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情仇(16) [玄真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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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法海情仇(16)﹝玄真觀﹞
發信站: 獅子吼站 (Wed May 27 05:47:59 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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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海情仇(16)﹝玄真觀﹞--------------------------------

　　清晨薄霧，使得這片桃紅花海的桃樹林園有如畫外仙境。林園
門外一老一少兩個比丘駐足著。

　　不行大師和淨海正抬頭看著門上的懸扁：「玄真觀」。

    跟隨大師四年了，淨海已長得比大師還高，聰明俊秀的臉龐露
著穩健而機警的眼神。他看了一下老長住，大師點了點頭，淨海踏
前一步正要叩門，那園門卻開了。

    門內出來一位飄逸的青年，身著青色閒服黑色襆帽 (唐文人的
家居服裝 )，笑容滿面的迎向大師，兩手一作揖：「大師和小師付
來早，貧道有失遠迎，罪過罪過。」

　　老長住呵呵一笑，回道：「道長客氣了」轉頭說道「淨海，見
過韓湘道長..」淨海認得他，眼前就是半個月前密訪法門寺的韓湘
子，說是有事相商，邀請大師帶淨海秘密前來玄真觀一趟。因而才
有今日之行。

　　穿過桃園，進到觀院，這是二晉的道觀宅子，韓湘子領二人到
了後晉的書房，書房中立著一位中年女道士，見過大師後，即行出
房，不久，女道士回來，身後跟著一位中年文士。

　　一進門，不等見面寒暄，淨海早就淚流滿面，趨前跪了下去，
嗚咽的喊了一聲「阿伯..」隨後便泣不成聲。那中年人也哭喚著淨
海的俗家名字「阿仁..阿仁..」兩人哭成一團。

　　韓湘子為老長住紹介，這是當今吏部侍郎韓愈。

　　看著韓愈老淚縱橫的拉著淨海，口裡直哭著說「都是我不好，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不行大師只對韓湘子點
了點頭，沒有打擾。

    兩人哭了許久，韓愈這才見過不行大師。他對不行大師行跪拜
禮：「多謝大師收留斐家後生，我以斐將軍金蘭之交，向大師報救
命之恩。」

    老常住連稱「不敢、不敢」扶起韓愈，眾人坐定。

    韓愈一面拭淚，一面說著往事：

　　「那年元和十四年 (按819年)正月，我因為諫迎佛骨，被貶潮
州，為了諫迎佛骨，我和斐將軍兩人生平第一次意見不合，上表前
我把表文先給他看，斐將軍說表上對佛家大不敬，他要我把表文針
對勞民傷財的部份引諫就好，而不要批評到佛的本身。

　　斐將軍說他雖不是佛教徒，但是他看佛教教義和道教、景教等
教都是勸人為善的，今日國中風氣不獨佛教如此，就連道教也一樣，
耗財於禮拜之事，無日無之。但這些都不是教主的本意，徒眾不修，
自有各教的教法規範。

    我當時不聽。因為是借諫迎佛骨來揚說不滿，因而不理斐將軍
的苦勸，還加重了對佛輕蔑的文字，建言將佛骨燒掉，並且說若有
什麼報應之說，就讓我報應好了。」

　　＊＊＊　　＊＊＊

　　「是有這回事」Kent  心想。當年國文課是讀過《諫迎佛骨表》，
教授還認為這是韓愈當時和宮中道士結交，因而借故打擊佛教的。

　　＊＊＊　　＊＊＊

　　韓愈接著說：「皇上詔書正月十四就到了，我只有三日可以打點行
李，連斐家都無法親自去辭行，反倒是斐將軍親來我家探視，令我非常
感動。本來朝官被貶，士夫避之唯恐不及，斐將軍這一來，更加引起有
心人的不滿。」

　　「我和家人走到藍關時，韓湘來看我..」韓愈轉頭看了看韓湘子。

    「韓湘是我十二郎的兒子，從小有學仙之志，本來在長安城內和公
老三洞大師學道，後來因太清宮之亂，韓湘就不知去向了。那天他突然
在藍關出現，對我示警，他說玄神之力不可輕視，意願之力更是驚人，
我那篇諫迎佛骨表因為對佛弟子所最珍視的佛骨建議要加以燒毀，且無
視於因果報應之說，而因果循環是世間定律，有近報有遠報，義人升天、
惡人入地是諸教共通之理。」

　　韓愈接著：「韓湘說，對於我不信因果，天界甚為不滿，因而天界
中有護法天將，揚言也要取我的珍寶，作為教訓。我為官無貪，被貶時
兩袖清風，唯一所有就是這條老命而已，因為不信有神，心想要命就給
命吧，我已無所畏了，對於韓湘之言不以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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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ent記得教授特別提到這件事，在讀《祭十二郎文》時同時提到韓
湘子在藍關和韓愈相見的情形，那首《左遷至藍關示姪孫湘》的詩，他
印象深刻：

　　一封朝奏九重天　夕貶潮州路八千
　　欲為聖明除弊事　肯將衰朽惜殘年
　　雲橫秦嶺家何在　雪擁藍關馬不前
　　知汝遠來應有意　好收吾骨瘴江邊

　　過了秦嶺就遠看不到長安了，”雲橫秦嶺家何在”真是椎心之語。
而”雪擁藍關馬不前”更道盡路途的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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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愈繼續說道：「本以為蒼天不過取我老命，誰知..誰知..我是自
作孽啊自作孽..」拉著斐友仁，韓愈哭著說：「阿仁..我害死了阿澐..
是我害死了阿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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