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情仇(18) [西天佛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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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法海情仇(18)﹝西天佛祖﹞
發信站: 獅子吼站 (Wed Jun 10 18:20:20 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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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海情仇(18)﹝西天佛祖﹞---------------------------------
　　
　　左出藍關七日，韓澐已病了四天，高燒不退，整日昏迷，有時看
著好些，一下卻又發病。秦嶺道上本來七日行程可到上堯村，村內就
有郎中可以醫病，但是這場暴風雪卻使一行人走了七日才到一半路程。
眼看風雪又絲毫沒有緩和之勢，韓愈心急如焚。

　　每到晚上，韓澐就高燒夢囈，驚恐不已，說是有「青面人、黑面
人」要來帶她走，隨著韓澐的尖叫聲，家人也都受到驚嚇，不得已韓
愈把她置在第一車中，和三名官差一起，連同韓愈一共五人擠在這一
車上。

　　三名官差一名是車駕，一名管糧伙頭，一名雜役。三人本是韓愈
府上差人，這次奉命隨從。三人原先在韓府時就喜歡韓澐的可愛，在
這幾天夜裡，他們沒有怨言的輪流在夜裡照顧韓澐。

　　昨夜，韓澐又在夢囈中尖叫，把四個大人都嚇了一跳，韓愈抱住
她，安撫著韓澐。韓澐一面叫著「他們又來了..我不要去..」一面用
手指著車門。四個大男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韓愈無計可施，突然想起韓湘子的話，他跪在車廂地板上，對著
車門哭求道：「神明在前，在下若有冒犯，請恕在下無知，要責罰請
責罰在下，囝仔無辜，不要讓她受苦..請神明鑑查..請神明鑑查..」

　　這時管糧官差突然碰的一聲倒在車廂地板上，「阿福！阿福..」
雜役叫著管糧的名字，阿福突然睜開眼睛，接著很快的站了起來，跳
到車門口，背對車門，面向韓愈等人，以陌生的聲音，對韓愈等人說
道：「不要怕，不要怕，吾乃西天佛祖，善哉，善哉..」說時動作優
雅，不像平時管糧伙頭的老粗樣。

　　二名官差一聽，倒頭就拜。韓愈一時愣住，不知如何相應，他在
京城雖常聽見道觀有神鬼附體之事，但卻未親身經歷過，正支支吾吾
時，西天佛祖又說：「善哉善哉，這女孩和我宿有因緣，今日我來帶
她回返西天，弟子你不用擔心。善哉，善哉..」說完面露微笑，跨前
一步，伸手要抱韓澐。只聽得韓澐尖叫一聲，在韓愈臂中縮成一團，
身子抖個不停，哭著「青面的好可怕..阿爸..青面的好可怕..」

　　西天佛祖口中反覆說著「不要怕，不要怕，吾乃西天佛祖，善哉
善哉..」又向前一步，韓澐更加驚恐，有如看見厲鬼一般尖叫。韓愈
抱著韓澐本能的退了一步。

　　雜役官差這時雙手合十，對著西天佛祖不斷拜著，口中大聲的唸
著「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只見西天佛祖突然轉頭怒目看著雜役官差，但一下子又面露和顏，
緩步走到雜役官差前，伸手摩著雜役官差的頭頂，口中說著「善哉善
哉，你是好弟子，佛祖我非常高興，你前世本是天子，只因犯錯被眨
凡塵，今天能稱佛名，實在是本性顯現，善哉善哉..」

　　只見官差一語不發，閉眼合十，不斷的稱名阿彌陀佛，西天佛祖
又開口說：「你今世業障重重，讓我來為你加持，使你得到自在解脫
永出六道，善哉善哉..」接著對他繼續摩頂加持。

    雜役不斷稱名阿彌陀佛，西天佛就持續加持，這樣耗了大半個時
辰，最後西天佛祖對雜役官差說：「善哉善哉，今日已然相會，明日
你們就可和我同返西天，我先回駕，明日再來。善哉善哉..」說完那
管糧伙頭碰的一聲又倒在地板上，眾人七手八腳把伙頭叫醒，他卻不
記得發生什麼事了。

　　韓愈看在眼裡，心中升起不祥之感，韓澐是他的掌上明珠，他現
在明白什麼是他的珍寶了，也明白神明要取的是什麼、要他受的責罰
是什麼了，而這些都是他在上表中的自誓，他後悔當初，抱著韓澐不
覺痛哭出聲。

　　今天已過未時，眼看不久就要天黑，他心中惦記著昨夜的怪事，
守在韓澐身旁，寸步不移，而今天韓澐的病況更加惡化，已經奄奄一
息，韓愈一行隨身所帶的散熱湯藥又已經用完，雖急如鍋蟻，無奈也
只能無語問天、坐以待斃。

　　車駕這時回頭對韓愈說：「韓大人，天色漸暗，風雪又加大，這
人和馬也要休息，不然會凍死，這裡是大菩薩嶺，前頭有一座【琉璃
本願寺】，我看是不是我們投靠那裡過夜，順便看看寺方有藥否？」

　　韓愈看著韓澐默然不語。

　　＊＊＊　　＊＊＊

　　琉璃本願寺是一座二晉院落的小型寺院，寺僧連方丈一共六人，
入寺前晉有佛殿一座，後晉左右各有小禪房三間，中間是藏經房。寺
後方為雜務、農具間，顯然寺僧平日也要務農。

　　馬車一行入了寺前院落，出來一位知客比丘，雜役官差對知客言
明狀況。知道是官爺路過，知客急忙招來另一比丘，將馬拉往農具間
餵料，韓愈一行人則由知客領往禪房，分配住宿。

　　方丈前來見過韓愈，並且給韓澐服用退熱藥。不一會兒，韓澐已
回復神識，韓愈大喜過望，正要向方丈道謝，韓澐卻吵著要拜拜。

　　領著韓愈一家人來到佛殿，方丈介紹殿中佛尊，中間是東方藥師
如來，坐在蓮花之上，右手施無畏印，左手捧著一個藥罐子。藥師如
來的右手方，立著一尊地藏菩薩，右手與願印，左手捧著一顆珠。在
藥師佛的左手方，立著吉祥天女，也是右手與願印，左手捧著一顆珠。

　　韓澐一看見藥師如來，就掙脫韓愈的臂膀，下到地板上就頂禮起
來，韓愈大大驚訝，他從來不知道韓澐會禮佛，他轉頭問韓夫人，夫
人也不曉得。

　　禮完藥師如來，韓澐又對著地藏菩薩頂禮，禮完一抬頭看見地藏
菩薩，她笑得很開心的說，「哈哈哈，友仁哥哥就是這個樣子..」韓
愈根本不知道韓澐在說什麼，心中只是高興韓澐好像復原了。

　　隨後韓澐走到吉祥天女前，頂禮後，指著天女像，轉頭對韓夫人
說：「阿娘，這個姊姊好美喔。」韓夫人笑著說：「囝仔亂講話，那
是神，不是姊姊。不知不罪，不知不罪..」一面合十拜了數拜。

　　韓愈仔細的看了看吉祥天女像，正是當代典型的美人，體態豐腴，
白淨素雅的臉龐，兩邊梳著垂耳髻，頭上雲弁步搖，頂上金翅鳥飾，
柳葉眉丹鳳眼，櫻桃朱唇，淺淺微笑，慈祥和藹的表情，配上右手微
伸的與願印，讓人有一種被接納的親切感。

　　韓愈不禁讚嘆，他對方丈說：「我不知道佛教有這樣的女神，她
是什麼來歷呢？」方丈知道韓愈不是佛弟子，他回答道：「韓大人，
這說來話長，簡單的說，吉祥天女是發願護持修行眾生，願意給眾生
財富和快樂的女神。」

　　＊＊＊　　＊＊＊

　　天色已暗了下來，眾人用過寺方準備的晚齋，韓愈怕昨夜的怪事
再來，他讓伙頭阿福和車駕二名官差住在頭間禪房，韓愈、韓澐同雜
役官差和一個老家丁住一間，韓夫人和其他眷屬住第三間禪房。

　　韓澐身子雖虛，但高燒已退，她安祥的入了睡。韓愈眾人則絲毫
不敢大意，點著燈守著夜，提高警覺。

　　算算大約半夜三更天，眾人稍覺放心，略略打盹。不料，一聲尖
叫又把眾人驚醒，韓澐仍是一樣的哭著：「那個青面的又來了..」韓
愈一抱韓澐，發覺她渾身又發燙了。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韓大人，韓大人，阿福又發作了..」是
車駕官差急促的聲音，雜役打開門，只聽得那頭傳來：「善哉、善哉，
吾乃西天佛祖是也，今日來接吾兒返回西天、共享極樂，時辰已到，
速速隨吾前行..善哉..善哉..」

　　「好可怕青面的..我不要..」韓澐驚恐的叫聲劃破琉璃寺的夜空。
韓愈抱緊韓澐，背脊陣陣寒意，額頭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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