花瓣、一層層地堆疊捲來,華以容只來得及消極的想:衎傴}亮苤A火舌
就迅速捲過她、與那些孩子;他們大部份其實不感覺到痛,但也不再有感覺了。
華以容閉上眼睛,那股張狂的氣拂過她的髮鬢,連帶吹落下她的髮帶,一頭長髮在幽冥的
火燄中飛舞。
再張開眼時,只看見一片煉獄,孩子們在火海中掙扎哀號,漸漸的,連聲音也沒有了。
當年這個瓦斯漏氣引起的爆炸事件,造成這所小學校運動場內五十八名學生全數當場炸死
,一部分是因鐵絲圍欄扭曲無法逃生被活活燒死,包括當時正帶著一班孩子跳繩的班導師
林娟娟。
「我被氣爆從這一頭轟到那一頭去……就在那個地方。」林娟娟站在華以容的身邊,看著
體無完膚的虷菑v訇瓣蒫菄旭_身,顧不得皮開肉綻的傷勢,拼了命的般把身邊拉得到的
孩子,從殘破的鐵圍籬間擠出去。「鐵網全歪了,短短幾秒內就燒得火燙……他們被刮傷
了,鐵絲劃開孩子的皮肉、還有一個生生刺過眼球……但我根本顧不得想,除了拼了命的
把他們全部往外推……我什麼都無法……什麼都沒辦法做……」
林娟娟低下頭,跟遠處的虷菑v苳@併低下頭,絕望地把臉埋在手裡。遠處的虷o郅l在
鐵絲網的夾縫間,漸漸地不動了,斷氣之前,手裡緊緊抱著兩個孩子。「孩子們都在哭,
那是種連痛都喊不出來的痛……一聲一聲的、然後漸漸就沒有了;我好想救他們……好想
救……可是他們死了……全死了……。」
存在於眼前的畫面突然消失,孩子們還坐在原位,不過已全數放下畫筆,眼神空茫地站起
身,然後就消失了。
華以容只是拍了拍不停哭泣的林娟娟,帶著她回教室去。
教室裡,那群孩子還是像平常一樣,嘻嘻鬧鬧亂哄哄地吵,任由恢復平靜的林娟娟怎麼佯
裝嬌聲怒罵都遏止不了。
華以容一個個笑著摸摸他們,像平常一樣稱讚這些孩子,一邊不動聲色地看向牆上孩子們
的畫。
這些畫都有個共通點,不管祂們畫的是爸爸媽媽哥哥姊姊家人老師或寵物……某個層面上
都一樣。
他們畫在後方的背景,都是他們死時的場景。
火花、水泥殘骸、傾倒的鐵圍欄、焦黑的樹木、滿地屍塊。
可是這些孩子不知道,劇變來的太突然太快,其中大部份孩子還不具備有死亡的完整概念
,記憶自然永遠被禁錮在那個平和的沒有終點的午後,祂們一直在那個死亡現場中循環,
一年年、幾十年。
華以容第一次遇到林娟娟的時候,正遇到循環剛結束,林娟娟是現場唯一跳脫的出那個
瞬間衁瘋F魂。她的魂魄早該入轉生,但她卻一直滯留在陽世,在災難現場抱著那些孩子
不存在的屍體無助痛哭。
於是華以容走上前,跟林娟娟說:把祂們交給我,我幫妳帶下去。
超度往生的孩子不容易,這些孩子的靈魂排徊在冥界跟人間的夾縫中太久,已經沒了完整
的魂體。數十個學生中,華以容一次只能成功渡走幾個,最好的時機是鬼門關上的那一天
。
從此之後,每一年,華以容都會接受林娟娟的委託,在鬼門開的這一個月,用潛移默化的
方式,讓那些孩子慢慢修復自己的靈魂。
暑假的最後一天,華以容一如往常精神飽滿地進教室。
她再度發下畫有臉譜的紙,訂了新的作業題目:自畫像。
孩子們很認真,想像著鏡中自己的樣貌、一邊擠眉弄眼;兩堂課過去,當祂們一個個興高
采烈地交上作業給她時,華以容第一次拿起色筆,一個一個修正這些孩子的畫作。
在她的筆觸下,這些原本身形模糊的孩子,漸漸地開始越來越清明。
最後一批了,她知道這是最後一批。
同一批孩子她渡了好多年,有幾個順利成功,但這三十一個,實在離現場太近,不要說身
體,就連靈魂都大半被炸得粉碎,幾乎一片一片化成點點散佈在學校各個周邊角落,如果
不是每一年這樣靠孩子們自己找回來,這些孩子可能永遠會被囚禁在這個校園中,永世入
不了輪迴。
但她努力了這麼多年,終於有了成果,一方面實在是捨不得這些無辜的孩子,一方面是為
了無私的林娟娟。
她一直覺得林娟娟是個很美的女人,無關她的樣貌,而是這個相貌非常平凡、平凡到走在
路上不會去多看一眼的女子,不管生前死後,都有著非常崇高的靈魂。
她一直到死,心中最掛念的都不是自己,而是這些與她非親非故的學生。
最重要的是,那些孩子之所以能數十年都得到安全庇蔭,不至流離失所或被在外遊動的妖
異吞吃,是因為這所學校已經成為林娟娟最鞏固的堡壘,以愛圍起的強大結界。
鬼門關上的那一天,華以容站在體育場上,發給最後一批孩子畢業證書,證書是祂們最後
畫的那張自畫像,祝福祂們在這個旅程中,終於走到盡頭。
淡淡的陰雨落了下來,孩子們捧著畫,一齊放聲大哭,不捨到死都守護著祂們的林老師,
林娟娟卻蹲下來與每個孩子緊緊相擁,告訴祂們不要怕,未來還很長,要勇敢走下去。
鬼差離開了,帶走最後一批孩子。林娟娟不受鬼門的限制,在夕陽下靜靜地跟著華以容走
了校園一圈。
「謝謝。」祂說。
華以容只是笑了笑,沒有說什麼,然後在體育場的鐵圍欄邊停住了腳步,彎下身,撿起一
個小小的骨頭。
華以容把那已經半風化的骨頭放在指尖,輕輕摩挲。「多少年……一直做著同樣的事,辛
苦黎F。」她低下頭,慎重地輕吻那塊破碎的遺骸。
這個歷史悠久的爆炸事故已經過去了幾十年,而林娟娟清明著神智,卻陪著這些孤苦的幼
靈,孤寂地在虛空中一日一日。
「不會,可以陪著那些孩子,我很幸福。」祂一如往常地溫柔微笑,面容依然和善著。
「不送黎@程?」華以容跟祂到了操場中央,忍不住這麼問。林娟娟停了下來,環顧著校舍完
整、與數十年前無異的校園。
幾十年的時間過了,也該夠了。
她看著林娟娟的魂,告訴祂,祂也該有自己的未來。
「明年,這裡還有需要我的孩子。」祂卻搖了搖頭,靜靜的說,看著深幽的校園。「這裡
太大了,容納過好多迷途的幼靈……事故的、被殺的、輕生的……我放不下祂們,祂們跟
那些孩子好像,我沒辦法就這樣丟下。我想……只要還有孩子需要我的一天,我都會繼續
待在這裡……」
華以容溫和地嘆了一口氣,無奈又帶點崇尚。「一日為師,」
「終身為師。」祂說,回給華以容一個感激的眼神,身影漸漸隱沒在灰色的雨裡。「再見
,以容。」
「需要我的時候,再來找我,儐器D我在哪裡。」華以容在體育場中輕聲說,回應她的,
是雨後緩緩探出雲端的夕陽。
將那塊骨頭放回原地,埋上沙土,誠心禱念了一遍,華以容就頭也不回地步出校門;而原
本綠意盎然、建築物新穎的校區,剎那間傾頹成廢墟一片,如同它數十年來杳無人煙的狀
態。
原本滿園的蟬聲噤地沒了聲響、漸漸掉落在龜裂的乾土上,夜風颳起,只掃過滿滿一落一
落的空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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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聊】
暴力串場之作,昨天夜間散步經過自家附近國小時,校園裡明明就沒有人,卻有一串小小
的聲音。唱著小皮球的旋律、從耳邊滑過...
妃亞蘇小姐三被這個硬插隊的靈感往後一擠,只好繼續深(FU)造(JIAN)下去
..有什麼關係,反正是鬼門開嘛哈哈哈(豁達。
最近人心險惡的新聞看多了,突然想起一則很久以前的事件,拼湊拼湊突然就變成這樣的
故事,
我的情感表達即使化為文字依然一直有障礙,用幾個小時可能無法寫盡那樣的溫柔,我只
能盡力。
總之,衷心相信這類善良的人還是存在這世界的,只是奢求這份溫柔可以包覆絕大部份的
災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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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一個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的梗,以容姊在文中提到的那個男人是麗,那翻閱過去
的能力看過"泥娃娃"的人說不定還有印象。不過在美容師裡面這不是什麼特別必要在意的
設定就是了,我只是單純愛這個角色(笑)。
不過提起麗就讓我哀號一下我到什麼時候進度才能趕到有時間寫花美男?(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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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google後結果某一方的說法是小皮球後頭接的是"相交遊",
其實文意上我覺得值得採信,不過... ...
香蕉油好像比較符合童謠那種無厘頭又糙拎呆的感覺,
所以還是童心未泯地香蕉油到老吧(攤手。
P.S欠半年的狐狸獎品第二輪名單已經公佈了
還有幾隻狐狸控沒給我資料
要記得去看 妃亞蘇小姐二 確定是不是自己抽中唷!!!
祝大家農曆七月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