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火翼與冰鰭的怪奇談 七個怪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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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轉貼】火翼與冰鰭的怪奇談  七個怪談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 (Sun Oct  9 16:17:43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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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個怪談


  我和小我一個月的堂弟冰鰭所在年級,前三個班的勞動課被安排在三月初。說是勞動

課,對於上課上到頭暈的學生們來說,其實就和不離開學校的郊遊沒什麼區別。原本是一

次難得的放鬆機會,可我和冰鰭卻偏偏被編到了圖書組,更糟糕的是還被分配去打掃古舊

資料室。


  那間資料室在爬滿清籐的圖書館二樓的盡頭,幾乎從不開放。即使最熱的夏天室內也

是又涼又濕,附在皮膚上的空氣粘粘膩膩的;而且光線很不好,白天也得開著燈,微弱而

混濁的燈光裡,一排一排泛著黝黑光澤的玻璃門木書櫃切割著人的視線,櫃子裡面儘是些

泛黃的紙張,可能學校裡年紀最大的傳達室張爺爺都沒它們老。說起來這個地方還有「歎

息資料室」的惡名——有人聽見過鎖閉的室內傳出歎氣的聲音。歎氣聲是沒聽過,但我完

全同意這個稱號——因為只要一想到要去那裡打掃,我和冰鰭就忍不住對看一眼,唉聲歎

氣。



  可是同組的另外四個人卻非常高興——因為門窗緊閉的古舊資料室裡一向非常乾淨,

不要說蜘蛛網什麼的,連灰塵都很少,大家只要象徵性的擦擦書櫃,然後在那裡玩到放學

就行了。



  「這種氣氛!最適合做那種事了!」二班的萌繪用高八度的聲音興奮的喊著,我和冰

鰭卻忍不住托著額頭呻吟起來——所謂的那種事,就是關上門,拉上窗簾——講鬼故事嘛

。



  然而萌繪的提議卻得到了其他三位組員們的熱烈支持,他們立刻聚到了的窗下的大書

桌邊,透過醞釀著新芽的籐條,窗外初發柳葉的淺黃輕綠將窗欞染成明淨的顏色。



  「這樣可沒氣氛!」三班的女組員戀橘一把拉起呢絨厚窗簾,室內頓時黑了下來,來

不及坐下的二班男組員一慎和三班男組員真理狠狠的撞到了一起。萌繪不管他們的抱怨,

大聲喊仍然彆扭的站在一邊的我和冰鰭:「快到這邊來啦,你們兩個!真的像傳聞中那麼

膽小啊!」



  的確,我和冰鰭一向都有膽小的名聲——從不跟同學一起講恐怖故事、神秘體驗,從

不上晚自習,從不參加放學後的試膽大會。可這也不能怪我們啊!如果他們看見一大堆亂

七八糟的東西興高采烈的從四面八方圍過來的樣子,也一定會像我們一樣膽小的——遺傳

了很久以前過世的祖父那種多餘的能力,我和冰鰭擁有可以看透黑暗的眼睛。



  「沒辦法了。」我歎了口氣,「好在室內還蠻乾淨的,什麼也沒有……」很快適應了

室內的黑暗,我看見聽出我話裡雙關含義的冰鰭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連火翼你也看不

見?不覺的奇怪嗎……這裡乾淨的有些過分啊……」



  我環顧四周,照理說資料室這種地方就算沒有一兩個大東西,小傢伙總該有一大堆的

。可是這裡就像泡在看不見的防腐液裡一樣,有種不自然的潔淨。我和冰鰭走到靠窗的位

置上坐下來,絳紅色呢絨窗簾透進昏暗的天光,讓人感到微微的暈眩。我還是不太放心—

—真的沒問題嗎……做這種事……



  「七大怪談!就講七大怪談!」那邊萌繪早就嚷開了,三班的真理推了推眼鏡:「對

呢,都說每個學校都有七個怪談的。」



  「啊?不就是沒人的音樂教室裡傳出鋼琴聲,台階半夜多出一級的那種嗎?」運動型

的一慎思維方式也是那麼直來直去。



  「才不是!那麼沒創意!」萌繪用誇張的不滿語氣大喊起來。幾乎和她同時,戀橘慢

條斯理的說:「要講那種只在我們學校流傳的怪談啊!」



  「還是不要吧……」我依然受不了那種氣氛,大家哄笑開了:「就知道你們這對膽小

姐弟一定會怕!有人怕才有意思呢!」完全不是他們的對手,我只能藉著窗簾透出的暗紅

光線再次審視室內,周圍還是什麼也沒有。應該沒什麼問題吧,我稍稍放了心……



  「我先講呀!」萌繪還是用那種可愛的撒嬌般的語氣,「我講的是去年期末考試的事

!考英語的那天,我們班不知怎麼的少了一份試卷!」



  「不是有備份的卷子嗎?」一慎大聲問。



  「備份卷也用上啦,不知怎麼的就是少一份!」萌繪神秘的說,「眼看聽力部分就要

開始了,拿不到考卷那個同學,就叫他同學A吧,同學A他都快急哭了!好在隔壁班監考老

師來說他們班有個同學去廁所了,暫時還沒回來,讓同學A拿了答題卡去他們教室用空出來

的卷子先考。後來巡視的老師幫忙拿來了卷子,到隔壁去找同學A回我們班來,可是……」



  「可是什麼啊?」一時還沒進入狀況的真理忍不住低聲詢問。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廁所門突然彭彭彭的響起來了!還有人喊救命!」萌繪的語尾

帶著嬌俏的高音,「原來隔壁班的那個學生被關在裡面啦!那個門又沒有鎖啦插銷啦什麼

的,可不知怎麼的就是打不開,好幾個人才撞開的!老師把那個學生帶回隔壁教室,你們

知道接著發生什麼了嗎……」



  萌繪賣了個關子,冰鰭冷笑起來,我知道他為什麼冷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萌繪不

滿的隔著桌子推了冰鰭一把:「笑什麼!老師們發現從廁所回來的那個同學座位上是空的

,剛剛過來的同學A不在了!根本沒人看見他出門,他也沒回我們班!就像蒸發了一樣,他

平白消失了!」



  「哼!」一慎不滿的亮開了大嗓門,「可能是你們兩個班的老師學生都看花眼了!」



  「不可能!」冰鰭又一次冷笑起來,「那個學生的桌上放著兩份答題卡,其中一份還

填了聽力部分的選擇題!」



  「耶!你怎麼會知道!」萌繪湊近冰鰭用高八度的嗓音大喊,我連忙打圓場:「這個

我們以前聽人講過的!」說著便瞪了冰鰭一眼——雖然那天在一陣騷動裡看見那個什麼同

學A穿過我們班的靠走廊牆壁走進來,然後穿過靠陽台牆壁消失在半空裡,但也不必在這個

地方說出來嘛!冰鰭這個笨蛋!



  這時,萌繪身邊的戀橘開口了:「這樣的事我也知道一件,是舊禮堂籐花館那邊的事

。」



  籐花館位於年代久遠的校舍的東北邊,以前曾經是禮堂,現在裡面堆滿了雜物,整座

建築周圍被好大的籐花架包圍著,幾乎終年不見陽光。花開的時候雖然很漂亮,可我和冰

鰭絕是對不願靠近那裡的。



  「說到籐花館啊……」戀橘慢慢的說,「那裡很安靜,有天我們班的兩個女同學在傍

晚放學後約了去那裡……」



  「怎麼約在那個時候……」我低聲嘟囔著,傍晚夕陽反照的時刻又被叫作逢魔時刻啊

……



  戀橘輕笑起來:「談心嘛……她們講了一會兒,忽然聽見悉悉索索的聲音。她們怕有

誰把自己的話聽了去,就四下張望找偷聽的人。藉著夕陽的光,她們發現籐花的主幹那邊

有人站著……」



  萌繪不高興了:「是偷聽的傢伙?差勁!」



  戀橘輕輕的搖了搖頭:「不知道能不能這麼說……籐花葉遮著那人臉,因為看見他穿

著老式的長衫和布鞋,那兩個女生以為是戲劇社的人,就問是誰,問了幾遍他都不回答,

那兩個女生漸漸發現不對了……傍晚風不小,可那個人的衣角卻從來不隨著風擺動……而

且,一聲不響……」



  「那個人之所以不回答,是沒法回答吧。」冰鰭再一次冷笑。



  我用手肘撞了冰鰭一下,這個笨蛋,又多嘴了。不過學校的那些傢伙裡,我最討厭的

就是籐花樹下的這一個,因為……



  戀橘收起了笑容:「沒錯呢……那個人是沒法回答,夕陽把他的影子拉長,落到那兩

個女生的腳邊——他的影子,根本沒有頭!」



  一瞬間,只聽見吸氣的聲音。沉默蕩漾開來……



  「說到這個我也想起來了!」一慎的聲音突然之間爆發開來,他那個大嗓門的殺傷力

比鬼故事還要強大,過了好一會兒大家才回過神來,紛紛笑著去敲一慎的肩膀。一慎一邊

躲閃著一邊說,「是真的,有個游泳隊的三年級學生告訴我的,寒假裡他和同學約了在學

校游泳池那邊見面,因為校門不開,他們一直是翻牆進來的。剛到游泳池邊他就發現水裡

有人,你們也知道寒假裡的池子有多髒,塑料袋,鞭炮屑,枯葉子漂了一層。而且又那麼

冷,他就納悶了,到底誰在游泳啊?」



  「是他約的那個人吧?」萌繪搶著說,一慎搖了搖頭:「他也以為是自己約的那個同

學發神經,剛想走過去罵,卻發現水裡的人向他游了過來,連身為游泳隊主力的他都不得

不承認那個速度非常快,而且沒有打水的聲音和水花。他正在佩服的時候,忽然注意到那

個人的動作非常奇怪——除了頭以外,那個人的手和腳都沒出過水面,簡直……簡直就像

是漂浮在水面上一樣。」



  我立刻知道是哪個傢伙了,就是這傢伙害得我不敢上游泳課,差點得罪了體育老師呢

!壓抑著心裡的不快感,我揉著額角歎了口氣,冰鰭則在一邊拚命忍著不要笑出來。



  粗線條的一慎完全沒有注意到我們的反應,他瞪圓了眼睛:「那個游泳隊的人就湊近

池邊想看看水裡的人到底是用什麼姿勢在游的,他剛走近就看見水裡的人對著他笑了一下

,好像是邀請的樣子。」



  「他也下去游了?」真理戰戰兢兢的問。



  「他哪敢啊!」一慎不自覺的提高了聲音,「他調頭就沒命的逃,翻過圍牆時剛好撞

在他約的那個同學的身上!兩個人都摔的好慘!不過那個游泳隊的人還覺得幸運呢!以後

打死他也不敢再一個人去沒人的游泳池邊了——因為那時他清楚的看見,在池子裡游泳的

,根本只有一個頭!」



  「什麼時候去把這兩個傢伙湊在一起吧!也算是做件好事!」趁著大家騷動起來的當

兒,冰鰭在我耳邊低聲說,語氣聽起來完全不像在開玩笑,我立刻火了:「要去你去,我

可不幹!」



  等這陣喧嘩漸漸平息下去,真理習慣性的推了推眼睛:「那個……輪到我了嗎……我

想講的是標本室的事情。可能沒什麼意思……」



  萌繪立刻接過了話頭:「是人體模型半夜裡會走路的事?有誰見過嗎?不要瞎編懵我

們啊!」



  真理急忙慌慌張張的分辨起來:「雖然說起來也差不多,可不是瞎編啦!就是那個,

那個標本室櫥窗裡的骨骼模型的事,那個標本說是解放前建校之初,用一位神父捐的遺體

做成的……」



  戀橘表示同意:「我以前在查校史準備演講的時候看到過,是一個外國神父捐的。」



  真理立刻有了自信,說話聲也稍稍大了一點:「難怪有人說一到星期天這個骨骼標本

會一個人喃喃自語,好像在禱告一樣,淨說些聽不懂的話,原來他是外國人啊!」



  我立刻回頭瞪著冰鰭,他一臉不以為然的神色,果然是這傢伙傳出去的,當時還答應

我不跟人講呢!就在我對這冰鰭怒目而視的時候,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我大吃一驚,

轉過頭發現大家都在用期待的目光看著我:「到你了啊!火翼!」他們故意學著冰鰭叫我

的習慣。



  不知不覺間,冷汗爬上了我的脊背。這個空曠而黑暗的環境從來沒有停止過讓我不安

。「啊……還是不要了吧……」我苦笑著推辭,可是大家的眼神表示他們顯然不會就這樣

放過我。



  「火翼,就講講你為什麼不喜歡上晚自習的事吧。」冰鰭提醒我。



  「對了……」我點了點頭,猶猶豫豫的開口,「就是那個呢……我聽說有個人把課本

忘在學校裡了……因為是很要緊的課本,很晚了她還得跑到學校裡來拿。問傳達室張爺爺

拿了鑰匙,她一開門卻發現教室裡燈亮著,還坐了不少不認識的人。明明來的時候教學樓

還一片黑暗的啊……她總以為是晚間補習班剛準備上課,也沒多想就走到自己位置上,原

來坐在她位置上的人很客氣的讓到鄰座,她還朝那個人笑笑表示感謝,然後就在抽屜裡找

起課本來……」



  「什麼嘛!講重點啊!」萌繪不耐煩起來,一慎也跟著點頭。



  我歎了口氣:「可是她抽出課本時卻帶出來一堆紅紅白白的紙花,她驚得把書都掉在

地上了,因為弄出了很大的響動,一屋子的人都朝她看過來。她連忙彎下腰去撿書,卻發

現,卻發現……」我的語尾消失在吞嚥空氣的聲音裡。我為什麼要講那種討厭回憶!這個

倒霉的傢伙,就是我嘛!



  「那個人彎腰撿書,卻發現桌子下面什麼也沒有。」看我講不下去了,冰鰭冷冷的接

過話頭,「她以為自己看錯了,就抬起頭看看桌面上,好多人都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裡,可

是桌子下面,卻看不見半個人的腿!」



  「……所以我才討厭上晚自習的!」我咬著牙說。



  「好可愛哦!」萌繪大笑起來,「居然把鬼故事當真,火翼你還真笨!」



  「怕什麼!」一慎也發出爽朗的笑聲,「碰上那個就大聲喊吧!會有強壯的同學來救

你的!」



  戀橘和理也微笑起來,還好他們是替我說話:「我們如果知道這件事也會怕上晚自習

呢!」不管怎樣我可是一點也笑不出來。



  「還有啊!就是這個古舊資料室的傳說!」



  我立刻對這個離我們太近的話題產生無限的排斥感。可大家卻對它表示出濃厚的興趣

。



  「說其實很久以前啊,六個學生也像我們這樣聚在這裡講校園的七個怪談。可是啊,

講來講去都只有六個,怎麼也想不出第七個來。這六個學生想啊想啊,想得著了魔忘了時

間,從此再也沒能走出這間資料室,就這樣,消失了……」



  萌繪又笑了,可笑聲有些急促:「很……很好笑哦!真的假的啊!」



  「當然是真的!有時候透過緊鎖的大門,還能聽見他們冥思苦想發出的歎氣聲呢,所

以這裡才被叫做『歎息資料室』啊!」



  「啊!不好了!我們一共講了幾個怪談啊!」直線型思維的一慎立刻一驚一咋起來。



  「六個。」戀橘依然是那種溫和平靜的語氣,可是回答卻非常迅速,看來剛剛她也在

想這個問題吧。不自然的感覺在我心頭蔓延開來:「已經六個了嗎……」



  我們一共六個人,萌繪、戀橘、接著是一慎和真理,最後是我,怎麼已經六個怪談了

呢?冰鰭,還沒有講啊!



  不太多話的真理這時慎重的說:「是六個,我記下來的:萌繪的失蹤的考生,戀橘的

籐花下的影子,一慎的游泳的人頭,我的祈禱的白骨,還有火翼的晚間教室的陌生人和歎

息資料室!」



  「等等!」我大喊起來,「歎息的資料室……不是我講的!」



  「可是……那明明是女生的聲音……」真理發出斷斷續續的低語。萌繪和戀橘幾乎同

時驚叫起來:「那也不是我說的啊!」



  不是男生,也不是三個女生中的任何一個,說話的……難道是第七個人;難道是看不

見的第七個人講了「歎息資料室」這個富有暗示意味的第六個怪談!



  不祥的沉默像冰冷的水一樣瞬間灌滿了整間資料室。我再一次環顧空蕩蕩的四周。不

像冰鰭那樣擁有可以聽見彼岸之聲的耳朵,只有擁有實體的那種東西的聲音才能傳入我的

耳中;但我的眼睛卻比冰鰭更能捕捉到彼岸之物的身影。可是現在的情況是我什麼也看不

見,反而這裡所有人都能聽見那第六個怪談!這說話的第七個人,到底藏在哪裡!



  「快開窗!」突然回過神的我一把拉開窗簾,卻忍不住到抽了一口涼氣——已經過了

這麼久嗎……天,黑了啊!



  「這是怎麼回事啊!」萌繪幾乎要哭了出來,「都說不要在這種可怕的地方講鬼故事

的!」



  「明明是你一直吵著要講的!」一慎大吼起來。



  戀橘努力保持平靜的語氣去阻止一慎:「與其吵架,不如想想怎麼出去吧!」



  「怎麼出去啊!」一慎一味沮喪的大喊,「被捲進這麼奇怪的事情,怎麼出去啊……

」



  情況不妙啊……「總有辦法的!不能慌啊!」我低聲說,卻沒有任何說服力,一慎的

喊聲更大了:「連晚自習都不敢上的人懂什麼啊!」



  我一時語塞,總不能跟他說這種事我和冰鰭常碰上吧,我回頭瞪著小我一個月的堂弟

,這個時候也不來幫我,這傢伙只是為難的皺著眉頭,像在思考著什麼。



  「太難看了!」我身邊一直沉默著的真理忽然發出了壓抑的聲音,「一慎!這裡還有

女孩子啊!」



  「你說什麼啊!四隻眼!」一慎的怒火轉移了方向,不過可能因為沒什麼膽氣的關係

,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可怕。真理咬住了嘴唇低下頭:「至少……至少要保護女孩子呀……

我們,我們不是男生嗎?」我看著真理用力握緊拳頭,說出這些話,看來用盡了他的勇氣

吧……



  「很寂寞呢,一個人很寂寞呢……」第七個人,又在講話了,她發出了輕輕的歎息,

「所以一個也不能走,大家都要留下來陪我啊……」



  「我不要啊!」萌繪和一慎異口同聲的喊起來。真理和戀橘下意識的靠向窗邊。只聽

得見這彷彿是無處不在的聲音,我還是看不見第七個人躲在哪裡!



  冷笑聲傳入我的耳中,那是從剛才開始一直一語不發的冰鰭的聲音。我也顧不得那麼

多了:「冰鰭,你看見了嗎?第七個人她躲在哪裡!」



  冰鰭拍了拍衣服站起來,「看不看得見並不重要!」這傢伙這個時候還那麼講究,他

的衣服根本就不髒啊!



  慢慢的走到房間中央,冰鰭抬起了頭:「不要玩火自焚,第七個人!現在就放我們走

!」萌繪他們將驚訝的視線轉向冰鰭,而看不見的第七個人則發出短促的輕笑:「口出狂

言!」



  冰鰭搖了搖微帶茶色的短髮:「那就怪不得我了……你不是說那六個人是因為想不出

第七個怪談才被永遠困在這裡的嗎?可是真的可以講出來嗎——第七個怪談!」



  「你……什麼意思……」微微的動搖呈現在第七個人的語聲裡,這一刻,我的視線模

糊了,像一層灰色的紗幕從天花板上落下一樣,整個室內的景象變得混沌不清。萌繪他們

依然呆呆的看著前方,渾然不覺,是我的眼睛能「看見」了,還是我看花眼了?



  「你原本沒有什麼害處,是個只要被人認出來就會消散掉的小傢伙,我還在想要不要

做得那麼絕,可是,你居然執迷不悟!」伴隨著冰鰭的話語,混亂的灰紗一重重的從天花

板墜落下來,雖然一時還不能斷定是什麼,但我從萌繪他們的反應裡可以確定,這層層灰

幕只有我能看得見——冰鰭的話奏效了,那個傢伙,即將畢露原形!



  冰鰭的聲音理絲毫沒有感情:「你在說謊吧,第七個人!什麼消失在資料室的六個人

,什麼冥思苦想的歎息——真正歎息的人,是你!你就是……」第七個人忽然慌亂的呼喊

起來:「不要說了,我放你們走,放你們走!」



  這一瞬間,隱藏的第七個人清楚的呈現在我眼前,「這麼大!」我脫口而出。這真是

個非常大的傢伙,幾乎充塞著整間資料室,可是不知為什麼,它的存在感卻非常淡薄,好

像很虛弱的樣子。



  「你不覺得太遲了嗎!」冰鰭保持著一貫的冷笑。對方有害也罷無害也罷都沒什麼意

義了,因為我知道,冰鰭已經生氣了。



  真相的光線像一把利刃割裂了室內的灰霧,我聽見第七個人慌亂而痛苦的呼喊:「我

好不容易才等到六個人,我好不容易等到的機會!可是你為什麼不放過我?我只是不想再

一個人呆在這裡,我很寂寞!」



  因為太過弱小,所以離不開這間資料室,因為離不開著間沒有人的資料室,所以無法

吸取生氣變得強大,它當然要緊緊抓住這一次機會吧,誰也不想就這樣,永遠徘徊在寂寞

裡嗎……



  「什麼寂寞不寂寞的,因為寂寞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這樣想的你未免太天真了吧!

」冰鰭揮動手臂驅散眼前破碎的灰色紗幕,「第七個怪談就是你,混在人群中,借怪談的

名義吞噬人心妄念!」



  一瞬間,淡青的光芒從我背後直射進來,那是映著楊柳的嫩葉之色的天光!像被無形

的火焰燒灼一樣,那佈滿資料室的層層灰紗翻捲起來,發霉的味道開始在人的鼻腔蔓延。

第七個人的存在感,消失了……



  不至於……做到這一步吧!我脫口而出:「冰鰭!你就不能放過它嗎!它只是個小東

西啊!」



  「囉嗦!」冰鰭的語氣異常惡劣,「既然是個連資料室都走不出的小東西,就不要出

來給人添麻煩!」我一時語塞:說起來,冰鰭他也沒什麼錯啊……他一向比我更有原則所

以,在這樣的時候才不會迷惑吧……我不由得苦笑了起來。



  然而這個時候,冰鰭的低聲自語傳入我的耳中:「所以還是消失比較好吧,既然這麼

寂寞……」



  這個傢伙!他是這麼想的嗎……也許,這就是冰鰭獨特的溫柔吧……



  忽然間,如同洶湧的洪水找到了前進的河道一樣,彷彿帶著強勁的轟鳴,明亮的日光

奔湧進來,蕩滌盡室內的晦暗氣息——連最後一絲灰影也消失了。我聽見了萌繪他們幾個

驚叫的聲音,陽光太強烈,刺痛他們的眼睛了吧,原來,門已經被打開了。「你們幾個,

關著門在幹什麼呀!」老師的呵斥聲從門口傳來,這種聲音很快就變成了驚訝的呼喊,「

我的天!你們到底是怎麼打掃的啊!」



  漸漸適應了強烈的光線,我這才看清楚資料室裡的狀況——難怪老師要罵:地上也好

。牆上也好,天花板上也好,就連我們身上都積著厚厚一層灰塵——這種厚度,大概有幾

十年的份吧!



  「怎麼會這樣啊!進來的時候明明很乾淨的!」恢復了精神的萌繪又發揮了她高八度

的嗓音,一慎他們也隨聲附和著,看來妄念消散,這些傢伙已經完全忘記剛才的事了。我

終於明白了——難怪我一直找不到第七個人躲在那裡,最後看見的實體也非常淡薄鬆散,

原來它借助了無處不在的灰塵啊!



  我靠近冰鰭,悄悄地說:「說起來還是只有六個怪談呢——失蹤的考生、籐花下的影

子、游泳的人頭、祈禱的白骨、夜間教室的陌生人,再加上看不見的的第七個人。那個六

人失蹤的歎息資料室怪談不能算,是第七個人編來騙我們的,算來算去,還是只有六個嘛

!」



  冰鰭笑了,指了指室內,那幾十年份的灰塵懶洋洋的躺在春日的陽光裡;無可奈何的

看著憑我們的力量絕對解決不了的塵埃,我只有無力的苦笑的份了……



  「還真是沒品,第七個怪談原來就是突然出現的灰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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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遙遙而來。攜今生後世。

    終於,終於得遇他,三千紅塵燦如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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