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情仇(45)﹝司空有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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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 法海情仇(45)﹝司空有難﹞-
發信站: 由 獅子吼站 收信 (Mon Jun 14 09:24:11 1999)


---- 法海情仇(45)﹝司空有難﹞-----------------------------------

　　晚霞滿天，倦鳥歸巢，綠水堂四周樹林一片嘰喳聲。

　　裴度在韓愈的房裡設下養生宴，為韓愈的大病滋補身子。此宴雖
名為“宴”，但也不過就是數樣由燕窩之類藥材所作的清粥和湯料，
量雖不多，但質料精選，主廚為韓愈介紹了各色粥品的功效後，數名
樂生就座，絲竹樂起，宴起五音。

　　韓愈上午知道裴友仁家的消息後，病情很迅速的好轉，雖然身子
還虛，但是精神很好。他舉起養生茶，面向裴度：「多謝相爺」雖然
裴度現在已是三公之一的“司空”，但是韓愈仍是稱呼他為相爺，舉
杯說道：「謝謝相爺相救，下官以茶代酒，聊表謝意..」

    相爺笑咪咪的答道：「韓大人不必客氣，這裡山居野林，沒有長
安的娛樂，希望不見怪才是..」韓愈自是客氣一番，兩人的情誼是因
為韓愈和裴度都是以直言諫主，而惺惺相惜的。

　　話匣一開，韓愈為韓湘子正式引見相爺。韓湘子在席上長跪而起，
作禮見道：「學生韓爽，拜見裴相爺。」相爺呵呵笑道：「很好，很
好，請坐，請坐。」韓湘子坐定後，相爺仔細問了問家世，這才明白
他和韓愈是親族，哦的一聲，恍然悟道：「原來是一家人，昨天我本
以為是同姓剛好又懂醫術的新進士救了韓大人呢，原來自己人..來..
來..喝一杯..喝一杯..」

    「韓湘..」相爺改叫韓湘子的族名。「聽說你是此科進士中最年
輕的？不知今年貴庚？」

    「回相爺，學生今年二十六。」

　　「很好，很好，還沒成家吧..哈哈..」相爺咧著嘴笑著指了指韓
湘子的魚袋。韓湘子回道：「還無“家後”(妻子)，學生不想..」後
面的“成家”二字未出，話尾已被相爺打斷。

    「呣..很好，很好..」相爺只顧撚著下巴的鬍子，偏著頭有趣的
看著韓湘子。

    ＊＊＊＊　　＊＊＊＊

　　宴後品茗，茶香滿室。

    家人都已撤去，一名家丁在玄關候著，房內只有相爺和韓愈、韓
湘子三人，韓愈雖僅能喝水，但也興致很高，席間妙語如珠，三人笑
聲不斷。

    「相爺..」韓愈突然想到。「今早上朝，不知皇上龍體可好..」

    一說到皇上，相爺臉上的笑意退去了。「唉」嘆了口氣，相爺說
道：「自從八月我被宣為司空後，皇上就視我如蛇蠍鬼魅，連早朝都
可以免了，本想今天皇上招我上朝一定也沒好事，哪知道卻是怪事連
連，皇上不但和顏悅色，還有意讓我重回“平章事”(實質宰相團)」

    「這該賀喜相爺..相爺何以覺得不好呢？」韓愈見相爺該樂不樂，
必有原因。

    「但願是福不是禍，今早上朝時，皇上把兩派內侍頭頭王守澄和
劉克明罵了個狗血臨頭，這二虎本來和我無關，不料事情卻要我收尾..」
相爺無奈的說道。

　　「事情有否下官可助力之處？」韓愈關心的問道。

　　相爺又嘆了口氣：「無頭無尾，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事情是這樣
的，皇上的病體本來已經相當嚴重，想不到七月底突然好轉，朝中傳
說是內官劉克明的法術治好的，但是又有傳說是另有其人，而且是某
寺大和尚所治，而皇上自己也記不清楚，只說治病當晚有僧有道、有
人有鬼、有龍有蛇，反正是不知所云。」

　　相爺停了一下，喝口茶說：「後來八月中秋前在通化門的施捨，
據說也和那場治病有關，有人因而揣測是和佛寺有關，但是通化門的
靈山寺僧們則無人知道受賞的原因，那靈山寺方丈空山長老是我老友，
也說真的不知原因..」

    韓湘子很好奇事情的演變，他仔細的聽著。

    相爺接著再說：「施捨後過幾天，皇上的病突然時好時壞，劉克
明的法術和醫藥卻不見效了，皇上因而想要再施捨佛寺並且再找當晚
真正給皇上治病的人來治，但是劉克明大力反對再施捨，同時一再聲
稱只有他能治皇上的病。」

　　「可是，另一派內官王守澄卻力主不但要施，而且要把真正治病
的人找出來封賞，我看可能是他們懷疑劉克明是虛居其功，故意要拆
劉克明的台。」

　　韓愈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只得問道：「相爺，那麼皇上要您作
什麼？」

　　相爺愁眉說道：「皇上今天就是因為兩邊人馬無法擺平，才要我
出面調查此事，皇上意思是我在朝中是老臣，大小事情我都有人脈可
用，要探查此事應無問題，只是得先找出當晚參與其事的內侍來問，
但是這事可不簡單，因為目前內侍間兩派不合，小廝們各自口風都很
緊，只隱約透露當晚是一場法會，但是一開始就有鬼怪，內侍們逃到
樓下，沒有人真正看見樓上的法會有什麼動靜..我看要由內侍間打探
口風是不太可能的。」

　　接著又說：「除非打聽出宮外參與的人是誰來，不過這事得明天
後再說，現在急也無用..」

    韓湘子拱手問道：「請問相爺，那內官劉克明知道此事由您調查，
不知有何意見？」

　　相爺道：「就是他反應特別激烈，這才引起皇上不悅的..這事要
調查的話，我看他會想法阻撓的..」

    韓湘子心中忖道：「這劉克明也就是師兄陳弘志的附體，明知道
我也參與其中，我一說出去不就了結了？今天我和叔公住在裴相爺這
裡，不知他知道否？」於是再問：「相爺，我和叔公住在此地可有人
知道？」

    相爺很得意的說：「當然有人知道，韓湘，前晚你在觴宴的表現
人人誇讚，今天朝上大小都知道你的岐黃之術高明無比，韓大人和你
目前都是我的貴賓，這也是朝官皆知道的啊，他們說等韓大人病差，
還要宴請你和韓大人呢..」

    「這..」韓湘子暗叫不好，心念一動，屈指一算，道：「相爺，
大事不妙..」

　　突然房門外「咻∼」的一聲，一支箭由窗外射進房內，韓湘子左
手用力把相爺一推，相爺和韓愈撞成一堆，韓湘子同時右手往後抽出
黑簫往前一砍，那支箭攔腰被砍下，家丁見狀衝出房門，向著前院正
要喊“有刺客”，但喊聲未起，「咻∼」的一聲，家丁卻已中箭倒地。

　　韓湘子由窗戶橫身飛了出去，一出窗外，半空中往上一瞧，二名
黑衣人正由屋頂反方向往下跳到韓愈所在房門前，韓湘子大叫“相爺
小心”，隨即兩腳點地，就地翻身，又飛回房內，但見一名黑衣人已
在玄關，另一人在門外，玄關內蒙面黑衣人單手手弩射向相爺。

　　情況危急，韓湘子射出手中黑簫，半空中打掉弩箭。

　　後面黑衣人見前者弩箭落空，他手持雙弩，兩手平舉，右手一箭
射向韓湘子，左手一箭瞄向韓愈和相爺的方向，韓湘子腳尖一點地板，
一面側身一閃，躲過這一箭，一面右手往頭上拔出髮簪，左手由魚袋
摸出魚來，兩手齊發、用力一射。

　　只聽得韓湘子喝聲“倒下!!”，前面黑衣人額頭中簪，應聲就倒。
後面黑衣人瞄向相爺的左手被魚打中手腕，登時血流如注，手弩往下
掉，韓湘子正要欺身向前，剎那間，黑衣人右手接住手弩，火速瞄向
韓愈和相爺，怪聲怪氣的喊道：「不准動，再動相爺就沒命..」

　　但見相爺和韓愈二人縮在一角。韓湘子手無寸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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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 法海情仇(46)﹝海印三昧﹞-
發信站: 由 獅子吼站 收信 (Sat Jun 19 15:17:07 1999)


---- 法海情仇(46)﹝海印三昧﹞-----------------------------------

　　房內鴉雀無聲，殺氣凝結在空中，韓湘子和黑衣蒙面人像兩個木
人似的遙遙相對。事情來得太突然，相爺和韓愈一塊兒縮在房內另一
角落，也怔怔的望著房門口的蒙面刺客。

　　房間裡燈火通明，四壁上八盞燈檯的油燈，隨著窗外飄進來的寒
氣不停的晃動著，好像是長安城內觀看相撲比賽的無聲觀眾，正等待
著雙方蓄勢後的致命一搏。

　　韓湘子知道眼前的蒙面刺客正在觀察他，他瞪著刺客的眼睛，絲
毫不敢大意，心中盤算著要如何化解刺客將要射向相爺的這一箭。

　　「篤..篤..」刺客左手的血一滴一滴的滴在地板上，血滴撞擊地
板的聲音在這時居然像是有迴響般的刺耳。

　　突然，刺客眼角微微一揚，一絲笑意掠過眉梢，好像是看穿了韓
湘子身上已無任何武器，只見他右手微微一動，「咻∼」食指已扣下
板機..。

    電光石火間，但見韓湘子像彈簧一樣往上一跳，右腳勾住茶几往
韓愈的方向踢去，口中大喝一聲“接著”，同時左手由魚袋中抽出來
用力一甩..。

    刺客心中一驚，只見兩道紅光射向面門直探雙眼，紅光如迅雷般
瞬間射到，刺客已來不及閃躲，急忙回手護住眼前，但覺手臂一震，
登時痛澈心肺，不由得慘叫一聲，一看右手手背和手腕血流不止，兩
粒乾扁的丹桂嵌在肉裡。

    韓湘子又由魚袋抽出手來，蒙面刺客露出驚恐的眼神往後蹬退，
同時很快的由懷中摸出一粒黑色丸子往地板用力一擲，但聽得“轟”
的一聲，頓時一大團火煙冒出，阻擋住韓湘子，煙霧中刺客往後一翻
消失不見。

    韓湘子不顧火勢，抓起外衣蒙頭衝出房門，但刺客已不知去向。
這時耳邊響起前院人聲沸喊著“失火啦..”顯然刺客臨去又順勢在前
院也放了火。

    回到房內，火勢已被韓愈打熄，韓湘子趕忙問“相爺安怎？”裴
度在角落用手捂著頭回答：「無礙..無礙..還好有這個茶几..」原來
剛剛那一箭正射在茶几桌面上，但是相爺的頭卻被几腳撞到了。

　　「刺客藉火遁逃走了..」韓湘子一面替相爺止血一面說。

　　相爺不停的向韓湘子道謝，同時向趕到的管家說明剛剛的事件。
不一會兒，家丁已經把混亂的房間整理好，各處也已加派人丁看守著，
嚴防歹徒的造次。

　　房門外二名帶刀侍衛守著，三人仍然對而坐，商議對策。

　　「相爺，今晚這事可能和皇上要相爺調查的事件有關..」韓湘子
首先說。

　　「喔，願聞其詳..」相爺前傾身子。

　　「皇上那場治病法會我在其中，雖是在興慶宮內，但是法會是請
法門寺僧作的佛法祈福法會..」韓湘子只簡要的說明了一下，略過了
玄怪的事件，最後強調“若要再來一場法會，得要再找法門寺方丈才
能定奪”。

　　相爺點點頭道：「難怪劉克明不願公開此事，皇上若不信道術，
劉克明就鬥不過王守澄那一黨了，這樣好了，韓湘，明天你先替我跑
一趟法門寺，先請教方丈意思後，我再作打算。」

　　＊＊＊＊　　＊＊＊＊

　　法門寺。不行大師、法空方丈、淨海和韓湘子圍坐在後山不行大
師的禪房內。

　　「事情就是這樣..」韓湘子問道：「大師，借屍還魂之事，佛家
可有此說？」

    「佛家不言“魂”，但說“識”」不行大師答道：「佛家以識身
借死身而還，有二者，一為菩薩為示現眾生事而為之，一為眾生藉作
業之力而為之，這種道家所謂“借屍還魂”在佛家名為“轉識”或
“移識”是屬於較簡單的方法。」

　　韓湘子一聽楞住了，急忙問道：「返魂大法已是高級功法，如何
是簡單的？難道有更高級的轉識法嗎？」

　　「道理很簡單，我且問你，你隨意答我..」不行正色的看著韓湘
子，問道：「玄清，《道法會元》卷中有言“聚精氣於一神後能出竅
體，其性柔如嬰兒，能入諸身”你可知陽神出竅後，若不轉識，可以
維持幾天？」

　　韓湘子道：「元神出體，七日內必定還身，否則便需借身還魂。
若無身可還，則七日後陽神日耗，七七日後陽神消滅，陰神代之，到
時黑白二將据其陰神，依在世功過發諸有司。」

　　「不錯..」不行點點頭，再問：「若陽神純陽無陰，如何？」

　　「大師，純陽無陰則已是仙體，自由太虛，便不用借身了。」

　　不行大師又問：「仙體可得多少時日？」

　　「這..」韓湘子停了一下：「記得家師說可保萬年..」

    「哈哈哈，玄清，道家仙體最長為人壽三萬六千歲，也就是和天
眾相當，因此我說是簡單的法門..」

    不行大師看韓湘子一臉疑惑，接著說：「或許你不信，來..」轉
頭對淨海說：「淨海，你來示現一下前天所學的海印三昧..」

    「是」淨海隨即站起來走到禪座的蒲團上入座，雙手金剛合掌，
置在胸前，閉目屏息，懸首直背。

    不行大師出聲：「金剛祈請..」淨海即時口誦金剛祈請真言。

    「築金剛牆..」

    「唵，薩囉薩囉，凡及囉薩囉、迦囉。吽、泮、吒。」淨海很快
速但是有節奏的誦起真言。

    韓湘子下意識的打開了靈瞳，他看到了淨海的身體周圍起了一個
金色的球狀泡泡，一如那晚在興慶宮法會上所見到的一樣。

    一下子整個屋子就被包在這個泡泡內了。韓湘子正在驚奇時。

　　「海印口訣..」不行大師再下令。

    「心結大海印，止觀護摩身，
      華嚴海印成，旋轉心自真，
      應想成大海，深廣無邊際，
      清淨八功德，皆從法界生。」

    淨海大聲的誦著口訣，只見金剛合掌轉成蓮華手，他的身體周圍
由座下起了許多小火苗。

    不行大師再下令「訶婆、瑟哩!!」

    突然淨海的掌中現出一團銀白光點，一面旋轉一面漸漸擴大，韓
湘子仔細的瞧這團光點，原來是由無數的小光點所構成，光團旋轉的
速度越來越快，由光團中漸漸的甩出二條光臂來..。

    韓湘子一看「這..這不是太極嗎？」只見陰陽二道繞著中心的光
團旋轉著。

    ＊＊＊＊　　＊＊＊＊
　　
　　Kent  也看呆了，這明明是一個迷你的Galaxy，一個小銀河。

    華嚴經他讀過，雖然有許多地方不明白，但是華嚴開頭描寫宇宙
生成的部份對喜愛天文的他來說，卻是看得很有興致。

    海印三昧他查過佛學字典，但是佛學字典的說明需要用另一本佛
學字典來解釋。

　　Kent沒想到原來“海”字是指宇宙。但是印字是什麼意思？

    ＊＊＊＊　　＊＊＊＊

　　銀河旋臂越轉越大，淨海整個人已被包在無數的光點中，只聽得
他很快速的誦著：「唵微摩嚧娜地..唵微摩嚧娜地..」

    突然淨海大喝一聲「吽」韓湘子一看，淨海身旁多了一個淨海的
影像直立著，身影一如肉身的淨海，而座中的淨海一動也不動，連呼
吸都沒了。

　　韓湘子大驚，起身上前去探，不行搖手制止，道：「不必，玄清，
我來說明..」韓湘子身子立在當下，轉頭看著不行大師。

　　「這是淨海的識身，也就是你所說的陽神或元神，可聽可視，但
無實質，本來識身也無色相，肉眼不可見，但你有天眼，故而可見..」
不行為他解說著。

　　韓湘子心中大奇，正要發問，不行大師接著說：「天眼為眼識之
一，可以看見識身，有天眼之人，眼在正中額上，為直立之形，上古
之人名為“縱目”，但是肉眼不見，惟天界、靈界或具有天眼靈眼者
可以看見，而修佛道者若修行入門，也可以知見。」

　　「啊，原來如此..」韓湘子本來以為他的眼睛有問題，照鏡子時
老是看見額頭上有一條直形裂縫，但是叫妙華來看是什麼時，卻說沒
有什麼。

　　不行接著說道：「玄清，你見過被天神或靈鬼所附體的人吧？」

　　「是的，天神所附為起乩，靈鬼所執為魔障，俱都是活體附身，
道法不能活體附身，只能借屍還魂，並且在精氣未斷之剎那間，若是
屍冷無氣則無法借用..」

　　不行大師點點頭，對韓湘子說：「淨海這識身可以隨意取代任一
活體人身，不限命終未終之人..」

　　不敢置信的韓湘子張大眼睛，問道：「大師，阿..小師兄這識身
可以持之多久？」韓湘子把「阿仁」吞了下去，仍是喊他小師兄。

　　「在未借身還陽或轉生他處前，都是此樣。」不行答。

　　韓湘子急著又問：「那麼如果不轉生他處，也不借身或附身時，
可以維持多久？」

　　「人壽三萬六千歲」法空方丈不等大師回答，搶先答道。

　　「碰」的一聲，韓湘子目瞪口呆，跌坐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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