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追尋真相
　　
　　
　　
　　它們發現這個計畫是可行的。
　　
　　它們的同伴以外來者的名義，偽裝成此地的原住民。
　　
　　人們無感地察覺不出異狀，以為從未見過之人只是在此地長大的孩子、抑或是孩子們
的伴侶。
　　
　　面對可行的計畫，它們變大膽地增加自己的同伴數目，畢竟人們都沒有注意到，那麼
它們也不需要這麼顧忌。
　　
　　一個、兩個、三個。
　　
　　漸漸地，增加的人數緩緩地取代了此地的離去數量。
　　
　　人離開兩位，那它們就安插三名同伴。
　　
　　它們的目的是「取代」。
　　
　　取代人們，重新將這片土地奪回。
　　
　　計畫初期也是會有真正屬於「人」那一方新住戶，當然，它們也不需要特地針對那些
人下手。從人的記憶、動作，或是同伴回傳的信息讓他們明確地知道。
　　
　　「真實」與「虛假」必須要混合一起，讓人分不清真假，以為那些全部都是真實。
　　
　　畢竟它們還不完全，面對只能生活在夜晚、陰暗處的他們，陽光是麻煩的敵人。雖然
可以確保自己能夠面不改色地曬一段時間的太陽，但卻不能長久。
　　
　　只因為它們本來就是「偽物」，不能與真物混為一談。
　　
　　饒是如此，它們還是要用這種方式行動下去。
　　
　　它們相信變成人類，取代人類會是最好的方式。
　　
　　可是它們沒想到，這個方式是錯的！
　　
　　面對時間的流逝，部份替代過去的同伴們，慢慢地認為自己就是人類，不是精魅，是
個確確實實地活人。
　　
　　這道訊息讓它們緊張了。
　　
　　是哪裡出了問題？
　　
　　其實根本沒有任何問題。
　　
　　只因為因眷戀土地而想要奪回的它們，想要偽裝成人，必須先有「心」，有了「心」
，它們便再也不想要回到以往那樣的生活。
　　
　　
　　
　　只因為，「他們」是人，而不是精魅。
　　
　　他們想要用人之身份度過這短短屬於人的人生。
　　
　　
　　
　　※※※
　　
　　
　　
　　他做了一個夢。
　　
　　夢裡他被一群黑色的人影包圍著，那些東西彎下腰，仔細地打量著他。
　　
　　他不明白為什麼它們為什麼要這樣觀察他，還不時發出聽不太清楚的交談聲刮弄著他
的好奇神經。
　　
　　『來吧。』其中一個人影吐出清晰的嗓音。
　　
　　『觀察吧。』另一個影子附和道。
　　
　　『那就來吧！』面對同伴的肯定言語，它們的討論也有了結論。
　　
　　既然有了共識，它們也有了動作。
　　
　　其中一個人影抬起了漆黑的手，指尖溢出了白色光點，抬手一揮——將他剖了開來。
　　
　　對，是剖，他看到自己的身體被它劃出了一條線，鮮紅血液霎時從胸口濺起，如湧泉
一樣地濺出。
　　
　　痛——
　　
　　他想要出聲，但聲音卻發不出來。
　　
　　他以為會痛，真的。
　　
　　可是他感覺不到痛，他連痛覺都感覺不到。
　　
　　這，只是個夢境，但卻是異常真實的夢境。
　　
　　從胸口到肚子的部位被切了十字線條，人影們抬起手，將他的「皮」掀了開來，黑色
的手緊抓著他的皮，穩穩地拿著，雙眼緊盯著裸露出來的臟器。
　　
　　他得心臟還在跳動，肺也還在起伏呼吸。
　　
　　但他內心卻恐懼異常，這樣的夢境什麼時候才可以結束？
　　
　　他想要回到現實，不敢看餘下可能發生之事。
　　
　　但事與願違，夢境還是繼續下去。
　　
　　其中一個人影抬起了手，手一樣透著白光，這次是朝他的頭移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也不想細算。
　　
　　先是身體、後是頭，接著是手跟腳——所有能夠切開的地方，那些人影都像是想要看
清似地，仔細地切開。
　　
　　他以為那些人影會因為人手不足而罷手，但他沒想到，那些人影卻是一直增加，沒有
減少。
　　
　　面對那些觀察的目光，他想起以前小學的生物課。
　　
　　老師為了讓他們了解青蛙的構造，特地帶上一隻牛蛙，解剖給他們看。
　　
　　讓他們看青蛙的心臟是怎麼跳動，讓他們看青蛙的肌肉構造。
　　
　　只要切輕一點，切破皮就夠了，因為皮膚與肚子之間有一層薄膜，沒有切破血絕對不
會噴濺而出。
　　
　　以前那唯一一場的青蛙解剖課他看得很開心。
　　
　　當時青蛙的解剖狀況至今都沒有忘記。
　　
　　而他現在卻像是那隻青蛙，被那些莫名的人影觀察著。
　　
　　看夠了沒？
　　
　　應該夠了。
　　
　　他想要離開這個惡夢，不想要留在這裡。
　　
　　他不想要一直在這裡當被解剖的青蛙，他應該要回到現實之中，過著每天千篇一律一
模一樣的生活。
　　
　　只是它們不想要放過他。
　　
　　皮都切開了，觀察夠了就切肉，肉研究完了就來研究臟器，臟器切完看完了，就來看
腦。
　　
　　不會痛的夢境已經讓他麻木，雖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夢到這個詭異怪夢，也不清楚
自己為什麼會記得這麼清楚。
　　
　　等到自己醒了，一定要將這些經過都貼上網，讓大家看看。
　　
　　但他沒想到，那些人影動手處理他的腦袋時，意外地，他感覺到「痛」了。
　　
　　自己的腦袋很明確地接受到被人狠狠地攪和的感覺，他忍不住發出叫聲，大叫很痛很
痛——
　　
　　但他的嘴已經被撕開了。
　　
　　喉嚨已經切破了。
　　
　　他想要慘叫大叫尖叫，叫他們住手，叫他們不要繼續下去，聲音卻無法發出。
　　
　　這是夢境夢境夢境夢境夢境夢境夢境夢境夢境吧？
　　
　　明明不會痛，明明剛才不會痛，明明看了這麼久都感覺不到什麼，為什麼現在會痛？
　　
　　死，讓他死，快點讓他死一死吧，不然就是結束夢境，結束這個噁心又痛的夢。
　　
　　他痛苦掙扎，但身體卻無法照著他的意思行動。
　　
　　最後，那些人影停手了，而他也放棄抵抗了。
　　
　　他，只感覺到「混沌」。
　　
　　一片的空白，腦海裡沒有任何的感受。
　　
　　而它們似乎發現已經沒有什麼可以研究的地方了，慢慢地將他的身體「恢復」，已經
感覺不到任何東西的他已經不在意了。
　　
　　他的心靈像是被挖空一般，空蕩蕩地，沒有任何一絲東西留下。
　　
　　或許，這是那些人影的目地，當他們動手將他「縫補」回去的過程裡，人影隨便抓了
一名同伴，將它也跟著「縫」了進去。
　　
　　他，或者是「它」，他們變成了同一個人。
　　
　　或者該說，它們讓它的同伴披上了他的外皮，畢竟空蕩的內在等同於虛無，塞入同伴
等於取代成為他。
　　
　　他，被取代了。
　　
　　因為他變成了「空殼」，而裡面裝著別的，不屬於他的東西。
　　
　　
　　
　　※※※
　　
　　
　　
　　林春雁醒了。
　　
　　他朝床頭摸自己的手機，看著上面顯示的時間，眼神瞬間死上好幾分。
　　
　　半夜呀，混蛋！
　　
　　面對半夜時刻突然像是嚇醒一樣的跳起，最後卻啥鬼想不起來，而他卻莫名冷汗直流
，眼睛死都不敢闔上。
　　
　　林春雁忍住想要罵髒話的衝動，面對這般睡不著的窘境，也只好先起床想辦法找點方
法讓自己入睡。
　　
　　雖然他是這樣想，但面對現在這輾轉難綿的狀況，林春雁還是決定繼續研究了李謙和
所說的網頁遊戲，順道整理今天在陳爺爺那邊所看到的異狀思緒。
　　
　　其實在陳爺爺的家，林春雁很想要反駁李謙和的話語。
　　
　　他是不可能認錯陳爺爺的家，畢竟那地方他都走到爛掉。
　　
　　可是當他迎上李謙和的目光，卻又將那些話吞了回去。
　　
　　為什麼他無法大聲反駁，默認了這些話呢？
　　
　　林春雁不明白，而李謙和也不想跟她解釋。
　　
　　他只扔下一句話。
　　
　　「明天再說吧，我先回家了。」
　　
　　然後，李謙和便直接離開陳爺爺家。
　　
　　面對這不解釋的動作，林春雁非常頭疼，他只能先回家了，不然還能怎麼辦？
　　
　　但同時，他也對自己一回到家就是立刻開電腦、上網敲在李謙和家裡看到的網頁遊戲
趕到絕望。
　　
　　看著上面的網頁遊戲名稱，林春雁也只好抱著嘗試的心態下場去玩。
　　
　　但換來的是場場皆死的慘劇。
　　
　　他一怒之下，就去滾床睡了，誰知道現在又爬起來面對電腦，這讓林春雁忍不住哀聲
探氣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