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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射藝中之禪導讀(十一)
#1
BlackJa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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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講

                                                          八十三年十一月十七日
                                                          日常法師開示於鳳山寺

    上次討論到第五十三頁。現在,五十三頁第六行寫著──大師宣佈說,我們要進一步
學新的練習了。這之前的兩步練習都已經克服了,接下去,第三步是練習射中紅心,所以
新的練習是指射靶子。講述第三步練習過程的啟示前,先提兩個問題供諸位參考。赫立格
爾先生遠赴日本,是為了學什麼而去的?大家記不記得是為了學禪?那又是什麼動機促使
他去學禪呢?對此他曾說明是受了一種秘密力量的驅使,這個偏愛的推動力量很強大,驅
使他不停地去追求夢寐想要的東西,很顯然這個秘密力量是宿生帶來的。

    為什麼要提這個問題,其目的就是要各位自我檢查:你們現在要做的很多事情,是被
什麼力量推動的?每個人做任何事情,背後都有一股推動的力量,只是有的人不清楚這股
力量是什麼罷了!現在,我們從看得見的部分來說,有一個很強大的力量推動著他,使他
朝著目標前進。學了佛法,透過佛法來看,我們會明瞭這個力量是宿生帶來的;所以這位
赫先生是宿世學佛的人。

    本書中的作者毫不灰心地找尋,最後找到了禪。因為背後有股強大的推動力量,驅使
作者不斷的去找方法,結果找到了,然後照著這個方法,一步一步地走下去,最後實現原
來的目標。現在我們學佛,不也希望把佛法這條路走成功嗎?那麼,要想走成功的話,同
樣的,也有它成功的關鍵。其間有那些關鍵問題呢?這關鍵問題一步都不能稍有差錯,一
步的差錯,都會使我們得不到我們想要達到的目的。這個原因本書都給我們很強烈的提示
。雖然作者學的是射藝,而我們是學佛,但是其道理是相同的。書上告訴我們,射箭是一
種技巧,是達到目的不可缺少的技巧,那我們現在學佛,要達到成佛這個目標以什麼做為
技巧呢?眼前真要一步步走上去的話,需學教理作技巧。

    書中老師教學生射箭,完全不與學生講道理;反看我們目前的狀況,卻恰恰相反。我
們是先把「道理」(教量)講完了以後,學習並了解這個道理,然後依此選擇一個目標;
認清這才是我們真正想追求的目標,於是全心全力去追求它。書中的作者則是宿生帶來的
神秘力量,推動著他到日本去學禪,到了以後,雖然學了三年毫無進展,但是不願半途而
廢,只好往裡邊去鑽。如此,相較之下,我們所走的這條路,的確遠比作者所走的路來得
圓滿、高明;所要達到的目標,也遠比作者所要達到的目標來得遠。但我們和作者一樣,
都需先建立一個目標,由此目標推動著我們努力不懈地做下去。

    我舉一個簡單的譬喻來說明。各位同學來到佛寺的目的是為了學佛,可是,來到佛寺
以後,不是先學佛,而是學藏文。此時也許有人會想,我是來學佛的,怎麼叫我學藏文呢
?這豈不是矛盾嗎?明明是來學佛的,怎麼學起藏文呢?這是什麼道理呢?當你們生起這
個念頭時,別急著下結論,先仔細想想看,到底矛盾不矛盾?到底為什麼要學藏文呢?如
果你明瞭這原因就不會覺得矛盾了。這主要的原因,是因為要學一樣學問或事物,沒有工
具是不能學成功的,而藏文則是我們學圓滿教法最重要的工具。

    我們的確必需要有個遠大的目標,推動我們去努力,然而,想達到這個遠大的目標,
必須要使用很多的工具,語文正是我們學習教法的工具,因此,即使學得很辛苦,但是要
明白,最完整的東西還得透過這個工具才能學會。所以,千萬不要等閒視之。其實,不僅
僅是藏文,漢文也是必須要的工具,如果沒有這些工具,怎麼能學好呢?假如我們是藏人
,從小學的就是藏語,長大學佛,理所當然用的是藏文的經典,那就可以不用學漢文了。
但是我們是漢人,將來我們真要用的經典是漢文經典,所以,現在除了學藏文外,還要學
很多漢文,因為這些都是我們學習必須的工具。

    有了這些最基礎的工具,學習到某個階段後,進一步以辯論的方式來刺激、來助長學
習的效果,所以辯論也是一種技巧。這個技巧在學習的過程當中會自然產生最佳、最好的
效果。但是到最後,也就是學成功的時候,這個辯論就不再需要了,因為它只是達到成功
的一種技巧。所以,工具也好、技巧也好,對所學的事物、所要達成的目標,都有很大的
幫助價值。但要學會這些工具、這些技巧,實非易事,甚至於困難重重。因此要想學會一
樣學問;要完成一個目標,那是須要克服重重障礙的。【射藝中之禪】這本書提供我們很
多這方面的消息:讓我們了解作者是如何一步步地克服障礙走向成功。其中深遠的內涵,
並不是我粗枝大葉的講述所能表達的。

    前面的兩個階段:第一是用心來拉弓,第二是不要去射「它」,讓「它」自己去射。
這兩個階段作者學會了以後,產生一個很有趣的現象,到那時候,作者自己不去射「它」
,而「它」自己真的射了。換句話說,「它」去射就很靈光,「自己」用盡辦法去射反而
不靈光,這狀況真是耐人尋味啊!作者還說,一旦有了這種經驗,那真是妙不可言。在五
十三頁的第三行,用一句話來描述這種經驗,作者說:「這心境真是有趣極了。」作者所
說的這句話,所描述的這種心情,在座的每一位同學將來都會體驗得到的。只是你們不是
透過學射,而是透過學佛這條路去體驗到這種心情。當獲得這種美不可言的經驗時,這是
世間所有的苦樂,再也影響不了你們,這不僅是個有趣的事實,更是一種超越的境界。

    我們繼續看五十三頁第三行:「這心境真是有趣極了。可是,大師面帶很奧秘的微笑
說,有這種心境的人,最好能像沒有這種心境一樣。只有完整無缺的平等心,才能容納這
種心境,使它敢於在這心中再度出現。」平常,我們總是用自己的理念來想某件事情,用
自己的情緒來感受生活的內涵。當我們用自己的理念去想某件事情時,我們會覺得:這個
有道理,那個沒有道理;這個我歡喜,那個我不歡喜。於是,我們所有的苦樂,從這境界
上面產生了。這種現象在日常生活中,無一例外,吃飯、睡覺如此,看書亦復如此;我歡
喜數學、你歡喜國文、他歡喜歷史…,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理念,弄得苦惱不堪。我們一
定要把這種自我的理念拿掉,才能夠產生本書中所說的完整無缺的「平等心」。這種平等
心是什麼呢?作者說這個心境有趣極了!這才是真正最完美、最快樂的境界,它是無法用
世間的快樂去衡斷的,如果拿世間的快樂去衡斷它,根本就錯誤,因為它超越了世間的快
樂。諸位繼續努力學佛,將來一定能夠真實領會到這種心境。

    對這種有趣的心境,大師卻面帶很奧秘的微笑說:「有這種心境的人最好能像沒有這
種心境一樣。」為什麼大師說要像沒有這種心境呢?當我們快樂的時候覺得很開心,大家
一定有過這種「好開心」的感覺,譬如得到一樣東西,這樣東西正是你響往已久的,那真
是快樂得不得了。可是當失去它時,那種得而復失的感覺,真是痛苦得不得了啊!從非常
快樂到非常痛苦,兩者的心情去看,得到和失去是一樣的,都是被外境動搖了內心的寧靜
。因此,不會為失去而痛苦,也不會為得到而快樂,能夠如此就確實得到了。佛法就能使
我們達到這種境界,這是佛法最高明的地方。世間上所有的東西卻恰恰相反,當你得到它
的時候,你一定會失去它。

    「當你覺得得到的時候,你一定會失去它」這句話的涵義,各位同學能體會嗎?目前
對大家最重要的就是把這幾樣工具、技巧學好,然後才學理論,理論學會了以後,實際去
修持,一、二十年後,你們定會成為世間的第一等人。那時,真正體驗到世間所有的東西
都不可靠,不管你為它如何忙碌、如何辛苦,最後兩腳一伸,終歸什麼都帶不走;那時,
真實了解到世間人永遠被表面的、虛幻的苦樂所波動,而你已超越那些苦樂的波動。

    現在我們再重新看第五十二頁第七行,作者說:「箭怎樣在我亳無機心的情況下自行
發射出去,那緊握著的右拳,怎麼會忽然張開向後一揚,我那時無法解釋,至今也無法解
釋。」作者射箭時,右拳忽然之間向後一揚,但他的身體並不會反彈,這件事的發生,作
者說在當時、現在都無法解釋,那麼對他來說,將來能不能解釋這個現象呢?對我們學佛
的人來說,將來又能不能解釋這個現象呢?如果像作者那樣的走法,將來是不可能解釋;
但如果像我們這樣的走法,將來卻是有可能解釋。為什麼我們可能?其原因就是我們有圓
滿的教法。

    現在一般的概念,認為只要腦筋非常聰明,就可以想很多事情。實際上,我們都在無
明當中,拿佛法來說就是無明系統。我們的現行都在這無明、行、識…中;整個的認識作
用,以及所有發生的事情,都在無明當中。以無明的心境去做,當然永遠達不到的。如同
射箭時閉上眼睛是不可能射中紅心的,張開眼睛都射不中了,閉上眼睛反而可射中,有這
種道理嗎?這就說明了我們無明的狀態。但是,如果張開智慧眼的時候,那一定能射中紅
心,而且射中的程度就像是拿了箭去插在那個紅心一樣。把一支箭插在紅心,那有插不中
的道理呢?可惜現在因為在無明中,無法領悟到智慧系統裡的狀態。

    我們現在學教理。教、證二量圓滿的人把教量告訴我們,當我們這個教量建立了以後
,雖然沒有行持,但是已經曉得並確定將來所要追求的人生目標。了解以前的自己根本處
在無明當中,認識以前的追求根本是一無是處,進一步看清世間的一切是無價值的、是虛
偽的、是騙人的。因而,下定決心把原來追求世間的目標扭轉過來,朝向正確的人生目標
努力邁進。

    要達到目標的實踐過程,【廣論】都做了很明確清楚的提示。【廣論】上說要成佛必
須行菩薩行;要行菩薩行必須發菩提心;要發菩提心必須有出離心;要有出離心須皈依;
要皈依是皈依三寶、依止師長;要依止師長必須學習親近善知識軌理。從所要達到的目標
,一步一步地推下來,讓我們先建立正確的理念,然後依此步步學習、步步深入,直至達
成目標為止。

    如果不先將正確的理念植入心中,以我們目前的無明意譏,當老師告訴我們要這樣做
,不要那樣做時,我們心裡不但會感到很彆扭,而且會嘀咕:為什麼要我這樣做,不要我
那樣做呢?除非我們像本書的作者一樣,背後有股很強大的力量推動著,或者是像他一樣
看見老師射箭的樣子,而生起無比的嚮往心、信任感,才肯一心依止老師學習。否則,縱
然想要一心一意聽老師的教導,也是不可能的。因為在無明中要放棄自己的習氣、自己的
見解,完全聽從他人所指示的方法去做,那是很難做到的。

    一般人的情況是學習一樣東西時,很容易把自己稍懂的知見拿出來,然後執著於自己
的見解去做,一點都不肯放掉,當然更不肯聽從善知識的方法。如果這樣,學佛這條路我
們是永遠走不上去的,所以,一定要先認識正確的理念,當這個完整的理念認識了後,才
可以根據這個理念去實踐。因此,我們要明瞭,學習一樣東西,下腳的第一步是怎樣放棄
自己的見解,聽從善知識的指導,然後一步步走上去,在走的路程中,因為腦海中已經有
了每一步該遵循的理念,所以,在實踐過程當中所獲得的經驗,得以不斷的成長,同時,
先前所學習的理念,也隨著越來越清楚和堅固。

    說明到這裡,就不難了解,為什麼作者不可能解釋,而我們可能解釋的理由了。作者
並沒有先學習理念,因為完全沒有理路上的概念,所以當他透過實踐而有所經驗的時候,
完全無法解釋這個經驗現象。相反的,我們是理路上已經非常清楚了,依此再去實踐,透
過實踐有所經驗時,先前學習的理路,讓我們清楚的認識這個經驗現象。為了幫助你們了
解,舉實例來證明,當你們背誦論語的時候,背得苦不堪言,等到背熟了而且學會了其中
的道理,有一天,用上它的時候會猛然感覺:喔!原來這就是論語所說的道理!那時候論
語上死板板的字就好像完全活過來了。

    孔老夫子說:「吾有知乎哉?無知也,有鄙夫問於我,空空如也,叩其兩端而竭焉。
」背的時候體會不出孔老夫子到底說些什麼,但假如照著去做的話,一旦這境界現起時,
其中道理會了然於胸。所以理論的存在對我們有絕對的價值。你們現在初學的時候,要背
論語等語文,將來辯論的時候,要背大般若等經論,其理由就是這個。而傳統漢文書中最
值得背誦的就是四書,為了要背誦四書,前面的準備工作就是背誦「幼學瓊林」這類淺顯
的文字,如果淺顯的文字不能通曉的話,高深的文字根本不可能通達,整個學習會因此哽
在那兒,想要往上學就如緣木求魚。

    所以,「工具」是學習必不可少的東西。了解這一點,就知道教量對我們的重要了,
特別是將來我們需要弘揚教法,更是重視這一點。因為自己體會是一回事,告訴別人又是
一回事,如果告訴別人說:我說不上來、我不知道、我不懂,但我會做,如何弘揚教法呢
?佛法當中的獨覺聖者自己證了聖果,但他不會說法,不願意說法,如果他跟某個眾生有緣,就先
現神通給這位眾生看,人家一看他有神通就很相信他,可是他不會講,也不願意講,更不
習慣講,這完全是同樣一個道理。

    現在我們繼續看五十四頁第一段:「大師先為我們做一次射靶的示範;兩支箭都插入
靶子的紅心。然後他吩咐我們完全照以往一樣舉行儀式,不要被靶子所唬住,要在張力的
最高點上等待那箭自行脫手飛去。那纖細的竹箭飛的方向不錯,但卻連沙堤也沒射中,更
不用說靶子了。它們都埋入了靶子前方的土地上。」這就是老師自始自終的教法,將來我
們真正學佛走的也是一樣的教法。正規的做法是先告訴我們「教」,教是宗、因、喻。本
書老師教學生射靶子,開始是先拿喻出來做示範;大師先做射靶的樣子給學生看,這就是
「喻」。看了以後老師告訴學生照著這樣的方法去射靶子,這就是「宗」。「因」則不談
。將來實際修行的時候,這個特點如此,但學習教量的時候卻正好相反,先講「宗」和「
因」,喻則可以不談。

    老師做完了射靶的示範,囑咐學生照著這個示範去射那靶子。當學生要射靶子的時候
,大師殷殷叮囑學生,這段叮囑很重要。我們看「你的箭力量不夠,」大師說,「因為你
的心力不夠,射不遠。你射時要裝做好像靶子在無窮遠處一樣。箭術大師們都有這樣的共
同經驗;好射手用中等強度的弓,可以比沒有心力的射手用最強的弓射得遠。這事不靠弓
,要靠射者射箭時的專心、活力、和警覺。為期心的警覺力可以全部使用出來,你遵行儀
式時要有些不同,要像個好的舞蹈家舞蹈一般。你如照這樣做,你的一切動作都從『中心
』發出──從正確呼吸的源頭發出。這樣,你舉行各種儀式的時候,就不會像把記在心中
的儀式一套一套的搬演出來,而是像你當時觸發了靈感而創造出來的一樣。這一來,舞者
與舞即合而為一,無二無別了。把舉行儀式做得像宗教舞蹈,你心的察照力便可發展到最
高程度。」

    這整段話從表面看,好像很簡單,其實有很深的內涵。當作者要射靶子時,大師就提
醒他,你箭的力量不夠是因為你的心的力量不夠,換句話說心力夠的話就可以射得很遠。
因此,大師告訴作者,射時要裝做好像靶子在無窮遠的地方一樣。這句話,單從字面去看
,就是單純一句話而已,但如果以佛法去引伸它的含義,就深遠無比了。的確,這個靶子
是無窮大,我們的目標就要像這個靶子一樣也設在無窮遠的地方。

    本書的大師教導射手練箭時,第一步是用心靈來拉弓,第二步是讓「它」自己去射,
最後是射中箭靶。現在我們學佛真正重要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佛法是內明之學,所以
,學佛的人下腳的第一步都是用自己的心來練習這件事情。我們學習的過程當中正式的三
要道;出離心是第一個,菩提心是第二個,空正見是第三個。請問這個出離心和書中所說
的用心來拉弓、用心來射箭有什麼關係呢?

    一個人心的力量之所以不能充份發揮,原因就是被所有的煩惱困死掉了。假定我們沒
有出離心的話,根本無法從煩惱的束縛中透脫出來;不能從煩惱中透脫出來,其他的就不
用說了,因為這是根本的問題。但是要學習出離心沒有人指導絕不可能,所以由出離心向
前推,為什麼一定要學皈依、一定要學習依師的根本原因在此。實際上等到你真正做到皈
依、依師以後,出離心的基礎算是奠定了,也就是使你根本透脫不出來的障礙可以整個的
拿掉。每個人學習一件事時都有「我」的知見,「我」的習氣,如果你不能解決這些東西
,根本學不成。譬如各位來到佛寺,它和外面不太一樣,外面所講究的這裡一概不注重,
真正注重的是努力用功,所以吃的、穿的,只要吃飽穿暖就夠了。怎麼樣把我們的心力發
揮到極致,才是我們努力的目標,因此要澈底把障礙去除掉。

    出離心有了以後,下一步目標是菩提心。菩提心的所緣是無窮的,深廣兩方面都是無
限。最後就是空正見,到那個時候,才學習怎麼去掉這個「我」。當這個「我」真正去掉
的時候,我這支箭可以射遍法界,作者現在射的僅是六十呎以外而已喔!相距之遠可見一
般。佛在世的時候,射箭射得很遠,那可是宿生所帶來的喔!佛陀有個比武公案,談到有
幾個人比賽射箭,輪到佛陀射時,佛陀拿起箭一射,這支箭不但射中了紅心,而且射穿那
個皮,射得老遠老遠,所以以菩提心去射箭,這支箭可以射遍法界。

    五十四頁的這一大段就在說明這個重點,的確,用心力去拉,這一切動作就從「中心
」出發。從那個中心出發呢?這是一個方法,就是從正確呼吸的源頭出發。如此,舉行各
種儀式的時候,就不會像把記在心中的儀式一套一套的搬演出來。這個「呼吸的源頭」,
將來我們要學,我告訴你們二個名詞──「心馬」、「最細的心」,你們先記得這兩個名
詞,暫時不要去管它的內容。在佛法中都有深厚內涵的。

    射得遠不遠不是靠弓,而是靠射手射箭時的活力、專心和警覺。想要練專心、活力和
警覺,必須具備兩個條件,第一就是對眼前所有綁住我們的東西通通拿掉,第二就是我們
心的所緣的地方要推廣到極點。這就是前面曾說過的,正射之前的技術部份,我們要先完
全學會的基本原因。

    所以,佛法所看到的是巨觀世界,世間的科學所看到的是微觀世界。在未說明這點之
前我先舉拍照來比喻。太空船在太空中很遠的地方拍攝一張照片,拍下來的結果一看,地
球在照片中只佔了很小的位置,也就是說地球變得很小很小,就如同在地球上看天空的月
亮一樣。如把拍攝的高度越往下降,地球越大,到最後只能拍得到地球上的某個地方,如
北美洲。再下降高度,就只拍到美國,再降就只見美國的某一洲,最後只見某一城鎮。

    現在我們在鳳山寺的東講堂,覺得面積還蠻大的,但是鳳山寺的東講堂在台灣的地圖
上能夠找得到嗎?絕對找不到!從太空去看,看得見嗎?絕對看不見!現在再拿顯微鏡去
看的話,鳳山寺的東講堂好大好大,它本來是好小的一點點,但可放大好幾十萬倍,大到
我們看不清全貌。

    現在科學研究的就是研究這一套東西,不斷縮小範圍,以微觀法研究,因此整個宇宙
世界到底在那兒就無法看清楚了,既然科學是個微觀世界,那麼,要從這個小小的原子裡
邊去看整個太空,怎麼可能看得見呢?看不見啊,這是我們不能洞悉真相的原因,但我們
卻偏偏被這個所侷限。

    繼續看第五十四頁最後一行,作者說:「我不知道我的儀式之舞到底好到什麼程度,
到底是不是完全由『中心』發出,我的箭已可射得夠遠,但仍然不能擊中靶子。」在這種
狀況之下,他向老師提出了疑問。他問老師:「為什麼始終不教我如何去瞄準?」因為他
想「那箭鏃與靶子之間一定有某種關係存在,因此也一定有規定的瞄準法可以使箭射中。
」老師的回答是當然有。我們看第五十五頁第四行──「當然是」,大師回答說「你自己
也很容易找到這準頭」意思是說,假定你自己去找的話是很簡單的,只要拿支弓箭來,對
著那個靶子集中目力去瞄,就輕而易舉的找到準頭。

    不過,即使作者每箭都射中又怎樣呢?老師的看法是怎樣的呢?大師說:「就算你每
射必中,你也不過只是一個喜歡炫耀特技的射手而已。對一個專數得分的職業射手而言,
靶子只不過是一張供他射得粉碎的紙張而已。」大師表示的確可以每射必中,但那不是老
師要教給學生的,老師要教給他的是「大道」,不僅是把他教成職業射手而已。

    所以老師說:「這對『大道』來講,卻是魔業。把一個靶子放在離射者一定距離之處
,這種靶子是非『大道』所知的。『大道』僅知道有一個目標,一個不能以技術來瞄準的
目標,這目標無以名之,姑名之為『佛』。」老師所說的「技術」就是指世間的眼光,大
道的目標是不能以世間眼光瞄準的。

    起初對老師的話,作者都能恭敬的遵照,但是,慢慢的他再也受不了了,喜歡發愁的
毛病又發作,還是和以前一樣,老是想:不用眼睛去看靶子,怎麼可能射得中呢?於是他
向老師承認他已智窮力竭,這時老師就安慰他,我們看五十六頁第三行──「你的發愁是
多餘的。」老師安慰我說,「心裡決不要只想射中!你就算每發都不中,仍可以做大師,
中靶只是外在的證明,證明你已到達無機心的最高峰,證明你無我、捨我…不管你叫這境
界做什麼。造詣也分等級,只有到達爐火純青的階段,你才能百發百中。」

    以三主要道來說是指出離心、菩提心和空正見。空正見的空就是空掉這一個,到那個
時候,就百發百中了!但對我們來說,真正的「捨我」,不是現在學喔!我們本就不希望
這一世就能學會它,下一世再下一世都沒關係,但是,一旦真正學會的話,豈只是射箭,
我們所要的東西通通都有,這是最重要、最值得的一個特點。

    不管老師怎麼安慰學生,這位德國人還是不能明瞭:沒有真正瞄準,怎麼可能射中靶
子?所以第六行那一段寫著──「這就是我無法想得通的事情,」我回答說:「我能暸解
你所說應該射中內心的真靶子的意思,可是射者不用瞄準而能射中身外的靶子,那張圖形
的紙,而射中這紙又是內心工夫的表面化,這兩者之間的關係我就弄不清了。」

    作者這段敘述,就是說明一般人的狀態都在無明中,我們總是要講道理,而忽視了一
個事實,那就是自己本身根本就沒有道理,所以,不但須聽從師長,放掉自己,而且是要
澈底跟著老師學習,才有機會認識自己、改善自己。因此大師說:「你要是以為你能大概
的知道其中幽邃的關係,對你就會有用處,那你就錯了。」的確,以我們無明的概念去想
是想不通的。

    這位德國人仍然無法想出滿意的結論,仍舊一面練習一面發愁,弄到後來實在沒辦法
可想,老師就對他說:「今天晚上來見我。」既然作者的老毛病是改不過,而老師又覺得
講道理實在毫無用處,索性親自射兩支箭給作者看看,或許對作者有所幫助。於是就在天
黑得連靶子的輪廓都看不清的狀況下,大師連射兩箭,並且都射中靶子。然後大師告訴赫
立格爾說:「是『它』射的,也是『它』射中的。我們來向靶子鞠躬吧,就像向佛鞠躬一
樣。」老師這兩支箭的射中,果真對作者產生了作用,他說這兩支箭不但射中了「靶子」
也射中了「我」。看五十八頁最後一行,作者說:「大師那兩支箭顯然也射中了我,我一
夕之間變得不再對我的箭發愁了,也不管它射在那裡。」就這樣,學生繼續不斷的鍊習,
而老師也以湛深的定功,將藝術的精神傳給學生。使作者以自身的經驗證實「直接傳心」
之說,不是一句空話。五十九頁這段所提到的直接傳心確實是妙不可言的經驗,但得自己
去體會。

    我們繼績看五十九頁第八行,作者說:「我把它拉開,好像對我更暸解了似的,不僅
我有這種情況,就是他的最老的學生,來自各界的人,都認此為確切不移的事實,他們都
奇怪我為什麼要問問題,好像還沒有把事情弄確實一樣。」這一段就是說,對東方人來說
,他們有純淨的信心,老師怎麼告訴他,他就怎麼做;對西方人來說,他們一定要講道理
,一定要問這是為什麼,但老師不想告訴他道理。於是老師去看西方哲學的書幫助學生,
看過後就慨嘆的說:怪不得西方人學不好。因為學射藝不是靠道理而是靠信心,其實學道
理也一樣要有強大的信心才可能學好。

    這一頁最後一行說:「有一天,我箭剛脫手,大師就叫了起來:『有了,向靶子鞠躬
吧!』」作者終於學會射箭了,這一段練習靶子的日子,對作者來說,可真是艱難極了,
我們看第六十頁第二段的描述──在這些星期,這些月裡,我度過了一生最艱辛的教育期
。雖然那紀律不易為我所接受,我漸漸地看出自己實在受惠良多。它把我只知有己的習氣
和起伏不定的情緒,破壞無遺,有一天,在我射出特別好的一箭之後,大師問我:「你現
在明白我說『是它射的』,『是它射中的』的意思了嗎?」

    經過長時間的練習,作者真實學會後,他說他度過了一生當中最艱難的教育期,這段
教育期長達六年之久,在這麼長久的時間,雖然這個紀律不容易為他所接受,可是他卻漸
漸的感到受惠良多。這就說明艱難度過,成果就會漸漸顯現。但這要有條件,這條件就是
下面這句話,「把我只知有己的習氣和起伏不定的情緒,破壞無遺」這句話,每一個人將
來都用得上。我們無始以來只知道有我、有自己的習氣,要學佛,最重要的是把它澈底破
壞,如果不能破壞,佛法根本無法學習;自己真正的能力根本無法發揮。

    假設不能破壞自己的習氣,那就不僅是一般的科學,我們也一樣是在微觀的世界當中
。換句話說,宇宙世界這麼大,我們卻拋棄它而執取最小的。佛經上有一個譬喻,我們是
一個無價的摩尼寶珠,它的光明可照天照地,我們不把它拿來照天照地,卻把它拿來照小
屋小宇;明明可派上大用場,卻把它派在小用場上,豈不是一個最大的損失?

    接下去那一段的敘述,目前我們不去詳細討論它,即使討論也討論不出什麼道理來。
作者說:「是,『我』張弓呢?還是弓把我拉入最緊張的情況呢?是『我』射中靶子呢?
還是靶子打中了我?」這都是很奇妙的問題,不是用講道理可以體會其妙的。只要我們也
持之以恆的學下去,總有一天會體會其妙無窮!所不同的是我們不是學拉弓,我們是學佛
。佛的菩提心所緣的是遍一切法界,絲毫無遺漏,沒有一樣緣不到,這個心包括身,所以
透過我們的心、我們的身、我們的一切,去遍緣一切法界,對我們是最重要的事情。
Thu Jul 3 18:32:25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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