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瀅站在新店街頭,心急如焚,思索著各種方法。
已經沒有時間了,她必須立刻找到黃麗娟,然而到現在仍毫無頭緒,每拖
延一刻,夏子嵐的處境便更加危險。
她看著眼前的十字路口,在轉角處站著一隻鬼魂,那鬼魂面無表情,眼神
空洞,呆呆站在那邊,是一隻孤魂野鬼。
小瀅往袋中一摸,由於事出突然,身上只帶了兩個粽子契約,亦即自己只
剩兩次和鬼交換條件的機會!
「我看得到你,」她上前對鬼魂說:「我想找一個人,紅河別墅第一任屋
主的妻子,名叫黃麗娟,如果你希望——」
話還沒說完,意想不到的變化陡然發生!眼前的鬼魂露出熱心的眼神,一
臉關切之意。
「妳想找黃麗娟?我知道她在哪,我馬上帶妳去!」鬼魂說。
於此同時,四面八方遊蕩的鬼魂迅速聚攏而來,鬼魂的數量愈來愈多,團
團包圍了小瀅,一下子激增到五百多隻!
「紅河別墅,黃麗娟?她就在那邊,快帶這位小姐過去。」眾鬼魂七嘴八
舌地嚷嚷。
小瀅頓時滿腹疑惑,這些鬼魂全是孤魂野鬼,靈魂空洞,平時到處飄蕩,
不問世事,怎麼一下子全變得如此熱心?
更多的鬼魂聚集過來,她在數不清的鬼魂簇擁下,駕車來到一處速食店前。
「她就是黃麗娟!她就是黃麗娟!」群鬼用熱切的語氣,大聲鼓譟。
小瀅依著眾鬼魂的指引,來到一名老婦人面前。她一見那老婦人,立刻明
白了,全部都明白了。
眼前的黃麗娟,坐著輪椅,雙眼翻白,是個盲人,同時下半身空蕩蕩的,
已沒了雙腿。
「先生小姐,買一條口香糖。」黃麗娟捧著口香糖,遞到小瀅面前。
小瀅心中百感交集,她終於了解,周遭這群鬼魂,生前是台灣人,死去之
後,仍保有台灣人的人情味,在台灣社會,每一個角落,隨時能感受到的
、濃厚的人情味,在鬼魂們的熱心幫助下,表露無遺。
小瀅擁有陰陽眼,她看過太多悽慘的鬼,聽過太多悲傷的故事,然而,此
時此刻,她被鬼魂團團簇擁,面對著黃麗娟,她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
灌漿機、夏子嵐、張天易三人,在空中糾纏扭打,撞破了鬼屋靈體的屋頂
,繼續撞破兩個樓層,重重摔在客廳地板。
張天易摔得頭暈目眩,他勉強撐起身,定神一瞧,夏子嵐和灌漿機已面對
面站著,呈現對峙局面。
「喂,你到底從哪冒出來的?」夏子嵐說。
「我是灌漿機!灌漿機!」灌漿機咆哮道:「我是你命中的剋星,你最大
的夢魘!我要殺了你,把你碎屍萬段!」
「奇怪?」夏子嵐說:「我做我的生意,到底干你什麼事?」
「殺死你們這些無良商人,是我最大的快樂!」灌漿機怒喝:「你去死吧
!」
「好,來,」夏子嵐招手說:「來。」
灌漿機大喝一聲,身形快捷無倫,迅速朝夏子嵐撲身而上。
就在這時,鬼屋靈體劇烈晃動,整間屋子陡然往左邊傾斜,所有家具、雜
物,全都往左邊滑去,夏子嵐和灌漿機也跟著往左滑落。
兩人墜落間,拳來腳往,展開了激烈交手,只見灌漿機雙爪揮舞,大開大
闔,夏子嵐則信手格檔,瀟灑自在。
「砰、砰」兩聲,兩人重重撞在左邊牆上,一瞬間已交換了數十下招式。
鬼屋靈體又是劇烈一震,低沉怒吼聲中,屋體往上一躍,凌空而起。
灌漿機和夏子嵐身體騰空,只見灌漿機伸出一爪,夾帶一股陰冷惡寒之氣
,迎面朝夏子嵐抓去,夏子嵐側頭避過,呼的一腳,踢向灌漿機胸口,灌
漿機一手擋住這記攻擊,借力使力,身子在空中轉了半圈,爪風凌厲,以
摧枯拉朽之勢,再次抓向夏子嵐面門。
夏子嵐見這一抓來勢洶洶,夾著劈啪破空聲響,當即迅速舉臂,猛地運勁
,在千鈞一髮之際,硬生生擋下這一下爪擊。
兩人雙臂相交,都用上了十成勁道,頓時「啪」的一記巨大悶響,一道強
勁的衝擊波爆了開來。
「碰、碰」兩聲,兩人落回地面,夏子嵐一隻左臂軟軟垂下,竟似癱瘓般
舉不起來!張天易在一旁瞧得冷汗直流,卻找不到機會插手。
「嗯,」夏子嵐說:「你用的這什麼內勁?」
「哈哈哈!」灌漿機大笑道:「這是我的獨門祕法,『九鬼勾魂爪』!你
的手臂受我陰氣侵入,一時半刻休想復原,你去死吧!」
「好,來。」夏子嵐淡淡道。
灌漿機暴吼一聲,舉起一爪,再次朝夏子嵐抓去,這時鬼屋靈體又震了一
下,陡然往右邊傾斜,兩人也跟著往右滑落。
夏子嵐左臂癱瘓,頓時落於下風,他右手迅速擋架,用單手和灌漿機雙爪
纏鬥,略顯吃力。
「砰」的一聲,夏子嵐重重撞在右邊牆上,衣領已被灌漿機抓住,右手則
和灌漿機左臂緊緊交纏,展開內力比拚,兩人陷入膠著狀態。
「淡水河七號,」夏子嵐說:「你腳邊有一把槍。」
張天易低頭一看,剛才灌漿機拿的機槍,赫然就在自己腳邊。他用顫抖的
手,戰戰兢兢地把槍撿起。
「你把槍口對準他腦袋,」夏子嵐說:「往他頭上開一槍。」
張天易心下大駭,他從未開過槍,也從沒殺過人,一下子陷入這般處境,
他渾身發抖,不知如何是好。
他顫抖著舉起槍,慢慢湊到灌漿機腦後,灌漿機霍地轉頭,惡狠狠盯著他
,眼中青芒暴射,看得張天易一陣膽寒。
「淡水河七號,扣下扳機。」夏子嵐說:「往他頭上開一槍。」
張天易劇烈打顫,槍口也激烈搖晃,他拿不定主意,如果扣下扳機,就能
馬上替店長解危,但是他不敢殺人,他心中驚駭到了極點,在他一生當中
,從未面對如此難以抉擇的情況!
就在他舉棋不定時,突然正上方一道黑影,如閃電般迅速落下,不偏不倚
,正好落在灌漿機身上,登時將灌漿機撞倒在地。
「李立花小姐!」張天易又驚又喜,大聲歡呼。
這從天而降、出其不意制倒灌漿機的人,一身黑色緊身衣,長髮飄逸,面
露燦笑,正是李立花!
「老娘虐死你,狠狠地虐你。」
李立花一腳踩住灌漿機,掏出鞭子,不斷甩動,一下一下鞭打著灌漿機的
屁股。
這時,鬼屋靈體劇烈震動,發出震耳欲聾的低吼,震動幅度愈來愈大,危
機尚未解除!
張天易驚慌失措,他看看夏子嵐,又看看李立花,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
耳邊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如風?如風?是你嗎?我感覺到了,如風,我感覺到你,真的是你,我
是麗娟啊。」
張天易轉頭一瞧,只見小瀅推著輪椅,飛快從門口奔了進來,在輪椅上,
坐著一名蒼老婦人。
「準時趕上!」小瀅開心嬌笑。
鬼屋靈體仍不停躁動、怒吼,隨著老婦人一聲聲呼喚,鬼屋靈體緩緩安靜
下來,它的動作漸漸停止,吼叫聲也逐漸緩和,最後終於完全靜止。
「讓黃麗娟待著,大家先退出去。」夏子嵐說。
眾人將黃麗娟留在客廳,迅速退出屋外。
張天易回頭一瞧,鬼屋靈體開始產生變化,它的外觀本來是破舊的鬼屋,
此時正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改變,剝落的油漆逐漸復原,破碎的浮雕也變
得完整,原本灰黑暗黃的外牆,緩緩轉成白色明亮的顏色,不一會,便成
了一棟嶄新的別墅。
接著,鬼屋靈體的形體開始縮小,慢慢地,房子的形狀不見了,輪廓變得
模糊,它愈來愈小,成了一片白光,包裹著黃麗娟,「咻」的一聲,朝遠
方迅速飛去。
「走吧,」夏子嵐說:「我們回紅河別墅,完成最後的交易。」
*****
眾人走進紅河別墅時,黃麗娟正坐在客廳,面帶笑容。
張天易走近一看,不由得暗暗吃驚,這黃麗娟不但是個盲人,而且缺了雙
腿,她的年齡約莫五十多歲,但外觀卻像個七十歲的老人,很難想像這三
十年來,她過的是什麼生活。
「黃麗娟女士,妳好,」夏子嵐走到老婦人面前,說:「是我找妳來的,
我是一名房屋仲介。」
「賣房子的?」黃麗娟臉上閃過一絲嫌惡。
「這棟房子,原本就屬於妳和蕭如風所有,」夏子嵐說:「希望妳喜歡這
棟房子。」
「是,是,」黃麗娟說:「我很喜歡,我感覺到蕭如風,他就在這棟房子
裡,每個地方、每個角落,都是蕭如風的氣息,我雖然看不見,但我感覺
得到如風就在我面前。」
「不過,按照法律,」夏子嵐說:「還是要先進行完整的交屋程序。」
「哼。」黃麗娟面露不悅,說:「你想趁機賺一筆是吧?」
夏子嵐取出一本存摺,放在黃麗娟手中。
「這裡是三億兩千萬,」夏子嵐說:「是我從魏坤山那邊弄來的,我想妳
會需要這筆錢。」
黃麗娟一聽,立刻把存摺扔在地上。
「魏坤山那隻狗!」黃麗娟說:「我不要他的錢!一毛錢我都不要!」
「我明白了,」夏子嵐說:「這三億兩千萬,就由本店代為保管,每個月
會固定寄利息給妳,加上政府的補助,妳以後就不用過辛苦的生活了。」
「隨便你!」黃麗娟說:「不要給我魏坤山的錢就好。」
「那麼,」夏子嵐說:「關於這間房子的價錢……」
「隨便你出!」黃麗娟說:「我什麼都沒有了,剩下命一條而已。」
夏子嵐微笑著,伸出一隻手指,比了個一。
張天易好奇心起,店長這次會開多少價錢呢?一百萬?一千萬?還是……
一億?
他看看黃麗娟,黃麗娟又貧又殘,如果店長獅子大開口,黃麗娟恐怕負擔
不起!
「一塊錢。」夏子嵐說:「這棟房子,以一塊錢賣給妳。」
張天易頓時目瞪口呆。
黃麗娟愣了半晌,緩緩垂下頭,臉上滿是感激神色。
「謝謝……」黃麗娟小聲地說:「你……你人真好,你真的是房屋仲介嗎
?你是一個很好的房屋仲介。」
小瀅開始向黃麗娟解說交屋事宜,張天易趕緊湊到夏子嵐旁邊,他有滿腹
的問題想問。
「店長……呃……」張天易說:「我有好多的問題,突然不知道從何問起
?」
「來吧,瞧你整個狀況外,」夏子嵐說:「讓我從頭跟你說明,紅河別墅
的前因後果。
「事情要追溯到三十年前。三十年前,萬事興辦了員工旅遊,在泰國發生
集體失蹤事件。
「事實上,蕭如風的證詞,有一部分是假造的。他們一團總共二十五人,
在飯店被困了一個月,蕭如風說,食物和飲水很充足,這點並不符合事實。
「你想想看,長達一個月的食物和飲水,二十五個人怎麼可能在毫無預警
下,在飯店儲備那麼多物資?就算飯店內有很多飲食好了,也不可能撐到
一個月,頂多幾天就會消耗完畢。
「在那種情況下,會發生什麼事,已經很明顯了。」
「嗯……會發生什麼事?」張天易納悶著。
「人吃人。」夏子嵐說:「他們二十五人,在沒有食物和飲水的情況下,
被逼得不得不互相殘殺,吃掉同事的肉。這個,就是集體失蹤事件的真相
。」
張天易一聽,登時一陣駭然!想不到那集體失蹤事件,竟如此單純,卻又
如此匪夷所思。
「可、可是,」張天易急著問:「我最關心的,還是沒有樓梯這件事,集
體失蹤事件和不存在樓梯,到底有什麼關聯?」
「你還沒發現嗎?」夏子嵐說:「你看看黃麗娟的腳。」
張天易瞪大眼睛,腦中靈光一閃,許多想法一湧而出。
「黃麗娟的兩條腿,在那場災難中,被吃掉了,」夏子嵐說:「她是一名
舞蹈家,失去了雙腿,再也無法跳舞,也不能爬樓梯,她當時看到樓梯,
想必情緒非常激動。
「蕭如風為了安撫她,便將房子改建,把樓梯拆掉,將一樓原本應該是樓
梯的位置,也改成房間,徹底抹除樓梯的存在。
「以他身為建築師的專業,要改建房子,是一件容易的事。
「當我觀察二樓的格局時,我已經看出來了,二樓還留有樓梯口的位置,
因為蕭如風不打算上二樓,所以二樓仍保持原樣。」
張天易目瞪口呆,渾身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他內心波濤洶湧,他終於明白,原來,不存在樓梯之謎,背後的動機,沒
有任何惡意,也沒有什麼可怕的企圖。
這棟不存在樓梯的房子,只是一個男人,為了心愛的女人,所特別改建的
,動機只有一個字,就是愛。
張天易覺得自己像傻瓜一樣,被這樣一個單純的事困擾了這麼久,想到這
裡,他又有了新的疑惑。
「請問,店長,」張天易問:「那為什麼蕭如風要自殺呢?黃麗娟又為何
不繼續住在這裡?」
「關於這點,就牽涉到另外一層真相,」夏子嵐說:「在集體失蹤事件中
,還有另外一個隱情,那就是,旅行團當時,根本沒有被土石流所困。」
「啊?」張天易驚疑不定。「店長,他們不就是被土石流困在飯店嗎?怎
麼又變成不是?」
「困住他們的,並不是土石流,」夏子嵐說:「所謂土石流,乃是蕭如風
被迫做出的另一個假證詞,讓外界信以為真。
「當我得知集體失蹤事件後,立刻上網查了三十年前的泰國新聞,得到一
個有趣的結果,他們當時去的地方,根本沒有水災,也沒有土石流。
「因此,困住旅行團的,並不是天然災害,如此一來,只能判斷是某人惡
意所為。那人想了個辦法,把旅行團的二十五人困在飯店內,讓他們互吃
人肉。那個設下陷阱的人,就是魏坤山。
「資料有提到,魏坤山當年和黃麗娟相戀,黃麗娟卻被蕭如風給搶走,他
一定懷恨在心,於是他策劃了這場陰謀。
「我看了資料內的旅行團名單,發現黃麗娟是旅行團唯一的女性,魏坤山
當年一定也針對這點,策劃了行動吧。根據他的如意算盤,黃麗娟是唯一
的女性,男人們為了保護女性,一定會把黃麗娟留到最後。
「魏坤山打算趁剩下黃麗娟一人時,英勇地衝進去,把黃麗娟拯救出來。
然而,事情出乎他的意料,黃麗娟不是最後一個被吃掉的人,當魏坤山衝
進去時,黃麗娟的雙腿已經被吃得一乾二淨。
「魏坤山的計劃全盤失敗,他一定憤恨不平,他威脅蕭如風,不許把吃人
肉這件事公諸於世,蕭如風當然也不敢,才會說出假證詞。
「回國之後,魏坤山藉由此事,不停地威脅、騷擾蕭如風,讓蕭如風精神
崩潰,最後上吊自殺。
「蕭如風一死,魏坤山愈想愈不滿意,於是變本加厲,霸佔了房子,將房
屋所有權據為己有,並將已經成為殘廢的黃麗娟趕了出去。
「黃麗娟這三十年來,一定過著非常痛苦的生活,不過,她的痛苦可以結
束了,這棟房子,附上了蕭如風的魂魄,蕭如風可以讓人看見幻象,想必
他會讓住在這裡的黃麗娟,成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張天易聽完了事情的始末,不禁冷汗直流。
在紅河別墅的背後,竟然帶著這樣離奇的故事,黃麗娟的雙腿,在魏坤山
的惡意之下,被活生生吃掉,連帶造成不存在樓梯之謎,所有事情都連貫
起來了。
他看向黃麗娟,只見黃麗娟的輪椅,在沒有任何人推動之下,靈活地移動
旋轉。她臉上的表情很開心,很幸福。
張天易心想,她此時看見的幻象,應該是重獲雙腿,正和蕭如風,快樂地
跳著舞。
他看著黃麗娟翩然旋轉,輪椅輕盈地舞動,眼前的畫面,和客廳那幅畫像
中跳舞的女人,隱然吻合了。
在眾人齊心協力奔走之下,淡水河房屋又促成一筆漂亮的交易,給了黃麗
娟一個最好的歸屬,一個屬於她的家。
張天易忍不住濕了眼眶,他跑到小瀅身邊,握住小瀅的手。
小瀅向他露出甜笑,輕輕窩在他懷裡。
「喂!小瀅!妳幹什麼!竟然搶走我的菜鳥!」李立花忽然大叫:「這菜
鳥是給我虐待用的,快點放開他,他今天有夠白目,我要拿他發洩一番!」
「李立花,妳好過分!」小瀅生氣地說:「不許虐待我的天易,天易是我
的,誰也不許搶。」
「放屁!」李立花說:「菜鳥是我的!是老娘專屬的虐待玩物!」
「天易是我的。」小瀅說:「死也不會給妳。」
「菜鳥是我的!」李立花大吼。
「是我的!」小瀅怒道。
李立花拉住張天易,試圖將張天易拉走,小瀅也立刻拉住另一邊,張天易
頓時被夾在兩女中間,被兩個女人左右拉扯,哭笑不得。
「夠了!不要再搶了!」張天易大叫:「我不是妳的,也不是妳的!我是
店長的!」
張天易奮力掙脫,撲向夏子嵐,用力抱住夏子嵐的身體。
「夏子嵐,你好可惡,竟然對天易下手!」小瀅生氣地說。
「店長!把菜鳥送給我啦!我要好好虐待他。」李立花也大叫。
兩個女人也撲了上去,拳打腳踢,試圖將張天易和夏子嵐分開。
夏子嵐動也不動,看著眼前三人,露出淺淺的微笑。
*****
「可惡……」
灌漿機倒在溪谷中,渾身血汙,西裝凌亂,眼鏡剩下一邊鏡片,狼狽不堪。
「夏子嵐,我一定要宰了你!」他咬牙切齒地說。
「灌漿機先生,你的工作結束了。」一道女人的聲音傳來。
「什麼?」灌漿機驚訝道:「是誰?是誰?啊!我認得妳!妳是那個……
『壓路姬』?」
「董事會對你的做法非常不滿。」代號壓路姬的女人說:「他們要收回你
的職權,特此通知你。」
「為什麼?」灌漿機怒道:「我哪裡做錯了?我差點就阻止了夏子嵐,是
夏子嵐那小子太奸詐,公司憑什麼把我開除?」
「上頭只叫你阻止夏子嵐的交易,」壓路姬說:「沒有要你取他性命,你
卻做了一堆黑道行為,弄出好幾條人命,還要公司替你擦屁股,你根本沒
把公司的命令放在心上,只想著殺人而已吧?上頭就是不滿意這點。」
「不、不……」灌漿機急忙說:「你們誤會了,啊……我真的要阻止夏子
嵐,根本沒想過要殺人,哎唷……好吧,我錯了,我錯了,壓路姬小姐,
請幫我跟上頭陳情,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做得更好。」
「再見,灌漿機先生。」壓路姬冷冷地說。
壓路姬隨手一揮,突然不知從哪開來一輛預拌混凝土車。
「不要,不要,妳想做什麼?」灌漿機驚慌大叫:「我錯了,請原諒我…
…救命啊!我不做了!我退出!拜託饒我一命!啊啊!不要把我灌漿!求
求妳!我不想被灌漿啊!」
灌漿機拚命嘶吼掙扎,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大量水泥,往自己臉上澆下。他
用這個方法殺過許多人,如今終於親自體驗,被灌漿的感覺。
尾聲
經過夏子嵐的解釋,張天易也明白了那天李立花的行動,他不禁對自己的
衝動感到羞愧,同時也對夏子嵐更加崇拜。
此時,他坐在店內,無聊地翻著房屋的資料。
淡水河房屋不僅專業負責鬼屋,同時也接受一般房屋的委託。張天易連續
幾天,只接到一般房屋的案子,覺得有點沉悶。
雖然賣鬼屋很恐怖,但他有點喜歡那種刺激感,最重要的是,可以和店長
一起行動,他很樂於其中。
這時店門打開了,一個長相中性的人走了進來,從外觀上來看,很難分辨
他的性別。張天易打量那人,看了很久,還是無法判斷那人是男是女。
李立花不在櫃台前,想必又翹班了。
然而,奇怪的是,夏子嵐也沒有上前接待客人。
「夏子嵐!」那人大叫。
「是你啊,怎麼有空來台北?」夏子嵐說:「淡水河七號,跟你介紹一下
,這位是『愛河房屋』的店長,是我們的同業。」
愛河房屋?張天易暗暗吃驚,莫非是另一家處理鬼屋的房仲公司?愛河…
…高雄?
「夏子嵐,我接到一個很大的案子!」愛河房屋的店長說:「我在南部處
理不來,需要你在北部同時協助!」
張天易一聽,立時滿心期待!
究竟什麼樣的鬼屋,需要南北兩家房仲公司聯手出馬?接下來要面對的,
想必是更艱難的挑戰!
(全文完)
( 《賣鬼屋:雙胞鬼屋》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