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閃爍,漆黑的小房間內可以看到無數個火光搖曳。
房間的四個角落坐著四個人,四人的周圍圍滿了點起與尚未點起的蠟燭。
以門當作界線,門左邊角落坐著的名叫陳知諺,右邊是唐守陵,右下名叫林慶荷,左下是
柳泉莘。
這是兩男兩女的組合,門的兩側是男性,下面是女性。
「……最後,那、那個人消、消失了。」
在這房間內,不知道在做些什麼的兩男兩女,左下的柳泉莘抖著嗓音,說完了話,拿起旁
邊的蠟燭,將手上的蠟燭點燃,將之放入旁邊。
「我的故事說完了,換你了知諺。」柳泉莘像是鬆了口氣,說出了下一人的名字。
「換、換我了……」
陳知諺緊張地嚥下唾沫,看著圍在他周圍尚未點燃的蠟燭燭台,手止不了發抖,左手硬按
著右手手腕,將燭台拿起。
他們四人原本是在進行兩天一夜的聯誼,大家互相完鬧到三更半夜,玩心大起的結果,便
是睡意沒有襲來的意思。
只是他們不知道要玩些什麼,這時有人提議來玩百鬼物語。
這是一個很有名的怪談遊戲,適合人多,夏天炎熱保證遊戲過後會十分沁涼的好遊戲。
遊戲的玩法很簡單,每個人都要講一則鬼故事,人數額滿後,剩下的鬼故事可以由故事多
的人包辦,而講到第一百則時會有「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
他們聽過最多的,就是鬼門打開、或是最後說故事的人是鬼,總之,最後的過程就是一週
內,所有參加者都死於非命。
當然,有些人自認膽大可以不用無視這些,直接去玩遊戲,但是否真的沒事,也無人知曉
。
只是面對百鬼物語的提案,每個人都害怕,畢竟人們長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他們就算在怎麼膽大,也不敢真的直接把遊戲玩下去,更別說他們也只有四個人。
「那就改成點蠟燭的模式吧?」林慶荷提議道,「點燃沒人試過,而且這也不是吹熄,這
樣應該不需要害怕吧?」
林慶荷的提案立刻讓所有人點頭,這樣的遊戲規則還挺新穎的,故事講得越多,房間就會
變得更加亮,這樣的遊戲一點也不恐怖,反而會有安心的感覺。
在沒人反對的情況下,故事便開始了。
而他們四人卻不知道,用這種方式進行的遊戲卻有更加濃厚的陰森詭譎感。
隨著一則則的故事進行,蠟燭一支支燃起,在這小小地房間內卻有著逐漸疊加的恐懼感。
燭光搖曳,漆黑的房間顯得鬼影幢幢,配合著鬼故事,所有人都有些坐立不安,但都不敢
終止遊戲,只因為心底有個聲音告訴他們,若是停下,可能會有不好的事情會發生。
雖然這是變調版的百鬼物語,當故事突破五十則時,沒有一人是隨意的心態對待它。
每個人都要講故事,用順時針的方式當作順序,故事的開頭是唐守陵,結束會是林慶荷,
他們都卯足全力,全心全意地訴說自己的故事。
他們的故事終於來到第九十八則,陳知諺用乾啞的嗓音說完這一則故事,用力嚥下唾沫,
順順自己的嗓子,這才將蠟燭點上。
「我說完了。」
他覷著身旁的唐守陵,第九十九個故事會從他的嘴裡吐出。
「守陵,我們要不要這樣停住?」
面對即將來到終點的故事,陳知諺退卻了。
「都差兩個了,忍耐一下吧?」林慶荷聞言,立刻否決。
「小、小荷……」
柳泉莘一直覺得林慶荷膽子很大,同樣是女孩子,她已經嚇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林慶
荷還想要聽下去。
「妳又不是壓軸,幹嘛緊張?」林慶荷失笑道,「喂,唐守陵你快點開始吧?」
「嗯,好吧。」
唐守陵淺淺一笑,拿起身旁的燭台,開始訴說著故事。
「有一天,有一對互相不認識的男女邀請著一樣不認識的男與女一起舉辦聯誼活動,他們
是同校學生,互相不怎麼認識,但因為學校師長的關係,才有邀約的機會。而這也十分剛
好地這些男女也覺得沒什麼關係,應允邀約,於是這場活動便一拍即合,得以舉行。」
——這故事跟我們好像!
鬼故事是不能打斷,柳泉莘聽著唐守陵的故事,非常想要詢問原因,但她只能在心底大喊
,同時把目光轉到陳知諺身上。
陳知諺的臉色也有些蒼白,看來這故事已經嚇到了他們。
柳泉莘對林慶荷投以求救的眼神,但林慶荷卻是雙手摀住嘴,頭半垂,讓她無法與林慶荷
雙眼交會。
「在聯誼活動裡,他們玩的很開心,也很想認識對方,第一對被老師湊合的男女互相有好
感,另外一對思考要不要回去時留個電話。卻不知,這是聯誼變調的開始……」
說到這裡,唐守陵將蠟燭點燃,揚手指向林慶荷,對她說道:「我的故事結束了,換妳了
,慶荷。」
林慶荷鬆開摀住唇的手,拿起燭台,露出一抹笑。
「輪到我了——」
不知怎地,這話讓所有人為之膽寒,林慶荷露出的笑容讓他們寒毛直豎,心底只有想要逃
跑的慾望。
「小……」柳泉莘發出哭音,想要叫林慶荷終止故事。
她覺得很不妙好像有怪事發生,但林慶荷完全沒有理會她,開始了她的故事。
「有一天,有兩對男女一起來到位居在山上的民宿借住,卻不知道這一間店並不是什麼普
通的民宿,那是專門給『山魅』借宿的民宿。」
林慶荷抬起持著燭台,晃動道,「他們來的時間很剛好,那是山魅數量最多的一天,這四
人的闖入,釣起了山魅們的胃口。年輕的男與女,豐富的活人氣息,山魅們無法掩飾自己
的飢餓,發誓一定要吞食這四名人類。但山魅的數量是這麼的多,活人卻這麼的少,山魅
們要怎麼出手呢?」
疑問落下,林慶荷停下說話的嗓音,稍作休息。
「怎、怎麼出手?」雖然故事持續進行,不能打斷,但柳泉莘還是忍不住發問了。
「我、我不知道。」陳知諺抖著嗓音回應。
唐守陵沒有開口,僅是搖頭回覆。
「山魅們面對如此可口好吃的人們,發起了一個遊戲,勝負端看個人。那是簡單的尋人遊
戲,山魅吃人是需要一些手段,只要人們被騙入甕,山魅便可以獨吞這佳餚。」林慶荷發
出淺笑道,「山魅先吃掉了一對男女,但他們想要繼續吃下去。只是直接騙人吃食實在太
無趣了,山魅很喜歡帶著極大恐懼氣息的食物,一旦吞食入腹,有一段時間都不需要在外
獵食。山魅,成就了一場遊戲,而山魅也得到想要的東西。」
林慶荷說完,將蠟燭點上,第一百個火焰點起的瞬間,所有的蠟燭燭光瞬間變成綠色,驀
地熄滅。
「呵,只是山魅不知道『屋子』是最大的贏家。」
輕輕的氣音夾帶著不屬於此處的第五人嗓音,瞬間,無數個某物爬行的嘶嘶聲刮搔著耳朵
神經,黑暗中看不到任何的一個人,就算起身腳邊也有東西爬過得觸感。
每個人的緊張畏懼的情緒都被帶到最高點,張起唇,叫聲卻無法溢出,只有自己可以聽見
到「啊啊」叫聲。
「碰!」
門扉猛地打開,露出一條白色的燈光,內中的人們無一不逃出去,先後逃出的人一跑出房
門,癱軟在地,發出大口大口的喘氣聲,貪婪地吸食空氣。
「沒、沒事吧?」
陳知諺發現自己似乎是第一個跑出去的人,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頭問著,但後方只有趴在地
上,因為吸氣而後背上下起伏的柳泉莘。
「他們兩人呢?」陳知諺抬眼看著門內,雖然燈光照入房間之中,但屬於右側的角落卻沒
有映照到。
「還在裡面?」柳泉莘爬起身,緊張地望向裡面。
「我叫叫看。」陳知諺潤了潤喉,低聲喊道:「唐守陵!林慶荷!」
他叫喚了很久,卻沒有人出聲應和。
「他們嚇暈了?」柳泉莘縮了縮脖子,退到陳知諺的身後,抓著他的衣服問道。
「不清楚,我去把房間的燈打開。」
內中一點聲音都沒有,陳知諺很擔心他們兩人。
若是惡作劇遊戲,這兩人已經拿到最高分了。
房間的燈在門邊,他可以在門外直接將燈打開。
「啪」地一聲,登的開關被他按下,中間的大燈亮起,但內中卻一個人都沒有。
「這、這……怎麼一回事?」
陳知諺揉了揉雙眼,還不斷閉起睜開,但裡面是真的沒有人。
「他們呢?」
柳泉莘小聲地問,抓著陳知諺的手掌心已經沁滿了汗水,她的身體已經半縮在陳知諺的身
後,恐懼的神情一覽無遺。
「我們進去看看,說不准他們躲起來嚇我們呢!」
陳知諺抬手向後拍了一下,饒是如此,他還是不敢進入房內,僅是一腳踩入,頭朝內張望
。
「喂!你們別鬧了,快出來呀!」
這聲低喊出賣了陳知諺,他的嗓音在抖,他在害怕著。
「他、他們好像不在裡面。」
陳知諺勾起唇,乾笑回應,只是他一轉頭,卻看到雙眼空洞漆黑,嘴巴張成「O」型,也
是漆黑空洞的長髮女子,雙手巴著他的後背衣服,乾巴巴地望著他。
然後,有著柳泉梓樣貌的女子,勾起唇,雙唇兩側咧到耳根,露出一抹讓他微之膽寒的笑
。
「逮到你了。」
她發出宛如重合一般的低沉男子嗓音,抓著陳知諺後背得雙手趁勢將他推入房中。
「啪!」
燈光全數熄滅,門扉「砰」地大力關起,下一秒,房內傳來淒厲的慘叫聲。
「啊啊啊啊——」
叫聲嘎然止住,陷入一片寂靜……
「呵。」
輕輕的笑音迴盪在民宿內中。
吃飽了。
房子,如此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