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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信人: tzueike.bbs@ptt.cc (好蘇狐(上絕)) 看板: marvel 標 題: [創作] 樂園08、09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 (2013/07/24 Wed 14:51:09) 樂園 第八章 凝視 于慊現在有種奇怪的職業病，當他看到兩個類似的東西，他會逼自己在十秒內說出兩樣東 西的十種不同，這個習慣從睡覺看到頭上的兩管日光燈到醒來去盥洗室面對一整排的水龍 頭，又或者在路上看到的兩棵同類型的樹木，他讓自己的眼睛習慣每一種一樣的東西，一 樣的水壺一樣的拖鞋一樣的窗簾，他讓自己習慣注目到『差異』。 不管怎麼相近的東西一定會有不一樣的地方，他要看到這個地方。他不知道技能要怎麼學 ，但從瑪莉等人的經驗總結來看，這是一種日積月累的習慣，是一種由經驗進階而來的能 力。 那麼他只要習慣了差異，習慣使用眼睛和感官，或許就能距離那種能力更近一步。 而這種強迫症讓他有點走火入魔，他上次和泰迪到城內去，泰迪要買些衣服，他手上掛著 兩件同款式的襯衫，他在第一時間說出了兩件襯衫在顏色、布料還有車線的幾項相異，這 讓泰迪覺得他快瘋了。 「嘿老兄，我知道你想搞清楚石頭的秘密，可是從我們進城到現在，你從路燈、階磚到現 在襯衫，你統統挑剔過了一次，這讓我覺得你有毛病。」 「……」于慊揉揉眼。「抱歉，我會克制一點。」 泰迪擺擺手，繼續挑選他的衣服。 但當于慊轉過頭看到掛在黑絲絨布上的兩枚銀戒指，他又下意識地在腦內閃過了幾個詞彙 ，諸左邊的如某一個地方有一道幾乎看不到的小刻痕，右邊的則是光澤較遜色，還有兩枚 戒指上面的寶石也有細微不同，看起來一樣，不過左邊的切割比較不工整，右邊的則是由 內輻射出來的光芒較弱，整體而言，左邊優於右邊。 他才剛想完戒指的不同處，泰迪已經結完帳，興高采烈地對他說：「雖然我覺得你有點神 經兮兮，不過我得說你那一套還是挺不錯的，起碼我挑到了一件比較好一點的衣服，雖然 在我看來都一樣。」 想做到這樣其實也不容易。于慊想著，他推動了橘色的推車，快速而穩定地將車子送上二 樓，很快將石頭扔入橘槽當中。想要有這樣的眼力，最先需要的是專注力，瞬間的專注， 還有瞬間的記憶，一開始他很容易分心，他好幾次站在廠門口看外面的小草看到差點遲到 ，因為十秒的時間不足以讓他注意到差別，而他為了得到答案，他得花更多精神去看，十 秒二十秒三十秒，他就恍神了。 之後又得重新重複一次這個過程，要不是有人拎著他後頸把他拖進工廠裡頭，他肯定就在 那裡發了一整天的呆。 這時候他才真正感覺到專注和發呆只有一線之隔。 而專注這件事並不比跑五千公尺馬拉松輕鬆，心裡同樣會有排斥感，會有想放棄的感覺， 會對重新提起注意力這件事感到厭倦疲憊，甚至還會害怕，然而只能一次一次逼自己面對 這份疲倦和痛苦。 現在已經半個月，他無時無刻不在練習專注，專注好像變成習慣，也變成輕鬆的事情，事 情正按著他想要的方向前進。 回到一樓，他看著滿坑滿谷的石頭，他興起了個奇妙而又瘋狂的念頭。不知道味道有沒有 不一樣？根據其他人說法，這些石頭都是同一個礦洞內挖出來的，羅石菌石兩種是均勻混 合在同一個礦洞內的，所以他好奇了。 同個地方出來的石頭會不會味道有不一樣？于慊回到他的專屬位置，隨便搬了兩塊石頭過 來，嗅一嗅敲一敲，把耳朵貼在石頭上面，或者把石頭滾來滾去，他做著別人看了肯定覺 得是弱智的行為。 瑪莉笑著看了他一眼。「你接下來是不是打算舔一舔？再澆點水看看滲透的速度？」 于慊有點遲鈍地看向她，幾秒後才從石頭的差異思考中回過神，意會過來她的意思。「我 覺得左邊這個應該濕會比較快。」 瑪莉扔了一瓶礦泉水給他。 于慊做著實驗，他挑眉，愉悅地看著自己意料之中的結果。 瑪莉哼笑著。「你這傢伙可真樂在其中，不覺得玩石頭是無聊的事情了？」 「我想看見你們看見的東西。」于慊理所當然地說。「我想要這份工作，而且我也對這個 能力很感興趣。」 瑪莉毫不留情地潑了他一盆涼水。「可惜你只剩下十一天可以努力了，傑利森那吝嗇鬼可 是說了，這個月你學不會，就沒有下個月的機會了。」 于慊拋動著石頭，那一塊最少有三公斤，他像是把玩蘋果一樣輕鬆。「我會盡力，希望可 以學會。」 其實他不抱持希望，十一天，他不知道當初瑪莉他們是花多少時間學會這個能力，他自己 是不覺得十一天能夠得到什麼進展，他覺得自己還是缺少了契機，他總是不停地凝視和比 較，可是這樣是不夠的。 不足以讓他看進石塊的內部。 「我聽泰迪抱怨過，說和你出去逛街無聊透頂。」瑪莉以閒聊的口吻說著。「說你什麼都 要挑毛病，衣服、鞋子、磁磚，甚至還在店員面前說了人家的鑽戒不一樣，差點被掃地出 門。」 于慊扭動著肩膀，發出咖咖聲。「只是練習而已。」 「那你的練習順利嗎？」 「不順利，我還是沒辦法看到什麼東西。」 瑪莉嘲諷地笑了一下。「你已經看得夠細了，很多東西是普通人肉眼看不到的，你在這方 面有很好的天賦。」 于慊疑惑地看她。 「一開始就說過的吧，這份工作除了看用心程度，也很看重天賦，每個人的天賦不同，有 的人一輩子都沒辦法看見你看到的東西，什麼鑽石的切割或者什麼內部纖維的，你想想那 是人類眼睛能看見的東西嗎。」 于慊被這麼一說，有些驚悚地發現對方說的沒錯。這不是人類肉眼可以察覺到的差異，兩 個紙杯上的纖維分佈，鑽石、人造寶石間的差別，衣服纖維的密實度，還有其他各種分佈 於生活當中的差異，那不是人尋常能看見的。 「發現了吧？這代表你比別人更敏銳，你還年輕，你的身體可以適應你下達的各種嚴苛的 命令，在這個地方發揮到了極限，我可以感覺的到，你比較不一樣，和以往那些來應徵可 是做沒兩天就放棄的人不一樣。」 于慊抓抓頭。 「你的眼睛已經夠銳利了，現在你得想想怎麼讓眼睛看得更深，而不是更細。」 于慊不明白瑪莉的意思，但他還是點點頭。「謝了，我會試試看。」接著他低頭凝視著石 塊，一邊思索著瑪莉的建議。 一天又這樣過了，他回到宿舍，鐮手男人大包小包的，感覺像是要離職一樣，這讓于慊非 常詫異。「你要去哪？」 「嗯？哦，我要去找我的手啊。」 「那工作呢？」于慊皺眉。「不是簽了一年約嗎？」 男人豪邁地笑著，揮舞一下自己的鐮手。「我跟他們續約兩年，他們願意借我錢讓我去找 回我的手，還有把手接回來，上面的很看重我，希望多留我幾年，甚至不惜投資讓我先搞 定我的手。」 于慊點頭。「這樣也是個好方法，恭喜。」 男人笑了笑。「我很快回來，你認識泰迪吧？聽說是這小子要當我司機，載我去埋手的地 方。」 「他是個有趣的人，雖然有時候很脫線，做事也有點浮躁不夠穩重，不過是個好人，相處 起來很舒服。」 男人點點頭，拍了于慊肩膀一下。「聽說你工作有點不順利，加油。」 「我會的，一路順風。」 男人擺擺手，瀟灑地走了。 于慊回到了自己房間，拿了換洗衣物到洗澡間沖澡。水從蓮蓬頭噴灑下來，溫熱的感覺讓 人不禁鬆懈下來，他抹了一把臉，看著眼前的磁磚，看著看著，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 得磁磚好像扭曲了一下。 「該不會是用眼過度吧……」他用力地眨了一下眼，希望舒緩眼球的疲勞，調整了蓮蓬頭 的位置，讓熱水能噴灑在臉上。 他沖了好一陣子才轉走蓮蓬頭的方向，他順著水流看著自己的身體，好像變白了，而且也 變壯了……他漫不經心地想著，伸出手用力，看似精瘦的前臂糾結著肌肉，這是以前的他 沒有的。 他看著這結實而不讓人覺得誇張的肌肉，滿意地按了按。是個男人就沒有不喜歡健壯身材 的，而就在這瞬間，他好像看到自己的肌理在跳動，他又眨了眨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最近還是休息一下好了。」 外面傳來了敲門聲。「誰在裡面啊？也太久了吧！」抱怨聲。 于慊連忙說道。「快好了，不好意思。」他關掉水龍頭，用毛巾隨便擦了擦身體，套上衣 服後走了出來，員工一邊罵一邊進去洗澡。 回到房間，于慊決定今晚早點睡，別研究牆壁有什麼細節了，他關上燈，閉上眼，雖然工 作已經是他可以負荷的範圍，但不代表他就不累，一沾上床他很快就入眠。 可是和以往深沉寧靜的睡眠不同，今夜他做著各種光怪陸離的夢。夢到扭曲的道路，夢到 米路加，夢到在樹洞當中嬰兒依賴地抱著他，一邊吸他血又一邊將某種東西注進他體內。 他耳邊彷彿傳來了啵一聲，彷彿什麼東西突破外層冒出來的聲音，他依稀看見光禿禿的小 樹枝在一個小枝杈的地方冒出了青綠的嫩芽。 然後夢就結束了，他徹底睡了過去。 醒來他什麼也不記得，拖著腳步去刷牙洗臉，他刻意讓自己不去看，不去注意細節，就像 以前一樣，他擔心他要是真的用眼過度讓眼球爆掉怎辦？ 啊啊他的想像力可真豐富啊……于慊胡亂地想著。可是還是要注意一點比較好，雖然他沒 近視，不過用眼過度好像對眼球有很大的傷害，這對眼睛他還打算用一輩子呢，還是好好 愛護比較好。 吃完早飯，他到了工廠一樓來，打了個呵欠，他蹲回他常駐的位置，開始研究石頭。其他 人也陸續進來，有的沒精打采的上了二樓，有的則走到固定的位置將自己埋入好像永無止 盡，永遠也不會變少的石頭堆當中。 大家看起來都還沒真的清醒，懶洋洋的，這在他打工過的工廠很像，無論是生產線的女工 ，或者是包裝部的女工，一大早的幾乎都臭著一張臉，只有少數會討論一些瑣碎小事。 就在這個時候，整間工廠傳來了震耳欲聾的鐘聲，于慊被震得腦袋發暈，他還搞不清楚發 生什麼事情，就見瑪莉等人從位置上起來，一臉戒備，于慊還傻頭傻腦地左右張望，外面 傳來了讓人頭皮發麻的狼嗥聲。 「小子，躲到二樓去，囂狼又來了。」瑪莉命令道。 于慊點點頭，雖然滿腹好奇疑惑，但他還是上到二樓。在二樓的人也做出了戒備的姿態， 他敏感地察覺每個人的感覺都不一樣了，以前覺得吊兒郎當或者漫不經心的，現在都散發 出尖銳的，讓人不敢冒犯的氣息來。 找了個角落窩著，于慊等著警報解除。 機械全部停止運作，這讓向來吵雜的二樓忽然安靜下來，于慊透過二樓的小窗往下眺望， 就見好幾隻到成人腰部的狼在一樓外面的庭院和工作人員對峙，他好奇地打量著狼。 黑色的毛皮，褐色的腹毛，有一點點像德國狼犬，不過特異的是牠們頭生犄角，面貌也不 如德國狼犬那麼憨厚，外露的尖牙還有不停滴落的涎讓牠們看起來就像迪士尼動物卡通中 邪惡的反派。 「這些畜生，真是為了吃命都不要了。」頭戴藍色工作帽的男人哼聲。 「吃？」 「牠們吃菌石，這裡有挖好的，當然一天到晚往這裡鑽。」男人走了過去，看著窗外。「 今年來已經第六次了。」 于慊看著那個胖胖的懶懶的看門人一拳就把一隻囂狼給打退好幾步，其他隻狼紛紛圍了上 來，此時，瑪莉等人也出去協助，就見瑪莉握住一隻凶狼的頭，另外一隻手抽出了一把小 刀，捅進了狼的某個部位。 那似乎是牠的舊傷處，一刀下去狼就癱軟下去哀鳴個不停。 于慊想起瑪莉是靠手去感覺石塊差異的，所以她的手可以讓她了解各種觸碰到的東西。 其餘幾人和狼戰鬥著，沒多久狼群就被打死，于慊皺著眉，他知道這個世界是不一樣的，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得要怎麼樣才能和瑪莉等人一樣具有獨對猛獸的實力。 他知道自己太心急了，到這裡來才一個多月，他不必這麼急躁。 「小子，你臉色不太好看喔。」 于慊乾澀地笑了笑。「覺得大家都很厲害。」 「嗯……俗話說，百鍊成鋼，你要是想變強或什麼，每天摸石頭是沒用的。」男人調整了 一下帽子的角度。「下班可以和那群壯漢玩玩啊。」 于慊看著男人神色自然的側臉，有點不太了解，又好像意會到什麼。「我會去試試看的。 」 「啊，難怪瑪莉說你很乖。」男人擺擺手，轉身離開。「在這裡要有點野性，太乖是會被 淘汰的。」 于慊摸不著頭緒，警報解除的鐘聲響起，他下到一樓，大家已經回到自己位置，懶洋洋地 挑揀石塊，他也依然在運送石頭的中間時間研究思考。 「喂小子，你沒看我這車滿了嗎？」男人不滿地喊著。 于慊看了過去，綠車已經滿到要掉出來了，他站起身。「不好意思，我馬上送上去。」他 態度誠懇地說著，走過去，他提起推車的握柄，因為車子很滿，他得更小心避免石塊掉落 ，他粗略地算過，這麼滿的車子他要運上去有點吃力，以車子容納的最大石量和他的力量 ，其實是差不多一百六十幾公斤左右的石頭最好，少了會浪費次數，多了會浪費時間，因 為他送上坡道會不穩。 不過這只是他在想，他又不可能跟其他師傅說拜託石頭到一百六十公斤就好。 一天又過去，于慊在自己房間內掛了個倒數的日程表，剩下十天了。他看了眼桌上的小 鬧鐘，現在才七點半，他決定出去晃晃，去籃球場或撞球間看看。他離開宿舍，往大廣場 方向而去。 說是廣場，也不過就是個舖平的空地，有人在那邊打球也有人在那邊聊天。于慊跺了過去 ，和幾個稍有業務往來的人打了招呼。看著這邊的熱鬧，他也不知道要怎麼融入，一來他 是新人，二來他們早就自成團體，很難打進去。 要是這時候泰迪在就好了。他默默地想著。 「小子，失魂落魄的要去哪啊？」一個男人對他呼喝，充滿了開玩笑的聲調。「失戀啦？ 」 他旁邊的人撞了男人一下。「我們這裡最好有女人啦！」 周遭的男人們大笑著，有的開始幸災樂禍地說死定了瑪莉會扭斷你脖子，或者是洗衣服的 阿姨肯定會把他衣服扔掉之類的玩笑話。 于慊笑著走過去，和眾人打了個招呼。「我是新來的，也想打打球，只是不知道怎麼…… 報隊。」他聳了一下肩膀。 一男人吹了聲口哨。「有志氣喔，想和他們打球？」 「有什麼不對嗎？」 男人意味深長地笑著，他對球場內大喊了聲。「換人換人！臭狗，下來，讓這小子上。」 場上的人看了過來，看到于慊後，先是用打量的目光上下掃視，而後爆出了大笑。「來吧 來吧，臭狗你下去。」說著，一個傢伙將穿著橘色襯衫的男人給踹下場。「過來，打一場 。」 于慊有點迷惑，不過他還是走進場中央，加入了一個隊伍。一隊五人，于慊認了一下他的 隊友，每個都身形高大，相較他實在太嬌小了，而且他們每個光看肌肉就覺得揍人肯定威 力十足，很可能是礦場那邊的工作人員。 收斂心神，當哨聲響起，跳球，是他們這隊拿到球，男人們像獵豹一樣敏捷地穿梭在球場 當中，橘紅色的球體來回傳送著，球彈擊地面發出宛如心跳一般的聲響，澎通、澎通，于 慊看著球，下一秒球已經到了另外一人手中，球鞋在地板的摩擦聲變得尖銳刺耳；另外一 組人則努力防守著，在場下沒有感覺，可是在場上，于慊可以感覺到這些人不太一樣。 場下看就是覺得很矯健，可是在場上，他們的動作太俐落，太快，而且力道非常大，于慊 讓自己跟上隊友的腳步，他不覺得自己跑得慢，可是他追不太上其他人。 當球被另外一隊人攔截，他們快速地攻向于慊他們這隊的陣地，于慊閃身想搶球，但對方 似乎完全沒把他看在眼底，直接從他面前奔馳而過。 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看著天空，于慊的身體後知後覺地察覺到疼痛，他爬起身， 正好看到把他撞倒的傢伙扣籃得分。 不對，他根本沒有碰到我…… 于慊記的很清楚，那傢伙距離他還有約五公分的距離，他沒道理會被撞飛。 有什麼東西把他彈開了…… 心跳的越來越快，對於剛開始熱身的他來說，汗水已經浸濕了他的衣服。站起身，他用袖 子抹了一下臉上的汗水，神情變得認真。 「沒問題吧？」隊友問。 點點頭，于慊露出不要緊的微笑。「繼續吧，我可能要多吃一點，不然好像太輕了。」 男人哈地笑著。「沒錯，你太輕了，也太小了。」他的大手捏了捏于慊的肩膀。「不過還 算結實。繼續！」他大喊了聲，球賽重新開始。 整整兩個小時，于慊明白什麼叫被慘電，他搶不到球，也沒辦法阻攔敵人，他覺得自己柔 弱的像是根小草，隨便個什麼都可以把他掀翻，接二連三被撞倒，撞飛讓他一肚子火，但 又無可奈何。 當他被拖下場，他才感覺到全身的酸痛。 「太慘了。」男人們調笑著。「小姑娘。」 于慊抹了把臉，一臉不爽。 「明天還要來嗎？」男人嘻皮笑臉的，用著蓮花指戳了他肩膀兩下。 于慊更不爽了。「來，我一定會來。」 口哨聲和笑聲傳得滿場。「等你喔，明天人家陪你打。」蓮花指外加拋媚眼。 于慊的不爽變成了嘔吐感，他不想看一個身高一百九十幾公分的粗漢大光頭拋媚眼，其他 人顯然也是如此，扁他的扁他，作嘔的作嘔。 隔天，于慊久違地感受到了肌肉的抗議，不用看他也知道肯定全身瘀青了，他隨便用個藥 膏抹了抹，清涼的感受讓他好受一些，接著到工廠報到。他一踏進一樓，已經到的師傅都 用慘不忍賭的眼神看他。 「小子，你昨天捱揍啦？」 「去打球而已。」 師傅們笑著。「你還不行，去了只會滿身傷而已。」 「不過總比關在房間內睡大頭覺好，年輕人就是要有活力。」老傑克說。 「他們簡直像怪物，都不會累。」于慊口氣有點酸溜溜的。 「你下去過地下室嗎？宿舍的地下室。」老傑克問。 于慊搖頭。 「等你能和那些傢伙打籃球後可以下去瞧瞧，是不錯的消遣。」含著煙，他口齒不清地說 。「不過現在下去可是會死的。」 「那裡是生死格鬥嗎？」于慊問。 「脾氣比較火爆的傢伙，還有處理私怨的地方。」老傑克擺擺手。「好啦，現在你知道這 麼多也沒用，幹活吧。」 于慊坐回他的位置，拋玩著他的兩塊小石頭。他一邊回想著昨晚打球的感覺，他們身上好 像都有種什麼東西，在他們蓄力的時候散發出來，可能是故意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 他們根本不算在打球了吧…… 應該是在做訓練？ 于慊對這個推測抱持疑惑，他讓石頭落在他手背上，又往上拋，讓它在手臂上滾動。也才 一個多月，這兩顆石頭讓他有種親密感，畢竟工作在下班後就停止了，這兩顆石頭除了洗 澡上廁所外可是都跟在他身邊。 當然那群人也可能只是用更高階的東西在打球，這算啥？超能力？ 他忽然想到紅極一時的吸血鬼電影，吸血鬼得在打雷的時候打棒球，因為這樣雷聲才能掩 蓋他們巨大的擊球聲。因為擁有和普通人完全不同強度的力量，所以他們娛樂的方式也和 別人不太一樣。 在這裡的人也是。 畢竟不可能要求有了更高層級力量的人不使用力量吧，這樣對他們來說還有什麼意思。 瑪莉進來了，于慊抬手和她打了個招呼。 瑪莉挑起眉頭，「你怎麼了？被打了？」 「打籃球而已。」 「哦……」瑪莉點點頭，在她的位置上坐下。「感覺如何？」 「很痛。」 瑪莉笑了笑。 「到底要怎麼樣才可以學會你們這種能力？這種能力在我們原本的世界應該是沒有的吧？ 」于慊問。「不然超能力早就征服地球了。」 「應該是沒有。」瑪莉點頭。「我聽人說過，在樂園遙遠的西方，有一群這裡的本地人， 他們擁有特殊的天賦和技能，而我們這些人進到樂園來，變得可以因身體的素質學習不一 樣的能力，大部分人推測，這應該是環境的關係，樂園可能是一個具有特殊力量的空間， 人類可以得到進化。」 「這倒符合米路加的宣傳。」 「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的。」瑪莉說道。「應該說，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輕易得到，人們統計 過，通過米路加考驗或者得到饋贈的人習得的機會大很多，他似乎在測驗的時候動了些小 手腳，不過很可能這些人本來就比較有天賦吧，米路加只是推了這些人一把。」 「我不明白米路加為什麼要邀請人類進來這個地方。」 瑪莉看著手上的石塊。「我聽說的，樂園是一個夾層，夾在我們過來的世界和米路加的世 界的中間，是一條通道。」 于慊皺眉。「這通道未免太大了。」 「這是兩個空間，可不是兩個國家，就算是國家，相隔的海洋對人類來說也夠廣大的了。 」瑪莉笑了笑。「至於米路加那群人在想什麼，我不知道，但一定有他們的用意。」 「嗯……」 「別想那麼多了，幹活吧。」 當天晚上，于慊又到球場報到，情況沒有改善，反而更嚴重一點，他開始畏懼往他這方向 衝過來的人，這是身體和本能上的畏懼，畢竟這些人衝過來像是一台重型機車往他撞過來 一樣。 他又不是沒神經或者被虐狂覺得被撞飛很舒服，他開始下意識地閃躲和退避，這讓他更難 搶到球，到後面他直接被趕下場。于慊覺得很沮喪，他蹲在球場旁拔著草。 一個男人好心地遞了杯水給他。「你還好吧？」 「你們那些東西到底怎麼回事？」于慊皺著眉頭，他把草扔了出去，不過因為重量太輕， 丟出去的草葉落在了他腳邊，他生氣地踢了踢碾了碾。「我搞不懂。」 男人豪邁地大張著腿坐下。「慢慢來吧，這東西急也沒用。」 于慊蹲在他身邊。「你們是怎麼學會的？」 「自然而然就會了，沒有特別去學。」 于慊想吐血。「有什麼特殊感覺嗎？」 男人想了想，抬頭看夜空。「感覺啊……就被揍啊，我第一個工作不是在這裡，在原本工 作的地方，那裡的人很不友善，一點點錯誤就打人，我很不爽，就每天和他們幹架，打著 打著就會了。」他看了眼于慊。「自然而然就會了，不用學。」 「……」 「如果真的要說的話，要有堅強的意志，想打死他們的意念，想要達成什麼目的的意念， 這個意念會讓你的身體起反應，然後就會了。」 于慊覺得自己在聽天方夜譚。「那我如果超想看出石頭有什麼不一樣，這樣也可以學會囉 ？」 「只要你想法夠強烈的話，可以。」男人手撐著地面，看著不遠處打球的傢伙們。「能力 也不是說非得要透過什麼途徑才可以達到，只要到樂園來，人類就被賦予了這個潛能，所 以根本不用急。」 「那能力有什麼限制？」 男人聳了一下肩膀。「不知道，我們這些人的能力都差不多，大概就是變得更有力氣，或 者更快，我們挖礦需要更大的力量，讓自己變強壯，這是大多數礦工的能力，在一樓挑石 頭的能力就跟我們不一樣，我不知道其他人的能力怎麼來的，所以我也沒辦法跟你講什麼 限制。」 「噢……」于慊有點失望，不過還是打起精神來。 「你看起來就跟我們不一樣。」男人忽然說。「感覺就不是賣力氣的人，你也不用覺得一 定要跟我們一樣，瑪莉他們在那邊挑石頭，我們在太陽底下挖礦，我們辛苦多了，可是錢 是一樣的，我們隨時都可以被淘汰，瑪莉他們想走上面可是會開出一個月五十萬的超高薪 來留人，要是學的會，我早就去當挑石頭的了，輕輕鬆鬆就可以賺錢。」 于慊稍微了解了這個世界的社會結構，這裡的人普遍都可以讓自己變得更強壯，這似乎是 最基本最簡單的能力習得，也因為容易所以價值很低，和原本世界出賣勞力的苦工沒有兩 樣。 而更高層一點的是擁有特別技能的人，可以算是原本世界的手藝人，因為擁有特殊的一技 之長，因此薪資更高一些。 可是並沒有脫離社會的底層，他估算，鵲那樣的應該是中層，鵲的技能感覺比瑪莉或老傑 克還要更精深一點。 說起來那傢伙應該算是個天才吧，看起來才十二三歲，技能就和他現在接觸的人完全不同 ，感覺根本是不同領域的東西。 不過以實用來說，鵲那樣的反而實用性不高，除非他要去當扒手小偷、間諜、刺客之類的 ，不然把東西藏在影子裡能幹嘛？ 于慊不禁疑惑當初鵲會想得到這個能力的動機，如果這裡的人說的沒錯，想得到技能就是 靠意志意願，那麼鵲一定也是有某種需求才需要這個能力。 太奇怪了，誰沒事會想把東西放進影子裡？ 將這些疑惑拋開，于慊看向球場，依然很熱烈。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追逐著持球的人，看 著球的上下彈動，那帶著力道的節奏和聲響讓他的心跳彷彿也同化了，每個人的腳步，肌 肉扭動的細微動態、手用力時浮出的青筋顫動、脖子上脈博的跳動，乃至沁出汗水的毛細 孔，于慊的眼睛能清楚地將這些都收進眼中和心中。 他的腦子則無意識地紀錄著每個人運動的狀態、習慣，拿球的方法、傳球的角度。 他猛然回過神，覺得自己剛剛像是進入一個夢遊的狀態，這讓他出了一身冷汗。 他覺得自己剛剛像一把手術刀，將每個人都解剖了。 他身旁的男人推了他一下。「喂，你還好吧？」 于慊點點頭，用衣擺擦了一下臉。「沒事，覺得蠻熱的。」他隨口撒了個謊。剛剛的感覺 和平常他在看的感覺不太一樣，然而差在哪裡他說不太出來，真要說的話，大概是…… 從毛毛蟲要變態成蝴蝶的感覺。 將臉埋在膝蓋裡，他深吸了一口自己身上的臭汗味。 他要記住這個感覺。 他這麼規定自己。 第九章 精視 & 你追我跑？還是討價還價比較好。 于慊知道看石頭是沒屁用的，他一下班就到球場去看人，動態的人，有時候也自己下去打 一場，雖然他只會被痛K，撞得滿身是傷，可是在清楚意識到對方沒有惡意，他也不會因 此被打死，他也稍微能命令自己不要逃。 他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麼，或許是一種想讓自己更進步的本能，也可能是對這個新世界的 第一步好奇，他出乎他自己意料的固執，絲毫不肯退讓妥協，像是在虐待自己一樣的命令 自己該怎麼做。 他要知道這到底怎麼回事。 要。 靠著那似有若無的視力，他可以在其他人手中奪走球，每個人的動作在他眼中看來都無比 清晰，他甚至可以從他們的喘息和汗水流動的方向來判斷他們的動態。 雖然這幫不上太大的忙，但好歹他不會被無視。 「你矇的吧！」球員不服氣的嚷嚷著，然後被場邊無數寶特瓶給砸了。 「少丟臉！他可是算好好在那等你！最好是矇的！」看著氣得跳腳的同事，男人恥笑著。 「這傢伙可是跟著瑪莉的，你最好別小看他。」 球員摸摸自己的光頭，一臉疑惑地看著于慊。「有這麼厲害？小子，你剛剛怎麼做的？你 怎麼知道我要往左邊？」 「看的。」于慊運著球，很快就把球送給隊友。球在他身上很快就會被搶走，他唯一的用 處就是出其不備撈球而已。 大光頭還是一臉茫然，而他的隊友似乎對于慊的特殊能力感到很不悅。「看的？那你來搶 我球看看。」說著，他一揮手，讓所有人退開。 「嘿！棕熊，你別鬧事。」其他人勸著。 「我沒有鬧事。」被稱為棕熊的男人拿過了球。「我完全不明白，一個乾巴巴的臭小子， 你們這麼讓他做什麼。」 場邊的人大笑吆喝著。「你白痴啊，這傢伙要是不幹，瑪莉那邊人手不夠，我們挖再多石 頭沒屁用，庫房堆不下難道你要把羅石給吃下去嗎？」 棕熊哼聲。「那又怎麼樣，關我什麼事，我只是看不習慣，這傢伙什麼也不會，他說要打 球就讓他進場，那其他人算什麼？弱得不行的傢伙就該滾蛋。」 于慊看著棕熊，他知道這傢伙脾氣不好，這從他臉部肌肉的抽動就可以察覺，他似乎一直 都處於暴躁的狀況，而脾氣壞這點不只是針對他，棕熊好像對大多數人都很不滿。 換言之他現在只是找到一個出氣筒而已，這個認知讓于慊覺得自己倒楣透了。 他抬起手，做出投降的動作。「抱歉，如果造成你不愉快，我現在就下場。」 場邊傳來倒喝采的聲音。「別這麼孬啊，棕熊都下戰書了！」 可惡，世界上肯定有百分之八十的無謂紛爭就是被這種人慫恿鼓動的。于慊心裡恨恨地想 。剛剛不是還要他別鬧事的嗎，居然馬上就反口了。 標準看熱鬧的心態。 棕熊打了個手勢，他們倆算正式開始。球在棕熊手上，于慊看著他的動作，對方做了個假 動作，于慊沒有動，他停在原地，而當棕熊頓下動作，他手一伸，差一點點就可以將球抓 過來，棕熊的反應很快，察覺自己的假動作失效後在最後一秒將球換手了。 「你真的能看到？我不相信。」他說道。 老實說于慊自己也不相信，他覺得自己的雙眼已經超越正常人的範疇了，可是這件事的確 發生在他身上，他每一次眨眼，每一次專注都能帶給他截然不同的視野，由不得他不信。 這就是樂園的奇妙所在。 也是樂趣所在。 于慊是這麼認為的。 棕熊似乎更加憤怒了。于慊瞄了眼他臉部的線條還有脖子脈博的跳動，他退了一步，對方 冷哼了聲。 「別只會傻站在那。」棕熊命令道。 于慊沒理會他，按照著自己的步調來。棕熊的體型比他高大很多，無論他會不會那種特殊 能力，于慊知道他都不是對方對手，這體型一衝過來他直接就飛了。 于慊的無視對棕熊來說無疑是一種挑釁，他啐了口唾沫，他把球給扔開，直接對于慊揮拳 ，這出乎所有人意料，包含于慊。 在黝黑巨大的拳頭摜向自己的臉頰前，于慊腦中只閃過慘了還有輸不起這兩個詞彙，一個 指自己，一個指對方，他被打飛出去，腦袋因為重擊而暈眩，他甚至喪失了幾秒的感覺能 力。 場邊的人衝下來架住棕熊，不過他的力氣似乎特別大，身手也特別靈敏，三兩下就抖開那 些人，于慊才剛起身，對方帶著一身讓他恐懼的氣勢衝了過來，他下意識地抬起手防禦住 腦袋，結果肚子被踹了一腳。 于慊開始嘔吐，除了口水、胃酸，還有一點血。 「媽的！棕熊你瘋了嗎！」 「我他媽的今天打死他！」 「喂！搞什麼鬼啊！」 無數噪音在耳邊回盪著，于慊覺得厭煩，挨揍讓他畏懼，覺得生命受到威脅，可是雄性本 能的鬥性讓他燃起熊熊怒火。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呼了棕熊一拳，對方只是稍稍偏過頭 ，他的手卻像砸在石頭上一樣痛。 「幹……」于慊用力甩著手，手的疼痛讓他的鬥志瞬間消失無蹤。 其他人再也抓不住棕熊，他狂暴地對于慊揮舞著拳頭，力道與造成的傷害讓于慊覺得自己 快掛了，他在地上翻滾著，閃躲棕熊的攻擊，他親眼看到地板上的水泥被對方給打出裂痕 ，他知道自己最好快跑，不然他真的會死在這。 棕熊憤怒地大吼著，一股灼熱而讓人全身發痛的不明場域籠罩住于慊，那個感覺讓他全身 發抖，他的視線變得猩紅，他連忙閉上眼，縮緊身體承受這股衝擊。 再來他失去了意識，連懷疑自己是不是要死了的時間都沒有。 清醒過來，他看著雪白的天花板，上面還牽了幾絲灰色的蜘蛛絲，那也可能只是灰塵。于 慊呆呆地想著。 「哦，醒了。」一個男人的腦袋探了出來，出現在于慊視線內。 于慊轉動眼珠看他，一時想不起來發生什麼事了。 「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嗎？」 「全身都不舒服。」 男人笑著。「這很正常，你可是被力場給痛揍了，骨頭斷了兩根，有輕微腦震盪，你得感 謝棕熊沒真的想打死你。」 被這麼一提醒，于慊總算想啟發生什麼事了。他一時也反應不過來這場爭執到底錯在誰， 最後，他又呆呆地問。「力場是啥？」 「就是最後把你打暈的東西。」 「喔……」 「我是這裡的醫生，放心，好好休養，很快就會好了。」 「嗯……」于慊沒什麼精神地回應著。「我可以喝點水嗎？」 醫生將病床轉了起來，倒了杯溫水給他。 說了聲謝，于慊小口小口抿著，不過是吞嚥這個簡單的動作都讓他全身不自在。「力場是 這個世界會學到的東西嗎？」 醫生翹著腳，翻閱著書籍。「你可真執著，都已經變現在這樣了還要問，現在應該是好好 休息的時間。」 「我已經在休息了，我幾乎都躺平了。」于慊回道。 「還蠻會講話的嘛你。」醫生翻過一頁書。「力場是他們那群莽漢會學的東西，不過嚴格 說起來，力場並不是這麼單一無趣的東西。」 于慊仔細地聽著，雖然他的身體狀況讓他很想放空。 「場這個字眼帶有領域性，普遍來說大概是指針對某人或者某個環境施展的一個絕對優勢 的力量，棕熊將力場丟到你身上，你就被他的力場壓制，講起來就這麼簡單。」 「那複雜的是什麼？」 「嗯……這就牽涉到這個世界的獨特性了。」醫師說著，他又翻過一頁書。「每個人可以 學到的東西都不一樣，我做個比方好了，假設有個人，他的能力是靠近他三十公分內的敵 人會被彈飛，這就是稍微複雜的力場，不再只是單純力量壓制，而是以更複雜的指令去攻 擊或反擊對方。」 「所以設定範圍後，在這範圍內自己的能力具有優勢，這就是場的應用？」 「可以這麼說。」醫師點頭。「這是武鬥類的應用，生活類則不講究場。」他看向于慊的 眼睛。「關於你眼睛的能力，應該是生活類應用。」 「我的眼睛？」 醫師笑了笑，從桌子上將從于慊身上拿出來的兩塊石頭遞過去。「你看看吧，有什麼不一 樣。」 于慊疑惑地看了醫師一眼，低頭看石頭，他專注地凝視著，他彷彿看見石頭的表面和以往 所見不同，他瞬也不瞬地盯著石頭看，表面似乎在他眼前慢慢分解，他看見了石頭的內在 ，他覺得自己好像一臺顯微鏡，可以穿透肉眼所不能見的領域，看到那些無所不在，但又 無從察覺的存在。 他又看向另外那顆不規則狀的石頭，這次感覺更明顯了，和橢圓的不同，這顆石頭內部有 很多顫動的生命，他們在石頭那小得幾乎沒有的縫隙中來回蠕動。 于慊閉上眼，長吐了一口氣。 「不規則那顆是菌石。」 醫師笑了笑。「恭喜你能保住這份工作，實際上明天傑利森就要驗收你的成果了，而且他 說你如果不能通過，他要把你這個月薪水直接扣光，他對你和棕熊打架鬧事這點感到很不 滿。」 「我昏迷這麼久了？」 「你等於被一顆五十公斤的大鐵球給撞飛，你的身體要恢復就必須降低你的活動能力，你 整整睡了六天。」 「我挨一頓打就忽然能分辨石頭？這什麼妖術。」他抬手想揉眼，但牽動傷口的疼痛讓他 臉一陣扭曲。 「實際上是面臨死亡威脅時人體做出的最大防禦，你的眼睛是經過最多鍛鍊的，你也可以 說因禍得福，在這次突破當中你的眼睛跨越了那道界線，正式成為了樂園人，實際上我認 為你本來就已經在臨界點了，再過一段時間自然而然的也能有現在的能力，只不過被棕熊 揍了一頓加速了這個過程。」 「身體也蠻蠢的，眼睛看的到這些東西也不能保住我的小命。」 「那很難說，棕熊的力場在籠罩住你的時候，極可能你的力場也進行了反擊，只是你沒有 察覺，而你的力場也薄弱得經不起碰撞，但這個施力的過程使你跨越了障礙，讓你的雙眼 得到了進化。」將兩顆石頭收了回來，醫生繼續說道。「人的可能性超越我們自己的想像 ，所以我沒辦法很明確告訴你是哪個原因讓你得到了這個能力。」他笑了笑。「不過這不 壞，對吧？」 于慊點了一下頭。「好歹我保住一個月十八萬的工作。」 「好好休息吧，明天就算你全身骨頭都斷光了，傑利森那吝嗇刻薄鬼照樣會讓人把你抬去 工廠工作的。」 于慊撇了撇嘴。 ※※※ 八成的分辨率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十顆中有八顆是對的就夠了，更別說十顆的分辨都是正 確的，于慊得到了這份工作，傑利森一改讓人討厭的嘴臉，抹著手讓他好好工作，說待遇 從優，如果覺得有任何不滿一定要告訴他，他會改善。 背後的意思就是我對你好，你就好好留下來賣命吧，十年二十年，我們這可是個好工作， 別地方找不到的，別猶豫了，把你的人生賣給我們吧！ 他才不會上當！ 于慊掛著虛弱地笑容送走了傑利森，然後他也被送回醫護室，傑利森當然不可能讓他馬上 復工，好言好語地讓他好好休息。 接下來半個月他都在病床上渡過，當他重新回到工廠，天氣已經不如剛來那麼炎熱了。他 想找個時間到布倫加布一趟，他得採購一些生活用品，工廠是設有小便利店，但東西不便 宜，也不好用。 他才不想每天都穿白藍條紋的襯衫或者灰色黑色的吊嘎，最重要的是他要去登記身份，只 有這樣才能拿到存摺本，出乎他意料的這個世界已經有這種金融制度。 沒有電腦連線這種便利的東西，銀行的存在變得很神奇。 他問過瑪莉，對方也不了解，因為她都領現金，其他人大多也這樣，那些礦工有家室的就 把錢上繳，沒有的就是直接花光，根本不需要煩惱存款的問題。 他已經有自己的推車了，于慊將石頭拋進車內，又從腳邊撿來一顆進行分辨。他現在要看 還是有點吃力，不像瑪莉他們兩三秒就解決一顆，他得凝視約三十幾秒才行，他的工作效 率明顯差人家一截。 不過沒差，不管做快做慢，這些石頭他們這輩子大概也分不完。 不管他們動作再快，礦工群的工作速度更快，今天解決五百公斤，他們明天可以送進來兩 千多公斤，好像礦坑接連到外太空可以讓他們永遠挖不完。 工作是會疲乏的，實際上瑪莉他們一天的進度也不是真的很高，這工作非常無聊，就只是 分辨石頭，沒有任何挑戰性，沒有刺激，所以能待下來的都是有一定年紀的人，在外面找 不到更好工作的人。 他們常會做著做著就發呆或者睡著，這從他們有人從白天就開始酗酒就知道。 大多最好的工作時間是集中在上午，吃完午飯後他們會開始恍神，甚至就直接打瞌睡了， 傑利森不會來管他們，只要不是毫無進度即可，這工作打混起來也真的很輕鬆。 難怪外面礦工一堆都說可以的話也想進來，可惜這工作就是講究天份和特殊的能力。 于慊將羅石扔進車子當中，又撿了一塊過來。 他可以獨立工作後其他人就不再使喚他了，于慊有屬於自己的完整工作時間。可能是因為 對工作還保持新鮮感，也可能是對能力感到好奇，于慊反而是一樓當中送上最多石頭的人 。 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半年。 將石頭推上二樓，他打了個呵欠。 「又你啊，難得喔，半年了，每天都可以上來六趟，要叫傑利森替你加薪。」 于慊笑笑，寒暄兩句後推著車子下去，他回到自己位置上，對著石頭發呆。他已經可以用 和瑪莉差不多的速度工作，這份工作變得異常無趣。「瑪莉，妳怎麼有辦法一待就待十年 呢？」他疑惑。 瑪莉瞇著眼看他，一臉惺忪。「嗯？我沒有什麼雄心壯志，在這裡工作讓我可以在布倫加 布買間好房子，讓我供我小孩有好的成長環境，這樣就夠了。」 瑪莉和他提起過她的過去，在十年前她大概是三十多歲，她的丈夫會家暴她，那時候她懷 了孩子，她的丈夫依然每天痛毆她，她再也受不了地報警，但沒用，她的丈夫甚至拿槍追 殺她。 她萬念俱灰，聽人提起樂園，她就傻傻地來了。 雖然這裡環境不好，但起碼她一個女人可以有份薪資豐厚的工作，可以養大她的孩子，對 她來說這是最好的結局，她告訴于慊她感謝上帝給她另外一條道路。 「我還有半年。」于慊說。「我已經開始煩惱這半年要怎麼過了。」 瑪莉睇了他一眼。「你這樣就滿足了嗎？因為可以分辨石頭就覺得夠了嗎？」 于慊眨眼。他明白瑪莉的意思，他只不過是眼睛稍微厲害一點，這遠不足以自保，也不能 成為他下一份工作的保障，如果他不讓自己更強，不開發出更實用的場，那他這輩子還是 不要離開這裡比較好。 「我會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做。」他手撐著臉，看著漆著顏色的車子發呆。 當初只是憑著一股硬氣所以想練成這個能力，可是真正學會了又不知道可以做什麼，他得 想個真的能讓他討生活的本事，不然他真的要替傑利森賣命一輩子。 他拿起一塊石頭，是羅石，他放到腳邊，又拿起一塊，還是羅石，堆在腳邊，再一顆，是 菌石，放到另外一邊，他百無聊賴地工作著，直到腳已經被石頭給堆滿了，他目測一下， 羅石較多菌石較少，按照他計算的最佳工作效率，大概得分兩三趟。 于慊盯著石頭，一手拿起一顆羅石，如果每顆石頭的重量都相等，那他要運送就會方便很 多。因為這樣他可以精準拿捏重量，就不會擔心放太多太重，或者放太少浪費時間。 計較這個是有點無聊，可是他已經無聊到只能計較這個來作為動腦的活動了。 把兩塊石頭均分吧？ 這種事辦的到嗎？于慊無聊而疑惑地想著。他用手去感受重量，腦中建構起兩手變得一樣 重的感覺。 當然了，這只是白日夢，石頭的重量還是不變，他覺得自己很像白痴，然後把石頭給扔進 車內。他決定下班後到籃球場消遣一下，如果說這半年來除了精視這個能力外有什麼收穫 ，大概就是他可以面對面那些高大的礦工了。 他也有了自己的力場，雖然和他們那些人相比很斯文，可是好歹他不會直接被撞飛，頂多 是往後踉蹌兩步，但不管怎麼樣，這代表他的防禦力稍有提昇，他也有點能捕捉這種基礎 力場是什麼感覺。 說穿了力場的強弱來自於肉體的強弱，他怎麼樣也拚不過那群人，這種力場是武鬥派的入 門基礎，當然也是苦工的入門基礎，怎麼發動其實于慊也不太清楚，就是看到人來了，就 讓自己專注地防禦，他只會防禦。 在這時候他會感覺到一種由內而外發出來的力道，那東西會保護他，就像架在他面前的盾 牌一般。 他會的也就只有這些。 老傑克從酒瓶裡抬起頭。「你要無聊，就去宿舍地下室玩玩吧，在那裡說不定會有什麼啟 發，打籃球只是基本，當然我覺得你現在還不夠格，不過下去看看也不壞。」 于慊這才想起宿舍下面設有擂台場，可以讓人處理私怨，或者比試比試，聽說還可以壓賭 。 「今天回去我會去看看。」于慊答。 老傑克打了個酒嗝，摸半天才摸到了酒瓶，又咕嚕嚕地灌了起來。 「說起來，樂園裡的能力到底可以做到什麼程度？」于慊半閒聊地開口詢問。 「只要條件合理，幾乎都可以做到。」一個男人答。「就像我這能力，只能在水中就是條 件，在水裡我可以感覺到一切東西的存在。」他甩甩濕答答的手。「所以也很噁心，因為 水裡有很多細菌。」 「……」于慊覺得這能力也伴隨很大的困擾。說起來他的精視似乎沒有設限，應該說一開 始他就沒有設置條件，他看著石頭，輕易地看到了內部，但他轉頭看向瑪莉……他把視線 挪到老傑克，他只能看到他皮膚上的皺摺肌理、衣服上的纖維，可以看到他毛孔的收縮， 但僅止於此。 這是他的條件，只能看穿非生物，生物他就沒辦法洞視。 等等，如果能夠滿足條件，那其實他剛剛想的均分也是可以的吧？他看向石頭，又拿了兩 顆起來，這兩顆比較小。 他看了眼掛鐘，還有三個小時才下班，他乾脆也不幹活了，開始盯著兩顆石頭看，或者拋 來拋去感受重量。 在非生物上達成均分的目的。 這個好像也蠻好玩的，雖然應該會被歸類於垃圾技能。 于慊心裡想著。 下班，到食堂吃飯，于慊踏著拖鞋，晃到了地下室，因為才剛吃完飯，人潮還沒很熱絡， 他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和幾個熟面孔打了招呼，大概半個小時候，這個地下室才真正熱 起來。 這裡說是擂台也不算，根本沒有圍攔，就中間的水泥用藍色油漆畫了幾個圈權充比武場。 這樣看起來超危險，因為很容易從互毆變成群毆，其他人也可能遭受池魚之殃，難怪老傑 克總說他還不夠格，過來不太好。 他感受到一股讓他刺痛的視線，循著看過去，是棕熊。于慊忽然覺得很不妙。他連忙收回 視線，若無其事地東張西望，假裝自己剛剛沒看見他。半年前托這傢伙的福，他可是在病 床上躺了快一個月。 之後打球就得挑棕熊不在場的時候才敢過去。 人慢慢塞滿這個小空間，有兩名戴著拳擊手套的人走了上場，大家都在為他們呼喝，于慊 看了下場上，兩個都是他不認識的人。在鐘聲響起後他們像是有深仇大恨似的互毆，看得 于慊不禁縮起肩膀。 光看他就覺得痛。 場上的戰鬥直到一方倒下才宣告結束，他不知道是兩人都不願意認輸才導致這個結局，還 是只要上場就只有一人倒下才算分出勝負。于慊的目光才剛從場上收回來，餘光立刻瞟到 棕熊推開人往他這邊過來的身影。 他嚇出了一身冷汗，馬上跳起來鑽進人群當中。 身後彷彿傳來棕熊充滿怒意的鬼叫，他才不管，直接往樓上跑，一路跑回自己房間才真正 鬆了一口氣。那傢伙有病啊，他不過就是去打了幾場籃球而已，有必要這麼仇大苦深嗎？ 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他拿了衣服決定到澡堂先洗個澡，之後就回房睡覺。總不會還跑道 他房間來堵他吧。這麼想著，他悠哉地到三樓的洗澡間洗澡，熱水帶走一天的疲勞，全身 的毛細孔像都張開一樣的舒服，他抓了抓頭髮，發現已經長長了，幾乎都要到肩膀了，嘖 了聲，他要找一天去剪頭髮。 想著這些無謂的瑣事，擦乾身體套上衣服，他拎著髒衣服上到五樓，才過轉角，他還想和 迎面而來的人打招呼，目光就直接盯到了正站在他房間門口等人的棕熊，于慊幾乎都要跳 起來了。 對方似乎也看見了他，開始扳動手指。 「媽的你有病啊！」于慊忍不住大喊著。 棕熊冷笑。「我說過我要打死你。」 「我哪裡得罪你了？」于慊高聲問著，他忍不住開始往後退，瞄了眼樓梯，想著直接跳下 去能不能跑掉。 「我看你不順眼。」 「這不是理由。」于慊聲音有些顫抖。 「這裡這麼無聊，我找個人來欺負這裡由夠簡單了吧？我就是想揍你，就這麼簡單。」他 攤手，于慊看見他小腿肌肉糾結起來，這是要衝刺的前兆，他馬上轉身跳下階梯，身後傳 來了用力的腳步聲，棕熊追了過來。 于慊不敢跑離宿舍，他怕他在外面被打死沒人替他收屍，所以一直繞著建築物跑，有時候 往上有時候往下，和棕熊玩著捉迷藏，就這樣鬧到了大半夜，他的鬼叫聲和棕熊的怒吼聲 讓人不得安眠，一個傢伙打開窗戶砸了一個板凳下來並破口大罵才讓棕熊這瘋狂的舉止停 了下來。 他用力地瞪了于慊一眼，轉身離開，留下跑到全身虛軟沒力的于慊。 幹、他想離職…… 外面的大燈開始準備熄滅，這意味已經過了十二點，于慊扶著牆，長時間高強度的奔跑讓 他兩隻腳都在發抖，雖然在工廠搬運石頭多少可以鍛鍊到身體，但那不代表他耐力很好。 他累得要命。 手扶著牆壁，他疲憊地爬上五樓，腳抖得像是要斷掉一樣，他打開房間門，拿了一套衣服 下到三樓沖澡，之後爬回房間昏迷。 隔天，于慊帶著痠軟的腿去工作，他無神的臉已經是常態了，也沒人多注目兩眼。在這種 乏味枯燥的工作當中，每個人的表情像是都被固定了一樣。到自己的定位坐了下來，于慊 對旁邊已經到了的瑪莉問。「妳知道棕熊嗎？」 「知道，脾氣很壞的一個傢伙。」 「那傢伙昨天追了我到大半夜，他有什麼毛病？」 瑪莉憐憫地看了他一眼。「那傢伙就是有這種毛病，特別愛欺負新人，偏偏他力氣特別大 ，幹活特別勤快，傑利森挺喜歡他的，所以對他這種無聊的樂趣就睜隻眼閉隻眼，只要不 鬧出人命就好。」 「他覺得這樣很好玩嗎？」于慊皺眉，揉捏著自己的小腿。 「大概吧。」瑪莉聳聳肩。「這裡這麼無聊，不給自己找點樂子還能做什麼？」 于慊抿嘴，覺得非常不爽。「就沒辦法讓他別這麼做嗎？」 「這得看你想怎麼處理這件事，他脾氣暴躁，也不太講理，他只在乎自己的感覺。」瑪莉 說著。「要讓他覺得足夠了不用再欺負你，大概你得出示你足以在這邊立足的力量。」 「我已經得到傑利森認同在這邊工作半年了。」于慊忍不住說道，口氣有些憤怒。「我幹 嘛還要得到他的認可？」 「他無聊。」 于慊被打敗了。對，他無聊，這就夠了。 他將分好的石頭扔進車內，一邊絞盡腦汁想著怎麼擺脫這個局面，要是棕熊每天都搞這齣 ，那他還要不要休息啊？ 于慊憤憤，不過還是不忘工作，忽然，他眼珠子一轉，想到了個不錯的好主意。 當晚，他吃完飯，又到球場報到，不過他沒下場，只是在旁邊看著，遠遠的他就看到棕熊 黝黑高大的身影朝他走來，于慊站起身，開始往後退，對方如他所臆測的加快速度往他快 走過來。 于慊轉頭就跑，對方追了過來。 後面還傳出了諸如于慊你就接受棕熊的愛吧這樣不負責任的風涼話。 馬的，那你怎麼不接受！ 于慊哼哼。 他跑到宿舍的走廊上，棕熊的速度很快，他明明先跑了約一百公尺，那傢伙幾乎要追上他 了。 棕熊見于慊停下來，毫不留情直接揮出一拳，不過被閃掉了，于慊手一撐，身體翻過了樓 梯扶手，站在了樓梯上面。「等等！先別動手！」于慊大喊。 對方才不鳥他，大步一跨幾乎到了他面前。 「你聽我說！」他退後了兩步，神色很嚴肅。「我跟你談個條件。」 棕熊一臉你在說傻話的譏笑神情，他好整以暇地看著于慊，大有看他打算變什麼花樣的態 度。 「像你講的，我是這裡的菜鳥，很弱。」于慊見對方願意給他機會講話，他表達出了自己 的意思。「你也覺得我沒資格在這裡待下來。」他繼續說道。「不過你的要求是不合理的 。」 棕熊瞇起了眼，于慊知道這是他要動怒的意思。 「我們的工作性質完全不同，我怎麼樣也沒辦法練到像你那樣的體格，當然我的力場就不 可能比你強，所以這是單方面的毆打，這不公平。」 棕熊站著三七步，一臉不耐煩。 「所以我有個想法，我是這個世界的新人，我對力場也是剛接觸，你如果覺得我很弱，為 什麼不訓練我？」 棕熊瞪著他。「你把我當白痴嗎？」 「你不是很無聊嗎？」于慊說。「反正都是追打我，你為什麼不想個有趣一點的方式，像 我，我認命了我知道你不會放過我，所以我想個對我有好處的方法，既可以滿足你欺負我 的慾望，也可以達成我變強的目的，這不是很好嗎？」 「……」棕熊覺得自己腦袋有點不夠用，他看著于慊，像是在看怪胎一樣，他一時也想不 出反駁的話來。「這對我來說有什麼樂趣？訓練你？我為什麼要訓練你？」 「這只是一個比方，你要想辦法讓我能達成你的要求，這就是你的樂趣，單純揮舞拳頭很 無聊吧？可是如果給自己設下一個限制，例如有棵樹你被規定要用二十拳打倒，你就得考 慮二十拳的力道，還有攻擊哪裡最有效率，這種方式不是比單純攻擊好玩多了嗎？」 「所以你想怎麼樣？」棕熊問。他放棄思考了，他不覺得自己有必要為了打倒一棵樹而去 分配二十個拳頭要怎麼使用，不過換個方式想，如果于慊就是那個打不還手沒有任何挑戰 性的樹，那其實也很無聊。 就是因為于慊會跑會怕，追打他才有趣。 可是追到後樂趣就沒了，因為他可能就被打死了。 所以于慊的建議變得有一點點意思，訓練他讓他變強，再繼續追打他。反正日子很無聊， 這也可以當成一個消遣，工廠內找不到比于慊更弱的了，也很難找到比他更強的了，于慊 的這個想法好像就有一點可行性。 棕熊點點頭。「你的說法有點意思。」他看向于慊。「下來。」他退到了宿舍外的空地， 本來這裡是規劃要種菜的，不過一群大老粗誰耐煩在那邊施肥抓蟲，自然而然變成了一片 荒地。 于慊跳下階梯，走了過去，這片空地有架設兩盞大燈，這能避免那些酒鬼睡倒在這兒又沒 人找得到，就安全和照明這方面，這個工廠是真的有用心。 沒有什麼陰暗的死角。 棕熊看著于慊，想了想。「我會不用力場向你揮拳，你可以用力場防禦，一開始我會很慢 ，後面我會變快，到時候擋不擋的住是你的問題，下個禮拜五，我會用力場打你，你如果 被打死了，就是你倒楣。」 于慊吞了口口水，點點頭。 然後他被扇了一巴掌，聽見了棕熊帶著嘲笑和惡意的聲音說道：「防禦啊，白痴。」 幹！ ----------- 我𩂰說到做到的好孩子=w= 這禮拜的量都更完囉~ 下禮拜見啦哈哈~~ -- 噗浪 - 蒼鷲之羽 http://www.plurk.com/tzueike/invite 蒼鷲之羽∼個人網頁 http://artice.weebly.com/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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