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們來說,宇宙間最重要的東西是我們自己,這樣說是不誇張的。另一方面,假若我
們認為,不管是有生命的,還是無生命的,有某種其他了不起的東西,那負責的意見就是
我們的心。在我們中,最了不起和重要的東西是我們的心。假若所謂一個人與磁石相比,
那他的心就代表磁力。雖然磁力是看不見、摸不著的,但是它能夠做出奇跡來。人的心也
是一樣,能以不同的方式表現出來。心是占支配地位的,是卓越的,代替所有存在的力量
,因為它是超化學和物理學規律的。
現在,假若我們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重要的,那我們就應該保護自己,同時也保護他人
。《法句》說:
若人知自愛,須善自保護。[i]
下面佛陀的教導,[ii]說明這個論點:
諸比丘,從前,有一個雜技演員爬上竹竿,對其徒喊道:「孩子,現在汝爬上竹竿,站
到我肩上。」其徒如是作時,師又說:「孩子,現在我保護汝,汝亦保護我,如是彼此相
看,我等表演戲法,賺錢,從竹竿上安全下來。」
可是其徒說:「不,老師,不如是作。師自護,我自護,如是自護自管,我等表演戲法
,賺錢,從竹竿上安全下來。那是其法。」
佛陀接著說:
諸比丘,正如其徒對師所說:「我自護」,故汝等應修念處[iii]-即為自護修念處;「
我將護他人」,應修如是念處-即為護他人修念處。通過自護,亦護他人;通過護他人,
亦護自己。諸比丘,如何自護亦護他人?由一再修持,經常以其為業。
諸比丘,如何護自己亦護他人?由忍耐、無害、慈與悲……諸比丘,汝等應修念處,念
言:「我決心自護。」「我決心護他。」
這種教導對有思想的讀者是清楚的,強調的是正念。佛陀勉勵我們為自他兩護修念處。
忍耐、不害、慈和悲是道德,通過這種道德,為他人帶來保護與安全。這些道德,沒有
正念是不能修的。有正念的人,其思想、語言和行動是神志清醒的。
正念維護一個人不偏離正確的道路,鼓勵他做好事。因此,通過喚醒憶念,一再修持,
經常以實踐作為自己的業務,就能保護自己和他人。
保護自己,不是自我主義,不是自私的個人安全,而是自我約束,自我訓練,二者都是
道德和精神修養。在我們的精神堅強和信心的限度以內,我們能夠幫助他人。假若我們軟
弱和困難,我們就既不能幫助自己,也不能幫助他人。利他主義,作為行動的一條準則,
是以我們自己的品德和精神發展為基礎的。
「自護者護他,護他者自護」的說法,消除了長期以來對原始佛教信徒的錯誤看法──
這種看法認為:他們是自私的,是厭世主義者。許多熱心的人想,真正努力訓練自己的修
定者或者說除惡自護的人是以自我為中心,但這種想法是不公正的。一個人必須修持,必
須自護,才能為他人服務。這種默不作聲的人,常常是看不見的幫助者。一個人可能是胸
懷寬廣的,但是假若他的私生活成問題,不做好事,從佛陀的觀點看,他忽略了自己,很
不好。不能真正為別人服務。他不是社會的真正幫助者。
我們也應當自護,反對剽竊這種說法的後一部份,並過分熱情地強調為別人服務。假若
我們要保持平衡,這句話的前後兩部份應該統一起來都強調。
經中所說是明顯的,就是菩薩在證得無上菩提之前,先訓練自己,修波羅蜜,接著他悲
智──這是他的教義中兩種主要的美德──雙運,在正確的道路上指導別人,成為人類的
真正幫助者。在向別人伸出幫助之手的同時,作為菩薩,他沒有忘記幫助自己。我們應經
常為別人服務,與此同時,不要忘記我們自己,在正念中訓練我們自己。這是自他兩利的
正確方法。
在另外一個場合,佛陀說:
第一將自己安置於正道,然後教他人,賢者始無過(不會悔恨)。[iv]
在佛教典籍中,我們常常看到Appamada(不放逸)一詞,這個詞與Sati(念)一詞很接
近。Appamada這個詞,很難翻譯得恰到好處。照詞義講,其意為憶念,不忽視。其反面的
Pamada(放逸)是疏忽的意思,即允許其心在官能快樂的景物中遊蕩。所以Appamada(不
放逸)包含著現前的注意,避免邪惡和做好事。這個詞明確用於表示憶念。
重要的是佛陀在最後告誡弟子們時,強調不放逸的重要性。他說:「精進不放逸。」這
和佛陀的大弟子舍利弗尊者最後的話同樣重要。舍利弗早佛陀而入涅磐,他也是主張不放
逸的意義重要。他說:「精進不放逸,此是我對汝等之忠告。」
憶念,完全清醒,正智──這些是修定成功的方法。任何時候,自己清醒有憶念的人,
是已經在不死的大門口了。
定是佛教的命脈,因為放逸是死亡。佛陀說:
無逸不死道,[v]放逸趨死路。
無逸者不死,[vi]放逸者如屍。
智者深知此,[vii]所行不放逸。
不放逸得樂,[viii]喜悅於聖境。
智者常堅忍,勇猛修禪定。
解脫得安穩,證無上涅磐。[ix]
關於不放逸的重要性,佛陀是這樣強調的:
如行走在大地上之獸跡,能容納於象跡之中,像跡是一切獸跡之最大者。憶念亦復如是
,有憶念,此生後世均獲益。[x]
不放逸令未生之善思想生,亦令已生之惡思想滅。於彼不放逸中,未生善思想令生,若
已生惡思想令滅。[xi]
泰然自若之人,以心不放逸圍繞其自身,勇敢真摯,克服沉睡放逸,如比賽之馬,超過
老弱之駑。《法句》說:
放逸中無逸,如眾睡獨醒。
智者如駿馬,駑駘所不及。[xii]
避免邪惡,做好事,堅持正念與警覺是必要的。我們的思想和感情,需要注意和警覺來
指導走向清淨之道。通過這樣不屈不撓的警覺,精神的進步才能實現。
假若一個人缺乏正念,多學亦無益。沒有正念,他就不能最好地利用自己的所學。甚至
有學問的人,當他們缺乏這種最重要的正念品德時,也不能看到事物的前途。立場好的人
,由於說話不注意,不考慮其後果,往往受到嚴厲的無可非議的批評。俗話說:
說出的話,失去的機會,射出的箭,永遠不能收回。
正念,從某種意義上說,是導致自他兩利的一切善與健康行為的主要特點。
讓我們來聽一聽佛陀的這些話吧:
啊!諸比丘,我知無一物如放逸者帶來如此巨大損失,我知無一物如不放逸者帶來如此
巨大利益。[xiii]
佛陀警告弟子們,反對放逸。因為放逸對一個人的世間進步和出世間進步,都是決定性
的。當他發現弟子們缺乏熱情時,就給他們警告說:「警策、注意!」由於這樣的一次勸
告,許多人就改變了整個生活。典籍中記載簡單提醒這之後所發生的這類事例很多。如:
警惕與留意,比丘勤修習。善集諸思想,攝護汝自意。[xiv]
佛陀進一步說:
諸比丘,我不對每一比丘說彼應勤修不放逸,我亦不說彼不應勤修不放逸。諸漏已盡之
諸阿羅漢,生活清淨,所作已辦,無負擔,彼已分段完全滅除生死煩惱達到目的,完全解
脫束縛--對此等比丘,我不說「勤修不放逸」。何以故?彼等由於不放逸,已圓滿成就
。彼等不可能再放逸。但正在修習之比丘,彼等未證得精神上之圓滿,熱望求解脫,得最
高之安穩--對此等比丘,我說「勤修不放逸」。何以故?若此等比丘,住於適當處所,
與善友交,攝護諸根,因系善門人家之子出家,現在此,由於上智,將實現並住於最高之
圓滿清淨生活。諸比丘,為此等弟子,見此不放逸之善果,我說「以不放逸求得解脫。」
[xv]
正如我們在前章討論過的,修定是道的最後三因素──正精進、正念、正定──的結合
。這些因素,如一根繩的三股,它們互相盤繞和互相關聯。可是念被認為是繩中最強的一
股。因為它在止和觀的獲得中,起著重要的作用。念是清醒,是心的一種作用。因此,它
是一種精神因素。沒有這種最重要的念因素,就不能知道外境,就不能完全知道自己的行
為。它被稱為正念,是因為它是避免了錯誤指導的注意力,在防止虛假的方法中,對事物
予以注意。念指導其擁有者,在正確的道路上走向清淨和自由。
現在,這種正念應當運用到一個人所做的每件事情上。在我們的一切行動中,我們期望
有念。不管我們是行走、是站立或坐下,還是說話、沉默、吃、喝或大小便──所有這一
切行動和其他一切活動,都應當有念,都應當很清醒。《相應部》中說:
啊!諸比丘,我說念,於一切處一切法中均重要。[xvi]
在這種情況下,應當注意佛經中的念字常與另外一個詞──正智一起用,同樣重要。在
經中,經常有組合詞「念──正智」出現。念和正智是合作的。
正如從露天走入暗室慢慢地辨認室內景物一樣,人也是如此,在完全清醒時,注意瞭解
事物比較好,看清它們的真實性質。被無明覆蓋的事物真實性質,是被不可知論欺騙。但
是我們在本章將要討論的正念,幫助人的正見和心解脫。《相應部》中說:
諸比丘,正如人字形房屋,所有椽均集中於棟樑,依靠棟樑,固定於棟樑,連結在一起
。即是如此,不管所說為何錯誤,均扎根於無明,固定於無明,並連結在一起。因此,諸
比丘,汝等應自修:「我等以不放逸共住。」[xvii]
無明是領會不值得領會的東西,即邪惡。還有,它不知諸蘊會集在一起的性質,不知作
為根與境的根境性質,不知主要事物的空或相對性。不知諸根控制的支配性質與四諦的真
實性。
五種障礙滋養(或緣)此無明。它們妨礙對脫苦方法的理解。又是什麼東西滋養這些障
礙呢?是生活的三種邪惡方式,即身、語、意的錯誤作法。這三種滋養物輪流由非抑制的
諸根來滋養,非抑制的滋養物由缺乏正念和正智來表現。關於這方面,非抑制是由於景物
(法)漂動,心的流逝,忘記存在的特性(無常、苦、無我)和忘記諸法的真實性質所造
成的。
當心中不記諸法無常及其他性質時,就允許自己的語言和行為自由,讓不健康的想像放
任。正智的缺乏,意思是目的、適當、依靠和不癡無正智。當無正當目的做某事時,當考
慮或做某些無益之事或此事阻礙發展時,當忘記那些努力之人的真正依靠──法時,當得
到東西相信自己的幻想、認為它們是樂、是常、是實在時,那麼,非抑制就被鼓勵了。
在缺乏正念和正智的背後,是不明智或不如理思惟,書上稱之為離開正道的思惟。因為
它以無常為常,以苦為樂,以無我為有我,以丑為美或以壞為好。
不如理思惟增長時,就出現兩件事:即無明和愛慾。無明是現在的,即將要來的是大量
的痛苦。這樣,不如理思惟的人,就流轉在無窮無盡的生死輪迴之中了,如船隻隨風飄蕩
,又如混亂中的畜群或如套在車上的公牛。
「念」也是「記憶」或「想起」的意思,例如憶念,回憶,都表示記得,但是在教義中
,念在思惟的意義上,像八正道其他任何一個因素一樣,最為重要。有兩種念,一種是錯
誤的念,另一種是正確的念。前一種是指邪惡和不健康事物的念。而後一種則是指善和健
康事物的念。現在,正念在八正道中被解說為「四念處」。「處」的原文是Patthana,此
字是Upatthana的縮寫,其意為「近住(其心)」,即知道、分辨,就像在Satim
upatthapetva一語中解釋的、其意為「保持現在」(他的念)。
提高一個人對一件事物知道的熱情,並產生活動,喚起、激動控制官能、力量、覺支,
念的方法是設計好了的念處。蘇摩比丘說:
關於對身體、感受、意義或意境的每一念處,能夠被考慮的是走向智慧道路的開始。所
以,這些「處」,在一種意義上說,都是「起點」。還有,因為念處,振作了不放逸、決
心和注意力,對手中的任何工作,精神上都處於有準備的狀態。
這些念處,許多都是關於所緣的境方面的。但都是有智慧導向涅磐的平靜簡單方法的一
種。[xviii]
《念處經》,可以說是佛所說的經中就精神發展最重要的經。在佛教藏經中,有兩部《
念處經》,一部是《中部》第十經,另一部是《長部》第二十二經。後者叫做《大念處經
》,詳細解說四真諦,只是在這方面,它不同於前者。在本書末尾出現的經文,是壓縮本
。
在整個佛教藏經中,沒有哪一部經受到信仰佛陀原始教義的人像《念處經》所受到的這
樣高的尊敬。在斯里蘭卡,在家信徒在月圓日守八戒時,念這部經,並在寺院中度過一天
,即使他們不完全懂得此經的意義,但他們專心注意聽,就這樣將精神集中在佛語上。比
丘在將要斷氣的人床邊誦此經,使他的心可以集中在佛語上,這樣他的最後思想可以被淨
化,這是司空見慣的事。
假若我們念此經,並努力理解,它就變得很清楚了。它包含著佛教的主要教義。「念」
被應用到各個方面──內心世界和外部世界──在我們有知覺的生命中,經常到處都要用
「念」。
有人可能認為:這部經的內容已經很陳舊、不適用了,那是因為人已經適應其周圍的環
境,被常規生活所支配。我們的性格依賴我們的習慣,這些習慣中,有我們大多數的慾望
和傾向,不是導致正確思想和見解的,而是將心從通常的渠道拖向可厭惡的醜惡方面去。
生活喧嚷中的普通俗人,可能奇怪:一個忙碌的人怎能如經中所說的修念處呢?這是真
的,經中所說某種念處修習的方法需要時間,需要一種與世隔絕的氣氛。但是可以肯定,
在我們的上學工作中也能修習。例如不必要到僻靜的地方去抑制障礙。在社會中,我們經
常面臨不協調的見聞,等等,這些見聞,引起有害的和不健康的思想,那時我們就需要念
來抑制我們自己,不容納這些有害的和不健康的思想。我們在工作的時候,慾望、惡意、
妒忌、驕慢和其他一些不好的思想肯定生起,打亂我們的心理平衡,那時我們需要定來阻
止這類有害的東西。假若我們不是自己情慾的奴隸,假若我們意志堅定,我們就能夠控制
自己,抑制我們內心的衝突。
還有,幽靜深思花費的時間並不是浪費。增強一個人的性格要走很長的路。假若我們能
找到時間離開日常工作,花一天或兩天的時間來安靜地沉思,這對我們每天的工作和進步
是一種有用的財富。這肯定不是逃避主義或生活懶惰,而是增強我們的心和精神品質最好
的方法。這是有益的對思想感情的反省。通過考驗一個人的思想和感情,他就能夠調查事
物內部的含義,找出內在的力量。「心在某些時候從生活的忙碌中避開或撤退,是精神健
康所必需的。」
正念是一種心理因素,它使觀察力增強,幫助正思惟和正見。有秩序的思惟和回憶,是
以人的正念為條件的。五官被神志清醒的心用作工具為思想提供食物。我們取得適合的或
不適合的食物,依靠我們的念。例如假若我們以錯誤的念和非如理思惟為條件所取得的食
物,它就使我們的心感到不舒服,常常是自我欺騙。
經中說的很清楚,一個人如何注意自己的思想,留心監督和觀察每一種好的或壞的、有
益的或無益的思想。經的整個內容警告我們,反對疏忽和幻想,告誡我們精神上要警惕,
要注意。事實上,熱心的學者會注意到,在某些時候念這部經,使他注意、認真、嚴肅。
不待說,正念是一種品質,明白人是不會輕蔑地對待的。真的,當那麼多的人心理失掉平
衡的時候,在心煩意亂時培修正念是重要的。
正念不僅產生專注一境的止,而且促進正見和正命。在我們世間與出世間的一切行動中
,它是一種重要的因素。「念如對咖啡加鹽巴。」[xix]
不健康思想干擾集中,正如我們有前面所看到的,是正精進的作用。將這類思想排除在
一邊,並增進和保持健康的思想。但是假若我們缺少正念或恆久的警覺,這是不可能做到
的。正精進和正念攜手並進,以阻止邪惡思想的產生,發展和促進好的思想,正如佛陀在
這部經中一開始就指出的:四念處是唯一的道路。解脫者已經沿著這條道路安全地走過。
所以說:
有德與智者,其心常集中,
憶念彼自己,渡難渡洪流。[xx]
現在,讓我們來轉向那唯一的道路吧。
《念處經》(壓縮本)[xxi]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拘樓人之市場小鎮劍摩瑟曇,於拘樓人中,該時佛陀對諸比丘作如
是言:「諸比丘。」彼等回答:「世尊。」佛陀接著所說如下:
諸比丘,淨化有情,克服憂、悲、苦、惱,到達正確之道路與證得涅磐。此是四念處之
方法。何等為四?於此(在此教義中),有比丘,[xxii]於身修身觀,用熱心、正智與憶
念,克服有關(身)世界之貪心與苦惱;彼於受修受觀,用熱心、正智與憶念,克服有關
(受)世界之貪心與苦惱;彼於心修心觀,用熱心、正智與憶念,克服有關(心)世界之
貪心與苦惱;彼於心境修心境觀,用熱心、正智與憶念,克服有關(心境)世界之貪心與
苦惱。
一、身觀
1. 念出入息。
諸比丘,比丘於身如何修身觀?於此,有比丘至森林中,於一樹下或幽靜處,[xxiii]盤
腿而坐,[xxiv]身體保持直立,憶念,警覺,念彼入息,念彼出息。彼作長入息時,彼知
:「我在作長入息。」 彼作長出息時,彼知:「我在作長出息。」 彼作短入息時,彼知
:「我在作短入息。」彼作短出息時,彼知:「我在作短出息。」 「我知入息全過程。
」[xxv]彼如是訓練自己。「我知出息全過程。」彼如是訓練自己。
彼如是於身內或外或內外二者修身觀(即觀想彼自己入出息與別人入出息以及觀想自己
入出息與別人入出息二者)……彼以無依止而住,不執著世間事物。
比丘如是於身修身觀。
2. 身體之姿勢
復次,行時,彼知:「我行」;住、坐、臥時,彼知(即彼知姿勢);彼知身體其他任
何姿勢。彼如是於身修身觀……(如前)……彼以無依止而住,不執著世間事物。
3. 四正智
復次,去前、去後,彼運用正智;向前自看與看他處,彼運用正智;彎曲、伸直,彼運
用正智;穿衣、持缽、吃、喝、嚼、嘗味、大小便,彼運用正智;行、住、坐、臥、
[xxvi]清醒、說話、沉默,彼運用正智。
彼如是於身修身觀……
彼以無依止而住,不執著世間事物。
4.憶念身體之厭惡
復次,彼憶念此身體,由皮包裹,從足到頭,充滿不淨,作如是想:「此身有發、毛、
爪、齒、肉、筋、骨……。」
彼如是於身修如是觀……
彼以無依止而住,不執著世間事物。
5. 憶念物質元素
復次,彼憶念此身……作如是想:「此身有地、水、火、風固體元素……。
彼如是於身修身觀……
彼以無依止而住,不執著世間事物。
6. 九墓地觀。
復次,若彼見一死屍,……彼於自身作如是念:「肯定,我此身性質相同,將變成如彼
死屍,逃脫不了。」
彼如是於身修身觀……
彼以無依止而住,不執著世間事物。
(經中解釋屍體的九個階段,每一階段,修定者對自身作如是觀:「肯定,我此身性質
亦同,將變成如彼,逃脫不了。」)
二、受觀
比丘於受如何修受觀?於此,有比丘體驗樂受時,自知:「我體驗樂受。」 體驗苦受時
,自知:「我體驗苦受。」 體驗中性受時,自知:「我體驗中性受。」 體驗世俗樂受時
,自知:「我體驗世俗樂受。」 體驗非世俗樂受時,自知:「我體驗非世俗樂受。」 體
驗世俗苦受時,自知:「我體驗世俗苦受。」 體驗非世俗苦受時,自知:「我體驗非世
俗苦受。」 體驗世俗中性受時,自知:「我體驗世俗中性受。」 體驗非世俗中性受時,
自知:「我體驗非世俗中性受。」[xxvii]
彼如是於內受或外受修受觀……(如前)……彼以無依止而住,不執著世間事物。
三、心觀
比丘於心如何修心觀?於此,有比丘知心有貪,作為有貪;心無貪,作為無貪;心有嗔
,作為有嗔;心無嗔,作為無嗔;心有癡,作為有癡;心無癡,作為無癡;害怕之心情,
作為害怕之心情(即無活動之心情);心煩意亂之心情,作為心煩意亂之心情(即不安寧
之心情);發展之心情,作為發展之心情(色與無色禪定之識,即色界與無色界之定);
非發展之心情,作為非發展之心情(即普通感覺存在之識);優越之心,作為優越之心(
感覺存在之識);不優越之心,作為不優越之心(色界與無色界之識);定心,作為定心
;非定心,作為非定心;解脫心,作為解脫心;未解脫心,作為未解脫心。彼如是於心內
外修心觀……(如前)……
彼以無依止而住,不執著世間事物。
四、心境觀
比丘於心境如何修心境觀?
1. 五障礙
於此,有比丘於五障礙之心境修心境觀。彼如何於五障礙心境修心境觀?
於此,修定者有慾望時,彼知:「我有慾望。」或無慾望時,彼知:「我無慾望。」彼
知如何棄捨已生起存在之慾望,彼知如何棄捨未來尚未生起存在之慾望(惡意、懈怠、愚
癡、不安定與煩惱以及懷疑亦同)。
彼如是於心境內或外修心境觀。
彼以無依止而住,不執著世間事物。
2. 五取蘊
於此,修定者想:此是色,此是色生,此是色滅(受、想、行、識亦同)。如是彼於內
外心境修心境觀……彼以無依止而住,不執著世間事物。
3. 六內與六外之官能基礎
於此,修定者知眼、知物質(可見)色、繫縛依二者(眼與色)而起;彼知未生之繫縛
如何生起;彼知已生之繫縛如何棄捨;彼知棄捨之繫縛未來不生。
彼知耳與聲……鼻與香……舌與味……身與觸……意與法境,知繫縛依二者而起;彼知
未生之繫縛如何生。彼知已生之繫縛如何捨;彼知已捨之繫縛未來不生。
彼如是於心境或內外修心境觀。
彼以無依止而住,不執著世間事物。
4. 七覺支
於此,修定者有念覺支時,彼知:「我有念覺知。」或無念覺支時,彼知:「我無念覺
支。」彼知未生之念覺支如何生;彼知已生之念覺支如何發展圓滿(其餘六覺支:擇法
[xxviii]覺支、精進覺支、喜覺支、輕安覺支、定覺支、捨覺支相同)。
彼如是於心境或內外修心境觀。
彼以無依止而住,不執著世間事物。
5. 四真諦
於此,有比丘根據實際,知「此是苦,此是苦因,此是苦滅,此是苦滅之道。」
彼如是於心境內或外、或內外二者修心境觀……
彼於心境,觀想發起因素,或彼於心境觀想分解因素,或彼於心境觀想發起因素與分解
因素二者,或彼之憶念是以思想、「心境存在」建立起來,正是智慧與憶念需要之程度。
彼以無依止而住,不執著世間事物。
諸比丘,確實如此,比丘於四真諦之心境修心境觀。
諸比丘啊,肯定,若有人以此方法修四念處七年,彼應期望有二果之一:在此,現在得
解脫(究竟解脫,即阿羅漢果位);或若尚有餘執,得不還果(倒數第二位)。[xxix]
不用說七年,若有人於此方法修此四念處七月……六月……五月……三月……二月……
一月……半月,彼應期望二果之一,在此,現在得解脫;或若尚有餘執,得不還果。
不用說半月,若有人於此方法修此四念處七日,彼應期望二果之一,在此,現在得解脫
;或若尚有餘執,得不還果。
因此,諸比丘啊,為眾生之淨化,為克服憂、悲、苦、惱,為到達正道,為證得涅磐,
此是唯一之方法,即四念處。
佛陀說了這些話之後,諸比丘心生歡喜,對佛陀的話,信受奉行。[xxx]
細心的讀者會注意到這部經中,專門關於憶念的只有四件事:身、受、心和心境(法)
。所有這一切都是與人類有關係的。身觀使我們知道身體的真實性質,通過分析直到最後
它的基本元素,沒有一點虛假。我們自己身體的這種仔細檢查,幫助我們看清人類身體的
現象是什麼,看清它是一種過程,沒有任何潛在的實質或者沒有可以作為常和經久不變的
核心。
我們知道,在這裡討論的入出息是自發的。在正常情況下,沒有人試圖有意識地入出息
;但是就入出息修憶念時,我們有意識地努力這樣做,並知道入出息,其目的是培養和增
長定的力量,得到心和身的平靜。有趣味值得注意的是:現代心理學家已經承認有意識地
入出息的價值和重要性。因為它減輕人的心理緊張和煩亂。
還有,與身體有關的姿勢和行動,如走路等方面,運用正智,幫助我們消除散漫思想,
改進我們的定力和增長注意力與不放逸的心。
接著是受觀,它是經中所說念的第二種形式,完全是主觀的,是一種「心理作用」。我
們希望分析我們的受或感覺,決定它們是愉快的、不愉快的或中性的。一般說來,人們接
受了不愉快的感覺時,是被壓抑的。他們不喜歡這樣的受,而是被愉快感覺所鼓舞。可是
這種念的精神運用,幫助人以分析的看法來體驗所有的受,避免成為感覺的奴隸。他慢慢
也會發現只有一種受,這種受也是一種過去的現象,沒有「我」感受。
心觀是念的第三種形式。它告訴我們研究我們自己心的重要性,知道我們形形色色的思
想。──在這方面的一切錯誤作法的根源貪、嗔、癡等思想,以及抵制那些不健康思想的
對立面。這種意識的冷靜辨別力和思想,使人懂得他的心的真正作用、它的真實性質和行
為,如何為無用與有利行動,其心能夠被使用。修心觀的人,知道控制心,不受它的支配
。
書中告訴我們大弗沙長老修念的有趣的故事。他經常注意自己的思想。他走路時,假若
有一種邪惡思想佔據了他的心,他就會停下來不走了,直等到邪惡思想被除掉。人們看到
這種情況,一般都感到奇怪,懷疑他是迷了路,或者是在路上遺失了某種東西。後來,他
通過堅持修念,成為沒有諸漏的阿羅漢。這表明古人知道他們的思想,不只是在以一定的
姿勢坐著修定的特殊時候,而是經常如此。
這種心觀也使我們知道我們稱之為心的,只是一種經常變化的過程,由同樣的心所構成
,沒有被稱之為「我」的持久不變的實體。
第四也是念最後的形式,包括佛陀的所有教義「法」,其中大多數在現在的著作中都詳
細討論過了。
經中對念的每種形式的描述,都以這樣的話作結語:
「彼以無依止而住,不執著世間事物。」這是修定者的目的,是要達到的結果,是誠摯
和熱心人的一種成就。不執著世間事物,確實是困難的。我們的努力達到這樣高的精神生
活水平,可能辦不到。但是它值得我們一再努力。某一天,也許不是此生,而是在來世,
我們可能達到一切真正努力的人已經達到的最高峰。有人說:「播下一種思想,你就獲得
一種行為;播下一種行為,你就獲得一種習慣;播下一種習慣,你就獲得一種性格;播下
一種性格,你就獲得一種命運──因為性格就是命運。」
註釋:
[i] 《法句》第一五七偈。
[ii] 《相應部》第五卷第一六八頁。
[iii] Satipatthana,意為「念處」。
[iv] 《法句》第五五八偈。
[v] Amata(不死)──涅磐(《義疏》)。
[vi] 這裡的意思不是說不放逸是永生的。遠非如此。一切有情都是不能不死的。這個概
念是說不放逸的人所證得的不死涅磐是超生死的。放逸被認為是死,因為他們受輪迴生死
的支配。
[vii] 事實是不放逸者逃脫了生死輪迴,而不是放逸者。
[viii] Gocara即念處(Satipatthana)。
[ix] 《法句》第二一、二二、二三偈。
[x] 《相應部》第一卷第八六頁。
[xi] 《增支部》第一卷第一一頁。
[xii] 《法句》第二九偈。按字義講,是「快馬勝過弱馬。」
[xiii] 《增支部》第三頁。
[xiv] 《長部》第二卷第一二O經。
[xv] 《中部》第七O經。
[xvi] 《相應部》第五卷第一一五頁。
[xvii] 《相應部》第二卷第二六三頁。
[xviii] 蘇摩比丘著《念的方法》(科倫坡,1949)。
[xix] 《念處義疏》。
[xx] 《經集》第一七四偈。
[xxi] 我略微壓縮,未刪去重要內容,但省去了那些比喻。
[xxii] 從事此種修持之人是比丘(《義疏》)。
[xxiii] 假若你幸運有一個臥室或「殿堂」,它可能是在偏僻處和更加孤單的地方。
[xxiv] 這種姿勢如等腰三角形,大多數東方人這樣做。對某些人,尤其是西方人,不適
用。但是他們能採取一種使他們不感到不舒適的姿勢。他們可以坐在椅上。但是這種專門
的修定,不像其他的事,身體要直,不要僵硬,放鬆,手放在大腿上,或右手掌放在左邊
,閉眼或眼觀鼻,不要勉強,閉嘴,舌舐上顎。所有這一切,都說明修這種定的人,也應
身體「集中」,這對他的精神集中是一種幫助。
[xxv] Sabba-kaya意為「全(呼吸)身」。據《清淨道論》說,這裡的「kaya」(身體
)不意味著物質的身體,而是整個入息和出息。
[xxvi] 「躺下入睡,接著醒來,憶念『睡時存在之身心事物在睡眠中終止者』,被稱為
睡醒正智之作者。」(蘇摩《念的方法》)。
[xxvii] 世俗受是「家庭生活約束之受」,非世俗受是「出家約束之受」,非世俗樂受
,是由修定帶來之快樂;非世俗苦受,是由於知道不圓滿,在解脫道路上進步慢;非世俗
中性受,是捨、是觀察的結果(《中部》第一三七經。)
[xxviii] 此處「法」為心與物。
[xxix] 如《中部》第七O經。
[xxx] 我從巴利文翻譯此經時,緊跟蘇摩比丘的《念的方法》,這是作為《中部》中《
念處經》的一種譯本和註釋……。另有諾納波尼迦(Nyanaponika)長老以佛陀憶念方法
為基礎寫的精神訓練手冊《佛教禪定的心臟》也是我參考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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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asmim sati, idam hoti; imass'uppada idam upajjati.
imasmimasati, idam na hotil;imassanirodha imam nirujjhati t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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