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劉運澤
標題: 末伽梨?瞿舍羅（佛教混合梵文：Maskarin Go??la；巴??
時間: Fri Jan 26 13:06:50 2018

末伽梨?瞿舍羅（佛教混合梵文：Maskarin Go??la；巴利文：Makkhali Gosala）

宿命論／生活派（?j?vaka/?j?vika）前期代表／作為無用論／久遠未來世究竟解脫
論



在北傳雜阿含與南傳相應部沒有直接具名記載末伽梨?瞿舍羅的學說內容，而在南傳
長部2經關於末伽梨?瞿舍羅的學說內容部分則記載如下（https://goo.gl/hwDZqn）
（節錄）：



「...無因無緣眾生被污染...無因無緣眾生被淨化，沒有自作者，沒有他作者，沒有
力...一切眾生...被命運、意外、本性變化而在六等級中感受苦樂。而有這一百四十
萬最上首之胎...八百四十萬大劫，不論愚者或賢智者，流轉輪迴後，將得到苦的結
束，在那裡，『我將不以這戒德、禁戒、苦行、梵行使未熟之業成熟，或者以體驗再
體驗除去成熟之業。』確實不這樣，樂與苦已分配，輪迴的界限已定，不減少或增加
，不超前或落後，猶如當線球投出，它逃離就被解開。同樣的，愚者或賢智者流轉輪
迴後，將得到苦的結束。...」



如前文所述，SA 81：「無因無緣眾生有垢，無因無緣眾生清淨」與SN 22.60：「
...無因無緣而眾生被污染；...無因無緣而眾生被淨化...」皆應為富蘭那?迦葉而非
末伽梨?瞿舍羅的學說，由此可知長部2經當中對於末伽梨?瞿舍羅的學說內容一開始
的這段敘述「...無因無緣眾生被污染...無因無緣眾生被淨化...」也應該是屬於富
蘭那?迦葉而非末伽梨?瞿舍羅的學說；且若要將此段敘述視為末伽梨?瞿舍羅地學說
的話會有矛盾的情況出現－－因為末伽梨?瞿舍羅是宿命論／作為無用論／久遠未來
世究竟解脫論者，還是認為人生是「有（宿命）因」而非「沒有因沒有緣」的－－認
為人生是由Niyati（命／destiny／fate）決定一切的。



查閱雜阿含與相應部可以發現，SA 155／SN 24.7（除了「對眾生的雜染／清淨來說
沒有因沒有緣...」該段應屬富蘭那?迦葉的學說以外）（https://goo.gl/G2tqZP）
以及SA 163／SN 24.8（除了「有這七身...刀只這樣經七身旁邊的空隙進去...」該
段應屬波拘陀?迦旃延的學說以外）（https://goo.gl/t5G6js）雖然也沒有將學說內
容具名記載，但可以發現其亦應為末伽梨?瞿舍羅的學說見解內容：



SA 155（節錄）：「...無力，無精進...無士夫方便精勤；無自作，無他作，無自他
作；一切人、一切眾生、一切神無方便，無力，無勢，無精進，無堪能，定分、相續
、轉變，受苦樂六趣。...」



SN 24.7（節錄）：「...沒有力，沒有活力，沒有人的力量，沒有人的努力；一切眾
生、一切生物類、一切生存類、一切生命無自在力，無力，無活力，被命運、意外、
本性變化而在六等級中感受苦樂。...」



SA 163（節錄）：「...於此十四百千生門...於此八萬四千大劫，若愚、若智，往來
經歷，究竟苦邊...此苦樂常住，生死定量，譬如縷丸擲著空中，漸漸來下，至地自
住，如是，八萬四千大劫，生死定量，亦復如是。...」



SN 24.8（節錄）：「...有這一百四十萬最上首之胎...八百四十萬大劫，不論愚者
或賢智者，流轉輪迴後，將得到苦的結束...樂與苦已分配，輪迴的界限已定...猶如
當線球投出，它逃離就被解開。同樣的，愚者或賢智者逃離苦與樂就被解開。...」



而長阿含27經對末伽梨?瞿舍羅的學說是這麼記載的（https://goo.gl/hwDZqn）（節
錄）：「...無施、無與，無祭祀法，亦無善惡，無善惡報，無有今世，亦無後世，
無父、無母，無天、無化、無眾生...」



在SA 154與SN 24.5雖然沒有具名，但也有以下類似的內容：



SA 154（節錄）：「...無施，無會，無說，無善趣、惡趣、業報，無此世、他世，
無母，無父，無眾生...」



SN 24.5（節錄）：「...無布施，無供養，無供物，無善作的、惡作的業之果與報，
無此世，無他世...當四大所成的人死時，地歸於並沒入地身，水...火...風歸於並
沒入風身，諸根轉入虛空，[四]人與長椅為第五抬走死者，念詞一直伴隨到火葬場，
骨頭成為灰白色，祭品落下，布施即是愚者的教說，凡任何說[布施之類]虛無論者，
全是虛偽的、虛妄戲論，愚者與賢智者以身體的崩解而被斷滅、消失；死後就不存在
了。...」



長阿含27經對於末伽梨?瞿舍羅學說見解的這一段記載的問題在於，末伽梨?瞿舍羅的
學說的重點應該在於宿命論／作為無用論／久遠未來世究竟解脫論而非「否定」有未
來世，故在此長阿含27經對於末伽梨?瞿舍羅學說見解的傳誦記載亦很可能有所訛誤
。長阿含27經對於末伽梨?瞿舍羅學說的記載（以及SA 154與SN 24.5未具名的學說）
其實應該是對於阿耆多?翅舍欽婆羅（唯物論／死後身歸地水火風四大而諸根歸空之
斷滅論／認為唯四大真實而無其他世間一切之真實）學說內容的傳誦記載（詳見後文
）。



再觀察長阿含27經對波拘陀?迦旃延的學說敘述可以發現：該經很可能是把末伽梨?瞿
舍羅的學說內容錯歸為波拘陀?迦旃延的學說了，因為波拘陀?迦旃延的學說應為地水
火風樂苦命七要素恆存說（詳見後文）而非末伽梨?瞿舍羅的宿命論說與富蘭那?迦葉
的偶然無因緣業報說。



長阿含27經（節錄）：「...至{彼}[波]浮陀伽旃延所...彼答我言：『大王！無力、
無精進，人無力、無方便，無因無緣眾生染著，無因無緣眾生清淨，一切眾生有命之
類皆悉無力，不得自在，無有冤?，定在數中，於此六生中受諸苦樂。』...」



由此可知長阿含27經在此部份很可能也有傳誦的訛誤。



根據耆那教的《福經》（The Bhagavati Sutra）記載，末伽梨·瞿舍羅曾經在耆那
教的Mahavira（大雄，亦即尼乾陀·若提子）開始實行禁慾主義的第三年之後成為他
的弟子，並在隨後的六年跟著尼乾陀·若提子遊行（參Dundas, Paul (2002), The 
Jains； Basham, A.L. (2002), History and Doctrines of the ?j?vikas）。若耆
那教的《福經》對於末伽梨·瞿舍羅曾跟著大雄（尼乾陀·若提子）一起修行過一段
時間但後來離開而自創學派的紀錄為真，應可合理假設末伽梨?瞿舍羅的學說有受到
尼乾陀?若提子及其耆那教的影響而對於該教教說有所繼承與批判；這兩方的學說接
近之處在於都承認有命我／阿特曼與宿命／宿業，最後的目標也都是「（宿）業盡解
脫」，而兩者之間最大的差別在於耆那教認為人應該以耆那教的修行方法（不造業並
且防止新業，遮止並且滅除舊業）以加速解脫，而末伽梨?瞿舍羅則認為一切都是命
（Niyati）定的，無論做什麼事情（世間所認為的善惡因緣業報）對於長遠未來的最
終（宿命業報滅盡的）解脫都是無效無用的，對所謂的世間善惡因緣業報持否定的態
度，而認為久遠未來世眾生皆究竟會依據Niyati自宿命業報解脫。如印順《印度佛教
思想史》p.5-6（節錄）（https://goo.gl/Skedek）：



「…末伽黎為必然論者，以為生死輪迴的歷程，有一定的時劫，人類對解脫沒有絲毫
的力量。…然六師都是沙門，過著出家的，遊行乞食的生活，到底為了什麼，要過這
樣的宗教生活呢？如尼乾子，以「業」為自我[命]不能解脫的要素，所以要以嚴格的
苦行來消滅宿業，防止新業。...末伽黎初從尼乾子派分出，信仰輪迴與解脫，但認
為必然而有一定期限的，所以今生的行為，什麼都與解脫無關。他的生活，也有苦行
、禁食等行為，有時卻又飽食、美食。他說「淫樂無害，精進無功」，耆那教指責他
為婦女的奴隸。這應該是適應情趣、境遇，什麼都不勉強，過著任性隨緣的生活。…
」



黃心川《印度哲學史》第六章也這麼說（摘錄）（https://goo.gl/pP7xUz）：「
...據耆那教《福經》載，拘舍羅的思想體系來自大雄所說的「初經」（Pu^rva）的
《摩訶尼密多》（Ma^han!imitta）。...生活派在印度有長達兩千餘年的歷史，在孔
雀王朝時期是一個重要的教派...在南印度迄今還保存著生活派的很多格言。如說︰
『一個人能抹掉身上的油垢，但誰也不能除去命運中的縛繫』、『即使一個人站在針
尖上作苦行，也不能獲得比他命定中所得更多的東西』。…生活派的早期學說可能與
雅利安人入侵以前的土著達羅毗荼人的精靈崇拜有關（例如認為萬物中存在著靈魂）
，但也吸收過吠陀的一些宗教哲學思想（例如吠陀關於宇宙理法（r!ta）的概念與生
活派的命定論有著很多相同的特徵）...」。



A.K. Warder的《印度佛教史》（Indian Buddhism）第二章（王世安譯）則這麼說（
摘錄）：「...宿命派極端相信輪迴說，個人靈魂輪流經歷一切可能的生活之後(最末
一階為正命沙門漫遊生活)，自動進入最終的安寧狀態，這一系列的靈魂投胎轉世須
經三千億億乘以恆河沙數的年月。他們精心撰造出一種解釋夢和其他徵兆的占卜理論
系統。宿命師們有時受僱傭為帝王占卜，預言，但這種認識將來和不可避免的前途歷
程的根本作用是為了誘導樂天安命的精神，達到心的和平。作出正確預言的可能性是
一切事情都由命運(Niyati)預先決定了的最好證明。...」



由以上的前人研究以及前述經說的比對可知，末伽梨?瞿舍羅及其徒眾的生活營命方
式很可能不只是托缽乞食而已，還會幫人算命以及隨命（Niyati）享受生活，過著隨
「命」而安的生活。



部派佛教時對於末伽梨?瞿舍羅的學說又是如何記載的呢？如《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
耶》卷13（節錄）：



「...末塞羯利瞿舍利子...告曰：『...一切有情無因無緣而有煩惱...一切有情無力
無勤無勇無進無自無他...』...」（http://tripitaka.cbeta.org/T23n1442_013）



《大毘婆沙論》第200卷則記載（節錄）：「...次說有十四億等是無勝髮褐見...」
（http://tripitaka.cbeta.org/T27n1545_200）



「一切有情無因無緣而有煩惱」應是富蘭那而非末塞羯利瞿舍利子（末伽梨?瞿舍羅
）之說，但《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該段後面的「一切有情無力無勤無勇無進無自
無他」則確實是末伽梨?瞿舍羅之說（如上討論）；「有十四億等」指的應該是久遠
未來世究竟解脫論的末伽梨?瞿舍羅說，而無勝髮褐（阿耆多?翅舍欽婆羅）應是死後
身歸四大諸根歸於虛空說（詳見後文），可知《大毘婆沙論》在此對於末伽梨?瞿舍
羅的學說敘述完全誤植；由以上考察可知《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與《大毘婆沙論
》在敘述六師外道的學說部分很可能也有記載或傳誦的訛誤，而且愈後期的經典（如
《大毘婆沙論》）的記載傳誦可發現比較前期之經典（如《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
）可能有愈多的訛誤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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