菴羅果
[獅子吼站阿含經簡註]芒果。
上暗含反案菴羅者天竺國果名也此國亦有似梨小於彼國者為響梵語不求字義
菴羅果(ambapindi)(巴),或稱菴摩羅果,為印度水果之一。
[佛學大辭典(丁福保)]
如來藏經十喻
(名數)為顯一切眾生皆有如來藏性而說九喻,合所喻之法稱為十喻:一萎花中之佛,二巖樹之蜂蜜,三[禾*會]中之秔梁,四不淨處之金,五貧家之寶藏,六菴羅果之種,七弊物中之金像,八貧女之貴胎,九模中之金像。見大方等如來藏經,名義集五。
(地名)梵語菴羅Āmra,舊譯曰柰。柰苑,即菴羅樹園也。說維摩經之處也。維摩經佛國品曰:「一時佛在毘耶離菴樹羅園。」玄應音義八曰:「菴羅果,形似梨。(中略)舊譯云柰,應誤也。」雞跖集曰:「昔西域國有柰樹生果,果生有一女子,王收為妃。女乃以苑地施佛為伽藍,故曰柰苑。」慈恩寺三藏傳序曰:「輕萬死以涉葱河,重一言而之柰苑。」今稱佛寺曰柰苑。本此。
又(雜名)釋法秀植柰樹於其禪居,以為寺閣之別稱。釋氏要覽上曰:「大唐內典錄云:罽賓禪師法秀初至燉煌,立禪閣於閑曠地,植柰千株,趍者如雲。」
(雜名)閻魔王之公判庭。十王經曰:「大城四面周圍鐵墻,四方開鐵門,左右有檀荼幢,上安人頭形,人能見人間,如見掌中菴羅果。右黑闇天女幢,左泰山府君幢,(中略)左神記惡,形如羅剎,常隨不離。悉記小惡,右神記善,形如吉祥,常隨不離,皆錄微善。總名雙童。(中略)其王以簿推問亡人,算計所作,隨惡隨善而斷分之。」藥師經曰:「諸有情有俱生神,隨其所作,若罪若福,皆具書之,盡持授與琰魔法王。爾時彼王,推問其人,算計所作,隨其罪福而處斷之。(中略)彼琰魔王,主領世間名籍之記,若諸有情,不孝五逆,破毀三寶,壞君臣法,毀於信戒。琰魔法王,隨罪輕重,考而罰之。」參照焰魔天曼陀羅條。(CBETA註:疑為參照焰摩天曼荼羅條)
(譬喻)涅槃經十二云:「如婆羅門幼稚童子為飢所逼,於人糞中見菴羅果,即取之。有智之人見之,呵責言:汝婆羅門,種姓清淨,何故取是糞中穢果?童子聞已,赧然有愧,即答言:我實不食,洗除還欲棄捨之。智者語言:汝大愚痴,若還棄,原不宜取。善男子!菩薩摩訶薩亦復如是,於此生分不受不捨。如彼智者呵責童子,凡夫之人欣生惡死,如彼童子取果還棄。」欣生如取果,遂歸於死如捨果,故不如自始不欣生也。
(植物)Amalaka,果名,見菴摩羅條。案菴摩勒果,即菴摩羅果,不可與菴羅果混一。菴羅果,新稱菴沒羅果。菴摩勒,新稱阿末羅果,又作菴摩洛迦(餘甘子)。因而依西域記二曰:「花草果木,雜種異名。所謂菴沒羅果,(中略)阿末羅果。」列舉二果。毘奈耶雜事二曰:「梵言菴摩洛迦,此言餘甘子,廣州大有焉。上菴沒羅,全別,為聲相濫,人皆惑之,故為注出,是掌中觀者。」同五曰:「菴摩洛迦,即嶺南餘甘子也。初食之時,稍如苦澀,及其飲水,美味便生。從事立名,號餘甘矣。舊云菴摩勒果者,訛也。」
菴羅果名狀貌似此方[木*奈]其味如梨也
梵語果名也或云菴婆羅此即菴羅果
梵語果名也亦名菴波羅即菴羅果也
如來藏經舉九種譬喻,解說如來藏之義,以明示如來法身雖為煩惱所覆,然自性清淨毫不為彼煩惱所染。九者即:(一)如未敷花內有如來身結跏趺坐,具天眼者去萎華而出之。(二)如淳蜜群蜂守護,以巧智方便先除彼蜂,乃取其蜜。(三)如粳糧未離皮糩,貪愚輕賤謂為可棄,除蕩既精,常為御用。(四)如真金墮不淨處,隱沒不現經歷年載,真金不壞而莫能知,唯天眼者知,能由不淨中取真金而受用。(五)如貧家有珍寶藏,若無語者,不能開發此珍寶藏。(六)如菴羅果內實不壞,種之於地,成大樹王。(七)如人以弊物裹金像,棄捐曠野,惟天眼者知出像,眾皆禮敬。(八)如貧女懷聖王胎。(九)如真金像,外雖燋黑,內像不變。佛性論卷四無變異品以此九喻表九種客塵煩惱。即第一喻為貪使煩惱,第二喻為瞋使煩惱,第三喻為癡使煩惱,第四喻為增上貪瞋癡結使煩惱,第五喻為無明住地所攝煩惱,第六喻為見道所斷煩惱,第七喻為修道所斷煩惱,第八喻為不淨地所攝煩惱,第九喻為淨地所攝煩惱。 p145
凡七卷。西晉安法欽譯。收於大正藏第五十冊。本書記述阿育王之事蹟及摩訶迦葉、優波毱多等之因緣。共有十一品:(一)本施土緣,(二)阿育王本緣傳,(三)阿恕伽王弟本緣,(四)駒那羅本緣,(五)半菴羅果因緣,(六)優波毱多因緣,(七)摩訶迦葉涅槃因緣,(八)摩田提因緣,(九)商那和修因緣,(十)優波毱多因緣,(十一)阿育王現報因緣。其異譯本有阿育王經十卷(亦收於大正藏第五十冊),為梁僧伽婆羅所譯,共有八品:(一)生因緣,(二)見優波笈多因緣,(三)供養菩提樹因緣,(四)鳩那羅因緣,(五)半菴摩勒施僧因緣,(六)佛記優波笈多因緣,(七)佛弟子五人傳授法藏因緣,(八)優波笈多弟子因緣。
其中,阿育王傳之(一)、(二)、(五)、(十)等四品與梵文本 Divyāvadāna(E.B. Cowell, R.A. Neil 等出版於西元一八八六年)之第二十六章至第二十九章,及雜阿含經卷二十三及卷二十五為同本。又第四品鳩那羅因緣與西藏譯之 Ku-na-lahi rtogs-pa-brjod-pa 相當。此外,梵文本 Divyāvadāna 中,有關阿育王之紀傳部分,西元一八四五年法人布諾夫(E. Burnouf)將之譯成法語,並刊載於其所著之印度佛教史緒論(Introduction à l'histoire du Bouddhisme indien)中。藏文本之阿育王傳說,法人菲爾(L. Feer)將之法譯,題為阿育王傳說(Légende du roi Aśoka),西元一八六五年於法國巴黎刊行。又前述之 Divyāvadāna 之外,另有梵文本 Aśokavadāna,英人密特拉(R. Mitra)於西元一八八二年在其著作尼泊爾佛教文學(Nepalese Buddhist Literature)中譯出其大意。〔出三藏記集卷二、開元釋教錄卷二、卷六、佛教史地考論(印順,妙雲集下編(9)第三)〕 p3639
菴沒羅,梵語 āmra, amra, amlaphala, amarapuspa, amarapuspaka,巴利語 amba。又作菴摩羅樹、菴婆羅樹、菴羅樹。意譯為奈樹。學名 Mangifera indica,通稱 Mango。善見律毘婆沙卷一所述及之菴羅果,蓋指此樹之果實。菴沒羅樹產於印度各地,孟買所產之果特佳。此樹之花多而結子甚少,果形似梨而底鉤曲,葉形似柳,長一尺餘,寬三指許。冬季開小花,至五六月時果實成熟。然此樹種類甚多,有生熟皆為綠色,或熟時呈黃、橙黃,未熟呈黃、既熟呈綠等分別。其味亦有佳劣,劣者味酸而多纖維,佳者纖維少而味甘。菴沒羅因梵名類似之植物甚多,故常彼此混同。〔[木*奈]女祇域因緣經、北本大般涅槃經卷十二、卷二十六、大般若波羅蜜多經卷三五六、卷四六○、順正理論卷三十三、大唐西域記卷四、翻譯名義集卷八、玄應音義卷八〕(參閱「阿摩勒樹」3670) p5257
梵語 vihāra。音譯毘訶羅。又作僧坊。即僧眾經常止住起臥之房舍。據四分律卷五十所載,佛既成道,與五比丘住於阿蘭若處、樹下、空房、山谷窟中、露地、草[艹/告]、草[艹/積]之邊、林間、塚間、水邊等;及入王舍城,瓶沙王於迦蘭陀竹園作房舍施予佛及四方僧。不久,即有同城一長者,於耆闍崛山營建六十房舍,一切所需皆具足,供養佛陀,此為僧房建立之濫觴。有關其制法,據四分律卷三、薩婆多毘尼毘婆沙卷三、摩訶僧祇律卷六等所載,若無檀越(施主),比丘自乞作房舍時,先選無難處、無妨處,其縱量為佛之十二搩手,橫量為七搩手。若有檀越為比丘作僧房,則不必問其量數。又據有部毘奈耶雜事卷十七及南海寄歸內法傳卷三臥息方法可知,僧房內或有畫白骨髑髏者,或有安置佛像者。
據大唐西域求法高僧傳卷上敘述那爛陀寺之僧房(大五一‧五中):「其僧房也,面有九焉,一一房中可方丈許,後面通窓,戶向簷矣。其門既高,唯安一扇,皆相瞻望,不許安簾,出外平觀,四面皆睹,互相檢察,寧容片私,於一角頭作閣道還往,寺上四角各為塼堂,多聞大德而住於此。」可知印度僧房之結構。中國於唐中世,及至禪宗之清規成立,始興起建造僧堂以群居之風。中國、日本之諸大寺,於講堂之東、西、北三方設立僧房,稱為三面僧房。〔雜阿含經卷二十五、十誦律卷五十六、有部毘奈耶雜事卷十、阿育王傳卷三半菴羅果因緣〕 p5734
梵名 Jyotiska,巴利名 Jotika。印度摩揭陀國王舍城人,一說瞻婆國人。佛弟子之一。又作聚底色迦、殊底色迦、殘底墻迦、殊底穡迦、殊提、樹提。意譯星曆、有命、火生、光明。南本大般涅槃經卷二十八載,瞻婆城有大長者,年老無子,奉事六師外道,以求得子。不久,其妻懷孕,問於六師,六師皆言是女子,不長命。又問於佛陀,佛陀言必為男子,具足妙相、福德。六師聞之,因而嫉妒,乃以菴羅果和合毒藥使母服之,未幾而死,該長者乃積薪火葬,時火燒死屍而腹裂,子從中而出,端坐火中,佛陀遣耆婆入火抱兒,如入清涼大河中,抱兒而還,長者復請佛陀為之命名,佛陀謂此兒生於猛火(梵 jyotis,音譯樹提)中,故取名為樹提伽。另據光明童子因緣經載,樹提伽後至佛所出家,斷除煩惱,證阿羅漢果。〔樹提伽經、北本大般涅槃經卷三十、佛五百弟子自說本起經、大莊嚴論經卷十三、鼻奈耶卷六、俱舍論光記卷五、大唐西域記卷九〕 p6245
原指污糞中之果實;於此糞果,取而還棄,比喻凡夫之欣生而惡死。北本大般涅槃經卷十二(大一二‧四三五下):「如婆羅門幼稚童子,為飢所逼,見人糞中有菴羅果,即便取之。有智見已,呵責之言:『汝婆羅門,種姓清淨,何故取是糞中穢果?』童子聞已,赧然有愧,即答之言:『我實不食,為欲洗淨,還棄捨之。』智者語言:『汝大愚癡,若還棄者,本不應取。』善男子!菩薩摩訶薩亦復如是,於此生分不受不捨,如彼智者呵責童子;凡夫之人欣生惡死,如彼童子取果還棄。」蓋欣生猶如取果,而惡死猶如捨果,故不如自始即不欣生。 p6483
指隱藏於一切眾生之貪瞋煩惱中的自性清淨如來法身。又稱自性清淨心、自性清淨藏。依大乘佛典所述,如來藏雖為潛伏於眾生雜染身中的煩惱所纏縛,然本性清淨,不受污染,具足無量性德而常恆不變。如《楞伽阿跋多羅寶經》卷二云(大正16‧489a)︰
「世尊修多羅說,如來藏自性清淨,轉三十二相,入於一切眾生身中。如大價寶垢衣所纏,如來之藏常住不變亦復如是,而陰界入垢衣所纏,貪欲恚癡不實妄想塵勞所污。」
《大方等如來藏經》更以九喻彰顯其特質,即︰
(1)如未開花內有如來身結跏趺坐,具天眼者見之,即除去萎花,使其顯現。
(2)如淳蜜在巖樹中,無數群蜂守護圍繞之,有人以巧智方便拂彼蜂,得隨意取蜜。
(3)如粳糧未離皮糩,貧愚輕賤之人謂為可棄,若除蕩精白,貴顯王侯亦用之。
(4)如真金墮不淨處,經年累月毫無朽壞,有天眼者知之,自不淨中出真金,隨意受用。
(5)如貧家有珍寶藏,但家人不知,又無語者,遂不能開發此寶藏。
(6)如菴羅果之種子,在核內不壞,種於地,成大樹王。
(7)如有人以鼠裹真金像,行詣他國,於途中忽命終,金像遂棄置曠野,遭行人踐蹈。得天眼者見之,取出金像,眾皆禮敬。
(8)如貧賤醜陋女懷轉輪聖王,而不自知,常作下劣生賤子之想。
(9)如鑄師將初鑄成之真金像倒置於地,外雖焦黑,但內像不變,開模出像,金色晃耀。
關於如來藏之涵義,諸說不一,如︰
(1)《勝鬘經》〈空義隱覆真實章〉列空、不空二義;同書〈法身章〉舉在纏、出纏二義。
(2)《佛性論》卷二〈如來藏品〉謂有所攝藏、隱覆藏、能攝藏三義。
(3)《大乘止觀法門》卷一謂有能藏、所藏、能生三義。
(4)《圓覺經略疏》卷上列隱覆、含攝、出生三義。
(5)《寶性論》舉如來法身周遍、如來與真如無別、一切眾生悉有真如佛性三義。
此外,或有將如來藏視同阿賴耶識、阿摩羅識。如《入楞伽經》卷七〈佛性品〉云(大正16‧556b)︰「阿梨耶識者名如來藏,而與無明七識共俱。」《十八空論》云(大正31‧863b)︰「阿摩羅識是自性清淨心,但為客塵所污,故名不淨。」
在印度,如來藏說的興起,約在西元三世紀,至四、五世紀中盛行。此種思想融合了《胎藏奧義書》(Garbha-upaniṣad)的胎藏說及《舍利弗阿毗曇論》卷二十七〈緒分假心品〉所說的心性本淨說,富有「真我論」的特色,為大乘佛教的一支。與中觀、唯識相鼎立。對中國、日本諸學派或諸宗派影響頗為深遠。如華嚴宗的性起思想、天台宗的本覺法門說、地論宗的淨識緣起說、禪宗的見性成佛說、日蓮宗的久遠本佛說、密教胎藏界曼荼羅所說,可謂皆依此思想而來。
此外,如來藏又有三如來藏、五如來藏、十如來藏之分。略如下列︰
(1)三如來藏︰指如來藏有能藏、所藏、能生三義。出自《大乘止觀法門》卷一。「能藏」,指果德的法身和性淨的淨心,能包含染淨二性及染淨二事而無所妨礙。「所藏」,指此真心為無明之殼所覆藏。「能生」,指此心體具染淨二性之用,遇緣熏習,能生世間、出世間等諸法。
(2)五如來藏︰又稱五種藏。即《勝鬘經》〈自性清淨章〉所列的如來藏、法界藏(正法藏)、法身藏、出世間上上藏、自性清淨藏。據《勝鬘經寶窟》卷下(末)所載,如來藏以自性為義,法界藏以因為義,法身藏以至得為義,出世藏以真實為義,自性清淨藏以祕密為義。然五種藏之名乃依諸德而別立,其體仍是唯一的如來藏。
(3)十如來藏︰《釋摩訶衍論》卷二將《大乘起信論》所說的如來藏別立為十種。即大總持如來藏、遠轉遠縛如來藏、與行與相如來藏、真如真如如來藏、生滅真如如來藏、空如來藏、不空如來藏、能攝如來藏、所攝如來藏、隱覆如來藏。此十種如來藏,第一是總,後九是別。若就觀待而言,此十種可成五對。第一後九為總別一對;第二第三是真如生滅二所入一對;第四第五為二門真如一對;第六第七是空不空一對;第八第九是能所攝一對。就其法體而言,第一是總體不二。第二是真如所入。第三為生滅所入。第四到第九等六種是唯門而非法,其中第四乃真如門,第五以下是生滅門,乃聚理智染淨諸法而建立者。第十則通門、法二者。
◎附一︰霍韜晦《佛教的現代智慧》(摘錄)
「如來藏」一名據梵文複合詞tathāgata-garbha譯。在此複合詞中,tathā-gata是「如來」,garbha是「胎」,意指如來在胎兒狀態中。這一觀念,非原始佛教時代所有。現存資料顯示,最先使用如來藏觀念的,是《如來藏經》(西31晉‧法炬等譯,不存;現有東晉‧佛陀跋陀羅及唐‧不空譯本),此後漸次成熟,經典不輟,如《不增不減經》、《無上依經》、《大法鼓經》等,一方面與《法華》、《涅槃》發生密切關係,至《勝鬘經》、《楞伽經》出,義理規模遂定,成為大乘佛教的一支,與中觀、唯識鼎立。除經外,世親(Vasu-bandhu,約西元五世紀前半)的《佛性論》,堅慧(Sāramati,約西元五世紀初)的《寶性論》,及傳為國人撰作的《大乘起信論》,都是如來藏系的重要論書。
從思想本身的開展上看,原始佛教相信人只要依隨佛的教法修學,通過種種實踐(如七覺支、八正道之類),便可獲得解脫,得無學果。此即把成佛問題,化為一實踐中事,而不須問成佛的根據為何。大乘佛教興起,受菩薩觀念啟發,始認定眾生本具覺性,此覺性內藏於眾生之現實生命之中,而為一潛隱性的如來(胎),這就是如來藏最初的意義。由如來藏的肯定,使眾生在成佛問題上都是自成,而非從外有所加益,一切佛地功德亦已為如來藏所本具。現實生命雖然是染污,但如來藏卻是自性清淨的,否則它不能化除無明,亦不能成為出世間的根據,所以如來藏亦名為自性清淨心(prakṛtipariśuddhaṁ cittam)或「自性清淨藏」。在這一點,如來藏是繼承了原始佛教的「自性清淨、客塵染污」的講法,不過意義不同(原始佛教是經驗立場,以說心之純淨,非善非惡,大乘佛教是超越立場,說如來藏為純善)。
以上這幾個意思,至《勝鬘經》時,即歸納為「五藏」︰如來藏、法界藏、法身藏、出世間上上藏、自性清淨藏。《佛性論》則另以所攝藏、隱覆藏和能攝藏三義統括。此中「所攝藏」的意思,是把如來藏的意義提升到如來藏的地位來看,一切眾生均在如來藏的攝持之中。「隱覆藏」則是從現實觀點看,如來藏為煩惱所纏,或所覆,所以是一潛隱性的存在。「能攝藏」則從其為出世間之根據上看,如來藏已攝持一切佛地功德,成佛只使之顯,而非從外有所加。此義,亦即顯示了煩惱可空,佛法不可空,所以《勝鬘經》又有空如來藏與不空如來藏的提出。此外,《寶性論》亦說如來藏三義︰如來法身遍在一切,如來真如無差別,一切眾生悉有真如佛性(「佛性」梵文作「種性」,gotra)。然此三義,實與《佛性論》的三義相通,因為所攝藏即顯示了如來與眾生的關係,如來法身徹入一切眾生之中;隱覆藏是說明了如來藏雖為客塵(指煩惱,不屬於如來藏自身的染污活動)所污,但自性即如來,所以從真性(法性)上說,眾生與如來無二無別;能攝藏則轉為成佛的根據上說,如來藏是成佛的主體,它的存在,使眾生都成為如來種性,自具成佛的性能,所以如來種姓實為如來藏的同義詞。
以上,把如來藏說為成佛主體、成佛之因,在超越立場上,是可以接受的;但在現實立場,我們只看到眾生之性,即現實生命的結構,而看不到如來藏。所以從經驗的入路,大乘佛教另外找到一個代表主體的觀念,這就是阿賴耶識(alaya-vijñāna),通過阿賴耶識的存在來說明生命的構造、相續、輪迴及其與世界的關係,由此而形成一套現實或現象的理法。唯識宗就代表這條路。然而,若與佛性、如來藏比較,自存有觀點看,阿賴耶識並非眾生存在的最後的本元,所以不是真正的主體(真心、真實心靈),而只是一虛妄的存在(妄識)。由此思路,便形成一生命內部構造的對立問題︰作為現實生命所依的阿賴耶識與作為佛境界所依的如來藏如何結合便成為一個困擾。從存在上說,兩者都是同一存在,同一眾生,所以如來藏即阿賴耶識。而且,自實踐上說,輪迴主體與成佛主體亦應統一,否則因地上所修的法與果地上所成就的功德不能連貫。然而在性質上,如來藏與阿賴耶識卻是一真一妄、一清淨一染污,彼此互相排斥,又從何建立關係﹖這一困擾,在《勝鬘經》中已經表現出來。經中藉勝鬘夫人之問︰「自性清淨心而有染者難可了知」(〈自性清淨章〉),當時佛亦祇有表示同意而不能解答。後來《楞伽經》即索性以「如來藏藏識」一名來加以統括,表示主體有此兩面,如來藏與阿賴耶識成為一個主體。到《大乘起信論》出,更承此義而構作出一真妄和合識的宇宙論來。據《起信論》,如來藏之自身稱心真如門,如來藏之通向阿賴耶識者,稱為心生滅門,於是不生不滅與生滅成一立體的和合,而名為眾生心,由眾生心統攝一切世間與出世間法。成佛之事,只須撥開表層生滅心(阿賴耶識)一面,即可見底層非生滅心的如來藏本覺。這種撥開,放在實踐修行上說,即形成一由始覺以至究竟覺的道路,但關鍵則在先肯定眾生心的本質結構為如來藏。所以上文的真妄和合並非平面的二元對立關係,而是順如來藏的思路下來,以如來藏為主、妄識為客的有立體意味的上下層關係。此義確定之後,現象界的生起雖透過阿賴耶識,但仍可歸原到如來藏上去,以如來藏為依而展現。所以《起信論》的思想亦稱為如來藏緣起,即所謂不變隨緣。不變是指如來藏自身清淨、不生不滅;隨緣是指它能通向生滅門,隨染淨緣而起染淨法。這一理論,對後世中國華嚴宗的成立有極重要的影響。不過,若從印度方面看,如來藏同時作染淨依持的問題很難在理性上有圓滿解答,所以其後的影響力反不如唯識宗大。民國初年,中國方面有一場《大乘起信論》的真偽辯,表面上是考據問題,實質上是受唯識宗思路影響的支那內學院不能接受《起信論》的立體的真妄相依的模型所致。若能分別兩家的思想入路不同,則這一辯論是可消弭的。
◎附二︰印順《如來藏之研究》自序(摘錄)
緣起與空,唯識熏變,可在《阿含經》與部派佛教中,發見其淵源。而如來藏(即佛性)說,卻是大乘佛教的不共法,是「別教」。在如來藏說的開展中,與《阿含經》說的「心清淨,為客塵所染」相結合,而如來藏的原始說,是真我。眾生身心相續中的如來藏我,是「法身遍在」,「涅槃常住」的信仰,通過法法平等、法法涉入的初期大乘經說而引發出來;在初期大乘的開展中,從多方面露出這一思想的端倪。龍樹的大乘論中,還沒有明確的說到如來藏與佛性,所以這是後期大乘。西元三世紀以下,正是印度梵文學復興的時代,印度大乘佛教,也就適應此一思潮,而說「如來之藏」,明確的說︰「我者,即是如來藏義;一切眾生悉有佛性,即是我義。」
一切眾生有如來藏我,在中國佛教界,從來不曾感到意外,只是信受讚歎,但印度佛教界可不同了!常住不變的,妙樂的「我」,是眾生的生命自體;轉迷妄而達「梵我一如」,得真解脫,是印度神教思想的主流。釋尊為人類說法,從眾生的蘊界處中,觀一切為緣所生法,無常故苦,苦故無我無我所;依空無我得解脫,顯出了不共世間,超越世間的佛法。從部派到初期大乘佛教,說明上有無邊的方便不同,而依空無我得解脫,還是被公認的。現在說,一切眾生的蘊界處中,有常住、清淨的如來藏我,這是極不平常的教說!印度佛教有著悠久的傳統,沒有忘卻釋尊教法的大乘者,對於如來藏我,起來給以合理的解說︰如來藏是約真如空性說的,或約緣起空說的。這樣,如來藏出纏的佛,可以名為「大我」(或約八自在說),而眾生位上的如來藏,被解說為「無我如來之藏」了。一切眾生有(與如來藏同義)佛性,被解說為「當有」了。這是印度大乘佛教的如來藏說(不過,眾生的如來藏我,祕密大乘佛教中,發展為「本初佛」,與印度的梵我一如,可說達到了一致的地步)。
〔參考資料〕 《大般涅槃經》卷七;《大般若經》卷五七八;《大乘入楞伽經》卷一、卷二、卷七;《無上依經》卷上;《不增不減經》;《大乘密嚴經》卷中;《金剛仙論》卷五;柏木弘雄《如來藏の緣起思想》;常盤大定《佛性の研究》;《如來藏系經典》(《大乘佛典》{12},日本‧中央公論社);高崎直道《如來藏思想》{1}、{2}。
又作沸沙蜜多羅王、弗舍蜜哆王。意譯作星友王。《雜阿含》卷二十五〈阿育王施半阿摩勒果因緣經〉說,沸沙蜜多羅王欲令其名德傳於後世,乃思惟當作何事方可遂願,而知作起塔、行施等善事必遠不及阿育王,乃採用佞臣之言,決心大作惡事以顯其名,於是企圖迫害佛法,首先破壞雞雀寺等塔寺,又殺害眾僧,後被一蟲神推下大山壓死。
有關此王的世系異說紛紜,如《雜阿含經》卷二十五說,阿育王後歷經三波提(Saṃpa-dī,Saṃprati)王、毗梨訶波低(Vṛhaspati)王、毗梨訶西那(Vṛhasena)王、沸沙須摩(Puṣyadharman)王而至此王。《阿育王傳》卷三〈半菴羅果因緣〉所說次第為阿恕伽王、貳摩留王、耆呵提王、弗舍摩王、弗舍蜜哆王。《舍利弗問經》認為此王為阿育王之孫。上述諸說都認為王屬孔雀王朝(Maurya),且認為是該王朝的最後君王。依西藏傳說,王乃事奉聶瑪旃陀羅(Nemacandra)王之婆羅門,與龍樹同在佛滅五百年後出世,曾在偕諸外道從中國(摩揭陀國)到北印度闍爛達羅(Jalandhara)國途中,燒毀許多僧伽藍,並殺害比丘。五年後終於死在北方。然根據近代研究《往世書》(Purāṇa)的結果,認為該王為中印度熏伽(Śuṅga)王朝之祖,原為孔雀王朝最後君王布利哈德拉達(Bṛhadratha)之將領。但於西元前185年左右弒王篡位,建都華氏城,統治舊孔雀王朝的國土。領有恆河流域到那爾瑪達(Narmadā)河。曾擊退羯𩜁伽(Kaliṅga)國及雅瓦那(Yāvana)國之兵患,在位三十六年。
〔參考資料〕 《翻梵語》卷四;《多羅那他印度01佛教史》;V. A. Smith《The Early History of India》。
十卷。梁代僧伽婆羅(古代扶南國來中國僧人)譯。是記述印度阿育王崇護佛法的事蹟,以及摩訶迦葉乃至優波毱多等異世五師傳持法藏等因緣始末的史籍。收在《大正藏》第五十冊。它和西晉‧安法欽所譯的《阿育王傳》七卷同本異譯。此經全文總分九品,即貫串以上史蹟分述為九個因緣。但經的原始目錄上漏列了第三卷中的「毗多輸柯因緣」一目,而只列作八品。其內容順序與晉譯本《阿育王傳》大體一致,僅敘述上稍有出入和譯語上有些差異。現只對照兩譯的品目開合作表如下︰
┌──────────────────┬───────────────┐
│晉譯本《阿育王傳》(七卷) │梁譯本《阿育王經》(十卷) │
├──────────────────┴───────────────┤
│(1)本施土緣(卷一)────────(一)生因緣(卷一) │
│(2)阿育王本緣傳(卷一、二)────(2)見優波笈多因緣(卷二) │
│ (3)供養菩提樹因緣(卷三) │
│(3)阿恕伽王弟本緣(卷二)────────毗多輸柯因緣(卷三) │
│(4)駒那羅本緣(卷三)───────(4)鳩那羅因緣(卷四) │
│(5)半菴羅果因緣(卷三)──────(5)半菴摩勒施僧因緣(卷五)│
│(6)優波匊多因緣(卷三、四)────(6)佛記優波笈多因緣(卷六)│
│(7)摩訶迦葉涅槃因緣(卷四) │
│(8)摩田提因緣(卷四)───────(7)佛弟子五人傳授法藏因緣(│
│(9)商那和修因緣(卷五) 卷七、八) │
│(10)優波毛多因緣(卷五、六、七)─(8)優波笈多弟子因緣(卷九、│
│(11)阿育王現報因緣(卷七) 十)(缺) │
└──────────────────────────────────┘
兩譯的比較︰在佛教歷史記載上,此經至優波毱多得郗迵徵柯而付法入滅即告終卷,晉譯本則尚有其以後的三惡王出世與阿育王現報因緣等事。在世代的序列上,關於阿育王的前代系統,此經則簡單地敘列旃那羅笈多、頻頭莎羅、阿輸柯三世,晉譯本則詳列有從頻婆娑羅到阿恕伽的十二世;對於阿育王的後代,此經敘列鳩那羅、三波地、毗梨訶鉢底、毗梨沙斯那、弗沙跋摩、弗沙蜜多羅六世,晉 1譯本則只列駒那羅、貳摩提(一作貳摩留)、耆呵提、弗舍摩、弗舍蜜多五世等。以上是兩譯的顯著差異,但其根源則似同出一本。由於此經的原本,是梁‧天監二年(503)由扶南國(今柬埔寨)高僧曼陀羅自本國齎來,即為當時南海流傳之本,而晉譯本則係太康二年至光熙元年間(281~306)安息國(伊朗一帶)高僧安法欽所譯,可能是西域流傳之本。在以上不同時間地點輾轉傳誦或抄寫中,就可能產生有種種差異之點,但這對於阿育王時代佛教的研究,是有可互相參考的價值的。
關於此經的梵文原本,如經後附記(大正50‧170a)︰「從阿育王因緣乃至優波笈多入涅槃,外國凡三千一百偈,偈三十二字。」由此可想見此經的篇幅。在譯文中,此經比晉譯本較多保存了原來的偈頌形式,而晉譯本則多改作散文。(高觀如)
◎附︰印順〈佛滅紀年抉擇談〉(摘錄自《妙雲集》下編{9})
阿育王傳的內容
(一)本傳的組織概說 《阿育王傳》,西晉惠帝時(290~306)的安法欽譯,凡五卷(或分七卷),十一品。異譯現存二本︰
(1)劉宋‧元嘉中(435~453)求那跋陀羅(Guṇabhadra)譯,名《無憂王經》。《出三藏記》作一卷,缺本。其實,被誤編於《雜阿含經》中,即二十三、二十五──兩卷;不分品。
(2)梁‧天監中(506~518),僧伽婆羅(Saṅghapāla)譯,名《阿育王經》,凡十卷,八品。此外,有《大阿育王經》,已經佚失。現存梵文《Divyāvadāna》第二十六到二十九章,與此相合。依西藏多氏《印度佛教史》說︰殑世彌陀羅跋陀羅(Kṣemendrabhadra)所編的《付法傳》,關於阿育王部分,依據七種譬喻──「阿育王譬喻」、「阿育王教化譬喻」、「阿育王龍調伏譬喻」、「法塔譬喻」、「法會譬喻」、「黃金獻供譬喻」、「鳩那羅(Kuṇāla)王子譬喻」。關於付法部分,從阿難(Āanda)到善見(Sudarśana),都有譬喻。
比對漢譯的三種譯本,彼此有增減處。《阿育王傳》在印度,是有不同誦本的。宋譯最簡︰阿育王部分,沒有王弟與王子因緣。付法傳承部分,但略說授優波毱多記,與法滅的故事。晉譯與梁譯,大體相同;但梁譯缺法滅的故事,晉譯又獨多「阿育王現報因緣」。(中略)
比對本傳的三譯不同,可論斷為︰晉譯的《阿育王傳》,除〈阿育王現報因緣品〉,其他的內容與結構,都是本傳的原有部分。梁譯沒有法滅故事,然「未來三賊國王」的傳說,見於佛記優波笈多因緣。宋譯沒有諸師相承部分,然佛記優波掘多,即諸師相承的發端,也已存在。沒有王子王弟因緣,然育王不傳位王子,傳位於王孫,與晉譯、梁譯都相合。大概的說︰宋譯以育王護法事業為重心,所以有所節略。
晉譯的〈阿育王現報因緣品〉,是宋、梁二譯所沒有的。這實在是另一種「阿育王譬喻集」,安法欽譯出而附編於本傳的。這不但因為宋、梁二譯沒有,更由於內容與本傳不一致,如龍王譬喻,請賓頭盧譬喻。這雖非本傳固有的內容,然傳說也還是極早的,西元前後已存在了。
(二)本傳對於後代的影響 以阿育王、優波毱多為中心而編纂的本傳,成為大陸佛教公認的史實。阿育王與優波毱多,出於佛滅百餘年,也是眾所共知的傳說。本傳的影響,非常廣大,今舉一切有部的《大毗婆沙論》,大眾末系的《分別功德論》,譬喻者馬鳴(Aśvagh-oṣa)的《大莊嚴經論》,大乘中觀者龍樹(Nāgārjuna)的《大智度論》,以見影響的一斑。
《大毗婆沙論》,編纂於西元二世紀中。所敘因緣與本傳一致的,有補沙友──弗沙蜜多羅毀法緣(卷一二五);商諾迦入滅緣(卷十六);迦葉入滅緣(卷一三五);優波笈多降魔化佛緣(卷一三五);拘睒彌法滅緣(卷一八三)。
《分別功德論》,為大眾部末派的論典。與本論一致的,有善覺比丘誤入地獄緣;王弟修伽跖路七日作王緣(卷二)。
馬鳴的《大莊嚴論》,也是二世紀的作品。引用本傳的,有育王施半庵摩勒果緣(卷五);優婆毱多降魔化佛緣(卷九)。馬鳴引用〈阿育王現報因緣品〉的,有大臣耶賒賣人頭緣(卷三);育王宮女撥幕聽法緣(卷五);比丘口有香氣緣(卷十);夫婦自賣布施緣(卷十五)。
龍樹的《大智度論》,是西元三世紀的作品,也曾引用本論。如王弟韋陀輸七日作王緣(卷二十);阿輸迦宿生施土緣(卷十二、卷三十二);如來遊化北天竺緣(卷九);迦葉入滅緣(卷三)等。現報因緣中的比丘口有香氣緣,也見於《智論》。
本傳為大陸佛教的早期傳說,為聲聞佛教、大乘佛教界的共同採用,極為明顯。
〔參考資料〕 《歷代三寶紀》卷十一;《大唐內典錄》卷四;《古今譯經圖紀》卷四;《開元釋教錄》卷六。
指埋藏遺骨、經卷,或為標示特別靈地而造的建築物。塔(木橖)是略稱,具稱為塔婆,或窣睹波、數斗婆、私偷簸、蘇偷婆等,意譯方墳、圓塚、歸宗或高顯、聚相、滅惡生善處等。
錫蘭俗語稱塔為dagoba。又,另有一說,謂塔與支提(caitya)同義,但是,塔婆以外的建築物也叫作支提,所以兩者應不完全同義。《法華經疏》卷十一說,有舍利的稱為塔婆,無舍利的稱為支提。然又舉另一說法,謂無關舍利之有無,皆名支提。中國之稱塔為浮圖,係根據支提或支提浮圖之語而來。
相傳釋迦牟尼佛曾知地下有迦葉佛的舍利,而以土覆其地為塔。由此傳說,可知造塔是古印度貴族的埋葬法,如同其他民族間所行的埋葬法,把土高高堆起,用以有別於平地。依《增一阿含經》卷十九所說,值得起塔供人禮拜的,只有佛、辟支佛、聲聞、輪王。真諦三藏引《十二因緣經》說,為如來起塔,可造露盤八重以上。菩薩、緣覺、阿羅漢、阿那含、斯陀含、須陀洹等漸次減少,至輪王則僅為一盤。又,《僧祇律》說,也可為凡僧起塔,但無露盤。以上所述,見《華嚴經探玄記》卷八。
眾所周知,往昔在迦毗羅衛國與舍衛國早有拘留榛佛、拘那含牟尼佛、迦葉佛塔之建造。相傳釋迦牟尼佛的遺骨(舍利)被分為八份,各各造塔供奉。其中之一由釋迦族所造的塔,近年在尼泊爾國境發現。此外,據說為阿難等佛弟子所造的全身塔或碎身塔,今尚在阿摩羅瓦齊、巴路特、山崎等地,據推定係西元前二、三世紀左右所建造,屬於阿育王時代的建築,如同山崎塔一樣,至今還保存著幾近完整的塔形。
《雜阿含經》卷二十三記載,阿育王曾修繕拘那含牟尼佛等古塔,並造八萬四千新塔。但是,阿育王是否真的造八萬四千塔﹖則不得而知。屬於此一時代所造的塔,有半圓球狀的塔身,從其頂點穿一小孔垂直達地平面上,底部藏置舍利等遺物。周圍為禮拜道;外側設石欄,有四門。以寶蓋或寶瓶遮蓋在頂上縱孔。此即後世所謂的「相輪」。或在塔身半腹造步道以及階梯。石欄與四門有巧妙的雕飾,至於塔身的修飾就比較少。
此後經三、四百年,佛教盛行於北印度,屬於此時所建造的塔,塔身是長圓筒形立在方形的基壇上,無石欄與四門,塔身與基壇周圍有裝飾。此類塔婆遺存於北印度、阿富汗、新疆等地,其中構造宏偉且比較完整的遺塔,是在北印度馬尼卡拉(Manikyala)的大塔。除了上述兩種之外,另有一類是後世流行於我國、日本等地的多重塔,此由《西域記》卷二〈犍馱邏國〉條所記載的迦膩色迦大塔之記事中可知。
《摩訶僧祇律》卷三十三記載迦葉佛塔云(大正22‧497c)︰「下基四方周匝欄楯,圓起二重,方牙四出,上施盤蓋,長表輪相。」又云(大正22‧498a)︰「四面作龕,上作師子、象種種彩畫,前作欄楯,安置花處,龕內懸繒幡蓋。」
此外又說四面作種種園林、池沼或寶支提。
一般而言,造塔是為供奉遺骨,但也有為供奉佛的爪髮、牙齒、鉢衣之類而造塔。或在與佛陀一生行歷中主要事件有關的地方設塔紀念,如在佛生處、成道處等造四塔、八塔之類。又,有如在靈鷲山的登山道所設的下乘、退凡二塔。以上各種塔或是埋藏品不同,或是建造的目的不同,但同樣都設置在屋外的地上。
後來流行造小形的供養塔,在塔內供奉佛舍利或經文。供奉的經文代表佛舍利,被稱為法舍利,大多以「諸法緣起頌」作為小形供養塔所供奉的經文。《造塔功德經》中詳說造塔法以及造塔功德。如云(大正16‧801a)︰
「其狀高妙出過三界,乃至至小如菴羅果。所有表剎上至梵天,乃至至小猶如針等。所有輪蓋覆彼大千,乃至至小猶如棗葉。於彼塔內藏掩如來所有舍利、髮、牙、髭、爪,下至一分,或置如來所有法藏十二部經,下至於一四句偈,其人功德如彼梵天。」
又,《右繞佛塔功德經》也述說禮拜佛塔的功德。在印度古代的雕刻中,以右繞佛塔表示恭敬狀的作品為數不少。
現在仍遺存在新疆地區的古塔,與遺存在北印度的古塔,大體而言並無差異。同樣在方壇上置圓筒塔,但壇是二重或三重。在雕飾方面,由於塔已荒廢,故不得而知。在喀什噶爾北方與和闐北方也有保存比較完整的古塔。西藏的塔,肩部顯著的擴大,塔前有龕。緬甸、泰國、越南等地,塔的形狀,異於前述諸塔。
在我國,塔的形式,與上述印度等地的塔,大異其趣。造塔風習或許是從北印度、新疆等地傳入我國,再加上風土民情的變化而發展成一種木造的塔。依據《佛祖統紀》卷三十六的記載,東晉成帝咸和五年(330),會稽永興的許詢捨宅,立崇化寺,造四層塔。北魏時,洛陽永寧寺的九層塔,甚為壯觀,可媲美北印度犍馱邏的迦膩色迦大塔與日本平安京法勝寺的大塔。依《洛陽伽藍記》卷一云(大正51‧1000a)︰
「中有九層浮圖一所,架木為之,舉高九十丈,有剎復高十丈,合去地一千尺。去京師百里遙已見之,(中略)剎上有金寶瓶,容二十五石,寶瓶下有承露金盤三十重,周匝皆垂金鐸,復有鐵鎖四道,引剎向浮圖四角,鎖上亦有金鐸,鐸大小如一石甕子。浮圖有九級,角角皆懸金鐸,合上下有一百二十鐸。浮圖有四面,面有三戶六窗,戶皆朱漆,扉上有五行金鈴,合有五千四百枚。」
此塔塔高號稱百丈,日本法勝寺的八角九重塔塔高為八十四丈,北印度迦膩色迦塔高四十餘丈。
可惜在我國古代,木造建築的古蹟極少,加上元、明以後,塔的式樣發生很大的變革。所以,要研究古代的塔婆建築,往往須根據隋唐前後的記錄以及遺存在日本的古塔來推究。
◎附一︰〈帕高達(pagoda)塔〉(摘譯自《亞細亞歷史事典》)
帕高達(pagoda)塔,特指印度以及印度文化系統國家的高塔狀建築物。西元十六世紀經由葡萄牙人傳入西歐。原語不詳,有人以為是錫蘭語dāgaba(轉化成dagoba)的訛傳。dāgaba意指窣堵波。源自巴利語dhātu-gabbha,亦即梵語之dhātugarbha(舍利藏所、舍利塔),原意係指佛教所特有的半球狀、中間實心的建造物。此外,堆積成高塔狀、印度人稱為西卡拉(sikhara)的建築,也可稱作帕高達(例如馬曼拉普拉姆的七岩石寺院,稱為七帕高達;科那拉庫的印度教寺院則稱為黑帕高達)。又,緬甸的佛教建築有作高塔形的,也有窣堵波形的,但一律稱為帕高達。同時東南亞各國高大的建築物也適用此語,甚至連中國的石造塔婆,日本的三重塔、五重塔等皆可用此稱謂。
◎附二︰見心〈東西南北話浮圖〉(摘錄自《法音》雜誌1985年五月號)
中國的佛塔,源出印度。它在伴隨佛教東來的過程中,又融合了中國的建築風格和藝術特色,使佛塔這一獨特的宏偉結構在中國廣袤的大地上綻開了千姿百態的藝術之花。如今,我們在長城內外,大江南北,到處都可以看到雄偉挺拔、高標雲際的寶塔,既美化了我國的山河大地,也為人們研究中國古代建築提供了可貴的實物資料。這裡介紹的是有關佛塔的一些零星資料,見聞有限,未必完全準確,略資談助而已。
〔現存最古老的塔〕 河南嵩山嵩岳寺塔,十二角十五層,高四十餘米,塔檐密接,外型優美。北魏孝明帝正光年中(520~524)所建,是我國現存古塔的元老,歷時一千四百餘年,仍巋然屹立。
〔最新的塔〕 北京西山八大處靈光寺的佛牙舍利塔,1958年動工興建,1964年落成開光,塔高五十點九米,八角十三層。第二層內有純金塔一座,供奉釋迦牟尼佛靈牙。
〔最高的塔〕 洛陽永寧寺木塔,建於北魏孝所熙平元年(516),高達一千尺。可惜這座舉世聞名的高層建築,不幸在永熙三年(534)二月被火焚毀,只在人間閱歷了十八度春秋。現存最高的塔是河北定縣開元寺塔(又名料敵塔),八角十一層,高八十四米,與上海二十四層樓的國際飯店的高度不相上下,建於宋‧咸平四年(1001),有將近一千年的歷史。
〔最矮的古塔〕 吳越王錢俶造金銅供塔,只有二十厘米高,小巧玲瓏,便於攜帶供養。
〔最小的古塔〕 北京妙應寺的香泥塔,只有拳頭大小,顯得古樸莊重,造於遼道宗壽昌二年(1096),原藏白塔中,重修白塔時發現,今陳列在該寺文物室。
〔層級最多的塔〕 唐‧咸通年間(860~873)僧雲皎在浙江湖州飛英寺修建石塔,計三十七級,層檐密接。比該寺現存的八角七層塔(南宋‧紹興年間建)要多三十層。
〔層級最少的塔〕 南京長干寺塔,係晉‧咸安二年(372)簡文帝所建,只有三層。現已不存。
〔現存最高的木塔〕 山西應縣佛宮寺釋迦塔,八角,外觀五層,夾有暗層四級,實為九層,通高六十七點一三米,建於遼‧清寧二年(1056),是我國現存最古老最高大的木塔。
〔最古老的鐵塔〕 鎮江北固山甘露寺鐵塔,八角,七級,高二十四米,唐‧寶曆間(825~826)李德裕所建,已有一千一百六十多年的歷史,比湖北當陽玉泉寺鐵塔(八角,十三層,高十七點九米,建於北宋‧嘉祐六年)要早二三五年,比山東濟寧鐵塔(建於北宋‧崇寧四年,原為七級,明‧萬曆九年重修時增至九級,高二十三點八米)要早二七九年。
〔花塔〕 廣州六榕寺塔,始建於梁‧大同三年(537),北宋‧紹聖四年(1097)重建。高五十七米,八角,九級,每級皆有暗層,計八明九暗,合九層十七級。由於塔形華麗壯觀,宛如一根花柱直插雲霄,俗稱「花塔」。
〔別緻的六和塔〕 杭州錢塘江畔的六和塔,北宋‧開寶三年(970)吳越王錢俶為鎮江潮而建,宣和中毀於兵火。現存磚結構的塔身建於南宋‧紹興二十三年(1157)。光緒二十五年(1899)在磚塔外增建木構檐廊。今塔高五十九點八九米,八角七級,每層中心都有小室。這種磚木複合結構的塔,在我國南方還有多處,在塔群中可算是別具風格。
〔對峙的雙塔〕 泉州開元寺雙塔,是我國現存最大的石塔。兩塔相距約二百米,東西相望。東塔名鎮國塔,始建於唐‧咸通六年(865)中,初為木構,宋‧嘉熙二年至淳祐十年(1238~1250)改為仿木結構的花崗石塔,高四十八點二四米;西塔名仁壽塔,五代梁‧貞明二年(916)建,原為木塔,北宋‧政和間易為磚建,南宋‧紹定元年至嘉熙元年(1228~1237)改為石塔,高四十四米餘。雙塔倩影相隨,亭亭並立於紫雲大殿前方。
〔三塔〕 雲南大理崇聖寺三塔,鼎足矗立於蒼山洱海之間,氣勢雄偉。大塔方形,名千尋塔,中空,十六層,高六十九點一三米,建於南詔‧保和年間(824~839)。南北兩小塔為實心,八角十三層,均高四十二點一九米,呈白色。
〔四塔〕 瀋陽法輪寺的北塔,廣慈寺的南塔,延壽寺的西塔,永光寺的東塔,分立四門,遙相顧盼,別有一番妙趣。
〔五塔〕 河北承德避暑山莊五塔門樓上,建有五座藏式佛塔,分東南西北中五方拱立,形式各異,主伴相導,引人入勝。北京西黃寺和五塔寺的金剛寶座塔,均由五座塔組成。寶座和塔身刻有佛像、飛天、獅象等紋飾,內容與密宗有關,琳琅滿目,美不勝收。
〔七塔〕 北京香山碧雲寺金剛寶座塔院的寶座塔由七塔組成。中央的一大二小共三座塔,鼎足矗立於三角形的角點上,其餘四塔,分立四隅。
〔八塔〕 青海湟中縣塔爾寺內的如意寶塔有八座喇嘛塔。塔形為尖頂,上圓下方,取釋迦牟尼八相成道之義以為紀念。八塔建於乾隆四十一年(1776)。這是我國建塔布局的又一形式。
〔建塔最多的地方〕 河南嵩山少林寺甘露台畔,有唐、宋、金、元、明、清歷代僧人墓塔二三0座。塔有方形、圓形、六角形、八角形等多種不同的樣式,是我國建塔最多的地方,故稱「塔林」。南北其他古剎尚有多處保存了「塔林」,為研究歷代塔型結構提供了豐富的資料。
〔建塔最多的人〕 傳說五代時期吳越王錢俶花十年時間,鑄就八萬四千銅塔分發各地供養。據佛典記載,印度阿育王也曾造八萬四千塔,供養佛陀舍利。他們二人可說是造塔最多的人。
◎附三︰震華〈佛塔考略〉(摘錄自《現代佛教學術叢刊》 )
中國佛塔之創始
中國建塔,始於何時何地何人,對此問題之答案,有下列各種異說︰據唐‧道世大師,則主張周文王時,於坊州檀臺山造大磚塔為始(《法苑珠林》三十八),但彼亦係根據古老之傳聞,無堅實之歷史可證,故其說似不可靠,其較有歷史事實之明證者,當以漢明帝建白馬寺塔為可近信(《佛祖統紀》五十四),而時人丁仲祜居士,則依《唐高僧傳》指吳‧孫權所建立之建初塔為最古(《佛學大辭典》),按建初塔塔基,在今首都報恩寺,寺經洪楊之後,已形衰落,塔亦無存。
又楊衒之《伽藍記》云︰「漢明帝崩,起祇洹(塔)於陵上,自此百姓墳冢,或作浮圖者焉。」據此民間之造浮圖,其風氣亦甚古,而《續述征記》卻謂︰「西去夏侯塢二十里東一里,即襄陽浮圖也,汲水逕其南,漢‧熹平中,某君所立,死因葬之,其弟刻石立碑,以旌厥德,隧前有獅子天鹿,累磚作百達柱八所,荒蕪頹毀,凋落略盡矣。按熹平為漢靈帝年號,中國之有浮圖,當始見於此,惜某君不傳其姓名,所云累磚作百達柱八所,豈即浮圖之古制乎﹖」余按靈帝為明帝後第七帝,當知墳前之立浮圖,明帝時既開端,靈帝時已成習慣,故《征記》所考,不可為據,同時可以證實中國之有浮圖,不自靈帝熹平為始,而自所永平為始也,又不自民冢浮圖為始,而自佛寺浮圖為始也,佛寺浮圖又以白馬寺為正當之信史,檀臺建初二說,為附屬之參考焉。
《魏書》〈釋老志〉謂︰「自洛中構白馬寺,盛飾浮圖,畫迹甚妙,為四方式,凡宮塔制度,猶依天竺舊狀而重構之,從一級至三四五七九,世人相承,謂之浮圖,晉世洛中浮圖,有四十二所矣。」蓋當大興年中,於潛董汪,為造浮圖最出力之人,石趙時勒虎二君,敬重佛圖澄,亦廣造寺塔,故浮圖得日以增加,但此時猶多在京城境內,及至魏時,文成孝明二帝,俱勒諸郡建浮圖,而後民眾始漸知有此物,爾後隋文帝詔諸郡建百一十塔,可算造塔之最盛時期,宋時吳越王造八萬四千小銅塔,其數量可謂最鉅,但工程遠遜於前,總之亦非短期可能成辦,由宋以降,壇皆有建築與修造,惟民國以來,連年兵火,政府忙於應接,已無暇致力於此。
塔之體質
塔之體質,向無固定之規例,凡物質中之可以堆砌雕琢者,皆可為之,昔者印度所造諸塔,大都石質為多,磚質次之,而塔之大小高低,亦無一定,往往於一處建立數十塔,鱗次相望,遠近輝映,如《大唐西域記》四記︰「那僕底國闍林伽藍中,有窣堵波,高二百餘尺,無憂王之所建也,其側則有過去四佛座,及經行遺蹟之處,小窣堵波,諸大石室,鱗次相望,不詳其數,並是劫初已來,諸果聖人,於此寂滅,差備難舉,齒骨猶在,繞山伽藍,周二十里,佛舍利窣堵波,數百千所,連隅接影。」今再將塔之各種體質,滙記於次︰
(1)寶塔︰用珍寶嚴飾之塔,名為寶塔。《法華經》〈寶塔品〉曰︰「爾時多寶佛,於寶塔中,分半座與釋迦牟尼佛。」
(2)木塔︰鄮縣有舍利塔,太守褚府君云︰「海行者,述島上有烏石作道人,形頗有衣服,褚令鑿取將視之,石紋悉如袈裟之狀,梁祖普通三年,重其古蹟,建木浮圖,堂殿房廊,周環備滿,號阿育王寺。」(《三寶感通錄》一、《法苑珠林》三十八)
(3)甎塔︰坊州樂華宮寺南二十里許,俗號檀臺山,上有古塔基,甚宏壯。古老傳云︰「昔周文王於此遊獵,見有沙門執錫持鉢,山頭立住,喚下不來,王遣往捉,將至不見,遠看仍在。乃勒掘所立處深三丈,獲得鉢均諉已,王重之為聖,故為起甎塔一十三層。」(《法苑珠林》三十八)
(4)石塔︰晉‧興寧二年,沙門慧力於瓦官寺造石多寶塔一所。(《弘贊法華傳》一)
(5)鐵塔︰唐‧李德裕於潤州北固山之東南,建鐵浮圖七級。(《京口三山志》)
(6)銅塔︰宋太祖時,吳越王錢俶,天性敬佛,慕阿育王造塔之事。用金銅精鋼,造八萬四千塔,中藏《寶篋印心咒經》。(此經功德云︰造像造塔者奉安此咒即成七寶,即是奉藏三世如來全身舍利)布散部內,凡十年而訖功。(《佛祖統紀》四十四)
(7)土塔︰高麗遼東城傍塔者,古老傳云︰「昔高麗聖王出現,案行國界,次至此城,見五色雲覆地,雲中有僧執錫住立,既至便滅,遠看還見,傍有土塔三重,上如覆釜。」(《三寶感通錄》一)
(8)香塔︰印度之法,香末為泥,作小窣堵波,高五六寸,書寫經文,以置其中,謂之法舍利也。數盈積,建大窣堵波,總聚於內,常修供養。(《西域記》九)
(9)沙塔︰《法華》〈方便品〉云︰「乃至童子戲,聚沙為佛塔,如是諸人等,皆已成佛道。」又《經律異相》四十四有五百童子聚沙為塔之故事。
(10)糞塔︰西域乾陀羅城東南七里,有雀離浮圖,推其本源,乃是如來在世之時,與諸弟子遊化此土,指城東曰︰「我入涅槃後二百年,有國王名加尼色迦,在此處起浮圖。」佛入涅槃後二百年,有國王字加尼色迦,出遊城東,見四童子,壘牛糞為塔,高可三尺,俄然即失矣,王怪此童子,即作塔籠之。(《西域記》)
層級
真諦三藏引《十二因緣經》云︰「八人應起塔︰(一)如來,露盤(猶言層)八重以上。(二)菩薩,七盤。(三)緣覺,六盤。(四)羅漢,五盤。(五)阿那含,四盤。(六)斯陀含,三盤。(七)須陀洹,二盤。(八)輪王,一盤。若見之不得禮,以非聖塔故也。」又依《僧祇律》,凡僧亦起塔,謂持律法師、營事比丘、德望比丘應起塔,既非聖人,總無露盤,仍使在屏處,若違之則結罪,故今之圓寂比丘,多有建石塔者。此塔在禪家名無縫塔,又名卵塔,推其立名之源,由南陽忠國師對代宗謂︰「為老僧作個無縫塔」(《傳燈錄》〈忠國師章〉)為始,後之禪者托斯語窆亡僧,削尖石團圝而無縫稜,無層級,呼為無縫塔。無縫塔之形如鳥卵,因名卵塔。《雪峰存禪師錄》〈難提塔銘〉曰︰「土主曰松山,卵塔號難提。」
中國歷來建造佛塔,層級多不依經為準。有三級者︰如晉之咸安二年,簡文帝在金陵長干寺所立之塔。有四級者︰如晉成帝時,尚書許詢所建之塔。有五級者︰如北魏太祖詔京城所立之塔。有七級者︰如唐太宗勒建牛首山塔。有九級者︰如漢明帝初建白馬寺塔。有十級者︰如後周所建之開封繁塔。有十一級者︰如宋太宗勒建開寶寺塔。有十二級者︰如梁武帝敕建同泰寺塔。有十三級者︰如坊州檀臺山之古塔。有十五級者︰如隋文帝時辛彥所建之塔。有十六級者︰如貴州龍里縣古福洞之塔。有十七級者︰如隋時營州梵幢寺之古塔。有三十七級者︰如唐‧咸通中僧雲皎所造之湖州飛英寺石塔。
普通所習見之塔,其上上層級之範圍,大都逐次縮小於下下層級。其形象往往有下罎上錐之勢。但有一類浮圖,下級龐然位於地上,上級忽然小至數倍,觀之髣髴成為兩截,上下不能連貫一氣者。不過此種式樣,為特殊之例外建築,國中卻不多見。如開封繁塔即為一例。繁塔在開封東南城外三里許,若登龍亭頂上,便可望見之。下面三級,偉大特盛,其上頂有數小級,狀如巨體小頭之怪物。據考繁塔為古吹臺舊址。即春秋時晉‧師曠奏樂處。建於後周,共十級,各為六方形。每方之寬度約二丈四尺,則周圍實有十四丈四尺。每級外壁鑿洞極多,洞中均塑佛像,雕縷精細絕倫。明太祖望大梁有王氣,欲壓之,乃剷除七級,今只餘三級。嗣後經另造七級置其上,仍足十級之數。塔中有趙安仁寫經,其於塔壁之間,有題名之小品石刻甚多,並皆精妙。所著地名,尤可補《宋志》所缺,而與《太平寰宇記》互相發明。
關於塔之每層門首,有一新奇富趣之點綴,頗有記載之價值。遜清‧雍正間,重修杭縣月輪山塔,塔成,乾隆帝賜以七層匾額,供奉塔中。一曰初地堅固,二曰二諦俱融,三曰三明淨域,四曰四天寶網,五曰五雲扶蓋,六曰六鼇負載,七曰七寶莊嚴。此種點綴,實能使遊者每至一層,對境遐想,心中別添一種意味。
塔之外部
(一)高度︰塔之高度,由數寸至數尺數丈數十丈不等。如吳越王之金銅供塔,其高不過數寸。西晉鄮縣所現之舍利塔高一尺四寸。隋鄭州超化寺泉中所現之石塔,高可三尺。至如唐太宗時忻州道俗所造之鐵塔,高一丈餘。吉林農安之龍安塔,高五丈餘。四明天封寺僧伽塔,高十八丈。遼寧錦州之甎塔,高二十五丈。廣東廣州之舍利塔,高二十七丈。陜西長安之大雁塔,高三十丈。宋開寶寺所建之塔,高三十六丈。貴州龍里縣之塔,高四十八丈。杭州月輪山永明禪師所建之塔,高五十餘丈。其最高者,則莫如北魏孝明帝勒建之永寧寺塔,計高九十丈。余初見記載,猶不甚信有此高大。繼閱《續藏》第壹輯第貳編第四套所收之《佛祖統紀》(三十九)中為九十文,余疑文為尺字,於是益疑初次所發現之證據為妄。近者復於《伽藍記》內得睹此項事實之詳細說明,的確為九十丈。《統紀》文字,實係丈字之誤。此種高大之建築物,實為中國過去美術史上之創聞,想專制時代之皇家宮殿,雖稱備極華麗,其高度當絕不能與此塔並肩。即今日世界最高之巴黎鐵塔,亦不過僅與相等,而不能加乎其上。可見中國美術發達之早,實為世界各國所不及也。
東漢有陳元龍者,其家有一樓高達百尺,而在當時即非常著名。及至後代,猶有人歆羡之,如宋代大詩家陸游,在〈秋思〉中有︰「欲舒老眼無高處,安得元龍百尺樓」之句。由此以觀則永寧寺塔,卻為難得可貴絕無僅有之建築物。同時一般富有遊覽癖者,每凡至於有塔之地,莫不以一登為快,蓋樓臺雖能收遠近山水於几席之間,然輔佐目力不足之功能,究不如塔。古云︰「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移此語於浮圖,尤為精當。故各地浮圖,往往被一般文士墨客,畫入風景中矣。茲不憚繁瑣,略為言之︰
瀋陽八景──「塔灣夕照」為瀋陽八景之一,塔在城西十二里,每當晴明之夕,長影橫空,映射生光。
錦州四大──「北鎮山大」、「興城牌坊大」、「義縣佛大」、「錦縣塔大」名為錦州四大。錦縣城中十字街鼓樓北,有古磚塔,六角形,高二十五丈,為唐代故大佛寺之遺蹟。
吉垣八景──「北山雙塔」為吉垣八景之一。塔在吉林城德勝門外三里許之北山,上有寺宇四層,玉皇閣後,雙塔並峙,一大一小,夏秋之際,遊人群集。
西湖十景──「雷峰夕照」為杭縣西湖十景之一。可惜於孫傳芳入浙之際,自然倒毀,卒未得人修復,已只賸殘跡矣。
常德八景──「龍潭塔影」為常德八景之一。塔在城東德山,下有龍潭,潭水澄鮮,塔影常倒映其中,虛實對照,頗饒幽致。
晉垣八景──「雙塔凌霄」為晉垣八景之一。塔在縣城東南之郝莊,每當朝露未晞,旭日初昇之際,映塔影於汾水,似筆濡峰,插於空中。
寧夏八景──「古塔凌霄」為寧夏八景之一。塔在寧夏省治寧夏縣城內西偏之承天寺,又名西塔寺。塔形八角,高十一層,以青磚砌成。正殿臥佛,長二丈餘,曲肱而臥,覆以絳被。塔後小殿,題額「古塔凌霄」殿門之牆,鐫唐‧玄奘取經事,纖細精妙。
廣州八景──「琶洲砥柱」為廣州八景之一。琵琶洲在廣州西南,江水環繞,舟楫如織。其上樹木繁茂,一望蓊然,頂上浮圖九級,矗立雲霄。
塔所在地,往往占風景之優勢,故遊人樂與登臨。而同時在心坎裏,由視覺輸入一種強度之吸引力,不但能將胸中宿垢滌除淨盡,而重行罩上一層輕快爽適之意境。且能誘引心靈,發出許多新鮮詩料。如岑參與高適、薛據同登慈恩寺浮圖云︰「塔勢如湧出,孤高聳天宮,登臨出世界,磴道盤虛空,突兀壓神州,崢嶸如鬼工,四角礙白日,七層摩蒼穹,下窺指高鳥,俯聽聞驚風,連山若波濤,奔走似朝東;青松夾道馳,宮觀何玲瓏,秋色從西來,蒼然滿關中,五陵北原上,萬古青濛濛,淨理了可悟,勝因夙所宗,誓將掛冠去,覺道資無窮。」
在上一首詩裏,所表現之情景,吾人固可以見出岑參當時感官所得之霄外風味,是如何可愛,而一種瀟灑出塵之想,亦不覺油然生起。
但塔之安置窗欞扶欄者,方可拾級而登,有一類塔,雖分有層級,而內部卻為實質。蓋造塔原義,是在紀念佛陀,非為專供人遊覽,今之專以塔之為用為遊覽者則誤矣。
(二)形式︰考塔之原始建築,規模形式,純粹為印度之色彩,蓋我國從來未有此種建築。其經始時,安基標本,縱不出諸印度匠人之手,其先必得梵僧繪其圖樣,而後方有所著落,或梵僧為建築時之直接指導者。且塔之建造,在漢明帝時建白馬寺塔,為其緣起。其必由騰蘭二師,為之規劃一切,已不言可知。後來塔之數量日增,其中漸參以國人思想,而成為中印化合之建築物,或成為純粹中國之建築物,自屬必然事實。
塔之形式,種種不一,有方形、圓形、六角形、八角形等之差別,方形如常熟虞山之方塔,圓形如河南嵩岳寺塔,六角形如錦縣之磚塔,八角形如金陵報國寺琉璃塔。
(三)位勢︰塔之位勢表示,則又花樣不同,各盡其美。
(1)孤立式︰此屬單純獨立之式樣,為最普遍,無庸舉例。
(2)對立式︰此如陜西長安之大雁塔與小雁塔,兩兩相望。大雁塔在陜西省城南門外大慈恩寺內,為唐‧玄奘法師所造,高宗永徽初,玄奘法師在慈恩譯經,永徽三年,奘基二師欲於寺端門之陽,造石浮圖,安置西域所將經像,意恐人代不常,經本散失,兼防火難,浮圖量高三十丈,嗣以營塔功大,恐難卒成,改用甎造。奘師自述願文,有「但以生靈薄運,共失所天,唯恐三藏梵本,零落忽諸,二聖天文,寂寥無記。所以敬崇此塔,擬安梵本。又樹豐碑,鐫斯序記」,故塔亦稱經塔。其稱雁塔者,或云奘師建塔時,有雁過而墬,即瘞於塔,故取此名。對薦福寺之小雁塔,此則稱大雁塔。小雁塔寺去慈恩西一里許,唐‧天授元年改名薦福,神龍以後,翻譯佛經造浮圖十五級高十餘丈。
(3)排立式︰此如浙江嘉禾縣茶禪寺三塔,一字長橫。其初此地有龍潭,深陰莫測,雨晴有白光三道起水上,唐季異僧行雲者,運土石以實潭,積久潭塞,遂建三塔以鎮之,並建佛剎。五季錢氏賜名保安補陀,宋改為景德寺,明‧洪武定為禪寺。塔久圮,清‧康熙里人錢江,捐資鑄鐵頂重建焉。乾隆賜「湧塔同參法華品,試茶分證趙州禪」對聯,因改今名。咸豐兵毀,光緒二年,姚文枬金涵,捐資重建三塔。
(4)方立式︰此如遼寧瀋陽四門四塔,四面遙顧。法輪寺,在瀋陽地載門外,有塔曰北塔。廣慈寺,在瀋陽德盛門外,有塔曰南塔。延壽寺,在瀋陽外攘門外,有塔曰西塔。永光寺,在瀋陽撫近門外,有塔曰東塔,號稱瀋陽四塔。
(5)拱立式︰此如北平五塔寺五塔,塔在西直門外萬牲園北里許,原為直覺寺,凡五浮圖,俗因稱五塔寺。蒙古人所建,寺後有塔甚高,曰金剛寶座,形方,四面皆石刻佛像,工極精緻,自暗竇中左右入,盤旋以躋其巔,則平臺矣,臺湧小塔五,內藏如來金身。
(6)分立式︰此如北平西山金剛寶塔院七塔,棋形羅布。其塔純用玉石砌成,中間方形者最大,四隅各一次之,前面二座為圓形稍小,方者凡十三層,頂各有帽。
塔之內部
(一)構造︰塔有虛實二質,其構造方法,亦因之而有簡單繁複之分別,今且就虛質之塔,略述概要︰
虛質之塔,如兼及供人登臨者,內必有梯,可以扶登,外必有門,可以屬目。門外有廊,可以行走,廊外有欄,可以憑之望遠,亦可用以防險。逐層欄外,或有飛簷翹起,如鳥翼垂空,簷下懸金屬之鐸,隨風和鳴,鏗鏘遠聞,此為一般之普通情形。至於曲折周詳之細密布置,其複雜變化,雖不至塔塔互異,然亦不易給人以有統屬之了解。蓋建築時代有先後之不同,匠心有巧拙之不同,材料又有甎石等之不同,於此眾異薈萃之下,更加以思想進化之變遷,何能成一相同之建築,故今所論,既不能強異而同,亦不能強同而異,只有略舉一二,以例其餘。
《伽藍記》云︰「永寧寺,熙平元年,靈太后胡氏所立也,在宮前閶闔門南一里。(中略)有靈陰里,即四朝時,藏冰處也。中有九層浮圖一所,架木為之,舉高九十丈,有剎(剎即今日之寶塔或寺頂之尖頂)復高十丈,合去地一千尺,去京師百里,已遙見之。初掘基至黃泉下,得金象三千軀,太后以為信法之徵,是以營建過度也。塔上有金寶瓶,容二十五石,寶瓶下有承露金盤三十重,周匝皆垂金鐸。(鐸即銅鈴,內置木心者曰木鐸,鐵心者曰金鐸)復有鐵鏁四道,引剎向浮圖,四角鏁上,亦有金鐸,鐸大小如一石甕子。浮圖有九級角,角皆懸金鐸,合上下有一百二十鐸。浮圖有四面,面有三戶六窗,戶皆朱漆,扉上有五行金釘,合有五千四百枚。復有金環鋪首布,殫土木之功,窮造形之巧,佛事精妙,不可思議,繡柱金鋪,駭人心目,至於高風永夜,寶鐸和鳴,鏗鏘之聲,聞及十餘里。」
安化陶必銓〈復修南塔記〉云︰「塔之名出釋流,其建於各郡州邑,蓋學者艷唐韋肇故事為之。以形尖聳如筆,足助文芒,故語風水者取焉。亦人不天不因,天不人不成意也。吾故邑(安化)無之,乾隆己巳,鄉先達以學宮脈從西迤邐,而安為橫木穴,於異方筆架山創焉,以引木星之秀,後科目稱最盛。銓童試時,嘗一登其地,觀其雄峙險壯,浩然廓然,以為豪傑曠逸之士登於茲也,必有以擴其高明廣大之懷,而發抒其奇者矣。已而故師移置望城坡,遂不競越,己酉邑士謀復之,平溪張師,概然任其事,而銓與許其鳴盛效奔走焉。擇故址向內隱隆之第一峰築之,通甃以石,不事瓦甓,計高六丈有奇,八方,方五尺有奇。七層層為門四,其下一層為大門,週以欄杆,額曰連元,累而上曰雲程,騁步曰仰高,曰上達,最上一層,鑿石象奎星祀之。方其外而圓其中,兩端虛而中間實,協於陰陽互根,規矩疊運之義。角懸風箏四十八,每風過錚錚能作聲。」
(二)雕刻︰每凡一塔,內部逐層,必有點綴,最低限度,亦必刻一二碑記,敘述創造動機,及其經過,用垂將來,以資紀念。在此碑記中,有足引起古今人之注意者,一為多寶佛塔碑記,唐西京千福寺僧楚金所造之舍利塔,天寶間勒助成功。碑文為顏真卿書,為其中年筆法之最整齊而圓健者。世稱董香光書,實得力於此碑。蓋顏書師褚登善,董由顏以學褚,此碑最有蹊徑可窺也。清‧嘉道間,館閣書體,習此者甚多,當時有處處顏多寶之謠,則但取其結構之完整而已。鑑賞家以鑿井之鑿字未泐損者,為最初拓本。二為玄祕塔碑記,塔為唐時大達法師所建,裴休撰文,柳公權書,碑本在長樂南原,後移西安府學。
其次又有刻聖像者,如隋初有詵律師刻木為十二神像,粧飾於雒縣大石寺塔下。又如廣州六榕寺花塔中,有桐柱,周圍鐫佛像千尊,因又名千佛塔。唐‧王勃曾撰〈千佛塔碑記〉,見《王子安集》。復有於塔之每層墻壁間,置成龕形,安奉佛像,以備供養者。
其次又有雕刻大藏局部之經典,用作舍利供奉者。蓋經典為法身舍利,靈骨為生身舍利,建塔者既不能得生身舍利,不妨男身舍利以為替代。故塔中鏤刻佛經,嵌於四壁,為多處所見。其間所刻之經典最長,所費之石工最鉅者,則為綏遠之大明寺塔,塔內刻有《華嚴經》全部,及金世宗閱經人名。
(三)儲藏︰古來造塔,常將許多尊重名貴寶物,納於塔之內部,但仍以舍利、經卷、佛像三項為多,其餘皆為附屬品。不過此類寶物,只可作暫時之保存,蓋人為之破壞,往往較天然之破壞為烈。即以洪楊一役為言,到處塔寺幾毀一空,任何藝術作品,亦所不顧。如金山文宗閣所藏之《四庫全書》,尚不能受其愛護,餘復何言。故凡一塔毀搗,其中所有祕寶,除物體重大,不易偷運外,餘皆不翼而飛。今於概歎之餘,略誌三碑遺文證古。
〈玄祕塔碑記〉文︰「楚金禪師,先刺血寫法華經一部、菩薩戒一卷、觀普行經一卷,乃取舍利三千粒,盛以石函,兼造自身石影,跪而戴之,同置塔下,表敬也。使夫舟遷夜壑,無變度門,劫算墨塵,永垂貞範。又奉為主上及蒼生寫妙法蓮華經一千部,金字三十六部,用鎮寶塔。」
〈建州寶善庵舍利塔記〉云︰「宋‧皇祐元年,曹后命宮中建塔於汴之通許縣洪福寺,盡取宮中所奉舍利,藏於塔之第四層,後歲久塔圮,至崇禎甲戌,流寇侵境,縣官取塔磚修城,得一石匣,啟之,中有水晶瓶七,俱貯舍利;銀瓶一,貯佛骨一節,中有舍利如黍者甚眾;銀匣一,貯金佛像二尊,考之舊碑,始知其由。」
〈秀州普照院多寶塔記〉云︰「塔有七級,每級藏法華寶篋各一帙,下級加以金銀為文字,頂層安相輪經九十九本,基下瘞以臥佛舍利,自餘經卷塔像,不復具數。中門塑多寶釋迦立坐之像,眾寶莊校,極為嚴飾。」(《補續芝園集》)
功德
浮圖雖然是一種建築物,然可藉以資修福慧,成辦道業。此在經論中,常有所見,茲略數則,用徵憑信︰
(1)造塔︰《僧祇律》云︰「真金百千擔,持用行布施,不如一泥團,散心治佛塔。」又《百緣經》云︰「佛告阿難,昔迦葉佛入涅槃後,有迦翅王收其舍利,造四寶塔。時有長者,見竪塔棖,心生隨喜,持一金錢,安著塔下,發願而去。緣是功德,不墮惡道,天上人中,常有金錢,受福快樂,乃至今者,遭值於我,出家得道。」以一築塔為因,尚感如是果報,何況多財莊嚴。
(2)修塔︰《百緣經》云︰「佛在世時,迦毗羅城中,有一長者,財寶無量,其婦生一兒,端正殊妙,見者敬仰,漸大見佛,得阿羅漢果,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乃往過去九十一劫,有毗婆尸佛,入涅槃後,有王名槃頭末帝,收取舍利,造四寶塔,而供養之。其後小毀,有童子入塔,見此破處,和顏悅色,集喚眾人,共塗治塔,發願而去。緣是功德,九十一劫,不墮地獄餓鬼畜生,天上人中,受樂無極,常為天人,所見敬仰,乃至今值於我,為諸人所見敬仰,出家得道。」又佛世有一比丘,因過去於塔簷安置一鈴,感得生生喉音洪亮,為眾樂聞。
(3)掃塔︰《三千威儀經》云︰「掃塔有五事︰(一)不得著履,(二)不得背佛掃塔,(三)不得取上善士持之下棄,(四)不當下佛像上故花,(五)當旦過澡手自持淨巾還拭佛像。」復有五事︰「(一)當先灑地,(二)當使調,(三)當待燥,(四)不逆掃,(五)不迎風掃。」又《小法滅盡經》云︰「過去無數劫,有佛出世,號曰定光,入涅槃後,分布舍利,起塔供養。法欲末時,有一貧人,無方自濟,賣薪為業,向澤掃薪,遙見澤中有一塔寺,甚為巍巍。即到塔邊,瞻觀形象,歡喜作禮,惟見狐兔飛鳥走獸,止宿之處,草木荊棘,不淨滿中,迴絕無人,復無形跡,無供養者。貧人睹見,心用愴然,而不曉知如來神德,但以歡喜誅伐草木,掃除不淨,掃訖歡喜,繞之八匝,作禮而去。緣此功德,命終之後,生光音天,眾寶宮殿,光明晃煜,於諸天中,巍巍最勝。」
(4)旋塔︰又名繞塔,《提謂經》云︰「旋塔有五功德︰(一)後世得端正好色,(二)得聲音好,(三)得生天上,(四)得生王侯家,(五)得泥洹道。何因緣故﹖得端正好色,由見佛像歡喜故。何緣得聲音好﹖由旋塔說經故。何緣得生天上﹖由旋塔時意不犯戒故。何緣得生王侯家﹖由頭面禮佛足故。何緣得泥洹道﹖由有餘福故。佛言旋塔有三德︰(一)足舉時,當念足舉。(二)足下時,當念足下。(三)不得左右顧視,唾寺中地。」至於遶塔形式,經律之中,制為右遶,若左遶行,為神所訶。《三千威儀經》云︰「遶塔有五事︰(一)低頭視地,(二)不得蹈蟲,(三)不得左右顧視,(四)不得唾佛前地,(五)不得中住與人語。」《華嚴》〈淨行品〉云︰「遶塔三匝,當願眾生,得一向意,不續四毒。」
(5)禮塔︰《僧祇律》云︰「人等百千金,掃用行布施,不如一善心,恭敬禮佛塔。」《緇門崇行錄》云︰「唐‧子鄰,范氏子,母王氏,不信三寶,鄰逃東都依廣受寺慶修律師出家,忽思親歸寧,父失明,母已故三載。因詣岳廟敷坐具,誦法華,誓見岳帝,求母生處。其夜岳帝召謂曰︰汝母禁獄現受諸苦,鄰悲泣請免!帝曰︰可往鄮山禮育王塔,庶可救也!鄰即詣塔,哀泣禮拜,至於四萬,俄聞有呼鄰聲,望空中見母謝曰︰承汝之力,得生忉利天矣。倏然不見。」
〔參考資料〕 《玄應音義》卷七;《瑜伽論記》卷二十一;《十誦律》卷五十六;《長阿含》卷四〈遊行經〉;《佛所行讚》卷五;《阿育王傳》卷一;《高僧法顯傳》;《善見律毗婆沙》卷一;印順《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第二章;謝克《中國浮屠藝術》;小野玄妙《佛教美術概論》;小衫一雄《中國佛教美術史の研究》;松本文三郎《印度の佛教美術》;平川彰《大乘佛教の教理と教團》、《初期大乘佛教の研究》、《平川彰著作集》第六冊;靜谷正雄《初期大乘佛教の成立過程》。
教判名,為頓教、漸教二者之合稱。謂釋尊之教法,有頓教、漸教兩種類別。又稱漸頓二教。關於此二教之內容,古來有不同的說法,有人以大乘教法為頓教,而以自小乘之淺近法門漸次及於大乘者,是漸教;有以頓速證悟之法門為頓教,由漸次修行之功而證悟者,是漸教。
此等教判之典據係《楞伽經》,在該經(宋譯本卷一、北魏譯本卷二、唐譯本卷三)中,佛對於大慧菩薩所問「云何淨除一切眾生自心現流,為頓為漸耶﹖」所作的回答,謂如菴羅果之漸熟非頓、如陶家作諸器漸而非頓、如大地漸生萬物非頓生、如人學音樂、書畫等種種技術漸成非頓,以喻「漸教」之義;又以如抵頓現一切無相色相、如日月輪頓照顯示一切色像、如藏識頓分別自心之現及身之安立受用,如法佛依所作佛之光明而照耀,以喻「頓教」之義。
自南北朝以迄唐代之間,依上述經義以作成頓漸二教之判教說者,頗不乏人。茲略述如次︰
(1)劉虬之二教︰《大乘義章》卷一云(大正44‧465a )︰
「晉武都山隱士劉虬說言︰如來一代所說無出頓漸。華嚴等經是其頓教,餘名為漸。漸中有其五時七階。」
此謂直說大乘深妙教義者,是頓教,自小乘次第赴大乘者是漸教。漸教之中可分人天教、有相教、無相教、同歸教、常住教等五時;其第二時中又有三乘之別,因此乃成為七階。五時之中,前四時之教是不了義,及至說《涅槃經》時,才是究竟了義之說。
(2)誕法師之二教︰誕法師係隋‧曇延之門人慧誕。其所立與劉虬之說大同。《華嚴五教章》卷上釋之云(大正45‧480b)︰
「以先習小乘,後趣大乘,大由小起,故名為漸,亦大小俱陳故,即涅槃等教是也;如直往菩薩等,大不由小,故名為頓,亦以無小故,即華嚴是也。」
依《華嚴五教章通路記》所述,這是以機之趣入、佛之化儀等二義分別頓漸。亦即佛針對自小乘入大乘之根機,而行小乘大乘俱陳之化儀;針對直往之菩薩,則開示大乘之化儀;此雖二義,但非別事。
此外,《華嚴經探玄記》卷一謂真諦三藏曾立此說,同書及《華嚴五教章》卷上謂淨影慧遠亦承襲此義。然慧遠於其所著《大乘義章》卷一則破斥劉虬等人之二教說,其文云(大正44‧465b)︰
「佛教無出頓漸二門,是言不盡。如佛所說四阿含經五部戒律,當知非是頓漸所攝;所以而然,彼說被小不得言頓,說通始終,終時所說,不為入大,不得言漸。又設餘時所為,眾生聞小例,竟不入大,云何言漸﹖是故頓漸攝教不盡。」
(3)南北諸師之說︰據《法華玄義》卷十之上所述,南地北地諸師,通立頓、漸、不定三種教相。該書云(大正33‧801a)︰
「華嚴為化菩薩,如日照高山,名為頓教;三藏為化小乘,先教半字,故名有相教,十二年後,為大乘人說五時般若乃至常住,名無相教,此等俱為漸教也。」
(4)用所說︰用律師於漸頓二教之上加圓教,而成三教。據《華嚴五教章》卷上所說,其頓漸之意義與前述有別,亦即於法門次第前後而說者,是漸教;一時具足一切法門而說者,是頓教。
(5)智顗之說︰即化儀四教中之前二教。所謂頓教是不藉種種誘引方便,直以自證之法門,化益眾生。此指華嚴時所說。漸教是為不堪直聞佛之自證者,設種種方便,誘引進入佛知見。此指阿含、方等、般若等三時之所說。
(6)法藏之說︰在其判教體系之中,小、始、終、頓、圓五教中之第四教即是頓教;而漸教則包含大乘始教與終教,即五教中之第二與第三。《華嚴五教章》卷上云(大正45‧481b)︰
「或分為二,所謂頓漸,以始終二教所有解行,並在言說。階位次第,因果相承,從微至著,通名為漸。(中略)頓者,言說頓絕,理性頓顯,解行頓成,一念不生,即是佛等。」
此謂「漸」是以教顯理,至果有階次;「頓」則不然,即絕言之處,理性頓顯,解行頓成,而無階位,一念不生之所,即是佛。前者相當法相、三論、起信、寶性等論所說,後者是維摩之默、不二法門。
(7)善導之說︰善導以《觀無量壽經》、《彌陀經》等淨土法門為頓教。《般舟讚》云(大正47‧448b)︰
「或說人天二乘法,或說菩薩涅槃因,或頓或漸明空有,人法二障遣雙除,根性利者皆蒙益,鈍根無智難開悟,瓔珞經中說漸教,萬劫修功證不退,觀經、彌陀經等說,即是頓教菩提藏,一日七日專稱佛,命斷須臾生安樂。」
此以《瓔珞經》所說之五十二階位為漸教;依一日七日之念佛,須臾生安樂之淨土教義,稱為頓教。
〔參考資料〕 《法華玄論》卷三;《大乘法苑義林章》卷一(本);《維摩經玄疏》卷一;《解深密經疏》卷一;《法華玄義釋籤》卷一;《大方廣佛華嚴經疏》卷一;《大方廣佛華嚴經隨疏演義鈔》卷七;唐君毅《中國哲學原論》(〈原教篇〉、〈原道篇〉)。
亦名:行食法
行事鈔‧訃請設則篇:「僧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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