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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心

[佛學大辭典(丁福保)]

(術語)佛心也。無量壽經下曰:「聲聞或菩薩,莫能究聖心。」


[國語辭典(教育部)]

ㄕㄥˋ ㄒㄧㄣ, 1.德智完備的仁心。《後漢書.卷二六.韋彪傳》:「勿妄遷徙,惟留聖心。」

2.天子的美意。《文選.謝靈運.九日從宋公戲馬臺集送孔令詩》:「良辰感聖心,雲旗興暮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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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學大辭典(丁福保)]
印可

(術語)證明弟子之所得,而稱美許可之也。論語皇侃義疏曰:「皆被孔子印可也。」維摩經弟子品曰:「若能如是宴坐者,佛所印可。」輔行七之三曰:「印謂印可,可謂稱可。事理相稱,故可聖心。」


理事

(術語)道理與事相也,是配於真俗,理為真諦,事為俗諦。釋門歸敬儀中曰:「入道多門不過理事。理謂道理,通聖心之遠懷。事謂事局,約凡情之延度。」


[佛光大辭典]
大願寺

位於臺灣臺中縣東勢鎮。開山住持聖心法師為宏揚地藏菩薩之精神,創建於民國四十三年(1954)。初僅平屋數間,八七水災全被沖毀。五十年重建大殿及寮房,五十八年再度重建大殿。內殿莊嚴肅穆,外觀宏偉堂皇,為本省佛寺中極為壯觀之地藏菩薩道場。 p905


吳潤江

(1906~1979)廣東開平人。為藏密紅教十八代傳人,貝雅達賴祖師之第三代傳人。幼讀經史子集,又習佉盧文於聖心書院。後經商,曾任英文日報翻譯之職。民國十四、五年間(1925~1926)久病不癒,始歸依佛教。二十年於南京佛教居士林受諾那呼圖克圖灌頂,修習紅教無上瑜伽。此後乃積極弘揚藏密紅教法門。嘗編印大白傘蓋佛母總持陀羅尼經,啟發學人念觀三昧,奠定廣東藏密基礎。大陸淪陷後,在香港九龍創建諾那精舍,為密教道場,並常來臺灣及國外弘法。遺著有金剛般若波羅蜜經講義、諾門普傳真言、聖救度佛母修持法、佛教的宇宙觀及人生觀等書。 p2828


舍利弗阿毘曇論

梵名 Śāriputrābhidharma-śāstra。凡三十卷。又稱舍利弗阿毘曇。姚秦曇摩耶舍、曇摩崛多等合譯。收於大正藏第二十八冊。內容係解釋小乘諸法之名義,並加以分類組織。體裁同於六足論中之集異門足論。計分四分三十三品:第一問分十品,第二非問分十一品,第三攝相應分二品,第四緒分十品。

其中,第一問分,就十二入、十八界、五陰、四諦、二十二根、七覺、三不善根、三善根、四大、五戒等作問答解釋。第二非問分,先略解色界非色界等之一六○事、思業思已業等之二○五事、凡夫人非凡夫人之七十五事、正見正智等之二三四事;其次,再詳釋十二因緣、四正勤、四神足,又隨釋所引中阿含經卷二十四、雜阿含經卷三十等之文,復依增上法列舉解釋身念處乃至十一解脫入之三十八事,及恃生乃至六十二見等四二○事。第三攝相應分,初舉苦諦繫法非苦諦繫法四二三事,次分性門攝事門,又闡釋眼識界耳識界等七十二事,而說各法之相應關係。第四緒分,闡釋因緣無間緣等十緣、因因無間因等三十三因、因起等六十六名色、見結等十結、身口意等三行、一五八觸、聖心聖心等一三七心、殺生等十不善業道、不殺生等十善業道、五支定五智定等二六三定。

本論之內容與其他小乘之諸大論書相比略有異同,例如與法蘊足論相比,缺少預流支、證淨、聖種等三品;與品類足論辯千問品相比,缺少四證淨、四聖種等二事;與巴利文毘崩伽(Vibhavga)相比,則缺少有關法心(巴 dhammahadaya)之論述。此外,關於本論之成立、弘傳,及其論旨與各部派之關係,有下列說法:(一)根據大智度論卷二、部執異論疏與三論玄義等之說,本論係佛陀十大弟子之舍利弗所講說,後由犢子部弘傳。(二)法華經玄贊卷一則認為本論係正量部之教義。(三)若由本論第二十七假心品之立論內容觀之,則顯然與大眾部所立之義相同,故可謂本論論旨亦通於大眾部之教說。〔出三藏記集卷二、開元釋教錄卷四、大藏經南條目錄補正索引、宗教界第十之八法蘊足論成立(椎尾辨匡)〕 p3500


無知

梵語 ajñāna。(一)謂內心昏闇,不明事理。小乘有部立有染污無知與不染污無知二種。(參閱「二無知」216)

(二)謂真智寂靜而不動,泯絕一切分別,稱為無知。實相無相,真智無智,以其無智,故能無所不知。若心起見,則有不見之相,心性離見,即遍照一切法界之義。淨土論註卷下(大四○‧八三九下):「凡心有知,則有所不知;聖心無知,故無所不知。無知而知,知即無知也。」〔注維摩經卷一并序〕 p5096


[中華佛教百科全書]
一切種智

三智之一。「三智」指一切智、道種智、與一切種智。這三智分別是聲聞緣覺二乘、菩薩與佛陀的智慧。此中,一切種智是指了知一切道、一切種、一相寂滅相與種種行類差別的佛智。天台宗認為這是中觀所成之智。中觀之智是了知一切皆中道,中則不偏,以絕對為義。一法若中,則一切眾生因種和一切佛道法,皆有所歸趨。一法既是如此,一切也是如此,所以於一種智知一切道,知一切種,遮照同時,能知一相寂滅相與種種行類。《大智度論》卷八十四云(大正25‧646c)︰
「佛言︰一相故名一切種智,所謂一切法寂滅相,復次諸法行類相貌名字顯示說,佛如實知,以是故名一切種智。(中略)一切種智是佛智,一切種智名一切三世法中通達無礙智,大小精粗無事不知,佛自說一切種智義有二種相,一者通達諸法實相故寂滅相,如大海水中風不能動,以其深故波浪不起,一切種智亦如是,戲論風所不能動,二者一切諸法可以名相文字言說,了了通達無礙,攝有無二事,故名一切種智。」

又,《般若無知論》說有所知則有所不知,聖心以無知故無所不知,不知之知,乃云一切智。因此,《往生論註》卷下云(大正40‧839c)︰「心入實相,可令無知,云何得有一切種智﹖」這裡所謂的一切種智是真俗不二之智,也就是指佛智無知的智慧。

〔參考資料〕 《大品般若經》卷二十一〈三慧品;《大智度論》卷二十七、卷五十;《大乘起信論》;《摩訶止觀》卷三;《觀音玄義》卷下;《釋摩訶衍論》卷七。


五品弟子位

天台宗所立圓教八行位之第一位。又稱圓教五品位,或略稱五品位。即將十信以前的外凡位區分為隨喜、讀誦、說法、兼行六度、正行六度等五品。在六即位中相當於第三位的觀行即。語出《法華經》〈分別功德品〉。茲分述此五品之特質如次︰

(1)隨喜品︰聞圓妙之法而自喜,並使他人隨喜,內以三觀觀三諦之境,外用懺悔、勸請、隨喜、發願、迴向等五悔勤加精進,助成理解。

(2)讀誦品︰內以圓觀更加讀誦,善言妙義觀解之心與相冥會,恰如膏之助火,讀誦之膏能助內觀之火,心觀益明。

(3)說法品︰十乘之內觀轉強,讀誦之外資亦著,復加如實說法,導利現前所化之人,故十乘觀心倍明。

(4)兼行六度品︰於前三品,觀心雖熟,然未修六度,此品則正觀稍明,傍修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智慧等六度。

(5)正行六度品︰修觀功熟,事理無妨礙,故在此須以實踐六度為主。

《法華玄義》卷五(上),以三藏教之五停心位比擬此五位,謂初品是慈停心,第二品為數息停心,第三品為因緣停心,第四品為不淨停心,第五品為念佛停心。《法華文句記》卷二十七以五品弟子位配三慧,謂前三人配聞慧位,兼行六度配思慧位,正行六度配修慧位。依《摩訶止觀》卷一所載,智顗臨終時,曾自謂位居此五品弟子位。

◎附一︰《法華玄義》卷五(上)(摘錄)

若人宿殖深厚,或值善知識,或從經卷,圓聞妙理,謂一法一切法,一切法一法,非一非一切,不可思議,如前所說;起圓信解,信一心中具十法界,如一微塵有大千經卷。欲開此心,而修圓行。圓行者,一行一切行。略言為十,謂識一念平等具足,不可思議(觀不思議境);傷己昏沈,慈及一切(起慈悲心);又知此心常寂常照(巧安止觀);用寂照心破一切法,即空即假即中(破法遍);又識一心諸心,若通若塞(識通塞);能於此心具足道品,向菩提路(修道品);又解此心正助之法(對治助開);又識己心及凡聖心(知次位);又安心不動不墮,不退不散(能安忍);雖識一心無量功德,不生染著(無法愛)︰十心成就。(案此即《摩訶止觀》中以十法門觀心,亦曰十法成乘。)

舉要言之,其心念念悉與諸波羅蜜相應,是名圓教初隨喜品位。

行者圓信始生,善須將養。若涉事紛動,令道芽破敗。唯得內修理觀,外則受持讀誦大乘經典。聞有助觀之力。內外相籍,圓信轉明,十心堅固。(中略)聞有巨益,意在於此。是名第二品位。

行者內觀轉強,外資又著,圓解在懷,弘誓熏動。更加說法,如實演布。(中略)說法開導是前人得道全因緣。化功歸己,十心則三倍轉明。是名第三品位。

上來前熟觀心,未遑涉事。今正觀稍明,即傍兼利物。能以少施與虛空法界等,使一切法趣檀,檀為法界。(中略)餘五亦如是。事相雖少,運懷甚大。此則理觀為正,事行為傍。故言「兼行布施」。事福資理,則十心彌盛。是名第四品位。

行人圓觀稍熟,事理欲融。涉事不妨理,在理不隔事。故具行六度。若布施時,無二邊取著;十法界依正,一捨一切捨;財身及命無畏等施。(財施、身施、命施、法施、無畏施,皆平等而施)。若持戒時,性重譏嫌等無差別,五部重輕無所觸犯。若行忍時,生法寂滅,荷負安耐。若行精進,身心俱靜,無間無退。若行禪時,遊入諸禪,靜散無妨。若修慧時,權實二智究了通達,乃至世智,治生產業,皆與實相不相違背,具足解釋佛之知見,而於正觀如火益薪。此是第五品位。

如此五品圓信功德,東西八方不可為喻。雖是初心,而勝聲聞無學功德。具如經說。(案經者《法華經》也)。

若欲比決取解,類如三藏家別總四念處位。義推如通教乾慧地位,亦如伏忍位。義推亦得是別教十信位。

私謂(章安自謂)五品位是圓家方便。初欲令易解,準小望大,如三藏之五停心。

初品圓信法界,上信諸佛,下信眾生,皆起隨喜,是圓家慈停心,遍對治法界上嫉妒。

第二品讀誦大乘文字。文字是法身氣命。讀誦明利,是圓家數息停心,遍治法界上覺觀。

說法品能自淨心,亦淨他心,是圓家因緣停心,遍治法界上自他癡。癡去,故諸行去,乃至老死去。

兼行六度品是圓家不淨停心。六蔽初名貪欲。若捨貪欲,欲因欲果皆捨。捨故,無復報身,非淨非不淨也。

正行六度品是圓家念佛停心。正行六度時,即事而理。理不妨道,事妨於道。即事而理,無障可論。

◎附二︰牟宗三《佛性與般若》第三部第一分第四章(摘錄)

圓教五品位雖是初階,若論功德,亦勝過聲聞無學功德。以圓為準,初階亦提升也。因此,此初階可類比三藏教之五停心。五停心者,(一)修數息觀,數息停心,對治初禪中有覺有觀,攀緣不住。(二)修不淨觀,不淨停心,對治貪欲。(三)修慈心觀,慈心停心,對治瞋恚。(四)修因緣觀,因緣停心,對治愚癡。(五)修界方便觀(亦曰修念佛觀),界方便停心(念佛停心),對治著我,破境界逼迫障(實破界類狹窄障,破我見也。)五停心同,套於圓教說與套於藏教說,其意旨不同。

圓教五品位又可類比藏教之別相四念處位、總相四念處位。別相四念處者,(一)觀身不淨(色蘊),(二)觀受是苦(受蘊),(三)觀心無常(識蘊), (四)觀法無我(想、行蘊)。總相四念處者,(一)觀身不淨,受、心、法、皆不淨;乃至(四)觀法無我,身、受、心皆無我。中間(二)觀受是苦,(三)觀心無常,可例知。

五停心位,別相四念處位,總相四念處位,此三者,在藏教名曰「外凡」,是藏教之「外凡」,非圓教中所謂「外凡」也。圓教中之「外凡」是「理即」與「名字即」。而五品位當身乃屬「觀行即」,乃是內凡之外品。故圓教中內凡之外品即可類比藏教之所謂「外凡」。

圓教五品位又可以義推,如通教之乾慧地、伏忍位;亦得如別教之十信位。

〔參考資料〕 《天台四教儀》;《天台四教儀集註》卷下;《佛祖統紀》卷六。


天童弘覺忞禪師北遊集

六卷。清‧木陳道忞說,真樸編次。收在《嘉興藏》(新文豐版)第二十六冊、《禪宗全書》第六十四冊。

道忞禪師,俗姓林,廣東茶陽人。字木陳,號山翁、夢隱。曾奉清世祖(順治)之召入大內說法,並蒙世祖賜號「弘覺」。本書係道忞北遊大內之說法集錄。卷一收錄大內萬善殿之語錄,卷二收奏對機緣,卷三收奏對別記(上),卷四收奏對別記(下),卷五收偈、贊,卷六收雜著,卷末附錄清‧順治十七年的〈御札〉一篇。

清世宗(雍正)即位後,曾對《北遊集》所載甚表不滿。謂該書「狂悖乖謬之語甚多」而下敕銷燬。此事近人陳援菴(垣)曾加論述。具載在其〈湯若望與木陳忞〉文中。本篇篇末附錄,即其文之摘錄。

◎附︰陳垣〈湯若望與木陳忞〉(摘錄自《援庵史學論著選》)

引言
曩閱乾隆《東華錄》,載雍正十三年九月初四日諭,有昔年世祖章皇帝時,木陳忞大有名望,深被恩禮,而其所著《北遊集》,則狂悖乖謬之語甚多,已蒙皇考特降嚴旨,查出銷燬等語,《北遊集》固未見,即雍正嚴旨亦不見《聖訓》及《東華錄》,不知何以遺之也。民國十四年,在故宮「懋勤殿硃改諭旨」中發見關於佛教諭旨五通,一通題「雍正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二日」,餘四通無年月,其中一通即為此旨,乃大喜,喜由此旨得窺《北遊集》內容,而乾隆之所以不將此旨載入《雍正實錄》及《聖訓》者,或因其引有《北遊集》原文也。諭雖無年月,然有御極已十年之語,又有「茆溪森著追封為明道正覺禪師」之語,據《清涼山志》,茆溪之封在雍正十一年五月,則此諭之發,正在其時。民國十九年曾將此諭在《文獻叢編》發表,惟《北遊集》求之累年不獲。前年四月,余無意中在平西某寺見之,凡六卷,顏曰《弘覺忞禪師北遊集》,因亟假錄,並以一部寄葉遐菴先生。卷首載勑書二、御札一,卷一為大內萬善殿語錄,卷二奏對機緣,卷三、四奏對別記,卷五偈贊,卷六雜著,末附挽大行皇帝哀詞,無雕板年月。據《尤西堂集》,辛丑三月已得是集而讀之,則出板當在順治十八年春,木陳以順治十六年九月至京,十七年五月出京,此即其北遊日記,本題門人真樸編次,諭旨指為木陳撰者,恨之深故罪之也。今年暑假,楊丙辰先生眎我新譯德人魏特著《湯若望傳》,凡十四章,四十餘萬言,余讀而善之,中所引湯若望《回憶錄》載順治朝軼事甚夥,足以補國史之闕略。嘗以與《北遊集》對讀,所言若合符節,間有差異,亦由宗教觀念之不同,事實並無二致,然後知雍正諭旨之強辯與矯飾,而世俗所傳順治時各種問題,亦可於此解答,至天主教與佛教當時勢力之消長,更可於此深切著明,茲特表而出之,宜亦談清初掌故及清初教史者所樂聞也。中華民國二十七年長至日新會陳垣識於北平李廣橋西街賃廬。

第一章 雍正諭旨之駁正
(一)琇忞優劣問題

「懋勤殿雍正諭旨」第一段云︰昔我世祖章皇帝萬幾餘暇,留心內典,相傳國師玉林琇,禪師木陳忞,並蒙宣召,均荷眷注。而其實玉林琇之受知在先,恩禮優渥,及力辭告退還山時,皇祖留其徒茆溪森在京,欲令主席,玉林琇以森年齒尚少,遂轉薦木陳忞,如是始蒙召見。兩人之知遇,本自不同,厥後皇祖綸音再召,止及玉林琇,而不及木陳忞,是則玉林琇木陳忞之優劣,早已在聖心洞鑒中矣。

以再召不再召定二人優劣,殊不察事實。因木陳順治十七年五月出京,七月再召玉林琇,十八年正月初七,帝已崩矣,雖欲再召木陳,豈可得哉﹖木陳「挽大行皇帝哀詞」第六首注云︰忞歸山五月,上已二次遣官存問,故有「方辭鳳輦歸巖竇,又報山亭接玉音」之句。《天童寺志》載世祖賜道忞御書唐詩一幅,後識庚子冬日書,詩云︰洞房昨夜春風起,遙憶美人湘江水,枕上片時春夢中,行盡江南數千里。此岑參春夢詩也。唐詩多矣,何獨書此以賜僧人﹖蓋是時董妃已卒,多情天子,念念不忘美人枕上,不覺遂於老和尚發之。然可見木陳歸後,帝眷未衰,不能以復召不復召定二人之優劣也。

至謂玉林受知在先,則玉林之先尚有憨璞聰,豈能以此謂憨璞優於玉林﹖又謂玉林還山時,皇祖留其徒茆溪森在京,玉林以森年齒尚少,轉薦木陳忞。夫茆溪入京,在玉林第一次還山之後,何得謂留﹖玉林悟道甚早,故門徒年長者多,茆溪與玉林同歲,順治十六年,師弟皆四十六,何得謂少﹖玉林轉薦木陳,兩方均無記載,出於臆測,亦未足為據。

惟木陳詞鋒,富排斥力,每有譚論,不問老輩同輩後輩,皆有微詞。如謂雪嶠信作詩寫字,成得甚麼;湛然澄堠卒出身,一丁不識;漢月藏師心自用,鑿空見奇;覺浪盛下筆千言,稍欠精練;熊開元胸次未能灑然;達如不善用心;玉林上堂猶仍時套;寫真頭戴青帽,不合體制等皆是。其後玉林子孫撰《玉林年譜》,反唇報之,並云「師留供大內,恩蒙顧問者非一,然上如不問,則不敢強對,語不及古今政治得失,人物臧否。」其言即為《北遊集》排斥眾人而發,以此論琇忞優劣,尚為近之。

(二)弟子相待問題
雍正諭旨又謂《北遊集》述世祖諭旨,願老和尚勿以天子視朕,當如門弟子旅菴相待,此等尤為誕妄云云。旅菴名本月,隨木陳赴召,木陳還山,留住京師善果寺,此等是否誕妄,有《玉林年譜》可證。《年譜》載世祖請師起名,師辭讓。固謂師曰︰要用醜些字眼。師書十餘字進覽。世祖自擇「癡」字,上則用龍池派中「行」字,後凡請師說戒等御札,悉稱弟子某某,即璽章亦有「癡道人」之稱。然師珍重世祖之深信,未嘗形之口吻楮墨,凡師弟子,俱以法兄師兄為稱。《年譜》所謂「師珍重世祖之深信,未嘗形之口吻楮墨」,蓋暗指《北遊集》而言,然既著之年譜,非形之楮墨而何﹖《年譜》非琇自撰,《北遊集》又何嘗為忞自撰,皆已託之門人編次,雍正之發覺與否,有幸不幸耳。《玉林年譜》有法孫超琦識語云,康熙十六年丁巳,今上皇帝命先師法嗣超崇至天目,請世祖皇帝宸翰回京,今上皇帝御覽後,復批云︰世祖皇帝特賜老和尚御書,以光佛法,今遽收回,朕心甚為不忍,仍付住持和尚收存,惟皇壇請師說戒御諱法名拜帖,留存大內。則順治對玉林實有自稱弟子之事,對玉林如此,則對木陳之請以弟子相待,自屬可信,不得謂之誕妄也。

故友孟心史先生著《世祖出家事考實》,謂二十年庚午,游浙東西諸山,至天童寺,讀奎煥樓壁嵌世祖與木陳敕及手札,札稱木陳師兄云云,似不可信,順治法名既取龍池派中「行」字,比木陳為下一輩,何能稱木陳為師兄﹖想是孟先生誤記耳。民國二十年是辛未,非庚午,亦偶譌也。《天童寺志》載世祖賜道忞御書唐詩,後識庚子冬日書,又御書「敬佛」二大字,末識為木陳老人書,御章曰體元齋,又曰太和主人,與平西法海寺石刻「敬佛」二大字所鈐御章相同。法海碑題「庚子三月既望,癡道人為慧樞和尚書」。慧樞名行地,玉林弟子,木陳法姪,慧樞稱和尚,豈有木陳反稱師兄之理﹖《寺志》載為木陳老人書,較可信。


吳潤江

現代中國之密教弘傳者。廣東開平人。六歲入學,受業於諸宿儒,遍讀群經子史,又習佉盧文於聖心書院。畢業後,從商香港,後復回穗,任英文日報翻譯之職。後以身體不適,久藥未治,復遇逆緣,乃皈依佛教。民國二十年(1931),南京佛教居士林眾善信為遏寇虐,乃虔請西康諾那呼圖克圖開息災法會,修大白傘蓋佛母法。在此法會中,師受諾那呼圖克圖灌頂,並發願以紅教無上瑜伽傳至本土,利樂有情。

氏在修法有得之後,曾先後赴廣州、南京、上海等地傳法,皈依者眾。其後,往來於世界各地宣講佛法。足跡遍至東京、橫檳、檀香山、加拿大、紐約等處。1950年代,更多次應邀到台灣弘法。傳授彌陀十念心要,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之要訣,及一念成佛要門等大法。

氏之法號為「蓮華金剛藏」。其傳法門人頗多,台灣諾那精舍之智敏、慧華二氏即其及門弟子。


俗諦

又作世諦、世俗諦。係第一義諦、勝義諦、真諦的對稱。一般而言,諦是真理、道理之意;世俗諦即世間一般所認為的真理。按,絕對最高之理(第一義諦)非一般人所能輕易理解,且非筆舌所能表現,而欲向世人揭示第一義諦又除世俗之文字語言外別無他法,故只得先以世人所認同的世俗道理為起點,再逐次導引至較高境地。因此,世俗諦有如指月之「指」,或如渡彼岸之「船筏」,是至真實第一義之必要工具。

在大小乘各派之理論體系之中,對此詞有不同的說法︰有部師說,事物一經破滅,或一經正常智慧分析、排除,便覺其不復存在者為俗諦,如粗分二取。經部師說,僅由臆測假設便覺其存在者為俗諦,如諸法共相。唯識師說,觀察名言的內心所能覺察者為俗諦,如遍計所執和依他起。中觀師說,直覺現量之內心與外境分別為二時所察覺的外境為俗諦,如現分緣起諸法。

此外,我國天台宗在解釋《法華經》〈方便品〉之「是法住法位,世間相常住」句時,曾演成「俗諦常住」之說法。此「俗諦常住」,又稱俗諦不生不滅、俗諦不生滅,或稱世法常住、世間相常住、世間常住。謂世間俗諦諸法與真諦同樣不生不滅,同樣常住。《法華經玄義》卷二(下)云(大正33‧703b)︰「圓教二諦者,直說不思議二諦也。真即是俗,俗即是真,如如意珠,珠以譬真,用以譬俗。即珠是用,即用是珠。不二而二,分真俗耳。」智顗《觀無量壽佛經疏》云(大正37‧187a)︰「此是圓智圓覺諸法,遍一切處無不明了。雖五無間,皆解脫相,雖昏盲倒惑,其理存焉。斯理灼然,世間常住。」知禮《觀無量壽佛經疏妙宗鈔》卷一釋云(大正37‧201a)︰
「世間常住者,即十法界三十世間,一一皆住真如法位,法位常故世相亦常。然世本代謝而言常者,以一切法即真實性,性不改故,故名為常。若謂遷流不得言常,斯謂情見。良以生法即性故常,住異滅法即性故常。即性之常非常無常,不可思議。」

◎附︰印順《中觀論頌講記》〈觀四諦品〉(摘錄)
《中論頌》︰「諸佛依二諦,為眾生說法。(一)以世俗諦,(二)第一義諦。若人不能知,分別於二諦,則於深佛法,不知真實義。若不依俗諦,不得第一義。不得第一義,則不得涅槃。」

《講記》云︰這三頌中,前二頌正示佛法的宗要;第三頌,說明他的重要性,又含有外人起疑而為他釋疑的意思。

「諸佛」說法,是有事理依據的,這就是「依二諦」。依二諦「為眾生說法」︰第「一」,「以世俗諦」;第「二」,以「第一義諦」。二諦是佛法的大綱,外人不信解空,也就是沒有能夠理解如來大法的綱宗。《十二門論》說︰「汝聞世諦謂是第一義諦。」阿含經中有《勝義空經》,顯然以空為勝義諦;又說因緣假名,所以知因果假名是世俗法。外人不見佛法大宗,把色、聲、香、味、觸等因果假名,看作諸法的勝義,以為是自性有、真實有的。這才聽說勝義一切皆空,以為撥無一切,破壞三寶、四諦。這是把一切世俗有,看作勝義有了。他們不知何以說有,也不知何以說空;不懂二諦,結果自然要反對空了。論主要糾正他,所以提出二諦的教綱來。

諦是正確真實的意思。真實有二︰(1)世俗的︰世是時間遷流,俗是蒙蔽隱覆。如幻緣起的一切因果法,在遷流的時間中,沒有自性而現出自性相,欺誑凡人,使人不能見到他的真實相,所以名為世俗。(2)第一義的︰第一是特勝的智慧,義是境界,就是特勝的無漏無分別智所覺證的境界,名第一義;或譯勝義。世俗是庸常的,一般的常識心境;勝義是特殊的,聖者的超常經驗。或者可以這樣說︰第一義即實相,實相中超越能所,智如境如,寂然不可得。第一的諦理,名第一義諦。佛在世間說法,不能直說世人不知道的法,要以世間所曉了的,顯說世間所不知的。所以說眼、耳、鼻、舌、身,色、聲、香、味、觸等等。不過,一般人所認識的,常有一種錯誤的成分,所以必要在此世俗的一切上,以特殊的觀智,去透視世俗的顛倒所在,才能體驗第一義。所以,佛說法有此二諦︰一是世俗的事相,一是特殊的諦理。依世俗而顯勝義,不能單說勝義。

諦是正確與真實。然二諦是一真實﹖還是二真實﹖假使唯一真實,為什麼要說二諦﹖假使二真實,這就根本不通。諸法究竟的真實,不能是二的,真實應該是不二的。要知世俗是虛妄的,本來不足以稱為諦的。世俗的所以名諦,是因一切虛妄如幻的法,由過去無明行業熏習所現起的;現在又由無屆糊執,在亂現的如幻虛妄法上,錯誤的把他認作是真實。他雖實無自性,然在凡夫共許的心境上,成為確實的。就世俗說世俗,所以叫做世俗諦。如以這世俗為究竟真實,那就為無始的妄執所蒙昧,永不能見真理。如橘子的紅色,是橘子的色相,經過眼根的攝取,由主觀的心識分別,而外面更受陽孕種種條件的和合,才現起的。如在另一環境,沒有這同樣條件的和合,橘子也就看來不是這樣紅的,或紅的淺深不同。然他在某一情境下,確是紅色的,好像的確是自體如此的。如不理解他是關係的存在,而以為他確實是紅的,一定是紅的,那就不能理解他的真相。他的形成如此,由根、境、識等的關係而現前;因為無明所覆,所以覺得他確實如此,不知紅色是依緣存在而本無實性的。經中說︰「諸法無所有,如是有;如是無所有,愚夫不知,名為無明。」無所有,是諸法的畢竟空性;如是有,是畢竟空性中的緣起幻有。緣起幻有,是無所有而畢竟性空的,所以又說如是無所有。但愚夫為無明蒙蔽,不能了知,在此無明(自性見)的心境上,非實似實,成為世俗諦。聖人破除了無知的無明,通達此如是有的緣起是無所有的性空;此性空才是一切法的本性,所以名為勝義。世俗幻相,雖可以名為世俗諦,但也有世俗而非諦的。如上帝、梵、我、梵天,這不特真實中沒有,就是世俗中也是沒有的。又如擠眼見到外物的躍動,坐汽車見樹木的奔馳,乘輪船見兩岸的推移,不是世俗所共同的,所以就世俗說也不能說是真實的;不可以名為世俗諦。世人對於一切因果緣起如幻法,不知他是虛妄,總以為他是真實。就是科、哲學者,雖能知道部分的虛妄法,但在最後,總要有點真實──物質、精神、理性、神,做墊腳物,否則就不能成立世間的一切。這是眾生共同的自性見。佛陀說法,成立緣起,就在此緣起中破除自性見;破除自性見,才能真見緣起的真相,解脫一切。因眾生的根性不同,佛說法的方便也不同︰為根性未熟的眾生(下士),說布施、持戒、禪定、生天法,使他得世間的勝利;這是但說世俗諦的法。為利根而能解脫的(中士),說四諦緣起法,使他見苦、斷集、證滅、修道。根性稍鈍的,但能漸漸而入。如有大利根人(上士),直解緣起法的畢竟空性,直從空、無相、無作的三解脫門,入畢竟空,證得涅槃。所以世俗中說有我,勝義中就說無我;世俗中說一切名相分別,勝義中就說離一切名相分別。其實,這是相順而不是相違的。色、聲、香、味、觸,眼、耳、鼻、舌、身,以及戒、定、慧等聖道,從他所現的如幻行相說,都是世俗的;若以無明執見而執為究竟真實,就是大錯誤。這些世俗幻相,如觀無自性空,而證本性空寂,才是究竟真實。若以空為但遮世間妄執,此外別有真實不空的,這也同樣的是大錯誤。所以,不知佛教綱宗的二諦,那就講空不像空,說有不成有。

二諦又有兩種︰(1)佛說這樣是世俗諦,那樣是第一義諦,這是以能詮能示的名言、意言,而以詮顯為大用的,名教二諦。(2)佛說二諦,不是隨便說的,是依凡聖心境,名言境及勝義理而說的;這佛所依的,是依二諦。古代三論學者,特分別這兩種二諦,頗有精意。然重在依教二諦,顯出他的依待性,即二諦而指歸中道不二。

世俗不是諦,但聖者通達了第一義諦,還是見到世俗法的,不過不同凡夫所見吧了。《法華經》說︰「如來見於三界,不如三界所見。」所以,聲聞行者得阿羅漢,大乘行者登八地以上,一方面見諸法性空,一方面也見到無自性的緣起。這緣起的世俗法,是非諦的,如我們見到空花水月,不是諦實一樣。無自性的緣起,是性空緣起;緣起也就是性空。向來說,二諦有二︰(1)以凡聖分別,稱情事二諦。凡情事為世俗諦,聖智事為第一義諦。(2)聖者也有二諦,稱理事二諦,就是幻空二諦。緣起幻有是世俗諦,幻性本空是第一義諦。即世俗諦是勝義諦,即勝義諦是世俗諦,二諦無礙。雙照二諦,到究竟圓滿,就成一切種智了。清辯說︰世俗諦也是真實的。就世俗論世俗,確有他的實相;但不能說於勝義諦中,也有自相。這樣,與第一義諦還不免有礙。應該是︰不但勝義諦空性離戲論,不能說世俗是實有;就是在世俗中,也還是無自性的緣起(聖者所見的)。無自性緣起的世俗,才能與緣起無自性的勝義無礙。

解脫生死,在通達第一義諦。第一義諦,就是畢竟空性。凡常的世俗諦,是眾生的生死事。就是戒、定、慧學,如見有自性,以為不空,也還是不能解脫生死的。這樣,說第一義諦就可以了,為什麼還說世俗諦﹖這不知二諦有密切的關係。性空的所以為性空,是依世俗緣起而顯示的;如不明因緣義,如何能成立無自性空﹖如沒有緣起,空與什麼都沒有的邪見,就不能分別。不依世俗說法,不明業果生死事,怎麼會有解脫﹖所以二諦有同等的重要。如「不能」「分別」這「二諦」相互的關係,那對「於」甚「深」的「佛法」,就「不」能「知」道他的「真實義」了。第一義是依世俗顯示的,假使「不依世俗諦」開顯,就「不」能「得」到「第一義」諦。修行觀察,要依世俗諦;言說顯示,也要依世俗諦。言語就是世俗;不依言語世俗,怎能使人知道第一義諦﹖佛說法的究竟目的,在使人通達空性,得第一義;所以要通達第一義,因為若「不得第一義」,就「不」能「得」到「涅槃」了。涅槃,是第一義諦的實證。涅槃與第一義二者,依空性說,沒有差別的;約離一切虛妄顛倒而得解脫說,涅槃是果,勝義是境。勝義,不唯指最高無上的真勝義智,如但指無漏的勝義智,那就與世俗失卻連絡。所以,解說性空的言教,這是隨順勝義的言教;有漏的觀慧,學觀空性,這是隨順勝義的觀慧。前者是文字般若,後者是觀照般若。這二種,雖是世俗的,卻隨順般若勝義,才能趣入真的實相般若──真勝義諦。如沒有隨順勝義的文字般若,趣向勝義的觀照般若,實相與世俗就脫節了。所以本文說,依世俗得勝義,依勝義得涅槃。因為如此,實相不二,而佛陀卻以二諦開宗。如實有論者的偏執真實有,實在是不夠理解佛法。

〔參考資料〕 《中論》〈觀四諦品〉;《法華經文句》卷三(下);《法華經文句記》卷五(中);《法華玄義釋籤》卷六;《金剛錍》。


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指佛的無上覺智。略稱為阿耨三菩提、阿耨菩提。意譯為無上正遍知、無上正真道、無上正等正覺、無上正等覺、無上正遍道。佛陀從一切邪見與迷執中解脫開來,圓滿成就上上智慧,周遍證知最究極之真理,而且平等開示一切眾生,令其到達最高的、清淨的涅槃。此種覺悟為言語所不能表達,非世間諸法所能比擬,故稱無上正等覺。慈恩大師於《般若心經幽贊》卷下云(大正33‧541c)︰「阿云無,耨多羅云上,三云正,藐云等,三又云正,菩提云覺,末伽名道,此不名也。無法可過故名無上,理事遍知故名正等,離妄照真復云正覺,即是無上正等正覺。」

又,曇鸞《往生論註》卷下云(大正40‧843c)︰
「阿名無,耨多羅名上,三藐名正,三名遍,菩提名道,統而譯之名為無上正遍道。無上者,言此道窮理盡性更無過者。何以言之﹖以正故。正者聖智也,如法相而知故稱為正智,法性無相故聖智無知也。遍有二種,一者聖心遍知一切法,二者法身遍滿法界,若身若心無不遍也,道者無礙道也。經言︰十方無礙人一道出生死。一道者一無礙道也,無礙者謂知生死即是涅槃,如是等入不二法門無礙相也。」

《法華經玄贊》卷二釋「無上正等覺」云(大正34‧672a)︰「此有四覺,(一)無上覺是總也,即顯菩提清淨法界。(二)正覺簡外道邪覺故。(三)等覺簡二乘但了生空偏覺故。(四)又正覺簡菩薩,菩薩因覺未滿果位非正覺故,此顯菩提道。」蓋凡夫不覺、外道邪覺、聲聞緣覺偏覺,菩薩因覺,而佛是平等圓滿之正覺,故名為無上正等正覺(即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另外,另一類似之梵語anuttara-saṃyak-sambuddha,音譯為「阿耨多羅三藐三佛陀」,意謂成就阿耨多羅三藐1三菩提之人,為佛陀的尊稱。

〔參考資料〕 《大智度論》卷二、卷八十五;《註維摩詰經》卷二;《法華經文句》卷二(上);《慧苑音義》卷上;《慧琳音義》卷二十六、卷二十七;《翻譯名義集》卷五。


參禪

禪宗用語。指學徒透過「參究」(反究內心,覓求心性)的方法,期求明心見性。如《景德傳燈錄》卷十一云(大正51‧282b)︰「師問︰如何是真佛住處﹖祐曰︰以思無思之妙,返思靈焰之無窮,思盡還源,性相常住,事理不二,真佛如如。師於言下頓悟。」

相傳禪宗二祖慧可曾要求達摩為其「安心」,而獲大悟。爾後南北二宗亦皆教人於息慮忘念處,反究內心。尤其南宗禪在數傳之後,愈益強調參究之重要性。如空谷隆禪師云︰「不參自悟,上古或有之,自余未有不從力參而得悟者。」另外,禪師教導參禪的方式日益靈活多變,為避免學徒趨向理性思惟,往往不准其自佛教經典中探求,而令彼等在內心自省。或輔以棒喝、拳打腳踢、瞪眼橫眉、斷指斬貓等手段,以擊發學徒心中之疑問,逼其斷落意識,達到開悟之境地。至南宋,此種參禪法更發展成臨濟宗的「看話禪」,以公案話頭為參禪的入手憑藉。此風迄今未衰。◎附一︰虛雲〈參禪的先決條件〉(摘錄自岑學呂《虛雲和尚法彙》六二六~六三三頁)

參禪的目的在明心見性,就是要去掉自心的污染,實見自性的面目。污染就是妄想執著,自性就是如來智慧德相。如來智慧德相為諸佛眾生所同具,無二無別,若離了妄想執著,就證得自己的如來智慧德相,就是佛。否則就是眾生。祇為你我從無量劫來,迷淪生死,染污久了,不能當下頓脫妄想,實見本性,所以要參禪。因此參禪的先決條件,就是除妄想。妄想如何除法﹖釋迦牟尼佛說的很多,最簡單的莫如「歇即菩提」。一個「歇」字,禪宗由達摩祖師傳來東土,到六祖後,禪風廣播,震爍古今,但達摩祖師和六祖開示學人最緊要的話,莫若「屏息諸緣,一念不生。」屏息諸緣,就是萬緣放下。所以「萬緣放下,一念不生。」這兩句話實在是參禪的先決條件。這兩句話如果不做到,參禪不但是說沒有成功,就是入門都不可能,蓋萬緣纏繞念念生滅,你還談得上參禪嗎﹖

「萬緣放下,一念不生。」是參禪的先決條件,我們既然知道了,那末如何纔能做到呢﹖上焉者一念永歇,直至無生,頓證菩提,毫無絡索。其次則以理除事,了知自性本來清淨,煩惱菩提、生死涅槃,皆是假名。原不與我自性相干,事事物物,皆是夢幻泡影。我此四大色身,與山河大地,在自性中,如海中的浮漚一樣,隨起隨滅,無礙本體。不應隨一切幻事的生住異滅,而起欣厭取捨,通身放下,如死人一樣,自然根塵識心消落,貪瞋癡愛泯滅。所有這身子的痛癢苦樂、飢寒飽暖、榮辱生死、禍福吉凶、毀譽得喪、安危險夷,一概置之度外,這樣纔算放下。一放下,一切放下,永永放下,叫作萬緣放下。萬緣放下了,妄想自消,分別不起,執著遠離,至此一念不生,自性光明,全體顯露。至是參禪的條件具備了,再用功真參實究,明心見性纔有分。

日來常有禪人來問話,夫法本無法,一落言詮,即非實義。了此一心,本來是佛,直下無事,各各現成,說修說證,都是魔話。達摩東來,「直指人心,見性成佛。」明明白白指示,大地一切眾生都是佛,直下認得此清淨自性,隨順無染,二六時中,行住坐臥,心都無異,就是現成的佛。不須用心用力,更不要有作有為,不勞纖毫言說思惟,所以說成佛是最容易的事,最自在的事,而且操之在我,不假外求。大地一切眾生,如果不甘長劫輪轉於四生六道,永沈苦海,而願成佛,常樂我淨,諦信佛祖誡言,放下一切,善惡都莫思量,個個可以立地成佛。諸佛菩薩及歷代祖師,發願度盡一切眾生,不是無憑無據,空發大願,空講大話的。

上來所說,法爾如此,且經佛祖反覆闡明,叮嚀囑咐,真語實語,并無絲毫虛誑。無奈大地一切眾生,從無量劫來,迷淪生死苦海,頭出頭沒,輪轉不已。迷惑顛倒,背覺合塵,猶如精金投入糞坑,不惟不得受用,而且染污不堪。佛以大慈悲,不得已,說出八萬四千法門,俾各色各樣根器不同的眾生,用來對治貪瞋癡愛等八萬四千習氣毛病,猶如金染上了各種污垢,乃教你用鏟、用刷、用水、用布等來洗刷琢抹一樣。所以佛說的法,門門都是妙法,都可以了生死,成佛道,只有當機不當機的問題,不必強分法門的高下。流傳中國最普通的法門為宗、教、律、淨、密,這五種法門,隨各人的根性和興趣,任行一門都可以,總在一門深入,歷久不變,就可以成就。

宗門主參禪,參禪在「明心見性」,就是要參透自己的本來面目。所謂「明悟自心,澈見本性。」這個法門自佛拈花起,至達摩祖師傳來東土以後,下手工夫,屢有變遷。在唐宋以前的禪德,多是由一言半句就悟道了。師徒間的傳授,不過以心印心,並沒有什麼實法。平日參問酬答,也不過隨方解縛,因病與藥而已。宋代以後,人們的根器陋劣了,講了做不到,譬如說「放下一切」、「善惡莫思」,但總是放不下,不是思善,就是思惡,到了這個時候,祖師們不得已,採取以毒攻毒的辦法,教學人參公案。初是看話頭,甚至於要齩定一個死話頭,教你齩得緊緊,剎那不要放鬆,如老鼠啃棺材相似,齩定一處,不通不止。目的在以一念抵制萬念,這實在是不得已的辦法,如惡毒在身,非開刀療治,難以生效。

古人的公案多得很,後來專講看話頭,有的「看拖死屍的是誰」;有的「看父母未生以前,如何是我本來面目」。晚近諸方多用「看念佛是誰」這一話頭,其實都是一樣,都很平常,並無奇特。如果你要說,看念經的是誰,看持咒的是誰,看拜佛的是誰,看吃飯的是誰,看穿衣的是誰,看走路的是誰,看睡覺的是誰,都是一個樣子,誰字下的答案,就是心話從心起,心是話之頭。念從心起,心是念之頭。萬法皆從心生,心是萬法之頭。其實話頭即是念頭,念之前頭就是心,直言之,一念未生以前就是話頭。由此你我知道,看話頭就是觀心,父母未生以前的本來面目就是心,看父母未生以前的本來面目,就是觀心。性即是心,「反聞聞自性」即是反觀觀自心;「圓照清淨覺相」,清淨覺相即是心,照即觀也。心即是佛,念佛即是觀佛,觀佛即是觀心。所以說,「看話頭」,或者是說「看念佛是誰」,就是觀心,即是觀照自心清淨覺體,即是觀照自性佛。心即性,即覺,即佛,無有形相方所,了不可得,清淨本然,周遍法界,不出不入,無往無來,就是本來現成的清淨法身佛。行人都攝六根,從一念始生之處看去,照顧此一話頭,看到離念的清淨自心,再綿綿密密、恬恬淡淡,寂而照之,直下五蘊皆空,身心俱寂,了無一事。從此晝夜六時,行住坐臥,如如不動,日久功深,見性成佛,苦厄度盡。昔高峰祖師云︰「學者能看個話頭,如投一片瓦塊在萬丈深潭,直下落底,若七日不得開悟,當截取老僧頭去。」同參們,這是過來人的話,是真語實語,不是騙人的誑語啊!

然而為什麼現代的人,看話頭的多,而悟道的人沒有幾個呢﹖這個由於現代的人,根器不及古人,亦由學者對參禪看話頭的理路,多是沒有摸清,有的人東參西訪,南奔北走,結果鬧到老,對一個話頭還沒有弄明白,不知什麼是話頭﹖如何才算看話頭﹖一生總是執著言句名相,在話尾上用心,「看念佛是誰」呀,「照顧話頭」呀,看來看去,參來參去,與話頭東西背馳,那裏會悟此本然的無為大道呢﹖如何到得這一切不受的王位上去呢﹖金屑放在眼裏,眼只有瞎,那裏會放大光明,可憐啊可憐啊!好好的兒女,離家學道,志願非凡,結果空勞一場,殊可悲憫。古人云︰「寧可千年不悟,不可一日錯路。」修行悟道,易亦難,難亦易,如開電燈一樣,會則彈指之間,大放光明,萬年之黑暗頓除。不會則機壞燈毀,煩惱轉增。有些參禪看話頭的人,著魔發狂,吐血罹病,無明火大,人我見深,不是很顯著的例子嗎﹖所以用功的人又要善於調和身心,務須心平氣和,無罣無礙,無我無人,行住坐臥,妙合玄機。

參禪這一法,本來無可分別,但做起功夫來,初參有初參的難易,老參有老參的難易。初參的難處在什麼地方呢﹖身心不純熟,門路找不清,功夫用不上,不是心中著急,就是打盹度日,結果成為「頭年初參,二年老參,三年不參。」易的地方是什麼呢﹖只要具足一個信心、長永心和無心。所謂信心者,第一信我此心本來是佛,與十方三世諸佛眾生無異。第二信釋迦牟尼佛說的法,法法都可以了生死,成佛道。所謂長永心者,就是選定一法,終生行之,乃至來生又來生,都如此行持,參禪的總是如此參去,念佛的總是如此念去,持咒的總是如此持去,學教的總是從聞思修行去。任修何種法門,總以戒為根本,果能如是做去,將來沒有不成的。溈山老人說︰「若有人能行此法,三生若能不退,佛階決定可期。」又永嘉老人說︰「若將妄語誑眾生,永墮拔舌塵沙劫。」所謂無心者,就是放下一切,如死人一般,終日隨眾起倒,不再起一點分別執著,成為一個無心道人。初發心人具足了這三心,若是參禪看話頭,就看「念佛是誰」。你自己默念幾聲「阿彌陀佛」,看這念佛的是誰﹖這一念是從何處起的﹖當知這一念不是從我口中起的,也不是從我肉身起的。若是從我身或口起的,我若死了,我的身口猶在,何以不能念了呢﹖當知此一念是從我心起的,即從心念起處,一覷覷定,驀直看去,如貓捕鼠,全副精神集中於此,沒有二念。但要緩急適度,不可操之太急,發生病障。行住坐臥,都是如此。日久功深,瓜熟蒂落,因緣時至,觸著碰著,忽然大悟,此時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直至無疑之地,如十字街頭見親爺,得大安樂。

老參的難易如何呢﹖所謂老參,是指親近過善知識,用功多年,經過了一番煆煉,身心純熟,理路清楚,自在用功,不感辛苦,老參上座的難處就是在此。自在明白當中,停住了,中止化城,不到寶所,能靜不能動,不能得真實受用,甚至觸境生情,取捨如故,欣厭宛然,粗細妄想,依然牢固。所用功夫,如冷水泡石頭,不起作用,久之也就疲懈下去,終於不能得果起用。老參上座知道了這個困難,立即提起本參話頭,抖擻精神,於百尺竿頭,再行邁進,直到高高峰頂立,深深海底行,撒手縱橫去,與佛祖覿體相見,困難安在,不亦易乎。

話頭即是一心,你我此一念心,不在中間內外,亦在中間內外。如虛空的不動而徧說一切處,所以話頭不要向上提,也不要向下壓,提上則引起掉舉,壓下則落於昏沈,違本心性,皆非中道。大家怕妄想,以降伏妄想為極難。我告訴諸位,不要怕妄想,亦不要費力去降伏他,你只要認得妄想,不執著他,不隨逐他,也不要排遣他,只不相續,則妄想自離,所謂「妄起即覺,覺即妄離。」若能利用妄想做工夫,看此妄想從何處起,妄想無性,當體立空,即復我本無的心性,自性清淨法身佛,即此現前。究實言之,真妄一體,生佛不二,生死涅槃、菩提煩惱都是本心本性,不必分別,不必欣厭,不必取捨。此心清淨,本來是佛,不需一法,那裏有許多羅索──參。

◎附二︰虛雲〈參禪方法〉(摘錄自岑學呂《虛雲和尚法彙》六三七~六四四頁)

參禪方法
用功的法門雖多,諸佛祖師皆以參禪為無上妙門。楞嚴會上佛敕文殊菩薩揀選圓通,以觀音菩薩的耳根圓通為最第一。我們要反聞聞自性,就是參禪。這裏是禪堂,也應該講參禪這一法。

(一)坐禪須知
平常日用,皆在道中行,那裏不是道場,本用不著什麼禪堂,也不是坐纔是禪的。所謂禪堂,所謂坐禪,不過為我等末世障深慧淺的眾生而設。

坐禪要曉得善調養身心,若不善調,小則害病,大則著魔,實在可惜。禪堂的行香坐香,用意就在調身心,此外調身心的方法還多,今擇要略說。

跏趺坐時,宜順著自然正坐,不可將腰作意挺起,否則火氣上升,過後會眼屎多,口臭氣頂,不思飲食,甚或吐血。又不要縮腰垂頭,否則容易昏沈。

如覺昏沈來時,睜大眼睛,挺一挺腰,輕略移動臀部,昏沈自然消滅。

用功太過急迫,覺心中煩躁時,宜萬緣放下,功夫也放下來,休息約半寸香,漸會舒服,然後再提起用功。否則,日積月累,便會變成性躁易怒,甚或發狂著魔。

坐禪,有些受用時,境界很多,說之不了,但你不要去執著它,便礙不到你。俗所謂「見怪不怪,其怪自敗。」雖看見妖魔鬼怪來侵擾你,也不要管他,也不要害怕;就是見釋迦佛來替你摩頂授記,也不要管他,不要生歡喜,《楞嚴》所謂「不作聖心,名善境界。若作聖解,即受群邪。」

(二)用功下手──認識賓主
用功怎樣下手呢﹖楞嚴會上憍陳那尊者說客塵二字,正是我們初心用功下手處。他說︰
「譬如行客,投寄旅亭,或宿或食,宿食事畢,俶裝前途,不遑安住。若實主人,自無攸往。如是思惟,不住名客,住名主人。以不住者,名為客義。又如新霽,清晹升天,光入隙中,發明空中,諸有塵相,塵質搖動,虛空寂然。澄寂名空,搖動名塵。以搖動者,名為塵義。」

客塵喻妄想,主空喻自性。常住的主人,本不跟客人或來或往,喻常住的自性,本不隨妄想忽生忽滅,所謂但自無心於萬物,何妨萬物常圍繞。塵質自搖動,本礙不著澄寂的虛空,喻妄想自生滅,本礙不著如如不動的自性,所謂一心不生,萬法無咎。

此中客字較粗,塵字較細,初心人先認清了「主」和「客」,自不為妄想遷流,進一步明白了「空」和「塵」,妄想自不能為礙,所謂識得不為冤。果能於此諦審領會,用功之道,思過半了。

(三)話頭與疑情
古代祖師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如達摩祖師的安心、六祖的惟論見性,只要直下承當便了,沒有看話頭的。到後來的祖師,見人心不古,不能死心塌地,多弄機詐,每每數他人珍寶,作自己家珍。便不得不各立門庭,各出手眼,纔令學人看話頭。

話頭很多,如「萬法歸一,一歸何處」、「父母未生前,如何是我本來面目」等等,但以「念佛是誰」為最普通。

什麼叫話頭﹖話就是說話,頭就是說話之前,如念「阿彌陀佛」是句話,未念之前,就是話頭。所謂話頭,即是一念未生之際,一念纔生,已成話尾。這一念未生之際,叫做不生。不掉舉、不昏沈、不著靜、不落空,叫做不滅。時時刻刻,單單的的,一念光返照,這「不生不滅」就叫做看話頭,或照顧話頭。

看話頭先要發疑情,疑情是看話頭的拐杖。何謂疑情﹖如問念佛的是誰﹖人人都知道是自己念,但是用口念呢﹖還是用心念呢﹖如果用口念,睡著了還有口,為什麼不會念﹖如果用心念,心又是個什麼樣子,卻沒處捉摸。因此不明白,便在「誰」上發起輕微的疑念,但不要粗,愈細愈好,隨時隨地,單單照顧定這個疑念,像流水般不斷地看去,不生二念。若疑念在,不要動著他;疑念不在,再輕微提起。初用心時必定靜中比動中較得力些,但切不可生分別心,不要管他得力不得力,不要管他動中或靜中,你一心一意的用你的功好了。「念佛是誰」四字,最著重在個「誰」字,其餘三字不過言其大者而已。如穿衣吃飯的是誰﹖屙屎放尿的是誰﹖打無明的是誰﹖能知能覺的是誰﹖不論行住坐臥,「誰」字一舉,便有最容易發疑念,不待反覆思量卜度作意纔有,故誰字話頭,實在是參禪妙法。但不是將「誰」字或「念佛是誰」四字作佛號念,也不是思量卜度去找念佛的是誰,叫做疑情。有等將「念佛是誰」四字念不停口,不如念句阿彌陀佛功德更大。有等胡思亂想,東尋西找叫做疑情,那知愈想妄想愈多,等於欲升反墬,不可不知。

初心人所發的疑念很粗,忽斷忽續,忽熟忽生,算不得疑情,僅可叫做想。漸漸狂心收籠了,念頭也有點把得住了,纔叫做參。再漸漸功夫純熟,不疑而自疑,也不覺得坐在什麼處所,也不知道有身心世界,單單疑念現前,不間不斷,這纔叫做疑情。實際說起來,初時那算得用功,僅僅是打妄想,到這時真疑現前,纔是真正用功的時候。這時候是一個大關隘,很容易跑入歧路。(1)這時清清淨淨無限輕安,若稍失覺照,便陷入輕昏狀態。若有個明眼人在旁,一眼便會看出他正在這個境界,一香板打下,馬上滿天雲霧散,很多會因此悟道的。(2)這時清清淨淨,空空洞洞,若疑情沒有了,便是無記,坐枯木巖,或叫「冷水泡石頭」,到這時就要提,提即覺照。(覺即不迷,即是慧。照即不亂,即是定。)單單的的這一念,湛然寂照,如如不動,靈靈不昧,了了常知,如冷火抽煙,一線綿延不斷。用功到這地步,要具金剛眼睛,不再提,提就是頭上安頭。昔有僧問趙州老人道︰「一物不將來時如何﹖」州曰︰「放下來。」僧曰︰「一物不將來,放下個什麼﹖」州曰︰「放不下挑起去。」就是說這時節。此中風光,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不是言說可能到。到這地步的人,自然明白,未到這地步的人,說也沒用,所謂「路逢劍客須呈劍,不是詩人不獻詩」。

(四)照顧話頭與反聞聞自性
或問︰「觀音菩薩的反聞聞自性,怎見得是參禪﹖」我方說照顧話頭,就是教你時時刻刻單單的的,一念光返照。這「不生不滅」(話頭)反聞聞自性,也是教你時時刻刻單單的的一念反聞聞自性。「迴」就是反,「不生不滅」就是自性。「聞」和「照」雖順流時循聲逐色,聽不越於聲,見不超於色,分別顯然。但逆流時反觀自性,不去循聲逐色,則原是一精明,「聞」和「照」沒有兩樣。我們要知道,所謂照顧話頭,所謂反聞自性,絕對不是用眼睛來看,也不是用耳朵來聽。若用眼睛來看,或耳朵來聽,便是循聲逐色,被物所轉,叫做順流。若單單的的一念在「不生不滅」中,不去循聲逐色,就叫做逆流,叫做照顧話頭,也叫做反聞自性。

(五)生死心切與發長遠心
參禪最要生死心切和發長遠心,若生死心不切,則疑情不發,功夫做不上;若沒有長遠心,則一曝十寒,功夫不成片。只要有個長遠切心,真疑便發。真疑發時,塵勞煩惱不息而自息,時節一到,自然水到渠成。

我說個親眼看見的故事給你們聽,前清庚子年間,八國聯軍入京,我那時跟光緒帝、慈禧太后們一起走,中間有一段徒步向陜西方面跑,每日跑幾十里路,幾天沒有飯喫,路上有一個老百姓進貢了一點番薯藤給光緒帝,他喫了還問那人是什麼東西這麼好喫。你想皇帝平日好大的架子,多大的威風,那曾跑過幾步路,那曾餓過半頓肚子,那曾喫過番薯藤,到那時架子也不擺了,威風也不逞了,路也跑得了,肚子也餓得了,菜根也喫得了。為什麼他這樣放得下﹖因為聯軍想要他的命,他一心想逃命呀!可是後來議好和,御駕回京,架子又擺起來了,威風又逞起來了,路又跑不得了,肚子餓不得了,稍不高興的東西,也喫不下咽了。為甚他那時又放不下了﹖因為聯軍已不要他的命,他已沒有逃命的心了。假使他時常將逃命時的心腸來辦道,還有什麼不了。可惜沒個長遠心,遇著順境,故態復萌。

諸位同參呀!無常殺鬼正時刻要我們的命,他永不肯同我們「議和」的呀!快發個長遠切心,來了生脫死吧。高峰妙祖說︰「參禪若要剋日成功,如墮千丈井底相似。從朝至暮,從暮至朝,千思想,萬思想,單單是箇求出之心,究竟決無二念。誠能如是施功,或三日,或五日,或七日,若不徹去,高峰今日犯大妄語,永墮拔舌泥犂。」他老人家也一樣大悲心切,恐怕我們發不起長遠切心,故發這麼重誓來向我們保證。

◎附三︰虛雲〈參禪與念佛〉(摘錄自岑學呂《虛雲和尚法彙》六二五~六二六頁)

念佛的人每每譭謗參禪,參禪的人每每譭謗念佛,好像是死對頭,必欲對方死而後快,這個是佛門最堪悲歎的惡現象。俗語也有說,家和萬事興,家衰口不停。兄弟鬩牆,那得不受人家的恥笑和輕視呀!參禪、念佛等等法門,本來都是釋迦老子親口所說,道本無二,不過以眾生的夙因和根器各各不同。為應病與藥計,便方便說了許多法門來攝化群機。後來諸大師依教分宗,亦不過按當世所趨來對機說法而已。如果就其性近者來修持,則那一門都是入道妙門,本沒有高下的分別,而且法法本來可以互通,圓融無礙的。譬如念佛到一心不亂,何嘗不是參禪。參禪參到能所雙忘,又何嘗不是念實相佛。禪者,淨中之禪;淨者,禪中之淨。禪與淨,本相輔而行,奈何世人偏執,起門戶之見,自讚譭他,很像水火不相容,盡違背佛祖分宗別教的深意,且無意中犯了譭謗佛法危害佛門的重罪,不是一件極可哀可愍的事嗎﹖望我同仁,不論修持那一個法門的,都深體佛祖無諍之旨,勿再同室操戈,大家協力同心,挽救這隻浪濤洶湧中的危舟吧。


最上乘論

一卷。唐‧弘忍述。收在《大正藏》第四十八冊、《卍續藏》第一一0冊、《禪宗全書》第三十六冊。又名《蘄州忍和上導凡趣聖悟解脫宗修心要論》、《修心要論》、《一乘顯自心論》。

本書主要是繼承、發展四祖道信所主張的「守一」禪法,強調修持佛法以「守心」為要。全書採問答的形式揭示行聖道了悟真實宗教的修心要訣,可說是東山法門的綱要書。有多種版本,如明‧隆慶四年(1570)朝鮮安心寺刊行本,李氏朝鮮‧隆熙元年(1907)及二年朝鮮刊行「禪門撮要」本,以及日本‧正德六年(1716)本、寶曆十三年(1763)本四種。以「最上乘論」為名;冠有「蘄州忍和上」撰者名的敦煌寫本則有S-2669、S.3558、S-4064、P.3434、P.3559、P.3777、龍谷本及歐登柏格本1277等八種。另外又有題名「一乘顯自心論」的北京本(宇四)。

◎附︰印順〈修心要論〉(摘錄自《中國禪宗史》第二章第三節)

敦煌本《導凡趣聖悟解脫宗(或作「凡趣聖道悟解真宗」)修心要論》一卷,有好幾個本子。伯希和本三五五九號,題「蘄州忍和上」。《續藏》與《大正藏》本,題為《最上乘論》,也作「第五祖弘忍大師述」。這部論是被傳說為與弘忍有關的。《宗鏡錄》卷九十七說(大正48‧940a)︰「五祖忍大師云︰欲知法要,心是十二部經之根本。」正與論文相合。但《楞伽師資記》說(大正85‧1289b)︰「忍大師蕭然靜(原作「淨」)坐,不出文記。口說玄理,默授於人。在人間有禪法一本,云是忍禪師說者,謬言也。」

淨覺(是弘忍再傳)不承認忍禪師說,也許就是這部論。近人發現《楞伽師資記》慧可所說部分,與這部論的一部分相近。(中略)

《楞伽師資記》中傳為慧可所說部分,一定是先出的,為《修心要論》所依據。如《修心要論》,就是「略說修道明心要法」的簡稱。在傳為慧可所說中,全文是次第連貫的。而在《修心要論》中,雖先後的次第相合,卻分散的編在各處。又如對論文字語言為道與靜坐,舉燈喻來說明,出於《大智度論》(大正25‧180c),而《修心要論》卻改為「無明心中學」、「無為心中學」,多一層禪語的色彩。傳為慧可所說的「略說修道明心要法」實是達摩「理入」說──「深信含生同一真性,但為客塵妄覆,不能顯了」的說明。理入的「凝住壁觀」、「堅住不移」,就是「顒(或作「凝」)然守心」,及《修心要論》的「守本真心」了。《修心要論》及附記中說︰「上來集此論者,直以信心,依文取義作如是說,實非了了證知。」「導凡趣聖心決,初菩提達摩以此傳慧可,慧可傳僧璨,僧璨傳道信,道信(傳)大師弘忍,弘忍傳法如,法如傳弟子道秀等。是道信,有杜正倫作碑文。此文,忍師弟子取所聞(而)傳。」

全文明明不是弘忍所說的,也不會是慧可。從「忍師弟子取所聞傳」而論,傳為慧可所說的,倒可能是弘忍所說;再由弘忍後人,擴充改編而成。這部《修心要論》,代表東山門下觀心的一流。

《修心要論》的主題,是︰「夫修道之體,自識當身本來清淨,不生不滅,無有分別,自性圓滿清淨之心。此是本師,勝念十方諸佛。」

修道,要自識本來清淨的心性(與「智敏禪師訓曰︰學道之法……先知心之根源」相合)。勸人「努力會是守本真心,妄念不生,我所心滅,自然與佛平等不二」。論中極力讚歎「守本真心」說︰「此守心者,乃是涅槃之根本,入道之要門,十二部經之宗,三世諸佛之祖。」

全文的重點,就是「守一」、「守本真心」、「守本淨心」。《修心要論》及其前身──《略說修道明心要法》,沒有說「念佛」、「看淨」,在「東山法門」中,代表《楞伽》舊傳而著重於「觀心」的。《略說修道明心要法》曾說到︰「若了心源清淨,(中略)解斯舉一千從。」這與《入道安心要方便》所引智敏禪師說︰「先知心之根源。(中略)一解千從,一迷萬惑」相合。《入道安心要方便》引智敏禪師說,《觀無量壽經》說,略舉「五事」、「傳大師獨舉守一不移」;「守一不移」就是「守本真心」的依據。《修心要論》的「觀心」說,近於「雜錄部分」的第二段說。《修心要論》的初學觀心方便,「依《無量壽觀經》︰端坐正身,閉目合口,心(前)平觀(或作「視」),隨意遠近,作一日想守之」。與傳為神秀所說的︰「若初心人攀緣多,且向心中看一字」相近。論中有一段觀心方便,所說極分明,說到「懲(應作「徵」)意看心」,最足以代表「看心」派的修法。如說︰
「會是信心具足,志(原作「至」)願成就,緩緩靜心,更重教汝︰好自閑靜身心,一切無所攀緣,端坐正身,令氣息調。徵其心︰不在內,不在外,不在中間。好好如如,穩看熟視(或作「看」),則了(原誤作「乃」)見此識流動,猶如水流陽焰,業業(或作「曄曄」)不住。既(見)此識時,唯是不內不外,緩緩穩看熟視,即反覆銷融,虛凝湛住。其此流動之識,颯然自滅。滅此識者,乃是滅十地菩薩眾中障惑。此識滅已,其心虛凝,澹泊皎潔,吾更不能說其形狀。」

從道信到弘忍而樹立起來的東山法門,大海一樣的兼收並蓄,決不是但以「守本真心」為法門的。應從《入道安心要方便》──「主體部分」到「雜錄部分」;《略說修道明心要法》到《修心要論》;更應從東山門下的不同禪門去理會出來。在禪門方便上(大禪師能以多種方便教人),可以看出︰舊傳與新說的融合而又各有所重。「楞伽諸佛心」與「文殊說般若一行三昧」相統一,成立「念佛心是佛」。「即心是佛」、「心淨成佛」,成為雙峰與東山法門的標幟。在方便上,著重於《文殊說般若經》的,是「念佛」的、「看淨」(空無一物)的。著重於《楞伽經》的,是「看心」的。從《略說修道明心要法》,到《修心要論》,代表《楞伽》舊傳的特質。這可說是弘忍所傳,也不妨說慧可說的。「看心」、「看淨」二大流,還不能包括慧能的禪門,慧能是專重「文殊所說摩訶般若波羅蜜」的一流。

〔參考資料〕 《宋高僧傳》卷八;《敦煌劫餘錄》卷十三;忽滑谷快天《禪學思想史》卷上。



早期佛教經論中所說的無,是指相對於「有」之「非有」,亦即相對於「存在」之「非存在」。如《雜阿含經》卷七云(大正2‧43c)︰「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何所有故,何所起,何所繫著,何所見我,令諸眾生作如是見、如是說︰無施、無會、無說、無善趣惡趣業報、無此世他世、無母無父、無眾生。」《大毗婆沙論》卷七十六云(大正27‧393b)︰
「若執無過去,應無過去佛。若無過去佛,無出家受具。(中略)復次,若過去、未來非實有者,彼現在世應亦是無。觀過去未來施設現在故,若無三世便無有為。若無有為,亦無無為。觀有為法立無為故。若無有為無為,應無一切法。若無一切法,應無解脫出離涅槃。如是便成大邪見者。勿有斯過。故知實有過去未來。」

類似的用法,在大乘論典中亦可見及,如《中論》卷一〈觀六種品〉云(大正30‧7c)︰「若使無有有,云何當有無,有無既已無,知有無者誰。」「淺智見諸法,若有若無相,是則不能見,滅見安隱法。」《大智度論》卷十八云(大正25‧194b)︰
「菩薩觀一切法一相,所謂無相。如牛中無羊相,羊中無牛相。如是等諸法中,各各無他相。如先言因有故,有心生,是法異於有,異故應無。若有法是牛,羊亦應是牛,何以故,有法不異故。若異則無,如是等一切皆無。」

然而,一般而言,大乘經論中所說的「無」,其意涵較廣,亦即如《中論》卷四、《大智度論》卷六等所說,係藉超越相對性之有無,泯絕諸法之假實斷常,而以「無」為一切皆空之同義語。《大般若經》卷四云(大正5‧22b)︰
「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不異空,空不異受想行識,受想行識即是空,空即是受想行識,(中略)如是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地界,無水火風空識界,無眼處,無耳鼻舌身意處,無色處,無聲香味觸法處,(中略)無預流,無預流果,無一來,無一來果,無不還,無不還果,無阿羅漢,無阿羅漢果,無獨覺,無獨覺菩提,無菩薩,無菩薩行,無佛,無佛菩提。舍利子!修行般若波羅蜜多菩薩摩訶薩,與如是等法相應故,當言與般若波羅蜜多相應。」

此中意趣,係以為若一一檢討任何存在物的存在情況,則可知並沒有任何實際存在,就佛道修行的人格發展而言,其中的過程也沒有任何可執著的東西。換句話說,「無」是徹底的,與般若波羅蜜多相應。故同經卷三十八又說,「無性」乃般若波羅蜜多之自性,此即依透徹之否定來開展大乘佛教無所滯礙執著的般若大慧。

又,《華嚴經》與《般若經》的觀點不同,因此,《華嚴經》之主要層面並不像《般若經》從否定面來開展般若大慧,然而亦非全無31類似用例。舊譯卷三十(大正9‧595a)︰
「一切諸佛正覺法界,無名無性,無三世名,無眾生名,無法名,無非法名,無功德名,無非功德名,無菩薩名,無佛名,(中略)一切諸法皆悉寂滅,無入,無界,法界無所有,而亦不壞一切法相,一切諸法無有起者,悉如虛空一切法寂滅,無有業報,無所學。」

這是以徹底的非存在來顯示如來的超越境界。此外,《大乘入諸佛境界智光明莊嚴經》也有類似的義趣。

在《維摩詰所說經》中,維摩曾以默然無言表現「無」的徹底性及積極性的意趣。而唯識學派所主張的「無」,則為脫離意識的客觀對象。《成唯識論》卷二(大正31‧7a)︰「實無外境唯有內識似外境生,(中略)如愚所分別,外境實皆無。」在唯識學派的三性之中,分別性或遍計所執的自性都是無,如《攝大乘論釋》卷五(大正31‧182a)︰「分別性相者,實無有塵。唯有識體顯現為塵。」《成唯識論》卷八(大正31‧45c)︰「此所妄執自性差別,總名遍計所執自性,如是自性,都無所有。」

中國諸師對「無」的概念,由《大乘大義章》、《肇論》、《注維摩詰經》等處可以窺知。他們所理解的「無」係與般若經驗相即;但《大乘玄論》及《二諦義》,則認為「有」與「無」是各具意義的概念,故意圖以「有」、「無」的概念來闡明佛教的真相。繼承般若系統者,有《諸法無諍三昧法門》卷上;《摩訶止觀》卷二(上);《釋禪波羅蜜次第法門》卷三(上)、卷六;《楞伽師資記》等。

禪宗諸典籍均以為「無」的究竟意義,就是不執著任何外物。此「無」是一超越「有無」、「相對」的「無」。《無門關》(大正48‧292c)︰
「趙州和尚因僧問︰狗子還有佛性也無﹖州云︰無。無門曰︰參禪須透祖師關,妙悟耍窮心路絕。祖關不透,心路不絕,盡是依草附木精靈。且道︰如何是祖師關﹖只者一箇『無』字,乃宗門一關也。(中略)麼將三百六十骨節、八萬四千毫竅通身起箇疑團,參箇『無』字。晝夜提斯,莫作虛無會,莫作有無會。」

淨土宗與禪宗的見解,相距雖遠,但《安樂集》卷上也有關於「無」的相關文句,其文云(大正47‧5c)︰「如來真法身者,無色無形,無現無著,不可見,無言說,無住處,無生無滅,是名真法身義也。」

◎附一︰馮友蘭〈禪宗〉(摘錄自《新原道》第八章)

道生的「頓悟成佛義」,見於謝靈運的〈辯宗論〉。聖人「雖處有而同無」,同無是聖人的境界。劉遺民〈與僧肇書〉云︰「夫聖心冥寂,理極同無。」「雖處有名之中,而遠與無名同。」(見《肇論》)謝靈運〈辯宗論〉亦說︰「體無鑒周,理歸一極。」無就是無。無相就是諸法實相。對於諸法實相底知識,謂之般若。然諸法實相,不可為知的對象。所以般若是無知之知。得般若者之知諸法實相,實是與諸法實相,同為一體。此即所謂「理極同無」。亦即所謂「體無鑒周,理歸一極。」鑒是鑒照。周是周遍。與無同體者,普照諸法。故體無則鑒周。體無同無的境界,就是涅槃。涅槃與般若,是一件事的兩方面。涅槃是得般若者的境界。般若是得涅槃者的智慧。得涅槃則得般若。得般若則得涅槃。

因為同無是一同即同,所以涅槃般若,亦是一得即得。修行者不能今日同一部分無,明日又同一部分無。無不能有部分。他同無即一下同無,不同無即不同無。涅槃般若,亦是得即一下得,不得即不得。一下同無即一下得涅槃般若。此所謂頓悟成佛。頓悟是得般若。成佛是得涅槃。〈辯宗論〉謂「有新論道士,以為寂鑒微妙,不容階級。」又說︰「階級教愚之談,一悟得意之論矣。」新論道士,即謂道生。

所謂「無」究竟是甚麼,關於此問題,有兩種說法。一種說法是︰無不是甚麼,無就是「畢竟空」。空諸所有,又空其空。無是無相,無相故不能說是甚麼。聖人的心與無同體。所以說聖人心如虛空。另一種說法是︰無是能生諸法底心。諸法都由心造。心生則種種法生,心滅則種種法滅。法的生滅,就是心的生滅。諸法實相,就是眾生的本心,或稱本性,或稱佛性。見諸法實相,就是明心見性。道生稱為「反迷得極。歸極得本。」(《涅槃經集解》卷一引)僧肇持第一種說法,道生的佛性義,則似是持第二種說法。後來禪家中亦有二種說法。有一派持第一種說法,常說︰非心非佛。有一派持第一種說法,常說︰即心即佛。用我們的標準說,第二種說法不如第一種說法之完全超乎形象。

◎附二︰〈無說句義〉(摘錄自《勝宗十句義論》)

無說句義︰云何謂「五種無」名無說句義﹖何者為五﹖(中略)「未生無」者,謂實、德、業因緣不會,猶未得生,名未生無。「已滅無」者,謂實、德、業或因勢盡,或違緣生,雖生而壞,名已滅無。「更互無」者,謂諸實等彼此互無,名更互無。「不會無」者,謂有性、實等,隨於是處無合無和合,名不會無。「畢竟無」者,謂無因故,三時不生,畢竟不起,名畢竟無。

〔參考資料〕 《大般若經》卷五十;《摩訶止觀》卷一;《十二門論》;《大智度論》卷十八;《六祖壇經》;《荷澤大師顯宗記》;《法融禪師心銘》;《傅大士心王銘》;梶芳光運(等)《佛教思想衹現代》;久松真一(等)編《禪の本質と人間の真理》;久松真一《東洋人の無》。


華嚴經疏鈔

八十卷。唐‧澄觀撰。作者先於興元元年到貞元三年間(784~787)撰《大方廣佛華嚴經疏》(略稱《大疏》,《大正藏》第三十五冊)六十卷,解釋唐譯《大方廣佛華嚴經》文,後來又為弟子僧睿等百餘人撰《大方廣佛華嚴經隨疏演義鈔》(略稱《演義鈔》,《大正藏》第三十六冊)九十卷,解釋疏文。《疏》、《鈔》原來別行,到了宋代,晉水淨源(1011~1088)才錄疏以配經,編為一二0卷,稱為《華嚴經疏注》(現缺第二十一至七十卷、第九十一至一百卷)。後人更會鈔入疏,稱為《華嚴經疏鈔》。

唐譯《華嚴》於唐武后證聖元年(695)譯出後,法藏即撰《新譯華嚴經略疏》,寫到第十九卷而圓寂,弟子慧苑繼承遺業,撰《續華嚴略疏刊定記》,但《刊定記》所說往往和法藏所說不同︰(1)慧苑依《究竟一乘寶性論》立四種教,異於法藏的五教教判;(2)慧苑立德相、業用兩重十玄、異於法藏的一重十玄說,都是其犖犖大端。澄觀的《大疏》和《演義鈔》,便是為破斥慧苑異說、復興賢首大義而作的。

《大疏》立十門解釋經文,《演義鈔》分四段解釋疏文。《大疏》十門是︰

(1)教起因緣︰述佛說《華嚴經》的緣由,在因及緣兩方面各有十義。

(2)藏教所攝︰《華嚴經》在經律論三藏中屬經藏攝,在聲聞菩薩二藏中屬菩薩藏攝。在小、始、終、頓、圓五教中,是圓教所攝。

(3)義理分齊︰《華嚴》圓教乃是別教一乘,由所依體事,攝歸真實、理事無礙、周遍含容(即事事無礙)四個十門以顯無盡。此中周遍含容十門是︰同時具足相應、廣狹自在無礙、一多相容不同、諸法相即自在、祕密隱顯俱成、微細相容安立、因陀羅網境界、托事顯法生解、十世隔法異成、主伴圓明具德。此即依《華嚴教義章》及《探玄記》的十玄門而立。

(4)教所被機︰《華嚴》所被,有五類機根,其中第一類一乘圓機,正是《華嚴》教攝。

(5)教體淺深︰說教體從淺到深,大略有音聲言語、名句文身、通取四法(聲、名、句、文)、通攝所詮、諸法顯義、攝境從心、會緣入實、理事無礙、事事無礙、海印炳現十門。該羅收攝,無一不是教體,但後二門是《華嚴》所宗。

(6)宗趣通別︰通述曇隱所立因緣、假名、不真、真實四宗,又總收佛一代的教法為我法俱有、法有我無、法無去來、現通假實、俗妄真實、諸法但名、三性空有、真空絕相、空有無礙、圓融具德十宗。別明《華嚴》一經的宗趣,以法界緣起不思議,或因果緣起理實法界不思議,或法界理實緣起因果不思議為宗。

(7)部類品會︰此有四門。{1}彰本部,說《華嚴》有略本(指晉、唐兩譯)、下本、中本、上本、普眼、異說、主伴、眷屬、圓滿十類。{2}顯品會,說晉譯《華嚴》說佛七處八會,唐譯說七處九會。{3}明支類,先顯從大本《華嚴》流出的別行經,有《兜沙經》、《菩薩本業經》等。次說《修慈經》、《金剛鬘經》、《如來不思議境界經》等,都是《華嚴》的流類。{4}辨釋,有龍樹的《大不思議論》、世親的《十地經論》、北齊‧劉謙之的六百卷《華嚴論》及北魏‧靈辨的一百卷《華嚴論》等。

(8)傳譯感通︰先明晉、唐兩經翻譯及補闕的年代,次明傳道感應的事蹟。

(9)總釋名題︰先用十門,解釋經的題目,次分四段,解釋〈世主妙嚴品〉的名稱。

(10)別解文義︰先舉十例,後用三分科說,以第一〈世主妙嚴品〉為序分,第二〈如來現相品〉以下為正宗分,第三十九〈入法界品〉︰「爾時文殊師利從善住樓閣出」以下為流通分。又依佛說此經之處分全經為七處九會︰初會在菩提場,說毗盧遮那如來依正因果法門,即〈世主妙嚴品〉以下六品。第二會在普光明殿,說十信法門,即〈如來名號品〉以下六品。第三會在忉利天宮,說十住法門,即〈升須彌山頂品〉以下六品。第四會在夜摩天宮,說十行法門,即〈升夜摩天宮品〉以下四品。第五會在兜率天宮,說十迴向法門,即〈升兜率天宮品〉以下三品。第六會在他化自在天宮,說十地法門,即〈十地品〉一品。第七會重會普光明殿,說等覺法門,即〈十定品〉以下十一品,前六品明因圓,後五品明果滿。第八會三會普光明殿,說普賢行法,六位頓修,即〈離世間品〉一品。第九會在室羅伐城逝多園林,說入法界法門,即〈入法界品〉一品。更就能詮之文歸納九會為四分,初會〈世主妙嚴品〉以下六品為舉果勸樂生信分,第二會〈如來名號品〉到第七會〈如來出現品〉三十一品為修因契果生信分,第八會〈離世間品〉一品為託法進修成行分,第九會〈入法界品〉一品為依人證入成德分。又就所詮之義說《華嚴》一部有五周因果︰初會六品,前五品顯示毗盧遮那的果德,後一品闡明他的本因,叫作所信因果。從第二到第七會中〈隨好光明功德品〉共二十九品,前二十六品辨因,後三品明果,叫做差別因果,或生解因果。第七會二品,前〈普賢行品〉辨因,後〈如來出現品〉明果,叫作平等因果,或出現因果。第八會中初明五位因,後明八相果,叫作成行因果,或出世因果。第九會中初明佛果大用,後顯菩薩起用修因,叫作證入因果。

《演義鈔》的四段是︰(1)總序名意,解釋〈疏序〉的文意;(2)歸敬請加,演繹《大疏》〈歸敬偈〉的文意;(3)開章釋文,說《大疏》開十門以釋經文;(4)謙讚迴向,說《大疏》最後的〈迴向偈〉。

澄觀之作雖以恢復法藏的真意為己任,但因其早年曾遍就三論、天台及禪宗南北兩系的學者受學,特別是受禪宗、天台的影響很深,因之他的學說摻加這二宗的成份很多,就和法藏的原說有了出入。像他在〈華嚴歸敬偈〉的疏鈔中,就說作疏的目的是︰「用以心傳心之旨,開示諸佛所證之門;會南北兩宗之禪門,撮台衡(南岳)三觀之玄趣;使教合七言之旨,心同諸佛之心。」而他在《疏鈔》中常將《華嚴》和禪融會而談,像解釋〈菩薩問明品〉的「非識所能識,亦非心境界,其性本清淨,開示諸群生」一偈,先說了別就不是真知,不是識所能識,以除遣南宗以了見心性為真知的病。次說瞥起也不是真知,不是心的境界,以除遣北宗以起心看心為真知的病。後說心體離念不是有念可無,說性本清淨,是雙會北宗的離念和南宗的無念。又法藏說明五教中頓教,只舉《維摩》所顯離言不二等。《演義鈔》卻說「達摩以心傳心正是斯教」。《大疏》還說法藏所立五教,「大同天台,但加頓教」;這和慧苑說法藏的五教大都受天台的影響,「唯加頓教令別」,依然相同。又在明十宗中,把法藏所立「一切皆空」、「真德不空」、「相想俱絕」、「圓明具德」四宗,改為「三性空有」(又作「二諦俱有」)、「真空絕相」(又作「二諦雙絕」)、「空有無礙」(又作「二諦無礙」)、「圓明具德」四宗,來和始、終、頓、圓的次第配合。其次,疏鈔又將華嚴、天台兩家最大的異點性起和性具相結合。像《大疏》在卷二十一中援用天台家的「性具善惡」之說,解釋〈夜摩天宮偈讚品〉說(大正35‧658c)︰「心是總相,悟之名佛,成淨緣起;迷作眾生,成染緣起。緣起雖有染淨,心體不殊。(中略)是以如來不斷性惡,亦猶闡提不斷性善。」《演義鈔》卷四十二又說(大正 36‧323c)︰「此即涅槃經意,天台用之,以善惡二法同以真如而為其性,(中略)故無盡也。」《演義鈔》卷一解釋〈疏序〉「真妄交徹即凡心而見佛心」句又說(大正36‧8b)︰「若論交徹,亦合言即聖心而見凡心,如濕中見波,故如來不斷性惡,又佛心中有眾生等。」皆是其例。

宋‧淨源錄疏註經以後,明世宗嘉靖年間(1522~1566),有妙明法師,釐經入疏,釐疏入鈔,成《華嚴疏鈔會本》,鐫板流通,存武林(杭州)昭慶寺,世稱昭慶本。現行《續藏》本(⑧~①①),即以此為底本,但真可的弟子道開在神宗萬曆年間(1573~1619)撰《藏逸經書標目》評斥昭慶本說︰「起止配合,率多牽強。」到熹宗天啟年間(1621~1627),嘉興葉祺胤,即以《南藏》別行本校訂昭慶本重刻,《玄談》八卷,《疏鈔》八十卷,收入嘉興《續藏》。清龍藏本及金陵刻經處的刊本,都係以此本為底本。但以原來刪節不全,會合不當,所以龍藏本及金陵本都跟著有訛略。1939年華嚴疏鈔編印會,廣泛搜集藏本及其他流通本,參互校勘,簡擇異同,經過六年而編印告成,可稱為《疏鈔》較善的刊本。此外關於《疏鈔》的「懸談」部份述作,有遼‧鮮演撰《華嚴經談玄決擇》六卷(現闕初卷),元‧普瑞撰《華嚴懸談會玄記》四十卷等(《頻伽藏》收有《大方廣佛華嚴經疏演義鈔》二十九卷,實在也是一種《疏鈔》的「懸談」部份會本,卷首有〈疏鈔序〉的註解一段,大概是編者所撰)。(黃懺華)


僧肇

東晉時代著名的佛教學者,京兆(今陜西長安巿)人。少年以傭書為業,遂得歷觀經籍,亦愛好老、莊。他以為《道德經》於玄遠之道還未盡善,後來看到舊譯《維摩經》,披尋玩味,始知所歸,因而出家。不久即以「善解方等、兼通三藏」知名。鳩摩羅什於晉‧隆安二年(398)到姑臧(今甘肅武威縣),他遠道往從學,為羅什最初的弟子,被稱為「法中龍象」。羅什於秦‧弘始三年(401)至長安,肇隨行。既而秦主姚興請羅什入西明閣及逍遙園翻譯佛典,他和僧睿等相助詳定,列席譯場,諮稟羅什,所悟更多。弘始六年,《大品般若經》譯出後,他著《般若無知論》,凡二千餘言。羅什大加讚賞,說「吾解不謝子,辭當相挹。」其時他大約才二十三歲。羅什又譯出《百論》,他又作了一篇序文,闡明一論的要旨。弘始八年,《維摩經》譯出後,他又條記羅什的口義作為經的注解,並作序(此序已佚,現存《經注》,係糅和羅什、僧肇、道生、僧睿、道融各家的注解而成)。約在弘始十年夏末,道生從關中回廬山,以《般若無知論》示隱士劉遺民,遺民讚嘆說︰「不意方袍復有平叔」,因以呈慧遠,遠也以為「未嘗有」,於是一同披尋玩味。第二年(409),劉遺民致書與他通好,並諮問關於「般若無知」的疑義。又一年(410),他復書,告以關於佛法盛況,並附贈所作《維摩經注》一本;次述《般若無知論》的旨趣以答。他後來又著《不真空論》、《物不遷論》等。弘始十五年,佛陀耶舍譯出《長阿含經》,他也列席譯場,並作序。他在羅什門下十餘年,被稱為什門「四聖」或「十哲」之一,又稱為「解空第一」。羅什卒後,他「追悼永往,翹思彌厲」;更博采眾經,著《涅槃無名論》,往復論辯,有九折十演。論成,表上秦王姚興,姚興略加讚許,即令繕寫,分發子侄。弘始十六年去世,年僅三十一歲(《傳燈錄》卷二十七說僧肇被秦主所殺,臨別時說了四句偈,不足為據)。

僧肇重要的著述,即是《物不遷》、《不真空》、《般若無知》、《涅槃無名》四論,此外還有《宗本義》,始見於陳‧小招提寺慧達的〈肇論序〉所述。四論合而為一,稱為《肇論》,或即在此時。關於《肇論》的注疏,現存的有晉‧惠達的《肇論疏》三卷(現闕下卷)、唐‧元康的《肇論疏》三卷、宋‧淨源的《肇論中吳集解》三卷、《肇論集解令模鈔》二卷、宋‧遵式的《注肇論疏》三卷、宋‧悟初道全集其師《夢廣和尚書釋肇論》一卷、元‧文才的《肇論新疏》、《肇論新疏游刃》各三卷、明‧德清的《肇論略疏》六卷等。另外還有明‧道衡的《物不遷論辨解》一卷。又宋‧陸澄《法論目錄》(《出三藏記集》卷十二所載)及隋‧法經《眾經目錄》(卷六)著錄有僧肇的《六丈即真論》一卷,已佚。又現存《寶藏論》一卷,題作僧肇注,但文義舛雜,不似出其手筆。

僧肇雖生於玄學盛行之後,早年又曾受老莊的影響,但他的學問實得之於鳩摩羅什,以《維摩》、《般若》、三論為宗。他以緣生無性(實相)立處皆真為中心思想以談體用動靜有無等問題,頗為學術界所稱賞。關於體用問題,當時學者有兩種不同的主張;王弼注《老子》,法汰、道安等談般若(本無論),都貴無賤有;向秀、郭象釋《莊子》,支道林談《般若》(即色義),又崇有賤無,都不免偏執。僧肇破斥這些偏執,主張體用一如、非無非有、即靜即動之說,對於《般若》、三論的中道思想可說大大地發展了一步。在他現有的幾種論文中,《宗本義》從緣生無性談實相,《不真空論》從立處皆真談本體,《物不遷論》依即動即靜談體用一如,《般若無知論》談體用的關係,都是有所發揮而互相聯繫之作。首先《宗本義》中說︰「本無」、「實相」、「法性」、「性空」、「緣會」等的涵義是一樣的。宇宙萬法都由因緣會合而生,未生就無有。又因緣離散萬法就壞滅,可知並非真實有。以此推度,萬法雖現有而性常自空,所以稱為「性空」,性常自空即為「法性」,法性真實如是即為「實相」,稱為「本無」。「本無」是緣生實相,超一切名言分別,故不能說它是有,也不能說它是無。其次,《不真空論》中以《放光般若經》所說「諸法假號不真」作依據,立「不真空」義。當時的佛教學者,對於般若性空的解釋各出異義,紛紜不一。僧肇在這篇論文中歸納作「心無」、「即色」、「本無」三家,並且隨加破斥,然後陳述他自己的不真空義。他以宇宙萬法都屬虛假,依因緣生,即是不真,也即是空。既不是真生,即非是有。但萬事萬象都已經呈現,也不能說是無。非有非無,所以稱為不真空。但森然萬象雖非真實,而由真體起用,即用即體,所以說「立處即真也」。《物不遷論》中更從即動即靜來論證體用一如的道理。論文首先引用《放光般若經》所說「法無去來、無動轉者」而解釋說並非捨動而另求靜,而是求靜於動。雖靜而不離動。由動靜的末始不同,而知宇宙萬法的不遷徙變易。又說︰一般人所謂動,是因為從前的事物已經遷徙而去,而不靜止,所以說動而非靜。但從前的事物即停在從前,並不來到現在。所以論中說靜而非動。如此今昔的事物不相往來,「若動而靜,似去而留」;「言常而不住,稱去而不遷」;從而「如來功流萬世而常存,道通百劫而彌固。」意思就是說法身本體,無去無來,所以常恒不變。蓋絕對的本體不可與相對的動靜等現象截然劃分,即動即靜,也正是在辨明即體即用的道理。最後《般若無知論》中,依《放光般若經》所說︰「般若無所知、無所見」,而說有所知就有所不知,因為聖心無知,所以無所不知,不知之知才叫作一切知,所以聖人虛其心而實其照,「虛不失照,照不失虛」;「用即寂,寂即用」;這也是說明體用一如、動靜相即,與緣生實相立處皆真的理論一貫,而貫串了他的般若、三論空的中道思想。

後世的三論宗人很推尊僧肇,常常把他和鳩摩羅什並稱,有「什肇山門」之語,以他的學說為三論宗的正系。(黃懺華)

◎附︰呂澂《中國佛學源流略講》第五講(摘錄)

羅什門下諸人原來就是學有根基的,隨羅什學成之後,往往不拘守一家一宗,而以「務博為歸」,向淵博的方面發展。其中比較「專精」,稱得上羅什正傳的,要推僧肇。

僧肇在諸人中年事較輕,僧叡在〈大品經序〉中沒有提到他,可能是把他看成後輩的緣故。他的生卒年代,一般認為是公元384~414年,只活了三十一歲。近年日人塚本善隆對此有所訂正,說他的年齡應是四十一歲,因為從他的學問根基和隨羅什求學的時間看,都應該大於三十一歲才說得通。從前抄寫四十為「卌」與「卅」字形相似,輾轉傳寫,可能弄錯。他的卒年是確定的,生年提前十年,應該是公元374~414年。僧肇出身貧苦,傭書為生。少年時即通經史,喜歡老莊。出家後,對當時所有的大乘方等經典以及其他佛教經籍,都很通達,有相當深厚的底子。當羅什在涼州的時候,他就遠道趕去從學,後又隨什至關中,一直到什死都未曾離開過。因此,他在羅什門下的時間最久,自然對羅什之學更有心得了。

據說羅什譯完《大品經》(406)以後,僧肇就把在譯時聽講過程中的體會,寫成《般若無知論》給羅什看,羅什十分稱賞地說︰「吾解不謝子,辭當相挹。」承認他對般若理解的正確。此後,《維摩經》譯出來,他又作了註。還寫了另外一些文章,如《物不遷論》、《不真空論》等,也都能闡揚羅什之學。後兩篇,也許在羅什生前寫的,所以其中引到《中論》都只取其大意,似乎尚未見到譯本(《中論》是羅什臨死一年所譯),但也受到稱許。據《名僧傳》說,羅什稱「秦人解空第一者,僧肇其人也」。這樣,後世講到關河傳承的,都是什、肇並稱。吉藏在所著《大乘玄論》卷三中還說︰「若肇公名肇,可謂玄宗之始。」簡直把他提高到了三論宗實際創始人的地位。這種認識,自隋唐以來成為定論。明末蕅益著《閱藏知津》,在〈中土論〉中的「宗經論」部分,列《肇論》為第一,並於該書「凡例」內作了說明,說中國之宗經論,應該以僧肇、南岳、天台三家的學說最為契合原經精神,可以稱之為「醇乎其醇」。可見對於僧肇的推崇,歷代不衰。

〔參考資料〕 《高僧傳》卷六;湯用彤《漢魏兩晉南北朝佛教史》;《三論典籍研究》(《現代佛教學術叢刊》{48});方立天《中國佛教研究》;忽滑谷快天《禪學思想史》上卷;塚本善隆編《肇論研究》;R. H.Robinson著‧曇昕譯〈釋僧肇〉(《諦觀》雜誌第二十五~二十九期)。


肇論

一卷。後秦‧僧肇撰。收在《大正藏》第四十五冊。本書為僧肇(384~414)之佛教哲學文集。僧肇為東晉佛教玄學大家。京兆(長安)人。年甫弱冠,即聞名於長安一帶。善玄辯清談,當時罕有匹敵者。後師事鳩摩羅什。在長安逍遙園助羅什譯經。並著〈般若無知論〉等文。晉‧義熙十年(414)死於長安。世壽僅三十一。事蹟見《梁高僧傳》卷六本傳。著作除本書諸文外,另有《維摩經注》及其他數篇經序等短文。此外,《大正藏》第四十五冊內載〈寶藏論〉一文,謂為僧肇撰。今人已辯其為後人偽託。

僧肇之佛學文章,原皆單行。後人始將其各文編輯成書,名為《肇論》。現行本《肇論》,內容依次共含下列諸篇︰〈宗本義〉,〈物不遷論〉第一,〈不真空論〉第二,〈般若無知論〉第三(附劉遺民之往返論學書札各一通),〈涅槃無名論〉第四。書前有小招提寺沙門慧達序。各論之重點如次︰

(1)物不遷論︰明法性之無去來,論即動而靜之深意。即一切事物表面上似乎不停在變化、運動,實則其真性是不變,不運動的。因為變化之觀念,皆是一心所生,或依認知活動而立,本身非實有。

(2)不真空論︰不真故空。亦為不真即空之謂。此接續《中論》「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以有空義故,一切法得成」義而來。言萬物即色而空,非真有非真無。即「獨立實有」之否定。

(3)般若無知論︰此言觀空之般若智,與常人之有漏智不同,常人之有漏智,乃取執一對象,以成知識者。般若智乃係超越相對的、不取執。般若智如照,即照而虛,「照不失虛,虛不失照」。

(4)涅槃無名論︰此謂涅槃離名字相,不可言說云云。

本書之註疏甚多,現存有晉‧慧遠《肇論疏》二卷,唐‧元康《肇論疏》三卷、惠澄《肇論疏》三卷,宋‧遵式《肇論疏科》一卷、《注肇論疏》六卷、曉月《夾科肇論序注》一卷、淨源《肇論中吳集解》三卷,元‧文才《肇論新疏》三卷,明‧德清《肇論略疏》六卷等。

◎附︰呂澂〈僧肇的思想〉(摘錄自《中國佛學源流略講》第五講)

僧肇的成篇著作,主要有〈般若無知論〉、〈物不遷論〉、〈不真空論〉等三論。羅什死後,他還寫過一篇〈涅槃無名論〉。這些文章,從劉宋‧陸澄的《法論》起,就開始分別地記錄了(肇文散見於《法論》的十六門中),後更各別單行。到了南朝陳代,這些論文被編成一部,其次第為︰〈物不遷論〉、〈不真空論〉、〈般若無知論〉、〈涅槃無名論〉,在四論之前又加上了〈宗本義〉,總名《肇論》。這種結構的形成以及其內在的聯繫,在招提寺慧達寫的〈肇論疏序〉裏有所說明,可以參閱。這一部論,對於當時佛學裏的重要問題,如般若、涅槃等,都涉及到了。

其中〈涅槃無名論〉一篇的體裁、文筆,都和前幾篇不大相同,現代的人對它發生了懷疑,以為非僧肇作。首先由湯用彤先生的《漢魏兩晉南北朝佛教史》(1944年版,第二冊)提出此說,他的學生石峻寫文又加以補充論證。以後,奧人李華德英譯《肇論》(發表於燕京哈佛研究所的刊物),也基本上贊同,但認為是後人對原著有所改動、增加,並非全屬偽託。湯先生懷疑的根據,除在內容上涉及後世發生的頓悟、漸悟問題外,還有文獻上的證明,如道宣的《大唐內典錄》中說︰「涅槃無名九折十演論。無名子,今有其論,云是肇作,然詞力浮薄,寄名烏有。」但是《內典錄》原文「無名子」以下一段,是批評另外名為《無名子》的一書,與〈涅槃無名論〉無關,舊刻本(宋本)就一直把前後兩書分列的。因而此論是否僧肇所作,還可以研究。

《肇論》的思想以般若為中心,比較以前各家,理解深刻,而且能從認識論角度去闡述。這可以說,是得著羅什所傳龍樹學的精神的。他的說法也有局限之處,一方面他未能完全擺脫所受玄學的影響,不僅運用了玄學的詞句,思想上也與玄學劃不清界限。如在〈不真空論〉裏有這樣一些句子︰「審一氣以觀化。」「物我同根,是非一氣。」這就大同於玄學思想了。劉遺民看到這段話以後就有疑問,慧遠也解釋不了,於是致書僧肇,肇雖覆信作答,現在看還是說得不清楚。另一方面,當時羅什所傳大乘學說中,有些問題還難徹底解決,所以羅什在答慧遠問大乘要義時,一再表示,他沒有得到大乘毗曇,有些疑問一時還解說不清。這大概是指的宇宙論方面,印度大乘佛學對認識論很注意,但對宇宙論就不大注意,羅什本人也不理解,因此僧肇一碰到關於宇宙論問題,就會不知不覺地走進了玄學的圈子。這可說是由於羅什學說本身帶給僧肇的缺點。這一缺陷也影響到以後中國佛學的發展,使得不純粹的思想滲雜其間,從而更傾向於神祕化。

總的說來,僧肇已認識到,理解般若應該帶著辯證的意味,對名相、說法,都不能片面的看待。所謂「諸法無定相」,語言文字所表白的法相,只能是片面的,決不能偏執它,看成是決定相。因此,怎樣從文字上完全理解真實意義,是有困難的。劉遺民的見解算是高明的了,可是他對僧肇的理論就有不懂的地方,所以僧肇答信說︰
「夫言跡之興,異途之所由生也。而言有所不言,跡有所不跡,是以善言言者求言所不能言,善跡跡者尋跡所不能跡。至理虛玄,擬心已差,況乃有言﹖恐所示轉遠,庶通心君子有以相期於文外耳。」

他認為,不管是用語言或其他的形象,要想把某種理論的深奧處完全表達出來,那是不可能的,所以理解上不應該受言跡的局限。這種說法,正是要人們辯證地去看待問題。現在我們分析《肇論》時,也要注意到這種具有辯證法因素的立論是貫穿於他的所有著作中的。

〈物不遷論〉,從題名看,似乎是反對佛家主張「無常」的說法,但事實上並非如此。他之所謂「不遷」,乃是針對小乘執著「無常」的人而說的。相傳是慧達所作的《肇論疏》,對這一層講得很好︰「今不言遷,反言不遷者,立教(指肇論)本意,只為中根執無常教者說。故云中人未分於存亡云云。」依佛家無常說,應該講遷,現在反講不遷,正是針對聲聞緣覺執著無常不懂得真正的意義者而言。論中引疑難者說︰「聖人有言曰,人命逝速,速如川流(見《法句經》),是以聲聞悟非常以成道,緣覺覺緣離以即真,茍萬動而非化(指遷流),豈尋化以階道﹖」作者答︰「復尋聖言,微隱難測,若動而靜,似去而留,可以神會,難以事求。是以言去不必去,閑人之常想;稱住不必住,釋人之所謂住耳。」防止人們執著「常」所以說「去」;防止人們執著「無常」所以說「住」。因此,說去不必就是去,稱住不必就是住。這就說明,僧肇之所謂不遷,並非主張常來反對無常,而是「動靜未嘗異」的意思,決不能片面地去理解。

〈物不遷論〉的實際意義還在於反對小乘,特別是反對主張三世有的有部的說法。有部之說,法體恒有,三世恒有。說現在法有還容易懂;說過去、未來法有,就不是大家能接受的了。有部的論證是「未來來現在,現在流過去」。三世法有的關鍵還是「現在」。「未來」法之有,是因為現在法由未來而來;「過去」法之有,是因為現在法流入過去。諸法之有三世的區別,並非其體有異,僅是相用不同。換言之,他們只認為現象在變,法體並不變。因此,本論根據龍樹學「不來亦不去」的理論,反對這種三世有的主張。所以論中一再提到「不從今以至昔」(現在不會成為過去)的話,都是針對有部講的相用有異法體則一而作的破斥。

〈物不遷論〉中解釋無常用了「物不遷」這樣一個新命題,〈不真空論〉解釋性空也用了另一個新命題︰「不真空」。

甚麼是「不真」﹖「不真」指「假名」。論內一再提到「諸法假號不真」,「故知萬物非真,假號久矣」。甚麼是「空」﹖萬物從假名看來是不真,執著假名構畫出來的諸法自性當然是空。所謂「不真空」就是「不真」即「空」。

僧肇用這樣一個新命題來講空,是糾正以前各家對性空的種種誤解。論中舉出當時關河流行的具有代表性的三家,並作了批判,他說︰「故頃爾談論,至於虛空,每有不同。夫以不同而適同,有何物而可同哉!故眾論競作,而性莫同焉。何則﹖心無者,無心於萬物,萬物未嘗無。──此得在於神靜,失在於物虛。即色者,明色不自色,故雖色而非色也。──夫言色者,但當色即色,豈待色色而後為色哉﹖此直語色不自色,未領色之非色也。本無者,情尚於無多,觸言以賓無,故非有,有即無;非無,無亦無。──尋夫立文之本旨者,直以非有非真有,非無非真無耳。何必非有無此有,非無無彼無﹖此直好無之談;豈謂順通事實,即物之情哉!」當時三家講般若都以無解空,而對於「無」和現象之「有」的關係,各有不同的解釋。「心無宗」對「有」作絕對的看法,認為無心於萬物即是空,至於萬物本身是否為空,可以不管。「即色宗」認為以色為色之色是空,換言之,即認識上的色為空,而色法本身還是存在的。這是相對的講空,同時也相對的講有。「本無宗」以無為本,主張絕對的空。不但心是絕對的空,色也是絕對的空。

〈不真空論〉則把有與無兩個方面統一起來,對三家的說法一一予以批評。它說︰「欲言其有,有非真生(因緣所生);欲言其無,事象既形(顯示現象)。象形不即無,非真非實有。然則不真空義,顯於茲矣。」就是說,有是有其事象,無是無其自性。──自性不是事物本身固有的,而是假名所具有的。因此,假象之象非無,但所執自性為空,這就叫做不真空︰「言有是為假有以明非無,藉無以辨非有,此事一稱二其文。」也可說是同一體的兩個不同方面。

〈不真空論〉關於性空就講到這種程度。僧肇在答劉遺民的信中,還有互相發明之處︰論是從境的方面講的,信是就觀照(般若)方面講的,可以相互補充。劉遺民的來信提到了三個問題,談到︰「又云宜先定聖心所以應會之道,為當唯照無相耶﹖為當咸睹其變耶﹖」──這是問般若是僅觀到無相還是並看到事物的變化﹖換言之,般若是否既觀空又觀不真﹖僧肇答︰
「談者(指劉)似謂無相與變,其旨不一,睹變則異乎無相,照無相則失於撫會。然則,即真之義或有滯也。經(《大品經》)云,色不異空(即是以空為本之色),空不異色(即是以色為本之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若如來旨觀色空時,應一心見色,一心見空。若一心見色,則唯色非空;若一心見空,則唯空非色。然則空色兩陳,莫定其本也(即引經處所說之本)。」

劉遺民所問,好像無相與不真是不統一的兩件事,觀到不真即看不到空,看到空就不與現象發生聯繫。這種困惑,出於不理解「即真」(即「不真即空」)的道理。由般若觀照的境,乃是「色不異空,空不異色」,二者是統一的。而劉遺民認為,在同一時間內,見色不能見空,見空不能即色,從而無法正確地理解二者的關係。事實上,二者互相為本,是同一體上的兩個方面,在「本」上統一起來的。

僧肇進一步指出,萬物本空,原來如此,並非人們主觀上給予的。他說︰「即萬物之自虛,豈待宰割以求通哉﹖」宰割,指小乘分析而言。小乘講空,是「析色明空」,以為事物由極微積成,經過分析,才見其為空無,這就是「待宰割」以求空。說不真即空,就是講萬物原本是空,不待分析。所以他還說︰「所以聖人乘千化而不變,履萬惑而常通者,以其即萬物之自虛,不假虛而虛也。」又說︰「故經云(中略)不動真際,為諸法立處,非離真而立處,立處即真也。」不需要變動實際,即諸法建立之處為真,這就是法性空。這種萬物自虛的思想對後來中國佛學的發展有巨大的影響,特別是禪宗,它們主張的立處即真(空)就徹底發揮了這一精神。

〈般若無知論〉,是僧肇在《大品經》譯出後寫作的,反映他初期對般若的理解。論文要點在解釋般若之作為無相與其無知的性質。論首先引經說︰「《放光》云,般若無所有相,無生滅相。《道行》云,般若無所知,無所見。」般若有照物之用,似乎照即有所知,應有其相。現從兩方面分析般若的性質,說明其無知、無相的道理。

般若之能照,即在於無知;般若之所照,即在於無相。無知、無相,即「虛其心,實其照」。因為心有所取相,就會有不全之處,若無所取相(「不取」),構成的知即是「無知」、「虛」。諸法看起來有種種形象,但都是建立在自性空上的,所以究竟還是「無相」。照到「無相」,就與實際相契合而成為「無知」。〈般若無知論〉的要義不外於此。

以上是論一開始對無知、無相所作的分析。接著,它又分別設立了九層疑難,一一作了解答。文末總結說︰「內有獨鑒之明(指能照),外有萬法之實(指所照)。萬法雖實,然非照不得,內外相與以成其照功,此則聖所不能同,用也;內雖照而無知,外雖實而無相,內外寂然,相與俱無,此則聖所不能異,寂也。」般若照的功能,必須以能照所照互為條件才能實現。因而功能不同的,不能強使之同。這就照的「用」一方面而說,但是,萬法無相,雖有所照而無執無知。故能照所照「寂然」相同,不能強使之不同。這就照的「寂」一方面而說。至於「用」和「寂」的關係,則是「用即寂,寂即用,用寂體一,同出而異名,更無無用之寂而主於用也」。

這種虛心實照的思想,到了僧肇作〈不真空論〉時,還有補充︰「誠以即物順通,故物莫之逆……」就是說,照事物那樣去認識事物︰事物原來無知、無相,所以也應以無知、無相來觀察它。

僧肇當時原有不少的典據可以用來作解釋,但是,他在文字上並沒有能徹底發揮,所以劉遺民、慧遠等對論文還是發生了疑問。僧肇答他們的信,也感到用語言不易完全表達,只能說「相期於文外」。後來學者對於般若體用關係的解釋繼續有所發展,將般若自照的性質說成「無分別」,而又不同於木石之無知和執心之無記等等,這樣,就比單純以「無知」作解釋清楚得多了。

再後對般若還區分出「根本智」和「後得智」,前者觀事物之「共相」,後者照事物之「自相」;先有根本無分別,後有後得無分別。換句話說,「自相」依據於「共相」。「共相」是空性,「自相」則以空性為基礎。這樣用「根本」、「後得」來解釋般若的「寂」「照」關係,就更加好懂了。

最後,還在「根本」、「後得」中分了若干層次。其初對無分別智的運用是著意的,即有功能作用的;到了成熟的階段,就不用著意,可以任運自在。這個階段,相當於十地修習中的第八地。僧肇在〈般若無知論〉中講到的般若,就是在八地以上能夠任運後得智的階段。所以他說︰「以聖心無知,故無所不知;不知之知,乃曰一切知。」不過,由於當時典據不明,要在文字上完全表達出來感覺困難,至於意義還是很明白的。

僧肇的〈涅槃無名論〉本來是據姚興和姚嵩問答涅槃所說的話加以發揮而成,論前〈奏秦王表〉即交代清楚。論文中也有糾正姚興所說的地方,不過因為是對待帝王,措辭委婉些罷了。

姚興對涅槃的看法有三點︰

(1)涅槃不應分為有餘、無餘二種,因為涅槃無神思,達到究竟,自不能再有區別。如有區別,就有名言,而涅槃則是離名言的。僧肇認為這只是問題的一方面,另方面應該看到得涅槃的人還有三乘的差異,因此所得涅槃也應該有區別。

(2)得涅槃理應有一過程,比方斷惑,要逐漸的斷,這就牽涉到了頓悟和漸悟的問題。一下子斷盡是頓,逐漸斷盡是漸。僧肇認為應該是先漸後頓。在八地以前是有階次的,到八地以上得無生法忍即可任運自在;因此,雖然般若本身是要達到無餘(無名),但就能得的方面說,還是有層次、有區別的。

(3)涅槃應該有得者,如果一切都空,那麼能得之人是誰呢﹖僧肇認為,這種看法也是人之常情,但實際上,如果理解了涅槃真義,就不會再產生這些分別。

僧肇學說的要點,見於《肇論》的大概如此。另外在《維摩詰經》的註釋中還有一些零星說法,與此論無甚出入。

羅什門下能傳其學的有多方面,有的傳《法華》,有的傳《涅槃》,有的傳《成實》等等。但以傳「四論」或「三論」來說,最純粹的當然還推僧肇。僧肇之後,傳承即無可考。此外,曇影曾註解《中論》,當時很有名,道融講《中論》也很受時人推崇,但他們的傳承,都無可考。

〔參考資料〕 周叔迦《最上雲音室讀書記》;湯用彤《漢魏兩晉南北朝佛教史》;唐君毅《中國哲學原論》〈原性篇〉;《肇論研究》(京大人文科學研究所綜合研究);徐梵澄《肇論》(英文譯注)。


道一

唐代著名的禪師,漢州什邡(今四川什邡縣)人,俗家姓馬,後人尊為馬祖。他幼年依資州處寂出家,從渝州圓律師受具戒。開元中(735年頃),到衡山,結庵而住,整日坐禪。當時南嶽懷讓住在般若寺,見他很不凡,便去問他說︰「大德坐禪圖什麼﹖」道一說︰「圖作佛。」懷讓於是拿一塊磚在庵前石上磨。道一說︰「師作什麼﹖」懷讓說︰「磨作鏡。」道一說︰「磨磚豈得成鏡耶﹖」懷讓說︰「磨磚既不成鏡,坐禪豈得成佛耶﹖」道一因問法要。懷讓給以開示,最後說偈︰「心地含佛種,遇澤悉皆萌,三昧華無相,何壞復何成。」言下道一豁然契會,侍奉十年,才離南嶽。後在江西開堂說法,起初住建陽佛迹嶺,既而遷臨川,又遷南康龑公山,所至聚徒說法,創建禪林,大曆年中(766~779),住鍾陵(今江西進賢縣)開元寺,四方學者雲集,法嗣有百丈懷海、西堂智藏等一三九人,後各為一方宗主,散佈天下。六祖慧能的後世,以道一的門葉最繁榮,禪宗至此而大盛。道一在洪州弘傳懷讓的宗旨,當時稱為洪州宗。道一的言行,後人輯有《馬祖道一禪師語錄》(又稱《大寂禪師語錄》,收入《古尊宿語錄》卷一)、《馬祖道一禪師廣錄》(收入《四家語錄》卷一)各一卷。

道一雖得法於懷讓,但其思想實淵源於曹溪,而對接機方面更有所開展。首先他根據六祖慧能的主張,倡導「即心即佛」,一切皆真;後來又恐人落於知解窠臼,於是進而倡導「非心非佛」。有一天他對大眾說︰「汝等諸人各信自心是佛,此心即是佛心,達摩大師從南天竺國來,躬至中華,傳上乘一心之法,令汝等開悟,又引楞伽經文以印眾生心地,……」後有人問他︰「……和尚為什麼說即心即佛﹖」道一說︰「為止小兒啼。」那人又問︰「啼止時如何﹖」道一說︰「非心非佛。」道一有一弟子名叫法常(752~839),聽到他說即心即佛,立即大悟,就到餘姚南七十里大梅山去住。道一想瞭解他領悟的程度,派一個人去問他︰「和尚見馬師得個什麼便住此山﹖」法常說︰「馬師回我道即心即佛。」那人說︰「馬師近日佛法又別,(中略)又道非心非佛。」法常說︰「這老漢惑亂人未有了日,任汝非心非佛,我只管即心即佛。」那人回去告訴道一,道一卻印可他說︰「大眾!梅子熟也。」這都是從遮、表兩方面說底生心性與佛性無異的。


道一


從是心是佛解釋出發,他更認為「道不用修,但莫污染」。此即慧能傳懷讓「即此不污染,諸佛之所護念」的思想進一步發展。他說︰自性本來具足,只要在日常行事上於善惡兩方面都不沾滯,就喚作修道人。又說︰一切眾生,從無量劫以來,長在法性三昧之中,穿衣吃飯,言談應對,六根運用,一切施為都是法性;只為不了解返本還源,於是隨名逐相,起惑造業;假如能一念迴休照,就全體都是聖心;假如能瞭解聖心,更無他事。因此他更具體地主張「平常心是道」。平常心即是本來具足的聖心。悟得此心則行住坐臥、應機接物都是道,只須護持不染,更無別樣修持。這一思想對於後來修禪定的人起了很大的影響。特別是慧海、法常、惟寬、景岑、從諗等都有平常心是道的一說。

又接機的方式,他和慧能有所不同。慧能作風甚為平實,處處透露真諦,而道一則機鋒峻峭,變化無方,卷舒擒縱,殺活自如。他的作略有打、畫地、竪拂、喝及蹋等。不外乎隨事截斷學人的情解,而使悟得本心。這方式經其弟子西堂智藏等的發展運用,遂開後世臨濟一宗的家風。(黃懺華)

◎附一︰乃光〈馬祖禪要〉(摘錄自《現代佛教學術叢刊》{3})

禪宗自六祖惠能(638~713)而後,直如春風化雨孕育萬方。六祖生當初唐,大宏頓教法門。此時教下,三論宗則已衰歇,天台宗亦不絕如線。義學最盛者當推窺基一系之唯識宗,法藏新創之華嚴宗,以及南山律學而已。祖師禪初啟宏規,傳至馬祖與石頭,禪宗大盛。兩師參學創化正當盛唐開元天寶之際,中經中唐、晚唐、五代,下迄宋初,秉承兩師法系之禪宗則衍成五家,頓形璀璨之象。不惟掩蓋教下義學,且更影響我國傳統的儒學而為之孕育宋以後之新的「理學」。馬祖石頭的禪風,精力彌滿,含蓄閎深,實足以代表我國漢地佛教之極致。馬祖嗣南岳懷讓禪師,石頭嗣青原行思禪師,故於六祖同為法孫;同源異流,各具超方手眼。「江西主大寂(馬祖諡號),湖南主無際(石頭諡號),古德謂往來憧憧不見二大師者,無知之人也」。即此可知兩師地位之重要。馬祖藉棒喝顯機用,後來百丈、黃檗、睦州、臨濟諸師直下承當,要見便見,真乃「石火莫及,電光罔通」(臨濟語)。石頭不動聲色綿密有致,後來藥山、道吾、雲巖、洞山諸師亦承擔勿替,回互宛轉,「半肯半不肯」(洞山語),以啟發學人。當時兩師弟子們是互相參學,後來臨濟、洞山兩家賢俊也是互參其師。唯馬祖、石頭以來的禪風,因各人的才調、悟緣、作風有異而自成格調,並非天下同風,亦無以言句定宗旨之說,不過為了成就學人以悟為則。五家以前,全體作用惟在以本分事接人;五家以後,悟得本分事了,必須體會宗旨方許接人。或體會宗旨,具足頓悟意樂,亦可豁破本分事。宗旨的權說,可以印證修證,也可保任學人的悟境,更重要的必須在日常生活上,勞動作務上,要求見地端正,即事明宗。馬祖、石頭兩師之示教,實乃五家禪道曲立宗旨依據之本母。

馬祖傳略及其悟緣
馬祖名道一,漢州人。容貌奇偉,俗姓馬,人們尊稱為馬祖。幼歲於本邑羅漢寺出家,受具於渝州圓律師。開元中,一往南嶽住菴,常習坐禪。南嶽般若寺懷讓師(594~657),六祖真子,往訪道一問曰︰「大德坐禪圖什麼﹖」一曰︰「圖作佛。」讓乃取一磚於彼菴前石上磨。一曰︰「磨作什麼﹖」讓曰︰「磨作鏡。」一曰︰「磨磚豈得成鏡耶﹖」讓曰︰「磨磚既不成鏡,坐禪豈得作佛﹖」一曰︰「如何即是﹖」讓曰︰「如牛駕車,車若不行,打車即是,打牛即是﹖」一無對。讓又曰︰「汝學坐禪為學坐佛,若學坐禪,禪非坐臥,若學坐佛,佛非定相,於無住法不應取捨。……」一聞示誨如飲醍醐。禮拜問曰︰「如何用心即合無相三昧﹖」讓曰︰「汝學心地法門如下種子,我說法要譬彼天澤,汝緣合故當見其道。」又問︰「道非色相云何能見﹖」讓曰︰「心地法眼能見乎道,無相三昧亦復然矣。」又問︰「有成壞否﹖」讓曰︰「若以成壞聚散而見道者非見道也。」讓即說偈曰︰「心地含諸種,遇澤悉皆萌,三昧花無相,何壞復何成。」一蒙開示,心意超然。侍奉數載,日臻玄奧。後得讓師印可,謂「得吾心,善古今」。馬師初住建陽佛跡嶺,旋遷臨川,次至南康龑公山,所遊無滯,隨攝而化。四方學者雲集座下,人才傑出。當馬師闡化江西時,讓師問眾曰︰「道一為眾說法否﹖」眾曰︰「已為眾說法。」讓曰︰「總未見人持個消息來。」眾無對。因遣一僧去,囑曰︰「待伊上堂時,但問『作麼生』﹖伊道的言語記將來。」僧去,一如讓旨,回謂讓曰︰「馬師云︰『自從胡亂後,三十年不曾少鹽醬。』」讓然之。貞元四年正月馬師示疾。院主問︰「和尚近日尊候如何﹖」師曰︰「日面佛,月面佛。」二月一日沐浴,跏趺入滅。世壽八十,僧臘六十。元和中追諡「大寂禪師」。包佶為碑記述,權德輿為塔銘。

馬祖主要的開示和接機
(一)體會大道 僧問︰「和尚為什麼說即心即佛﹖」曰︰「為止小兒啼。」曰︰「啼止時如何﹖」師曰︰「非心非佛。」曰︰「除此二種人來如何指示﹖」師曰︰「向伊道不是物(此即讓師答六祖「說似一物即不中」之意)。」曰︰「忽遇其中人來時如何﹖」師曰︰「且教伊體會大道。」

此則答話,直截掏出釋迦心腸。說法四十九年撒賴說他未曾說著一字,雖是實供,卻無人肯信,也無人證明,真是鈍置黃面老漢,到頭落得一場羞慚。雖在涅槃會上百千種喻說個佛性,亦是惹得人「眼花撩亂口難言」。不意千百年後被馬師敗露拆穿,不值一文錢。只如馬師說「且教伊體會大道」,這又是個啥圈兒﹖學人切忌眼花,被他手法遮掩過去!

(二)藏頭白海頭黑 僧問︰「離四句,絕百非,請師直指西來意。」師曰︰「我今日勞倦,不能為汝說,問取智藏去。」僧問西堂(即智藏),堂云︰「何不問和尚﹖」僧云︰「和尚教來問。」堂云︰「我今日頭痛,不能為汝說,問取海兄(即百丈)去。」僧又問百丈,丈云︰「我到這裏卻不會。」僧卻回,舉似師,師曰︰「藏頭白,海頭黑。」

佛果勤云︰「若以解路卜度,卻謂之相瞞。(中略)這僧將一擔懵懂換得個不安樂,更勞他三人尊宿入泥入水,畢竟這僧不瞥地。(中略)殊不知古人一句截斷意根,須是向正脈裏自看,始得穩當。(中略)若論此事,如當門按一口劍相似,擬議則喪身失命。」又道︰「譬如擲劍揮空,莫論及之不及,但向八面玲瓏處會取。(中略)要會藏頭白海頭黑麼﹖五祖先師(名法演,綿州人)道︰『封後先生』。」

上面引《碧巖錄》佛果語,足以說明這個淆訛公案當如何參究,今不再剖。只有一點當交代一下,馬師勞倦,西堂頭痛,百丈不會,且道其中有西來意也無﹖

(三)西來意 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只今是什麼意﹖」問︰「如何是西來意﹖」師便打,曰︰「我若不打汝,諸方笑我也。」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近前來向汝道。」僧近前,師劈面便掌,曰︰「六耳不同謀。」

這三個答話,便見馬師機用活脫。言中有路誰人唯唯,說禪打人赤心片片,切莫辜負馬師好。「西來意」,一般是指達摩從西土來傳個什;和臨濟向黃檗問「如何是佛法的大意」是同一語義的話頭。後來百丈、黃檗、睦州、臨濟等師,拈一條白棒或一聲喝來回答這問話,果無來由麼﹖盲加瞎棒亂喝,豈得雷同無過﹖棒下不知歸,當報恩無極!不是棒,便是喝,且道什麼處是西來意﹖

(四)東湖水 師問僧︰「什麼處來﹖」云︰「湖南來。」師曰︰「東湖水滿也未﹖」云︰「未。」師云︰「許多時雨水尚未滿﹖」

這個答話,石頭一系全在裏許。後來他家裏人著語對答,個個解游東湖水。道吾云︰「滿也。」雲巖云︰「湛湛地。」洞山云︰「什麼劫中曾欠少。」請看這一絡索禪道,還能分得彼此麼﹖閑話且置,這般對話一似人情之常,道了也就完了,若是具眼參學的便不然,撞著道伴交肩過,豈不可惜!十室之邑必有忠信,明眼人也不較少,借問一句,那裏是許多時雨水,而今還有雨水麼﹖

(五)傳持何法 有講僧(即教下講經的法師)來,問曰︰「未審禪宗傳持何法﹖」師卻問曰︰「未審座主傳持何法﹖」主曰︰「忝講得經論二十餘本。」師曰︰「算是師子兒否﹖」主曰︰「不敢。」師作噓噓聲。主曰︰「此是法。」師曰︰「是什麼法﹖」主曰︰「師子出窟法。」師乃默然。主曰︰「此亦是法。」師曰︰「是什麼法﹖」主曰︰「師子在窟法。」師曰︰「不出不入是什麼法﹖」主無對(百丈代云「見麼」)。遂辭出門,師召曰︰「座主!」主回首。師曰︰「是什麼﹖」主亦無對。師曰︰「這鈍根阿師。」

這則問答,將禪宗與教下的密切關係透露了,暗穿針線不易摸索得著,必須仔細參看。後來禪宗諸師拈提祖意教意是同是別跟這一則公案卻有些淵源,不可忽略。在這段話裏,座主問禪宗傳持何法,馬祖卻反問座主傳持何法,這裏實在透露了消息。不是見問就反問濟得了事。無奈座主講得經論不明佛意,卻成了個擔板漢。心裏想當師子兒,發言呈解卻成了野干鳴。繩索在馬師手裏,調弄得他團團轉,「出窟」、「在窟」正是妄想流識,怎識他「噓噓」、「默然」之意﹖被馬師問個「不出不入是什麼法」,果然烏珠突出說不上來,只得𢣗㦬告辭。馬祖不辜負他,召了,回首了,要他瞥地,再曰︰「是什麼﹖」可惜座主這番又失照也。擔板太重心眼昏昏,非鈍根而何﹖座主一再錯過且不管他。而今若於百丈代云「見麼」處荐得,不妨靈利。若於馬師曰「是什麼」處荐得,也不為分外。筆者盡情漏洩了,檢點將來,卻還成了個擔板漢。

以上選了五段馬祖主要的開示和接機;以下再節錄兩段直說的法語,最便初機。

「一日謂眾曰︰汝等諸人各信自心是佛,此心即是佛心。達磨大師從南天竺國來至中華,傳上乘一心之法,令汝等開悟,又引楞伽經文以印眾生心地,恐汝顛倒不自信此一心之法各各有之,故楞伽經以『佛語心為宗,無門為法門。夫求法者應無所求,心外無別佛,佛外無別心,不取善,不捨惡,淨穢兩邊俱不依怙,達罪性空,念念不可得,無自性故。(中略)汝但隨時言說,即事即理都無所礙,菩提道果亦復如是。於心所生即名為色,知色空故生即不生,若了此意乃可隨時著衣吃飯長養聖胎,任運過時更有何事﹖汝受吾教,聽吾偈曰︰心地隨時說,菩提亦抵寧,事理俱無礙,當生即不生。」

「一日示眾云︰道不用修,但莫污染。何為污染﹖但有生死心,造作趨向皆是污染。若欲直會其道,平常心是道。何謂平常心﹖無造作,無是非,無取捨,無斷常,無凡聖,故經云『非凡夫行,非聖賢行,是菩薩行。』只如今行住坐臥應機接物盡是道,道即是法界。乃至河沙妙用不出法界。若不然者,云何言心地法門,云何言無盡燈。(中略)建立亦得,掃蕩亦得,盡是妙用,妙用盡是自家,非離真而有立處,立處即真,盡是自家體。若不然者,更是何人﹖一切法皆是佛法,諸法即是解脫,解脫者即是真如,諸法不出於真如。行住坐臥悉是不思議用,不待時節,經云『在在處處則為有佛』。(中略)如天起雲忽有還無不留踪跡,猶如划水成文不生不滅是大寂滅,在纏名如來藏,出纏號淨法身。(中略)性無有異,用則不同。在迷為識,在悟為智;順理為悟,順事為迷;迷則迷自本心,悟則悟自本性。一悟永悟,不復更迷,如日出時不合於暗,智慧日出不與煩惱暗俱。了心境界,妄想即除,妄想既除即是無生,法性本有有不假修。(中略)若見此理真正合道。隨緣度日,坐起相隨,戒行增熏積於淨業,但能如是,何慮不通。」

馬祖印可的弟子
馬祖會下得法者眾,據云出八十四人善知識,法道之盛罕有其匹。時人稱馬祖道場為「選佛場」,大冶洪爐鍛鍊出許多銅頭鐵額漢,嘆未曾有。嗣法印可諸弟子中,以百丈、南泉、歸宗、大梅、鹽官、盤山等師最為傑出。(下略)

◎附二︰馬祖道一語錄選輯(摘錄自《古尊宿語錄》卷一)

馬祖大寂禪師,師諱道一,漢州什邡人也,俗姓馬氏。江西法嗣布於天下,時號馬祖焉。

問︰「如何是修道﹖」師云︰「道不屬修,若言修得,修成還壞,即同聲聞;若言不修,即同凡夫。」云︰「作何見解即得達道﹖」云︰「自性本來具足,但於善惡事上不滯,喚作修道人,取善捨惡,觀空入定,即屬造作,更若向外馳求,轉疎轉遠,但盡三界心量一念妄想,即是三界生死根本,但無一念即除生死根本,即得法王無上珍寶,無量劫來,凡夫妄想,諂曲邪偽,我慢貢高合為一體。故經云︰但以眾法合成此身,起時唯法起,滅時唯法滅。此法起時不言我起,滅時不言我滅。前念後念中念,念念不相待,念念寂滅,喚作海印三昧,攝一切法,如百千異流,同歸大海,都名海水,住於一味,即攝眾味,住於大海,即混諸流。如人在大海中浴,即用一切水。所以聲聞悟迷,凡夫迷悟,聲聞不知聖心本無地位因果階級心量,妄想修因證果住其空定八萬劫二萬劫,雖即已悟卻迷。諸菩薩觀如地獄苦,沉空滯寂,不見佛性,若是上根眾生,忽遇善知識指示,言下領會,更不歷於階級地位,頓悟本性。故經云︰凡夫有反覆心,而聲聞無也。對迷說悟,本既無迷,悟亦不立。一切眾生從無量劫來,不出法性三昧,長在法性三昧中著衣喫飯言談祇對,六根運用一切施為,盡是法性,不解返源,隨名逐相,迷情妄起,造種種業,若能一念返照全體聖心,汝等諸人各達自心,莫記吾語,縱饒說得河沙道理,其心亦不增,總說不得其心亦不減,說得亦是汝心,說不得亦是汝心。乃至分身放光現十八變,不如還我死灰來,淋過死灰無力,喻聲聞妄修因證果,未淋過死灰有力,喻菩薩道業純熟,諸惡不染;若說如來權教三藏河沙劫說不可盡,猶如鉤鏁亦不斷絕,若悟聖心總無餘事,久立珍重。」

上堂龐居士問︰「不與萬法為侶者是什麼人﹖」師云︰「待汝一口噏盡西江水即向汝道。」又問︰「不昧本來身,請師高著眼。」師直下覷,士云︰「一等沒弦琴,唯師彈得妙。」師直上覷,士禮拜,師歸方丈,居士隨後云︰「適來弄巧成拙。」問︰「如何是佛﹖」師云︰「即心是佛。」

〔參考資料〕 〈唐故洪州開元寺石門道一禪師塔銘〉(《全唐文》卷五0一);《宋高僧傳》卷十;《景德傳燈錄》卷六;宇井伯壽《禪宗史研究》;鈴木哲雄《唐五代禪宗史》;忽滑谷快天《禪學思想史》上卷。


澄觀

華嚴宗第四祖。世稱清涼國師、華嚴疏主。俗姓夏侯,越州山陰(今浙江紹興)人,生於唐玄宗開元二十五年(737),十一歲時,從本州寶林寺霈禪師出家,肅宗至德二年(757),從妙善寺常照受具足戒。乾元年間(758~759)依潤州棲霞寺醴律師,學相部律;後回本州,依開元寺曇一受南山律學;更往金陵依玄璧,受學關河的三論。代宗大曆元年(766)在瓦官寺聽受《大乘起信論》及《涅槃經》。又從淮南法藏學新羅‧元曉的《大乘起信論疏》。隨後又到錢塘(今杭州)天竺寺聽華嚴宗法詵講《華嚴經》。大曆七年(772)又往剡溪從成都慧量重新研究三論。大曆十年往蘇州從天台宗學者荊溪湛然學天台止觀及《法華》、《維摩》等經疏。又走謁牛頭慧忠、徑山道欽及洛陽無名,諮決南宗的禪法。更從禪僧慧雲,探習北宗的禪理。他一方面廣學律、禪、三論、天台、華嚴各宗的教義;一方面還研究佛教以外的各種學問。

大曆十一年歷遊五台、峨嵋諸山,後仍回五台,住大華嚴寺,行方等懺法。同時應寺主賢林之請,講《華嚴經》,感覺《華嚴經》的舊疏文繁義約,發願撰新《華嚴經疏》,從德宗興元元年(784)正月開始,到貞元三年(787)十二月,歷時四年,撰成《華嚴經疏》二十卷,即是現行的《大方廣佛華嚴經疏》。然後在本寺及崇福寺一再講演。又為弟子僧睿等作新疏的演義數十卷,即是現行的《大方廣佛華嚴經隨疏演義鈔》(後世把疏、鈔合刻,略稱《華嚴經疏鈔》)。故有華嚴疏主之稱。

貞元十二年朝廷召他到長安,協助罽賓沙門般若翻譯南印度烏荼國送來的《華嚴經》後分梵本,由他加以審定,到十四年譯成四十卷,也題名《大方廣佛華嚴經》,世稱《四十華嚴》。又詔令他作疏解釋,於是在終南山草堂寺撰成《貞元新譯華嚴經疏》(又作《華嚴經行願品疏》或《普賢行願品疏》)十卷。次年,為德宗皇帝講《華嚴》,被授以「清涼國師」的稱號。不久又參與翻譯《守護國界主陀羅尼經》,由他證義。以後順宗、憲宗、穆宗、敬宗各朝,他都很受尊敬。文宗開成三年(838)三月圓寂,年一0二歲(這是依《隆興佛教編年通論》卷二十五,古來佛教史家多取此說;《宋高僧傳》卷五本傳則說於元和年中圓寂,年七十餘,未詳所據)。後世尊他為華嚴宗四祖。

澄觀的弟子有一百多人,就中圭峰宗密、東都僧睿、海印法印(一作寶)及寂光四人稱門下四哲,其中繼承他法統的是宗密。

澄觀一生著有《華嚴經疏》等書四百餘卷,講《華嚴經》達五十遍。他的著述現存有《大方廣佛華嚴經疏》六十卷、《大方廣佛華嚴經隨疏演義鈔》九十卷、《華嚴經行願品疏》十卷、《大華嚴經略策》一卷、《新譯華嚴經七處九會頌釋章》一卷、《華嚴經入法界品十八問答》一卷、《三聖圓融觀門》一卷、《華嚴法界玄鏡》二卷、《五蘊觀》一卷、《華嚴心要法門》一卷、《華嚴經綱要》三卷。已佚的有《十二因緣觀》一卷等。此外,據說還有《法華經》、《楞伽經》及《中觀論》等疏鈔,今不傳。

澄觀早年曾廣泛參學禪教各家,對《大乘起信論》領契特深。在這基礎上,他雖以振興華嚴學說為己任,但思想中摻有禪宗、天台及《起信論》的成分,從而融會禪教,強調唯心,著重於一心法界的論述。他認為「總該萬有,即是一心;心融萬有,便成四種法界」。立一心法界無盡緣起說,以發揚華嚴性起的教義。

澄觀以前,法藏的弟子慧苑,違反師說,在所著《續華嚴經略疏刊定記》中纂改法藏的「十玄」宗義,作德相、業用兩重十玄說。經澄觀在《大方廣佛華嚴經疏》(卷二)及《隨疏演義鈔》(卷一、卷二、卷十)中加以反駁,從而恢復了法藏《華嚴經探玄記》的十玄說,並加以發揮。又慧苑說法藏的「五教判」是受了天台四教的影響(在四教基礎上,只加了一個頓教),因而另立了迷真異執、真一分半、真一分滿、真具分滿的四教。澄觀在《華嚴經疏》裡,對慧苑此說也加以駁斥,力彰法藏的「五教」義,更具體地以南北禪宗作為頓教(見《隨疏演義鈔》卷八)。

此外,由於澄觀所處的時代正是六祖慧能下南岳懷讓、青原行思、荷澤神會等弘布禪法的時期。早年又參訪過牛頭宗的慧忠、道欽,荷澤宗的無名,以及北宗神秀一系的慧雲等,受禪宗影響頗大,從而極力融會禪教,如《隨疏演義鈔》卷二自述其心得說(大正36‧17a)︰「造解成觀,即事即行,口談其言,心詣其理,用以心傳心之旨,開示諸佛所證之門。會南北二宗之禪門,攝台(天台)衡(南岳)三觀之玄趣。使教合亡言之旨,心同諸佛之心。」

同時,他在解述華嚴家理事無礙、真妄交徹的教義上,也採用天台家的性惡說,如《隨疏演義鈔》卷一說(大正36‧8b)︰「若論交徹,亦合言即聖心而見凡心,如濕中見波。故如來不斷性惡,又佛心中有眾生等。」又《華嚴經疏》卷二十一說(大正35‧658c)︰「無盡即是無別之相。應云︰心佛與眾生,體性皆無盡,以妄體本真故亦無盡,是以如來不斷性惡,亦猶闡提不斷性善。」

澄觀這一諸宗融會、禪教一致的宗趣,對於中唐以後的佛教界影響很大。(黃懺華)

◎ 附一︰〈澄觀簡介〉(摘錄自《中國佛教思想資料選編》第二卷)

澄觀生時,法藏已去世二十餘年,他並沒有能親承法藏的傳受。他之所以被尊為華嚴宗四祖,直承法藏,是由於他以恢復華嚴宗正統為己任,維護和弘揚了法藏的教義。法藏晚年曾為新譯八十卷《華嚴經》作疏,著《新譯華嚴經略疏》,但只寫到第十九卷即去世。他的一位弟子慧苑,繼承師業,作《續華嚴經略疏刊定記》十五卷,但是其中所述往往與法藏的旨意相違背。如在判教問題上,慧苑不同意法藏把頓教列入,認為這在理論上有混亂、矛盾之處,因而另判四教。於是,慧苑的說法被正統的華嚴宗斥為異說。同時,又有李通玄者,作《新華嚴經論》,《略釋新華嚴經修行次第決疑論》等,也與智儼、法藏一系的說法有所不同,於華嚴宗中別樹一幟。因此維護法藏的正統,在當時是華嚴宗中一個重要的問題。

慧苑的弟子法詵曾作《刊定記纂釋》,對慧苑的異說進行了指摘。澄觀繼承法詵,寫成《華嚴經疏》六十卷和《華嚴經疏演義鈔》九十卷兩部巨著,力破慧苑異說,以恢復法藏的思想。如在判教問題上,他為法藏辯護說,所以列入頓教,是因為法藏已看到禪宗開始抬頭。其實,澄觀把頓教歸之禪宗,顯然與法藏的原意也是有出入的,但他對華嚴思想的闡述,是與法藏一脈相承的。澄觀把禪宗引入教法,開了禪教結合的先河,這一點到他弟子宗密手中,則有了進一步的發展。

◎附二︰〈澄觀傳〉(摘錄自《宋高僧傳》卷五)

釋澄觀,姓夏侯氏,越州山陰人也。年甫十一,依寶林寺(今應天山)霈禪師出家,誦《法華經》。十四遇恩得度,便隸此寺。

觀俊朗高逸,弗可以細務拘,遂遍尋名山,旁求祕藏,梯航既具,壺奧必臻。乾元中,依潤州棲霞寺醴律師學相部律,本州依曇一隸南山律。詣金陵玄璧法師傳關河三論,三論之盛於江表,觀之力也。大曆中,就瓦官寺傳《起信》、《涅槃》,又於淮南法藏受海東《起信疏》義,卻復天竺詵法師門,溫習《華嚴》大經。七年,往剡溪,從成都慧量法師覆尋三論。十年,就蘇州,從湛然法師習《天台止觀》、《法華》、《維摩》等經疏。解從上智,性自天然,所學之文如昨拋捨,鮑靜記井,蔡邕後身,信可知矣。又謁牛頭山忠師、徑山欽師、洛陽無名師咨決南宗禪法,復見慧雲禪師了北宗玄理。

觀自謂己曰︰「五地聖人,身證真如,棲心佛境,於後得智,中起世俗念,學世間技藝,況吾學地,能忘是心﹖」遂翻習經傳子史、小學《蒼》、《雅》,天竺《悉曇》諸部異執、四圍五明祕咒儀軌,至於篇頌筆語書蹤,一皆博綜。多能之性,自天縱之。

大曆十一年,誓遊五臺,一一巡禮,祥瑞愈繁。仍往峨嵋,求見普賢。登險陟高,備觀聖像。卻還五臺,居大華嚴寺,專行方等懺法。時寺主賢林請講大經,並演諸論。因慨《華嚴》舊疏文繁義約,惙然長想。況文殊主智,普賢主理,二聖合為毗盧遮那,萬行兼通,即是《華嚴》之義也。吾即遊普賢之境界,洎妙吉之鄉原,不疏毗盧,有辜二聖矣。觀將撰疏,俄於寤寐之閒,見一金人當陽挺立,以手迎抱之,無何咀嚼都盡。覺即汗流,自喜吞納光明遍照之徵也。起興元元年正月,貞元三年十二月畢功,成二十軸,乃飯千僧以落成也。後常思付授,忽夜夢身化為龍,矯首於南臺,蟠尾於山北,拏攫碧落,鱗鬣耀日,須臾蜿蜒,化為千數小龍,騰躍青冥,分散而去。蓋取象乎教法支分流布也。

四年春正月,寺主賢林請講新疏。七年,河東節度使李公自良,復請於崇福寺講。德宗降中使李輔光渲詔入都,於罽賓三藏般若,譯烏荼國王所進《華嚴》後分四十卷。觀苦辭,請明年入,敕允。及具行至浦津,中令梁公留安居,遂於中條山棲巖寺住。寺有禪客,拳眉翦髮,字曰癡人,披短褐,操長策,狂歌襍語,凡所指示,皆多應驗。觀未至之前,狂僧驅眾僧灑掃曰︰「不久菩薩來此。」復次壁畫散脂大將,及山麋之怪,往往不息。觀既止此寺,二事俱靜。五月,內中使霍仙鳴傳宣催入。

觀至,帝頗敦重,延入譯場刊正,又詔令造疏。遂於終南草堂寺,編成十卷進呈,敕令兩街各講一遍。為遂時,堂前池生五枝合歡蓮華,一華皆有三節,人咸歎伏。

尋譯《守護國界主經》,觀綴文潤色。順宗在春宮,嘗垂教,令述《了義》一卷、《心要》一卷、並《食肉得罪因緣》。洎至長安頻加禮接。朝臣歸向,則齊相國抗、韋太常渠牟,皆結交最深。故相武元衡、鄭絪、李吉甫、權德輿、李逢吉、中書舍人錢徽、兵部侍郎歸登、襄陽節度使嚴綬、越州觀察使孟簡、洪州韋丹,咸慕高風,或從戒訓。

以元和年卒,春秋七十餘。弟子傳法者一百許人,餘堪講者千數。觀嘗於新創雲花寺般若閣下,畫華藏世界圖相,又著《隨疏演義》四十卷。允齊相請,述《華嚴經綱要》一卷、《法界玄鑑》一卷、《三聖圓融觀》一卷,《華嚴》、《法華》、《楞伽》、《中觀論》等別行小鈔疏共三十卷。設無遮大會十二,中具諸塑繢形像,繕寫經典,不可殫述。

門人清沔,記觀平時行狀云,觀恆發十願︰(1)長止方丈,但三衣鉢,不畜長。(2)當代名利,棄之如遺。(3)目不視女人。(4)身影不落俗家。(5)未捨執受,長誦《法華經》。(6)長讀大乘經典,普施含靈。(7)長講《華嚴》大經。(8)一生晝夜不臥。(9)不邀名惑眾伐善。(10)不退大慈悲,普救法界。觀逮盡形期,恆依願而修行也。

◎ 附三︰澄觀〈五臺山鎮國大師澄觀答皇太子問心要〉(摘錄自《景德傳燈錄》卷三十)

至道本乎其心,心法本乎無住。無住心體靈知,不昧性相寂然。包含德用,該攝內外。能深能廣,非有非空。不生不滅,無始無終。求之而不得,棄之而不離。迷現量則惑苦紛然,悟真性則空明廓徹。雖即心即佛,唯證者方知。然有證有知則慧日沈沒於有地,若無照無悟則昏雲掩蔽於空門。若一念不生則前後際斷。照體獨立,物我皆如。直造心源,無知無得。不取不捨,無對無修。

然迷悟更依真妄相待︰若求真去妄,猶棄影勞形;若體妄即真,似處陰影滅。若無心忘照,則萬慮都捐;若任運寂知,則眾行爰起。放曠任其去住,靜鑒覺其源流;語默不失玄微,動靜未離法界。言止則雙亡知寂,論觀則雙照寂知。語證則不可示人,說理則非證不了。是以悟寂無寂,真知無知。以知寂不二之一心,契空有雙融之中道。無住無著,莫攝莫收。是非兩亡,能所雙絕,斯絕亦寂,則般若現前。

般若非心外新生,智性乃本來具足。然本寂不能自現,實由般若之功。般若之與智性,翻覆相成;本智之與始修,實無兩體。雙亡正入,則妙覺圓明,始末該融,則因果交徹。心心作佛,無一心而非佛心;處處成道,無一塵而非佛國。故真妄物我,舉一全收;心佛眾生,渾然齊致。

是知迷則人隨於法,法法萬差而人不同;悟則法隨於人,人人一智而融萬境。言窮慮絕,何果何因;體本寂寥,孰同孰異。唯忘懷虛朗,消息沖融。其猶透水月華,虛而可見;無心鑑象,照而常空也。

〔參考資料〕 《佛祖統紀》卷二十九;《釋門正統》卷八;《隆興佛教編年通論》卷十八~卷二十一、卷二十五;《新修往生傳》卷下;《佛祖歷代通載》卷十八~卷二十、卷二十二;《釋氏稽古略》卷三;《神僧傳》卷八。


[南山律學辭典]
但心念法有三

子題:懺輕吉羅、常途六念、說戒座中露罪、六念且制清晨實通朝夕

羯磨疏‧集法緣成篇:「言但心念有三。初懺輕吉羅。二常途六念,非唯此六。故下文中,來往語默,房衣食用,隨所動務,常爾一心念除諸蓋,不作違犯也。三說戒座中露罪者,計是對首,護眾故開,應入對首念中。然文制兩設。」

濟緣記釋云:「列相中,但念有三。吉分二品,故重誤輕,通收因果。重者對首;輕但責心,即心念也六念,且制清晨,實通朝夕。利根之人,口口著著,不忘心觀,一心為能除,五蓋是所除。故知上智微生妄念,即犯刑科。若此為心,乃真持戒,自餘昏散,無足言之。雖嚴整容儀,謹守戒行,但驚凡眼,未合聖心。學者臨文,宜應自照。座上發露,初文是縱。然下,即奪。謂律制發露,當途對念,在眾心念;兩法各制,非是從開,故云文制兩設。以對首心念,須界無人;今此對眾作法自成,故知別立,不類對念。」(業疏記卷三‧三六‧一八)


略教七佛所說年數

亦名:七佛說略教年數

子題:隨文偏執增五失

戒本疏‧釋皈敬偈:「若依增一,初佛百年前說略教,後方說廣;如是後佛八十、七十、六十、四十、二十。及至釋迦,十二年後方制(說)廣教。問:『如律文云,第三、第五,二佛唯略;經說何通?』答:『適化無方,隨機隱顯。斯聖心布教盛衰,非凡所謀。律隱二佛之廣,生請制之由;經陳七佛之通,表化儀之相。未可偏執,五過自生。』」行宗記釋云:「七佛說略年數第減者,以鈍根漸多,稟略漸少故。釋迦中,制合作說,五年已制故;或可制弟子說,義亦無妨。問中,律序舍利弗請佛制廣,問言,何佛法得久住?佛言,毗婆尸等四佛法得久住,以制廣故;毗舍、那含二佛法不久住,以不說廣故;則與前經相違,故舉問以會之。答中,先敘難測。無方猶言不定。盛衰謂律明住滅。謀謂圖度。律下,顯經律之意。各據一端,機見有異,未可和會。五過出成論,謂迷名生法癡,隨文增五失:一﹑不正信,二﹑退勇猛,三﹑誑人,四﹑謗法,五﹑輕於聖法。」(戒疏記卷二‧三五‧一一)


行事鈔標宗顯德篇第一

亦名:標宗顯德篇

子題:宗體行相、標宗、顯德

行事鈔‧標宗顯德篇:「標宗顯德篇第一。初出宗體,後引文成德。(一,先出宗體)(一、敘宗勸學)(一﹑約喻歎教)夫律海沖深,津通萬象。雖包含無外,而不宿死屍。騰岳波雲,而潮不過限。(二﹑就人勸持)((一)明順奉以顯德)故凡廁預玄門者,克須清禁,無容於非。沐心道水者,慕存出要,無染於世。故能德益於時,跡超塵網,良由非法無以光其儀,非道無以顯其德。((二)敘不學以彰非)而澆末淺識庸見之流,雖名參緇服,學非經遠。行不依律,何善之有?情既疏野,寧究真要?封懷守株,志絕通望;局之心首,而言無詣;意雖論道,不異於俗。與世同流,事乖真趣;研習積年,猶迷闇託;況談世論,孰能體之?是以容致濫委,以亂法司。肆意縱奪,專行暴剋。尚非俗節所許,何有道儀得存?致令新學困於磐石,律要絕於羈[革*必]。於時正法玄綱,寧不覆墜耶?((三)舉興替以激勸)故知興替在人也,深崇護法者,復何患佛日不再曜,法輪不再轉乎?(二、正明宗體)今略指宗體行相,令後進者興建有託。(一﹑先敘領受)((一)正示得失)夫戒者以隨器為功,行者以領納為趣。而能善淨身心,稱緣而受者,方克相應之道。若情無遠趣,差之毫微者,則徒染法流。將何以為道之淨器?為世良田,義復安在?((二)結誥用心)是以凡欲清身行徒,遠希圓果者,無宜妄造。必須專志攝慮,令契入無滯。故經云,雖無形色,而可護持。斯文明矣。(二﹑徵釋相狀)何者?但戒相多途,非唯一軼。心有分限,取之不同。若任境彰名,乃有無量。且據樞要,略標四種。一者戒法,二者戒體,三者戒行,四者戒相。……(二,引文顯德)(一、結前生起)此之四條,並出道者之本依,成果者之宗極。故標於鈔表,令寄心有在。知自身心懷佩聖法,下為六道福田,上則三乘因種。自餘紹隆佛種,興建法幢,功德不可思議,豈唯言論能盡?直引聖說成證,令持法高士,詳而鏡諸。(二、廣引誠證)就中分二:初明順戒則三寶住持,辦比丘事。二﹑明違戒便覆滅正法,翻種苦業。」資持記釋云:「釋標宗篇。一部之文,兼該三藏。文體正意,唯歸戒律。故當標出正宗,顯彰勝德。使夫學者投心有所,功不虛費。故以此篇冠於卷首。訓指,即是戒。問:『下列四種,何者是宗?』答:『若就別論,唯法為宗。下云宗體,或云法體,宗法互舉,別指何疑?若約通論,四並是宗,良由戒法總餘三故。』顯德者,廣引教相,贊述戒功,令知本受,專勤守護。即下科云順戒則三寶住持,辦比丘事,至文可見。自昔章記,並以標宗科為僧體,甚失文意,如後攻之。今明此篇指示學宗,激勵持奉,通貫諸篇,總發三行。是以尼鈔題云勸學,準彼驗此,方見聖心。學者臨文,彌須用意。提攜開誘,最所精詳。必欲智眼開明,學路無壅,此而不達,餘並徒然。勉夫!注有二意:一﹑是開章,以此篇中不別分故;二﹑即釋題,由是二門合之為目。恐人不曉,故注釋之。」(事鈔記卷三‧二‧九)


[法相辭典(朱芾煌)]
十六行相

大毗婆沙論七十九卷九頁云:有十六行相,緣四聖諦起。謂緣苦諦,有四行相。一、苦,二、非常,三、空,四、非我。緣集諦有四行相。一、因,二、集,三、生,四、緣。緣滅諦有四行相。一、滅,二、靜,三、妙,四、離。緣道諦有四行相。一、道,二、如,三、行,四、出。問:十六行相,名有十六;實體有幾?有作是說:名有十六,實體有七。謂緣苦諦四種行相,名有四種實體亦四。緣餘三諦各四行相,名雖有四;實體唯一。問:何故緣苦有四行相,名有四種,實體亦四;緣餘三諦,而不爾耶?答:緣苦行相,是四顛倒近對治故;如四顛倒,名體各四。緣餘三諦所起行相,非四顛倒近對治故;名雖有四;實體唯一。評曰:應作是說:十六行相,名與實體,俱有十六。如名、與體;名施設、體施設,名異相、體異相,名異性、體異性,名差別、體差別,名建立、體建立,名覺了、體覺了,應知亦爾。

二解 俱舍論二十六卷九頁云:十六行相,實事有幾?何謂行相?能行所行。頌曰:行相實十六。此體唯是慧。能行、有所緣。所行、諸有法。論曰:有餘師說:十六行相,名雖十六;實事唯七。謂緣苦諦,名實俱四。緣餘三諦,名四實一。如是說者,實亦十六。謂苦聖諦有四相。一、非常,二、苦,三、空,四、非我。待緣故非常。逼迫性故苦。違我所見故空。違我見故非我。集聖諦有四相。一、因,二、集,三、生,四、緣。如種理故因。等現理故集。相續理故生。成辦理故緣。譬如泥團輪繩水等,眾緣和合,成辦瓶等。滅聖諦有四相。一、滅,二、靜,三、妙,四、離。諸蘊盡故滅。三火息故靜。無眾患故妙。脫眾災故離。道聖諦有四相。一、道,二、如,三、行,四、出。通行義故道。契正理故如。正趣向故行。能永超故出。又非究竟故非常。如荷重擔故苦。內離士夫故空。不自在故非我。牽引義故因。出現義故集。滋產義故生。為依義故緣。不續相續斷故滅。離三有為相故靜。勝義善故妙。極安隱故離。治邪道故道。治不如故如。趣入涅槃宮故行。棄捨一切有故出。如是由釋既非一門;故隨所樂,更為別釋。生滅故非常。違聖心故苦。於此無我故空。自非我故非我。因集生緣,如經所釋。謂五取蘊,以欲為根,以欲為集,以欲為類,以欲為生。唯此生聲,應在後說。與論為異。此四體相,差別云何?由隨位別,四欲有異。一、執現總我起總自體欲。二、執當總我起總後有欲。三、執當別我起別後有欲。四、執續生我起續生時欲。或執造業我起造業時欲。第一、於苦是初因故,說名為因。如種子於果。第二、於苦等招集故,說名為集。如芽等於果。第三、於苦為別緣故,說名為緣。如田等於果。謂由田水糞等力故,令果味勢熟德別生。第四、於苦能近生故,說名為生。如華蕊於果。或如契經說:有二五二四愛行為四種欲。執現總我有五種異。一、執我現決定有。二、執我現如是有。三、執我現變異有。四、執我現有。五、執我現無。執當總我,亦有五異。一、執我當決定有。二、執我當如是有。三、執我當變異有。四、執我當有。五、執我當無。執當別我有四種異。一、執我當別有。二、執我當決定別有。三、執我當如是別有。四、執我當變異別有。執續生我等亦有四種異。一、執我亦當有。二、執我亦當決定有。三、執我亦當如是有。四、執我亦當變異有。流轉斷故滅。眾苦息故靜。如說:苾芻!諸行皆苦。唯有涅槃,最為寂靜。更無上故妙。不退轉故離。如正道故道。如實轉故如。定能趣故行。如說此道能至清淨。餘見必無至清淨理。永離有故出。又為治常樂我所我見故,修非常苦空非我行相,為治無因,一因,變因,知先因見故;修因集生緣行相。為治解脫是無見故;修滅行相。為治解脫是苦見故;修靜行相。為治靜慮及等至樂是妙見故;修妙行相。為治解脫是數退墮非永見故;修離行相。為治無道邪道餘道退道見故;修道如行出行相。如是行相,以慧為體。


有漏法隨義別名

俱舍論一卷五頁云:頌曰:有漏名取蘊,亦說為有諍。及苦集世間見處三有等。論曰:此何所立?謂立取蘊。亦名為蘊。或有唯蘊而非取蘊。謂無漏行。煩惱名取。蘊從取生,故名取蘊。如草糠火。或蘊屬取,故名取蘊。如帝王臣。或蘊生取,故名取蘊。如花果樹。此有漏法,亦名有諍。煩惱名諍。觸動善品故,損害自他故,諍隨增故;名為有諍。猶如有漏。亦名為苦。違聖心故。亦名為集。能招苦故。亦名世間。可毀壞故。有對治故。亦名見處。見住其中,隨增眠故。亦名三有。有因有依,三有攝故。如是等類,是有漏法隨義別名。


非常苦空非我

俱舍論二十六卷十頁云:謂苦聖諦有四相。一、非常,二、苦,三、空,四、非我。待緣故非常。逼迫性故苦。違我所見故空。違我見故非我。又云:又非究竟故非常。如荷重擔故苦。內離士夫故空。不自在故非我。又云:生滅故非常。違聖心故苦。於此無我故空。自非我故非我。又云:又為治常樂我所我見故;修非常苦空非我行相。



瑜伽八十三卷十五頁云:所言苦者:有二種苦。謂生等諸苦,及諸所有受,皆說為苦。此二種苦,如其所應。由見生身展轉有故;而得悟入。謂死無間,有生身生。生已;復有老等諸苦。是故說言無常故苦。由見生身展轉有故;悟入苦性。云何諸所有受皆說為苦?謂諸樂受,變壞故苦。一切苦受,生住故苦。非苦樂受,體是無常。滅壞法故;說之為苦。此中樂受,由無常故,必有變壞。一切苦受,由無常故,生住相續,皆起於苦。非苦樂受,已滅壞者,由無常故;說之為苦。已生起者,滅壞法故;亦說為苦。此滅壞法,彼二所隨逐故,與二相應故,亦名為苦。云何當觀樂受為苦?謂由此受,貪所隨眠。由隨眠故,取當來苦。於現法中,能生壞苦。如是當觀樂受為苦。云何當觀苦受如箭?謂如毒箭,乃至現前常惱壞故。非苦樂受體是無常滅壞法者:謂已滅者,即是無常。其未滅者,是滅壞法。若無常者;從此復生若樂若苦。滅壞法者,終不解脫苦樂二種。

二解 瑜伽八十四卷十七頁云:又言苦者:謂彼自性苦,亦隨意念苦故。

三解 瑜伽九十一卷三頁云:又言苦者:即於境界,不可樂故。

四解 成唯識論八卷八頁云:業所引生眾苦,名苦。

五解 俱舍論一卷五頁云:此有漏法,亦名為苦。違聖心故。

六解 法蘊足論八卷十七頁云:云何苦?謂五識相應不平等受,總名為苦。

七解 此八世法之一。集異門論十八卷九頁云:云何名苦?答:順苦受觸所觸故;生身及心苦;不平等受受類所攝。是名為苦。


苦聖諦

瑜伽六十六卷二頁云:又諸愚夫,於樂受中,多生染著。由是因緣,於現法中,行身惡行,行語惡行,行意惡行。身壞命終,廣說乃至生那落迦。又由後有愛故;能感當來生等眾苦。如是樂受,貪所依故;能生當來五趣等苦。又於苦受,多起瞋心;不隨所欲,觸眾苦事,便生種種愁惱怨歎,乃至迷亂。由此因緣,行三惡行;墮諸惡趣。如是苦受,瞋所依故,能感現法後法眾苦。又於不苦不樂受中,多生如上顛倒之心。於二種苦,謂依樂受貪所生苦,及依苦受瞋所生苦;生不捨思,起不捨行。是故雖有眾多煩惱、及隨煩惱;然佛世尊、但立三種根本煩惱。謂貪、瞋、癡。依此密意,佛世尊說:應觀樂受,是眾苦法;應觀苦受,猶如毒箭;應觀不苦不樂受,性是無常,有壞滅法。若能如實觀無常性;漸次能斷一切顛倒。如是諸行、是第一義苦聖諦事。一切聖賢、聖智觀已;於第一有、最極寂靜諸取蘊中,尚不願樂;何況弊下那落迦中。

二解 大毗婆沙論七十八卷五頁云:問:苦聖諦云何?答:如契經說:生苦、老苦、病苦、死苦、非愛會苦、愛別離苦、求不得苦、略說一切五取蘊苦、是名苦聖諦。應知此中、與生相合,故名生苦。與住異相合,故名老苦。與逼惱相合,故名病苦。與滅相合,故名死苦。與非愛會相合,故名非愛會苦。與愛別離相合,故名愛別離苦。與不自在不隨所欲相合,故名求不得苦。如是諸苦,皆是有漏取蘊所攝;故名略說一切五取蘊苦。復次生是一切苦安足處;苦之良田,故名生苦。老能衰變可愛盛年;故名老苦。病能損壞可愛安適;故名病苦。死能斷滅可愛壽命;故名死苦。不可愛境、與身合時,引生眾苦;故名非愛會苦。諸可愛境,遠離身時,引生眾苦;故名愛別離苦。求如意事,不果遂時,引生眾苦;故名求不得苦。如是諸苦,皆是有漏取蘊所攝;故名略說一切五取蘊苦。問:五取蘊苦,其量廣大,何故名略?答:苦雖廣大,而略說之。故名為略。謂五取蘊,苦患極多,不可廣說。欲令所化,總生厭離,故略說之。譬如有人、多諸過惡,不可廣說。有問彼過,但可總答是極惡人。言雖是略;而過甚廣。此亦如是。故名略說五取蘊苦。問:於諸蘊中,為有樂不?設爾;何失。二俱有過。所以者何?若諸蘊中亦有樂者;何故名苦諦,而不名樂諦?若諸蘊中全無樂者;契經所說、當云何通?如契經說:大名當知,色若一向有苦無樂,非樂所隨,不生喜樂,遠離樂者;有情不應為樂於色起貪起著。以諸色中、有苦有樂、亦樂所隨,亦生喜樂,不離樂故;有情為樂,於諸色中,起貪起著。乃至於識,廣說亦爾。又說:三受各定建立不相雜亂。謂樂及苦、不苦不樂。又契經說:道依資糧;涅槃依道。以道樂故,得涅槃樂。道既是樂;如何蘊中可說無樂?答:應作是說:於諸蘊中,亦有少樂。以諸蘊中苦多樂少,少從多故;但名苦蘊。如毒瓶中、置一滴蜜。少從多故,但名毒瓶。諸蘊亦爾。樂少苦多,唯名苦諦。有作是說:於諸蘊中,全無樂故;但名苦諦。問:若爾;經說當云何通?答:相待立名,假說有樂。謂受上苦時,於中苦起樂想。受中苦時,於下苦起樂想。受地獄苦時,於傍生苦起樂想。受傍生苦時,於鬼界苦起樂想。受鬼界苦時,於人苦起樂想。受人苦時,於天苦起樂想。受有漏苦時,於無漏道亦生樂想。故說有樂。謂諸世間飢時得食,渴時得飲,寒時得煖,熱時得冷,行疲倦時、得車馬等,皆言得樂。若依賢聖施設;於諸蘊中,應說無樂。謂諸聖者;從無間獄乃至有頂,諸蘊界處,皆等觀見,如熱鐵團。評曰:應知此中初說為善。苦多樂少,但名苦諦。

三解 法蘊足論五卷六頁云:云何苦聖諦?謂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會苦、愛別離苦、求不得苦、略說一切五取蘊苦。云何生苦?生、謂彼諸有情類,即於彼彼有情聚中,諸生、等生、趣入、出現、蘊得、界得、處得、諸蘊生、命根起,總名為生。何因緣故說生為苦?有情生時,領納攝受種種身苦事故;領納攝受種種心苦事故;領納攝受種種身心苦事故;領納攝受種種身熱惱事故;領納攝受種種心熱惱事故;領納攝受種種身心熱惱事故;領納攝受種種身燒然事故;領納攝受種種心燒然事故;領納攝受種種身心燒然事故;說生為苦。復次生時受二種苦,一者、苦苦,二者、行苦。故名生苦。云何老苦?老、謂老時髮落髮白,皮緩面皺,身曲背傴,喘息逾急,扶杖而行,支體斑黑,衰退闇鈍,根熟變壞,諸行故敗,朽壞羸損,總名為老。何因緣故說老為苦?有情老時,領納攝受種種身苦事故;廣說乃至領納攝受種種身心燒然事故;說老為苦。復次老時、受三種苦。一者、苦苦,二者、行苦,三者、壞苦。故名老苦。云何病苦?病、謂頭痛,眼痛,耳痛,鼻痛,舌痛,面痛,脣痛,齒痛,齶痛,喉痛,心痛,風病,嗽病,氣病,噫病,癩病,痔病,痢病,痳病,寒病,熱病,瘨病,[病-丙+間]病,歐逆,瘡腫,癬疥,[病-丙+貴]癭,[病-丙+帶]下,漏泄,玄癖,枯痟,及餘種種依身心起身心疹疾,總名為病。何因緣故說病為苦?有情病時,領納攝受種種身苦事故;廣說乃至領納攝受種種身心燒然事故;說病為苦。復次病時,受二種苦。一者、苦苦,二者、行苦。故名病苦。云何死苦?死、謂彼彼諸有情類、即從彼彼諸有情聚、移轉壞沒,退失別離,壽暖識滅,命根不轉,諸蘊破壞,殀喪殞逝,總名為死。何因緣故說死為苦?有情死時,領納攝受種種身苦事故;廣說乃至領納攝受種種身心燒然事故;說死為苦。復次死時、受三種苦。一者、苦苦,二者、行苦,三者、壞苦。故名死苦。云何怨憎會苦?怨憎會,謂諸有情等不可愛不可樂不可喜不可意,而與彼聚一處為伴,不別不異不離不散聚集和合;總名怨憎會。何因緣故說怨憎會為苦?謂諸有情、怨憎會時,領納攝受種種身苦事故;廣說乃至領納攝受種種身心燒然事故;說彼為苦。復次怨憎會時,受二種苦。一者、苦苦,二者、行苦。故名怨憎會苦。云何愛別離苦?愛別離,謂諸有情等可愛可樂可喜可意,不與彼俱,不同一處,不為伴侶,別異離散,不聚集,不和合;總名愛別離。何因緣故說愛別離為苦?謂諸有情、愛別離時,領納攝受種種身苦事故;廣說乃至領納攝受種種身心燒然事故;說彼為苦。復次愛別離時、受三種苦。一者、苦苦,二者、行苦,三者、壞苦。故名愛別離苦。云何求不得苦?求不得,謂希求可意聲色香味觸衣服飲食臥具醫藥諸資身具,不得,不獲,不會,不遇,不成就,不和合;總名求不得。何因緣故說求不得為苦?謂諸有情求不得時,領納攝受種種身苦事故;廣說乃至領納攝受種種身心燒然事故;說彼為苦。復次求不得時、受二種苦。一者、苦苦,二者、行苦。故名求不得苦。云何略說一切五取蘊苦?五取蘊、謂色取蘊,受想行識取蘊,總名五取蘊。何因緣故略說一切五取蘊為苦?謂五取蘊、無常轉動,勞倦羸篤,是失壞法,迅速不停,衰朽非恆,不可保信,是變壞法,有增有減,暫住速滅,本無而有,有已還無;由此因緣,略說一切五取蘊為苦。如說取蘊;皆性是苦。不安隱故。違聖心故。如是諸苦名苦諦者;謂此名無常,真實是無常。此名為苦,真實是苦。若佛出世,若不出世,如是苦法,法住法界。一切如來,自然通達,等覺宣說,施設建立,分別開示,令其顯了。謂此是無常,此是苦;此是無常性,此是苦性;是真是實,是諦是如;非妄非虛,非倒非異;故名苦諦。名聖諦者;聖、謂諸佛及佛弟子。此是彼諦。謂彼於此,知見解了,正覺為諦。由是因緣,名苦聖諦。復次苦聖諦者:是假設建立名相言說,謂苦聖諦。過殑伽沙佛及弟子、皆共施設如是名故。


苦諦四行

大毗婆沙論七十九卷九頁云:謂緣苦諦、有四行相。一、苦,二、非常,三、空,四、非我。傷痛逼迫,如荷重擔,違逆聖心;故名為苦。由二緣故,說名非常。一、由所作,二、由屬緣。由所作者:諸有為法,一剎那頃,能有所作。第二剎那,不復能作,由屬緣者:諸有為法,繫屬眾緣,方有所作。違我所見,故名為空。違於我見,故名非我。復次麤重所逼,故名為苦。性不究竟,故名非常。內離士夫作者受者;遣作受者,故名為空。性不自在,故名非我。又云:問:有四行相、觀生死果,何故此果、但名苦諦;不名非常空非我諦?答:亦應說為非常等諦,而不說者;是有餘說。復次既說為苦諦;當知已說為非常空及非我諦。以相同故。復次苦相不共,唯有漏法,是苦非餘;故名苦諦。非常等三、是餘共相。謂非常相,三諦皆有。空非我相,遍一切法。故此不名非常等諦。復次苦違諸有。有情聞之,能捨生死。故名苦諦。美妙飲食,持與小兒,若語是苦;彼便遠棄。語非常等,彼無捨心。是故不名非常等諦。復次生死有苦愚智同信。外道聞之,亦不誹謗。聞非常等,有不生信。故名苦諦。非非常等。復次能知所知,易分別故,但名苦諦。非非常等。謂佛世尊,說有苦智。故此所知,但名苦諦。如智、所知;覺、所覺、根、根義,行相、所緣,有境、及境,應知亦爾。復次此苦諦名,舊所傳說。是舊文句。過去諸佛,過殑伽沙,皆以苦名表示此諦。今佛亦爾。故不應責。復次此諦四相,苦相最初。是故世尊但名苦諦。


略說一切五取蘊苦

法蘊足論五卷九頁云:云何略說一切五取蘊苦?五取蘊,謂色取蘊,受想行識取蘊,總名五取蘊。何因緣故略說一切五取蘊為苦?謂五取蘊,無常轉動,勞倦羸篤,是失壞法,迅速不停,衰朽非恒,不可保信,是變壞法,有增有減,暫住速滅,本無而有,有已還無。由此因緣,略說一切五取蘊為苦。如說取蘊皆蘊,皆性是苦。不安隱故;違聖心故。


[國語辭典(教育部)]
符讖

ㄈㄨˊ ㄔㄣˋ
符命及讖緯。三國魏.曹丕〈冊孫權太子登為東中郎封侯文〉:「蓋河洛寫天意,符讖述聖心,昭晰著明,與天談也。」


切至

ㄑㄧㄝˋ ㄓˋ
懇切周到。《漢書.卷七七.劉輔傳》:「此其言必有卓詭切至,當聖心者,故得拔至於此。」南朝梁.劉勰《文心雕龍.樂府》:「奇辭切至,則拊髀雀躍。」


敘功

ㄒㄩˋ ㄍㄨㄥ
評定功勛。《儒林外史.第三回》:「或者你救好了女婿的病,閻王敘功,從地獄裡把你提上第十七層來。」《紅樓夢.第一一九回》:「皇上聖心大悅,命九卿敘功議賞,並大赦天下。」


卓詭

ㄓㄨㄛˊ ㄍㄨㄟˇ
高超,異於眾人。《漢書.卷七七.劉輔傳》:「竊見諫大夫劉輔前以縣令求見,擢為諫大夫。此其言必有卓詭切至,當聖心者,故得拔至於此。」


稱謂

ㄔㄥ ㄨㄟˋ, 1.對人或物所加的名稱。《晉書.卷三二.后妃傳下.孝武文李太后傳》:「雖幽顯同謀,而稱謂未盡,非所以仰述聖心,允答天人。」

2.稱道。《宋書.卷一.武帝本紀上》:「事遂永代,功高開闢,理微稱謂,義感朕心。」


戎寄

ㄖㄨㄥˊ ㄐㄧˋ
委以軍事重任。《魏書.卷六五.邢巒傳》:「臣以不才,屬當戎寄。」唐.李益〈送韓將軍還邊〉詩:「聖心戎寄重,未許讓恩私。」


貽笑萬世

ㄧˊ ㄒㄧㄠˋ ㄨㄢˋ ㄕˋ
受世世代代的人所譏笑。宋.劉敞.〈上仁宗論溫成立忌〉:「豈可以一時之寵,獨決聖心,義有僭失,貽笑萬世,虧損盛明。」也作「貽笑千古」、「貽笑千秋」。


微微

ㄨㄟˊ ㄨㄟˊ, 1.卑賤、渺小。《漢書.卷七三.韋賢傳》:「微微小子,既耇且陋。」三國魏.曹植〈武帝誄〉:「茫茫四海,我王康之;微微漢嗣,我王匡之。」

2.稍微、略微。《西遊記.第二三回》:「孫大聖心中明白,微微的笑道:『怎麼說?』」《紅樓夢.第六七回》:「鳳姐微微冷笑道:『這個自然!』」

3.隱約。南朝梁.沈約〈留真人東山還〉詩:「連峰竟無已,積翠遠微微。」

4.幽靜的樣子。《文選.嵇康.琴賦》:「竦肅肅以靜謐,密微微其清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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