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日的早晨,馬路上車水馬龍,充滿繁忙的活力。但在市內的某個角落,被封鎖線
所封鎖的區域裡,空氣卻相當凝重。
「已經是這個禮拜第三起了嗎……」
蔡鳥警官摸著他光滑的禿頭,沉思著。他正站在封鎖線內,眼前是一團不成形的碎肉
塊,混雜著碎骨、灑出的內臟,大量的血呈輻射狀噴灑開,連小巷兩面的牆也黏上了一片
血淋淋的碎肉。
「前輩!抱歉我來晚了!」
一名年輕警官氣喘吁吁地跑進封鎖線內。
「吳能!你太慢了!」
「抱歉……唔!前輩這是……」
「啊啊,已經是這禮拜第三起了。你怎麼看?」
「唔,沒想到這種獵奇殺人竟然會在一周內連續發生三次,呆呆市明明一直都很和平
的。」
「哼,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這國家裡沒有什麼和平的地方嗎?一切都只是河蟹的假
象,根據我個人的統計平均每三小時國內就發生一起獵奇殺人事件……」
「喂,你們兩個。」
原本一直蹲在屍體旁的鑑識官此時站了起來。蔡鳥警官趕緊趨前詢問結果。
「喔,林聶!怎麼樣,有結果了嗎?這次還是看不出來是用什麼兇器嗎?這很重要啊
,三起事件死者的死狀都類似,我懷疑,這是一起連續獵奇殺人事件,這種手法,很有可
能是無差別快樂殺人啊,我擔心市內已經陷入危機,要是我們不加緊腳步,很有可能會有
下起事件發生!」
「當然會有下起事件發生,我告訴你,這是跳樓自殺,一天到晚都有人跳樓自殺,你
好歹也當了三十幾年刑警了,還看不出來嗎?屍塊都噴到牆上了。別再說什麼獵奇殺人了
你們兩個瘋子,還有前幾天那兩起,也是自殺啦,還兇器咧,我走了!」
林聶彎下身鑽過封鎖線,臨走前他回過頭,說:
「你們別鬧了好嗎?辦點正事吧。」
吳能拉著好不容易留出的小山羊鬍,這是他跟在蔡鳥警官身邊所觀察到的,好的警官
一定要有專屬於自己的思考模式姿勢,才能讓人一看就知道自己正在深思,是個深思熟慮
的沉穩警官。菜鳥警官習慣摸著光頭思考,簡直帥斃,於是吳能便花了一個周末設計出屬
於自己的屎袋優,別看他像漫不經心,包括他上身微向後傾、左腳跟有節奏地點地,全都
是在他的設計之中。
「吳能,看你深思熟慮的樣子,有什麼想法嗎?」
蔡鳥警官不愧是老資歷的警官,一眼就看出吳能正在深思。吳能滿意地放開山羊鬍,
給思考模式畫下一個完美的句點。
「前輩,果然跟之前想的一樣,這兇手狡猾至極,是個智慧型罪犯,連鑑識官都騙得
過,而且聽剛才林鑑識官的口吻,果然,兇器依然未知。」
「啊啊,我也有一樣的想法,但是林聶他跟我是同期,雖然不如我聰明絕頂,好歹也
算得上認真,我想,或許我們該往別的方向考慮,或許兇手是徒手,用拳頭活生生把受害
者打成肉醬。」
正當蔡鳥搓著光頭、吳能拉著山羊鬍苦思時,忽然一陣音樂傳入他們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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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麼!」
「是那傢伙!」
「哈哈哈,蔡鳥警官,真巧啊。」
一股氣場使得蔡鳥和吳能本能地退到一旁。一位民眾輕輕鬆鬆地穿過封鎖線,封鎖線
在他眼前,就像馬拉松的終點線一樣不堪一擊。來者腰間掛著隨身型音響喇叭,撥放著音
樂,他雖然頭髮花白稀疏,滿臉皺紋,卻身穿搶眼的藍色西裝外套及藍色短褲,脖子上還
打了個大紅蝴蝶結。他就是時常出現在案發現場的神秘柯姓男子,簡稱「柯男」。
「哼,又發生案件了嗎?」
柯男拄著拐杖,漫步走向屍體,他瞇起眼睛,推了推眼鏡,仔細地觀察了現場一番。
「柯、柯男!你來幹什麼!你擅闖封鎖線,我們可以逮捕你的!」
「哈、哈、哈,吳能老弟,蔡鳥警官都沒說話了,你緊張什麼。」
柯男駝著背,在現場左右走動,他將食指和大拇指擺成「L」字型放在下巴,這是他
專屬的思考姿勢。
「其實我剛剛聽見你們的討論了,根據我的推理,林鑑識官說得是沒有錯的,但是你
們也同時沒有錯……讓我說說我的看法吧。麻醉槍!」
柯男忽然丟開拐杖,扣住手腕上的鑽錶往地上一個打滾,可是滾還沒打成就痛得哀哀
叫。
「唉呦我的腰啊!來、來扶我一下啊!」
「……來人啊,把他拖出去。」
蔡鳥警官一聲令下,一位和藹的員警便上前扶起柯男,攙著他慢慢走出封鎖線。
「阿柯伯呀,不要太勉強啦,你年紀也大了。」
員警撿起地上的拐杖,遞給柯男。
「唉呦,拍謝捏少年仔。蔡鳥啊,我跟你講,兇手是從樓上把被害者丟下來的。我先
走了,掰掰。」
吳能目送著柯男離開,嘆了一口氣。
「阿柯伯真是痴呆了,竟然還想在大庭廣眾之下用麻醉槍。」
「唉,在我讀小學的時候柯男他可風光了,那時候還有個『高中生名偵探』的雅號呢
。擅闖封鎖線、破壞現場被逮捕的次數是全縣最多,還被列為重點少年犯呢。」
「真是歲月催人老呢。現在他年紀都這麼大了,我們也不好逮捕他,只能請人帶他回
養老院了。」
「是啊。不過柯男他依然留有一雙慧眼啊,他離開前說的話很有道理啊。」
蔡鳥警官摸了摸他的光頭,吳能也趕緊擺出姿勢,拉了拉山羊鬍。
「前輩你是說……」
「如果事情真如柯男所說的,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啊。兇手是從樓上把被害者丟下來
,那麼屍體當然會呈現自殺的樣子,林聶的判斷並沒有錯誤。真是天衣無縫的手法啊。」
「如果是這樣的話,當時在被害者屋裡的人就可能是嫌犯!」
掩蓋真相的烏雲被稍稍撥了開來,一點點的陽光從雲間縫隙透出,蔡鳥和吳能的推理
漸入佳境,案情正要開始有所進展,此時警車上的無線電忽然大作。
「喂,局長嗎?如果是要談警車無線電全面改用芒果智慧機的事請晚點在說,我正忙
著偵辦手法殘酷的兇殺案……什麼?緊急召回?什麼事啊?好吧好吧,我知道了,馬上回
去。」
蔡鳥警官掛上無線電,一旁的吳能早已坐進副駕駛座。
「緊急召回命令嗎?」
「啊啊,看來局長碰上了麻煩事,我們趕快回去支援吧。」
蔡鳥簡單吩咐現場員警一番,便踩動油門,他鳴響警笛,高速在市內穿梭,以飛快的
速度來到了警局前,他抓準時機踩下剎車,同時猛打方向盤,於是車體描繪出漂亮的弧線
,在地上拉出長長的胎痕,一個精準的甩尾飄移,警車停在了警局門前。
「局長!我回來了!什麼狀況!」
蔡鳥踢開車門,大跨步走進警局,吳能走在他身旁,勁風吹動兩人的風衣,攝氏37度
的焚風除了讓他們汗如雨下接近脫水邊緣以及頭昏眼花幾乎失去意識以外--完全造成不
了任何的傷害。當他們走進警局,空氣便繞著他們打轉,在局裡辦公的員警全都抬頭看他
們,正在抱怨腳踏車失竊的大嬸,正再狡辯的電車痴漢,所有人都不知不覺閉上了嘴,癡
癡地看著他們,即使受到萬眾矚目,他們臉上的線條仍然堅毅如磐石,這種紋風不動的氣
概與自信,在在向周圍宣示,他們就是聞名市內的--「霹靂特警雙人組」。
蔡鳥和吳能徑直走到警局最裡面,局長的辦公桌前。局長正一手挖著鼻孔,一手啃著
瓜子,一隻腳夾著原子筆批閱文件。
「蔡鳥、吳能,你們來了。」
「局長,寒暄就免了,快說吧,到底是什麼緊急事件。」
「你們別急,坐吧。」
局長搓著鼻屎,同時在一份文件上簽了字。兩人見局長如此,也只能乖乖坐下。
「嗯、嗯。兩位最近工作上還好嗎?」
「算不上閒,最近有兩起手段殘忍的兇殺案,今天可能又再添一筆……不說這個了,
局長,到底……」
「啊啊!我知道,我有讀到你們的簡報,可能是連環兇殺案是吧?死者死狀如出一轍
?」
局長不給蔡鳥警官轉移話題的機會,硬是要把話題拉回。他看似漫不經心地搓著手上
的鼻屎,實則緊緊地掌握話題的走向。
「是的,算上今天的話,就是連續三起了。」
「不過,我剛剛聽林聶鑑識官說,好像只是單純的自殺案件啊?」
局長的眼光忽然離開鼻屎,銳利地射進蔡鳥眼瞳深處。一旁的吳能已經冷汗直冒,但
蔡鳥不愧是老資歷刑警,完全沒被局長這一著「閒聊中的突襲」所動搖。
「的確,兇手非常狡猾,林鑑識官也並沒有錯,實在是兇手偽裝被害者成自殺的手法
太高明了……」
「蔡鳥!!」
「哇啊啊!」
局長忽然用力一拍桌,煞時之間鼻屎、瓜子、文件齊飛,這招「突然來個下馬威」把
吳能嚇得從椅子上滾下來,瓜子、鼻屎灑了他全身,但同樣地,這對老資歷刑警蔡鳥一點
用處都沒有,他冷靜地看著局長。
「怎麼了,局長?」
「蔡鳥,你進入局裡的幾年來,辦過很多案子。還記得嗎?在國小校門口發圍棋教室
傳單的年輕人,被你當作變態戀童癖抓回警局。」
「嗯,雖然之後他被釋放,但是我一直有在監視他,他的圍棋教室只收小學生,不覺
得奇怪嗎?」
「不覺得,那本來就是開給小朋友的才藝教室。再說說那次在電車伸鹹豬手的色狼吧
,他硬是被你說成炸彈客,要在受害者的屁股藏炸彈。」
「雖然大家都不信,但是根據我的追蹤,受害者之後的確得了痔瘡,我懷疑這是生化
攻擊,恐怖分子想用痔瘡癱瘓整個市內運作。」
「你別再胡說了蔡鳥。這次你還想把單純的自殺案件搞成獵奇連環兇殺案,還是無差
別快樂殺人,你這傢伙不要太過分了,我忍你很久了,我們呆呆市只是個和平的小城鎮,
大家加加班、爆爆肝,失業的自殺,吃太好的心臟病發,單身的猥褻一下,結婚的搞搞小
三,都只是些無傷大雅的小事件!你別把市內搞的治安很差,很危險的樣子好嗎!還獵奇
殺人咧,我呸!」
局長用鼻子噴了一口氣,然後仰身躺回椅子裡。
「你被停職了,給我好好反省一下。」
「停、停職!等等局長!那我手上的兇殺案怎麼辦?那可是無差別殺人啊!」
「我看過林聶的鑑識報告,全都是自殺,無庸置疑。你給我好好反省自己給大家添得
麻煩。吳能,你還年輕,蔡鳥空下來的缺這段時間由你填補。好好幹,別學這傢伙。」
「局、局長,這也太……」
局長揮揮手,他又低頭審閱文件,看來是不想再理兩人了。
<待續>
霹靂特警在連環獵奇無差別快樂殺人事件還沒有解決的時候,就遭到了重大困難,
糾竟他們該如何面對?請期待下集:『停職特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