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聞如是:
一時,佛遊舍衛國,在勝林給孤獨園。
爾時,毘舍佉①優婆夷ⓑ往詣法樂②比丘尼ⓒ所,稽首禮足,卻坐一面,白法樂比丘尼曰:「賢聖!欲有所問,聽我問耶?」
法樂比丘尼答曰:「毘舍佉!欲問便問,我聞已當思。」
身見來自於五盛陰
毗舍佉優婆夷便問曰:「賢聖!自身,說自身。云何為自身耶?」
法樂比丘尼答曰:「世尊說五盛陰③,自身色盛陰,覺、想、行、識盛陰,是謂世尊說五盛陰。」
毗舍佉優婆夷聞已,歎曰:「善哉,善哉,賢聖。」毗舍佉優婆夷歎已,歡喜奉行。
復問曰:「賢聖!云何為自身見④耶?」
法樂比丘尼答曰:「不多聞愚癡凡夫不見善知識,不知聖法,不御聖法,彼ⓓ見色是神,見神有色,見神中有色,見色中有神⑤也。見覺、想、行、識是神,見神有識,見神中有識,見識中有神也。是謂自身見也。」
毗舍佉優婆夷聞已,歎曰:「善哉,善哉,賢聖!」毗舍佉優婆夷歎已,歡喜奉行。
復問曰:「賢聖!云何無身見耶?」
法樂比丘尼答曰:「多聞聖弟子見善知識,知聖法,善御聖法,彼不見色是神,不見神有色,不見神中有色,不見色中有神也。不見覺、想、行、識是神,不見神有識,不見神中有識,不見識中有神也。是謂無身見也。」
毗舍佉優婆夷聞已,歎曰:「善哉,善哉,賢聖!」毘舍佉優婆夷歎已,歡喜奉行。
復問曰:「賢聖!云何滅自身耶?」
法樂比丘尼答曰:「色盛陰斷無餘⑥,捨、吐、盡、不染、滅、息、沒也。覺、想、行、識盛陰斷無餘,捨、吐、盡、不染、滅、息、沒也。是謂自身滅。」
毗舍佉優婆夷聞已,歎曰:「善哉,善哉,賢聖!」毗舍佉優婆夷歎已,歡喜奉行。
復問曰:「賢聖!陰說陰,盛陰說盛陰,陰即是盛陰,盛陰即是陰耶?為陰異、盛陰異耶⑦?」
法樂比丘尼答曰:「或陰即是盛陰,或陰非盛陰⑧。云何陰即是盛陰?若色有漏有受⑨,覺、想、行、識有漏有受,是謂陰即是盛陰。云何陰非盛陰?色無漏無受,覺、想、行、識無漏無受,是謂陰非盛陰。」
毗舍佉優婆夷聞已,歎曰:「善哉,善哉,賢聖!」毗舍佉優婆夷歎已,歡喜奉行。
三學含括八聖道
復問曰:「賢聖!云何八支ⓔ聖道耶?」
法樂比丘尼答曰:「八支[*]聖道者,正見乃至正定,是謂為八,是謂八支[*]聖道。」
毗舍佉優婆夷聞已,歎曰:「善哉,善哉,賢聖!」毗舍佉優婆夷歎已,歡喜奉行。
復問曰:「賢聖!八支[*]聖道有為⑩耶?」
法樂比丘尼答曰:「如是八支[*]聖道有為也。」
毗舍佉優婆夷聞已,歎曰:「善哉,善哉,賢聖!」毗舍佉優婆夷歎已,歡喜奉行。
復問曰:「賢聖!有幾聚耶?」
法樂比丘尼答曰:「有三聚⑪。戒聚、定聚、慧聚。」
毗舍佉優婆夷聞已,歎曰:「善哉,善哉,賢聖!」毗舍佉優婆夷歎已,歡喜奉行。
復問曰:「賢聖!八支[*]聖道攝⑫三聚,為三聚攝八支[*]聖道耶?」
法樂比丘尼答曰:「非八支[*]聖道攝三聚。三聚攝八支[*]聖道。戒定慧三學含括八聖道正語、正業、正命,此三道支[*]聖戒聚所攝。正念、正定,此二道支[*]聖定聚所攝。正見、正志、正方便,此三道支[*]聖慧聚所攝。是謂非八支[*]聖道攝三聚,三聚攝八支[*]聖道。」
毗舍佉優婆夷聞已,歎曰:「善哉,善哉,賢聖!」毗舍佉優婆夷歎已,歡喜奉行。
復問曰:「賢聖!滅有對耶⑬?」
法樂比丘尼答曰:「滅無對也。」
毗舍佉優婆夷聞已,歎曰:「善哉,善哉,賢聖!」毗舍佉優婆夷歎已,歡喜奉行。
禪定
復問曰:「賢聖!初禪有幾支[*]耶?」
法樂比丘尼答曰:「初禪有五支⑭[*],初禪五支覺、觀、喜、樂、一心,是謂初禪有五支[*]。」
毗舍佉優婆夷聞已,歎曰:「善哉,善哉,賢聖!」毗舍佉優婆夷歎已,歡喜奉行。
復問曰:「賢聖!云何定ⓕ?云何定相⑮?云何定力⑯?云何定功⑰?云何修定耶?」
法樂比丘尼答曰:「若善心得一⑱者,是謂定也。四念處,是謂定相也。四正斷,是謂定力也。四如意足,是謂定功也。若習此諸善法ⓖ,數數專修精勤者,是謂修定ⓗ也。」
毗舍佉優婆夷聞已,歎曰:「善哉,善哉,賢聖!」毘舍佉優婆夷歎已,歡喜奉行。
滅盡定
復問曰:「賢聖!有幾法生身死已,身棄塚間,如木無情⑲?」
法樂比丘尼答曰:「有三法生身死已,身棄塚間,如木無情。云何為三?一者壽,二者暖,三者識⑳,是謂三法生身死已,身棄塚間,如木無情。」
毘舍佉優婆夷聞已,歎曰:「善哉,善哉,賢聖!」毘舍佉優婆夷歎已,歡喜奉行。
復問曰:「賢聖!若死及入滅盡定㉑者,有何差別?」
法樂比丘尼答曰:「死者壽命滅訖,溫暖已去,諸根敗壞。比丘入滅盡定者,壽不滅訖,暖亦不去,諸根不敗壞,若死及入滅盡定者,是謂差別。」
毘舍佉優婆夷聞已,歎曰:「善哉,善哉,賢聖!」毘舍佉優婆夷歎已,歡喜奉行。
復問曰:「賢聖!若入滅盡定及入無想定㉒者,有何差別?」
法樂比丘尼答曰:「比丘入滅盡定者,想及知滅。入無想定者,想知不滅。若入滅盡定及入無想定者,是謂差別。」
毘舍佉優婆夷聞已,歎曰:「善哉,善哉,賢聖!」毘舍佉優婆夷歎已,歡喜奉行。
復問曰:「賢聖!若從滅盡定起及從無想定起者,有何差別?」
法樂比丘尼答曰:「比丘從滅盡定起時,不作是念:『我從滅盡定起。』比丘從無想定起時,作如是念:『我為有想,我為無想?』若從滅盡定起及從無想定起者,是謂差別。」
毘舍佉優婆夷聞已,歎曰:「善哉,善哉,賢聖!」毘舍佉優婆夷歎已,歡喜奉行。
復問曰:「賢聖!比丘入滅盡定時,作如是念:『我入滅盡定耶?』」
法樂比丘尼答曰:「比丘入滅盡定時,不作是念:『我入滅盡定。』然本如是修習心,以是故如是趣向。」
毘舍佉優婆夷聞已,歎曰:「善哉,善哉,賢聖!」毘舍佉優婆夷歎已,歡喜奉行。
復問曰:「賢聖!比丘從滅盡定起,作如是念:『我從滅盡定起耶?』」
法樂比丘尼答曰:「比丘從滅盡定起時,不作是念:『我從滅盡定起。』然因此身及六處緣命根㉓,是故從定起。」
毘舍佉優婆夷聞已,歎曰:「善哉,善哉,賢聖!」毘舍佉優婆夷歎已,歡喜奉行。
復問曰:「賢聖!比丘從滅盡定起已,心何所樂,何所趣,何所順耶?」
法樂比丘尼答曰:「比丘從滅盡定起已,心樂離、趣離、順離㉔。」
毘舍佉優婆夷聞已,歎曰:「善哉,善哉,賢聖!」毘舍佉優婆夷歎已,歡喜奉行。
受
復問曰:「賢聖!有ⓘ幾覺耶?」
法樂比丘尼答曰:「有三覺:樂覺、苦覺、不苦不樂覺。此何緣有耶ⓙ?緣更樂有。」
毘舍佉優婆夷聞已,歎曰:「善哉,善哉,賢聖!」毘舍佉優婆夷歎已,歡喜奉行。
復問曰:「賢聖!云何樂覺?云何苦覺?云何不苦不樂覺耶?」
法樂比丘尼答曰:「若樂更樂所觸生,身心樂善覺,是覺謂樂覺也。若苦更樂所觸生,身心苦不善覺,是覺謂苦覺也。若不苦不樂更樂所觸ⓚ生,身心不苦不樂,非善非不善覺,是覺謂不苦不樂覺。」
毘舍佉優婆夷聞已,歎曰:「善哉,善哉,賢聖!」毘舍佉優婆夷歎已,歡喜奉行。
復問曰:「賢聖!樂覺者,云何樂?云何苦?云何無常?云何災患?云何使耶?苦覺者,云何樂?云何苦?云何無常?云何災患?云何使耶?不苦不樂覺者,云何樂?云何苦?云何無常?云何災ⓛ患?云何使耶?」
法樂比丘尼答曰:「樂覺者,生樂住樂,變易苦,無常者即是災患,欲使㉕也。苦覺者,生苦住苦,變易樂,無常者即是災患,恚使也。不苦不樂覺者,不知苦、不知樂,無常者即是變易,無明使也。」
毘舍佉優婆夷聞已,歎曰:「善哉,善哉,賢聖!」毘舍佉優婆夷歎已,歡喜奉行。
復問曰:「賢聖,一切樂覺欲使耶?一切苦覺恚使耶?一切不苦不樂覺無明使耶?」
法樂比丘尼答曰:「非一切樂覺欲使也,非一切苦覺恚使也,非一切不苦不樂覺無明使也。可減輕三毒的出世間三受云何樂覺非欲使耶?若比丘離欲、離惡不善之法,有覺、有觀,離生喜、樂,得初禪成就遊,是謂樂覺非欲使也。所以者何?此斷欲故。云何苦覺非恚使耶?若求上解脫樂,求願悒悒ⓜ㉖生憂苦,是謂苦覺非恚使也。所以者何?此斷恚故。云何不苦不樂覺非無明使耶?樂滅、苦滅,憂、喜ⓝ本已滅,不苦不樂、捨、念、清淨,得第四禪成就遊,是謂不苦不樂覺非無明使也。所以者何?此斷無明故。」
毗舍佉優婆夷聞已,歎曰:「善哉,善哉,賢聖!」毗舍佉優婆夷歎已,歡喜奉行。
對
復問曰:「賢聖!樂覺者有何對耶?」
法樂比丘尼答曰:「樂覺者以苦覺為對。」
毗舍佉優婆夷聞已,歎曰:「善哉,善哉,賢聖!」毗舍佉優婆夷歎已,歡喜奉行。
復問曰:「賢聖!苦覺者有何對耶?」
法樂比丘尼答曰:「苦覺者以樂覺為對。」
毘舍佉優婆夷聞已,歎曰:「善哉,善哉,賢聖!」毘舍佉優婆夷歎已,歡喜奉行。
復問曰:「賢聖!樂覺苦覺者有何對耶?」
法樂比丘尼答曰:「樂覺苦覺者以不苦不樂為對。」
毘舍佉優婆夷聞已,歎曰:「善哉,善哉,賢聖!」毘舍佉優婆夷歎已,歡喜奉行。
復問曰:「賢聖!不苦不樂覺者有何對耶?」
法樂比丘尼答曰:「不苦不樂覺者以無明為對。」
毘舍佉優婆夷聞已,歎曰:「善哉,善哉,賢聖!」毘舍佉優婆夷歎已,歡喜奉行。
復問曰:「賢聖!無明者有何對耶?」
法樂比丘尼答曰:「無明者以明為對。」
毘舍佉優婆夷聞已,歎曰:「善哉,善哉,賢聖!」毘舍佉優婆夷歎已,歡喜奉行。
復問曰:「賢聖!明者有何對耶?」
法樂比丘尼答曰:「明者以涅槃為對。」
毘舍佉優婆夷聞已,歎曰:「善哉,善哉,賢聖!」毘舍佉優婆夷歎已,歡喜奉行。
復問曰:「賢聖ⓞ!涅槃者有何對耶?」
法樂比丘尼告曰:「君欲問無窮事,然君問事不能得窮我邊也。涅槃者,無對也。涅槃者,以無罥ⓟ過、罥[*]罥[*]滅訖㉗。以此義故,從世尊行梵行。」
於是,毘舍佉優婆夷聞法樂比丘尼所說,善受善持,善誦習已,即從座ⓠ起,稽首禮法樂比丘尼足,繞三匝而去。
於是,法樂比丘尼見毘舍佉優婆夷去後不久,往詣佛所,稽首佛足,卻坐ⓡ一面,與毘舍佉優婆夷所共論者,盡向佛說,叉手向佛,白曰:「世尊!我如是說、如是答,非為誣謗世尊耶?說真實、說如法、說法次法耶?於如法中,非有相違、有諍、有咎耶?」
世尊答曰:「比丘尼!汝如是說、如是答,不誣謗我,汝說真實,說如法、說法次法,於如法中而不相違,無諍無ⓢ咎也。比丘尼!若毘舍佉優婆夷以此句、以此文來問我者,我為毘舍佉優婆夷亦以此義、以此句、以此文而答彼也。比丘尼!此義如汝所說,汝當如是持。所以者何?此說即是義故。」
佛說如是。法樂比丘尼及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法樂比丘尼經第九竟ⓣ(三千四十九字)ⓤ
[校勘]
ⓐ 明本無「第五後誦」四字。
ⓑ 「毘舍佉優婆夷」,巴利本作 Visākha upāsikā。
ⓒ 「法樂比丘尼」,巴利本作 Dhammadinnā bhikkhunī。
ⓓ 「彼」,宋、聖二本作「彼彼」。
ⓔ 「支」,宋、聖二本作「枝」。[*]
ⓕ 「定」,大正藏原為「斷」,今依據高麗藏改作「定」。
ⓖ 大正藏在「法」字之後有一「服」字,今依據元、明二本刪去。
ⓗ 「修定」,大正藏原為「定修」,今依據宋、元、明、聖四本改作「修定」。
ⓘ 聖本無「有」字。
ⓙ 「耶」,聖本作「也」。
ⓚ 「觸」,聖本作「獨」。
ⓛ 「災」,聖本作「不」。
ⓜ 「悒悒」,宋、聖二本作「邑邑」。
ⓝ 「憂喜」,大正藏原為「喜憂」,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憂喜」。
ⓞ 「賢聖」,大正藏原為「聖賢」,今依據宋、元、明、聖四本改作「賢聖」。
ⓟ 「罥」,宋、聖二本作「緭」,元、明二本作「緯」。[*]
ⓠ 「座」,大正藏原為「坐」,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座」。
ⓡ 「坐」,宋、元二本作「住」。
ⓢ 大正藏無「無」字,今依據宋、元、明三本補上。
ⓣ 明本無「法樂比丘尼經第九竟」九字。
ⓤ 宋、元、明、聖四本無「三千四十九字」六字。
[註解]
① 毘舍佉:優婆夷名,是東園鹿母講堂的捐贈者,也是知名的佛教女大施主。又譯為「鹿母」、「鹿子母」。相當的南傳經文作「毘舍佉優婆塞」,則為另一人,相傳是法樂比丘尼出家前的丈夫。
② 法樂:比丘尼名,以「分別義趣,廣說分部」聞名,常向女信眾深入的講述法義,也曾渡化波斯匿王的戰將修習慈心三昧、不戰而勝。是義譯,又譯為「法樂」、「法與」、「施法」,又音譯為「曇摩提那」、「達摩提那」。
③ 五盛陰:色、受、想、行、識合稱「五陰」,有執著的五陰,又稱為「五盛陰」。「盛」讀音同「成」。參見《雜阿含經》卷二第55、58經。又譯為「五受陰」、「五取蘊」。
④ 自身見:即「身見」,執著於五陰有「我」的見解。
⑤ 見色是神,見神有色,見神中有色,見色中有神:認為色陰是「我」,或認為色陰是「我」所擁有的,或認為色陰是「我」的一部分,或認為「我」是色陰的一部分。又譯為「見色是我、色異我、我中色、色中我」。
⑥ 色盛陰斷無餘:有執著的色陰已斷除而沒有剩餘。
⑦ 為陰異、盛陰異耶:「陰」和「盛陰」是相異的嗎?
⑧ 或陰即是盛陰,或陰非盛陰:在某些狀況下「陰」即是「盛陰」,在某些狀況下「陰」並不是「盛陰」。
⑨ 若色有漏有受:如果對於色陰有煩惱、有執著。「受」指執著。
⑩ 有為:有造作的;因緣而生的。「為」是「造作」的意思。
⑪ 三聚:三種類聚,即「三學」,戒學、定學、慧學。
⑫ 攝:含括。
⑬ 滅有對耶:寂滅(涅槃)有相對的事物嗎?其中「有對」指有相對、對比,例如有相反的事物、或有互補的事物。
⑭ 初禪有五支:初禪有五個要素、部分。
⑮ 定相:定的前兆,即四念住,因為正念(四念住)可生正定。相當的南傳經文作「定的前兆」。
⑯ 定力:盡力地修定,即四正勤。相當的南傳經文作「定的資助」。
⑰ 定功:定的功能、作用,即四如意足,為依定而發起應用。
⑱ 善心得一:心良善而得到統一;心專住於一境而不散亂。相當的南傳經文作「心一境性」。
⑲ 有幾法生身死已,身棄塚間,如木無情:有幾個條件支持生命,喪失它們身體即死亡,屍身只能拋棄於墓地間,如果木頭般沒有情識活動?
⑳ 一者壽,二者暖,三者識:壽命(業力造成的生命持續期間)、體溫(肉體)、心識(精神)。這三個須互相依持,生命才得以持續。
㉑ 滅盡定:滅了想陰、受陰的禪定境界。又譯為「滅受想定」、「想受滅正受」。
㉒ 無想定:厭棄「想」而追求「沒有想」,滅一切心想的禪定。是外道所修的定,不能解脫。 ??or 即「無相三昧」,觀色、聲、香、味、觸、法相斷,不念一切相,而成就的定境。詳見《雜阿含經》卷三第80經、卷十八第502經。按:經中記載「無想定」是外道的定,「無相心定」或「無相三昧」是佛教修行的定,但古代「想」、「相」兩字常混用,在不同時代的翻譯中容易混淆,本經中的「無想定」特指佛教修行的「無相心定(無相三昧)」,而不是外道的「無想定」。又譯為「無相心定」、「無相三昧」、「無相心正受」。相當的南傳經文作「無相定」。
㉓ 因此身及六處緣命根:留意由於生命而運作的這個身體、身體的六入處(眼、耳、鼻、舌、身、意)所傳來的刺激(而引導出定)。「命根」為生命的持續力、壽命。
㉔ 心樂離、趣離、順離:心喜好出離、趣向出離、順從出離。相當的南傳經文作「心是傾向遠離的、斜向遠離的、坡斜向遠離的」。
㉕ 欲使:貪欲為背後潛在的煩惱。
㉖ 悒悒:憂愁鬱悶的樣子。「悒」讀音同「亦」。
㉗ 以無罥過、罥罥滅訖:沒有互相牽絆、附著的因緣,所有因緣生滅都滅盡。罥是捕取鳥獸的器具。??
[對應經典]
[讀經拾得]
- 哪裡有欲貪,哪裡就有五盛陰
本經的「云何陰即是盛陰?若色有漏有受,覺、想、行、識有漏有受,是謂陰即是盛陰。云何陰非盛陰?色無漏無受,覺、想、行、識無漏無受,是謂陰非盛陰。」一段,在《雜阿含經》中也有一則內涵相似的問答,此經的「盛陰」在《雜阿含經》譯為「受陰」:
《雜阿含經》卷二:「非五陰即受,亦非五陰異受;能於彼有欲貪者,是五受陰。」(CBETA, T02, no. 99, p. 14, b25-26)
五陰並不就是執著,也不是五陰之外有執著,而是哪裡有欲貪,哪裡就有五受陰或五盛陰(執著的五陰)。
- 減輕三毒的出世間三受
一般人的樂受導致貪心,苦受導致瞋心,不苦不樂受時有癡心,如本經說:「樂覺者,生樂住樂,變易苦,無常者即是災患,欲使也。苦覺者,生苦住苦,變易樂,無常者即是災患,恚使也。不苦不樂覺者,不知苦、不知樂,無常者即是變易,無明使也。」
修行時的出世間樂受卻能減輕欲貪,因為禪定的樂比五欲的樂還細緻;修行時的出世間苦受,則是為了斷瞋恚的目標;出世間的不苦不樂受,也就是第四禪的受,最終有助於斷無明。本經「非一切樂覺欲使也,非一切苦覺恚使也,非一切不苦不樂覺無明使也」這一段即有加以說明。
待整合:
「樂覺者生樂住樂,變易苦,無常者即是災患,欲使也。苦覺者生苦住苦,變易樂,無常者即是災患,恚使也。不苦不樂覺者不知苦、不知樂,無常者即是變易,無明使也。」 毘舍佉優婆夷聞已,歎曰:「善哉!善哉!賢聖!」毘舍佉優婆夷歎已,歡喜奉行。復問曰:「賢聖!一切樂覺欲使耶?一切苦覺恚使耶?一切不苦不樂覺無明使耶?」法樂比丘尼答曰:
「非一切樂覺欲使也,非一切苦覺恚使也,非一切不苦不樂覺無明使也。云何樂覺非欲使耶?若比丘離欲、離惡不善之法,有覺、有觀,離生喜、樂,得初禪成就遊,是謂:樂覺非欲使也,所以者何?此斷欲故。云何苦覺非恚使耶?若求上解脫樂,求願悒悒生憂苦,是謂:苦覺非恚使也,所以者何?此斷恚故。云何不苦不樂覺非無明使耶?樂滅、苦滅,喜、憂本已滅,不苦不樂、捨念清淨,得第四禪成就遊,是謂:不苦不樂覺非無明使也,所以者何?此斷無明故。」
這部經是先說樂受有欲使(貪隨眠)、苦受有恚使(瞋隨眠)、不苦不樂受有無明使(無明隨眠),先說明三受是「無常者即是災患」、「無常者即是變易」的緣起正觀。
然後說修止得初禪,這時候得定心解脫是伏住不起貪煩惱,進而能有止、有觀的如實知見:「樂覺者生樂住樂,變易苦,無常者即是災患」,觀樂受無常緣起而捨斷貪煩惱,是基於初禪的止觀力而成就「樂覺非欲使也,所以者何?此斷欲故。」
然而成就禪定後,若以止觀之力未能斷貪煩惱,那就還是凡夫一個,或是以止觀之力未能究竟斷煩惱,這時候「求上解脫樂,求願悒悒生憂苦」,洞察「苦覺者生苦住苦,變易樂,無常者即是災患」,進而基於止觀之力,如實了知諸受無常因緣生,定慧成就斷瞋煩惱,也就是「苦覺非恚使也,所以者何?此斷恚故」。
成就四禪後,洞察不苦不樂受「無常者即是變易」,如實諦觀不苦不樂受緣生緣滅,基於四禪的止觀斷無明煩惱,即是「不苦不樂覺非無明使也,所以者何?此斷無明故。」這時得無上解脫。
南傳版本的經文有細微的不同:相當的南傳經文中,初禪後「以那個捨斷貪」,也就是說證得初禪 + 捨斷貪,這個「捨斷貪」不是用來描述證得初禪,而是證得初禪後再多捨斷貪。因此是沒有貪的。證得四禪後,「以那個捨斷無明」。這是說四禪 + 斷無明,而「捨斷無明」不是描述四禪。四禪時只剩不苦不樂受,因此在四禪時捨斷無明,就是背後沒有無明的不苦不樂受。
- 本經所述和此經相近: [滅盡定的各現象] <雜阿含、二一、五六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