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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量法

[法相辭典(朱芾煌)]

品類足論六卷十一頁云:無量法云何?謂若法,果及異熟俱無量。

二解 品類足論六卷十四頁云:無量法云何?謂無量信,無量欲,無量勝解,及彼相應法,彼俱有法;若諸色法,多廣無邊無際無量;若擇滅。是名無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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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學大辭典(丁福保)]
初法明道

(術語)是為真言行者之第十秘密莊嚴住心。得除蓋障三昧,初地分證之位也。大日經疏一曰:「法明者,以覺心本不生際其心淨住,生大慧光明,善照無量法性,見諸佛所行之道,故云法明道也。菩薩住此道時,從妄想因緣所有煩惱業苦皆悉清淨除滅。譬如有人暗中為利寶所傷,謂為蛇毒,以作毒想故。其心執著,便成毒氣,入肢體,垂欲命終。時有良醫診之,曉其本末。即時引至傷處以明燈照之,猶見所傷寶有血塗相,其人了知非毒,毒氣亦除。分別玩好之具而生喜樂,行人亦復為是。因淨菩提心照明諸法故,小用功用便得除蓋障三昧,見八萬四千煩惱實相,成八萬四千寶聚門,(中略)不久成就佛法。故云得此三昧者,即與諸佛菩薩同等住,當知行人則是位同大覺也。以其自覺心故,便得佛名,然非究竟妙覺大牟尼位。」同七曰:「到修行地,即是淨菩提心初法明門,例如聲聞見諦以後入修道位也。」同三曰:「初入淨菩提心門,見法明道,如識種子歌羅羅時。前七地已去,為大悲萬行之所含養,如在胎藏。無功用已去(八地),漸學如來方便。如嬰童已生習諸伎藝,至如來一切智地。如伎藝已成,施手從政,故名大悲胎藏生。」


和香丸

(譬喻)和種種之香末為一丸者,以譬一法之中具無量之佛法也。首楞嚴三昧經上曰:「譬如有王若諸大臣,百千種香搗以為末。若有人來索中一種,不欲餘香,共相熏雜。堅意!如是百千眾香末中可得一種不雜餘不?不也世尊。堅意!是菩薩以一切波羅蜜熏身心故,於念念中常生六波羅蜜。」光明玄義上曰:「華嚴云:一法門,無量法門而為眷屬。首楞嚴和香丸,大品裹珠,法華一地所生,涅槃大海水浴,皆是其義。」


大寶積經

(經名)有四十九會七十七品,前後諸師譯一會或譯數會而別行之。唐菩提流志新譯三十六會三十九卷,取舊來諸師所譯二十三會八十一卷合之,以四十九會一百二十卷為全本。寶積者法寶之集積也,為大乘深妙之法,故目之為寶,無量法門攝在此中故謂之積。寶積經論一曰:「大乘法寶中,一切諸法差別義攝取故。所有大乘法中諸法差別者,彼盡攝取義故名曰寶積。」


心寶

(雜語)心中具無量之寶財,故曰心寶。宗鏡錄九曰:「一切寶中心寶為上,故知一切法寶皆歸宗鏡中,無有無量法財珍寶而不積集。」


法明道

(術語)眾生之淨心,生大慧光明,善照無量之法性,見諸佛所行之道,謂之法明道。大日經一曰:「法菩薩淨菩提心門,名初法明道。」同疏一曰:「法明者,以覺心本不生際。其心淨住,生大慧光明,善照無量法性,見諸佛所行之道,故云法明道也。」


無量義處三昧

(術語)梵語Anantanirdeśapratihāna samādhi。佛說法華前,先說無量義,次入此三昧也。無量者三乘五乘等無量法門即無量義也,義處為無量義之依處,即實相也,生無量法義依處之實相無相三昧,謂之無量義處三昧。佛既說無量義後,將說實相,於中間入此定,依所出之無量義故為無量義經之三昧,依所歸之義處,則為法華經之三昧,因而通於前後。法華文句二曰:「三道即三乘,四果即羅漢緣覺菩薩佛。此等諸法名為無量,實相為義處,從一義處出無量法,得為無量法入一義處。」


[佛光大辭典]
八葉蓮華觀

密宗行者於吾人之肉團心(心臟)觀想八葉之蓮花,示現胎藏界九尊之觀法。蓋以密教之教義而言,心乃一切眾生成就蓮華三昧之因,然以未能令開敷,故為諸煩惱等之所纏縛,所以不能自了其心如實之相。是故先當觀照此心,作八葉蓮華觀,令諸蕊開敷具足,觀想 (a,阿)字在蓮花臺中。又所以須觀想八葉蓮花。有下列二義:即(一)三昧觀,一切凡夫之心處雖未能自了,然其上自然而有八辯(瓣),如合蓮花形,觀照此心,令其開敷,即是三昧觀。(二)蕊具足,謂此蓮華三昧之心若開敷時,無量法門無不具足。〔金剛頂蓮華部心念誦儀軌、大日經疏卷十二、宗鏡錄卷二十六〕 p303


十種所觀法

依菩薩瓔珞本業經卷上載,立於十住、十行、十迴向、十地、等覺五位,各有十種所觀法。即:(一)十心(十住)位之十種所觀法為:(1)厚集一切善根,如四弘誓。(2)修習無量善行,如四念處觀。(3)善習佛道法,如觀十「一切入」。(4)一切佛前受法而行,如八勝處。(5)修諸清白法,如八大人覺。(6)為諸佛所護,如八解脫觀。(7)廣正法,如六和敬。(8)信喜大法,如三空。(9)心住四等法,如化眾生教四諦法。(10)好求佛功德,如六念。

(二)十行心:(1)自得一切種智,如四正法。(2)為得自身有大力,如四如意足。(3)願無畏具足,如五根。(4)求具足三寶,如五分法身。(5)為化一切眾生,如八正道。(6)得大慈悲,如七觀門入一相。(7)為得四無礙,如五善根。(8)入一切佛國中行,如四化法。(9)為於一念中照一切法,如三世十二因緣。(10)為自在轉大法輪,如菩薩三寶。

(三)十迴向心:(1)二諦正直,如學習第一義諦。(2)深第一義智,如五神通。(3)淳至,如於無生慧中四不壞淨。(4)量同佛力,如三相。(5)善計量眾生力,如五陰色者。(6)佛教化力,如十二入。(7)趣向無礙智,如十八界。(8)隨順自然智,如因果。(9)能受佛法僧,如二諦空。(10)以自在慧化一切眾生,如中道第一義諦。

(四)十地心:(1)歡喜地住中道第一義諦慧,如二十歡喜心。(2)金剛海藏法寶,如自行十善、教人行十善、讚歎十善。(3)入如幻三昧,如十二門禪。(4)遍行法寶藏,如三十七道品、四念處。(5)入法界智觀,如十六諦。(6)達有法緣故起智,如十種十二因緣十種照。(7)盡果報無障無礙智,如以三空智觀三界二習。(8)不思議無功用觀,如無相大慧方便大用。(9)入法際智,如四十辯才一切功德行皆成就。(10)無礙智觀,如無量法雲雨,澍及一切眾生。

(五)等覺心之心所行法,如勇伏定入法光三昧,入此定中修行十法:(1)學佛不思議變通,(2)集菩薩眷屬,(3)重修先所行法門,(4)順一切佛國問訊一切佛,(5)與無明父母別,(6)入重玄門,(7)現同如佛現一切形相,(8)二種法身具足,(9)無有二習,(10)登中道第一義諦山頂。 p489


內五法

又作內五事。為難提釋經所載五種發自內心之法。即:(一)捨不信意,謂佛弟子於如來之法,應常存正信之意,則無量法門皆可從此而入;若有不信之意,悉當除去。(二)捨不淨行,謂佛弟子當受持如來戒法,常使身、口、意三業清淨,則一切煩惱不能染污;若有不淨之行,悉當除去。(三)捨慳貪心,謂佛弟子當以財、法廣施於人,則能饒益一切;若有慳貪之心,悉當除去。(四)捨愚癡心,謂佛弟子當以智慧之心照了諸法,通達無礙,不為惑業所覆蔽;若有愚癡之心,悉當除去。(五)莫樂不聞,謂佛弟子常當親近善友,於諸法廣學多聞,究明其義;若遠離善知識,則獨學寡聞,無所開悟,而於諸行不能進修。 p1232


四種希有

指關於佛陀之四種希有之事,即:(一)時希有,謂值佛陀出世乃不常有之事;曠劫以來,一切眾生受無明覆蔽,流轉生死無有窮盡,今值佛陀出世,聞說正法,依教修行得免生死之苦,實為希有。(二)處希有,謂佛陀出生於迦毗羅城,於三千世界之中,佛陀不在他處出現而於此處降生,實為希有。(三)德希有,謂佛陀具無量福慧,最勝第一,非諸菩薩所可思議,實為希有。(四)事希有,謂佛陀用大慈悲、極巧方便,現多種身相,演無量法門,隨眾生根機,普皆利益,實為希有。〔金剛經纂要刊定記卷三〕 p1802


如意寶珠論

又作如意論。為釋摩訶衍論(略稱釋論)之異名。釋論為龍樹所造,乃大乘起信論(馬鳴造)之注釋書,內容闡論一一心識、如義言說、不二摩訶衍等大乘要旨,自古以來為中日韓之教界、學界所重,尤以密教更注重此書之講布弘傳、注釋刊行。以釋論之文詞圓備無邊之功德,賅攝諸義,猶如如意寶珠蘊含無量殊勝功德,而可隨時映現萬象,故稱如意寶珠論。又釋論全書所揭示之大乘不二法門係恆沙無量法門之體性,猶如如意寶珠為世間諸寶之根本,故以「如意論」譬稱之。 p2375


百味飲食

梵語 śata-rasa-bhojana。指種種美味之飲食。又作百味上妙飲食、百味淨食、百味飯食。據無量壽經卷上所載,極樂淨土自然充滿百味飲食。關於百味,眾說紛紜。據大智度論卷九十三載,菩薩以百味供養諸佛及僧,就百味而言,或謂以百種羹供養,稱為百味;或謂餅有五百種,其味有一百,稱為百味;或謂以百種藥草藥果製成歡喜丸,稱為百味;或謂飲食羹餅共有一百味,稱為百味;或謂備足種種飲食,稱為百味。另據宗密之盂蘭盆經疏卷下載,百者非實數,乃概稱數目之多。又據大智度論同卷載,百味飲食主要指人類所食者,天人之飲食則有百千種味,菩薩以福德所生之果報食、以神通力變化之飲食,則有無量味。

此外,據善導之往生禮讚載,百味飲食,即指以聞百法明門、無量法門等之法喜為食。〔長阿含卷五闍尼沙經、道行般若經卷四、大般若經卷三九四、撰集百緣經卷八、盂蘭盆經、梵網經卷下、觀經序分義、祖庭事苑卷六、法苑珠林卷三、卷五、卷四十二〕 p2492


竹林禪派

為越南早期佛教禪宗派別。又稱竹林安子。越南諸王統中,以陳朝諸帝最親近佛教。陳太宗在位,國內各驛亭皆安奉佛像,並受教於我國臨濟宗之天封、德誠二禪師。三傳至仁宗(?~1308),重興九年(1293)仁宗讓位與太子英宗而入道,居於安子山臥雲庵,從無言通派初祖無言通之弟子慧忠修學,並嗣其法,號竹林大士,又號竹林調御聖祖,創竹林禪派。其教法融合我國臨濟宗、越南無言通派、草堂派等思想,成為越南化之臨濟禪,以實踐參話禪為修行目標,而否定公案禪。並主張佛法即老子之「道」、孔子之「中庸」,佛法不離世間法。

大士於居處之西建立普明寺,除參禪外,曾行無量法會,普施天下貧弱者。興隆十六年入寂,著有禪林鐵觜語錄。門人有法鼓、密藏、香山、法螺、香幢、法幢等。歷傳二祖法螺、三祖玄光、四祖陳明宗,至十五世紀初而趨於衰微。

法螺原名普慧,從慧忠門下之性覺出家,潛心研讀大藏經。一年後,從竹林大士受具足戒、菩薩戒,遂改名法螺。興隆二十年,至宮庭論說大慧語錄,次年,說禪林鐵觜語錄、慧忠上士語錄等。入寂前將竹林大士之傳衣、寫心偈,付與弟子玄光,將法器、拂子、竹篦、典籍、金鈴、金杵等,分別付與景顆、景微、慧觀、慧然、海印、慧燭等。法螺造寺八百座,門人達千餘人。著有:涅槃大經科註、法華經科疏、四卷楞伽科疏、般若心經科疏、金剛場陀羅尼經科疏、法華科文、佛門攻文助成等。

玄光從法螺出家,善於詩文,註釋經典極多,然所註之書名不詳,或謂法螺之諸作中有部分為玄光所作。〔越國安子山竹林諸祖聖燈語錄、三祖實錄〕 p2503


初法明道

西藏語 chos-snav-bahi-sgo chos-snav-bahi-tshul-dav-po。真言行者證淨菩提心,滅除煩惱業苦,入初地位者,稱為初法明道。又作心明道、初法明門。係行者初發心時,觀照無相之淨菩提心(藏 byav-chub-sems-dpahi-sems-rnam-par-dag-pahi-sgo),覺自心本不生之實相,其心淨住,生大慧光明,普照無量法性,見諸佛所行之道,便得除一切蓋障三昧,見八萬四千煩惱實相,成八萬四千寶聚門。故大日經疏卷一(大三九‧五九○上):「菩薩住此修學,不久勤苦,便得除一切蓋障三昧者,入佛智慧,有無量方便門。今此宗直以淨菩提心為門,若入此門,即是初入一切如來境界;譬如彌勒,開樓閣門內善財童子,是中具見無量不思議事,難以言宣,但入者自知耳。」

又祕藏寶鑰卷下「十住心」之第八如實一道無為心(大七七‧三七一中):「謂無相虛空相,及非青非黃等言,並是明法身真如,一道無為之真理,佛說此名初法明道,智度名入佛道初門。言佛道者,指金剛界宮大曼荼羅佛,於諸顯教,是究竟理智法身;望真言門,是則初門。」此即真言行者得除蓋障三昧,入第十祕密莊嚴住心之初地分證位。〔大日經卷一住心品、守護國界主陀羅尼經卷一、大智度論卷六、祕密漫荼羅十住心論卷八〕 p2790


法味

即妙法之滋味。又作佛法味、法智味。佛所說之法門,其義趣甚深,須細細咀嚼體得,方生快樂,故以美味譬之,稱為法味。天親之淨土論(大二六‧二三一上):「愛樂佛法味,禪三昧為食。」新譯華嚴經卷二十五(大一○‧一三六上):「願一切眾生,得無量法味,了達法界。(中略)願一切眾生,法味增益,常得滿足。」〔藥師如來本願功德經、梁高僧傳卷八〕 p3357


寂成派

西藏佛教新派(藏 Gsar-ma-pa)之一。寂成,西藏語 shi-byed,能滅、熄滅之義。又作希解派、丹帕派(藏 Dam-pa-ba)。創始者為南印度出身之遊行僧丹帕桑葛(藏 Dam-pa savs-rgyas,?~1117)。丹帕桑葛曾於印度各地,如金剛座、恆河河畔、錫塔伏(梵 Shitavana)之火葬場等處修行禪定,並誦持密教諸尊之密咒。此外,又曾五度至西藏參訪,故其教法廣弘於藏土,且後繼者輩出。一○九二年丹帕桑葛居止於藏州(藏 Gtsav)之鼎力(藏 Div-ri)僧院,其後此僧院即成為本教派之中心地。

丹帕桑葛自身並未組織宗派,而由其後繼者形成多系統之教團組織,其中最具代表性者為初傳、中傳、後傳等三系統。(一)初傳之系統,主要傳承者為喇穹俄色(藏 Bla-chuv hod-zer),主要教授熄滅燈、大威德等。(二)中傳之系統,重要傳承者有丹帕瑪(藏 Dam-pa rma)、索穹根敦巴(藏 So chuv-ba, 1062~1128)、崗智幢等,教授包括顯密兩教之無量法門。(三)後傳之系統,有袞噶(藏 Kun-dgah, 1062~1124)、巴擦貢巴(藏 Pa-tshab sgom-pa, 1077~1158)、杰哇登內(藏 Rgyal-ba ten-ne,1127~1217),主要傳習大印無垢點行持。

本教派之修行旨趣,概謂依循其教法即能熄滅業力或「非人」之損惱所致身心之眾苦,主要法門係以修行般若經義來斷除生死一切苦惱;強調保持簡樸之宗教生活,並須經常獨自閑處,修持曼荼羅,以獲得滅苦、寂靜。於日課行法中,常以人類大腿骨與頭蓋骨,或其餘各處之人骨作為法器,以之為「無常觀」教義之實際闡釋。於哲理思想上,主張一切萬法之顯現皆為吾人意識之創造物,而非有實體之存在。能體悟此理者,乃最高智慧之表現;而此一最高智慧之覺悟係自般若之直觀而實現者。

此教派以典型之遊行集團為其特色,不少著名密教僧侶皆屬其派別。此教派之另一特色乃教團中之比丘尼遊行僧特多,此為西藏佛教其他諸派所少有者。比丘尼遊行僧中以瑪基克拉卜頓(藏 Ma-gcig Labs-sgron)為最著名,此師常於衛州(藏 Dbus)南部弘宣寂成教義,接引信徒甚眾。然至黃教教祖宗喀巴之時代(十五世紀),修持此教派者為數已少,其後即逐漸衰微,乃至斷絕不存。〔L.A. Waddell:The Buddhism of Tibet; H. Hoffmann: Die Religionen Tibets(The Religions of Tibet); G. Tucci: Tibetan Painted Scrolls〕 p4502


普門示現

謂佛菩薩神通自在,示現種種身,開無量法門,使眾生得證圓通。法華經普門品詳說觀世音菩薩之化導,觀世音以三十三相、十九說法為其普門示現之用。

摩訶止觀卷一之五載,若人應以佛身得度者,即示以八相成道;應以九法界身得度者,則以普門示現。此皆顯示感應十界,現身攝化之旨。此普門示現相當於十普門中之「入法門普」。〔往生論註卷下、大日經疏卷六〕「參閱「十普門」471) p4986


無量四諦

為天台宗智顗大師所立四種四諦之一。此係別教之說,認為三界之內與三界之外有恆沙無量之差別相,此無量法門,乃菩薩用以度化無量眾生者,聲聞、緣覺等二乘則以智眼亦不能知見,而唯有菩薩能通達此法。(一)苦諦,即菩薩能知見眾生之苦有無量之相。(二)集諦,即菩薩能知見眾生之惑業能招集苦果,亦有無量之相。(三)滅諦,即菩薩依方便正修而證入涅槃寂滅之理,有無量之相。(四)道諦,即菩薩所證得之諸波羅蜜有無量之相,此無量道法能自利、利他,救度無量之眾生。〔法華經玄義卷二下、天台四教儀集註卷上、卷下〕(參閱「四諦」1840) p5116


無量義處三昧

梵語 anantanirdeśapratisthāna-samādhi。指佛陀欲說法華經時所入之三昧。無量,乃三乘、五乘等無量法門,即無量義;義處,乃無量義之依處,即實相。生出無量法義依處之實相無相三昧,稱為無量義處三昧。佛陀既已說無量義之後,將說實相,則於中間入此三昧,依所出之無量義,故為無量義經之三昧;依所歸之義處,則為法華經之三昧。〔法華經序品、法華文句卷二〕 p5118


論本母

巴利語 abhidhamma-mātikā。為上座部佛教所採用的諸法分類之準則。南傳佛教七大論書之一之法集(巴 Dhamma-savgani),書中之卷首部分即揭出一二二門,稱為論本母或本母(巴 mātikā),以之為了別諸法之基準。一二二門可大別為三聚(巴 tika)二十二門與二聚(巴 duka)百門兩類。三聚二十二門如下:(一)善法、不善法、無記法。(二)樂受相應法、苦受相應法、不苦不樂受相應法。(三)異熟法、異熟法法、非異熟非異熟法法。(四)已取當取法、不已取當取法、不已取不當取法。(五)已染當染法、不已染當染法、不已染不當染法。(六)有尋有伺法、無尋唯伺法、無尋無伺法。(七)喜俱行法、樂俱行法、捨俱行法。(八)見所斷法、修所斷法、非見非修所斷法。(九)見所斷因法、修所斷因法、非見非修所斷因法。(十)流轉法、還滅法、非流轉非還滅法。(十一)有學法、無學法、非有學非無學法。(十二)小法、大法、無量法。(十三)小所緣法、大所緣法、無量所緣法。(十四)劣法、中法、勝法。(十五)邪定法、正定法、不定法。(十六)道所緣法、道因法、道增上法。(十七)已生法、不已生法、當生法。(十八)過去法、未來法、現在法。(十九)過去所緣法、未來所緣法、現在所緣法。(廿)內法、外法、內外法。(廿一)內所緣法、外所緣法、內外所緣法。(廿二)有見有對法、無見有對法、無見無對法。

其次,二聚百門可細別為十三類,即:(一)因類六門,(二)小中二聚七門,(三)漏類六門,(四)結類六門,(五)繫類六門,(六)暴流類六門,(七)軛類六門,(八)蓋類六門,(九)取著類五門,(十)大中二聚十四門,(十一)取類六門,(十二)染類八門,(十三)餘二聚十八門。

以上一二二門中,二聚之大中二聚的內法、外法,餘二聚之見所斷法、修所斷法、見所斷因法、修所斷因法、喜俱行法、樂俱行法及捨俱行法等九法,與三聚中之同法重複。

要之,論本母乃分類諸法之準則,巴利諸論書大多採用此一準則以分別闡說諸法,如上記所舉法集(論)之本文,於第一心生起品及第二色品係基於一二二門之第一善、不善、無記等三法為基礎,以此說明心、心所及色,於第三總說品及第四義釋品,係依一二二門全體為基礎來解說一切法;又其後之諸論亦一貫適用此分類法門,如分別論(巴 Vibhavga)之各品末所存在的問難(巴 Pañha-pucchā),及界論(巴 Dhātukathā)之各品末置該品所論之名目,皆以一二二門來分別;發趣論(巴 Paññhāna)則說明一二二門與二十四緣相互間之關係。〔南方上座部論書解說、B.C. Law: A History of Pāli Literature, vol. II〕(參閱「經本母」5550) p6168


轉法輪

梵語 dharma-cakra-pravartana,巴利語 dhamma-cakka-ppavattana。又作轉梵輪。為八相成道之一。釋尊一代化儀總有八種相,其中,轉法輪即指釋尊為令眾生得道而說法。 cakra 一詞本為印度古代之戰車,以迴轉戰車即可粉碎敵人,譬喻佛陀所說之教法於眾生之中迴轉,即可破碎眾生之迷惑。又轉輪聖王轉動金輪,以降伏怨敵;而釋尊以說法降伏惡魔,故稱轉法輪。釋尊成道後,最初在鹿野苑為憍陳如等五比丘宣說四諦法,此為轉法輪之始,稱為初轉法輪。

關於初轉法輪之時日,過去現在因果經卷三、法華經卷一方便品載為佛成道三七日之後。十地經論卷一載第二七日後。四分律卷三十一載六七日後。方廣大莊嚴經卷十載七七日後。五分律卷十五載八七日後。大智度論卷七、卷三十四載五十七日後。

相對於鹿野苑之初轉法輪,大乘經典稱自經為第二或第三度轉法輪。大般若經卷十二無作品載,鹿苑四諦之法輪為初轉,開說般若之法為第二法輪轉。解深密經卷二無自性相品載,鹿苑之四諦說法為初時;般若皆空之說,為第二時;深密中道之教,為第三時。又真諦及玄奘立「三法輪」之說,初時之有教為轉法輪,第二時之空教為照法輪,第三時之中道教為持法輪。吉藏所撰之法華遊意復依法華經卷二之文,別立三法輪,謂華嚴一乘教為根本法輪,中間之三乘教為枝末法輪,法華之會三歸一為攝末歸本法輪。此等皆係就釋尊說法之內容,而於轉法輪立有諸種分別。

此外,諸經論亦有就諸佛菩薩所說法之不同,而立法輪之名,如海龍王經卷三女寶錦受決品,謂寶錦女轉無動輪、本無輪、無斷輪、無著輪、無二輪、無言法輪、清淨輪、斷諸不調輪、無亂輪、至誠輪、空無輪等諸法輪。悲華經卷五載,菩薩成就四清淨法,轉虛空法輪、不可思議法輪、不可量法輪、無我法輪、無言說法輪、出世法輪、通達法輪等。舊華嚴經卷三十一載,一切諸佛轉妙法輪、無量法輪、一切覺法輪、知一切法藏法輪、無著法輪、無礙法輪、一切世間燈法輪、示現一切智法輪、一切諸佛同一法輪等。

新華嚴經卷五十九載,如來轉法輪有十種事:(一)具足清淨之四無畏,(二)出生四辯隨順之音聲,(三)善能開闡四真諦之相,(四)隨順諸佛之無礙解脫,(五)能令眾生之心皆淨信,(六)能拔眾生諸苦之毒箭,(七)大悲願力之所加持,(八)隨出音聲普遍十方一切世界,(九)於阿僧祇劫說法不斷,(十)隨所說法,皆能生起根力覺道禪定解脫三昧等法。

大乘法苑義林章卷一本、法華經玄贊卷二、卷四等,廣就五門分別法輪之體,即:八聖道為法輪之體;四聖諦、十二因緣、三性等諸法為法輪之境;五蘊之功德為法輪之眷屬;聞思修三慧為法輪之因;菩提涅槃為法輪之果。

又釋尊轉法輪之像,稱轉法輪像。說法之高座,稱轉法輪座。說法之堂宇,稱轉法輪堂。〔雜阿含經卷十五、長阿含經卷一、增一阿含經卷十、卷十四、中本起經卷上、維摩詰所說經卷上佛國品、菩薩處胎經卷五、如來不思議祕密大乘經卷十一、卷十二、四分律卷三十二、大毘婆沙論卷四十一、卷八十二、大智度論卷一、卷五十二、卷六十五、瑜伽師地論卷四十九、卷九十五、轉法輪經憂波提舍、俱舍論光記卷二十四〕(參閱「法輪」3423) p6619


[中華佛教百科全書]
一切智智

意為一切智中最殊勝者,即佛陀自證的不共極智。是盡知一切的智慧。音譯作薩婆若那、薩羅婆枳孃曩。為佛智(buddha jñāna)的異名。密宗並以之為大日如來之自然覺知的智慧。《仁王護國般若波羅蜜多經》卷上〈菩薩行品〉云(大正8‧837a)︰「自性清淨名本覺性,即是諸佛一切智智。」

又,《大日經》卷一〈住心品〉云(大正18‧1b)︰
「世尊,云何如來應供正遍知,得一切智智﹖彼得一切智智,為無量眾生,廣演分布,隨種種趣種種性欲,種種方便道,宣說一切智智,(中略)此一切智智道一味,所謂如來解脫味。世尊,譬如虛空界,離一切分別、無分別、無無分別,如是一切智智,離一切分別、無分別、無無分別。世尊,譬如大地,一切眾生依,如是一切智智,天人阿脩羅依。世尊,譬如火界,燒一切薪無厭足,如是一切智智,燒一切無智薪,無厭足。世尊,譬如風界,除一切塵,如是一切智智,除去一切諸煩惱塵。世尊,喻如水界,一切眾生依之歡樂,如是一切智智,為諸天世人利樂。」

就此,《大日經疏》卷一釋云(大正39‧585a)︰
「今謂一切智智,即是智中之智也,非但以一切種遍知一切法,亦知是法究竟實際常不壞相,不增不減猶如金剛,如是自證之境,說者無言,觀者無見,不同手中菴摩勒菓,可轉授他人也。」

這是以一切智為知名色等無量法門種種相的權智,而以一切智智為知法之究竟實際相的實智。

〔參考資料〕 《大日經義釋》卷一;《大日經疏鈔》卷一;《大毗盧遮那經住心鈔》卷四。


七覺支

趣向菩提的七種修行法。三十七道品分為七科時,此七法位列第六。全名七等覺分或七遍覺支,又稱七菩提分、七覺分、七覺意、七覺等。此七者於佛道修行時,能以智慧覺了簡擇諸法,故名。此七法乃大小乘之通目,然於大小乘之間所用譯語、前後次第,皆有所不同,各種疏釋也頗為分歧。

所謂「覺支」,意謂「覺悟的部份」,指到達開悟之前的修行項目。在三十七菩提分法的七種修行道中,七覺支被認為是最高層次的修行法,這主要與禪定有關。在原始經典中,安般念(數息觀,數出入呼吸以達精神統一)之後,修四念處觀,然後再修七覺支,則可證得明(悟的智慧)與解脫。

依智顗《法界次第》卷中之意,總名覺支者,覺謂覺了,支為支分義。即覺了所修法的真偽。此中,共有七支之分。茲略述如下︰

(1)擇法覺支(dharma-pravicaya-sambodh-yaṅga)︰擇即揀擇,以智慧觀察諸法時,能簡別真偽,不謬取虛偽法故。

(2)精進覺支(virya-s.)︰精謂不雜,進謂無間。即對於所修法,努力精進不懈。也就是修諸道法時,能覺了且息止無益的苦行,而於真正法中,專心一意,無有間歇。

(3)喜覺支(prīti-s.)︰喜謂歡喜,心契悟於真法而得歡喜時,能覺了此法是否從顛倒法生,因此而住於真正的法喜。

(4)除覺支(praśrabahi-s.,輕安覺支)︰除謂斷除,即斷除諸見、煩惱時,能覺了、能除棄虛偽法,並增長真正之善根。

(5)捨覺支(upekṣā-s.)︰捨是捨離,即捨離所見與所念著之境時,能覺了且永不追憶虛偽不實法。

(6)定覺支(samādhi-s.)︰定指禪定,即發禪定時,能覺了諸禪不生煩惱妄想。

(7)念覺支(smṛiti-s.)︰念是憶念,即修諸道法時,能覺了、能憶念而令定慧均等,不昏沈、不浮動。

此中,前三屬慧,次三屬定,後一則兼屬定、慧。即心若昏沈,則當念採用前三覺支,觀察諸法令不昏沈;設若心浮動,則採用次三覺支,以攝散亂心。其中,以除覺支除身口過非,以捨覺支捨觀智,而定覺支能令行者入正禪定;念覺支,實際上有令前二者調和適中的作用,在修道中能經常保持定慧均等。

◎附︰A. K. Warder著‧王世安譯《印度佛教史》上第四章(摘錄)

七覺支(saṃbodhi aṅga,亦譯七菩提分)即念住、擇法(dharma vicaya)、精進、喜(priti)、輕安(prasrabdhi)、定、捨(upekṣā)等項。《雜阿含》中論此主題的佛說經提供如下的解釋︰它們的生起以及生起後發展成就的資糧即是如理(yoniśas)作意(manasikāra)。巴利《相應部》云︰
「比丘出家,於靜居中,憶念思量所聞佛法,即是初入念住覺支。爾後比丘,無間修習念住覺支。迨念住覺支,修習圓滿,身具無上念根,運其智慧力,觀照分別,抉擇勝法。爾時如是……以其慧力,(當修習圓滿)即入擇法覺支。……以其慧力,勤修精進,勢無退轉。於彼時中,比丘入於精進覺支。已獲精進覺支者,身內起感官喜……然後入喜覺支。……身心具喜覺支者,獲得輕安。……然後入於輕安覺支。……身具輕安者,心得入定……爾時即入定覺支。……已入定者,一切捨離……爾時即入捨覺支。」

舍利弗說他每天隨意花費不同時分於各個不同的覺支。比丘修習覺支,可以脫離有漏勢力。七覺支任持無失,可免愚癡驕慢,心得自在。然後以七覺支對治五障︰這是一個如理思量,然後發展成為優勢的問題。

使蓋障生起和產生更多蓋障的「資糧」情況如下︰美麗光彩相是愛欲的資糧;厭拒相是瞋恚的資糧;心無懨足,懶散倦怠,貪食昏沉,意志薄弱是愚癡的資糧;缺乏清醒頭腦是驕慢的資糧;對一切法無決定智是疑慮的資糧。對這些資糧,若不如實思維,即會生起、增長相應的蓋障。

使七覺支生起和增長的資糧有如下述︰憶念定住之法為念住覺支之資糧;法之為善為惡,或邪或正,或劣或勝,及其黑白對比,是為擇法覺支之資糧;修持、出離和勇猛的基礎是精進覺支的資糧;起喜之法為喜覺支的資糧;身之輕安、心之輕安,為輕安覺支之資糧;清淨(śamatha)平等不擾亂相,為定覺支之資糧;可捨離法為捨覺支之資糧。如實思維此七資糧,可使覺支生起,功德圓滿。

與此相反,一個人也可能缺糧,讓諸法絕食(anāhāra)。情況如此,我們要有辦法餓死諸障;而覺支挨餓,不過由於措施不力,沒有為它們供給適當的資糧的原故。就除障而言,對污穢不淨(aśubha)相,如理觀量,可以餓斃愛欲之障;以仁慈心(maitrā)解放(vimukti)思想(cetas),可以餓斃瞋惱之障;依靠修行、出離、勇猛諸德,可斃愚癡障;平等清淨其心,可克服驕慢障;如理思量諸法,孰善孰惡,有罪無罪,或優或劣,對比黑白,可以去除疑惑障。

修習覺支還有個正確或錯誤的時機問題。當思想薄弱就不是修輕安、定、捨的時機。另一方面,擇法、精進、喜覺支此時可以用來激勵思想。而當思緒高昂洋洋得意之時,情況倒過來了,應該利用輕安、定和捨,而不是另外三個。至於念住覺支,任何時候都有用。

為了解除蓋障,介紹一種修行方法,上章已經談過,連續以慈、悲、喜、捨充滿思想,不斷地向四方擴散瀰漫。考慮一切有情和自己一樣,使充滿慈悲等等的思想,宏博莊嚴,無量無邊,無憎無暴,充塞流行於全宇宙間。這就解釋了上文所引以慈心解放思想,並加上以悲懷(karuṅā),以「喜他」(muditā),以捨心解放思想。比丘應當以慈悲喜捨等法修習念住覺支,同樣也以此等修習其他覺支。那麼如果他希望,他就能夠於其所喜者保持厭惡知覺,於其所厭者保持喜歡的知覺。如果他希望,他就能夠於其所喜所厭兩者具有厭的知覺,或於兩者具有喜的知覺。或者能夠同時免除喜與厭的知覺,而保持捨離、念住、靈覺不昧的狀態。

如果具有充滿慈心的覺支,他可以進入光明勝妙(śubha)解脫處(vimokṣa)。以慈心解放思想可以美妙為其最高勝境。如果代之以充滿悲懷的覺支,他可以超越一切物質感受,超越一切恚忿之理,和對各種不同知覺的思量,進入空無邊處。這是以悲懷解放思想的最高妙境。如果代之從充滿同情喜悅的覺支,就能夠超越空無邊處,進入識無邊處,此乃以同情的喜悅解放思想的至高妙境。如果以捨心充滿覺支,就能夠超越識無邊處,進入無所有處,此乃以捨心解放思想的無上妙境。

關於喜中生厭的問題,下面將要介紹的如骷髏觀等禪法也許可以作解釋。雖然經文並未說明為什麼要介紹此點,除了有助於覺慧與解脫,但是我們從其他材料可以知道它的目的是用那種止觀克服身體美感。

既然上面明白講過不同的覺支可以用於不同的場合,甚至可以用於任何場合,那麼似乎沒有什麼從念住到捨覺支循序漸進的問題。然而列舉覺支名目的次序是一定的,而我們研究前面的主題時,表明念住屬於最初階段,然後從定覺支到達捨覺支,前面所引有一段經文也一連串的從一個到另一個舉出各個覺支。那麼應該有一個基本次序,雖然有可能隨意的變動。似乎還進一步暗示某些人已經解脫了有漏法成了阿羅漢(例如舍利弗),可以繼續實踐這些修行法,在不同的覺支中度過他的時光。從這種觀點考慮覺支,我們是在研究接近於證覺甚至是已經證覺之後的修持階段,遠不是前一個主題所表明的較初級的修行階段。除了這種推想的觀點和運用的差異,有些覺支在其他主題下曾經詳細討論過,有些提到過。念住覺支作為一個獨立主題,上面已經充分地研究了。精進覺支(即四正勤)同樣地也頗仔細闡述過。定覺支在前面幾處文字中作為一種根也特別地談論過。這裏我們可以從覺支的資糧方面再說一下定覺支和「奢摩他」(śamatha,清淨止觀)這個述語的結合問題成為後來佛教部派之間討論道的關鍵概念。

在擇法覺支這個表現語中我們再度遇見「法」這一名詞用作原則法則的意義。特別在四念住中我們常遇見它,那裏所觀察之法包括五蓋、五取蘊、十二入(六根和相應的六塵)、和七覺支。在正勤主題下,我們看到一些法至少可以劃分為善法或惡法。五根正如五官是一樣意義的根,可以推斷是跟它們屬於同樣意義的法(佛教各部派確實是這樣理解的)。上文提到的其他幾種各部派認為是法的包括尋(尋思推求)、伺(反省內察)、樂、苦、悅(自己得意)、憂等項(與禪法聯繫起來,「喜」和「輕安」屬於覺支當然也是法)。還有五力、思量作意、清淨止觀、慈、悲、喜他(同情的喜悅)等。還有許多其他的法(例如八正道和四大種地、水、火、風,後者是對第一執著纏縛集團「色蘊」的區分)。法是什麼呢﹖梵文的法字dharma已經有法則和教義兩個不同的意義,在某些上下文中很容易混淆(包括當前的「擇法」),已經成為現代佛學作家大量地故弄玄虛的題目,如果也有點意義,其意義又是什麼呢﹖

梵文「法」字的根本或更原始的意義是自然「本性」,表宇宙間真實存在的事物,真正的實在或實際如是的事物。那麼列舉諸法之名會成為宇宙間所有事物或宇宙所由從構成的實體的名單,宇宙可以化為它的真實的原素,或者反之,化為不那麼真實的原素組合物或者虛幻不實的表面現象。本書以法字譯dharma,採其實體意義,可理解為「自然法則」,其中有許多指宇宙和一切經驗所由構成再不能分析的「本性原素」。另一方面,要求如實描述宇宙及人類在其中的處境的哲學即是本性的學說,如其實際的本性學說,自然的學說,真際的學說。我們本來可以將佛法如其「真諦」學說歸之於此種意義。然而法之一詞代表這方面意義向來用之於一切流行的學說教義,包括使用這個名詞的說話人認為是虛假的對手方面的學說教義在內。結果我們在這裏不便於使用「聖諦、真諦、真理」等字樣,寧可選取「教義」這個中性名詞,相當於法字分化變易了的意義。面對法字的多義性,我們在這本書裏就簡單的把它當做原文中一對同音異義詞來處理,按照意義譯法不同(希望就每處上下文譯得正確),法字其他分化的意義,目前無關,暫不涉及。

上文已舉例說明「擇法覺支」是對諸法的如理思惟,分辨它們的好壞善惡等等。也曾說到這種分辨要依賴深入理解,可能是要用「慧根」作出。實際上這一覺支就是「般若智慧」的同義語,後來各部派也是這樣理解的。

「喜覺支」在定根之下曾提到。在四禪中它是在第一、二禪裏面出現的一種法,及至第三禪它已被超越了,在第三禪中為「輕安」所代替。論覺支的經文講得更明確,說它是非感官的喜悅,說它可以附於任何法而存在。作為覺支之一,它的含義清楚地是對修行所遇到的法的喜悅,在四正勤中對初階段修禪的熱情興趣(有時也這樣譯)。已經拋棄俗世歡樂向證道邁進的時候,要喜歡高興所使用的方法當然是必需的。

這種精神的喜悅產生身心兩方面的輕鬆安寧感,而「輕安」覺支能促進定覺支。在前章所譯一段經文中,佛陀敘述成道之前如何習禪時,說到他勇猛精進,專心念性,清淨其心而安定其身。這裏「清淨」一詞與名詞「輕安」在梵語裏來源於同一動詞。那段文字可以作為例證解釋輕安覺支的意義。

剩下的一個覺支就是「捨」。四禪定以達到「捨」為其頂點,而在過程中它代替了「喜」。在覺支的序列中它再表現為頂點。像喜一樣它的資糧是它依以存在的任何法。在我們所遇到的以及在論道中將會遇到的一切討論中,表明捨代表修行的最高最後境界。通過定才能達到捨。在對一切法的捨的狀態中,修行者可以看到真理,獲得正覺。這就是如何證覺成道。為了看透諸法自性,為了如其實性了解四諦,必須完全捨離一切。這是作為一個覺支的捨的本質作用。捨的意義甚至還有超過此點的︰以捨心充塞宇宙的修行訓練是諸「無量法」中最高的一個。它可以用來(同其他幾項)解除覆障。以捨心充於覺支,修行者可以入於無所有處,達到捨心解脫。

〔參考資料〕 《大乘義章》卷十六;《成實論》卷二〈四諦品〉;《長阿含經》卷八〈眾集經〉;《雜阿含經》卷二十六;《瑜伽師地論》卷二十九;《摩訶止觀》卷七(上)。


二十二愚

指菩薩之十地及佛地所對治的二十二種愚癡。即(1)執著補特伽羅及法愚癡(執著我法愚);(2)惡趣雜染愚癡;(3)微細誤犯愚癡;(4)種種業趣愚癡;(5)欲貪愚癡;(6)圓滿聞持陀羅尼愚癡;(7)等至愛愚癡;(8)法愛愚癡;(9)一向作意棄背生起愚癡(純作意背生死愚);(10)一向作意趣向涅槃愚癡(純作意向涅槃愚);(11)現前觀察諸行流轉愚癡(現觀察行流轉愚);(12)相多現行愚癡;(13)微細相現行愚癡(細相現行愚);(14)一向無相作意方便愚癡(純作意求無相愚);(15)於無相作功用愚癡;(16)於相自在愚癡;(17)於無量說法無量法句文字後後慧辯陀羅尼自在愚癡;(18)辯才自在愚癡;(19)大神通愚癡;(20)悟入微細祕密愚癡;(21)於一切所知境界極微細著愚癡(於一切所知境極微細著愚);(22)極微細礙愚癡。

依《成唯識論》卷九所釋,二十二種愚癡相當於十地所斷的十重障,以及第十地的滿心金剛喻定現前時所斷的惑障。其中,(1)、(2)是約初地所斷的惑障而言,前者是異生性障,後者是其障所發的惡趣業果。(3)、(4)是約第二地所斷的惑障而言,前者是誤犯不故思的遮罪愚癡,後者是發自此愚癡所誤犯的三業。(5)、(6)是約第三地所斷的惑障而言,前者乃著於障礙勝地與修慧的五欲境而起的貪,後者則障礙總持與聞思二慧。

(7)、(8)是約第四地所斷的惑障而言,前者謂對所得的勝定起愛的愚癡,後者是對所依的深法起愛的愚癡。(9)、(10)是約第五地所斷的惑障而言,前者是厭生死的愚癡,後者是樂涅槃的愚癡。(11)、(12)是就第六地所斷的惑障而言,前者是取染相的愚癡,後者為灸相的愚癡。(13)、(14)是約第七地所斷的惑障而言,前者是取流轉的細生相的愚癡,後者則是取還滅的細滅相的愚癡。

(15)、(16)是約第八地所斷的惑障而言,前者是於無相用功用的愚癡,後者是於相不能任運自在的愚癡。(17)、(18)是約第九地所斷的惑障而言,前者是對義、法、詞三種的無礙解不能自在的愚癡,後者是對辯無礙解不能自在的愚癡。(19)、(20)是約第十地所斷的惑障而言,前者是對諸大神通不能自在的愚癡,後者則是對大法智雲和所含藏的功德不能自在的愚癡。(21)、(22)是就第十地的滿心、金剛喻定現前時所斷的惑障而言,前者是俱生起的微細所知障,後者則是俱生起的煩惱障種子。

〔參考資料〕 《解深密經》卷四〈地波羅蜜多品;《瑜伽師地論》卷七十八。


八葉蓮華觀

密教觀法。即行者將自己的肉團心觀想成蓮華形,令合蓮華之心開敷成諸蕊具足的八葉蓮華。八葉指四方四隅的八尊,四方表四攝,四隅即表如來四智,其中央的「阿」(a)字為大日如來。《大日經疏》卷十二云(大正39‧705c)︰
「此心之處即是凡夫肉心,最在於中,是汗栗馱心也。將學觀者,亦於是處思蓮華之形,所以者何﹖一切眾生此心即是蓮華三昧之因,以未能令開敷故,為諸煩惱等之所纏繞,所以不能自了其心如實之相也,是故先當觀此心處,作八葉蓮華觀,令開敷,諸蕊具足。於此臺上,思想阿字而在其中。」

該疏又言,觀八葉蓮華有二義,一者一切凡夫心處雖未能自了,然其上自然而有八辯(瓣),如合蓮華,今但觀照此心令其開敷,即是三昧觀,甚為方便;又,依密教所傳,此蓮華三昧之心若能開敷,且其蕊具足,則無量法門無不入者,因此須觀八葉之蓮華。

〔參考資料〕 《大日經疏》卷四;《宗鏡錄》卷二十六。


十住

大乘菩薩的修行階位。為五十二階位中,第十一位至第二十位的稱呼。又稱十地住、十法住、十解。此十住與十行、十迴向合稱為三賢位(見《菩薩瓔珞本業經》)。所謂「住」者,謂心安住於真諦之理,故名。依八十卷本《華嚴經》卷十六所載,此十住之名稱為發心住、治地住、修行住、生貴住、具足方便住、正心住、不退住、童真住、法王子住、灌頂住。此十住之內容,參見本文末所附《八十華嚴》經文。

此外,《大佛頂首楞嚴經》卷八釋云(大正19‧142a)︰
「以真方便發此十心,心精發揮,十用涉入,圓成一心,名發心住。心中發明,如淨琉璃內現精金,以前妙心,履以成地,名治地住。心地涉知,俱得明了,遊履十方,得無留礙,名修行住。行與佛同,受佛氣分,如中陰身自求父母,陰信冥通,入如來種,名生貴住。既遊道胎,親奉覺胤,如胎已成,人相不缺,名方便具足住。容貌如佛,心相亦同,名正心住。身心合成,日益增長,名不退住。十身靈相,一時具足,名童真住。形成出胎,親為佛子,名法王子住。表以成人,如國大王,以諸國事分委太子,彼剎利王世子長成,陳列灌頂,名灌頂住。」

天台宗以為,別教菩薩於初住位斷盡三界見惑,與藏教初果、通教八人見地齊;於其次之六住斷盡三界思惑,得住不退,與藏通二教之二佛齊;於其後之三住斷界內塵沙,伏界外塵沙。即多劫中,行十信,不作邪見,廣求智慧,此為初住;常隨空心,淨諸法門,此為第二;長養眾行為第三;生於佛家,種姓清淨為第四;多習無量善根為第五;成就六度中第六般若法門為第六;入無生畢竟空界為第七;不破不生邪倒之菩提心為第八;從法王教生解,當紹佛位為第九;觀空無相,得無生心,法水灌頂為第十。若為圓教,則從初住斷一分無明,證一分中道之理,故與別教十地齊,所謂初地、初住證道同圓。

在法相宗方面,由於該宗立菩薩位次為四十位,因而攝十信於初住,於初住修此十信。故菩薩初發大菩提心為初住;淨治三業,其慈悲及於有情為第二;修勝理觀,起上妙行為第三;從諸聖法正教中生為第四;所修善根皆為救有情為第五;聞他讚毀心亦不動為第六;聞說三寶三世之有無,心猶堅固不轉倒為第七;三業清淨,深悟有情世間、器世間法為第八;解真俗二諦,悟法王法,將襲佛位為第九;如太子堪受王位,能勝修行為第十。於此十住位,其心雖安住佛法,然於六度等修行尚未殊勝,故稱為住而不名為行。

此外,十住也是「十地」的異名。其意義參見「十地」條。

◎附一︰《八十華嚴》卷十六〈十住品〉(摘錄)

佛子!菩薩住處廣大,與法界虛空等。佛子!菩薩住三世諸佛家,彼菩薩住,我今當說。諸佛子!菩薩住有十種,過去、未來、現在諸佛,已說、當說、今說。何者為十﹖所謂︰初發心住、治地住、修行住、生貴住、具足方便住、正心住、不退住、童真住、王子住、灌頂住,是名菩薩十住。去來現在諸佛所說。

佛子!云何為菩薩發心住﹖此菩薩見佛世尊形貌端嚴,色相圓滿,人所樂見,難可值遇,有大威力。或見神足,或聞記別,或聽教誡,或見眾生受諸劇苦,或聞如來廣大佛法,發菩提心,求一切智。此菩薩緣十種難得法而發於心。何者為十﹖所謂︰是處非處智、善惡業報智、諸根勝劣智、種種解差別智、種種界差別智、一切至處道智、諸禪解脫三昧智、宿命無礙智、天眼無礙智、三世漏普盡智,是為十。佛子!此菩薩應勸學十法。何者為十﹖所謂︰勤供養佛,樂住生死,主導世間令除惡業,以勝妙法常行教誨,歎無上法,學佛功德,生諸佛前恆蒙攝受,方便演說寂靜三昧,讚歎遠離生死輪迴,為苦眾生作歸依處。何以故﹖欲令菩薩於佛法中心轉增廣;有所聞法,即自開解,不由他教故。

佛子!云何為菩薩治地住﹖此菩薩於諸眾生,發十種心。何者為十﹖所謂︰利益心、大悲心、安樂心、安住心、憐愍心、攝受心、守護心、同己心、師心、導師心,是為十。佛子!此菩薩應勸學十法。何者為十﹖所謂︰誦習多聞、虛閑寂靜、近善知識、發言和悅、語必知時、心無怯怖、了達於義、如法修行、遠離愚迷、安住不動。何以故﹖欲令菩薩於諸眾生增長大悲;有所聞法,即自開解,不由他教故。

佛子!云何為菩薩修行住﹖此菩薩以十種行,觀一切法。何等為十﹖所謂︰觀一切法無常、一切法苦、一切法空、一切法無我、一切法無作、一切法無味、一切法不如名、一切法無處所、一切法離分別、一切法無堅實,是為十。佛子!此菩薩應勸學十法。何者為十﹖所謂︰觀察眾生界、法界、世界,觀察地界、水界、火界、風界,觀察欲界、色界、無色界。何以故﹖欲令菩薩智慧明了;有所聞法,即自開解,不由他教故。

佛子!云何為菩薩生貴住﹖此菩薩從聖教中生,成就十法。何者為十﹖所謂︰永不退轉於諸佛所,深生淨信,善觀察法,了知眾生、國土、世界、業行、界報、生死、涅槃,是為十。佛子!此菩薩應勸學十法。何者為十﹖所謂︰了知過去、未來、現在一切佛法,修集過去、未來、現在一切佛法,圓滿過去、未來、現在一切佛法,了知一切諸佛平等。何以故﹖欲令增進於三世中,心得平等;有所聞法,即自開解,不由他教故。

佛子!云何為菩薩具足方便住﹖此菩薩所修善根,皆為救護一切眾生,饒益一切眾生,安樂一切眾生,哀愍一切眾生,度脫一切眾生,令一切眾生離諸災難,令一切眾生出生死苦,令一切眾生發生淨信,令一切眾生悉得調伏,令一切眾生咸證涅槃。佛子!此菩薩應勸學十法。何者為十﹖所謂︰知眾生無邊、知眾生無量、知眾生無數、知眾生不思議、知眾生無量色、知眾生不可量、知眾生空、知眾生無所作、知眾生無所有、知眾生無自性。何以故﹖欲令其心轉復增勝,無所染著;有所聞法,即自開解,不由他教故。

佛子!云何為菩薩正心住﹖此菩薩聞十種法,心定不動。何者為十﹖所謂︰聞讚佛、毀佛,於佛法中,心定不動;聞讚法、毀法,於佛法中,心定不動;聞讚菩薩、毀菩薩,於佛法中,心定不動;聞讚菩薩、毀菩薩所行法,於佛法中,心定不動;聞說眾生有量、無量,於佛法中,心定不動;聞說眾生有垢、無垢,於佛法中,心定不動;聞說眾生易度、難度,於佛法中,心定不動;聞說法界有量、無量,於佛法中,心定不動;聞說法界有成、有壞,於佛法中,心定不動;聞說法界若有、若無,於佛法中,心定不動;是為十。佛子!此菩薩應勸學十法。何者為十﹖所謂︰一切法無相、一切法無體、一切法不可修、一切法無所有、一切法無真實、一切法空、一切法無性、一切法如幻、一切法如夢、一切法無分別。何以故﹖欲令其心轉復增進,得不退轉無生法忍;有所聞法,即自開解,不由他教故。

佛子!云何為菩薩不退住﹖此菩薩聞十種法,堅固不退。何者為十﹖所謂︰聞有佛、無佛,於佛法中,心不退轉;聞有法、無法,於佛法中,心不退轉;聞有菩薩、無菩薩,於佛法中,心不退轉;聞有菩薩行、無菩薩行,於佛法中,心不退轉;聞菩薩修行出離、修行不出離,於佛法中,心不退轉;聞過去有佛、過去無佛,於佛法中,心不退轉;聞未來有佛、未來無佛,於佛法中,心不退轉;聞現在有佛、現在無佛,於佛法中,心不退轉;聞佛智有盡,佛智無盡,於佛法中,心不退轉;聞三世一相、三世非一相,於佛法中,心不退轉;是為十。佛子!此菩薩應勸學十種廣大法。何者為十﹖所謂︰說一即多、說多即一、文隨於義、義隨於文、非有即有、有即非有、無相即相、相即無相、無性即性、性即無性。何以故﹖欲令增進,於一切法善能出離;有所聞法,即自開解,不由他教故。

佛子!云何為菩薩童真住﹖此菩薩住十種業。何者為十﹖所謂︰身行無失,語行無失,意行無失,隨意受生,知眾生種種欲,知眾生種種解,知眾生種種界,知眾生種種業,知世界成壞,神足自在、所行無礙,是為十。佛子!此菩薩應勸學十種法。何者為十﹖所謂︰知一切佛剎、動一切佛剎、持一切佛剎、觀一切佛剎、詣一切佛剎、遊行無數世界、領受無數佛法、現變化自在身、出廣大遍滿音、一剎那中承事供養無數諸佛。何以故﹖欲令增進,於一切法能得善巧;有所聞法,即自開解,不由他教故。

佛子!云何為菩薩王子住﹖此菩薩善知十種法。何者為十﹖所謂︰善知諸眾生受生,善知諸煩惱現起,善知習氣相續,善知所行方便,善知無量法,善解諸威儀,善知世界差別,善知前際後際事,善知演說世諦,善知演說第一義諦,是為十。佛子!此菩薩應勸學十種法。何者為十﹖所謂︰法王處善巧、法王處軌度、法王處宮殿、法王處趣入、法王處觀察、法王灌頂、法王力持、法王無畏、法王宴寢、法王讚歎、何以故﹖欲令增進,心無障礙;有所聞法,即自開解,不由他教故。

佛子!云何為菩薩灌頂住﹖此菩薩得成就十種智。何者為十﹖所謂︰震動無數世界、照耀無數世界、住持無數世界、往詣無數世界、嚴淨無數世界、開示無數眾生、觀察無數眾生、知無數眾生根、令無數眾生趣入、令無數眾生調伏,是為十。佛子!此菩薩身及身業,神通變現。過去智、未來智、現在智成就佛土,心境界、智境界皆不可知,乃至法王子菩薩亦不能知。佛子!此菩薩應勸學諸佛十種智。何者為十﹖所謂︰三世智、佛法智、法界無礙智、法界無邊智、充滿一切世界智、普照一切世界智、住持一切世界智、知一切眾生智、知一切法智、知無邊諸佛智。何以故﹖欲令增長一切種智;有所聞法,即自開解,不由他教故。

◎附二︰神林隆淨《菩薩思想的研究》第八章(摘錄)

(一)十住與十地

(1)十住與十地同意義︰羅什譯的《十住經》四卷(大正10‧497)和尸羅達磨譯的《十地經》九卷(大正10‧535)雖有廣略之別,但其內容完全相同,因此可知十住與十地無異。

(2)十地各地的名稱與十住各住的名稱、意義相通︰初發心住和初地歡喜地都是意味真心的發動,歡喜是高興脫離從妄心起而引向三惡趣的業的意思(大正10‧573),所以此二名稱之間,意義相通。

第八童真住與第八不動地,意義也相通。不動地也叫做童真地。這是因為此地的菩薩無色欲(大正9‧565c)。

第九法王子住與第九善慧地也有相通之處。從《十地經》卷七說第九善慧地的那段的「住此紹法太子位」(大正10‧566c)可知。

第十灌頂住與第十法雲地,意義也相通。由第十法雲地的菩薩稱為灌頂法王(大正9‧572b)可明白。

(3)十住與十地的思想內容相似︰於第三的修行住,觀一切法,觀無常、苦、空、無我(大正9‧445b)。然而,於第三發光地,「能觀一切有為法如實相,所謂無常、苦、無我、不淨。」(大正9‧551b)因此可知二者一致。

《華嚴經》說於第四的生貴住「此菩薩從一切聖法正教中生」(大正9‧445b)。《十地經》說於第四焰慧地「長如來家,得彼體法。」(大正10‧547c)二者語句雖異,但意思相通。

第五的具足方便住,雖以救護一切眾生為著重點,但在第五難勝地闡明方便的意思,說︰「隨世間法行故,名為方便者。」(大正9‧556b)

於第六的正心住,「一切法如虛空」(大正9‧445c),而於第六現前地,「三界虛妄,但是心作。」(大正9‧558c)前者是諸法無自性之義,和後者說諸法寄於器世間,意思無差異。

於第七不退住,「於佛法中不退轉」(大正9‧445c),而於第七遠行地的那段說︰「菩薩住遠行地,於念念中,具足修集方便慧力,及一切助菩提分法。」(大正9‧562a)可推知這在意義上也是相通的。

由於以上三個理由,我想可證明十住與十地在說明方法上雖有粗細廣略的不同,但主要意思並無殊異。

〔參考資料〕 《菩薩瓔珞本業經》卷下〈釋義品;《大事》(Mahāvāstu);《六十華嚴》卷八;《華嚴經疏論纂要》卷三十一、卷三十二;《十住斷結經》卷一~卷四;《菩薩十住行道品》;《菩薩十住經》;《菩薩內戒經》;《法華經玄義》卷五(上);《四教義》卷五;《成唯識論述記》卷九;《華嚴五教章》卷二;《十住心論》卷六;《華嚴孔目章抄》卷二(上);平川彰《初期大乘佛教の研究》。


十喻觀

又稱十緣生句。即指幻、陽炎、夢、影、乾闥婆城、響、水月、浮泡、虛空華、旋火輪十喻。出自《大日經》卷一〈住心品〉。蓋諸法皆因緣而生,無自性。其緣生之相雜多非一,此暫攝為十種,以觀其實相,故說十緣生句。真言行者為觀因緣實相,覺諸法無自性,以悟入「阿」字不生之理,常觀此十喻,稱十緣生句觀或十喻觀。茲列述如下︰

(1)幻︰指幻術師在眾人之前所化現的種種幻相。此幻相乃因緣所生,無實體。故真言行者在瑜伽境中,到達自身放光、現佛像等種種神變時,觀此為幻,能悟所現神變畢竟是三密力因緣所生,而遠離愛慢心。

(2)陽炎︰指熱、空、塵等因緣和合,於曠野中所現的水相等。真言行者在瑜伽境中,感見諸佛海會無盡莊嚴殊勝之相時,修此觀可悟殊勝相乃三力加持之因緣所生,無自性。

(3)夢︰指睡眠中所見的種種境界。真言行者在瑜伽的夢境中,思須臾間能見無量加持境界,或不起座而歷多劫,或遍遊諸佛國土,親近供養,時觀此夢喻,知如此之境乃一心變作,不生空寂,而能去除情執。

(4)影︰指鏡中的影像。真言行者住瑜伽之境,感見祕密曼荼羅,有端嚴柔和相、可畏忿怒相,乃至雜多諸尊像,時觀此影喻,能悟定心之鏡中所現諸尊影像無自性,而不生戲論。

(5)乾闥婆城︰指乾闥婆(Gandharva,尋香神)以神通力,在花下化現的宮殿,該宮殿當尋香神入其它林中時,即消失。真言行者住道場觀時,道場忽變密嚴華藏世界,並有七寶莊嚴樓閣現前,此時行者修乾闥婆城觀,觀所見密嚴、樓閣均如乾闥婆城,無有自性,則可遠離著想。

(6)響︰指於深山峽谷等處,隨聲迴響之音。真言行者於瑜伽境中,如聞本尊說法,或魔軍叫喚,應觀此響喻,悟定中所聞聲響,畢竟如空谷之響,無有實體,乃心佛說法、心魔叫喚,得知佛魔一如,不出一心。

(7)水月︰指水中所現之月影。真言行者由於三密方便,自心澄淨時,諸佛密嚴海會悉能印現,或自以如意珠身於一切眾生心水中現,此時觀一切如水月,均無自性,可去除著想。

(8)浮泡︰指水上的泡沫。真言行者若成就一悉地,即可成就種種神變不思議。此時行者應作浮泡觀以離著想,了知不思議所作皆不離自淨心,猶如天雨降時,雖有無量浮泡生滅,但皆為水也。

(9)虛空華︰指翳眼者於空中所見的種種華。真言行者於道場忽見光明輝耀之妙華時,應作此喻觀,了悟淨眼之前唯有本來不生之大空,而遠離著想。

(10)旋火輪︰指手持火燼於空中旋轉時所生的火輪。真言行者念誦之功成熟,悟入真言字輪時,得以成就一音轉為無量音,一義演出無量法門。此時行者應作旋火輪觀,了悟字輪之體本來不生,所生之相亦無自性。

又,《大日經疏》卷三謂此十緣生句,略有三種,即(大正39‧606b)︰
「一者以心沒蘊中,欲對治實法故,觀此十緣生句,如前所說,即空之幻是也。二者以心沒法中,欲對治境界攀緣故,觀此十緣生句,如前所說蘊阿賴耶即心是幻是也。三者以深著沒心實際中,欲離有為無為界故,觀此十緣生句,如前所說,解脫一切業煩惱而業煩惱具依,即不思議之幻也。」

〔參考資料〕 《大日經》卷一〈住心品〉;《大日經疏》卷三;《金剛頂瑜伽千手千眼觀自在菩薩修行儀軌》卷下;《普賢金剛薩埵略瑜伽念誦儀軌》;《大日經義釋》卷二;《大日經演祕鈔》卷四。


五乘

指運載眾生到善處的五種法門。「乘」乃梵語yāna之譯,有道、船、車,或運載之義。此處喻諸佛教法猶如舟、車,可運載眾生至所期之果地。又yāna音譯作「衍」,故五乘又名五衍。計有下列數說︰

(一)一般所說的五乘︰即指人乘(manuṣya-yāna)、天乘(deva-yāna)、聲聞乘(śrā-vaka-yāna)、緣覺乘(pratyeka-buddha-yāna)、菩薩乘(bodhisattva-yāna)。《盂蘭盆經疏》卷上云(大正39‧506b)︰
「五乘者,乘以運載為名,五謂人、天、聲聞、緣覺、菩薩。此五力有大小,載有遠近。(一)人乘,謂三歸五戒,運載眾生越於三塗,生於人道,其猶小艇,才過谿澗。(二) 天乘,謂上品十善,及四禪八定,運載眾生越於四洲,達於上界,猶如小船,越小江河。 (三)聲聞乘,謂四諦法門。(四)緣覺乘,謂十二因緣法門,皆能運載眾生越於三界,到有餘無餘涅槃,成阿羅漢及辟支佛,皆如大船,越大江河。(五)菩薩乘,謂悲智六度法門,運載眾生總超三界三乘之境,至無上菩提大般涅槃之彼岸,如乘舶過海。」

(二)《楞伽經》卷二所舉的五乘︰即天乘、梵乘(brahma-yāna)、聲聞乘、緣覺乘、諸佛如來乘(buddha-yāna)。《楞伽經義疏》卷五云(卍續26‧231下)︰
「天乘者,十善法也。梵乘者,四禪、四無量心、四無色定也。聲聞乘者,生滅四諦法也。緣覺乘者,生滅無生十二因緣法也。諸佛乘者,事六度、理六度,乃至次第三觀等諸法。」

(三)《華嚴五教章》卷一所說的五乘︰即一乘(eka-yāna)、三乘(聲聞乘、緣覺乘、菩薩乘)、小乘(hīna-yāna)。《大藏法數》卷二十八謂,以一乘實相之法為乘,到達涅槃彼岸,此謂一乘;以六度萬行為乘,出離三界,此謂菩薩乘;以十二因緣為乘,超出三界,此謂緣覺乘;以四諦為乘,超越三界,此謂聲聞乘;以五戒、十善為乘,出離四趣,此謂小乘(即人天乘)。

(四)指聲聞乘、獨覺乘、無上乘(an-uttra-yāna)、種種乘(nānā-yāna)、人天乘(deva-manuṣya-yāna)︰《稱讚大乘功德經》云(大正17‧911b)︰
「諸佛世尊無別作意,為有情類說五乘法,由本願力依法界身,於一切時,從諸毛孔任運流出無量法光,以一妙音等澍法雨於一眾會無量有情,昔來信樂聲聞乘者,聞佛為說聲聞乘法。昔來信樂獨覺乘者,聞佛為說獨覺乘法。昔來信樂無上乘者,聞佛為說無上乘法。昔來信樂種種乘者,聞佛為說種種乘法。昔來信樂人天乘者,聞佛為說人天乘法。」

〔參考資料〕 (一)《法華玄論》卷七;《大乘法苑義林章》卷一(末);《華嚴五教章》卷一;《四分律行事鈔資持記》卷上一之一;《大藏法數》卷二十八;《觀經疏玄義分傳通記》卷二。(二)《入楞伽經》卷四;《大乘入楞伽經》卷三;《華嚴五教章》卷一;《楞伽經通義》卷三;《觀楞伽經記》卷四;《楞伽經宗通》卷四;《大藏法數》卷二十八。(三)《華嚴五教章義苑疏》卷一;《華嚴五教章匡真鈔》卷二。


大方廣佛華嚴經

略稱《華嚴經》,是佛成道後在菩提場等處,藉普賢、文殊諸大菩薩顯示佛陀的因行果德如雜華莊嚴,廣大圓滿,無盡無礙妙旨的要典。

此經漢譯本有三種︰

(1)東𣈆‧佛馱跋陀羅的譯本︰題名《大方廣佛華嚴經》,六十卷,為區別於後來的唐譯本,又稱為舊譯《華嚴》,或稱為《六十華嚴》。收在《大正藏》第九冊。

(2)唐武周時實叉難陀的譯本︰題名《大方廣佛華嚴經》,八十卷,又稱新譯《華嚴》,或稱《八十華嚴》。收在《大正藏》第十冊。

(3)唐‧貞元中般若的譯本︰也題名《大方廣佛華嚴經》,四十卷,它的全名是《大方廣佛華嚴經入不思議解脫境界普賢行願品》,簡稱為《普賢行願品》,或稱為《四十華嚴》。收在《大正藏》第十冊。

此經第一譯六十卷本,它的梵文原本三萬六千偈,是由慧遠的弟子支法領從于闐(今新疆和田一帶)得來,於晉‧義熙十四年(418)三月十日在揚州(今南京)道場寺請天竺三藏佛馱跋陀羅譯出,三藏手執梵本,譯為漢語,法業筆受,慧嚴、慧觀等潤文,吳郡內史孟顗、右衛將軍褚叔度為檀越,於元熙二年(420)六月十日譯竟,劉宋‧永初二年(421)複校完畢(見《出三藏記集》卷九經後記等)。初譯出時分五十卷,後改為六十卷,內分三十四品,總由七處、八會的說法而成。嗣後唐‧永隆元年(680)三月,天竺三藏地婆訶羅和法藏校勘此經,見所譯〈入法界品〉內有缺文,因更就梵本譯出從摩耶夫人到彌勒菩薩文一段約八、九紙補入(見《華嚴經探玄記》卷一)。這就成為現行《華嚴經》六十卷本。

此經第二譯八十卷本,它的梵文原本四萬五千頌,係唐‧則天武后遣使從于闐求得,並請來其地三藏法師實叉難陀,於證聖元年(695)三月十四日在洛陽大遍空寺開始翻譯,武后親臨譯場首題品名,菩提流志、義淨同宣梵本,復禮、法藏等並參與筆受潤文,到聖曆二年(699)十月十八日在佛授記寺譯畢(見《開元釋教錄》卷九),成八十卷,內分三十九品,總由七處(同舊譯)、九會(八會同舊譯,新增「普光法堂」一會)的說法而成。後法藏發現此經〈入法界品〉中尚有脫文,仍與地婆訶羅校勘梵文,於第八十卷初從彌勒菩薩後至三千大千世界微塵數善知識前中間,補入文殊伸手摩善財頂十五行(《華嚴經疏》卷三、《華嚴經略策》),即為現今流行的《華嚴經》八十卷本。

此經第三譯四十卷本,它的梵文原本一萬六千七百偈(見《貞元釋教錄》卷十七)係南天竺烏荼國王親手書寫遣使於貞元十一年(795)十一月送贈來唐。翌年六月,唐德宗囑罽賓三藏般若在長安崇福寺從事翻譯,廣濟譯語,圓照筆受,智柔、智通回綴,道弘、鑒靈潤文,道章、大通證義,澄觀、靈邃等詳定,至十四年(798)二月譯畢,成四十卷。其內容係勘同舊新兩譯《華嚴經》的〈入法界品〉一品,但文字上大為增廣;尤其是第四十卷有普賢十大行願,和新添的普賢廣大願王清淨偈,是前此兩譯《華嚴經》中所未有。

以上是漢譯此經的三大譯本。此外,此經中某一品或一部分傳譯於中國的為數也不少。西元二世紀中──後漢‧支婁迦讖曾於洛陽譯出《兜沙經》一卷,當是此經別行本漢譯的開始,吳‧支謙、西晉‧竺法護、聶道真乃至南北朝、隋、唐各朝,都有《華嚴經》的支分別行本譯出,在法藏《華嚴經傳記》卷一中曾列舉有這類別行譯本三十五部。今略就現存各本並對照唐譯各品會列載如下︰

《佛說兜沙經》一卷(如來名號品、光明覺品),後漢‧支婁迦讖譯。

《佛說菩薩本業經》一卷(淨行品、十住品),吳‧支謙譯。

《諸菩薩求佛本業經》一卷(淨行品),西晉‧聶道真譯。

《菩薩十住行道品》一卷(十住品),西晉‧竺法護譯。

《菩薩十住經》一卷(同上),東晉‧祇多密譯。

《漸備一切智德經》五卷(十地品),西晉‧竺法護譯。

《十住經》四卷(同上),後秦‧鳩摩羅什譯。

《佛說十地經》九卷(同上),唐‧尸羅達摩譯。

《等目菩薩所問三昧經》三卷(十定品),西晉‧竺法護譯。

《顯無邊佛土功德經》一卷(壽量品),唐‧玄奘譯。

《佛說校量一切佛剎功德經》一卷(同上),宋‧法賢譯。

《佛說如來興顯經》四卷(如來出現品),西晉‧竺法護譯。

《度世品經》六卷(離世間品),西晉‧竺法護譯。

《佛說羅摩伽經》三卷(入法界品),西秦‧聖堅譯。

《文殊師利發願經》一卷(同上),東晉‧佛陀跋陀羅譯。

《大方廣佛華嚴經入法界品》一卷(同上),唐‧地婆訶羅譯。

《佛華嚴入如來德智不思議鏡界經》二卷(普光法堂會),隋‧闍那崛多譯。

《大方廣入如來智德不思議經》一卷(同上),唐‧實叉難陀譯。

《大方廣如來不思議境界經》一卷(別本華嚴),唐‧實叉難陀譯。

《大方廣佛華嚴經不思議佛境界分》一卷(同上),唐‧提雲般若譯。

《大方廣佛華嚴經修慈分》一卷(同上),唐‧提雲般若譯。

《大方廣普賢所說經》一卷(同上),唐‧實叉難陀譯。

至如《華嚴》三大譯本中的唐‧般若譯四十卷《華嚴》,也同樣是全部經中〈入法界品〉的別行。

此經的藏文譯本,係由印度勝友、天王菩提和中國西藏智軍共從梵文譯出,並由遍照護加以複校,成一一五卷(奈塘目錄作一三○卷,德格目錄作一一六卷,實為一一五卷),內分四十五品,前四十四品相當於唐譯本前三十八品,第四十五品相當於唐譯本第三十九〈入法界品〉,又藏譯本比漢譯本多出第十一品和第三十二品,其他各品文句上也頗有出入。

關於此經的梵本,如陳譯《攝大乘論釋》卷十五說︰「華嚴經有百千偈,故名百千經。」又《華嚴經傳記》卷一也稱,西域傳說此《華嚴大不思議解脫經》有三本︰其中上中兩本隱而不傳,下本有十萬偈,四十八品,現流天竺。此中所說現流天竺的下本有十萬偈,和《大智度論》卷一百所說「不可思議解脫經十萬偈」、晉譯《六十華嚴經》後記所說「華嚴經梵本凡十萬偈」相符,而證明此經亦名《不思議解脫經》,全本凡十萬偈,而《四十華嚴》乃其中的一部分。如《貞元釋教錄》卷十七說︰「梵本大方廣佛花嚴經總有六夾,共十萬偈,大唐已譯八十卷當第二夾了,今南天竺國王所進當第三夾(即般若譯四十華嚴梵本),有一萬六千七百偈。」又《四十華嚴經》後記也說此梵本是「南天竺烏荼國……王手自書寫大方廣佛華嚴經百千偈中所說善財童子親近承事佛剎極微塵數善知識行中五十五聖者善知識入不思議解脫境界普賢行願品。」再參考世親《十地經論》與金剛軍、堅慧的釋論,解釋此經〈十地品〉,寂天的《大乘集菩薩學論》也引用此經〈賢首品〉的偈頌等情形來看,可以想見此經的〈入法界〉、〈十地〉乃至其他各品在印度古代已各成一經而分別流行。其中〈入法界品〉(即《四十華嚴》)和〈十地品〉,且為尼泊爾佛教中古來通常傳誦的九部大經之二,因而這兩品的梵本在尼泊爾一直保存。到十九世紀中,這兩品梵本隨著其他梵典又由尼泊爾更流傳到印度、英、法、日本等國,並有所校勘出版。現行梵文〈十地品〉有近藤晃曜校刊本(東京,1936),〈入法界品〉有鈴木大拙,泉芳璟校刊本(京都,1934~1936),《普賢菩薩行願讚》有渡邊海旭校刊本(1902)。至於其他各品的梵本似都已散佚而未見發現。

此經的漢譯本中,以唐譯八十卷本的文義最為暢達,品目也較完備,因而在漢地流傳最盛。以下依據這一譯本略述此經的內容︰

唐譯本經係由九會的說法組合而成。第一會,敘佛在菩提場中初成正覺,道場無量妙寶莊嚴,金剛座上的遮那佛身萬德圓滿。十方世界微塵數菩薩乃至金剛力士諸神諸天等各具無量功德一時雲集,各各說頌讚佛,所有的華藏莊嚴世界海中一切世界也都同樣入佛境界(〈世主妙嚴品第一〉)。諸菩薩和一切世間主說頌問佛,佛現瑞相放光說頌,又現諸神變,一切法勝音等菩薩各說頌讚佛(〈如來現相品第二〉)。時普賢菩薩入佛三昧,受諸佛讚嘆摩頂,從三昧起,十方一切如來放光頌讚普賢菩薩,一切菩薩也同頌讚(〈普賢三昧品第三〉)。普賢菩薩以佛神力,向道場海眾諸菩薩說世界海等十事,分別顯示十方剎土的形相和它的原因(〈世界成就品第四〉)。普賢又說毗盧遮那往昔修行所嚴淨的華藏莊嚴世界海無量妙寶莊嚴功德,乃至世界海中一切世界的莊嚴和諸佛號(〈華藏世界品第五〉)。普賢又說這是由於毗盧遮那過去世為大威光太子時,供養諸佛廣修無量妙行的廣大功德莊嚴成就(〈毗盧遮那品第六〉)。

第二會,敘佛在普光明殿蓮華座上,顯現神變,十方菩薩都來集會。文殊師利菩薩承佛的威力,向眾菩薩稱說佛的名號,由於隨應眾生各別知見,遂有無量不同的名號如來為眾說法(〈如來名號品第七〉)。文殊師利又說娑婆世界中苦集滅道四聖諦的種種異名,和十方一切世界無量不同的四聖諦名,都隨眾生心,令得調伏(〈四聖諦品第八〉)。這時佛兩足輪放光,普照十方,各現佛事,文殊師利唱頌稱揚佛的無邊功德行願(〈光店品第九〉)。文殊師利菩薩又和覺首等九菩薩反覆問答十種甚深佛法明門(〈菩薩問明品第十〉)。智首啟問,文殊師利答說菩薩身語意業動靜語默中為饒益眾生應發起的一四○種的清淨願行(〈淨行品第十一〉)。文殊師利問,賢首以偈答說菩薩修行的無量殊勝功德,信願不虛,定慧圓滿成就等事(〈賢首品第十二〉)。

第三會,敘佛不離菩提樹下,上升須彌山帝釋宮殿,帝釋莊嚴宮殿,迎佛入座,並和諸天說頌讚佛(〈升須彌山頂品第十三〉)。十方佛世界法慧等菩薩都來集會,各說偈頌稱讚佛所修行的無量勝妙功德(〈須彌頂上偈讚品第十四〉)。法慧菩薩由於佛的威力,入無量方便三昧,受到諸佛讚嘆並摩頂,他出定廣說十住的法門,每住中各有聞、修十法(〈十住品第十五〉)。這時正念天子來問,法慧向他宣說修習梵行種種無相觀法(〈梵行品第十六〉)。又天帝釋來問,法慧向他宣說菩薩初發菩提心所得的種種無量功德,發心便能和佛平等,也無所得(〈初發心功德品第十七〉)。精進慧問初發心菩薩如何修習,法慧答說十不放逸,得十清靜,十佛歡喜,十法安住,十法入地,十法行清靜,十種清靜願,十法圓滿大願,十無盡藏等修行的法門和所應得的成就(〈明法品第十八〉)。

第四會,這時佛升向夜摩天宮,夜摩天王莊嚴殿座迎請如來,說頌讚佛,佛即入座(〈升夜摩天宮品第十九〉)。功德林菩薩等微塵數菩薩都來集會,十大菩薩各說偈頌稱揚佛周遍法界的行願功德(〈夜摩宮中偈讚品第二十〉)。功德林菩薩由於佛的威力,入善思惟三昧,受到諸佛稱讚並摩頂,他出定廣說十行的法門,並一一分別其行相(〈十行品第二十一〉)。功德林又對諸菩薩說菩薩十無盡藏的一一行相,由此能令一切行者成就無盡大藏(〈十無盡藏品第二十二〉)。

第五會,這時佛又升兜率天,兜率天王莊嚴殿座迎請如來,說頌讚佛功德,佛即入座(〈升兜率天宮品第二十三〉)。金剛幢等十大菩薩和微塵數菩薩從十佛世界來集。各說偈頌稱揚佛德(〈兜率宮中偈讚品第二十四〉)。金剛幢菩薩由於佛的威力,入智光三昧,受到諸佛稱讚並摩頂,他從定起,向諸菩薩廣說十回向法門,並一一分別解說所修行相(〈十回向品第二十五〉)。

第六會,敘佛在他化自在天宮摩尼寶殿,諸方世界諸大菩薩都來集會。這時金剛藏菩薩由於佛的威力,入大智慧光明三昧,受到諸佛稱讚並摩頂。他從定起,向眾說出十地的名稱。這時解脫月等諸菩薩請他解說,佛也放光加以神力,金剛藏菩薩便向眾演說甚深的十地法門行相(〈十地品第二十六〉)。

第七會,佛在普光明殿,普眼菩薩向佛問普賢菩薩三昧所修的妙行,佛教他自請普賢菩薩宣說。這時大眾希望見到普賢菩薩並殷勤頂禮,普賢菩薩才以神力出現,向眾廣說十大種三昧的高深法門(〈十定品第二十七〉)。普賢又向大眾說十種神通(〈十通品第二十八〉)。又向大眾說十種法忍(〈十忍品第二十九〉)。這時心王菩薩問,佛向他宣說阿僧祇不可說的數量和世間出世間一切諸法不可說的事理(〈阿僧祇品第三十〉)。心王菩薩又向大眾宣說諸佛世界的壽量和它們的長短比較(〈壽量品第三十一〉)。又向大眾宣說十方諸菩薩和他們的眷屬的住處並常住說法的地名(〈諸菩薩住處品第三十二〉)。這時會中諸菩薩心中希望知道諸佛的國土、本願、種姓、出現、佛身、音聲、智慧、自在、無礙、解脫等不思議事,佛便加持青蓮華藏菩薩向蓮花藏菩薩廣說佛所住的十不思議法門(〈佛不思議法品第三十三〉)。普賢菩薩向諸菩薩演說佛的身相莊嚴,略說有九十七種大人相,以及十華藏世界海微塵數大人相(〈如來十身相海品第三十四〉)。佛向寶手菩薩宣說如來的隨好中各有光明,周遍法界,能夠拔出地獄的苦,生兜率天,乃至令證得十地等廣大無盡的功德(〈如來隨好光明功德品第三十五〉)。普賢菩薩又向大眾演說佛為解脫眾生結縛,瞋心能障百萬法門,應當勤修十法,具十清淨,十廣大智,得十種普入,住十勝妙心,獲十種佛法善巧智(〈普賢行品第三十六〉)。這時佛從眉間放光,名如來出現光,如來性起妙德菩薩向佛請問大法,佛又放光入普賢菩薩口,普賢菩薩便廣說佛以十無量法出現,以十無量百千阿僧祇事得到成就。說罷,諸佛稱讚並為會眾授記,普賢最後說頌勸眾受持(〈如來出現品第三十七〉)。

第八會,敘佛在普光明殿,普賢菩薩入佛華藏莊嚴三昧,從三昧起,普慧菩薩請問菩薩依、菩薩行乃至佛示般涅槃等二百個問題,普賢菩薩一問十答,分別演說二千法門。諸佛現前讚喜。普賢菩薩再用偈頌重說菩薩的功德行處(〈離世間品第三十八〉)。

第九會,佛在逝多園林,和文殊普賢等五百大菩薩、大聲聞並無量世主聚會。佛以大悲入師子頻申三昧,遍照莊嚴十方世界各有不可說剎塵數菩薩來會,各現神變供養境界。諸大聲聞不知不見。十大菩薩說頌讚佛。普賢菩薩演說這師子頻申三昧的十種法句。佛又顯現種種神變、種種法門、種種三昧等相,文殊菩薩說頌稱讚,諸菩薩都得到無數大悲法門,從事利樂十方一切眾生。文殊菩薩和大眾辭佛南行,尊者舍利弗和六千比丘也承佛神力發心隨同南行。他們行到了福城東,在莊嚴幢娑羅林中大塔廟處說法,這時善財童子等二千人前來頂禮聽法,發菩提心,其中善財童子一心求菩薩道,說頌問教,文殊師利指示他去求訪善知識,善財童子便輾轉南行參訪了德雲比丘乃至彌勒菩薩等五十三位善知識,聽受了無數廣大甘露法門,最後見到普賢菩薩,由於普賢的開示,次第得到普賢菩薩諸行願海,終於證入法界。末了普賢菩薩說頌稱揚佛的功德海相(〈入法界品第三十九))。

以上是新譯經中九會三十九品的內容梗概。在舊譯六十卷本中只有八會三十四品。這是由於舊譯本缺〈十定品〉一品,並以〈十地品〉以下十一品為第六會而減少一會。又新譯本〈如來現相品〉以下五品在舊譯中合為〈盧舍那佛品〉一品,因而一共相差一會五品。

從新譯本譯出以後,八世紀以來漢地的華嚴學者大都依據新經講習疏釋。但在新譯本出現以前,就連唐‧賢首(法藏)的講疏還都一般依據晉譯六十卷本。因此對於本經的文義,在有名的賢首《探玄記》(卷二)和《文義綱目》中,即依舊譯本將全經判為五分︰(1)教起因緣分(舊〈世間淨眼品〉),這就是全經的序分。(2)舉果勸樂生信分(舊〈盧舍那佛品〉),顯示舍那佛的果德和他過去的因行,勸令生信。(3)修因契果生解分(舊〈如來名號品〉至〈寶王如來性起品〉三十品),顯示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十地的因行和所契的佛果,為令生解。(4)托法進修成行分(舊〈離世間品〉),顯示依諸菩薩行法,從事進修,成菩薩行。(5)依人入證成德分(舊〈入法界品〉),顯示由於善知識的教導,證入法界,成就果德。又分判此經的內容為五周因果︰(1)所信因果(舊〈盧舍那佛品〉),(2)差別因果(舊〈如來名號品〉至〈菩薩住處品〉二十五品是差別因,〈佛不思議法品〉至〈佛小相光明功德品)三品是差別果),(3)平等因果(舊〈普賢菩薩行品〉是平等因,〈寶王如來性起品〉是平等果),(4)成行因果(舊〈離世間品〉),(5)證入因果(舊〈入法界品〉)。嗣後清涼《華嚴經疏》(卷四),也沿用這五分說和五因果說來分攝新譯八十卷經三十九品的文義。而這樣的分判也就成為古今賢首宗師解說此經的通論。

又古今疏家也同樣以序、正宗、流通三分科判此經。即一般都以初品為序分,〈盧舍那佛品〉(新〈如來現相品〉)以下為正宗分。流通分在古時有多種異說︰如北魏‧慧光以〈入法界品〉為流通分;隋‧慧遠以〈入法界品〉內的善財童子以下屬流通分;隋‧靈裕以〈入法界品〉最後的偈頌為流通分;還有人說以末後二偈為流通分;還有人說此經還未譯竟,因而沒有流通分;還有人說以其他的眷屬經為此經的流通分;還有人說此經說法無盡無休,所以沒有流通分。唐‧清涼(澄觀)在他撰的《華嚴經疏》中認為慧遠所說最為合理(《華嚴經疏》卷四),因而以〈法界品〉內的善財童子以下為流通分的三分說,也成為後來賢首宗師解說此經的通論。

關於此經的宗趣,古來也有各樣不同的見解︰如齊‧曇衍說此經是以無礙法界為宗,隋‧靈裕說此經是以甚深法界心境為宗,還有人說此經是以緣起為宗,還有人說此經是以唯識為宗,唐‧敏(法敏)、印(﹖)二師說此經是以因果為宗,隋‧慧遠說此經是以華嚴三昧為宗,隋‧達摩笈多說此經是以觀行為宗,還有人說此經是以海印三昧為宗,北魏‧慧光說此經是以因果理實為宗。唐‧賢首(法藏)依慧光說加以充實,即以因果緣起理實法界為此經的宗趣(清涼《華嚴經疏》卷三),這也成為後來賢首宗師對於此經的共同見解。

此經的義理,為古今佛教學人所一致尊重。從南北朝以來,以判教著稱的江南三家都將此經判為頓教,而以其他經典判為漸教或不定教。其時北方七家判教的步調雖參差各不相同,但也以此經判為諸教中最高的圓教或頓教、真宗、法界宗等。此後隋‧吉藏立三轉法輪,以此經為根本法輪;天台智顗立化儀四教,以此經列為頓教,又立化法四教,以此經列為別兼圓教;唐‧窺基立三時教,以此經為中道教;賢首宗師則以此經判為五教中的一乘圓教,或十宗中的圓明具德宗。都顯示此經在佛教中向來被認為是最圓頓的經教。

關於此經古來傳播的情形,相傳佛滅度後,此經在印度曾經隱沒,後龍樹菩薩弘揚大乘,便將它流傳於世。龍樹還造出《大不思議論》十萬偈以解釋此經,現行漢譯的《十住毗婆沙論》十六卷,便是該論的一部分,為此經〈十地品〉中初二地的解說。在這以後,世親菩薩也依此經〈十地品〉造出《十地經論》,發揮了《華嚴》的要義,金剛軍、堅慧、日成、釋慧諸論師又各造出了《十地經論》的解釋(日成、釋慧兩釋現存有藏文譯本),可以想見此經在古代印度曾經部分流行一時。至於全經在當時當地流傳的情形不詳。

從後漢以來,此經的別行本在中國雖陸續譯出不少,但它的傳弘還不見興盛。到了東晉‧佛馱跋陀羅的六十卷本譯出以來,此經才受到漢地佛教學人的重視,對它傳誦、講習乃至疏釋的情形也漸行熱烈。如最初參與此經譯場的法業,曾親承佛馱跋陀羅的口義而撰成《義記》二卷;隨後劉宋‧求那跋陀羅曾講解過此經多次,北齊‧玄暢更對此經隨章逐句暢加疏講。北魏‧勒那摩提也曾弘講此經,又劉謙之精研此經,製《華嚴論》六百卷。這時菩提流支又譯出了《十地經論》,由於《地論》的弘通,此經更得到相應的發揚,地論師慧光又撰製了此經的《廣疏》和《略疏》(現存一卷),並以此經判為圓教而廣為弘敷。又齊‧大覺寺僧範著有《經疏》五卷,鄴中曇遵著有《經疏》七卷,洛州曇衍著有《經疏》七卷,後魏‧靈辯著有《經論》一百卷(現存一卷),魏‧北台智炬著有《經疏》七卷。嗣後隋相州演空寺靈裕著有《經疏》八卷(現存《文義記》第六卷)、《旨歸》一卷;西寺曇遷著有《華嚴明難品疏》十卷;西京慧藏著有《義疏》十卷;西京洪遵著有《經疏》七卷;淨影寺慧遠著有《經疏》七卷、《十地論義記》七卷(現存四卷);嘉祥寺吉藏著有《遊意》一卷(現存);武德寺慧覺著有《十地品疏》十卷;唐‧越州法敏著有《經疏》七卷;終南山智正著有《經疏》二十二卷;慈恩寺靈辯著有《經疏》十二卷。而南北各地風行講誦,更促進了華嚴學的廣泛開展。

隨著此經在隋、唐時代的盛行傳通,遂有以專弘這一經的教觀為主的賢首宗漸次形成。首先是隋‧杜順(法順)在終南山弘通此經,並著《華嚴五教止觀》一卷(現存)和《華嚴法界觀門》一卷(現存),以彰此經的玄旨而開一宗的基礎。他的弟子至相寺智儼更發展了他的心要,並參照地論師的學說,著有《華嚴經搜玄記》十卷(現存),為賢首宗師疏述舊譯本經的最早的名著。智儼還宗依經義,著述《華嚴經孔目章》四卷(現存)、《華嚴五十要問答》二卷(現存)、《華嚴一乘十玄門》一卷(現存)、《六相章》一卷(今佚),以顯一經的要義。嗣後大成賢首宗的賢首(法藏),更廣泛發揮此經的教義,著有《華嚴經探玄記》二十卷(現存),為賢首宗疏解舊譯本經的重要名著。他還著有《華嚴經文義綱目》一卷(現存)、《華嚴經旨歸》一卷(現存)、《華嚴八會章》一卷、《華嚴經翻梵語》一卷、《華嚴舊經梵語及音義》一卷等。此外他還依據此經著有關於此宗宗義的名著,如《華嚴五教章》(現存)、《華嚴義海百門》(現存)等。他的弟子荷恩寺宗一,也著有《華嚴經料簡》十二卷、《華嚴經疏》二十卷。此上所有關於此經的講習疏解,皆是依晉譯《六十華嚴》而作。

到了武周時,實叉難陀的《八十華嚴》譯出,法藏以垂暮之年參與了譯場筆受,還依據新譯《華嚴經》著有《開脈義記》一卷(現存)、《新經三昧記》一卷、《七處九會頌》一卷、《華嚴略疏》十二卷,以顯釋新經文義。法藏的弟子靜法寺慧苑也根據新經著有《續華嚴經疏刊定記》三十卷(現存),突破師說,自抒己見。他並著有《華嚴經音義》四卷(現存)、《華嚴旋復章》十卷、《九會章》一卷等。後來清涼(澄觀)更大振華嚴的宗風,糾正慧苑的異見,發揮賢首的正統學說,撰有《華嚴經玄談》九卷(現存)、《華嚴經疏》六十卷(現存)、《隨疏演義鈔》三十卷(現存),為賢首宗師疏釋新譯本經的最大名著。此外他還著有《華嚴經鈔科》十卷(現存)、《華嚴經略策》一卷(現存)、《華嚴經七處九會頌釋章》一卷(現存)等。但到了貞元中,澄觀又參與了四十卷《華嚴經》的譯出,他又撰著《普賢行願品別行疏》六卷(現存)、《貞元新譯華嚴經疏》十卷(現存),以闡述《四十華嚴》的深義。澄觀的弟子圭峰草堂寺宗密也著有《普賢行願品別行疏鈔》六卷(現存)、《行願品疏科》一卷(現存),以顯彰澄觀的心要。宗密還著有《新華嚴合經論》四十卷。以上專弘此經並因而蔚成一宗的法順、智儼、法藏、澄觀、宗密五師,世稱為華嚴五祖,為漢地傳播《華嚴經》的主要學匠。

宗外的名家,有長者李通玄,精研此經,著有《新華嚴經論》四十卷(現存),發揮了《八十華嚴》的新義。他又著有《華嚴經中卷大意略敘》一卷(現存)、《華嚴經修行次第決疑論》四卷(現存)等。又天台宗荊溪湛然,也著有《華嚴經願行觀行骨目》二卷(現存)。又靜居撰有《麟德殿講華嚴經玄義》一卷等。

唐代以後,此經的弘揚講習仍相當殷盛,各朝的重要註疏有︰宋‧觀復的《華嚴疏鈔會解記》十卷,復庵的《華嚴綸貫》一卷(現存),戒環的《華嚴經要解》一卷(現存),道通的《華嚴經吞海集》三卷(現存)、《華嚴法相槃節》一卷,遼‧鮮演的《華嚴經玄談抉擇》六卷(現存),元‧普瑞的《華嚴懸談會玄記》四十卷(現存),明‧德清的《華嚴經綱要》八十卷(現存),善堅的《華嚴經大意》一卷(現存),方澤的《華嚴經合論纂要》三卷(現存),李贄的《華嚴經合論簡要》四卷(現存),清‧永光《華嚴經綱目貫攝》一卷(現存)、《華嚴三十九品大意》一卷(現存)等。

以此經的觀行講習為目標的華嚴宗風,從唐代以來即遠播於海外。七世紀中,新羅‧義湘曾來唐在智儼門下受學,回國後弘通此經,為朝鮮華嚴宗初祖。同時元曉在新羅也精研此經,著有《華嚴經綱目》一卷、《華嚴經疏》十卷(現存一卷)。又新羅‧太賢著有《古迹記》十卷,表圓著有《華嚴文義要決問答》四卷(現存),並在該地大為弘通。又八世紀中,此經已在日本書寫流傳,隨後唐僧道璿東渡傳講《華嚴》,為日本華嚴宗初祖,此後此經在該國傳弘講習頗盛。該國有關此經的著作,有宗性的《華嚴經義鈔》四十卷(現存),凝然的《華嚴經品釋》一卷(現存)、《華嚴經探玄記洞幽鈔》一二○卷(現存),鳳潭的《華嚴經探玄記玄談》一卷(現存),興隆的《華嚴玄記大略鈔》四十九卷(現存),普寂的《華嚴探玄記發揮鈔》十卷(現存)、《探玄記講要》八卷(現存)等。(高觀如)

◎附︰高崎直道〈華嚴思想的展開〉(摘錄自《世界佛學名著譯叢》{61})

華嚴思想研究史
〔華嚴宗學與綱要書〕 華嚴宗學是內含《華嚴經》的教義,講釋有關華嚴宗義的,因此,自古就有許多註釋書和綱要書。講述這種傳統教學的歷史,是為解拂嚴思想而作的一種課題。但在此,作者只想就宗以降的教學研究,以及近代重要的華嚴思想的研究,作一摘要的概觀。

華嚴教學的綱要書中,至今仍有助益的經典之作,有鎌倉期華嚴宗碩學凝然的《華嚴宗要義》,以及它的入門書《八宗綱要》(同是凝然所作)中的華嚴宗一章。宗以降,繼承此傳統的,有湯次了榮、河野法雲、龜谷聖馨、齋藤唯信、龜川教信等人的著作。

但是,宗以後的研究史,都是客觀的歷史研究。所以對《華嚴經》的成立史必然會有所考察。關於《華嚴經》的講解方面,除了上列諸學者的著作外,脅谷撝謙也有先驅性的業績。但為了作經典的研究,除漢譯之外,也需要涉及梵本及藏譯,因此,這裏將擺脫過去的傳統,引入近代式的研究。

〔華嚴經的梵本〕 《華嚴經》的梵本,眾所周知的,除了〈十地品〉與〈入法界品〉分別以Daśabhūmika (Daśabhūmiśvarasūtra)、Gaṇḍavyūha之名作單行本而流傳於尼泊爾,此外就只有一些斷卷散佚各處。其中,關於〈十地品〉有拉鐵爾(以及須佐晉龍)校訂本(1926)和近藤隆晃的校訂本(1935~1936);〈入法界品〉先有泉芳璟、須佐晉龍(1928),及其後的鈴木大拙、泉芳璟的校訂出版(1934~1936)。又,後者的梵本與漢譯的《四十華嚴》一樣,末尾都含有〈普賢行願讚〉(Bhadracārcīpraṇidhānarāja),此書日本傳有寫本,是由慈雲書寫的。渡邊海旭後根據該寫本與劍橋大學收藏的尼泊爾系寫本,校訂出版(1912年,附有洛依曼的德譯)。此外,可知的斷片有《大乘集菩薩學論》(Śikṣāsa-muccaya)中,以「寶炬陀羅尼」(Ratnol-kādhāraṇi)之名被引用的〈賢首品〉一部分,和以Vajradhvajapariṇāmanā(or Vajrad-hvajasūtra)被引用的〈金剛幢菩薩迴向品〉一部分,以及引用於《寶性論》中〈性起品〉的「微塵含千之喻」等。

關於〈十地品〉,有世親的《十地經論》(漢譯與藏譯),也有許多學者將唯心思想與十地說的研究(久野芳隆、山田龍城及其他)合併,作了許多與唯識思想有關的研究,日譯(龍山章真、宮參宥勝、荒牧典俊等)與英譯(本多惠)都很完備。而關於〈入法界品〉,只有概說性的內容介紹(例如山邊習學的著作)和節譯(岩本裕),因此有關經文的充分研究還沒有人完成(久野〈入法界品について〉)。同樣的,關於藏譯的《華嚴經》,則只有〈性起品〉被翻譯成日文(高崎直道)。

〔華嚴思想史與研究書〕 採用梵本研究成果的華嚴思想發展史的著作,最早且最好的是高峰了州的《華嚴思想史》(1942、復刻版,1976、百華苑)。此書在略述《華嚴經》的成立史後,論述同經的結構與根本思想,強調「如來出現」的意義。接著,在略觀龍樹、世親等的《華嚴經》解釋後,有技巧地敘述──由於《華嚴經》的傳譯中國,以及地論、攝論宗學與《起信論》的研究,華嚴思想漸漸地植根於中國。不久,經杜順、智儼,由法藏確立了華嚴宗的過程,以及其後的發展史。中國部分寫到清代,日本部分則寫到明治以前。此書為以後個別的諸研究提供了課題,並促成了研究,到現在仍被當作一部概說書。

其後,關於華嚴思想史的研究,有坂本幸男《華嚴教學の研究》(1956年、平樂寺書店)中的《華嚴經典成立論》(第二部、299~342頁),以及石井教道的《華嚴教學成立史》(1964、平樂寺書店)。後者是著者的遺稿,本名《華嚴學成立考》,其中第一篇論《華嚴經》成立的意圖、第二篇論《華嚴經》的成立與編集、第三篇題為〈華嚴學之成立〉,論「華嚴學」的教權與基本教理。

關於華嚴宗的教學形成史,早期有鈴木宗忠的《原始華嚴哲學の研究》(1934、大東出版社),該書對杜順初祖說的批判,曾在學者之間引起爭論。至於近年的研究,在上述高峰、坂本、石井諸書之後,有鎌田茂雄的《中國華嚴思想史の研究》(1965年、東大出版社),書中引入新的研究方法,使研究工作有很大的進展。該書從中國社會、歷史的動向,來考察華嚴思想被接受、培育的必然性。其主要部分是後半部澄觀的研究,但鎌田茂雄以後又寫了《宗密教學の思想史的研究》(1976、東大出版社),完成澄觀──宗密的華嚴教學集大成期的研究。往上追溯,關於智儼的研究,有木村清孝的《初期中國華嚴思想の研究》(1977、春秋社)。該書在有關華嚴教學成立的背景方面,考察了依據《華嚴經》及《起信論》所作的偽經。如是,向來的研究都是以法藏為主,現在則具備了從杜順到宗密「五祖」的研究,如果將這些與坂本幸男所著有關靜法寺慧苑的研究(《華嚴教學の研究》的第一部)合起來,則大略構成華嚴教學形成史。今後的主要課題,是李通玄的研究,和與此有關連的日本高弁的思想研究,以及始於義湘、元曉的朝鮮華嚴教學的傳統研究。

〔其他的研究書〕 除了以上各書,下面列出研究華嚴思想時,必須用到的重要研究書及概說書︰(1)鈴木大拙的《華嚴の研究》(1955;《鈴木大拙集》五、1968、岩波書店、137~362頁)。(2)末綱恕一的《華嚴經の世界》(1957、春秋社)。(3)川田熊太郎、中村元編的《華嚴思想》(1960)。此中,(1)是從禪思想來研究華嚴,表現出著者獨特的立場。(2)將《華嚴經》各會、各品的內容綱目與重要偈文等列出來,加以概述,並依據數學家的觀點,表現出特殊的華嚴觀。(3)是由數篇論文編集成的,但主要核心是書首川田熊太郎的〈佛陀華嚴〉,該篇是《華嚴經》思想內容的概觀,但也顯示出作者深刻的洞察力。又,本書的卷末有鎌田茂雄的〈華嚴學の典籍および研究文獻〉,這篇論文就昭和三十五年前的研究文獻史而言,是很好的入門指導。本稿得助於它的地方頗多。

最後要附記︰研究德國文學的學者土井虎賀壽已將《華嚴經》的漢譯本(《六十華嚴》)翻譯成德文,並出版。該書是目前唯一的大經全譯本,在此對譯者的精進努力,表示由衷的敬意。

華嚴經的思想
(一)經題
〔「佛華嚴」的原語、原義〕 今日所謂的《華嚴經》,有晉譯六十卷本、唐譯八十卷本、西藏譯(三篋)三種完本,三者依次增廣,但基本的構想則完全一致。這部經的題名,漢譯是「大方廣‧佛華嚴經」、藏譯是︰Saṅsrgyas phal po che shes bya śin tu rgyas pachen poḥi mdo。藏譯本所記的梵名是︰Buddha-avataṃsaka-Mahāvaipulya-sūtra。

但是,此漢、藏、梵名稱究竟能不能歸於同一個原語﹖題名中的「大方廣」=Mahā-vaipulya=śin tu rgyas pa che po並沒有問題。又「方廣」是屬於九分、十二分教中的那一支分﹖這個問題要另當別論。在此,「大方廣」表示該經是大乘經典之一,則沒有錯。

至於「佛華嚴」,avataṃsaka一般是指裝飾品,尤其是指耳環,也意指裝飾用的華鬘,這點可以說與「華嚴」一字很調和。問題在於該字與藏譯phal po che的關係。此西藏語通常是意指大眾,也就是很大的集會。因此,Saṅs rgyas phal po che也就是「佛的大集會」──千百億化身釋迦牟尼佛集會的世界,被認為是在指《華嚴經》所描繪的華藏世界。梵語用比喻來稱這個世界是「花所裝飾的」,而藏譯則是根據內容,譯成「大的集會」,如果是這樣,phal po che與「華嚴」同義。(中略)

〔「入法界」與Gaṇḍa-vyūha〕 另外一方面,關於〈入法界品〉的題名Gaṇḍa-vyūha,近年,原實作了梵文修辭學的再檢討。根據原實的說法,Gaṇḍa-vyūha的意思是「連鎖而成之有機的、有效的配合」,這是意指善財童子五十三參的次第形式,因此從中不能直接讀出「華嚴」之意。也就是不能把Gaṇḍa-vyūha當作全本《華嚴經》的名稱。總之,關於本經的題名及其有關的範圍,仍有許多未知的部分,還沒有最後的結論。

(二)成立年代與背景
〔成立年代〕 關於《華嚴經》的成立年代,今日學界認為大本《華嚴經》成立於四世紀中葉,並確信〈入法界品〉與〈十地品〉為龍樹所知,推定它們成立於三世紀中葉以前。此外,關於《華嚴經》成立的上限年代,從最早的漢譯年代(支婁迦讖譯《兜沙經》)來判斷,可以推定包含〈名號品〉的原型,是二世紀初成立的。而根據竺法護所譯出的來判斷,〈十住〉、〈十地〉、〈十定〉、〈十忍〉、〈如來出現(性起)〉、〈離世間〉諸品,在三世紀後半確實已經出齊。所以《華嚴經》的大部分,可以說是屬於第一期的大乘經典。但是,在初期的大乘經典中,它顯然是在《般若經》以後產生的(後述)。至於《華嚴經》與《無量壽經》和《法華經》的關係則不大確定。

〔成立場所〕 看〈入法界品〉,就知道《華嚴經》的舞台是在南印度,而上場人物──所謂五十三位善知識(加上最後的普賢共有五十四位),都是在各階層從事各種職業的人,經中對他們則都平等處理。但其中有關南印度地理的記述卻未必正確(幾乎所有的地名都不能確定);而由各種貴賤人物的登場,也不能斷言佛教(大乘)已經普及於這些人之間。一般認為《華嚴經》的作者(編纂者)可能是在西北印度一帶,而他將《華嚴經》的舞台設在南印度,可能是為了創作的自由。

推定《華嚴經》成立於西北印度的根據是︰經中「四十二字文」中有Ysa(酸、闍、也娑、夷娑)字母,但這個字母並不是印度固有的梵語字母,而被認為是起源於中亞于闐的音,於西元一世紀末傳到西北印度。根據這點,也可以推定《華嚴》有一部分可能是在于闐製作的。這種情形,無疑地是統一的貴霜王朝所促成的。從《華嚴經》最早的譯者月支國的支婁迦讖,以及其後的支謙,和將《六十華嚴》帶入中國的支法領的名字來看,可以知道他們都是月支國系統的人,由此也可以推斷《華嚴經》曾廣布於中亞。又,竺法護也是月支國人;《八十華嚴》的譯者實叉難陀也是于闐人。

其次,有關菩薩的階位說,十住亦即舊的十地說,有很多是來自佛傳《大事》(屬於大眾部說出世部)的十地說。說出世部的根據地被推定是在北印度、摩突羅地方,而《華嚴經》與此部派有直接或間接的關係,因此西北印度成立說可以獲得支持。

此外,附帶地說,這種舊的十地說也採取了《般若經》所說的四位──發心、行道、不退轉、一生補處,因此說《華嚴經》是承繼《般若經》之後展開的,並沒有什麼大錯。不用說,華嚴特有的十波羅蜜也是從《般若經》的六波羅蜜展開的。

最後要提的是︰一般大乘經典共同的說法,是把國王描寫成絕對權力的支配者,來比喻佛的絕對性,又說菩薩是生於如來家中的長子,即把他比喻為王子,這或許是貴霜王朝威勢的反映。《華嚴經》的菩薩也是生於如來的家中,經中強調不斷其系統(佛種、三寶種)是菩薩的使命。

(三)意圖、主題
《華嚴經》是基於什麼需要,以及在什麼樣的企圖下成立的﹖為了敘述這點,必需談到各部分的成立史。但是詳說這些不是本稿的任務,因此,首先以漢譯最早的《兜沙經》為線索來考察《華嚴經》成立的意圖。

〔《兜沙經》與《本業經》〕 《兜沙經》相當於大本的〈如來名號品〉與〈光明覺品〉。它的舞台是摩揭陀國的「法清淨處」,佛乃「始作佛時」的佛。當時,光景(光影)十分明亮,自然現出廣大的蓮華師子座。這與過去諸佛的情形一樣。佛身完全具足,光明而無罣礙,照耀三世諸佛的佛剎。諸菩薩從十方世界來此集合,他們都是一生補處的菩薩。諸菩薩們議論到︰佛慈愛我們,照我們的願望,為我們示現諸佛剎、諸佛所行乃至說法。還有,把菩薩的十法住、十法所行等等,乃至光明、智慧、四無所畏,佛的一切諸德也都顯現給我們。佛知道諸菩薩的心念,乃悉現光明威神。

接著說從東方乃至上方等十方,有文殊師利、那軷陀師利(賢首)等十菩薩,各帶著他們的眷屬來此。於是,文殊持佛的威神力,提出種種疑問︰諸菩薩大會眾有多快樂呢﹖為什麼有不可復計諸佛剎的諸佛示現﹖為什麼在每一個佛剎,人民以種種語詞稱呼釋迦文佛。其後,說佛的光明照耀一佛界中的十億小國土,佛的分身就出現於其一一國土,每一個分身都由菩薩圍繞,「十億小國土的諸天人民,皆悉見佛」。

由此,顯然可以看出本經描寫佛在摩揭陀成佛的情形之後,進而顯示十方世界都成為佛剎,佛的分身都住於各個世界,這種與奈良大佛相同的世界觀。又雖然只是列舉名目,卻預示其後十住乃至十地等諸品所展開的菩薩所行。但是,此經中的第一位菩薩是文殊師利,而不是大本中的普賢菩薩。

支謙譯的《菩薩本業經》則把以上的部分當作〈序品〉,再加上〈願行品〉(〈淨行品〉)與〈十地品〉(〈十住品〉)組成的。此十地,如前面說過的,與佛傳《大事》與《般若經》的菩薩四位有關,從開頭釋迦佛成道的主題來說,則可知該經與《大事》一樣,都有顯示佛的因行──菩薩十地的構想。所以,在「十地」之前的願行自然是佛的本願,同時也是每一位在家、出家的平凡的菩薩們發心時的誓願,大乘《華嚴經》所具有的普遍性就在於此。這種菩薩觀被認為是繼承《般若經》而來的。

還有一點要注意的,就是對十的概念的重視。十或許是完整數的象徵,《兜沙經》被認為是由此觀念,而得到Daśaka的經名。「十」所象徵的完結、圓滿的世界觀,完全地支配了大本《華嚴經》乃至華嚴宗的宗義。

〔普遍的佛身與「如來的出現」〕 如上所述,《華嚴經》的主題在於描寫成道後的佛與其光明所顯現的光景,以及敘說成道因行的誓願和十地的菩薩,因此也可說是一種佛傳,但同時經中也表明了一種思想,即經中的釋迦牟尼佛不是歷史上的釋迦牟尼佛,而是一切佛剎諸佛的普遍佛身。其後《華嚴經》的發展,被認為是經由這種佛的意義,再追問成道的意義而展開的。如果就經典的品名來說,可以說是在追問「如來出現」的意義。

(四)如來的出現
〔「如來出現」的意義〕 《六十華嚴》的〈寶王如來性起品〉(略稱〈性起品〉)在《八十華嚴》稱為〈如來出現品〉。從與本品相應的藏譯得知其梵名為Tathāgatot-pattisa-mbhava,即「如來誕生」之意。竺法護譯的《如來興顯經》也與此品相應。在此,從utpatti與sambhava二字之間,看不出有意義上的差別,因此不妨將此成語視為複合詞(漢語常習慣如此)。(此字譯為「性起」,是因為加上教義上的解釋,關於這一點後面再作論述。)但是,關於如來的「出現」有種種的意義︰第一是佛(菩薩)誕生於此世,即從摩耶夫人的胎中生出(佛誕、佛生);第二是菩薩成佛,即於菩提樹下成等正覺(成道)。《增一阿含》云(大正2‧561a)︰「若有一人出現於世,多饒益人,安隱眾生,愍世群萌,欲使天人獲其福祐。云何為一人﹖所謂多薩阿竭‧阿羅呵‧三耶三佛。」在與此相應的巴利聖典(《增支部》 I,13. Vol. I,pp. 22~23)上,相當於「出現」的地方,說為「生生不息」,重複使用同樣的動詞(utv pad)。經中接著將有關如來出現的意義說為「智慧光明的出現」。巴利聖典把「一人的出現(pātub-hava=prādurbhāva)」說為「大眼的出現,大光、大明的出現」,因此說「出現」為「成等正覺」乃是直接的意義。

《華嚴經》所說的「如來出現」,首先就是指成等正覺的意義,但也不限於此。〈如來出現品〉分為十段,說出現之相,第一是敘述如來為救濟眾生、發菩提心,乃至說諸法等十種無量因緣出現,可以視為總說。以下則是述說如來的身、口、意業;如來的活動領域(佛國土);如來的活動對象(眾生界等);菩提、轉法輪、般涅槃等大事蹟,以及(眾生)最後見聞、供養如來而出現善根。總之,如來的誕生、所作所為,以及眾生對如來的所作所為,都是「如來的出現」。《法華經》說如來的出現是一大事因緣,也說為「一佛乘」。同樣的,阿彌陀佛的出現也是由於濟度眾生的本願的一大事因緣。所以,可以說大乘經典,或多或少、直接間接,都在探討如來出現的意義,而《華嚴經》可以說是對各個經典的根本問題,作一種理論性的反省。也就是說在探討佛是什麼﹖而對這個問題的解答是「毗盧遮那」(Vairocana)。就像它被譯為「遍照」一樣,這是把如來智慧之光普照世界,比喻為太陽的光明。所以,這是從如而來的如來的大用。換言之,如來的出現即如來。華嚴教學就是採取此意來說明「如來即性起」。(性=如,起=來)

〔「法界」與「性起」〕 為了描述「如來出現」的新意義,以及如來毗盧遮那,大本的序分(《六十華嚴》的〈世間淨眼品〉與〈盧舍那佛品〉)乃就舊的序分(《兜沙經》)加上新的成分組成。但是,這個新的序分也是以如來出現的最初意義和成等正覺(如來=至於如)為前提。在此範圍內,新的如來用後來佛身論的術語,即報身,以因位的修行為前提。但其因位的修行,為順應「佛為毗盧遮那佛」這點,乃被一般化為新如來出現的菩薩行。此菩薩行是為從今發心修行者而設的,其具體的例子即大本的後半〈入法界品〉中,以善財童子為主角而說的求道的故事。所謂「入法界」就是「到法界=如」,意指新如來的出現。這可以說是「如來出現」的第三個意義。又,善財被形容為如來藏(如來的胎兒)即未來的如來,這可以看作是後來如來藏思想的萌芽。

如上所述,「如來的出現」被分成三方面來說︰(1)成等正覺=至如、(2)如來=從如而來、(3)未來的成等正覺。但是,與此有關的是「如」即「法界」。法界一如後來被解釋為「聖法出生之因」,是指甚深的緣起,這點是大乘佛教所共通的。法界是因悟而顯的,雖然它不是世間眾生所能看到的真實,但也不是在世間法以外的。藉著佛的成等正覺,這個世界成為「法界」。此處之「法界」是指真理出現的領域,即「如的出現」。也就是說,如(=法界)藉著開悟而出現。《華嚴經》所說的「如來出現」就含有此第四個意義。這就是華嚴教學所說的法界緣起和性起。

若就毗盧遮那佛與法界的關係而言,毗盧遮那如來是真理的體現者,同時由於他的智慧光明的遍照,他「與法界一樣廣大無限,以虛空的邊際為邊際,〔他的大用〕盡未來際。」(《十地經》)。在此雙重的意義上,毗盧遮那佛是以「法(=法界)為體者」也就是「法身」。此外,又因為他的智慧的大用,「法身」也可以說成「智法身」。

(五)普賢與普賢行
〔普賢菩薩〕 〈如來出現品〉是採取普賢菩薩承繼從如來口中所放出的光明而說法的形式。普賢菩薩在大本的序分中,是過去毗盧遮那如來下修菩薩行的菩薩們的代表,主要在解釋毗盧遮那如來所顯現的「華嚴藏莊嚴世界海」的意義。又〈入法界品〉中,普賢是善財最後的參訪者,他向善財開示法界。如是,普賢出現於《華嚴經》的首尾,代替如來開示「華嚴世界」,因此可以說是《華嚴經》實際上的說法者。

但是,普賢之名並沒有出現在初期的《華嚴經》──《兜沙經》與《本業經》中。不只是古譯本,就是在大本,相當於此的〈如來名號品)以下到〈十地品〉之間,也完全不見普賢之名。〈十住品〉以下是在天界的說法,而不是在摩揭陀的成道地點,所以由不同的菩薩擔任開示經典的任務,但在歷史上,《兜沙經》、《本業經》是以文殊師利為菩薩代表,而說菩薩行與菩薩階位的那部分,可以看作是《般若經》的繼承者,也是在該經中已確立地位的文殊擔任開示教說的部分。也就是說在最早說如來出現及其因行的經典的「原始華嚴經」的成立期,可能還不知道有普賢菩薩的存在。換言之,普賢的登場與大本的構思同時產生。或許普賢是《華嚴經》編者的創作。

普賢的梵名為Samantabhadra,即「周遍的賢善」,這原是讚歎佛德的話。關於普賢被當作菩薩的名稱的原委還沒有確定,但〈如來出現品〉曾讚歎他的性格,大意如下︰過去,服侍幾百千億如來,達到一切菩薩道的究極,藉三昧得自在力,知一切,通達如來的祕密處,於一切佛法斷疑問,受一切如來的加持,知一切眾生的機根,善示一切眾生的信解與解脫之道,有興一切如來家系的智慧,徹底通達一切佛法的解說,具備其他無量的德性。

上溯大本初會中,諸佛對在如來之前、進入「一切諸佛毗盧遮那如來藏身」三昧的普賢,加以讚歎,說「毗盧遮那如來的本願力故」又「以汝所修一切諸佛行願力故」(《八十華嚴》卷七、大正10‧33a)普賢的任務就是基於此佛的本願力,藉著他的加持立下利益眾生之願而修行。這也是稱為「普賢行願」的原因。諸菩薩透過普賢的行願而了解如來的本願。

〔普賢的行願〕 關於普賢的行願,可從附於〈入法界品〉末尾的普賢行願讚(Bhadracārīpraṇidhāna)完全看出。普賢的行願可歸納為十項︰(1)禮敬諸佛、(2)稱讚如來、(3)廣修供養、(4)懺悔業障、(5)隨喜功德、(6)請轉法輪、(7)請佛住世、(8)常隨佛學、(9)恆順眾生、(10)普皆迴向。

不過,〈如來出現品〉的前後兩品〈普賢行品〉與〈離世間品〉中,有列出其詳細的條目。尤其〈離世間品〉是採取普賢解答普慧菩薩的二百項詢問的形式。再往上溯,《八十華嚴》中的〈十定品〉(《六十華嚴》缺)的內容是︰普眼菩薩向佛問普賢菩薩以及住於普賢行願的一切菩薩所入的三昧,而普賢奉佛的命令說十定。〈十定品〉就位於他化自在天的〈十地品〉之後,佛再出現於地上,其會座也是以前文殊開演說法的普光明殿。到〈離世間品〉,其道場都一樣,這些部分都一貫地具有「普賢經典」的色彩,可以看作是在講普賢行──《華嚴經》特有的菩薩行。

如是,普賢行與到〈十地品〉之前的菩薩行,具有什麼樣的關係呢﹖華嚴教學從〈離世間品〉及〈入法界品〉中的善知識們,順次地發現信、住、行、向、地的德目,但在〈入法界品〉中除了看得到相當於十住的菩薩階位,和略說十波羅蜜外,就再也無法找到逐句的對應。在內容上即使有對應,也只是表示普賢行中攝入了〈淨行品〉諸誓願,乃至十住、十地之行,因此十住等沒有被解作「普賢行」。所以接下來就以十地為中心來考察菩薩行的特色。

(六)緣起、唯心、波羅蜜行
〔緣起〕 關於以上的論述,讀者應已了解,但筆者所推想的是以下兩點︰從〈如來名號品〉到〈十地品〉這一系列,是「佛傳」文學直接的展開,說的是菩薩的六度萬行即因行,以及菩薩的階位。又,向來的佛傳都是先敘述最後的成道事實──果,然後再以因行的形式說成道的必然性。說到佛的成道,佛「所證之法」──緣起必然會成為其成道內容的核心。佛陀藉著順觀、逆觀十二支緣起而成道。追問成道的意義就會產生新的緣起觀。如是,〈十地品〉在第六現前地,以般若波羅蜜之力,說「三界唯心」(「三界虛妄,但是心作。十二緣分,是皆依心」),因而《華嚴經》的緣起觀對諸法的獨特見解乃告完成。這個見解也可以看作是繼承《般若經》立場的《華嚴經》,超越並獨立於《般若經》的宣言。

下面想暫時依據以上的觀點,來考察〈十地品〉的位置與唯心說。

〔十波羅蜜〕 〈十地品〉是最初獨立刊行的《十地經》。其體系的基礎,是將菩薩行的十波羅蜜,配以修行的階位。十波羅蜜是什麼時候確立的很難解答,但《十地經》中出現有條理的說明的是在第七遠行地那一部分,其中云︰

(1)菩薩於念念中,大悲為首,修習佛道,以求佛道所修善根,與一切眾生,是布施波羅蜜。

(2)能滅一切煩惱熱,是戒波羅蜜。

(3)慈悲為首,忍受一切有情罵辱擊打等,以及非情寒熱飢渴等之大行,是忍辱波羅蜜。

(4)求善根而不倦,是精進波羅蜜。

(5)修道心不散,常向一切智,是禪波羅蜜。

(6)當下知道一切諸法本來不生,是般若波羅蜜。

(7)能起無量智門,是善巧方便波羅蜜。

(8)不斷地發起誓願,求轉勝智慧,是願波羅蜜。

(9)不為一切諸魔外道沮壞,是力波羅蜜。

(10)如實知一切法無餘,是智波羅蜜。

住於遠行地的菩薩,念念具足以上十波羅蜜。又說此菩薩也一併具足四攝法、四加持處、三十七道品、三解脫門等。關於這點,助菩提法是各地都要具足的,尤其在遠行地,是由染至淨的超越。這種超越是很難的事情,因此特別在這裏說十波羅蜜的具足。如果超越第七地的難行,則以後清淨的三地就能任運(無功用)成就。

〔十波羅蜜的異說〕 第七地開始說十波羅蜜的原因,是因為與初地到第六地相應的六波羅蜜是眾所周知的德目,而第七地以後,必需要想出適合這一地的新德目。第七地開始就歌頌「方便慧」(upāyaprajñājñāna)的具足現成,但這是指為眾生般若波羅蜜發揮大用的一面,表示第七地以後是比喻佛成道以後的活動。這也就是以後瑜伽行派所說「後得智」的世界。菩薩的超越,是指他從與聲聞相同的立場,超越到成為佛的後繼者的立場。如是,善巧方便以下的四波羅蜜,本來是佛的德性,而不是獲得菩提的助道法。(中略)

十波羅蜜在〈離世間品〉(《六十華嚴》卷三十七,大正9‧635b、c),第七以下是智、願、神力、法,與通常所說的四波羅蜜不一樣。其中,智從其內容(入佛力)來說,是指「方便慧」,因此不妨把它叫作「方便波羅蜜」;法是通於一切法,因此相當於智波羅蜜。相反的,中間的兩個與平常所說的波羅蜜的名稱一樣,但內容則有若干差別(願是指滿足普賢的願)。但是,就全體而言,都歸屬於同樣的十波羅蜜。問題是,〈離世間品〉與〈十地品〉那一品先有﹖一方面,〈入法界品〉中所說的十波羅蜜與〈十地品〉所說的一樣,但沒有歡喜地等十地的名稱。這在主張十地與十波羅蜜的基本關係上,是一個難題。此外,十波羅蜜也出現在明法品〉與〈十行品〉,但如果把這兩品都當作〈十地品〉教說的投影,而後來附加上去的,那麼問題就可以解決。這與〈十迴向品〉中所說的普賢菩薩所願行,是一樣的現象。

關於十波羅蜜說的成立與十地的關係,目前還沒有資料顯示有超過以上的說法。但是,十地、十波羅蜜都是分成前六後四,第六是無分別智,即依緣起正觀而成道的智,其後的四波羅蜜具有無分別智所展開的後得智的性格,由於有這種分別,所以使菩薩成為佛的後繼者的想法,也就可以明白。

〔唯心〕 在此構造上,第六現前地的緣起觀是發動後四波羅蜜的原動力,也成為菩薩順序地升到後四位的基礎。即在《十地經》中,三界的唯心觀促使後四位成為可能。

關於三界唯心的「心」是什麼意思﹖後代出現種種意見,但就經上所說的來看,顯然是指十二支緣起的第三識支。而就促成三界的生存而言,該心是妄心(因為是出於無明而依於行。)但是,相同的此心,也是成佛的關鍵。關於這點,第六現前地並沒有直接說明,但往上溯,十行的序分〈夜摩天宮菩薩說偈品〉中,力成就林、如來林兩菩薩所歌頌的,特別是後者有畫師之喻的唯心偈中,對這點說得十分明瞭。該偈大意如下︰


心如畫師,心造五蘊。
在世界範圍內的這些世間。
都是心所畫的。
佛與心同,世間如佛。
心與佛,自性無盡。
諸佛了知什麼是心相續。
因此,佛自性現為種種世間。
種種身中無心,心中亦無身,但
仍作佛所行──如是
其大用非常奇特。
任何人欲知三世諸佛
應於法界
觀一切諸佛為心所造。


〈十行品〉中有唯心偈,與詳說十波羅蜜呼應,這可以說是在表示這一連串以夜摩天宮為舞台的諸品,是〈十地品〉後,強調〈十地品〉的意圖而作的。唯心觀在〈十地品〉不過是十種緣起觀的一種,但是它的重要性,不是可以從這裏的探討來判斷嗎﹖

經龍樹到無著、世親,唯心都成為他們學說的核心。

〔參考資料〕 道霈《華嚴經疏論纂要》;印順《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第十三章;《華嚴典籍研究》(《現代佛教學術叢刊》{44});李世傑《華嚴哲學要義》;川田熊太郎(等)著‧李世傑譯《華嚴思想》;龜川教信著‧印海譯《華嚴學》;高峰了洲《華嚴論集》;鎌田茂雄、上田春平《無限の世界觀》。


方以智

明末清初的考證學家。安徽桐城人。字密之,號鹿起。父方孔炤,為明末湖廣巡撫。生有異稟,年十五,群經、子、史,略能背誦。崇禎十三年(1640)中進士,任彈劾之職。先後歷經李自成之役與明清的鼎革,備受流離之苦。桂王起於肇慶時,由於推戴有功,乃被任用為右中允。桂王移梧州,拜為禮部侍郎東閣大學士。明朝滅亡,出家為僧,駐錫於吉州(江西省)青原山,改名弘智,號無可,別號藥地,又號愚者。

氏博涉多通,自天文、輿地、禮樂、律數、聲音、文字、書畫、醫藥、技勇之屬,皆能考其源流,析其旨趣。著書數十萬言,惟《通雅》、《物理小識》二書盛行於世。此外,其與佛教有關之著述,皆收在《青原愚者智禪師語錄》與《青原志略》二書中。氏出家說法二十餘年,死於1671年。然死因成迷。旅美歷史學家余英時在其《方以智晚節考》書中,曾考定其係於惶恐灘自沈而死。然何故自沈,則仍不得其詳。

◎附一︰《清史稿》卷五百(摘錄)

方以智,字密之,桐城人。父孔炤,明‧湖廣巡撫,為楊嗣昌劾下獄,以智懷血疏訟冤,得釋,事具《明史》。以智,崇禎庚辰進士,授檢討。會李自成破潼關,范景文疏薦以智,召對德政殿,語中機要,上撫几稱善。以忤執政意,不果用。京師陷,以智哭臨殯宮,至東華門,被執,加刑毒,兩髁骨見,不屈。

賊敗,南奔,值馬、阮亂政,修怨欲殺之,遂流離嶺表。自作《序篇》,上述祖德,下表隱志。變姓名,賣藥巿中。桂王稱號肇慶,以與推戴功,擢右中允。扈王幸梧州,擢侍講學士,拜禮部侍郎、東閣大學士,旋罷相。固稱疾,屢詔不起。嘗曰︰「吾歸則負君,出則負親,吾其緇乎﹖」

行至平樂,被縶。其帥欲降之,左置官服,右白刃,惟所擇,以智趨右,帥更加禮敬,始聽為僧。更名弘智,字無可,別號藥地。康熙十年,赴吉安,拜文信國墓,道卒,其閉關高坐時也。友人錢澄之,亦客金陵,遇故中官為僧者,問以智,澄之曰︰「君豈曾識耶﹖」曰︰「非也。昔侍先皇,一日朝罷,上忽歎曰︰『求忠臣必於孝子!』如是者再。某跪請故,上曰︰『早御經筵,有講官父巡撫河南,坐失機問大辟,某薰衣,飾容止如常時。不孝若此,能為忠乎﹖聞新進士方以智,父亦繫獄,日號泣,持疏求救,此亦人子也。』言訖復歎,俄釋孔炤,而辟河南巡撫,外廷亦知其故乎﹖」澄之述其語告以智,以智伏地哭失聲。

以智生有異稟,年十五,群經、子、史,略能背誦。博涉多通,自天文、輿地、禮樂、律數、聲音、文字、書畫、醫藥、技勇之屬,皆能考其源流,析其旨趣。著書數十萬言,惟《通雅》、《物理小識》二書盛行於世。

子中德,字田伯,著《古事比》。以智搆馬、阮之難,中德年十三,撾登聞鼓,訟父冤。父出亡,偕諸弟徒步追從。中通,字位伯,精算術,著《數度衍》,見《疇人傳》。中履,字素伯,幼隨父於方外,備嘗險阻,著《古今釋疑》。

◎附二︰《青原愚者智禪師語錄》跋

(一)興磬(方中通)撰
孔子集堯、舜、禹、湯、文、周之大成。藥地老人集諸佛祖師之大成。時也,非人也。孔子時,無諸佛祖師之教,故集堯、舜、禹、湯、文、周之大成,而諸佛祖師之教寓其中。老人本傳堯、舜、禹、湯、文、周之道,轉而集諸佛祖師之大成,而堯、舜、禹、湯、文、周之道寓其中。時也,非人也。

教以時起,道以時行。何莫非異類中行乎﹖何莫非因法救法乎﹖何莫非乘午會叶兼中乎﹖杖人翁於刀兵水火求天下大傷心人為之托孤,老人南北兩逼熅火捨身不二,破籃莖草,遇緣即宗,是天地因時而生老人,復因老人之時而生杖人,可思議哉!

夫時之不得不病,病之不得不藥,藥之不得不就醫王也。一橛者一橛,昆侖者昆侖,別路者別路。無記頑空者,暗癡膠執。標幢鬭勝者,莽蕩滑疑。惟以不立文字為了涅槃,不以不離文字用窮差別,卒歸護短強勝。妄執愈增,差別未明,涅槃亦未曉,佛祖鴛寃乎哉。老人之時乘也,以無我為過關,以不自欺為薪火。合尼山正示、鷲嶺大過、漆園旁擊而一之。明乎公因反因、正知、遍知,證此五位、天然秩序、寂歷同時之大符,所謂透過向上、打殺向上、同患盡分、決於中節,然後知醫王集大成,而後能應病予藥也。

如或專提向上,則赤子之惡亦善矣。鑛土之善亦惡矣。赤子鑛土非惡也,不當乎理,不適乎用,善而不得謂之善也。興磬向侍青原,兩閉冬關,父子恩深,刀斧莫入。亥子之交,守櫬五雲苫山。瓦燈重蒐語錄編之,歸而藏諸浮山。時主席浮山為吾法兄山足大師觸著痛處,急願流通。既成浮志之餘,共襄剞劂相與拍掌而喜。謂老人為杖人托孤,即為諸佛祖師托孤,即為堯舜禹湯文周托孤,實為孔子托孤也。火焦露日,枯筍生光,時也,非人也。繼而悲謂以此報前之大傷心人,復以此望之天下後世之大傷心人。識法者懼,知音者稀,時也,非人也。藥地侍子方中通,法名興磬,百拜敬識。

(二)興斧撰
余觀從上聖人未有不處困而亨者。尼山繞仁知而不得其位,老子談道德而未廣其傳,釋迦證真常而人多不信。然而三聖之法至今塞天地不衰,誠所謂處困而亨者也。至華嚴五地菩薩,具無量智,現無量身,說無量法,寓仁義道德、忠信、節孝,及醫卜、曆數皆歸真常,又非恒等所及。

吾師藥地老人臨難捨身,踏完天地而歸不二,窮盡一切而乘中和。以大才而成大孝,移大孝而持大節,全大節而秉大願,總持三教,烹炮古今。歸于鼎薪。非現五地身,而說三聖之法者歟。非處困而亨者歟。末後受囑于杖人翁,擔荷曹洞大法,計出世二十餘年,說法多處,語錄若干卷,位白兄于萬安患難苫次中,編輯成帙。此又以處困而亨者為刀斧不開之一證也。

斧奉老人命,住浮渡華嚴,勉力既成茲山之志,復與位兄謀為語錄流通。因緣時節,或自有在,庶不負老人因法救法之苦心也。時丙辰重九,吉州門人興斧百拜敬識。

〔參考資料〕 張永堂《方以智》;余英時《方以智晚節考》。


地藏十輪經

十卷。唐‧玄奘譯。又稱《大方等十輪經》、《大乘地藏十輪經》、《大乘大集地藏十輪經》,收在《大正藏》第十三冊。

本書譯於唐‧永徽二年(651),共有序、十輪、無依行、有依行、懺悔、善業道、福田相、獲益囑累八品。卷末則附錄新羅‧神昉的序文。與《大方廣十輪經》(八卷,譯者不詳)為同本異譯,不過後者的內容缺略頗多(參閱附錄)。此外,偽經《延命地藏經》二卷亦多依據本書所說。

全經八品,內容略如下述︰

(1)序品︰佛在佉羅帝耶山說《月藏經》畢,爾時南方大香雲、大花雲等來雨諸供養,演出種種百千微妙大法音聲。爾時與會之大比丘眾、大聲聞僧、菩薩摩訶薩眾等,各自見兩手掌中持如意珠。從是一一如意珠中放諸光明。因光明咒,一一有情皆見十方殑伽沙等諸佛世界。佛為無垢生天帝釋廣說讚歎地藏菩薩之功德。說已,地藏菩薩與諸眷屬以神通力現聲聞像,從南方來,恭敬頂禮世尊雙足。佛復為好疑問菩薩廣說地藏菩薩之勝德。

(2)十輪品︰佛應地藏菩薩之問,為說如來由本願力成就十種佛輪,得降諸天魔外道之邪論,摧滅一切諸眾生類堅如金剛相續煩惱。隨其所樂,安置一切有力眾生。令住三乘不退轉位。復以剎帝利種灌頂大王之十種王輪為喻,為會眾開示。

(3)無依行品︰佛為天藏大梵說二種之十無依行法。復謂雖是破戒諸惡比丘,猶能示導一切天、龍、人、非人等。能令諸有情睹其形相,而生十種殊勝思惟。故不得非法加害。佛復告知地藏菩薩,末世有十惡輪,帝王旃荼羅、宰官旃荼羅等,與破戒惡行比丘互為朋黨。對清淨比丘不能生實信心希有之想,心無恭敬,意懷凌懱百般惱害。地藏菩薩亦誓願救拔此等旃荼羅者,遠離十惡輪,增長十法,俾使彼等不致墮入地獄。

(4)有依行品︰佛答金剛藏菩薩之問。時,佛勸會眾供養破戒比丘,然金剛藏菩薩不以為然,以為彼等並非佛子,不堪消受供養。佛則以為彼等猶現諸佛法幢相,故不得辱害。佛復說三乘法皆為如來度生之方便,故雖修行大乘,亦不得廢棄其餘二乘。佛又說二種十有依行,並教示大乘之無塵垢行輪、無取行輪。

(5)懺悔品︰與會之大眾中,有無量眾生曾誤聞法,謬生空解,撥無因果,斷滅善根,往諸惡趣。其時聞佛說此經,乃還得正見,深生慚愧,至誠懺悔。佛乃為說十種法,俾令諸菩薩等獲得無罪正路法忍。

(6)善業道品︰佛答金剛藏菩薩之問,以為十善業道即菩薩之十輪。且為廣說修十善業道之因果、利益。

(7)福田相品︰佛說菩薩有十財施、十法施、淨戒、安忍、精進、靜慮、般若、善巧方便、大慈等大甲胄輪,能普為一切聲聞、獨覺作大福田。

(8)獲益囑累品︰佛說如是大法門時,大眾各蒙無量法益。佛復以地藏十輪大記法門付囑虛空藏菩薩,使其受持,廣令流布。

◎附︰〈大方廣十輪經〉(摘譯自《望月佛教大辭典》)

八卷。譯於北涼,譯者佚名。收在《大正藏》第十三冊。又稱《方廣十輪經》或《十輪經》。全經計十五品,內容敘述地藏菩薩的功德,以及依十種佛輪與三乘十種依止輪等可轉十惡業輪。其主旨並非在破斥二乘,而係闡述對破戒比丘作勝想可得功德,並述說地藏菩薩現沙門之相,以濟度末法濁世眾生。文中嘗對「唯有一乘說」之思想加以反駁。

本經之異譯本為《大乘大集地藏十輪經》,乃唐‧永徽二年(651)玄奘於大慈恩寺之譯經院所譯出,由大乘光等筆受。凡十卷八品,卷首附神昉所撰之序。兩者對照,文辭雖有出入,但唐譯第一〈序品〉大致相當於涼譯第一〈序品〉與第二〈諸天女問四大品〉。唐譯第二〈十輪品〉相當於涼譯第三〈發問本業斷結品〉及第四〈灌頂喻品〉。唐譯第三〈無依行品〉相當於涼譯第五〈相輪品〉與第六〈剎利旃陀羅現智相品〉。唐譯第四〈有依行品〉及第五〈懺悔品〉相當於涼譯第七〈眾善相品〉、第八〈剎利依止輪相品〉。唐譯第六〈善業道品〉相當於涼譯第九〈遠離譏嫌品〉,唐譯第七〈福田相品〉與第八〈獲益囑累品〉相當於涼譯第十〈布施品〉、第十一〈持戒相品〉、第十二〈忍辱品〉、第十三〈精進相品〉、第十四〈禪相品〉、第十五〈智相品〉等六品。

隋代信行所提倡的「普佛普法」之三階教義,主要即是根據涼譯本而立論。信行所著《三階佛法》四卷中,共引證涼譯百二十次之多。唐譯本譯出後也被廣為引用,以致有地藏教之稱。三階教籍中有《十輪依義名》二卷與《十輪略抄》一卷。《釋淨土群疑論探要記》卷六所述,三階師有《十輪鈔》之著述,當係指後者。

本經所揭示「十種王輪」之說,可謂後世地藏十王信仰之由來;又《占察善惡業報經》卷上所載「木輪占察法」,當亦係衍生自本經的「十輪說」。

〔參考資料〕 《內典錄》卷五、卷九;《譯經圖紀》卷四;《大周眾經目錄》卷二;《開元錄略出》卷一;《開元錄》卷八;《貞元錄》卷十一;矢吹慶輝《三階教之研究》;《淨土教の起原及發達》。


竹林派

越南早期的佛教宗派。西元1299年,陳朝仁宗創立於安子山雲煙寺(位於今之河內巿東方)。以臨濟宗大慧宗杲的看話禪為基礎,主張在日常生活中把握剎那的悟境。

據《越國安子山竹林諸祖聖燈語錄》(性廣著)、《三祖實錄》(作者不詳)等書的記載,開祖陳朝仁宗於重興九年(1293)讓位予太子英宗,而後出家。居安子山紫霄峰,嗣法於無言通法系慧忠,號竹林大士。人尊稱為竹林調御聖祖。興隆十一年(1303)居天長府,於普明寺設無量法會,施金銀錢帛賑濟天下貧士,十六年示寂於安子山臥雲庵。著有《禪林鐵觜語錄》等。

大士法嗣有法鼓、密藏、香山、普慧、香幢、法幢等人。其中,普慧原隨慧忠門下性覺出家,後從大士受具足戒及菩薩戒,大士並賜法螺之名。興隆二十年(1312)於宮廷開講大慧語錄。翌年講述《禪林鐵觜語錄》與《慧忠上士語錄》。大慶四年(1317)入寂。示寂前將竹林大士傳衣及心偈付與玄光,法器付與景顆,拂子付與景微,竹篦、典籍法具、金鈴、金杵則分別付與慧觀、慧然、海印、慧燭。

普慧享壽僅四十七。然一生建寺八百座,門人千餘人,王公貴族無不受其教誨。著有《涅槃大經科註》、《法華經科疏》、《四卷楞伽科疏》、《般若心經科疏》、《金剛場陀羅尼經科註》、《法華科文》等書。

普慧傳法予玄光。玄伊舉及第,原任翰林,後隨普慧出家,擅長詩文,註釋經典極多。

越南在陳朝滅後,佛教勢力轉衰,竹林派亦隨之式微。

〔參考資料〕 善議編譯《越南佛教略史》第二篇第三章。


初法明道

指最初之法明道。又稱初法明門。即謂行者初發心時,觀照無相菩提心,覺自心之本不生際。

《大日經》卷一〈住心品〉云(大正18‧1c)︰「祕密主,此菩薩淨菩提心門名初法明道,菩薩住此修學,不久勤苦,便得除一切蓋障三昧。」《大日經疏》卷一釋云(大正39‧590a)︰ 「入佛智慧有無量方便門,今此宗直以淨菩提心為門;若入此門,即是初入一切如來境界。譬如彌勒,開樓閣門內善財童子,是中具見無量不思議事,難以言宣,但入者自知耳。法明者,以覺心本不生際,其心淨住生大慧光明,普照無量法性,見諸佛所行之道,故云法明道也。」

此謂真言行者於初發心時,直觀自心實相,了知自心之本來不生,即時成自然覺,得除蓋障三昧,名為初法明道。

又,《祕藏寶鑰》卷下謂對辨顯密,經之初法明道與除一切蓋障三昧皆在初地入心位。其中,初法明道在初地入心位之前半剎那,除一切蓋障三昧在後半剎那。初法明道配十住心之第八「一道無為心」,除蓋障三昧配第九極無自性心。初法明道、除蓋障三昧與第十「祕密莊嚴心」相望,則前二者不過是真言門之初門。

〔參考資料〕 《守護國界主陀羅尼經》卷一;《大智度論》卷六;《祕密漫荼羅十住心論》卷八;《大日經疏鈔》卷一。


法器

(一)指能修習佛法之眾生︰《大寶積經》卷三十八〈菩薩藏會〉云(大正11‧219b)︰「若諸有情,無堪任根,無堪任相,如來如實知無堪任,非法器已而便捨置。若諸有情,有堪任根,有堪任相,如來如實知有堪任,是法器者,即便慇懃鄭重說法,令其悟入。」《大般涅槃經》〈金剛身品〉云(大正12‧384a)︰「善哉!善哉!王今真是護正法者,當來之世,此身當為無量法器。」即謂護持正法者或信奉大乘法者為法器,反之則為非法器。

又,《大乘菩薩藏正法經》卷五謂,邪定眾生,並非法器。不論如來為彼說法或不說法,終不能證得解脫。《大般涅槃經》卷九〈如來性起品〉則以一闡提為非法器;亦即是否為法器,其關鍵在於有無佛性及是否為一闡提。

(二)指寺院舉行法會之際所使用之器具︰又稱佛器、佛具、道具。即指鐘、板、木魚、椎、磬、鐃鈸、鼓等物。《敕修百丈清規》卷八〈法器章〉云(大正48‧1155b)︰
「鐘、大鐘,叢林號令資始也;曉擊則破長夜警睡眠,暮擊則覺昏衢疏冥昧。(中略)大板齋粥二時長擊三通,木魚後三下疊疊擊之,謂之長板。念誦楞嚴會儆戒火燭,各鳴三下;報更則隨更次第擊之。(中略)木魚,齋粥二時長擊二通,普請僧眾長擊一通,普請行者二通。(中略)椎,齋粥一時,僧堂內開鉢,念佛唱食遍食,施財白眾皆鳴之。(中略)磬,大殿早暮住持知事行香時,大眾看誦經咒時,直殿者鳴之;唱衣時,維那鳴之。(中略)鐃鈸,凡維那揖住持兩序,出班上香時,藏殿祝贊轉輪時,行者鳴之。(中略)法鼓,凡住持上堂、小參、普說、入室並擊之。擊鼓之法,上堂時三通,小參一通,普說五下,入室三下,皆當緩擊。」(參閱附錄)

◎附一︰寬忍《佛教手冊》第六章(摘錄)

法器的名稱和用途
法鼓︰法堂設二鼓,東北角者稱法鼓,西北角者稱茶鼓。凡住持上堂、小參、普說、入室,並擊之。擊鼓方法︰上堂時三通,小參一通,普說五下,入室三下,都須緩擊。茶鼓長擊一通,齋鼓三通,普請鼓長擊一通,更鼓早晚平擊三通。

鐘︰佛寺作法事時,擊之召集僧眾;是叢林的號令。曉擊,則破長夜警睡眠;暮擊,則破昏衢疏冥昧。

木魚︰有兩種︰一為圓形,刻有魚鱗,誦經時叩之以調音節。一為長形,吊庫堂前,晨朝、中午二時粥飯擊之以召集僧眾過堂。又名梆。

引磬︰亦稱「小手磬」。銅質,形如小碗,隆起的頂端有鈕,附有木柄,便於執掌。是一種用於佛事的樂器,鳴之以引僧眾注意。

鈸︰亦稱「銅鈸」,圓銅片中間突起成半球形,正中有孔,穿以綢條或布條,手持兩片拍打發聲,用為法會樂器。

鈴︰一般為球形,有柄與舌,搖動即發聲,作法事用的一種樂器。又,懸於堂塔檐下的鈴,稱為「風鈴」或「金鐸」。

扁磬︰用石製成,形似雲板,懸於方丈廊外,有客見住持,知客鳴三下。

雲鼓︰擊之以報午齋,上畫水彩形狀,故名雲鼓。

雲板︰亦稱「大板」,用鐵鑄成雲彩的板,擊之以報時辰。

齋板︰寺院庫房前挂的大板,僧人開飯前擊之。

香爐︰燒香用的器皿。有金質的名金香爐,土質的名土香爐,二層的稱火舍香爐;以上三種皆供於佛像前。導師和尚所拿的香爐稱柄香爐,即有柄的香爐。

長明燈︰亦稱「續明燈」、「無盡燈」,在佛像前置放,晝夜長明不熄,故名長明燈。

禮盤︰為辦法事而設的高座。在須彌壇正面,前面有可放經卷的經几,右面放磬,左面有柄香爐的台子。

禪板︰僧人坐禪時用的木板,或用作靠身,或用作安手。靠身時用細繩穿小圓孔,縛於繩床背後的橫繩上,使板面微斜;安手時則把木板橫放在兩膝上。

供具︰有六種︰花、塗香、水、燒香、飯食和燈燭。依次表示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智慧等六度。

◎附二︰慧舟《佛教儀式須知》(摘錄)


法器持用儀式
(1)上供執事位次
○引磬  ○鐺子  ○侍者
○木魚  ○鉿子  ○手鼓  ○監院
(2)執持法器式
對口引磬,合掌木魚,照面鐺子,平胸鉿
子,捧月手鼓。
(3)持用引磬式
{1}執引磬式


執時,將引磬對口,故名對口引磬。手平胸,左手拿引磬,右手相抱。

{2}打引磬式
打時,左手拿,右手擊之,或僅用右手中指、無名指、小指與手掌拿住,並用食指與大指向上勾擊。

(4)持用木魚式

{1}執木魚式
不敲時,雙手扶持,魚椎在木魚之外,兩食指與兩大指挾住,餘六指托之。

{2}打木魚式
擊時,左手執魚,右手執椎,執魚是以大指、食指、中指拿住,執椎亦是以大指、食指、中指執住,魚椎頭與木魚頭相對,兩掌相對如合掌式,故名曰合掌魚子。

(5)持用鐺子式

{1}執鐺子式
不敲時,鐺子與鐺椎,一併執在左手,鐺椎挾在鐺子反面外,右手抱住平胸,鐺子齊口。

{2}打鐺子式
擊時,左手執鐺,右手執椎,鐺子照面,故名照面鐺子。執椎是以大指、食指、中指執住擊之。

(6)持用鉿子式

{1}執鉿子式
不敲時,兩手執持平胸,以兩大指與兩食指,壓在鉿子上面,其餘六指托之,置在胸前,故名平胸鉿子。

{2}打鉿子式
敲時,左手托,右手擊,上鉿邊與下鉿邊相差數分,則敲時音聲當較響亮。

(7)持用手鼓式

{1}執手鼓式
不敲時,兩手捧持,椎在鼓外,兩大指挾在鼓內,兩食指與兩中指托住,餘四指環之,名曰捧月手鼓。

{2}打手鼓式
敲時,左手執鼓,右手執椎。執鼓以大指、中指、食指托之,執椎亦是以大指、食指、中指執之,向內擊之。

(8)執手爐頂禮式
{1}將禮之時,右手執爐柄,左手執爐頭,執持平胸;然後,頂禮下去,腰桿徐徐彎下,兩腿屈下,令兩膝靠著拜墊邊,將手爐置於拜墊上。

{2}頂禮上來,起身立直,將爐一舉齊眉。

(9)執手爐問訊式

右手執爐柄,左手執爐頭,將身鞠下,再起身立直,將爐一舉。

(10)執鉢式
有二種。一在未食時,雙手執持鉢,兩食指與大指壓在鉢口上,餘六指托住鉢底。另一在念供養咒時,將鉢以兩手托住,作蓮花形,左手在外,右手在內。

(11)上香式

{1}上線香式
將香穿在食指及中指中間,並用大指將香之一端捺住,執時當胸,舉時齊眉。

{2}上檀香式
用雙手大指、食指執持香之兩端,其餘三指啟開舉起,高與眉齊,然後置入香爐。第一根用左手拾起,右手置入香爐;第二根用右手拾起,左手置入香爐;第三根如第一根。

(12)捧香花盤碟式

{1}捧香花碟式(禮懺時用之)
以左手大指、食指、小指分三角托碟,中指、無名指屈入掌中,以右手食指、中指併齊,置在碟邊,並以大指將無名指、小指捺住在掌下,舉碟時高與眉齊。

{2}侍者捧香盤式
迎請法師時,由侍者照式捧盤。行在法師之前,到大殿後將盤放在香几上。次以左右兩手大指、食指捧住盤之二角,其餘三指執住盤角下端。盤內香爐,高與眉齊。

〔參考資料〕 (二)小野玄妙《佛教美術概論》。


相即‧相入

為「相即」與「相入」二詞之併稱。又稱相即相容,或略稱「即入」。華嚴宗之法界緣起論之要義。為詮顯事事無礙法界之用語。意謂法界之體用、一多,鎔融無礙,緣起重重無盡。《華嚴五教章》卷四云(大正45‧503a)︰「由空有義故,有相即門也。由有力無力義故,有相入門也。由有待緣不待緣義故,有同體異體門也。由有此等義門故,得毛孔容剎海事也。」

華嚴宗以為,諸法之自體有「相即」之義,諸法之力用有「相入」之義,故一多鎔融無礙,而成無盡法界之大緣起。《華嚴經探玄記》卷四云(大正35‧173a)︰
「是故一一諸緣相望,各有二義。(一)約體,具空有義故有相即,謂若無一即一切緣全失自體。何以故﹖以無一時、多無所成,無所成故,不是緣也。是故有一即有一切,卻 一即卻一切,此即一切是空義故,泯自即他;以一是有義故攝他即自。(中略)由二空二有各不俱故,無不相即時;一空一有不相礙故,恆時有相即。又由一一緣中空有不二故,不壞自而即他,妙義思之。(二)約用,有有力無力義,故有相入,謂諸緣起非各少力而共生故,即一一緣各有全作義、全不作義。何以故﹖若無一緣,餘全不作,則一有力,餘皆無力。餘緣亦爾。是即一有力,故能容多。多無力故潛入一,多有力等亦爾。亦由二有力二無力不俱故,無不相入時;一有力一無力無礙故,常恆相入耳。又於一一緣中各由有力無力不二故,不壞在外而恆相入。」

此中,「相即」之義,係就「法體」之空有立論;「相入」之義,係就「用」之「有力無力」立論。此外,相即相入也有同體、異體之別。《華嚴經探玄記》卷一〈緣起相由之十義〉中,曾列異門相入義、異體相即義、同門相入義、同體相即義之四義。即在申論同體與異體之「相即相入」之義理。

此外,華嚴宗又有「因陀羅網」(indra-jāla)的比喻,以說明相即相入之理趣。因陀羅網是莊嚴帝釋天宮殿的網。又稱天帝網或帝網。此網每一目皆懸有寶珠,寶珠的數量至多。每一珠中,各現其他一切珠影。互相影現,隱沒無覆。又一珠所現的一切珠影之中,也映現其他一切珠的珠影。如此交相互映,重重影現,隱顯互現,重重無盡。

華嚴宗以此比喻諸法「一多相即相入」而重重無盡之義,又約境而稱為因陀羅網境,約定而稱為因陀羅網定,約土而稱為因陀羅網土。凡此皆顯事事無礙相即相入的圓融法門。

有關相即相入或事事無礙法界之義理解析,華嚴宗又有十玄門與六相圓融兩種理論。參閱文末附錄之黃懺華文。

◎附︰黃懺華《佛教各宗大意》〈華嚴宗大意〉第二篇第三、第四章

十玄門
事事無礙之原理,畢竟不出相即相入二語。相即,如波水相收。彼即是此,此即是彼,是曰萬物同體。相入,如二鏡互照。彼依此有,此依彼有,是曰萬物相依。此宗以所謂十玄門,說明此相即相入之原理。十玄門有新古之別,至相所立,謂之古十玄。賢首所立,謂之新十玄。古十玄者,《華嚴教義章》作︰(1)同時具足相應門,(2)一多相容不同門,(3)諸法相即自在門,(4)因陀羅網境界門,(5)微細相容安立門,(6)祕密隱顯俱成門,(7)諸藏純雜具德門,(8)十世隔法異成門,(9)唯心迴轉善成門,(10)託事顯法生解門。

(1)同時具足相應門︰此一門總說,自餘九門,此門之別義也。同時具足相應者,會玄云︰同時,明無前後。具足,明無所遺。相應,明不相違。謂十方三世一切諸法,同時具足圓滿,彼此照應,成一大緣起,順逆無礙,參而不雜。如大海一滴,即具百川之味。又本經云︰一切法門無盡海,同會一法道場中。即如《金師子章》所云,金與師子,同時成立,圓滿具足。

(2)一多相容不同門︰一,謂於多事中隨舉一事為一。除此一事,餘有多事為多。相容者,遞互相容。如一遍於多時,則多能容一。多遍於一時,則一能容多。雖遞互相容,而一多歷然可別,故曰不同。如一燈與多燈相對一室,一多各住,但光照互遍耳。又經云︰以一佛土滿十方,十方入一亦無餘,世界本相亦不壞,無比功德故能爾。即如金與師子相容成立,一多無礙。

(3)諸法相即自在門︰前說相入,今示相即。謂諸所有法,一即一切,一切即一,圓融自在,無障無礙。一若攝於多時,多便即一。所謂由此容彼,彼便即此,是也。多若攝於一時,一便即多。所謂由此遍彼,此便即彼,是也。如乳投水,廢己同他,故名相即。又經云︰一即是多,多即是一。又云︰此初發心菩薩即是佛故,悉與三世諸如來等,亦與三世佛境界等,悉與三世佛正法等,得如來一身無量身,三世諸佛平等智慧所化眾生皆悉平等。即如師子諸根一一毛頭,皆以金收師子盡。諸根諸毛,各攝全體,無離眼之耳鼻舌,亦無離耳鼻舌之眼。眼即耳,耳即鼻,鼻即舌,舌即身,諸根相即,無礙自在。

(4)因陀羅網境界門︰一切諸法相即相入,不唯一重。體相自在,隱顯互現,重重無盡。如天帝殿,珠網覆上,一明珠內,萬像俱現。諸珠皆然,互相現影,影復現影,重重無盡,千光萬色。雖重重交映,而歷歷區分。亦如兩鏡互照,重重涉入,傳耀相寫,遞出無窮。如經云︰一切佛剎微塵等,爾所佛坐一毛孔,皆有無量菩薩眾,各為具說普賢行。無量剎海處一毛,悉坐菩提蓮華座,遍滿一切諸法界,一切毛孔自在現。又云︰於一微塵中,各示那由他無數億諸佛於中而說法。於一微塵中,現無量佛國,須彌金剛圍世間不迫迮。於一微塵中,見有三惡道天人阿修羅各各受業報。又云︰如一微塵所示現,一切微塵亦如是。故於微塵現國土,國土微塵復示現。即如師子眼耳支節一一毛處,各有金師子。一一毛處師子,同時頓入一毛中。一一毛中,皆有無邊師子。又復一一毛,帶此無邊師子還入一毛中。

(5)微細相容安立門︰如是諸法相即相入,重重無盡。然甲是甲,乙是乙,差別之諸法,不壞其相,各住自位,於一法中,炳然同時齊頭顯現。如琉璃瓶,盛多芥子,隔瓶頓見。一能含多,法法皆爾,故曰相容。一多法相,不壞不雜,故曰安立。微細有三義︰(1)所含微細,猶如芥瓶。(2)能含微細,以一毛一塵即能含故。(3)微細難知,微塵不大,國土不小,而能相容。如經云︰一毛孔中,無量佛剎莊嚴清淨曠然安住。又云︰於一塵內,微細國土一切塵等悉於中住。又云︰菩薩於一念中,從兜率天降神母胎,乃至流通舍利,法住久近,及所被益諸眾生等,於一念中,皆悉顯現。即如金與師子,或顯或隱,或一或多,彼此同時安立無礙。

(6)祕密隱顯俱成門︰此全攝彼,此顯彼隱。彼全攝此,彼顯此隱。以一攝多,一顯多隱。以多攝一,多顯一隱。如是彼此一多攝入,隱覆顯了,俱時成就,不相妨礙,祕密自在,雖各不同,亦不雜亂,故云隱顯。俱時而成,體無前後,故云俱成。各得其所,自在無礙,故云祕密。由互相攝,則互有隱顯,故有此門。謂攝他他可見,故有相容門。攝他他無體,故有相即門。攝他他雖存而不可見,故有隱顯門。如經云︰或東方見入正受,或西方見三昧起。或西方見入正定,或東方見三昧起。乃至於眼根中入正受,於色法中三昧起。乃至現童子身入正受,於壯年身三昧起。乃至一毛孔中入正受,一切毛孔三昧起。一切毛孔入正受,一毛端頭三昧起。乃至一微塵中入正受,一切微塵三昧起。即如若看師子,唯師子無金,若看金,唯金無師子,互有隱顯。

(7)諸藏純雜具德門︰一藏多時,就一說即名為純,就多說即名為雜。諸法舉成一法是純,一法具一切法是雜。如是純之與雜,不相妨礙,故名具德。如似就一施門說者,一切萬法皆悉名施,所以名純。而此施門即具諸度等行,故名為雜。又經云︰我於三十六恆河沙佛所,求得此法。彼諸如來,各以異門,令我入此般若波羅密普莊嚴門。即如若師子眼收獅子盡,則一切純是眼。若耳收師子盡,則一切純是耳。諸根同時相收,悉皆具足。

(8)十世隔法異成門︰一切諸法,遍十世中,同時別異具足顯現。言十世者,過去未來現在三世,又各有過去未來及現在。即過去中,更有過現未三世。現在、未來亦然。名為九世。此九世迭相即入,攝為一念。前九為別,一念為總,總別合論,故云十世。十世區分,名為隔法。此十世隔法,相即相入,而不失前後長短等差別相,故名異成。以三世相因互相攝故,一念具十。舉十以顯無盡故,一念即無量劫,無量劫即一念。如經云︰或以長劫入短劫,短劫入長劫。或百千大劫為一念,或一念即為百千大劫。或過去劫入未來劫,未來劫入過去劫。又云︰一切諸佛,於一微塵中,普現三世一切佛剎。一切諸佛,於一微塵中,普現三世諸佛自在神力。一切諸佛,於一微塵中,普現三世一切眾生。諸佛於微塵中,普現三世一切諸佛佛事。即如師子是有為之法,念念生滅,故成總別十世之不同。

(9)唯心迴轉善成門︰一切諸法,唯是如來藏真如一心之所建立,若善若惡,隨心所轉,故名唯心迴轉。如經云︰心如工畫師,畫種種五陰,一切世界中,無法而不造。如心佛亦爾,如佛眾生然,心佛及眾生,是三無差別。又經云︰三界虛妄,但是一心作。即如金與師子,隱顯一多,各無自性,由心迴轉。

(10)託事顯法生解門︰一切事法,互為緣起,隨託一事,便顯一切事法。以隨一事即是見於無量法界,能生事事無礙勝解。所託之事相,即是彼所顯道理,非是託此別有所表。如經云︰此華蓋等,從無生法忍之所生起等,意明一切因生一果,一果即具一切故,非是託此別有所表也。即如說此師子,以表無明。語其真體,具彰真性。理事合論,況賴耶識。令生正解。

賢首於至相所說十玄,改諸藏純雜具德門,為廣狹自在無礙門。又改唯心迴轉善成門,為主伴圓明具德門。廣狹自在無礙門者,廣兼寬大,狹兼窄小。毛端現剎,狹不礙廣也。剎入毛端,廣不礙狹也。又毛端現剎,不壞毛相,即狹而廣也。剎入毛端,不壞剎相,即廣而狹也。任運俱現,彼此各不相妨,故云自在無礙。如經云︰金剛圍山數無量,悉能安置一毛端,欲知至大有小相,菩薩以是初發心。又云︰能以小世界作大世界,以大世界作小世界等。主伴圓明具德門者,一切諸法,隨舉其一,即便為主,而居其中。餘者為伴,周匝圍繞。由其為唱為隨,無雜無礙,故云主伴。彼此隱顯,主伴交輝,故云圓明。一多攝入,連帶緣起,故云具德。如經云︰法界修多羅,以佛剎微塵數修多羅以為眷屬,是也。

諸法得有如是混融無礙,略有十因。

(1)唯心所現︰謂世間出世間一切諸法,唯是真心所現,如大海水,舉體成波。以一切法無非一心,是故大小等相,隨心迴轉,即入無礙。

(2)法無定性︰謂一切諸法,既唯心現,從緣而生,無有定性。小非定小,故能容太虛而有餘。大非定大,故能入一塵而無間。

(3)緣起相由︰謂一與多互為緣起,遞相由藉,故有如此相即相入等。

(4)法性融通︰謂若唯約事,則互相礙,不可即入。若唯約理性,則唯一味,無可即入。今則理事融通,具斯無礙,謂不異理之一事具攝理性時,令彼不異理之多事,隨所依理,皆於一中現。

(5)如幻夢事︰猶如幻師,能幻一物以為種種,幻種種物以為一物等。一切諸法,業幻所作,故一異無礙。又如夢中,所見廣大,未移枕上;歷時久遠,未經斯須。

(6)如影像現︰一切萬法,略有二義︰①皆如明鏡,含明了性一心所成故。②分別所現,如影像故。由初義故為能現,由後義故為所現,故一切法互為鏡像,如鏡互照而不壞本相。

以上六因,就諸法自爾之德相說。以下,就諸佛菩薩業用無礙說。

(7)因無限量︰謂諸佛菩薩,昔在因中,稱法界性,修無量殊勝之因。故今得果,妙用無邊。

(8)佛果證窮︰謂佛證窮真性,故如性業用亦無礙。

(9)深定大用︰謂海印定等諸三昧力故,令於小處而現大法,無所障礙。

(10)神通解脫︰謂此皆是諸佛菩薩勝神通力及不思議解脫力之所顯現,故圓融自在。此十義中隨一即能混融諸法,無礙自在。

如是一切諸法,皆具足此十玄,無礙自在,是名十玄緣起無礙法門,亦名無盡緣起法門。

六相圓融
十玄緣起事事無礙之法門,由六相圓融之教門成立。所謂六相者︰(1)總相,(2)別相,(3)同相,(4)異相,(5)成相,(6)壞相。

(1)總相者,一含多德故。

(2)別相者,多德非一故。別依止總,滿彼總故。緣起法一切處通,今且略就緣成舍辨。總相別相,如云全體與部分。如舍是總相;和同作舍之椽等諸緣,別於總故,是別相。

(3)同相者,多義不相違,同成一義故。

(4)異相者,多義相望,各各異故。同相謂差別之諸法,能調和成一體,而不失其部分之特質。如椽等和同作舍,不相違背,皆名舍緣,非作餘物,是同相。椽等諸緣,隨自形類,相望差別,是異相。

(5)成相者,由此諸義緣起成故。

(6)壞相者,諸義各住自法,不移動故。謂有特性之異相,能調和而成同相,即部分相依而成全體。雖成全體,而非破壞部分之特性。如椽等作緣,舍義得成,是成相。椽等諸緣,各住自法,是壞相。

一切諸法,無不具足此六相。此三對六相中,總同成三,無差別之圓融門也。別異壞三,差別之行布門也。此平等與差別,相即相入,圓融無礙。離總相,無別相。離同相,無異相。離成相,無壞相。總相即別相,別相即總相。同相即異相,異相即同相。成相即壞相,壞相即成相。如是圓融不離行布,行布不離圓融。行布即圓融,圓融即行布,六相無礙,是名六相圓融。以六相圓融故,諸法即一真法界無盡緣起。

〔參考資料〕 《華嚴一乘十玄門》;《華嚴經隨疏演義鈔》卷十一;《華嚴一乘法界圖》;《金師子章光顯鈔》;《五教章通路記》卷二十六;《華嚴法界義鏡》;《華嚴五教章指事》卷中之(本);《五教章纂釋》卷中之七。


看話念佛

即以一句阿彌陀佛或念佛為公案而拈提參究。為看話禪的一種。又稱參究念佛、念佛公案。

宋代大慧宗杲主張看話禪,以之為心性開發之法門。而在當時,也盛行禪淨共修方式。真歇清了等人即主張,以「阿彌陀佛」四字作為話頭,加以參究,謂可頓悟見性與往生;此即為看話念佛。《西方直指》卷上〈一心不亂〉章云(卍續108‧625上)︰
「真歇云︰念佛法門徑路修行,接上上根器,旁引中下之機,故一心不亂之說兼含二意。曰理一心,曰事一心。若事一心,人皆可以行之,只一憶念如龍得水,似虎靠山。即楞嚴經憶佛念佛現前當來必定見佛,不假方便自得心開。若理一心,亦非它法,直將阿彌陀佛四字做個話頭,二六時中,自晨朝十念之頃直下提撕。不以有心念,不以無心念,不以亦有亦無心念,不以非有非無心念,前後際斷,一念不生,不涉階梯,頓超佛地。得非淨土之見佛,簡易於宗門乎,信知乃佛乃祖在教在禪,皆修淨業,同歸一願,入得此門,無量法門悉皆能入。」

此即將《阿彌陀經》所說之「一心不亂」分為事、理二義。以憶佛念佛為事之一心,而以超越有無之念心,前後際斷,直以阿彌陀佛四字為話頭,以此為拈提,以頓速見性成佛。此即為理之一心。

〔參考資料〕 《淨土指歸集》卷上;《諸家念佛集》卷四;《禪祖念佛集》卷上;忽滑谷快天03《禪學思想史》卷下;望月信亨著‧印海譯《中國淨土教理史》。


普寧寺

承德外八廟之一。位於河北承德巿避暑山莊之東北。因寺內有木雕大佛,故又名大佛寺。建於清‧乾隆二十年(1755)。據碑記所載,是年五月,清政府平定準噶爾部的叛亂,稍後在避暑山莊大宴厄魯特蒙古四部的上層首領,並分別封爵。由於他們都崇奉藏傳佛教,因此,為了紀念戰事的勝利與此次盛會,乾隆帝乃循舊制創建普寧寺。

寺院的前半部採漢族寺廟七堂伽藍的形式,後半部則模仿桑耶寺的建築樣式,主體建築都在中軸線上。前半部有山門、幢竿、鐘鼓樓、碑亭、天王殿、大雄寶殿及東西配殿。主殿大雄寶殿,殿闊七間,進深五間,是漢族重檐歇山式屋頂。殿下須彌合座高達二公尺,寶殿正中供奉三世佛。後半部有梯形殿、大乘之閣、藏式佛塔等。主殿大乘之閣係仿桑耶寺烏策大殿的木造建構,閣高三十六點六五公尺,底層闊七間,深五間,依山而築。頂部四角有呈方形的攢尖頂,中間高出一層,是採大方亭形的攢尖頂。閣內供一尊千手千眼觀音佛像,為罕見的高大木雕立像。像高二十二點二八公尺,頭頂一尊無量壽小佛像,全身四十二隻手,每手一隻眼睛,分持一件法器。

在大乘之閣的東西兩邊有妙嚴室、月光殿、日光殿及講經堂等,為清帝聽經與休憩的場所。此外,在閣的四周尚有塔、臺等小型藏式建築,代表佛經中的四大部洲及八小部洲。又,寺的東南隅有一座附屬寺院,名普佑寺,為普寧寺喇嘛念經的經堂。

◎附一︰楊時英〈承德普寧寺〉(摘錄自《法音》雜誌第三十七期)

普寧寺俗稱大佛寺,位於承德巿東北五公里,依山面水,東南遙對磬錘峰,西南遠望避暑山莊,面積三萬三千平方米,是外八廟中一處較大的古建築群。

該寺建於乾隆二十年(1755),清政府平定了準噶爾部達瓦齊的割據勢力後,乾隆在避暑山莊大宴厄魯特四部(準噶爾、杜爾伯特、輝特、和碩特)的上層人物,並分別封以汗王、貝勒、貝子等爵位,因為他們信奉藏傳佛教,故仿西藏三摩耶寺修建此寺。

山門前原來是一片很大的開闊地,有三座華麗雄偉的牌坊(現已不存),整個寺的建築大體可分為兩部分,由山門至大雄寶殿為前半部分,大乘閣等為後半部分。前半部分基本上是一般漢族寺廟的建築佈局。山門內自成一個小院落,正中為三間方形重檐歇山頂碑亭,亭內置巨碑三通。中為〈普寧寺碑文〉,記述了修建普寧寺的目的和意義;東側〈平定準噶爾勒銘伊犂之碑〉,記述了清政府平定達瓦齊割據勢力的經過及其採取的措施,西側〈平定準噶爾後勒銘伊犂之碑〉,記述了阿睦爾撒納在沙俄的支持下,再次製造分裂活動,清政府平定了阿睦爾撒納的叛亂勢力。三塊碑文均用漢、滿、蒙、藏四種文字寫成。碑亭兩側有鐘、鼓二樓。碑亭後即天王殿,中供彌勒佛像,背後為韋馱像,兩側為四大天王。

天王殿後為四合院佈局,主體建築大雄寶殿面寬七間,進深五間,重檐歇山頂,屋頂覆以黃琉璃瓦綠剪邊,台基為石須彌座,四角有石雕螭首,前有月台,並置石欄杆,殿內大型石須彌座上供三世佛,兩側為十八羅漢塑像。山牆壁畫為十八羅漢故事像,北牆壁畫為度母與伎樂天。

東西配殿各五間,均單檐歇山頂,覆以綠琉璃瓦。西配殿內供三大士,從左至右為普賢、觀音、文殊。東配殿內原供三尊金剛佛,現已不存。

大雄寶殿後屬該寺的後半部分;一堵00條石砌築的高台壁面,高達九米多,左右有四十二階台級可上,入口處為一座梯形建築,有兩拱券可供通行。裏面是一處廣大的平台,大乘之閣居中,閣高三十七點四米,雄踞於石須彌座台基上,前有月台,繞以石欄杆,南出三階,東西各一,體型的組合,融合了漢、藏的建築形式。面寬七間,進深五間,因地建築,變化自然。前為六層檐,後四層檐,兩側各為五層檐,逐層向內收進一步,第五層四角各置小方亭一座,最後大方亭壓頂,這種作法既穩固又美觀,使整個建築形成顯著的縱向感,具有很高的藝術價值。

閣內供千手千眼觀音菩薩,體量宏偉,高二十二點二八米,全身四十二隻手,每隻手有一隻眼睛,各持一件法器。造型莊嚴,慈眉善目,衣紋瀟灑流暢,是我國最高大的木質造像。據工程人員鑒定,此像的重量達一一0噸,約用木材一二0立方米。表面全部飾以金箔,至今燦然若新。左右塑像分別為善財、龍女,高十五點六米。

閣的前後左右,布置著殿廡、白台、喇嘛塔,它們簇擁著大乘之閣,形成豐富多彩的空間變化。這種建築佈局是根據佛經對宇宙構成的記載設計的。大乘之閣代表須彌山,象徵世界的中心。須彌山兩側有日月環繞升降,所以閣之兩側建有兩個長方形的台殿,叫日殿、月殿。閣的四面有四座重層殿宇代表四大部洲(即南瞻部洲、東勝神洲、西牛賀洲、北俱盧洲)。因南瞻部洲地形像人的肩胛骨,故建築平面前小後大為梯形台殿;東勝神洲地形像半月形,故建築平面為月及台殿,西牛賀洲地形為矩形,故建築平面為橢圓形台殿,北俱盧洲地形為方形,故建築平面為正方形台殿。在四大部洲之間又有八座重層白台,代表八小部洲。在大乘之閣四角又置紅、綠、黑、白四座塔。按碑文所說「義出陀羅尼,四智標功用。」所謂四智,即西北角上的白色塔為「大圓鏡智」,東北角上的黑色塔為「平等性智」,西南角上的綠色塔為「妙觀察智」,東南角上的紅色塔為「成所作智」。

大乘之閣的東西兩側地勢稍高,各排列一組建築,西側的南端一小院落為講經堂,是蒙古佛教首領章嘉國師和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講經之所。東側與講經堂對面的建築為妙嚴室,是乾隆皇帝進廟休憩之所。在講經堂和妙嚴室前各建兩排朝房,每排八棟計四十間,為喇嘛僧房和上層佛教人士駐錫之所。

大乘之閣五頂緊密連接,結成一個屋頂組群,四大部洲的台殿和日月殿是把藏族平頂建築改變比例,做為基座,上建漢式木構建築,外形略有變化,而白台建築則是藏族形式,這樣使整個建築既有漢族的傳統結構,又有藏族的雄偉外形,又有園林配置的獨特風格,充分反映了漢藏文化的交流與融合,是我國古代勞動人民高度智慧的結晶。(中略)

1953年(中共政府在此)成立喇嘛管理機構,組織喇嘛護廟和生產勞動。1961年普寧寺被列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為了加強對寺廟的管理成立了外八廟管理處,國家連年撥款對普寧寺進行了全面整修。1985年六月一日普寧寺交宗教部門領導,成立了普寧寺管理處,從內蒙迎請了三十名喇嘛,哈木爾出任普寧寺的住持,成立了喇嘛教務委員會,恢復喇嘛管廟,開展宗教活動,使這座塞外古剎經聲繼起,法螺重鳴。

◎附二︰清高宗弘曆〈普寧寺碑文〉(摘錄自《清政府與喇嘛教》)

乾隆二十年夏五月,平定準噶爾。冬十月,大宴賚四衛拉特部落舊附、新歸之眾於避暑山莊,曰綽羅斯、曰都爾伯特、曰輝特、曰和碩特四族台吉,各封以汗王、貝勒、貝子、公,若而人其無隸屬之宰桑,則歸之公,如內八旗、外四十九旗,喀爾喀四部之例。至是而內外一家,遐邇同風之言允符。昔我皇祖之定喀爾喀,建彙宗寺於多倫諾爾,以一眾志。式循舊章,建普寧寺於山莊之北麓,而為之記曰︰皇天有輔德之私,至聖有越世之度,君子有見幾之作,兆人有可格之誠。我國家撫有眾蒙古,詎準噶爾一部,終外王化,雖庸眾有「威之不知畏,惠之不知懷,地不可耕,民不可臣」之言,其然,豈其然哉﹖以我皇祖皇考聖德神功,經文緯武。其於奠伊犂,勒銘格登山,朝四部落之眾,而錫之爵,賜之幣,式宴陳舞,可汗起奉酒稱萬壽,如今日者何難﹖默契大造,意若有待,是以遵養時晦,垂成弗為。

予小子敬承乾佑,以為不可失者時。遲徊觀望,寧二聖付托藐躬之意。且此山莊,即皇祖歲時巡覲諸蒙古賓客之所也。越三十年,而克見準噶爾之眾,咸覲於此。豈非皇天無私,惟德之輔,至聖之度,越世先知,而見幾君子之作,予亦不敢不勉,衛拉特之眾,豈終不可格以誠哉﹖蒙古向敬佛,興黃教,故寺之式,即依西藏三摩耶廟之式為之。名之曰「普寧」者,蓋自是而雪山葱嶺,以逮西海,恒河沙數,臣庶咸願安其居,樂其業,永永普寧云爾。復依普賢世界品而述偈言︰


抖贊轉輪王,功德甚深大。造寺於西域,
其名三摩耶。逮今千歲餘,願海莊嚴就。
肖彼須彌山,巍閣凡三層。日月在兩肩,
地金水風輪。其內小鐵圍,大鹹海水滿。
持地障礙山,馬耳及善見。擔水并持軸,
持雙凡七山。其中乃香水,其上堅手天。
持鬘及恒橋,四天王所住。復有四方天,
其數各以八。中乃忉利天,善見帝釋宮。
欲界四天子。色界無色界,次第居其上;
東曰勝神洲,小勝及勝勝,左右以次住;
南曰贍部洲,妙拂并小拂,左右以次住;
西曰牛賀洲,行道將小行,左右以次住;
北曰俱盧洲,最勝復諂勝,左右以次住;
供養佛無數,如普賢願海,復為四色塔。
義出陀羅尼,四智標功用。懿此避暑莊,
古佛所遊歷。較彼衛藏地,佛土無差別。
有來眾蒙古,及新衛拉特。咸敬黃教人,
爰作大利益。肖彼三摩耶,為天奉人師。
作此曼陀羅,嚴潔身口意。依法香泥塗,
一切皆清淨。香花供養具,法螺法音聲。
無量法輪,聚無量法眾。誦無量法寶,
無量法事。我聞普賢言,華藏莊嚴海。
是毗盧遮那,往劫修行處。種種寶光明,
大雲遍一切。舍身等塵剎,以昔願力住。
遍十方國土,出苦向菩提。方便示調伏,
世界所有塵。一一見法界,現佛如雲集。
此是如來剎,大願周法界。一切化群生,
莊嚴從此出。西土及震旦,究竟無同異。
眾生皆安穩,暨蠕動肖翹。遂生明佛性,
稽首天人師,普賢行如是。



淨土宗

中國佛教的一個宗派。由於這個宗派是專修往生阿彌陀佛淨土的法門,後世就稱它為淨土宗,又稱為蓮宗。淨土宗立祖之說起於宋代。宋‧四明宗曉(1151~1214)以晉‧廬山慧遠為蓮社始祖,善導、法照、少康、省常、宗賾五人繼之(《樂邦文類》卷三)。後來四明志磐改立慧遠、善導、承遠、法照、少康、延壽、省常為蓮社七祖(《佛祖統紀》卷二十六〈淨土立教志〉)。明清之際又加推袾宏為八祖。清‧道光旬,悟開更加推智旭為九祖、實賢為十祖、際醒為十一祖(《蓮宗正傳》)。晚近印光又改推行策為十祖,實賢、際醒遞降為十一祖、十二祖。印光的門下也加推他為十三祖。此宗被推為祖師的,大都以其人弘揚淨土法門有貢獻的緣故,並非像他宗的法系有前後傳承的關係。

中土的往生淨土法門,起於東晉潛青山竺法曠(327~402),《高僧傳》卷五說他「每以《法華》為會三之旨,《無量壽》為淨土之因,常吟咏二部,有眾則講,獨處則誦。」稍後,慧遠(334~416)於元興元年(402),和彭城劉遺民、雁門周續之、新蔡畢穎之、南陽宗炳等一二三人,在廬山般若台精舍阿彌陀佛像前,建齋立誓,結社念佛,共期往生西方。又編有《念佛三昧詩集》,序中並有「又諸三昧,其名甚眾,功高易進,念佛為先」等語。慧遠與十八高賢結白蓮社(簡稱蓮社),同修淨業。此蓮社得名之由,是謝靈運一見慧遠肅然心服,替他在東林寺開鑿東西兩池,種白蓮,因而以蓮社稱(《佛祖統紀》卷三十六)。

慧遠圓寂後,專修淨土法門的雖不乏其人,但到東魏的曇鸞才有發展,而奠定後世淨土立宗的基礎。曇鸞(476~542),雁門人,原於四論及佛性深有研究,後來感於人命危脆,到江南去求長生之法於陶弘景,得仙經十卷,歸途在洛陽遇到菩提流支,給他一部《觀無量壽佛經》,說是解脫生死的大仙方。於是焚毀仙經,專修淨業。先後在并州的大岩寺、汾州的玄中寺弘通淨土法門,著有《無量壽經優婆提舍願生偈註》(簡稱《往生論註》)二卷,《略論安樂淨土義》、《讚阿彌陀佛偈》各一卷等。他在《往生論註》中,依龍樹的《十住毗婆沙論》〈易行品〉,立難行、易行二道之說。以在五濁之世,無佛之時,求到不退轉地,是難行道;以信佛的因緣願生淨土,憑藉佛的願力便得往生,即入大乘正定之聚,是易行道。加以文理兼到,深為後世學者所推重,隋代智顗所著《十疑論》中曾有所引用。

曇鸞以後,著名的佛教學者靈裕(518~605)、慧遠(淨影慧遠,523~592)、智顗(538~597)、吉藏(549~623)等,都有關於淨土法門的撰述(靈裕撰有《無量壽經疏》及《觀無量壽佛經疏》等,均已逸失;慧遠撰有《無量壽經義疏》一卷、《觀無量壽佛經義疏》二卷等;智顗撰有《觀無量壽佛經疏》一卷、《阿彌陀經義記》一卷等;吉藏撰有《無量壽經義疏》一卷等)。然皆非專宗淨土,而繼承曇鸞法系大弘淨土宗的,則是唐代的道綽、善導。道綽(562~645),并州文水(今山西太原)人,原是涅槃學者,後來在玄中寺看到記述曇鸞事蹟的碑文,深有所感,於是專修淨土法門,每日口誦阿彌陀佛。又前後講《觀無量壽佛經》將近二百遍,勸人念阿彌陀佛名;撰有《安樂集》二卷。他在集中,本於難行易行之說,立聖道、淨土二門,把在此土斷惑證理、入聖得果的教門,稱為聖道門;憑藉彌陀願力往生極樂國土、入聖證果的法門,稱為淨土門。認為在此末法時代,只有淨土一門是,起初誦《法華》、《維摩》,後依《觀無量壽佛經》專修十六觀,更往玄中寺從道綽聽講淨土要旨。後到長安,在光明、慈恩等寺宣揚淨土,著有《觀無量壽佛經疏》(一稱《觀經四帖疏》)四卷、《轉經行道願往生淨土法事讚》二卷,《觀念阿彌陀佛相海三昧功德法門》、《往生禮讚偈》、《依觀經等明般舟三昧行道往生讚》各一卷等,完備地組成了淨土一宗的宗義及行儀。他的《觀無量壽佛經疏》四卷傳去日本,到了十二世紀時,原出身於日本比叡山天台宗的源空(1133~1212),即依這一《經疏》的〈散善義〉,著《選擇本願念佛集》等,宣揚專修念佛的淨土教,開創了日本的淨土宗。源空的弟子分成「六大法系」,其中之一親鸞(1173~1262),又開創了日本的淨土真宗。善導的弟子有懷感、懷惲、淨業等。

懷感起初不信念佛往生之說,後來由善導的啟迪,虔誠念佛,撰《釋淨土群疑論》七卷,通釋關於往生淨土的各種疑難。其後有少康(﹖~805),縉雲仙都山人。初誦《法華》、《楞嚴》,後來學律部及《華嚴》、《瑜伽》。貞元初(785~),在洛陽白馬寺,得到善導的《西方化導文》,從此專修淨業。後到睦州(今浙江建德縣)建淨土道場,時人稱為「後善導」,嘗和文諗集錄從東晉‧慧遠到唐‧邵願保四十八人的事蹟,撰成《往生西方淨土瑞應刪傳》一卷。此外,有和道綽、善導同時的迦才,住在長安弘法寺,勤修淨業,嘗整理道綽的淨土學說,撰成《淨土論》三卷。

又有慧日(680~748),和善導、少康「異時同化」(《宋高僧傳》卷二十九),世稱慈愍三藏。青州東萊郡(今山東掖縣)人,受具足戒後,從海路往印度求法,經過十三年,從陸路東歸,中途就印度學者聽受淨土法門。回國後,勤修淨業,撰有《淨土慈悲集》三卷,《般舟三昧讚》、《西方讚》各一卷。他在《般舟讚》中,說迴心念佛、凡夫得生淨土等義,和善導的說法相似;但在《慈悲集》中主張教禪一致、禪淨合行、戒淨雙修,這就和善導專修淨土的主張有所不同。稍後有承遠、法照。承遠(712~802),初從資州智詵的門下處寂(648~734),傳受禪法,後來在衡山教人專念彌陀,道化甚盛,時人稱為彌陀和尚。法照起初入廬山結西方道場,修念佛三昧,後來到衡山師事承遠,既而依《無量壽經》立五會念佛,以音韻文學弘揚淨土法門,嘗在并州及禁中舉行,道化甚盛,撰有《淨土五會念佛誦經觀行儀》三卷,《淨土五會念佛略法事儀讚》及《大聖竹林記》各一卷,其《五會法事讚》中,引載慧日的《般舟讚》全文。承遠、法照都有許多弟子,但其後傳承不久就中斷了。

唐人關於淨土的撰述,除上述外,還有《阿彌陀經通讚疏》三卷、《西方要訣釋疑通規》一卷(以上兩種相傳是窺基所撰)、《念佛鏡》二卷(道鏡、善導共集)、《念佛三昧寶王論》(飛錫撰)、《觀無量壽佛經記》一卷(法聰撰)、《無量壽經連義述文贊》三卷(新羅‧憬興撰)、《無量壽經宗要》一卷、《遊心安樂道》一卷(以上兩種新羅‧元曉撰)等,就中憬興《述文贊》、元曉《宗要》,古來和慧遠、吉藏兩疏並稱《無量壽經》四大註疏。

五代末,吳越有延壽(904~975),盛倡禪淨合行說。延壽錢塘(今浙江杭州巿)人,原來是法眼宗的巨匠,既而一意專修淨業,後住永明寺,以一百八事為每日常課,晚間往南屏山頂行道念佛,撰有《萬善同歸集》三卷、〈神棲安養賦〉一篇(有自註,已佚),迴向極樂。宋初,專弘淨土的,有省常(959~1020),錢塘人,淳化中(990~994),住在昭慶寺,慕廬山白蓮社的遺風,在西湖邊結蓮社專修淨業,後來改名為易行社,信眾入社的有一二三人,僧眾千餘人。

宋初以後,禪宗、天台宗、律宗等學者多兼弘淨土。雲門宗的天衣義懷及其弟子慧林宗本曾著《勸修淨土說》。曹洞宗的長蘆清了,有《淨土集》行世。天台宗的學者四明知禮的弟子神照本如慕廬山之風,結白蓮社。律宗的靈芝元照博究南山律宗,著有《觀無量壽佛經義疏》、《阿彌陀經義疏》等,其弟子道言亦兼修淨業。

結社念佛之風,到宋代愈盛,從省常的易行社起,有知禮的念佛施戒會等二十餘所;其中人數多的如靈照的淨業社(1068~1077),參加僧俗多到二萬人;也有人數很少的,如慧詢等的西歸蓮社,只有十八人。

元代弘揚淨土的,有明本、懷則、惟則、普度等。明本(中峰,1263~1323),錢塘人,為宋末元初臨濟宗的巨匠,融通禪、教、律、密、淨,晚年專修淨土,現行的《淨土懺》,即是他撰的;還有《懷淨土詩》(一百首)等許多詩文。懷則撰有《淨土境觀要門》一卷。惟則(天如)撰有《淨土或問》一卷。普度撰有《廬山蓮宗寶鑑》十卷。元末明初,有性澄、善繼、必才、顯示、大佑、普智等。就中性澄(1265~1342)撰有《阿彌陀經句解》一卷。大佑撰有《阿彌陀經略解》一卷、《淨土指歸集》二卷。普智(﹖~1408)撰有《阿彌陀經集註》一卷。此外,明代比較通行的淨土著述,有妙葉的《寶王三昧念佛直指》二卷,傳燈(幽溪)的《淨土生無生論》一卷,袁宏道的《西方合論》十卷。明末,雲棲袾宏(1535~1615)、憨山德清(1546~1623)、靈峰智旭(1599~1655)等學者,或唱禪淨一致,或說性相融會,或論儒佛合一,而一概以淨土為歸宿。袾宏,仁和人,起初參禪有省,後來住在梵村雲棲寺,常修念佛三昧,撰有《阿彌陀經疏鈔》四卷,用賢首家言語解釋淨土教義。此外,還撰有《往生集》、《淨土發願文》及《註》、《四十八願回答》、《淨土疑辨》等。德清,全椒人,早年致力於禪、教,後來在廬山仿效慧遠的六時刻漏,專修淨業;圓寂後,他的遺文被編為《憨山夢遊集》,其中有《念佛切要》等許多關於開示淨土法門的撰述。智旭,木瀆人,早年由儒入佛,遍涉諸宗,而以台宗為主,行願則專在念佛往生,撰有《阿彌陀經要解》一卷,用天台家言語解釋淨土教義;並選輯《彌陀要解》及《西方合論》等十種弘揚淨土的著述,稱為《淨土十要》,成時評點節略。

清初,比丘有實賢(省庵,1686~1734)、際醒(徹悟,1741~1810),居士有周夢顏(安士,1656~1739)、彭紹升(尺木,1740~1796)。實賢,常熟人,受具足戒後,就天的紹曇聽受《唯識》、《楞嚴》、《止觀》,受記莂為靈峰四世,既而在真寂寺閉關三年,晝覽梵筴,晚課佛號,晚年在杭州仙林寺結蓮社,單提淨土,嘗在所撰《勸發菩提心文》中,闡發淨土宗旨,激勵四眾;此外,撰有《淨土詩》一0八首,《西方發願文註》一卷、《續往生傳》一卷等。際醒,豐潤縣人,早年聽受《法華》等經,又參禪受記,後來慕永明延壽之風,專修淨業,撰有《念佛伽陀》一卷等。他的再傳弟子達默也撰有《淨土生無生論會集》一卷。周夢顏,昆山人,博覽經藏,深信淨土法門,撰有《西歸直指》四卷等。彭紹升,長洲人,初習儒書,後來信向佛乘,既而盡棄所學,專歸淨土,撰有《無量壽經起信論》三卷、《觀無量壽佛經約論》一卷、《阿彌陀經約論》一卷、《淨土聖賢錄》九卷、《西方公據》二卷、《念佛警策》二卷、《一行居集》八卷等。同時有羅有高(台山,1734~1779)、汪縉(大紳,1740~1796),其生平學業,皆泛濫於儒釋之間而致歸於淨土。

清末有古昆(玉峰),自稱幽溪傳法後裔;嘗在杭州建彌陀寺,撰有《淨土隨學》二卷,《淨土必求》、《蓮宗必讀》、《念佛要語》、《念佛四大要訣》、《淨土自警錄》、《淨土神珠》、《西歸行儀》、《永明禪師念佛訣》、《念佛開心頌》、《上品資糧》各一卷。又有楊文會(仁山,1836~1910),安徽石埭人,廣究大小乘經論,而以淨土為歸宿,常自稱︰「教宗賢首,行在彌陀」,篤修淨土數十年無間斷,撰有《觀無量壽經略論》一卷等。晚近有聖量(印光,1861~1941),專力提倡淨土,門下把他的文稿滙編成書,稱為《印光法師文鈔》四卷。

此宗以三經一論為所依的典籍。三經是︰(1)《無量壽經》二卷,曹魏‧康僧鎧譯,此經敘說阿彌陀佛因位的願行和果上的功德。(2)《觀無量壽佛經》一卷,劉宋‧畺良耶舍譯,此經說示往生淨土的行業。(3)《阿彌陀經》一卷,姚秦‧鳩摩羅什譯,此經說示淨土的莊嚴和執持名號證誠護念的利益。一論是︰《往生論》,全名是《無量壽經優婆提舍願生偈》一卷,婆藪槃豆(世親)造,元魏‧菩提流支譯,此論總攝上三部經正明往生淨土的義旨。

此宗的主旨是以行者的念佛行業為內因,以彌陀的願力為外緣,內外相應,往生極樂國土。而它的實踐修行法門是念佛,特別是稱名念佛。念佛法門原有三種︰(1)稱名念佛,口稱佛名。(2)觀想念佛,觀佛相好功德。(3)實相念佛,觀法身非有非空中道實相理。稱名念佛,又稱散心念佛。觀想、實相二種,合稱定心念佛,或觀察念佛。廬山慧遠以次的淨土古師所弘揚的淨土法門,大都是觀察念佛。到了曇鸞,便包含觀察、稱名兩種。經過道綽到善導,卻側重稱名一門。善導把往生淨土的行業分作正、雜二行。正行是專依淨土經典所修的行業。雜行是其餘諸善萬行。正行又分作五種︰(1)讀誦正行,專讀誦此宗正依的《觀經》、《彌陀經》、《無量壽經》。(2)觀察正行,專思想、觀察、憶念彌陀淨土依、正二報的莊嚴。(3)禮拜正行,專禮拜彌陀一佛。(4)稱名正行,專稱彌陀一佛的名號。(5)讚嘆供養正行,專讚嘆、供養彌陀一佛。這五種正行中更有正業、助業的分別,讀誦、觀察、禮拜、讚嘆供養都是助業,只稱名是符契彌陀本願的正業。善導的淨土法門,便是捨雜行,歸正行;而又正修正業,旁修助業;一心專念彌陀一佛的名號,念念不捨,以往生淨土為期。自此以後,此宗的行持即以稱名念佛為主。其次,善導的學說和以前慧遠(淨影)、智顗、吉藏諸師的學說不同之點很多。就教說,有自力、他力的不同。慧遠等說依靠自己修行定、散二善的力量往生淨土,善導卻說憑藉佛的願力往生。就機說,有凡夫、聖者的不同。慧遠等說《觀經》的九品通凡夫和聖者,善導卻說九品只是凡夫。就佛身、佛土說,有應佛應土、報佛報土的不同。慧遠等說彌陀是應身、淨土是應土。善導卻繼承道綽《安樂集》的說法說是報身、報土。總結善導一系的淨土教義,即《無量壽經》的三輩、《觀經》的九品,都是五濁凡夫,憑藉佛的願力即得往生。即憑藉彌陀本願的他力,雖然是見、思惑未斷的凡夫,也得和地上菩薩同入真實無漏的報土。因此,一般稱之為他力念佛法門。(黃懺華)

◎附一︰太虛〈往生安樂土法門略說〉(摘錄自《太虛大師選集》下)

(一)信
念阿彌陀佛往生安樂世界一法門,約之不出信、願、行之三要。

信者,疑斷解成,志專心決之謂。約有︰信自心、信佛土、信法門之三信。

甲、信自心
(1)信吾人本心,無始無起,無終無滅,持續而恆,隨緣而轉。從生趨死,雖死非斷;從死趨生,雖生非常;招果有因,因熟成果,非一生之偶然,是故當求永安真樂。由業受身,身還造業,非一死所能了,是故當懷深憂遠慮。生死苦長,升沈變亟,茫茫六趣,知飄茵墬溷之何居!冥冥三塗,有幽囚宰烹之可懼!人身難得今已得,佛法難聞今已聞,快駒過隙,光陰容易虛度!盲龜值木,佛號好勤持念!故曰︰「此心不向今身了,更向何身了此心。」

(2)信吾心本源真性,即是佛性。是故吾人本具佛性,本來具足如來智慧佛德之藏,圓常安樂,自在清淨。若遇善友開導,歸依佛法僧寶,信從佛正法門,懇勤修習,必能證得。故曰︰「勸君買棹江頭去,定卜月明載滿船。」

(3)信吾人無始以來,亦曾生天,亦曾作人。十方三世一切諸佛、諸大菩薩、諸聖賢眾,分身塵剎,覺悟群生,吾人夙生必曾值遇承事供養,植種善根,所以今生得聞佛法,復能發起信願之心。雖由迷昧不自覺知,須信常為諸佛菩薩之所護念,是故應發勇猛精進之心,立堅決深固之志。十方諸佛、諸大菩薩,大慈大悲,大雄大力,無感不應,無機不攝,吾人果能敬信修習,佛菩薩必救度接引。觀之歷代往生淨土僧俗男女人等,皆以夙生善根力故,現生敬信修習力故,諸佛菩薩救度接引力故,已皆往生安樂淨土,成大菩薩;我亦如是,有願必成。故曰︰「彼既丈夫我亦爾,不應自卑生退屈。」

乙、信佛土

(1)信阿彌陀佛於過去久遠世中,亦與吾人同為凡夫,捨國王之尊貴,從佛出家,發最深固大菩提心,立四十八深宏誓願,積功立行,生生不退。依其本因地中、行願力故,及其所教化成熟諸眾生善根力故,遂成極安樂圓妙嚴飾之淨土,與諸共願行者同生其中而成無上正等真覺,壽命無量,光明無量,故名極樂世界阿彌陀佛。

(2)信由此釋迦牟尼世尊娑婆世界之西,過十萬億佛土,確確實實有一安樂世界,為阿彌陀佛所化之淨土,觀世音、大勢至二大菩薩,洎清淨大海中無量無數菩薩聖賢僧眾,常共圍繞,聽佛說法,依佛法行,從佛法因證佛法果,永離苦難,得大解脫,神通妙用,不可思議,化身十方,修佛功德,攝諸有緣,同歸樂土。淨蓮化身,不由胎愛,隨往生者信心深淺,願力大小,行功圓偏,而有上三品、中三品、下三品──九品──之別︰下三品者,帶業往生之凡夫也;中三品者,斷惑證真之聖眾也;上三品者,宏智大悲之菩薩也。下下品下,復有鐵蓮疑城之級,廣攝罪惡深重或信願薄弱之眾,使生淨土之後,懺惡修善,斷疑生信,亦得花開見佛。然雖有此九品三級之殊,一經乘願往生,皆得永脫生死輪迴之苦,終成大覺圓寂之佛。一經花開見佛,皆得衣食如意,成無量壽,身心自由,遊無量剎。風林水鳥,常演法音,大士眾聖,共為善友。至安至樂,至美至善,至明至淨,至真至常,故名無量光壽佛極安樂淨土。

丙、信法門

(1)信此念阿彌陀佛往生安樂世界法門,迺二千九百年前降生於中天竺國,為──百億日月、百億天地──三千大千娑婆世界之教主釋迦牟尼佛口之所親說;彌勒菩薩、舍利弗阿羅漢、韋提希皇后等之所親聞;阿難陀阿羅漢親承佛旨之所結集流傳,即今《無量壽經》、《佛說阿彌陀經》、《觀無量壽佛經》是也。其餘勸念阿彌陀佛往生安樂剎之經論,散見大藏,不可勝記。佛說《無量壽經》之時,舍利弗等大阿羅漢,彌勒等大菩薩,及諸天諸神人非人等無量數眾,皆發願往生。佛說《觀無量壽佛經》之時,韋提希皇后依之修持,當即往生安樂土。佛說《阿彌陀經》之時,東西南北上下六方無數佛土,阿閦佛等無數諸佛,同時讚歎我本師釋迦牟尼佛,能於此五濁惡世之娑婆界中,說此最方便殊勝之法門。歷代祖師聖賢善信稱揚修習得往生成效者,更難悉數,故應信此法門最真最尊。

(2)信此念阿彌陀佛往生安樂世界法門,下至極惡眾生皆可修證,上至等覺大士亦應修證。蓋下下品及鐵蓮花生者,即造五逆、十惡應墮地獄、餓鬼、旁生中者,聞此法門起信、發願、修行得往生也。其中品生者,即能持五戒、行十善,或更稍修禪定,當生人道、神道、欲界天道中者,聞此法門起信、發願、修行得往生也。觀之《往生淨土聖賢錄》中,自大聖大賢以至淫女、屠戶、鳥獸魚蟲皆有往生者,可以知矣。其上中品生者,即歡喜地至遠行地之菩薩也。其上上品生者,即不動地至等覺地之菩薩也。觀之《佛華嚴經》中普賢菩薩亦發願往生,可以知矣。故應信此法門最廣最勝。

(3)信此念阿彌陀佛往生安樂世界法門,其理性雖不可窮盡,其功德雖不可思議,阿彌陀佛本因地中,曾發諸方世界有稱念其名者即為護持攝受接引往生之宏願。故《阿彌陀經》佛說︰執持名號,一心不亂,即自知得生淨土。故一經往生淨土,便可直至成佛,永無紆曲,永無退轉。但須心心稱念「南無阿彌陀佛」六字而執持不忘,即得具足無窮盡之理性及不可思議之功德。且更有最易行之道,但須每晨稱念南無阿彌陀佛盡十呼吸,亦決定往生得不退地,永脫輪迴,直至成佛。故名此法門為橫超三界法門,一超直到如來佛地,非若從其餘法門修證者,初從戒善以超三惡,次從禪定以超欲界,次從般若以超色無色界,尚未能入菩薩正定聚位,中間多復迂滯迴墮之虞!豈若此門但從歸依娑婆界佛法僧寶而歸依極樂界佛法僧寶,即得頓超三界乎﹖故應信此法門最易最妙。

(二)願
信心立矣,若不發願,如有病人於此,雖得靈丹妙藥,已知服之必能卻病延年,身輕力健,設若不願身輕力健卻病延年,或復妄謂我今無病多壽,身體康強,無需乎此,置之不服,則不能得健康安樂延生之效。此亦如是,若不願離娑婆、願生極樂,則還與此法門為無關係。故信立當濟之以願,約之願亦有三︰

甲、念念厭離娑婆穢土而欣往安樂淨土
釋迦牟尼佛乘大悲救苦之願,為此娑婆穢土中之教主,聖口叮嚀,勸吾人厭棄離脫此娑婆穢土而欣慕往生彼安樂淨土。吾人唯能順佛之教,依教奉行,乃得謂之歸依佛法,不辜負佛恩耳。

一者,厭此閻浮提洲──吾人所居之地球即在此洲內──內、外、共三依俱苦,故願離脫;欣彼極樂淨土內、外、共三依俱樂,故願往生。云何內、外、共三依俱苦也﹖謂內則依自身而有飢渴、冷熱、疲勞、淫欲、生老病死等苦;外則依天然界而有風雨、雷電、雪雹、瘴霧、煙塵、沙礫、荊棘、嶇崎、波濤、黿、龍、虎、蟒、蚊蚋等苦;共則依人為界而有牽制、譏罵、爭奪、傷害、淫亂、狂暴、姦險、欺騙、強佔、暗竊、勢驅、威迫、刀、箭、鎗、砲、毒藥、牢獄,乃至恩愛別離、怨憎會遇、禍起蕭牆、變生袵席、求活不能、求死不得等苦。故此難堪忍受──娑婆譯義──之界,實為眾苦之海;此界中之人類,又為苦海之蝸!一經往生安樂之界,此之眾苦永皆脫離。化身如意,故內依唯樂而無苦;受境稱心,故外依唯樂而無苦;善友俱會,故共依唯樂而無苦。

二者,厭此娑婆世界,地獄、餓鬼、畜生、惡神充塞,雖得生天,第一重天亦不能過九百萬歲之壽,亦尚不免衰耗爭鬥之苦。縱使生至非想非非想天,亦不能過八萬大劫之壽。猶復執心拘定,不能自由,報期一盡,還從業墬。鑊湯、爐炭、禽腹、獸胎、或神、或鬼、忽天、忽人,輪轉靡定,出沒無常,至危至險,極可恐懼!不唯人無足戀,亦復天無足希──其有欲以念佛而生天者,當知亦是魔念,應速除滅。其有勸念佛之人,求轉世得人中富貴之報,或生天之樂報者,當知彼是魔鬼,應自堅持正願,勿為所欺──,故願離脫三有,欣彼安樂世界。彼安樂界,從本以來未有三惡道名,一經往生,即為善人、賢人、真聖、大聖,唯進無退,唯得無失,究竟成佛,常樂我淨,至安至寧,永離怖畏。不唯上品可嘉,亦復下品可羡,故願往生。

三者,厭此娑婆穢土,茫冥隔礙︰九地諸天,亦各為自類心境所拘礙,不能互相通達;降至五趣雜居地之欲界中,又復區為三界,不相聞見,不互往來。一曰天界,往來見聞但及天與仙神;二曰人界,往來見聞但及人與旁生;三曰鬼界,往來見聞但及鬼與地獄。又復鮮知夙命,不了他心,無不晦昧昏迷,故願離脫;欣彼極樂淨土顯豁開通,聖眼互見,聖耳相聞,他心鑒照,夙命清淨,身境無障,法性圓融,無不光明洞朗,故願往生。

乙、願早往生淨土得斷無盡煩惱而成無上佛陀
在此娑婆世界,雖發成佛之心,惡緣充滿,善緣稀罕,修行甚難,多有退失,少得成佛。往生極樂世界,即具成佛之因,善緣具足,惡緣絕無,修行甚易,決不退失,皆得成佛。為成佛故,願生淨土,乃菩薩之大智心也。若無此願,雖得往生,未能即從上品生。

丙、願早往生淨土得學無量法門而度無邊眾生 
在此娑婆世界,欲一生中成就佛菩薩行,具足諸佛菩薩功德智慧,通達無量方便法門,善能隨順一切眾生種種根機性欲而為化度,甚難甚難!然一往生安樂淨土,花開見佛,證無生忍,即得深達實相,遍通法性,分身十方世界,普度無邊眾生。為度生故,願生淨土,乃菩薩之大悲心也。若無此願,雖得往生,未能即從上上品生。

(三)行
信真願切,若不實行修習,如病人雖欲服靈丹妙藥而得卻病延年、身輕力健之效,然不如法調服,則還與此靈丹妙藥為無關係,不能得其成效;此亦如是。故信立、願具,當濟之以行,約之行亦有三︰

甲、通行
一者,孝養父母,敬事師長,救護生靈。二者,具歸佛、歸佛法、歸佛法僧之相,持戒修善。三者,存自覺、覺他人、覺行圓滿之心,信因知果。此三種行,蓋為信佛教者通常之行,而《觀無量壽佛經》亦取為往生安樂之要行也。

乙、正行
正行者,即念阿彌陀佛也。通言念佛,未專指念阿彌陀佛,今則為求往生安樂土故,專指念阿彌陀佛也。即念阿彌陀佛,復有︰覺性念、觀相念、持名念之三種。茲就古今賢哲所親驗遵行之至簡至妙者言,無過持名念佛。持名念佛,復有三種︰

(1)每日定課念︰復有二種︰{1}於每晨起身,盥漱之後,於佛像或佛經之前,面西正立,唱歸依佛一拜,唱歸依法一拜,唱歸依僧一拜,唱南謨本師釋迦牟尼佛一拜,唱南謨彌勒菩薩一拜,唱南謨普賢菩薩一拜,三唱南謨西方極樂世界大慈大悲阿彌陀佛三拜;然後或長跪、或端坐、或仍正立;或出聲朗念、或澄心默念阿彌陀佛四字,隨氣長短,盡十口氣。念畢,再唱南謨西方極樂世界大慈大悲阿彌陀佛一拜,唱南謨觀世音菩薩一拜,唱南謨大勢至菩薩一拜。又誦發願偈曰︰「願生西方淨土中,九品蓮華為父母,花開見佛悟無生,不退菩薩為伴侶。」然後隨作他事,所費不過十分鐘耳。依此日日行之有恆,命終決定往生安養。如行役於外,不能供像禮拜者,當向西合掌立禮,惟念阿彌陀佛而誦偈迴向,亦不可缺也。{2}於每日隨定幾時幾次,用數珠記聲數念之,每日定課念幾百聲、幾千聲、或幾萬聲不等,須以漸能增加不可減少為要。每時起訖禮拜唱誦如上,依此日日行之有恆,命終決定往生安養。

(2)恆時隨緣念︰於一切時,於一切處,隨一切緣,作一切事,行住坐臥,語默動止,見聞覺知,色聲味觸,心有所思,意有所觀,即攝六根以念南謨阿彌陀佛。若殺生而不能救,當念南無阿彌陀佛,度其識神而往安樂。若遇病人而不能護,當念南無阿彌陀佛,釋其悲痛而生安樂,並須為其廣說阿彌陀佛國土樂事,及佛願力,勸其專念求生。若遇休閒,當念南無阿彌陀佛,願令寧靜而勿遊思亂想。若遇勞苦,當念南無阿彌陀佛,願令精進而得成就安息。推而廣之,通而貫之,無非南無阿彌陀佛之一淨念相繼而已。然此行頗不易行之,最好兼修每日定課之念,除每日定課之念外,乃修此恆時隨緣念,則千穩百當矣。

(3)剋期取證念︰休息世緣,捨離人事,或獨自己,或共善友,或於佛寺,或於靜室,或定一日乃至七日,一七日乃至七七日,數月乃至一年,數年乃至終身,禮敬佛法,懺除業障,兼誦往生淨土經典及諸大乘經律,心心發願往生極樂,晝夜六時長坐經行,專念阿彌陀佛,剋期念成一心不亂,親證念佛三昧,現前即得了了常見西方極安樂淨土阿彌陀佛及諸大菩薩,常會一處,則未捨娑婆之報,已證極樂之果矣。故已修前之二行者,能於每年結一念佛七會,行之尤好。

丙、助行
隨喜隨力修布施中財施,所謂刻印經書,造塑塔像,立寺修齋,飯僧放生,建橋築路,賑饑濟貧,恤孤養老,救災護病,燈明船渡,茶水湯藥等等。隨喜隨力修布施中法施,所謂自孝父母,教人孝父母,自護國家,教人護國家,自受三歸,教人受三歸,自持五戒,教人持五戒,自念阿彌陀佛,教人念阿彌陀佛,自誦大乘經典,教人誦大乘經典,乃至開大法會,建大法幢等等。要之,凡有善利,無不興崇,而一一皆發願迴向往生極樂,不求人天福報,則萬善同歸,同歸淨土矣。

釋太虛曰︰夫修此法門者,如赴他處取一物然,信者,如目,要須見得明了,確有其物,確是可取之物,確是吾所能取之物,然後得取之也。行者,如足,雖舒目遙見而足不前進則不能取,足雖前進不欲伸手取之,仍不能得,必目、手、足三者同時俱運,而後乃取得之。故不唯有信,亦不可無行願,有願,不可無信行,有行,不可無信願;抑亦有信願不可無行,有願行不可無信,有信行不可無願也。佛乘妙寶,曰信、願、行。能確然有得乎此,念阿彌陀佛往生安樂淨土之法門,更無剩義。神而明之,存乎其人。

◎附二︰〈南無阿彌陀佛〉(摘譯自《望月佛教大辭典》等)
南無阿彌陀佛,淨土宗信徒在念佛時的全稱句。意謂歸依、禮敬阿彌陀佛。此語俗稱六字名號或六字洪名。《觀無量壽經》下品下生段載(大正12‧346a)︰「如是至心令聲不絕,具足十念稱南無阿彌陀佛。稱佛名故,於念念中,除八十億劫生死之罪。」又,唐‧善導《觀無量壽佛經疏》卷一〈玄義分〉云(大正37‧250a)︰「今此觀經中,十聲稱佛即有十願十行具足。云何具足﹖言南無者,即是歸命,亦是發願迴向之義;言阿彌陀佛者,即是其行,以斯義故,必得往生。」

「南無」的梵語是namo,其語根為有禮敬之義的nam,又音譯為南牟、南謨等,意譯為歸命、歸依。南無阿彌陀佛,表示對阿彌陀佛的歸依。南無佛之語見於《法華經》。經典中特別限定以阿彌陀佛為對象的,僅見於《觀無量壽經》。

善導特重此「南無阿彌陀佛」之稱,並將之與《觀無量壽經》所說的第十八願「設我得佛,十方眾生至心信樂,欲生我國乃至十念,若不生者不取正覺。」連結在一起詮釋,而將十念解作念南無阿彌陀佛十遍。且將稱六字名號置於往生淨土諸行因的最上位。又謂此六字具足往生淨土所必備的願行。

日本淨土宗也對六字名號作種種解釋。鎮西派主張口稱「南無」是願,口稱「阿彌陀佛」是行,因此任何下根器者,只要稱念「南無阿彌陀佛」,自然願行具足。證空以為「南無阿彌陀佛」六字是彼佛名號。六字中,「南無」二字是眾生能歸的心。若分機法,則屬於機。若分願行,則屬於願。阿彌陀佛確立眾生往生的誓願,係已得正覺的佛,因此眾生之往生應與阿彌陀佛的成佛同時成就。所以,證空以為阿彌陀佛是眾生往生的行體,眾生往生所必須的願行已成就於彌陀的法體上。因此,「南無」二字雖是眾生之體,但此體是攝於彌陀覺體的眾生之姿,此名為願行具足、機法一體。凡聽聞此名號者,了解信受,則能住於不退。

此外,淨土真宗也說六字名號。親鸞在《教行信證》〈行卷〉中謂,六字名號是他力迴向的大行。蓮如承繼此說,且以「南無」為信心之義,「阿彌陀佛」為攝取義。「南無」為信之機,「阿彌陀佛」為救濟之法。又,該宗之重視繪像更甚於木像,重視名號更甚於繪像。

◎附三︰弘一〈淨宗問辨〉(摘錄自《現代佛教學術叢刊》{64})

古德撰述,每設問答,遣除惑疑,翼贊淨土,厥功偉矣!宋代而後,迄於清初,禪宗最盛,其所致疑多原於此。今則禪宗漸衰,未勞攻破,而復別有疑義,盛傳當時,若不商榷,或致詿亂,故於萬壽講次,別述所見,冀息時疑,匪曰好辯,亦以就正有道耳!

問︰當代弘揚淨土宗者,恆謂專持一句彌陀,不須復學經律論等,如是排斥教理,偏讚持名,豈非主張太過耶﹖

答︰上根之人,雖有終身專持一句聖號者,而絕不應排斥教理。若在常人,持名之外,須於經律論等隨力兼學,豈可廢棄﹖且如靈芝疏主,雖撰義疏盛讚持名,然其自行亦復深研律藏,旁通天台法相等,其明證矣!

問︰有謂淨土宗人,率多拋棄世緣,其信然歟﹖

答︰若修禪定或止觀或密咒等,須謝絕世緣,入山靜習。淨土法門則異於是,無人不可學,無處不可學,士農工商各安其業,皆可隨分修持淨土,又於人事善利群眾公益一切功德,悉應盡力集積,以為生西資糧,何可云拋棄耶﹖

問︰前云修淨業者不應排斥教理拋棄世緣,未審出何經論﹖

答︰經論廣明,未能具陳,今略舉之;《觀無量壽佛經》云︰欲生彼國者當修三福︰一者孝順父母奉師長慈心不殺修十善業,二者受持三歸具足眾戒不犯威儀,三者發菩提心深信因果讀誦大乘勸進行者,如此三事名為淨業,乃是過去未來現在三世諸佛淨業正因。《無量壽經》云︰發菩提心,修諸功德,植諸德本,至心迴向,歡喜信樂,修菩薩行。《大寶積經》〈發勝志樂會〉云︰佛告彌勒菩薩言,菩薩發十種心︰一者於諸眾生起於大慈無損害心,二者於諸眾生起於大悲無逼惱心,三者於佛正法不惜身命樂守護心,四者於一切法發生勝忍無執著心,五者不貪利養恭敬尊重淨意樂心,六者求佛種智於一切時無忘失心,七者於諸眾生尊重恭敬無下劣心,八者不著世論於菩提分生決定心,九者種諸善根無有雜染清淨之心,十者於諸如來捨離諸相起隨念心。若人於此十種心中隨成一心樂欲往生極樂世界若不得生無有是處。

問︰菩薩應常處娑婆,代諸眾生受苦,何故求生西方﹖

答︰靈芝疏主初出家時,亦嘗堅持此見,輕謗淨業,後遭重病,色力痿羸,神識迷茫,莫知趣向。既而病瘥,頓覺前非,悲泣感傷,深自剋責,以初心菩薩未得無生法忍,志雖宏大,力不堪任也。《大智度論》云︰具縛凡夫有大悲心,願生惡世救苦眾生無有是處,譬如嬰兒不得離母,又如弱羽只可傅枝,未證無生法忍者要須常不離佛也。

問︰法相宗學者欲見彌勒菩薩,必須求生兜率耶﹖

答︰不盡然也。彌勒菩薩乃法身大士,塵塵剎剎同時等遍,兜率內院有彌勒,極樂世界亦有彌勒,故法相宗學者不妨求生西方,且生西方已,並見彌陀及諸大菩薩,豈不更勝﹖《華嚴經》〈普賢行願品〉云︰到已,即見阿彌陀佛、文殊師利菩薩、普賢菩薩、觀自在菩薩、彌勒菩薩等。又《阿彌陀經》云︰其中多有一生補處,其數甚多,非是算數所能知之。但可以無量無邊阿僧祇說︰眾生聞者應當發願願生彼國,所以者何﹖得與如是諸上善人俱會一處。據上所引經文,求生西方最為殊勝也,故慈恩教主窺基大師曾撰《阿彌陀經通贊》三卷及《疏》一卷,普勸眾生同歸極樂,遺範具在的可依承。

問︰兜率近而易生,極樂遠過十萬億佛土,若欲往生不綦難歟﹖

答︰《華嚴經》〈普賢行願品〉云︰一剎那中即得往生極樂世界。靈芝《彌陀義疏》云︰十表億佛土凡情疑遠,彈指可到,十方淨穢同一心故,必念迅速不思議故。由是觀之,無足慮也。

問︰聞密宗學者云︰若唯修淨土法門,念念求生西方即漸漸減短壽命終致夭亡,故修淨業者必須兼學密宗長壽法﹖相輔而行乃可無慮,其說碻乎﹖

答︰自古以來專修淨土之人多享大年,且有因念佛而延壽者,前說似難信也。又既已發心求生西方,即不須顧慮今生壽命長短,若顧慮者必難往生,人世長壽不過百年,西方則無量無邊阿僧祇劫,智者權衡其間當知所輕重矣!

問︰有謂彌陀法門專屬送死之教;若藥師法門生能消災延壽,死則往生東方淨剎豈不更善﹖

答︰彌陀法門於現生何嘗無有利益,具如經論廣明,今且述余所親聞事實四則證之,以息其疑︰

(1)瞽目重明︰嘉興范古農友人戴君曾卒業於上海南洋中學,忽爾雙目失明,憂鬱不樂,古農乃勸彼念阿彌陀佛,並介紹居住平湖報本寺日夜一心專念,如是年餘,雙目重明如故,此事古農為余言者。

(2)沈疴頓愈︰海鹽徐蔚如旅居京師,屢患痔疾經久不愈,曾因事遠出,乘人力車磨擦顛簸,歸寓之後,痔乃大發,痛徹心髓,經七晝夜不能睡眠,病已垂危,因憶《華嚴》〈十迴向品〉代眾生受苦文,依之發願,後即一心專念阿彌陀佛,不久遂能安眠,醒後痔疾頓癒,迄今已十數年,未曾再發,此事蔚如嘗與印右師言之,余復致書詢問,彼言確有其事也。

(3)冤鬼不侵︰四川釋顯真,又字西歸,在家時歷任縣長,殺戮土匪甚多,出家不久,每夜夢見土匪多人,血肉狼籍,凶暴憤怒,執持槍械,向其索命,遂大恐懼,發勇猛心,專念阿彌陀佛,日夜不息,乃至夢中亦能持念。夢見土匪,即念佛號以勸化之,自是夢中土匪漸能和馴,數月之後,不復見矣!余與顯真同住最久,當為余言其往事,且歎念佛功德之不可思議也。

(4)危難得免︰溫州吳璧華勤修淨業,行住坐臥恆念彌陀聖號,十一年壬戌七月下旬,溫州颶風暴雨,牆屋倒壞者甚多,是夜璧華適臥牆側,默念佛號而眠,夜半,牆忽傾圮,磚礫泥土墬落遍身,家人疑已壓斃,相率奮力除去磚土,見璧華安然無恙,猶念佛號不輟,察其顏面以至肢體,未有毫髮損傷,乃大驚歎,共感佛恩。其時余居溫州慶福寺,風災翌日,璧華親至寺中向余言之。璧華早歲奔走革命,後信佛法,於北京溫州杭州及東北各省盡力弘揚佛化,並主辦賑濟慈善諸事,臨終之際,持念佛號,諸根悅豫,正念分明,及大殮時,頂門猶溫,往生極樂,可無疑矣!

◎附四︰〈日本淨土宗〉(摘譯自《佛教大事典》)

八世紀時,善導的《觀經疏》傳入日本。十二世紀時,日僧源空(法然)依《觀經疏》撰《選擇本願念佛集》等書,弘傳淨土宗念佛法門,創立日本淨土宗。弘揚往生淨土的安心、起行、作業等修行法門。源空之眾多弟子中成為一流者,有隆寬之多念義(長樂寺流)、辨長之筑紫義(鎮西流)、幸西之一念義、證空之弘願義(西山流)、長西之諸行本願義(九品寺流)、親鸞之一向義(後開創淨土真宗)。源空歿後,辨長於筑後建善導寺,弘揚念佛之教,成為日本淨土宗二祖。其弟子良忠,於鎌倉創光明寺布教,成為三祖。而將教義體系化,奠定今日日本淨土宗教團組織之基礎者,為七祖聖冏。

至江戶時代,由於德川氏的護持,於元和元年(1615)制定「淨土宗法度」,以知恩院為總本山,教團體制乃趨完備。第二次世界大戰後,淨土宗分裂,以金戒光明寺為中心,創立黑谷淨土宗,以知恩院為中心有本派淨土宗獨立(後改稱淨土宗本派)。但至昭和三十七年(1962)再度統一。現在,日本淨土宗以知恩院(京都)為總本山,增上寺(東京)、百萬遍知恩寺(京都)、清淨華院(京都)、光明寺(神奈川縣)、善光寺大本願(長野縣)、善導寺(福岡縣)為大本山。

〔參考資料〕 《佛祖統紀》卷二十七;《蓮宗寶鑑》卷十;《瑞應刪傳》;《中國淨土教理史》、《淨土教概論》、《日本佛教史綱》(《世界佛學名著譯叢》{51}~{53});《中國佛教的特質與宗派》、《淨土概論》、《淨土宗史與宗師》、《淨土思想論集》、《淨土典籍研究》(《現代佛教學術叢刊》{31}、{64}~{68});黃懺華《佛教各宗大意》;《淨土思想》(《講座‧大乘佛教》{5})。


無畏三藏禪要

一卷。為唐代開元三大士之一︰善無畏開示受戒、習禪等法門的記錄。編撰者不詳。收在《大正藏》第十八冊。本書由受戒懺悔及密教禪兩部分組成。其中,受戒懺悔與不空三藏譯的《受菩提心戒儀》差別不大,而密教禪則可視為本書之特徵。密教之禪觀,雖早在《大日經》及《金剛頂經》中已有明示,但禪觀之用意,其餘經典均未曾詳說,唯首見於本書。其獨特的密教禪法可能受到天台禪或北宗禪的影響。

本書的編輯者究係何人﹖目前仍難以明斷,然有人以為一行禪師為本書之完成者。

◎附︰《無畏三藏禪要》(摘錄)

夫欲入三昧者,初學之時,事絕諸境,屏除緣務,獨一靜處,半跏而坐已。須先作手印護持,以檀、慧並合,竪其戒、忍、方、願,右明顯左正相叉,著二背上,其進、力合竪頭相拄,曲開心中少許,其禪、智並合竪即成。作此印已,先印頂上,次印額上,即下印右肩,次印左肩,然後印心,次下印右膝,次印左膝。於一一印處,各誦陀羅尼七遍,乃至七處訖。然後於頂上散印訖。即執數珠念誦此陀羅尼,若能多誦二百、三百遍,乃至三千、五千亦得。每於坐時,誦滿一洛叉,最易成就。

既加持身訖,然端身正住,如前半跏坐,以右押左,不須結全跏。全跏則多痛,若心緣痛境即難得定。若先來全跏坐,得者最為妙也。然可直頭平望,眼不用過開,又不用全合。大開則心散,合即惛沈。莫緣外境,安坐即訖。然可運心供養懺悔,先標心觀察十方一切諸佛,於人天會中為四眾說法。然後自觀己身,於一一諸佛前,以三業虔恭禮拜讚嘆。行者作此觀時,令了了分明。如對目前,極令明見,然後運心於十方世界。所有一切天上人間上妙香華、幡蓋、飲食、珍寶種種供具,盡虛空遍法界,供養一切諸佛、諸大菩薩、法報化身、教理行果,及大會眾。

行者作此供養已,然後運心於一一諸佛菩薩前,起殷重至誠心,發露懺悔︰我等從無始來至於今日,煩惱覆心,久流生死,身口意業難具陳,我今唯知廣懺。一懺已後,永斷相續,更不起作。唯願諸佛菩薩以大慈悲力,加威護念攝受我懺,令我罪障速得消滅。

次應發弘誓願︰我久在有流,或於過去曾行菩薩行,利樂無邊有情。或修禪定,勤行精進,護持三業。所有恒沙功德,乃至佛果,唯願諸佛菩薩興慈願力,加威護念,令我乘斯功德,速與一切三昧門相應,速與一切陀羅尼門相應,速得一切自性清淨。如是廣發誓願,令不退失,速得成就。

次應學調氣。調氣者,先想出入息,從自身中一一支節筋脈亦皆流注,然後從口徐徐而出。又想此氣,色白如雪,潤澤如乳。仍須知其所至遠近,還復徐徐從鼻而入,還令遍身中乃至筋脈,悉令周遍。如是出入,各令至三。作此調氣,令身無患冷熱風等,悉皆安適。然後學定。

輸波迦羅三藏曰︰汝初學人,多懼起心動念,罷息進求,而專守無念,以為究竟者,即覓增長不可得也。夫念有二種,一者不善念,二者善念。不善妄念,一向須除;善法正念,不令復滅。真正修行者,要先正念增修,後方至於究竟清淨。如人學射,久習純熟,更無心想,行住恒與定俱,不怕不畏起心為患,虧於進學。

次應修三摩地。所言三摩地者,更無別法,直是一切眾生自性清淨心,名為大圓鏡智。上自諸佛,下至蠢動,悉皆同等,無有增減。但為無明妄想客塵所覆,是故流轉生死不得作佛。行者應當安心靜住,莫緣一切諸境。假想一圓明猶如淨月,去身四尺,當前對面不高不下,量同一肘圓滿具足,其色明朗,內外光潔,世無方比。初雖不見,久久精研,尋當徹見已。即更觀察,漸引令廣,或四尺,如是倍增,乃至滿三千大千世界,極令分明。將欲出觀,如是漸略,還同本相。

初觀之時,如似於月,遍周之後,無復方圓。作是觀已,即便證得解脫一切蓋障三昧。得此三昧者,名為地前三賢。依此漸進,遍周法界者,如經所說,名為初地。所以名初地者,為以證此法昔所未得,而今始得,生大喜悅,是故初地,名曰歡喜,亦莫作解了。即此自性清淨心,以三義故,猶如於月。一者自性清淨義,離貪欲垢故。二者清涼義,離瞋熱惱故。三者光明義,離愚癡闇故。

又,月是四大所成,究竟壞去。是以月世人共見,取以為喻,令其悟入。行者久久作此觀,觀習成就,不須延促,唯見明朗,更無一物。亦不見身之與心,萬法不可得,猶如虛空,亦莫作空解,以無念等故。說如虛空,非謂空想,久久能熟。行住坐臥,一切時處,作意與不作意,任運相應,無所罣礙。一切妄想,貪瞋癡等一切煩惱,不假斷除,自然不起。性常清淨,依此修習,乃至成佛,唯是一道,更無別理。此是諸佛菩薩內證之道,非諸二乘外道境界。作是觀已,一切佛法恒沙功德,不由他悟,以一貫之,自然通達,能開一字演說無量法,剎那悟入於諸法中,自在無礙,無去來起滅,一切平等。行此漸至昇進之相,久自證知,非今預說所能究竟。

輸波迦羅三藏曰︰既能修習,觀一成就已。汝等今於此心中,復有五種心義。行者當知︰一者剎那心,謂初心見道一念相應,速還忘失,如夜電光,暫現即滅,故云剎那。二者流注心,既見道已,念念加功,相續不絕,如流奔注,故云流注。三者甜美心,謂積功不已,乃得虛然朗徹,身心輕泰,翫味於道,故云甜美。四者摧散心,為卒起精勤,或復休廢,二俱違道,故云摧散。五者明鏡心,既離散亂之心,鑒達圓明,一切無著,故云明鏡。

若了達五心,於此自驗,三乘凡夫聖位,可自分別矣!汝等行人初學修定,應行過去諸佛祕密方便加持修定法,一體與一切總持門相應,是故應須受此四陀羅尼。陀羅尼曰︰


唵 速 乞叉摩 嚩 日囉
(此陀羅尼,能令所觀成就。)
唵 底 瑟吒 嚩 日囉
(此陀羅尼,能令所觀無失。)
唵 娑 頗囉 嚩 日囉
(此陀羅尼,能令所觀漸廣。)
唵 僧 賀 囉 嚩 日囉
(此陀羅尼,能令所觀廣,復令漸略如故。)


如是四陀羅尼者,是婆誐梵。自證法中,甚深方便。開諸學人,令速證入。若欲速求此三摩地者,於四威儀,常誦此陀羅尼,剋念用功,勿暫虛廢,無不速驗。汝等習定之人,復須知經行法則。於一靜處,平治淨地,面長二十五肘,兩頭竪標。通頭繫索,纔與胸齊,以竹筒盛索,長可手執。其筒隨日右轉,平直來往,融心普周,視前六尺。乘三昧覺,任持本心,諦了分明,無令忘失。但下一足,便誦一真言。如是四真言,從初至後,終而復始,誦念勿住。稍覺疲懈,即隨所安坐。

行者應知入道方便深助進,如脩心金剛不遷不易。被大精進甲胄,作猛利之心,誓願成得為期,終無退轉之意。無以雜學惑心,令一生空過。


菩薩

指志求佛果者。即求無上菩提,利益眾生,修諸波羅蜜行,當來可成佛之大心眾生。為三乘之一,十界之一。「菩薩」為「菩提薩埵」的略稱,又作菩提索多、冒地薩怛縛、扶薩;意譯覺有情、道眾生、道心眾生、開士。有時菩薩亦被尊稱為「大士」,即梵語mahāsat-tva(巴mahāsatta)的意譯。音譯為「摩訶薩埵」或「摩訶薩」。雖然佛陀有時亦被尊稱為「大士」,然此「大士」係梵語mahāpurusa(巴mahāpurisa)之漢譯,與mahāsattva不同。此外,由於菩薩是佛位的繼承者,因此亦被尊稱為「法王子」(Kumārabhūta),此詞音譯究摩羅浮多,意譯又作「童真」。

關於「菩薩」一詞的名義,《注維摩經》卷一僧肇釋云(大正38‧328b)︰「菩提,佛道名也;薩埵,秦言大心眾生。有大心入佛道,名菩提薩埵。」《四分律飾宗記》卷七(本)引《大毗婆沙論》卷一七六,而謂此語有二義(卍續 66‧411下)︰
「此薩埵未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時,以增上意樂,恆隨順菩提,趣向菩提,親近菩提,愛樂菩提,尊重菩提,渴仰菩提,求證欲證,不懈不息,於菩提中心無暫捨,是故名為菩提薩埵。復次,薩埵是勇猛義,未得阿耨菩提時,恒於菩提精進勇猛,求欲速證,是故名為菩提薩埵。」

此外,該書又引《佛地論》卷三而立三義,即(1)謂諸薩埵求菩提故;(2)緣菩提薩埵為境,故名菩薩,具足自利利他,大願求大菩提利有情故;(3)薩埵是勇猛義,精進勇猛求大菩提,故名菩薩。

另外,《大智度論》卷四云(大正25‧86a)︰
「菩提名諸佛道,薩埵名成眾生或大心。是人諸佛道功德,盡欲得其心、不可斷、不可破,如金剛山,是名大心。(中略)菩薩心自利利他故,度一切眾生故,知一切法實性故,行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道故,為一切賢聖所稱讚故,是名菩提薩埵。(中略)有大誓願心不可動,精進不退,以是三事名為菩提薩埵。」

《華嚴經大疏鈔》卷一(下)亦以三義釋之,即(1)菩提是所求佛果,薩埵是所化眾生,即悲智所緣境,由境立名,故名菩薩;(2)菩提是所求果,薩埵是能求人,能所合目,故名菩薩;(3)薩埵此云勇猛,謂於大菩提求勇猛故。

菩薩有上求菩提(自利)、下化眾生(利他)二種任務。但亦有發心求菩提而進五十二位階的上求菩提菩薩,與致力救濟眾生、下化眾生之菩薩,前者是本來的菩薩,後者是應化身之佛。觀世音菩薩、地藏菩薩等即屬於後者。至於前者,依小乘的看法,是指釋尊及過去佛之前生的修行時代;至於大乘之菩薩,則係指發大心入佛道,起四弘誓願,修六波羅蜜者。大乘以為,不論出家在家之男女菩薩,皆須歷三阿僧祇百大劫,經四十一位或五十二位(十信、十住、十行、十迴向、十地、等覺、妙覺)等階級。自古以來,被稱為菩薩的實在人物,印度有馬鳴、龍樹、提婆、無著、世親等,中國有竺法護被稱為敦煌菩薩,日本有從朝廷受賜菩薩號者,如行基菩薩、大悲菩薩(覺盛)等。

菩薩依悟解之或深或淺而有不同的階位。此外尚有多種分類,如《心地觀經》卷七謂菩薩分出家、在家二種(大正3‧322b)︰
「在家菩薩為欲化導淫室、屠肆,皆得親近。出家菩薩則不如是。然此菩薩各有九品。上根三品皆住蘭若,無間精進,利益有情。中下二根諸菩薩等,隨宜所住,方處不定,或住蘭若,或居聚落,隨緣利益,安穩眾生。」

《大智度論》卷七亦謂有居家、出家兩種菩薩。善守等十六菩薩是居家菩薩;慈氏、妙德菩薩等是出家菩薩。同書卷四又分不退菩薩、退轉菩薩;卷四十一分坐禪、誦經兩種菩薩;卷七十四分生死肉身、法性生身;卷九十三分大力菩薩、新發意菩薩,又謂求佛道者有上、中、下三種,並列初發意、阿鞞跋致(不退)與最後身三種。

◎附一︰霍韜晦〈菩薩〉(摘錄自《佛教的現代智慧》)

菩提,「菩提薩埵」的略稱,原文蓋從梵語bodhī-sattva的俗語形bodhisatta音譯。在這個複合詞中,bodhi(菩提)表「覺」或「智慧」;sattva原來是「存在者」的意思,引申為「人」或「眾生」,因此整個複合詞的涵義,就是指那種追求圓滿智慧以體證真理的修行者(參看窺基《法華玄贊》卷二)。簡單來說,也就是求道的人。舊譯「覺有情」,即涵示了這種意義。

從歷史上看,「菩薩」這個名稱最先為釋迦牟尼在成道前所專用,也是早期佛弟子由原始佛教到部派佛教對成道前的釋迦牟尼的稱。釋迦為了成佛,作了種種努力,亦受了無數的考驗,這些努力和考驗都是在對向成佛的道路上發生的,因此應有一概念來點出它的意義;同時依據佛弟子的想法,這種遭遇即顯示出釋迦的生命與一般人不同。所以「菩薩」的稱呼,是釋迦求道生涯的總括,也是釋迦求道實踐的表現,非他人所能有。在這種想法之下,釋迦的求道生涯日漸豐富,故事愈演愈長,結果形成了特有的佛傳文學(jātaka,本生譚)。說佛陀前生曾為鹿王、猴王、象王、兔王、轉輪聖王等等,其中有許多都是從印度古代神話取材的,成為今日研究印度古代社會的重要材料。

在這些故事之中,最重要的一節,是燃燈佛(Dipaṅkara)授記的傳說。這追溯到四阿僧祇劫前,釋迦尚為一婆羅門青年,名叫善慧(Sumati),以七莖之花供養燃燈佛,於是獲得授記(預作標記)︰將來必可作佛。釋迦的菩薩活動就是這樣開始的。今天看來,授記的故事雖然是神話,但卻暗示了祇有立下決心求取正覺的人才能成佛,才能得到佛的授記。所以大乘佛教審決眾生是否菩薩,即以「發心」(發求受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之心)為界。

燃燈授記的故事所獲得的另一個啟發,就是佛的多數性︰佛並非釋迦一人。由佛的多數性即可以推知菩薩的多數性;菩薩亦非釋迦一人。這樣任何人都可以重演燃燈佛與釋迦佛的道路,而當來作佛。大乘佛教的菩薩觀念就是這樣產生的︰一方面,是從釋迦本生故事的神話世界進至另一規模更宏大的神話世界,由七佛進至二十四佛,再進至有無量佛的存在,而圍繞諸佛的菩薩如文殊、普賢、觀世音、大勢至、彌勒等亦紛紛登場,並且有其神通故事,而為信徒所敬拜。另一方面,則從神話世界下降至現實人生,認為凡依大乘佛教教義,決心實踐成佛道路的人就是菩薩,於是歷史上的人物,如龍樹(Nāgārjuna)、提婆(Āryade-va)、無著(Asaṅga)、世親(Vasubandhu)等都是菩薩。再進一步,更普及至一切眾生,認為一切眾生最後皆得成佛,而佛的本懷也是如此,所以一切眾生都是走在成佛道路上的人,一切眾生終極地說都是菩薩。這樣就和種性和佛性的觀念相通。相通的結果,對「菩薩」語義的了解亦有了不同,菩薩成為一有覺性的存在或在本質上就是覺性,以覺為性;眾生即是一潛在的佛。另外,從菩薩的救度活動上看,他一方面自利,求取菩提(bodhi),一方面利他,教化眾生(sattva),中國傳統所謂「上求下化」;自利利他即成為菩薩活動的標誌。後期經典,更強調菩薩利他的一面,菩薩形象完全落在與眾生的關係上說。除自己常行六度(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智慧)、四攝之外(布施、愛語、利他、同事。按︰六度四攝都是菩薩實踐的德目),更設有種種的方便法門,以對機成教,終無厭倦。這種精神,傳至中國,更形成圓教。天台宗所謂︰「張大教網,亘法界海,漉人天魚,置涅槃岸」(智顗《法華文句》卷一。華嚴亦有相類似的講法,見法藏《華嚴一乘教義分齊章》),這就把菩薩的積極救世的精神表露無遺,印度大乘佛教的產生原來也是出於這種精神的推動。

菩薩由初發心以至成佛,須經長遠之修行歷程,以次第升進其生命境界,並滅種種障,遂有種種的階位可說。這些階位,隨著經典性格及出現時代之不同,詳略亦異。一般說法,是以《菩薩瓔珞本業經》的六種性五十二位說為整齊而有代表性,如下︰


┌信心、念心、精進心、慧心、定心、不退
┌十 信┤
│ └心、迴向心、護心、捨心、願心
│ ┌發心住、治地心住、修行心住、生貴心住
├十 住┤、方便心住、正心住、不退心住、童真心
│ └住、法王子心住、灌頂心住………習種性
│ ┌歡喜心行、饒益心行、無瞋恨心行、無盡
├十 行┤心行、離癡亂心行、善現心行、無著心行
│ │、尊重心行、善法心行、真實心行………
│ └………………………………………性種性
│ ┌救護一切眾生離相迴向心、不壞迴向心、
│ │等一切佛迴向心、至一切處迴向心、無盡
五十二位┼十迴向┤功德迴向心、隨順平等善根迴向心、隨順
│ │等觀一切眾生迴向心、如相迴向心、無縛
│ └解脫迴向心、法界無量迴向心……道種性
│ ┌四無量心(歡喜地)、十善心(離垢地)
│ │、明光心(發光地)、焰慧心(焰慧地)
│ │、大勝心(難勝地)、現前心(現前地)
├十 地┤、無生心(遠行地)、不思議心(不動地
│ │)、慧光心(善慧地)、受位心(法雲地
│ │)(按:本段括弧內譯名依《華嚴經》)
│ └………………………………………聖種性
├等 覺─入法界心……………………………等覺性
└妙 覺─寂滅心………………………………妙覺性


以上這五十二位,可以看出,完全是從心上升進,因此亦名五十二心。天台宗認為,此五十二位,亦可以用來表示主體對客觀存在體證的差距,另立「六即」配列如下︰


┌理即
外凡─┤
└名字即
┌觀行即
十信──內凡─┤
└相似即
十住─┐
十行─┼三賢位┐
十迴向┘ ├分真即
十地─┐ │
├因位─┘
等覺─┘
妙覺──果位──究竟即


此中「即」的意義,是顯示主客不二,存在之絕對籠罩性(知禮《十不二門指要鈔》,所謂「直須當體全是,方名為即」)。但在實踐上,學者最先完全不知,這就是「理即」(理上如此),進為知識上的對象(名字即),然後以止觀踐證語言(觀行即),漸漸明朗,彷彿得之(相似即),但仍未親證。及信心堅定,永不退轉,真實存在逐步展現(分真即,亦名分證即),最後全部顯豁,吞沒主體而為絕對的一(究竟即)。

若依《大乘起信論》,則所顯露的並非客觀存在,而是主體的超越本質──本覺,所以另說有四位︰不覺(相當於前三即)、相似覺、隨分覺、究竟覺。這是思想的前提不同而引致其實踐論內容改動的例子。至於其他經典宗派,則大體上是據《瓔珞經》之五十二位增減。如《仁王般若經》略去「等覺」而說五十一位,《首楞嚴經》則先說「乾慧地」,復於十迴向之後加入煖、頂、忍、世第一法等四種禪觀境界(四善根)而為五十七位。此外,華嚴始教說五十一位,華嚴終教則略去十信位而主四十一位。《成唯識論》則以地前四十心攝屬資糧位(據《述記》說),四善根攝屬加行位,十地之初為通達位,復由初地住心至十地出心為修習位;此修習位之末段,為金剛喻定,能頓斷一切俱生我執、俱生法執,即至究竟位而成佛。此中諸經教之開合情形,可如下表︰


┌──────┬──────┬──────┬──────┬─────┐
│ 瓔珞經 │ 仁王經 │ 華嚴經 │ 首楞嚴經 │成唯識論 │
│(五十二位)│(五十一位)│(四十一位)│(五十七位)│(五位) │
├──────┼──────┼──────┼──────┼─────┤
│ │ │ │乾慧地 │ │
├──────┼──────┼──────┼──────┼─────┤
│十信 │十信 │ │十信 │ │
├──────┼──────┼──────┼──────┤ │
│十住 │十住 │十住 │十住 │ │
├──────┼──────┼──────┼──────┤資糧位 │
│十行 │十行 │十行 │十行 │ │
├──────┼──────┼──────┼──────┤ │
│十迴向 │十迴向 │十迴向 │十迴向 │ │
├──────┼──────┼──────┼──────┼─────┤
│ │ │ │四善根 │加行位 │
├──────┼──────┼──────┼──────┼─────┤
│ │ │ │ │通達位(初│
│ │ │ │ │地入心) │
│十地 │十地 │十地 │十地 ├─────┤
│ │ │ │ │修習位(初│
│ │ │ │ │地住心以後│
│ │ │ │ │) │
├──────┼──────┼──────┼──────┼─────┤
│等覺 │ │ │等覺 │ │
├──────┼──────┼──────┼──────┤究竟位 │
│妙覺 │佛地 │佛地 │妙覺 │ │
└──────┴──────┴──────┴──────┴─────┘


◎附二︰印順《成佛之道》第五章(摘錄)

頌文︰「發心名菩薩,眾生之上首。世出世功德,悉由菩薩有。」

解說︰約一切法空性說,一切眾生有佛性,但並不因此說一切眾生是菩薩。要「發」菩提「心」,才「名」為「菩薩」。菩薩,是梵語菩提薩埵的簡譯,意義為「覺有情」,從上求菩提(覺),下化眾生(有情)得名。也可解說為︰求大菩提的有情。發了菩提心,就是菩薩。菩薩是修學大乘道的通稱,從初學,久學到最後身菩薩,真是淺深萬h 。但一般人總是想到觀音等大菩薩,這才不敢自稱菩薩了。初發心菩薩,雖還沒有大功德,可是已經是一切「眾生之上首」;不但為凡夫,而且為二乘賢聖所尊敬了。經中比喻為︰如王子初生,就為耆年的大臣所尊敬;獅子兒出生,就為百獸所畏敬;迦陵頻伽鳥在殼中,音聲已勝過了一切鳥類;新月的微明,就為人類所愛敬。菩薩發心以來,就是這樣可尊可敬的,大菩薩們是更不必說了。為什麼這樣呢﹖因為「世出世」間的一切「功德」,「悉由菩薩」而「有」的。這是說︰世間善法、聲聞緣覺等善法,都依佛菩薩而有;佛功德也是依菩薩而有的──所以菩薩為一切善法的根源。以世間善法來說,如說︰「菩薩受身種種,或時受業因緣身,或時受變化身,於世間教化,說諸善法及世界法、王法、世俗法」等。有些修菩薩行而暫時失敗了的,名「敗壞菩薩,亦有悲心。治以國法,無所貪利;雖有所惱,所安者多,治一惡人以成一家」等。菩薩為一切善法的根源,可尊可敬,而菩薩是從發菩提心而來的。所以大乘經中,無邊讚歎菩提心的功德,說他是「一切佛法種子」。

初發菩提心,重在立定上求佛道,下化眾生的大誓願,名為「願菩提心」。廣說如四弘誓願︰「無邊眾生誓願度,無盡煩惱誓願斷,無量法門誓願學,無上佛道誓願成。」但是發菩提心,並非偶然想起成佛利生,而是要一番修習,達到堅固成就的。菩提心的修習,為修學大乘道,趣入大乘道的第一要著。菩提心從慈悲心起︰或是緣慈母的孝敬救度,擴大到願度一切眾生,而上求佛道;或是設想他人與自己一樣,利濟眾生應如愛護自己一樣,進修到願意為利他而犧牲自己。修菩提心的動機、方法,近於儒家的仁道、恕道。但菩提心修習圓滿成就,深廣是與世間法大大不同的。這是大乘道的基石,修學大乘道的,應先多多的修學!

頌文︰「菩薩之所乘,菩提心相應,慈悲為上首,空慧是方便。依此三要門,善修一切行;一切行皆入,成佛之一乘。」

解說︰趣入大乘道的不同根性、佛性、發菩提心的尊勝,都已說到了。大乘道,發願以後,就應該見於實行。說到菩薩的正行,就要先論到菩薩行所不可少的要素。聲聞乘與緣覺乘,是通於因果的。但大乘中,重於因行的,名菩薩乘;重於果德的,名佛乘。因圓果滿,為大乘法的全體。現在從成佛之道──因行來說,大乘是「菩薩」「所乘」的法門;依此法門,從凡夫地而趣入大菩提,也叫一切智海。菩薩行中,不論修持什麼,有必不可少的三要則。例如布施,(1)要與「菩提心相應」,就是為了上求下化的志願而布施。(2)施時要以「慈悲」心「為上首」,為先導,就是從慈悲心而引發布施。(3)法「空慧是方便」,方便是善巧的別名。如不著施者,受者,所施的物件,名為有方便。如沒有法空慧,著相布施,名為不善巧,無方便,不能出離生死,而趣向一切智海。可以說︰菩提心是志願所在,慈悲心是動機,法空慧是做事的技巧。如「依此三要門」為本,「善」巧的「修」習「一切行」︰世間善法的五戒、十善、三福業也好;出世善法的四諦、緣起、三學、八正道、三十七道品也好;大乘法的六度、四攝、百八三昧、四十二字門等也好︰這「一切行皆」就歸「入」於「成佛之」道的「一乘」法了。簡單地說︰有了這三心,一切善行都是大乘法。

〔參考資料〕 《舍利弗阿毗曇論》卷八;《放光般若經》卷五;《光讚經》卷二;《大品般若經》卷四、卷二十六;《小品般若經》卷一;《大般若經》卷四、卷二十六、卷七十一;《佛母寶德藏般若波羅蜜經》卷中;《大乘理趣六波羅蜜多經》卷四;《法華經》卷二;印順《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彌勒淨土與菩薩行研究》(《現代佛教學術叢刊》{69});A. L.Ba-sham撰‧賴顯邦譯〈菩薩概念的演變〉(《諦觀》{64}期);神林隆淨《菩薩思想の研究》;西義雄(等)《大乘菩薩道の研究》;Har Dayal《The BodhisattvaDoctrine in Buddhist Sanskrit Literature》;Leslie S.Kawamura《The Bodhisattva Doctrine in Buddhism》。


華嚴宗

中國唐代高僧賢首大師(法藏)所開創的一個宗派,故亦稱賢首宗。此宗所依經典是《華嚴經》。又因此宗發揮「法界緣起」的旨趣,或稱為法界宗。此宗的學統傳承,一般作杜順──智儼──法藏──澄觀──宗密。

杜順(557~640),原名法順,雍州萬年縣(今陜西臨潼縣西北)人,十八歲出家,師事因聖寺僧珍,受持定業。後住終南山,宣揚《華嚴》,教化道俗。相傳他著有《華嚴法界觀門》、《華嚴五教止觀》各一卷。

智儼(602~668),天水人,十二歲從杜順出家,受具足戒後,到處參學,後來從至相寺智正聽受《華嚴》,又探討地論學系慧光的經疏,領會《華嚴》別教一乘無盡緣起的要旨,更鑽研《十地經論》中的六相義,著有《華嚴經搜玄記》十卷、《華嚴一乘十玄門》一卷、《華嚴五十要問答》二卷、《華嚴經內章門等雜孔目章》四卷等,並經常講說《華嚴》。弟子有懷齊、法藏及義湘等。義湘(625~702),新羅人,於唐‧龍朔年中(661~663),到終南山從智儼研習《華嚴》,後來回國,敷講《華嚴》,著有《華嚴一乘法界圖》及《華嚴略疏》,闡明《華嚴》的義例,有「海東華嚴初祖」之稱。同時新羅‧元曉(617~686)也是有名的華嚴學者。

法藏(643~712)的祖先是康居國人,他本人生於長安,十七歲時,入山閱方等經典,既而從智儼聽受《華嚴》,深通玄旨。二十八歲時,武后叫他在太原寺講《華嚴經》,自此廣事講說、著述並參加翻譯。新《華嚴經》譯成後,他又在洛陽佛授記寺開講,後為武后在宮中講「六相」、「十玄」的義旨。前後講新、舊《華嚴》三十餘遍,所著有《華嚴經探玄記》二十卷、《華嚴一乘教義分齊章》四卷、《修華嚴奧旨妄盡還源觀》一卷、《華嚴遊心法界記》一卷、《華嚴經旨歸》一卷、《華嚴經文義綱目》一卷、《華嚴三昧觀》一卷、《華嚴經傳記》五卷、《華嚴經問答》等。他還吸收了玄奘所譯經論中的一些教理,用以發揮《華嚴》圓融無礙的緣起學說。晚年撰《新譯華嚴經略疏》,寫到第十九卷而圓寂。

此宗的觀門、教相,到法藏才建立周備,於是創開華嚴一宗。弟子有宏觀、文超、智光、宗一、慧苑、慧英等,就中慧苑為其上首,繼承師業,作《續華嚴經略疏刊定記》十五卷。但所述往往和法藏的意旨有出入,被貶為異說。又開元中(713~741),有李通玄(635~730),滄州人,初研《易經》,後來專攻佛典。時值新《華嚴經》譯成,義理圓備,於是造論闡發經意,經歷五年論成,名《新華嚴經論》,凡四十卷。既而又作《華嚴經中卷卷大意略敘》一卷、《略釋新華嚴經修行次第決疑論》四卷及《解迷顯智成悲十明論》一卷。李通玄在智儼、法藏一系以外,別樹一幟,於華嚴一宗的傳統學說,有不少新義,但大體仍不出法界圓融的義旨。

其後大曆中(766~779),錢塘天竺寺有法詵(718~778),據說是慧苑的弟子,撰有《刊定記纂釋》二十一卷(一作十三卷),以指摘慧苑的異說。他的弟子有太初、正覺、神秀、澄觀。

澄觀(738~839),越州山陰人,十一歲時出家,早年到處參學,嘗從法詵研習《華嚴》,深通玄旨。後在五台山開講新譯《華嚴》,並作《疏》六十卷,又作《隨疏演義鈔》九十卷。貞元十二年(796)應召入長安,參加罽賓般若三藏的譯場,譯出《四十華嚴經》,並作《疏》十卷,稱為《貞元新譯華嚴經疏》。此外,他還著有《華嚴經綱要》三卷、《華嚴法界玄鏡》二卷、《普賢行願品別行疏》一卷、《大華嚴經略策》一卷、《三聖圓融觀》一卷等。澄觀以恢復華嚴的正統為己任,在所著《華嚴大疏》及《隨疏演義鈔》中,力破慧苑的異說,弘揚法藏的教義。但由於他早年廣泛參學,思想中摻有天台、禪宗及《起信論》的見解,所以和法藏所說,也有些出入。他的弟子有宗密、僧睿、法印、寂光等。

宗密(780~841),果州西充人,二十八歲時從荷澤宗道圓出家,後來在襄陽得到澄觀的《大疏》及《鈔》,從事研習,深得旨趣,即為大眾開講,旋往從澄觀請益,隨侍數年。後來入終南山草堂寺南圭峰蘭若,以誦經、修禪為業,後世稱為圭峰禪師。所著有《華嚴綸貫》五卷、《普賢行願品別行疏鈔》六卷、《注華嚴法界觀門》及《華嚴原人論》各一卷等。他的學說是融合《華嚴》和禪宗的禪教一致論。

宗密圓寂後,隨即有會昌的法難,經論散佚,華嚴宗和其他宗派同樣受到打擊,經過徹微、海印、法燈數傳,到宋初,有長水子璿,此宗才得以復興。

子璿(965~1038),嘉禾(一作錢塘)人,初從天台宗的洪敏學《楞嚴》,既而參謁禪宗臨濟下的慧覺,後來住在長水,專究《華嚴》,開講《普賢行願品疏鈔》及《華嚴法界觀》等,並曾用華嚴宗的義旨疏釋《楞嚴》,而以傳弘宗密之學為主。弟子有淨源等。

淨源(1011~1088),晉江人,受具戒後,初到五台從承遷學《華嚴》,又到橫海從明覃學《華嚴合論》,後來回到南方,師事子璿,聽受《楞嚴》、《圓覺》、《起信》等經論。神宗時(1068~1085),住錢塘慧因寺,中興本宗,著有《金師子章雲間類解》、《妄盡還源觀疏鈔補解》、《原人論發微錄》各一卷。又曾抄錄澄觀的《大疏》並註解《華嚴》,題作《華嚴疏鈔注》一二0卷(現存五十八卷)。弟子義天(﹖~1101),本是高麗王子,元祐初年(1086),來到中國,師事淨源,住了三年,攜帶佛典及儒書一千卷回國,於是華嚴一宗大行於海外。起初此宗的疏鈔久已散佚,由於義天帶來咨問,得以復傳。義天回國後,又遣使送來用黃金書寫的《華嚴》新舊三種譯本,淨源於是造華嚴閣珍藏。元祐三年(1088),奉命將慧因禪院改為教院,永久弘布《華嚴》。當時稱為中興教主。

隨後又有本嵩,開封人,初學《華嚴》,後習禪學,元祐三年,受請給禪教二種學徒講《法界觀》,造《通玄記》三卷,又撰《華嚴七字經題法界觀三十門頌》二卷,融合禪教。這時,融《華嚴》入禪的,還有法秀、寶印、祖覺(華嚴祖覺)、惟白、復庵、清了等禪師。此外,有道亭、觀復、師會、希迪四人,各作《華嚴一乘教義分齊章》的註解(道亭所作名《義苑疏》十卷;觀復所作名《折薪記》五卷,已佚;師會所作名《焚薪》二卷,又作《復古記》三卷;希迪所作名《集成記》六卷),世稱宋代華嚴四大家。其後有義和(著《華嚴念佛三昧無盡燈》,已佚,有〈序〉一篇,收入《樂邦文類》卷二)、鮮演(遼開元寺沙門,著《華嚴經談玄抉擇》六卷,現存五卷)、戒環(著《華嚴經要解》一卷)、祖覺(著《華嚴集解》)等相次敷揚。

元‧至元中(1280~1294),有麗水盤谷,曾在慧因寺講《華嚴》大意。同時有五台山祐國寺文才(1241~1302),受具戒後,參華嚴之學,著有《慧燈集》等。弟子有五台普寧寺了性(﹖~1321)、玉山普安寺寶嚴(1272~1322)。了性初從文才受學,既而又遍訪當時以華嚴之學著稱的柏林潭、關輔懷、南陽慈等。寶嚴初從文才受學,後來繼承法席,和了性並弘清涼之教。同時講授《華嚴》的,有紹興寶林寺大同(1289~1370),依同郡景德寺春谷,盡得清涼之學。又從古懷肇,傳受四法界觀;後回寶林,敷講《華嚴》。還有古庭善學(1307~1370),從寶覺研習《華嚴》,後專行華嚴懺法。又蒼山再光寺普瑞,撰《華嚴懸談會玄記》四十卷,會釋澄觀的《疏》、《鈔》、《懸談》。

明代有隰州石室寺圓鏡,常為大眾講說華嚴教義。又有蘇州華山祖住(1522~1587),從松、秀二法師受清涼之學,在京口萬壽寺敷講《大疏鈔》。又嘉興東禪寺明得(﹖~1588),嘗閱讀李通玄的《華嚴合論》而得到啟發,先後多次敷講《華嚴懸談》及《大疏鈔》。又有李贄(號卓吾)著《華嚴合論簡要》四卷;方澤著《華嚴經合論纂要》三卷。又寶華山洪恩,嘗三演《大疏》、七講《懸談》。明末雲棲袾宏(蓮池)、憨山德清、蕅益智旭,也都研習過法藏、澄觀的華嚴思想。袾宏(1535~1615),得其師遍融的啟發,嘗在所著《阿彌陀經疏鈔》中運用法藏的教判,把《阿彌陀經》判為頓教所攝,兼通終、圓。又著有《華嚴經感應略記》。德清(1546~1623),嘗就無極明信聽講《華嚴懸談》,慕澄觀為人,自以「澄印」為字;又嘗敷講《懸談》,並著有《華嚴經綱要》八十卷。智旭(1599~1655)嘗在所著《大乘起信論裂網疏》中,用華嚴宗的理論,發揮《起信》的學說。

明末清初,有德水明源以振興華嚴宗為己任,著有〈五教解消論〉、〈論賢首未知圓義解〉二篇。其弟子續法(1641~1728),仁和亭溪人,嘗集錄華嚴一家的綱要為《賢首五教儀》六卷,又略為《五教儀開蒙》一卷,並作賢首五教儀科注》四十八卷,還有《華嚴別行經圓談疏鈔記》十二卷、《賢首五教斷證三覺揀濫圖》一卷、《法界頌釋》一卷、《法界觀鏡纂注》二卷、《法界宗蓮華章》一卷、《華嚴鏡燈章》一卷、《法界宗五祖略記》一卷、《賢首十要》二卷、《華嚴宗佛祖傳》十四卷等。

此外,清初在北方弘傳華嚴教義的,有大義、來舟(自稱賢首二十八世)、通理(1701~1782,著有《五教儀開蒙增注》五卷)等;在南方弘傳華嚴教義的有巢松、一雨、蘊璞、昧智、心光、佛閑、讀徹等。又有彭紹升(尺木),著《一乘決疑論》、《華嚴念佛三昧論》各一卷。到清末,石埭楊文會(仁山,1837~1911)為刊印單本藏經,廣求古佚本,於是華嚴一宗的著述如智儼的《搜玄記》、法藏的《探玄記》等,從海外復歸,因而輯錄為《華嚴著述輯要》、《賢首法集》等。文會廣究諸宗,而尤服膺賢首的教義,嘗自稱「教宗賢首,行在彌陀」。同時有月霞(1858~1917),也以宏闡華嚴宗著稱。

華嚴一宗的教相和觀行,雖開端於杜順,而實由智儼創具規模。智儼探討了地論師慧光的註疏,撰述的《搜玄記》、《孔目章》、《一乘十玄門》等,為法藏所依據、繼承並發揚光大,創立宗派。所以此宗是以地論學系為其淵源的。

此宗立「五教十宗」的教判。五教是︰(1)小乘教,是為不堪受大乘教的聲聞乘人而說的教法,指四《阿含》等經,《僧祇》、《四分》、《十誦》等律,《發智》、六足、《婆沙》、《俱舍》、《成實》等論。(2)大乘始教,是為開始從小乘轉入大乘者所說的教法,這又有空始教、相始教二種︰空始教指《般若》等經,《中》、《百》、《十二門》等論;相始教指《解深密》等經,《瑜伽》、《唯識》等論。(3)終教,是指大乘終極的教門,指《楞伽》、《密嚴》、《勝鬘》等經,《起信》、《寶性》等論。(4)頓教,是頓修頓悟的教門,指《維摩經》等。(5)圓教,是圓融無礙的教門,指《華嚴經》。十宗是︰(1)我法俱有宗,指已入佛法的人天乘和聲聞乘中的犢子、法上、賢胄、正量、密林山等部所立宗義。(2)法有無我宗,指聲聞乘中的說一切有、雪山、多聞、化地等部所立宗義。(3)法無去來宗,指聲聞乘中的大眾、雞胤、↑多山、西山住、北山住、法藏、飲光等部所立宗義。(4)現通假實宗,指聲聞乘中的說假部、《成實論》及經部所立宗義。(5)俗妄真實宗,指聲聞乘中的說出世部等所立宗義。(6)諸法但名宗,指聲聞乘中的一說部等所立宗義。(7)一切皆空宗,相當於大乘始教中的空始教。(8)真德不空宗,相當於大乘終教。(9)相想俱絕宗,相當於大乘頓教。(10)圓明具德宗,相當於一乘圓教。

此宗還把五教區別作三乘、一乘兩類,而又有三種差別︰(1)五教中的小、始二教立五姓各別,說定姓二乘及一分無姓有情不得成佛,稱為三乘;終、頓、圓三教都說一切眾生皆有佛性,悉當成佛,稱為一乘。(2)始、終二教說漸次斷惑入理的階位,稱為三乘;頓、圓二教說一切眾生本來成佛,不假斷惑進修,稱為一乘。(3)小、始、終、頓四教雖然也說圓融無礙,畢竟只是一相一味的分齊,稱為三乘;圓教廣明一即一切、一切即一、事事無礙、無盡緣起,稱為一乘。此宗主旨在於建立一乘論而開為同、別二教;《法華》會三歸一,一乘與三乘相通,稱為同教一乘;《華嚴》為純粹一乘別於三乘,稱為別教一乘。

華嚴宗的主要教理是法界緣起。它認為宇宙萬法,有為無為,色心緣起時,諸緣依持,相即相入,無礙圓融,如因陀羅網,重重無盡。更用四法界、六相、十玄等法門,來闡明這無盡緣起的意義。

四法界是︰(1)事法界,是說宇宙萬有事法,彼此一一差別,各有分齊。(2)理法界,指諸法平等的理體,即是真如。即事法雖有千差萬別,而體性卻同是真如之理。(3)理事無礙法界,是說差別的事法和平等的理性,交融無礙。(4)事事無礙法界,是說一切各有分齊的事法,由其理性同一,所以能一一稱性融通,一多相即,而重重無盡。四法界之說,散見於法藏的著述中,到了澄觀才加以系統的組織。

六相是︰(1)總相,是說一種緣起中,具足各種成分。(2)別相,是說各種成分,有其差別。(3)同相,是說各部分相依相待,同成一總體。(4)異相,是說各部分互生,仍各別異。(5)成相,是說由此各部分緣起法得成。(6)壞相,是說各部分仍住自法未動。此六相都兩兩相順相成,同時具足,互融無礙。智儼從六相義中體會到《華嚴》法界緣起的道理,法藏加以發展,澄觀繼承其說。

十玄門是︰(1)同時具足相應門,即是一微塵中,同時具足一切諸法,遍滿相應,成一緣起,此約諸緣起法相應無先後說。(2)因陀羅網境界門,是說一一法中有無量法,重重顯映,無有窮盡,此約交互涉入的比喻說。(3)祕密隱顯俱成門,是說一法即一切法,或隱或顯,但隱顯二相,俱時成就,此約緣(緣起)說。(4)微細相容安立門,是說極微細中,也含容一切諸法,此約相說。(5)十世隔法異成門,是說一一法能遍通十世,前後久暫,不相隔歷,此約世(三世)說。(6)諸藏純雜具德門,是說六度萬行,或純或雜,法法交徹,功德互具,此約行(諸度門)說。(7)一多相容不同門,是說一一法中,具一切法,容攝無礙,不相隔歷,此約理說。(8)諸法相即自在門,是說諸法融通,相即自在,此約用說。(9)唯心回轉善成門,是說法界無礙功德,都由此心回轉,具足成就,此約心說。(10)托事顯法生解門,是說塵塵法法,事事無礙,隨一事理,能顯法界實相,此約智說。十玄的名目也是智儼所創,後經法藏改訂,幾經變更,因此十玄有新古的分別。智儼的《十玄門》及法藏的《五教章》所立,叫作「古十玄」;法藏的《探玄記》所立,叫做「新十玄」。後來慧苑更改訂作德相十玄、業用十玄兩重。其後澄觀又恢復了《探玄記》的原說。

此宗的教義,稱為性起法門。即如上述事事無礙的教義,皆是如來稱性之談,依本具的圓滿性德而起赴感應機之用。又以理性為眾生本具,因位中本有的性德,亦有稱性而現之義。

關於此宗觀法的傳承,相傳有杜順所撰的《五教止觀》、《法界觀》、《十門實相觀》(已佚),法藏所撰的《華嚴三昧觀》(已佚)、《華嚴世界海觀》(又作《華嚴藏世界觀》,已佚)、《妄盡還源觀》、《華嚴色空觀》(已佚)、《普賢觀》,澄觀所撰的《三聖圓融觀》、《華嚴心要法門》、《五蘊觀》、《十二因緣觀》等,六相、十玄二門,原來也應用於觀法。而以法界觀為本宗觀門的樞要。此觀有三重︰(1)真空觀,依此理法界而立,觀察一切諸法的本性即空。(2)理事無礙觀,此依理事無礙法界而立,觀察諸事法與真如理,炳然交融。(3)周遍含容觀,此依事事無礙法界而立,觀察以同一真如理為其本性的一事,遍攝無礙。

關於此宗的修行階位,有次第行布、圓融相攝二門。次第行布是說十信、十住、十行、十迴向、十地、等覺、妙覺,次第從淺至深,階位歷然。圓融相攝是說得到一位,就能前後諸位相即相入,因果無二,始終無礙。又次第行布中或將修行證入的次第分作見聞、解行、證入三生︰見聞生是過去觀見或聽聞華嚴別教一乘法門,熏成善根種子的位次。解行生是此生開圓解、修圓行,具足十信乃至十地、等覺等妙行的位次。證入生是當來世證得佛果的位次。但圓融不礙行布,行布不礙圓融,仍互相貫攝,一行即一切行,融通無礙。

此宗的佛身佛土說,依法界緣起說毗盧遮那佛,通三世間而具足十身。十身又有解、行二境︰解境十身是菩薩解了法界一切有情非情,無一不是佛體,即眾生身、國土身、業報身、聲聞身、緣覺身、菩薩身、如來身、智身、法身、虛空身。行境十身是菩薩修行成就而將解境十身中如來身開為十身,即菩提身、願身、化身、住持身、相好莊嚴身、勢力身、如意身、福德身、智身、法身。

十佛攝化的境界,則有三類︰(1)蓮華藏世界,又稱華藏莊嚴世界海,是證入位人所居,這即是十身具足的毗盧遮那佛所居土。(2)十重世界,在娑婆三千世界之外,是解行位人所居。(3)雜類世界,是說盡虛空遍法界,有無量形相不同的世界,這是見聞位人所居。以上三類世界,實則唯是一大法界,圓滿自在。 (黃懺華)

◎附一︰呂澂〈華嚴宗〉(摘錄自《中國佛學源流略講》附錄)

(一)華嚴宗思想的來源
也像天台宗將一宗的遠祖歸結到行事難詳而學說不明的慧文禪師那樣,華嚴宗將遠祖歸之於行事學說都不明了的杜順禪師。本來從東晉‧元熙二年(420)《華嚴經》整部經文譯出以後,它在北方很為流行。北魏‧曇無最師弟就曾講說過幾十遍,並還著有文疏。後來劉謙之(477年頃)、靈辨師弟(520年頃)等,都有大部註解(劉註傳說六百卷之多,靈註也有一百卷)。同時西元508年頃,菩提流支等將《華嚴經》中心部份〈十地品〉的世親釋論(即《十地經論》)傳譯過來,理論上更有了切實根據,創宗(地論宗)分派(南北派),一時支配著北方的佛學思想。但後來發展的華嚴宗並非單純地從這上面汲取源泉,另外它還有統一當時各宗各派新舊異說的企圖。尤其重要的是在構成判教、觀行的理論上有很多採取天台、慈恩兩宗的地方,表面上卻又帶著批評兩家的色彩。像後世傳說,華嚴宗實際創始者賢首曾經參加過玄奘的初期譯事,因不滿意新譯的理論而憤然退出(見《續高僧傳》〈法藏傳〉)。考之實際,玄奘逝世的時候(664),賢首才二十二歲,過了六年而後出家受戒,如果他真參加玄奘的初期翻譯,那時不過是個十來歲的青年,如何可能﹖那種傳說,無非是華嚴宗人的飾辭,用來掩蓋本宗因襲慈恩家理論的形跡罷了。

杜順(557~640)原名法順(因姓杜,改名杜順),是個禪者,嘗從因聖寺的僧珍學習,當時盛傳他們有種種神異的事跡,至於所傳禪法如何,不甚明了。但華嚴宗推崇杜順,是說他曾經著述《法界觀》和《五教止觀》的緣故。換句話說,就是以華嚴宗的中心思想──觀行方面的無盡緣起說和判教方面的五階次第說,都歸之於杜順,表示和稍後的天台、慈恩的學說無關。但是那兩種著述是否真為杜順手筆,頗有疑問。尤其是《法界觀》的本文,夾雜在賢首所著《華嚴發菩提心章》裏面,經過清涼(澄觀)、圭峰(宗密)師弟二人的疏解,方才闡明出來,而以《法界觀》為杜順之作,也始於清涼的時候,這就很覺可疑了。再看它的內容,分作三重法門,第一真空(理),第二理事無礙,第三周遍含容(事事無礙),骨子裏全用「理」、「事」為依據,而特別著重「法界」之包含一切。這樣思想顯然發源於《莊嚴經論》,而詳細具備於《佛地經論》。《華嚴經》本以佛的境界做對象,來發揮佛境原是眾生心地所具的理論。華嚴宗應用「理」、「事」乃至「清淨法界」作佛境的具體說明,自然是在《莊嚴經論》和《佛地經論》譯出以後,才有可能。那麼,華嚴宗思想的真正來源,一部分屬於慈恩宗,可無庸懷疑。不過以「法界」為一心,又牽涉到「如來藏」的功德本具和隨緣不變,其中很受了《起信論》一系的思想影響。可能就從這一點上,後來便生出賢首不滿意新譯的傳說,因為慈恩家曾經批判了《起信》的思想,而賢首卻尊重《起信》,所以反過來不會滿意慈恩的新說了。

關於華嚴宗學說開始的傳承,早年日本的佛學界曾有過激烈的爭辯。先是境野黃洋主張推翻舊傳的華嚴宗世系即杜順、智儼、賢首三代說。他以為華嚴宗的杜順始祖說乃出於後人的偽託,實際最初是智正、智現、賢首三代相傳。在《續高僧傳》裏雖然說到智儼和杜順有師弟的關係,卻無華嚴學說傳授的明文。後人也說智儼的華嚴學說得之於至相寺的智正,但智正的傳文裏說他所傳授的是智現,並無甚麼智儼,這或者是儼、現兩字聲音相近而誤傳為一個人吧。所以華嚴宗開始的真正傳授,應該是智正、智現、賢首三代(參看《續高僧傳》卷十四〈智正傳〉、卷二十五〈杜順傳〉)。境野以後有鈴木宗忠,根據古人鳳潭、覺洲兩家的舊說,也否認了杜順初祖說。那兩家都是日本的華嚴宗學者,他們跟當時的真言宗徒辯論華嚴的宗旨,旁及杜順。因為真言宗的空海用十住心的說法判教,認華嚴為第九極無自性心,並非至高無上。華嚴宗反對此說,以為此判根據清涼的著作,而清涼實際不是賢首的肖子,他對賢首的學說早已有所改變了,因此,清涼、杜順為華嚴祖師之說也連帶被否認了。鈴木據此說華嚴宗創始者是智儼。智儼關於華嚴的著述有《搜玄記》等,溝通地論師的學說,並注意到光統律師文疏中的別教一乘說(這對同教一乘而言),開出了新的判教道路,所以推崇他為實際的創宗者。跟著,宇井伯壽也主張華嚴宗的最初傳授為智正、智儼、賢首三代。但最後據常盤大定的考訂,仍以杜順為華嚴宗初祖,並還以《法界觀》為杜順的真正手筆(見常盤著《華嚴宗傳統論》及《續論》)。現在這些議論,都是還待商量不能成為定說的。

(二)智儼和賢首

儘管華嚴宗最初的幾代傳承存在著一些問題,但在賢首本人卻是自認所學出於智儼的。賢首曾經編了一部《華嚴經傳記》,記載有關《華嚴經》的翻譯、傳播、諷誦、書寫等等方面感應的故事,其中第三卷就有智儼的詳傳(《續高僧傳》僅在〈杜順傳〉中附見智儼的事,只寥寥數句)。據他所傳,智儼是天水人,西元602年生,十二歲就跟神僧杜順出家,順囑上座弟子達法師教他。後來遇著兩個梵僧來遊,又教了他的梵文。十四歲,他受了沙彌戒,時值隋末兵亂,就跟法常學習《攝論》。進受具戒以後,到處參學,遍聽了《毗曇》、《成實》、《地持》等論,《十地》、《涅槃》等經,並從靜琳博學。因為所學的太廣泛了,反迷失了方向。一天,他在「經藏」前立誓要專學一種,便信手去取,得著《華嚴經》,於是他專學這部經。當時至相寺智正恰恰在開講《華嚴》,他便去旁聽,並還搜集了種種註解,特別滿意於光統文疏的別教一乘說和無盡緣起說。在貞觀八年(634),他又得著異僧的啟發,立教分宗,著了經疏《華嚴經搜玄記》。但是他很虛心,不急急地求聲譽,直到暮年方才發表、弘揚,不久(668)就去世了。從這個傳記上看,智儼的學說固然不是杜順所傳授,並且和智正沒有密切關係,乃是很遠地受了慧光(即光統)的影響。這只要看他的提示一經大綱的《華嚴孔目章》中間涉及五教的地方,完全依據慧光的漸頓圓三分說,開漸教為「始」、「終」,又加小乘一種,這樣成為五教,便可明白立說的淵源。不過五教的名目在《孔目章》裏,還沒有固定,有處說小、初、熟、頓、圓,有處說小、始、終、頓和一乘,有處又說小、初、終、頓、圓。可見這時還在草創,未下斷語,一直等到賢首的學說大成,才有確切具體的說法。

就在智儼的傳記中,賢首說只有他自己和懷齊是智儼的高足,但懷齊秀而不實(大概是死了),那末,得著智儼學說的真傳的僅僅是賢首一個人了。賢首所以能夠恢弘師說,這和他的經歷不無關係。依據後來新羅‧崔致遠替賢首所作的詳傳(即《法藏和尚傳》,收在日本《大正大藏經》第五十卷內),賢首(643~712)原名法藏,是西域康居外僑,所以也稱做康藏法師,賢首為《華嚴經》中菩薩名字,乃是武則天給他做稱號的。他十七歲時,依止靈華寺智儼學華嚴,前後九年。儼臨終,囑咐弟子道成、薄塵(都是當時參加日照三藏譯場的證文大德)說,這個賢者(指法藏)很留意《華嚴經》,能夠無師自悟,紹隆遺法,幸而假你們的餘光,使他剃度。過了二年,到咸亨元年(670)武則天捨住宅為太原寺,度僧,他才出家,受沙彌戒。他還沒有進具,就得了允許登座講經。從此時起,賢首常常參加翻譯,又努力從事解說、著述。他開始遇著日照,聽到印度‧智光有和戒賢相反的三時判教說,是以無自性為究竟理論的,覺得有了反對慈恩宗三時說的根據。繼而知道日照從印度帶來的梵本中,有《華嚴經》的〈入法界品〉,特為請日照譯出來補足晉譯《華嚴》的脫文。等到實叉難陀重新翻《華嚴經》,賢首也參與其事。後來義淨和提雲般若的譯場,他都參加了,並且提雲般若譯出《法界無差別論》,還特為作疏,發揮新義。賢首平生的經歷,這樣和《華嚴經》有關係,無怪他能廣事宏揚而自成一種規模了。他曾講說經文達三十幾遍,著述一百多卷。除了《探玄記》的大部(二十卷)而外,像《五教章》、《華嚴指歸》、《遊心法界記》、《華嚴三昧觀》、《妄盡還源觀》等,都是很著名的。《遊心法界記》的稿本一向都被看作是杜順的《五教止觀》,以致錯認五教之說也發源於杜順,直到現代才分別清楚了。總之,智儼所創的教觀新說,得到賢首詳盡的發揮,才成為完整的組織,所以華嚴宗的實際立宗者不能不推賢首。

賢首的學說,在他死後不久,就為弟子慧苑所歪曲(像改五教為四教等等),後來雖有清涼、圭峰加以矯正,卻又偏向唯心,附會禪說(圭峰議論裏很推崇荷澤),漸漸失掉純粹性。到了宋人,簡直視清涼、圭峰和賢首是一般見解,強調《起信論》真如隨緣的說法,而以終教為圓宗。日人鳳潭、覺洲師弟曾經對此點努力辯白,極端指斥清涼等人的錯誤,想要恢復賢首學說的真面。但是現在細看賢首晚年的著作,像最成熟的思想表現在《妄盡還源觀》一書中的,概分華嚴為六類,都用《起信論》相貫穿。並且賢首學說最精彩的所謂「性起」說,骨子裏也不外乎《起信》所講全水為波,本末賅徹等思想,這又何怪清涼、圭峰立說會有偏差呢﹖賢首的著述,唐末即絕跡於國內,後人只知道清涼等學說,也不為無因。宋‧紹興中,雖然從高麗取回賢首的好些著作,並還刻入《大藏經》,但流傳不久,又湮沒無聞,並未發生多大作用。

(三)五教的判釋
在中國佛學裏,判教的說法是從南北朝以來就開展著的。經隋代到唐初,前後百餘年間,著名的判教不下二十家。華嚴宗繼承了這些說法,再來加以判釋,按理是應該作得出一篇好總結的,但是交出來的卷子,卻是顯得很勉強而又軟弱無力的一種「五教說」──小、始、終、頓、圓。這雖然受著智儼創作者的限制,而組織其說的賢首所用的方法和所持的態度,也是很有問題的。第一,他對於從前的各種異說採取調和的態度,沒有給予徹底地批判。這或者是華嚴自宗所說全攝並收、圓融無礙之一例吧;賢首在他判教的基本著作《華嚴一乘教義分齊章》裏,略述十家立教,作為龜鑒,這就是(1)菩提流支的一音教;(2)曇無讖的漸頓二教;(3)光統的漸頓圓三教;(4)大衍的因緣、假名、不真、真實四教;(5)護身的因緣、假名、不真、真實、法界五教;(6)耆闍(安廩)的因緣、假名、不真、真、常六教;(7)南岳、天台的藏、通、別、圓、四教;(8)江南慜師的屈曲、平等二教;(9)光宅法雲的三乘、一乘四教;(10)玄奘的轉、照、持三法輪三教。上面所舉十家,前六家比較為舊說,後四家比較為新說,大都推崇《華嚴經》為最尊最上,只有玄奘之說概括不了《華嚴》(依著賢首是這樣講)。不過重視《華嚴》的各家,實際上觀點並不一致,賢首卻不加分析,平等推崇,以為「立教諸德並是當時法將,英悟絕倫;歷代明模,階位莫測」。於是結論說︰這些異說並非好奇,不過窮究三藏,就會看到種種出入的地方,不得已各人立教開宗,用意仍在會通疑滯,以見教說差別各自所宜。賢首對十家的判教既作如此調和的論調,他再來另為五教的判釋,自然脫不了「契機」的一格,而不會顯出甚麼特色來了。

其次,賢首又過分受了天台判教的影響,無法擺脫它,這也是它立說的一個弱點。在賢首以前各家的判教裏,天台通過了對於當時流行的種種異說(所謂「南三、北七」)的批評,而構成四教判釋,本屬相當有力的,但也不過用天台一家的觀點而已。賢首卻在此基礎上略加補充,表面上添了一個頓教,其餘改藏教為小,改通、別為始、終,實際並沒有多大變動。這種因襲,在華嚴本宗並不諱言,清涼就曾說過︰賢首所說大同天台,只加頓教(見〈華嚴經疏鈔序〉)。但是,天台也說到頓教,而將它和漸、祕密、不定三教一同放在「化儀」之內,至於藏、通、別、圓四教則是屬於「化法」的。天台這樣將五時八教分成形式和內容兩種不同的範疇來說,是合理的。賢首硬把它們混為一談,使得一種分類裏用上了兩個標準,在邏輯上顯然是犯著根本錯誤的。因此,到了賢首的弟子慧苑便表示不滿,要更張五教,另依《寶性論》來建立四教,是不無理由的。清涼對這一層卻作了很牽強的辯解說︰天台四教無頓,現在別開的緣故,是顯示絕言另為一類離念的根機。這就是隨順了禪宗。依我們的看法,禪宗原來是自居教外的,這裏混宗與教為一,豈不和判教的本意衝突了嗎﹖如果僅用這一點說明華嚴宗的五教超過了天台的判法,那理由未免太薄弱了。

最後,在五教說裏也含著義理本身的種種矛盾,賢首並沒有用更好的方法去克服它,只是含混地予以統一了事。因為五教的實質依著三乘而分,小教即小乘,始終頓都屬於大乘,圓教則是從大乘開出來的一乘。這裏還另有一種說法,始教是大乘,終頓圓都屬於一乘。這叫做「後三一乘的三一判」,和上面所說「後一一乘的三一判」有所不同。可是無論如何,三乘的各各區別乃依據種姓的差別,而種姓的理論在各教裏大有出入,有的認為種姓決定,有的認為不定;有的承認「無種姓」,有的又不承認。現在合攏這些不同的見解,硬加會通,只說本來具備而隨機發現,卻沒有一個確實的解決,這也過於抽象化了。賢首的五教說包含著這些缺點,他到了晚年,似乎特別有所感覺,而發生進一層的看法。就在他的小品著作《金師子章》裏,他隨事指點,說出了緣起、色空、三性、無相、無生的道理,同時也說出五教的意義,以為因緣是小教,無自性空是始教,幻有宛然是終教,二相雙亡是頓教,情盡體露是圓教。這種說法,顯然從緣起方面展開,並還含有辯證的意義,而和他所作《遊心法界記》裏應用五教的聯繫來講五種止觀(小是法是我非,始是緣生無性,終是事理圓融,頓是言盡理顯,圓是法界無礙),用意正同,都是想撇開天台判教的看法,而另作一種新的解釋的。不過以圓教屬華嚴,和佛說法的次第以及佛教流行的先後(傳說《華嚴》為佛成道後最初的說法,而流行比較在後),都配合不攏,倒不如天台家以《法華》、《涅槃》為最後佛說,更來得自然。另外,賢首的五教判釋,也有在同教一乘之外另眼看待別教一乘的用意,這當然是對天台而發,同時也料簡了慈恩。推究它的根據,在於《法華經》裏說臨門三車和通衢牛車有別,所以謂之別教一乘。天台之稱一乘,仍在三乘範圍以內,只可說同教,有時也可判為終教。至於對慈恩則判屬始教,連同一乘都說不上了。我們想,賢首講到別教一乘的義理分齊,也嘗應用三性和種子六義做基礎,都落於慈恩立說窠臼,而又故意抑制慈恩,門戶之見也太重了一點。

(四)六相和十玄
在賢首的《華嚴一乘教義分齊章》裏,舉出別教一乘的四門義理,後二門是與他教不共的,即所謂「十玄無礙」和「六相圓融」。這二門的性質屬於「觀法」,要是依從理論的次序,應當顛倒過來,先說六相,再說十玄,現在並歸一節來談。華嚴宗主張的觀法,要隨順著普賢的境界,也就是緣起因的部份,至於諸佛自境就屬於性海果的部份,離卻言語心思而不能解說攀緣了。這裏所謂緣起,指的是「法界緣起」,它的相貌無盡圓融,在《華嚴經》裏處處說到的各種世界、人物、行事乃至一切現象,幾乎都是用來形容它的。不過經文浩瀚,又很散漫,其中條理並沒有明白指點出來,直到世親作《十地經論》,才透露一些線索。他依著初地十願裏第四大願所說菩薩行用六種方便構成廣大無量無雜的論點,闡明了通釋全經各樣十句的法門,而舉出發凡的實例。這就是︰經文開頭解釋由通達佛法而入佛智的一段,先有十句說明。第一句當於總相,其餘九句為別相;又第一句是同相,其餘是異相;又第一句為成相(這是用魏譯術語,其實應作略相或合相),其餘為壞相(實為廣相或開相)。由此類推,經中所有十句都可用六相去解釋。雲華智儼更從這上面體會到華嚴法界緣起的相貌也不外乎這六方面,於是用來解釋一切緣起的現象。賢首跟著加以發揮,在他所著的《教義章》裏,舉了房舍和椽瓦的譬喻,房舍是總、是同、是成,而椽瓦等是別、是異、是壞,由此見出因果同時,一多相即,自在無礙的道理。《教義章》的末尾並還有總結六相的頌文說︰「一即具多名總相,多即非一是別相,多類自同成於總,各別體異現於同;一多緣起理妙成,壞住自法常不作,唯智境界非事識,以此方便會一乘。」這可看作賢首發揮六相說所得的結論。

有了六相的啟發,智儼更進一步尋繹《華嚴經》所說緣起法相的條理,而發明了「十玄」的說法,這是在經、論裏都未見有明文的。智儼原用理事(也就是體用或性相)並舉貫通來成立他的理論,賢首繼承了這樣思想,很費斟酌,才有定論。最初,《教義章》用教義、理事、解行、因果、人法、分齊、境位、師弟法智、主伴依正、隨其根欲示現、逆順體用自在等十門概括全經的義理來組織十玄,就改變了智儼所說的次第,成為同時「具足相應、一多相容不同(原第七)、諸法相即自在(原第八)、因陀羅網境界(原第二)、微細相容安立(原第四)、祕密隱顯俱成(原第三)、諸藏純雜具德(原第五)、十世隔法異成(原第六)、唯心回轉善成、托事顯法生解」。後來,賢首建立「法界觀」,聯繫到十玄,又變動了它的次序,除第一句而外,幾乎全盤都改了。改後的次序是︰同時、諸藏、一多、諸法、祕密、微細、帝網、托事、十世、唯心、(詳見《探玄記》),這覺得更合於邏輯。最後,賢首對於十玄的名稱又加改動,第二諸藏純雜具德改為廣狹自在無礙,第五祕密隱顯俱成改為隱密顯了俱成,第十唯心回轉善成改為主伴圓明具德。這是要將十玄歸到事事無礙方面,而擺脫了理事交涉的痕跡,所以改了第二門的名稱。另外,又要避免唯心說法的寬泛,而特別顯出「自性本具」來,所以最後一門的名目也改了。這可說是賢首的定論(詳見清涼《華嚴經疏》)。

至於十玄門的意義,可借用《華嚴經疏》所舉的譬喻作為說明。第一同時,好像一滴海水便具備百川的滋味。第二廣狹,好像一尺鏡子裏見到千里的景致。第三一多,好像一間屋內千盞燈光的交涉。第四諸法,好像金黃的顏色離不開金子。第五祕密,好像片月點綴天空有明也有暗。第六微細,好像琉璃瓶子透露出所盛的芥子。第七帝網,好像兩面鏡子對照著重重影現。第八托事,好像造像塑臂處處見得合式。第九十世,好像一夜的夢便彷彿自在地過了百年。第十主伴,好像北極星的所在被眾星圍繞著。這些譬喻雖屬簡單,但是十玄的要點也可以想像得之了。

其次,十玄的主要典據是《華嚴經》的〈賢首品〉。這一品說菩薩行的功德殊勝,實際是三昧境界,並舉了佛的「海印三昧」和普賢的「華嚴三昧」,由此華嚴宗的觀法也就歸結於這兩種三昧。從這中間見到的緣起境界都是同時具足(相當於第一玄門),而又主伴圓明(相當於第十玄門)。而各各現象之間的關係又不限於數量的多少、大小、廣狹,乃至性質的異同,都含有相即相入的意味。這最適合的譬喻就是因陀羅網(帝網)。賢首有時也曾用了十方鏡子的交互反映來說明它們無窮無盡的關係。如此看法,可說是以空理通於一切做根據的。事實上好像難以相容,但通過空理便見其無礙了。所以十玄的觀法仍舊要有「法空觀」為準備。另外,華嚴宗用十玄解釋緣起,意在發揮「性起」的理論,以為「此心」本來具足一切功德,不假修成而隨緣顯現,佛和眾生只有迷悟的不同,主伴的各異而已。華嚴宗就從這種論點和天台宗所謂「性具」立異,而中國佛學裏「一切現成」的思想發展,到此也可說是登峰造極了。

(五)略評
上面已經說了華嚴宗的思想淵源和它關於教觀方面的特點,現在來略加批判。這一宗所依據的《華嚴經》體裁是特別的,它並不像《般若》、《寶積》等大乘經典集合好多思想相近的典籍構成叢書的形式,它是由七處八會(這就晉譯本的結構說)一種種積累起來,再加貫串,變為整然的結構。唐人也傳說《華嚴經》原有極其繁廣的底本,所謂上本數量難計,中國譯出的只是下本十萬頌的節略三萬六千頌(依唐譯本和西藏譯本計算實有四萬頌)。但從文獻史上考察,此說全不可信。不用說印度現存《華嚴》一類的原本只見《十地經》、〈入法界品〉、〈普賢行願品〉等零部,即在從前大乘各家論著裏,由龍樹的《大智度論》直到寂天的《集菩薩學論》所引用的《華嚴》一類經典也不出於這幾種,足見印度原來就沒有《華嚴經》的完本。再從中國的譯經史上看,在晉代覺賢譯出六十卷《華嚴》以前,也只有些獨立的小品翻譯,等到于闐一再輸入大部原本,才譯成整體結構的《華嚴經》,這說明了《華嚴經》可能是在西域地方從各小品集為大部的。隋代闍那崛多和唐代玄奘都傳說于闐鄰界的叢山中遮拘迦國收藏著各種大乘經本,《華嚴》即在其內(見《歷代三寶紀》卷十二、《西域記》卷十二),而譯本經文〈諸菩薩住處品〉也說到中國的清涼山(山西五台山)和那羅延窟(山東牢山)。由這些線索可以證明《華嚴經》的編纂地點不會離中國太遠,或者即在西域的遮拘迦國也未可知。現在依照這樣看法來理解《華嚴》一經的內容,無妨說它是用《十地經》、〈入法界品〉和中國譯出很早而又相當於〈如來名號品〉的《兜沙經》三類主要思想做骨幹,來構成一種體系的。

《兜沙經》發揮大乘關於十方佛法的根本思想(兜沙原名即係十方的意思),並還十十相重地顯示佛土無盡佛法無盡的「大方廣」境界。《華嚴經》就用它的思想發端,所以稱做《大方廣佛會經》(西藏文譯本保存梵名「阿瓦坦薩甘」即是「聚會」的意思,又經文裏的「華嚴三昧」也作「佛會三昧」)。其次,《十地經》充實《般若經》所說大乘菩薩不共十地的內容,並一貫地用十數結構作圓滿的說明,這樣又成為全部《華嚴》的中心,在它的前前後後重複的演繹出十住、十行、十藏、十迴向、十定、十通等層次,而建立了各種品目。另外《十地經》的要點在於十地進程依著發心的輾轉增勝而自成階段,實際則繫屬於菩薩的願行。菩薩之稱為摩訶薩(即大士),就因為他心願的廣大、行事的廣大,乃至所作事業利益眾生的廣大,這些也成為《華嚴經》的中心思想。最後,〈入法界品〉在龍樹的《大智度論》裏引用時稱為《不思議解脫經》。這指佛地的境界說為不思議解脫,而由清淨了的法界構成,所以能入不思議解脫法門的也就能入法界。在這一品裏借善財童子作過渡人物,由代表般若思想的文殊願行逐漸轉變為代表華嚴思想的普賢願行。善財所參訪的諸位善知識都是對於不思議解脫或者法界已經有了部分證悟的,集合攏來自然體現了全法界清淨的境界。因此內容豐富,原來作為獨立的經典流行。龍樹時代以後,這一經的序文才結合了十方佛土思想而另有開展,就說成祇洹佛會上十方大眾雲集,而得了「健拏驃訶」,即「眾會莊嚴」的名稱,後來由於流通地點方言轉變,又稱為「健荼驃訶」即「華莖莊嚴」或「華嚴」(西藏文譯本保存的原名如此)。大部《華嚴經》在《兜沙經》、《十地經》的思想基礎上,更結合了〈入法界品〉,發展無盡緣起理論和普賢願行實踐相一致的大乘理想,於是也就直接用一品的名目來做全經的題號了(關於這一點,可參照清涼《華嚴經疏》卷三)。

我們這樣理解《華嚴經》的主要內容,並判定它的特點,就可以說華嚴宗依照此經建立宗義,從典據上看,是有好些地方值得商量的。先談理論,《華嚴經》裏所有無盡無礙緣起的義理,很明顯地乃從《般若》思想展開而來。它根據《般若》的「法性本淨」傳統看法(這也就是諸法都有獲得清淨效用的素質的看法),進一步闡明法界諸法由於性淨而形成平等,乃至等同一體,這樣得到了一多相即相入的無盡無礙等概念。賢首應用十玄門對這方面的解釋,卻側重唯心而發生了偏向。他雖然最後也避免用「唯心」的名目,可是實質上以心色來分主伴還是顯然有差別的。因此,他著《華嚴經旨歸》就強調著無盡緣起十種因仍以唯心無性為本。這和《華嚴》經意是不盡相符的。《華嚴十地品》的第六地說到觀察緣起有「三界唯心」一句話,後世瑜伽一系的論著也時常用它作論據,好像唯心思想本來就發生於《華嚴》似的,不過依照世親《十地經論》的解釋,經文用意在對治凡愚不明白向何處去求解脫,所以特別指出解脫的關鍵所在,應當就「心」即人們意識的統一狀態所謂「阿賴耶」的部分去著眼,這並不是說由心顯現一切或隨心變現那樣的唯心,當然不能據此曲解《華嚴》思想為唯心一類的。

再說踐行,《華嚴》原用菩薩十地做中心,所謂「普賢行」就和十地聯繫著來具體顯現。在華嚴宗雖然也重視普賢行,像《華嚴經旨歸》即指出由一普賢行遍一切行,並由一行貫徹到究竟,但這些說法都很抽象,並未能切實地結合到十地而示人以規範。儘管十地之說有了世親的註解比較實在,而由於教判的拘束,將它劃入始教的範圍,基本上就未能予以重視的。還有,普賢行的樞紐在於始終一貫的「願心」,這一點在華嚴思想發展到四十卷《華嚴》的階段最為突出,賢首創宗的時候還未及知道,便也不免忽略了。由此,在華嚴宗的宗義裏,無盡緣起說並沒有能夠很好的和普賢行願結合起來發揮這一宗的特色,華嚴宗徒雖然竭力闡揚法界觀乃至六相、十玄等等觀法,但不自覺地停止在靜觀的階段,實際的意味很為淡薄,說得厲害一些,僅僅構成一精緻的圖式而已。後世天台家很不滿意地給以「有教無觀」,或者「有觀無行」的批評(參照《佛祖統紀》卷二十九),在我們看來,這並不算是苛刻的。至於華嚴宗的教判也多可議之點。

另外,我們還可以略為推論《華嚴》無盡緣起說的社會根源,來作華嚴宗思想方面的批評。在印度,華嚴一類經典是當西元第二世紀中頃先流行於南方的。這只要看經文的重要部分〈入法界品〉以福城做根據地,並提到當地的大塔,便可瞭然。福城即是東南印濱海的馱那羯磔迦城,大塔又就是阿摩羅跋提塔,各有實地實物可考。而從現存大塔的欄柱銘題上看,塔建於西元130年以後,提到它的〈入法界品〉當然更要遲出了。那時候正是崛起於南方的案達羅王朝的盛期,在社會制度上由四種姓結合著南印土著間原有的「闍提」區別(這是從血緣上、職業上劃分種種氏族,不通婚媾甚至不相接觸的特別制度),使階級制度變得極其繁複,逐漸分化階層到千種以上。佛學家的立場一向是主張消滅階級的。他們對於四種姓以及七階段(這是阿育王以前的北印社會的區分),曾經從人們生死的本質相同的理論基礎上反對這樣人為的歧視(參照《摩登伽經》、《虎耳經》)。到了這一時期,階級制度變化了,他們主張人類平等的內容自然也有些不同。《華嚴經》的無盡緣起思想從一方面看不妨認為反映了通過階級所見到的一多變化相即相入的現象,同時又表示著從人類素質相同得有平等的意義。換句話說,《華嚴》的緣起理論不單是解釋「自然」的,而著重在分析「社會」的。當然,在指導行動上,憑藉這一點理論基礎還嫌不夠,所以後世佛學家更進而從人們對於社會共同認識的根源上,推動性質的轉變,來貫徹消滅階級間不平等的主張,這便是「轉依」學說的一種來源。從龍樹時代到無著、世親時代,印度的社會制度大體維持著上述的情況,有關《華嚴》的思想、理論,也就依照上述的進程而發展。

但是《華嚴經》一再傳來中國經過華嚴宗的解釋闡揚以後,所表現的思想就大大的不同。無盡緣起說既然膠著在自然現象的看法上,喪失了社會的意義,而轉依離垢的踐行也變成根據於一切現成的返本還源。這樣變化的原因,一方面是由於華嚴思想原有的社會根源不存在於我國就難以索解那些思想的實質,另方面又由於受了當時盛行的《起信論》思想的影響,不期然地會和它聲氣相通。《起信論》思想發生於周末隋初,正當佛教一再受到破壞而重行抬頭的時候,佛徒和統治階級相結合(中略),它恰給以有力的幫助。所以它的思想實質會那樣肯定現實基礎的價值(所謂清淨本然),又那樣採取保守的途徑(所謂歸元還淨)。華嚴宗在這一思想的籠罩下,自然對於《華嚴經》原來一些進步的意義會完全忽略不管了。由此,從思想方面說,華嚴宗和《華嚴經》各有分際,是不應混同的。

◎附二︰印順《契理契機之人間佛教》(摘錄)

賢首的五教,仰推杜順的五種觀門。第二「生即無生門」,第三「事理圓融門」,大體與天臺的「通教」、「別教」相近。五教與十宗相對論,始教是一切皆空宗,也與通教相同。但賢首於始教中,立始有──相始教,始空──空始教,這才與天臺不合了。天臺重於經說︰智者大師在陳、隋時代,那時的地論師說梨耶是真識,攝論師說梨耶通真妄,都是別教所攝的。賢首的時代,玄奘傳出的《成唯識論》(與《地論》、《攝論》本屬一系),對如來藏、自性清淨心、佛性,解說與經義不同,賢首這才把唯識學納入始教,分始教為始有與始空。賢首的終教,是說一乘的,一切眾生有佛性的;而《成唯識論》說有定性二乘,還有無(聖)性的一闡提人,與賢首的終教不同。賢首的終教,多依《起信論》,真如受熏,也就是以真如為依而說明染淨因果;《成唯識論》的染淨因果,約生滅的依他起性說,這又是主要的不同。與終教不同,於是判玄奘的唯識學為「相始教」,還貶抑在「空始教」以前了。唯識學說︰一切法空是不了義的,說依他、圓成實性的有性;《攝大乘論》立十種殊勝,也就是十事都與聲聞不同;一切唯識(心)所現;二障、二種生死、三身(四身)、四智,一切都是大乘不共法門。而且,不但說一切法空是不了義的,更說到如來藏為真如異名,心性本淨(即自性清淨心)約心真如說。在佛教思想史上,這無疑是「後期大乘佛法」,比一部分如來藏經,還要遲一些。不過,這一系的根本論──《瑜伽師地論》,申明三乘法義,推重《雜阿含》為佛法根本(如〈攝事分〉),與說一切有系──有部與經部有關;以生滅的「虛妄分別識」為染淨所依,不妨說離「佛法」不遠,判屬始教。如來藏、自性清淨心、佛性,這一系(終教)經典的傳出,比無著、世親論要早得多;而「如來藏藏識心」,《寶性論》的「佛界、佛菩提、佛德、佛事業」,真常唯心大乘,恰是在虛妄唯識(心)論發展過程中完成的。所以,如分「別教」為二類,真如不隨緣的,如虛妄唯識論;真如隨緣的,如真常唯心論,似乎比賢首的判虛妄唯識為始教,要來得恰當些!

賢首立「頓教」,只是重視唐代大興的禪宗,為禪宗留一地位。天臺與賢首,都是以「圓教」為最深妙的。天臺重《法華》與《涅槃經》,賢首重《華嚴經》。在印度佛教發展史上,《法華經》的成立,應該是「初期大乘佛法」的後期;天臺宗的圓義,也與《般若》空義有關,當然是通過了涅槃常住與佛性,也接受了《華嚴》的「心佛眾生三無差別」的思想。《華嚴經》有「後期大乘佛法」的成分;賢首宗從(《華嚴》的)地論師發展而來,所以思想是重於唯心的。臺、賢所共同的,是「如來為本」。《法華經》開示悟入佛之知見,論法是一乘,論人是如來,開迹顯本,表示佛的「壽命無量阿僧祇劫,常住不滅」。《華嚴經》顯示毗盧遮那的果德,說釋迦牟尼與悉達多,是毗盧遮那佛的異名。釋迦與毗盧遮那相即,《法華》與《華嚴》,還是不離釋迦而說毗盧遮那的。圓滿佛果的理想與信仰,本於大眾部系所說︰佛無所不在,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壽命無量。圓滿的佛果觀,在「大乘佛法」中,表顯於《法華》及《華嚴經》中。圓滿佛德的信仰與理想,與「祕密大乘佛法」──「如來為本之天佛一如」,有一致的理趣。雖然天臺與賢首,接觸到的「祕密大乘佛法」,還只是「事續」,而意境上卻有相當的共同性。竺道生說「闡提有佛性」;臺、賢都闡揚「如來為本」的圓義,可說中國古德的卓越智慧,能遠見佛法思想發展必然到來的境地!唐玄宗時,善無畏、金剛智(及不空)傳來的祕密法門,從流傳於日本而可知的,「東密」是以賢首宗的圓義,「臺密」是以天臺宗的圓義來闡述的。不過臺、賢重於法義的理密(圓),與「祕密大乘」的重於事密,還有些距離,可見中國佛教到底還是以「大乘佛法」為主流的。賢首宗成立遲一些,最高的「事事無礙」,為元代西番僧(喇嘛)的「無上瑜伽」所引用。

〔參考資料〕 《華嚴學概論》、《華嚴思想論集》、《華嚴宗之判教及其發展》、《華嚴典籍研究》(《現代佛教學術叢刊》{32}~{34}、{44});《華嚴學論集》(《世界佛學名著譯叢》{61});黃懺華《佛教各宗大意》;高峰了州著‧慧嶽譯《華嚴思想史》;龜川教信著‧印海譯《華嚴學》;川田熊太郎(等)著‧李世傑譯《華嚴思想》;鎌田茂雄《華嚴の思想》;鎌田茂雄、上山春平《無限の世界觀》;川田熊太郎監修‧中村元編《華嚴思想》;伊藤瑞叡《華嚴菩薩道の基礎的研究》;高峰了州《華嚴論集》;石井教道《華嚴教學成立史》。


增壹阿含經

五十一卷。苻秦‧建元二十一年(385)兜佉勒國沙門曇摩難提譯。收在《大正藏》第二冊。此經是印度北方所傳四《阿含經》中的一種,所說多為漸次趨入佛法的施、戒、生滅、涅槃等道理。隨世人的根機不同,常從各方面來演說一法,隨事增上,以數相次,從一法增至十一法,並說有種種因緣故事,所以叫《增一阿含經》。最初是由曇摩難提口誦出梵本,竺佛念譯傳,曇嵩筆受,共得四十一卷(現行本成五十一卷)。其後半十五卷每品或大段末尾原有的錄偈,因譯人忘卻未譯,經道安與法和加以補訂。但全經譯文未能盡善,後來曾經僧伽提婆略加改訂,因之現行本遂多題作「東晉‧瞿曇僧伽提婆譯」。

此經的內容結構,舊傳有四分八誦,但現行本只有十一法的〈牧羊品〉名下標注第四分別誦,其餘段落不明。全經五十二品,四七二經。即︰(1)〈序品〉。(2)一法,有十三品,一0九經。(3)二法,有六品,六十五經。(4)三法,有四品,四十經。(5)四法,有七品,六十一經。(6)五法,有五品,四十七經。(7)六法,有二品,二十二經。(8)七法,有三品,二十五經。(9)八法,有二品,二十經。(10)九法,有二品,十八經。(11)十法,有三品,二十六經。(12)十一法,有四品,三十九經。各品主題如次︰

(1)〈序品〉第一,彌勒菩薩告賢劫中諸菩薩及諸天等流布此經;又阿難因優多羅曾受持七佛之法,故以此經囑累優多羅。

(2)一法,〈十念品〉第二,說念佛乃至念死是為十念,共十經。〈廣演品〉第三,廣說十念法門,共十經。〈弟子品〉第四,說弟子中阿若拘鄰等百比丘各人專長一法。〈比丘尼品〉第五,說大愛道等五十比丘尼各人專長一法。〈清信士品〉第六,說三果等四十位優婆塞的功德。〈清信士女品〉第七,說難陀陀等三十位優婆斯的功德。以上四品合為一經。〈阿須倫品〉第八,以阿須倫不能觸犯日月比喻波旬不能壞如法比丘,乃至一佛出世無與等者,共十經。〈一子品〉第九,如母愛獨一子女,教使成人,佛誡諸比丘善念專心求於果證,乃至說用不淨想滅五蓋等,共十經。〈護心品〉第十,說心無放逸能滅三漏,乃至常當專精一心念佛,共十經。〈不還品〉第十一,說滅欲、恚癡、慳一法能成阿那含,乃至有一比丘心疑佛說,佛告以利養心重能敗善本,如來所教不虛等,共十經。〈一入道品〉第十二,說依專一心,入賢聖八品道,能證泥洹,乃至利師羅比丘以貪利養致生地獄中等,共十經。〈利養品〉第十三,說修羅陀比丘因貪利養而墮惡道,若滅味欲即能成道,得盡諸漏,乃至帝釋問須菩提病,聞法法生滅之道而悟無我等,共八經。〈五戒品〉第十四,說殺生等墮三塗,不殺廣施人天得道等,共十經。

(3)二法,〈有無品〉第十五,說應捨有無二見。次說法財二施、二業、二思、愚智二相、思惟二法,禮佛、禮法、禮佛寺等,由受法教化及內思止觀二種因緣起於正見,共十經。〈火滅品〉第十六,說難陀由覺淫坑火得度四流,次說有餘無餘等二涅槃,烏豬等二喻,善不善、正邪法、貪瞋癡三毒盡為燭明,八正道業,忍與思惟二力,阿那律說天眼不如慧眼,佛記羅云具足禁戒當漸得道等,共十經。〈安般品〉第十七,佛告羅云修安般法,能證羅漢。次說如來與輪王出世甚難,辟支、羅漢出世亦難,作惡與不造善二法煩惱,邪見不可貴,正見可貴,阿難念欲無厭,佛為說頂生王因緣,說善惡二種知識,周劉槃特及舍利弗化世典婆羅門,提婆達兜勸太子弒父,佛說尊者應行正法等,共十一經。〈慚愧品〉第十八,說慚愧二妙法,說二無厭足,法食二施,斷結即梵志,阿闍世王以醉象試佛,佛降伏醉象,訓誡難陀,使遊天、地獄二境,平等視眾生為佛,佛讚大愛道第一廣識多知,非法言法,法言非法,此二種人為謗如來,應稱譽者加以稱譽,不應稱譽者即不稱譽,此二種人獲福無量,共十經。〈勸請品〉第十九,說梵天請說法,為釋提桓因說捨苦樂二行,斷愛欲解脫法,師子王與阿羅漢二無怖,漏盡羅漢應學,有慧與無慧二法,貧賤與富貴二法,生貧賤家與豪族家二法,以及須深女發大乘心,二住地人,二難遇人,小恩不忘況復大者等,共十一經。〈善知識品〉第二十,說親近善惡二知識,次說曇摩留支入禪三昧觀見前身,供佛與謗佛二因緣,得食染著不染著二喻,近佛遠佛,懈惰與精進,修止觀二法,發歡喜心不懈慢,信施二法難與二種人說,供養父母及菩薩,以慧斷結,除愛離二苦等,共十三經。

(4)三法,〈三寶品〉第二十一,說歸三寶之德,施等三福業,受胎三因緣,心於三寶安住不動,身、口、意三善業,諸根寂靜等三法得漏盡,三病三藥、三患、三惡行,欲、色、痛三法有味著,敬、戒、施三牢要,身、命、財三不牢要等,共十經。〈三供養品〉第二十二,說三應供養,於三寶所種善根,滅三毒使,三事宜覆不宜露,三事宜露不宜覆,生、死、老三有為相,愚智各有三相三法,戒定慧三成道法,少壯等三不可保法,貪欲等三墮惡趣法,貪飲睡三無厭足法等,共十經。〈地主品〉第二十三,佛為波斯匿王說作福無厭當如過去王,次為尊者二十億耳以調琴適度喻比丘學道,提婆長者過去因緣,戒聞施三妙香,佛不與惡提婆達兜相見,並誡阿難莫與愚人從事,不著利養得戒定慧三法,三善趣三惡趣,等、邪、不定三聚,欲恚害三觀,出要、不害、不恚三想等,共十經。〈高幢品〉第二十四,說念三寶得無畏,念三幢得無怖,次說度那優羅,釋種請佛為王,佛說法勝於輪王,佛為五比丘說法,說惠施慈仁自守三法,度三迦葉及弟子等入道,三齋日受八關齋法,三事獲福無量法,長壽王讓國因緣,跋耆國有阿那律等三族姓子,得大善利,三結繫縛人不到彼岸,三三昧不久住生死等,共十經。

(5)四法,〈四諦品〉第二十五,說覺知四諦出苦。次說親近善知識等四法,如來出世四未曾有法,持捨等四擔,胎卵濕化四生,有無結等四人,生而似熟等四果如四種人,捨戒如四種鳥為風所壞,四鳥四雲喻四比丘等,共十經。〈四意斷品〉第二十六,說四意斷為一切諸行所依,最為第一。次為波斯匿王分別先明後暗等四種人,戒、定、慧、解脫四應覺知法,老、病、死、無常如四山,無常等四法印,義法等四辯,世界等四不可思議,四法本末,四種人應起塔,婆迦梨得四諦能盡漏等,共十經。〈等趣四諦品〉第二十七,說舍利弗目犍連能廣演四諦義。外道不能分別欲等四受,如日初升等喻布施四法,四無所畏,四眾成就,四等心,知時等四施功德,四可敬人等,共十經。〈聲聞品〉第二十八,說四大聲聞化跋提長者等入道。次說欲恚等四結覆心,卑、天、梵、佛四座,四大無常,四大廣演義,世出世間四事,四果譬喻等,共七經。〈苦樂品〉第二十九,分別先後苦樂等四種人。次說身樂心不樂等四種人,四梵福,四食,四辯,四不可思議,四神足,四起愛法,四姓同名釋種,慈悲喜護四等心等,共十經。〈須陀品〉第三十,佛印可須陀所說許為比丘。又老比丘無恭敬心,當生龍中,修摩那當見四諦,以及他過去的因緣等,共三經。〈增上品〉第三十一,為生漏婆羅門說以四禪得三明。次說恭敬三寶及持戒四事,四種行跡,四法本,四無量,四三昧,四毒蛇,四恩生天,依戒定慧解脫四賢聖道成佛,覺休息等四樂得四諦之法,比丘當修無常想,斷欲、色、無色愛,多誦經唄不如思惟四緣之法,行法得道等,共十一經。

(6)五法,〈善聚品〉第三十二,說信等五根為善聚,五蓋不善聚。禮佛有五功德,比丘當滅五結修五根,多耆奢造偈第一,說天子五衰相證道因緣,又五事不可得,病人及瞻病人五易瘥法與五不易瘥法,惠施五功德,應時施五事等,共十二經。〈五王品〉第三十三,為波斯匿等五王說眼等五欲法。次說尸婆羅與五百童子出家因緣,五破欲比丘,不淨觀能除欲縛,掃地五事,掃塔五事,長遊行人五難事,不多遊行人五功德,一處住五非法,不一處住五功德,寧投身猛火亦不破戒,應修戒定慧,解脫、解脫知見等,共十經。〈等見品〉第三十四,說當思五陰無常、苦、空、無我,述流離王滅釋種事及其過去因緣。諸天有五衰相。出家有五毀辱法,雞頭梵志證果因緣,世間有五事不可得,五種人不可治療,阿須倫被五天所繫縛,比丘也同樣為魔所縛,五陰為滅法等,共十經。〈邪聚品〉第三十五,說五事邪聚、五事正聚。如來出世五事,有五種施無福,有五種施得大福,人無放逸則破魔五縛,比丘應有五想,有五時不向人禮,毗舍羅因五道大神證果因緣,女人有五種惡,五陰不牢固,僧伽摩知五陰無常降魔證果等,共十經。〈聽法品〉第三十六,說隨時聽法有五功德。次說造浴室五功德,施楊枝五功德,屠牛等人必墮惡道,佛因帝釋五因緣請為母說法,五王為佛造大神寺等,共五經。

(7)六法,〈六重品〉第三十七,說舍利弗神力,目連神足各皆第一,身口意三業慈與同利、同戒、同見等六重法,令毌忘失。次說六界、六入、六識、六比丘快樂法,咒願六德,求六通等當念戒德具足,六法入地獄,六法生天,六法至涅槃,觀六入因緣生滅,不護六根為不修梵行,及記薩遮尼犍子見佛當盡苦際等,共十經。〈力品〉第三十八,說凡常六力,比丘當學佛以大慈為力,弘益眾生。次說鴦掘魔賊值佛得阿羅漢道因緣,三惡道與三善道,滅六塵六入等內外六事,施等六法無厭足,滅六見法,乃至喜益王成辟支佛因緣,觀六情法,思惟六情無主,波斯匿王增六事功德,佛以六事應受禮拜,輸盧降伏六師外道,佛說六情染著則流轉等,共十二經。

(8)七法,〈等法品〉第三十九,說七法受樂漏盡。次說發心出家乃至成無漏七時,七事喻無善、退善、不進及四果,七事喻比丘淨戒乃至魔不得其便,七神識住處,如來出世有七覺意現,比丘不必慕輪王七寶,應修梵行現身證果,童真迦葉解七喻義因證羅漢,七車喻戒清淨乃至得涅槃等,共十經。〈七日品〉第四十,說七日出時世界無常。次說比丘有七不退轉法,七覺意能治貪欲等七使,七人可事可敬,毗羅先長者七日應命終墮落,阿難度令出家乃至生天,七斷諸漏法,七事增益功德,於出入息修死想,欲存七日乃至一日皆放逸行,七尼犍子七倮形人等非梵行人,迦旃延廣演七使義等,共十經。〈莫畏品〉第四十一,說斷三結名不退轉義,七死七生盡苦際。次勸梵志死七男兒勿為無常苦惱,觀七善處,修七法得七覺意,佛以八種道及七覺法寶付囑迦葉阿難,共五經。

(9)八法,〈八難品〉第四十二,說三惡道等八難。次說八正道離八大地獄,佛度君荼羅比丘尼等,佛八未曾有法,以八因緣而天地動,八大人念,佛以八法勝八部眾,讚八處惠施,說惠施八德,八邪趨泥犁,八道向涅槃等,共十經。〈馬血天子品〉第四十三,為馬血天子說八正道得盡世界邊際。次說八關齋法,以八事至海喻人至涅槃,貪著利養則離八正道,由八正道度生死難,度阿闍世王雖不得八正道,而得無根信,當除隨世回轉八法,不著世間八法,四果四向等八種人不著生死等,共十經。

(10)九法,〈九眾生居品〉第四十四,說當離九眾生居處。次說施願九德,惡比丘成就九法不成道,孔雀九法以喻比丘顏貌端正等九善法,當捨女人繫縛男子九法,不著四大乃至涅槃為諸法本,九種人離苦患,九種人可貴可敬,為滿呼王說朱利槃特比丘的德行,豫知人情等九種人,善知識為全梵行人眾生性行不同想念各異,故知有九眾生居與九神所止處等,共十一經。〈馬王品〉第四十五,說女人有不淨等九惡,過去商人墮羅剎國商主乘馬王脫難因緣。次說比丘有九法不得長大,於四事供養當念少欲知足,世出世等九食,修慈當得盡漏,空三昧為王三昧等,共七經。

(11)十法,〈結禁品〉第四十六,說有十事功德,如來為比丘說戒。次說聖賢所居有十事,如來十力,十念法,比丘親近國家有十非法易招譏嫌,國王比丘各有慳貪等十非法,持戒等十法,一論一義一演乃至十論十義十演,比丘當修白骨等想,令一著欲比丘重修十念證果,共十經。〈善惡品〉第四十七,說十惡墮落,十善生天,十念到涅槃。次說殺盜淫妄等十惡報,誡比丘等當思十功德論,羅云無身口意等十過,施主奪還施物與人非平等施,十善除邪見,眾生百歲中其行性異等共十經。〈十不善品〉第四十八,說十不善業果報。次說過去七佛廣略二戒因緣,彌勒下生成佛時教眾修十想事,師子長者供養舍利弗等,佛為羅云說供養十人多福,等壽比丘入金剛三昧故事等,共六經。

(12)十一法,〈牧牛品〉第四十九,說牧牛有得失各十一法,比丘亦有得失各十一法。次說比丘應成就十一法,佛因十大弟子及提婆各將徒眾經行,因說善惡各以類相從,莫與惡知識共事,五通與六通不同,阿羅漢十一法,佛為比丘釋十二因緣法,十一種人不得八正道,讚一座食法,息心為沙門,清淨為梵志,提婆達兜成辟支佛因緣,修慈心得十一果報等,共十經。〈禮三寶品〉第五十,說禮佛等當行十一法。次說禮法當念十一事,禮僧當專十一法,大天王等以世法相續,如來今以出世法累囑阿難,說四大泥犁之人罪報相,佛知五趣五趣道與涅槃涅槃道,雪山大樹五事長大,人亦以信戒等五事長益,誦十二部經須知義依行,眾生因無明長夜受苦,大小二劫,共十經。〈非常品〉第五十一,說眾生流轉生死,墮泪流血多於恒水。次說須菩提思惟無常成辟支佛,應除五弊斷五結,精進比丘當具足戒律等,寧睡不造惡業,記阿那邠祁四子將來出家證果,阿那邠祁聞法生天,為阿那邠祁說四種婦,五陰身不可甘處,當求方便降伏於心,共十經。〈大愛道般涅槃品〉第五十二,大愛道等涅槃,佛自供養大愛道以報養育之恩,婆陀過去供佛求作女身,生死劫長應生過患。次說聞法有五功德,施主有五功德,施心宜平等,三業以意行為重,生死等四苦難免,十惡報劇,為波斯匿王釋十惡夢等,共九經。

聲聞乘各部所傳之《阿含》,各各不同,《增一阿含》秦譯本究屬於何部所傳,舊時已有一致的意見。因此經有〈序品〉,又有十一法,顯然非一切有部所傳。所談義理有些近乎大眾部的主張,大眾部為大乘所自出,經中又承認大乘,所以此經大概是大眾部的傳本。

《增一阿含》全部梵本已佚,近年在新疆地方發現的梵文斷簡中,僅有一種,相當於《增一阿含》卷三十三〈善聚品〉第五經《歲經》。

本經全部譯出的前後,有不少零譯本,現存者有《阿羅漢具德經》三十種。另有雜經四十四篇一種,後漢‧安世高譯,係部分《增一阿含》的譯本(與全譯本的原本不同)。從前雜在《七處三觀經》一起,經今人考訂才分別出來。

《西藏大藏經》中無《增一阿含》全譯,僅有零本三種。(1)《增一阿含》卷二十四〈高幢品〉第一《幢經》。(2)《增一阿含》卷二十五〈四諦品〉第一《諦經》。(3)《增一阿含》卷四十九〈放牛經〉第十經。

《增一阿含》與南傳巴利文《增支部》對勘,四七二經中,僅有一三五經相同,不足三分之一。其餘勘同巴利文《長部》的約二經,同於《中部》的約三十三經,同於《相應部》的約四十六經(詳見赤沼《對照目錄》)。(田光烈)

◎附︰印順〈讀「大藏經」雜記〉(摘錄自《華雨集》三)

古代譯出的《阿含經》,每部都含有多數的經典,在長期的抄寫流通中,不免有缺佚與次第倒亂的情形。(中略)

《增一阿含經》,是由曇摩難提誦出而翻譯的。譯經當時的釋道安,在〈增一阿含經序〉中說︰「四十一卷,分為上下部。上部二十六卷,全無遺忘;下部十五卷,失其錄偈。(中略)合上下部,四百七十二經。」依安公說,似乎全部完整的誦出,只是下部(以全經五十一卷來說,下部約為後十八卷)沒有「錄偈」而已。但現在所見到的,沒有所說那樣的完整。前三十二卷、三十八品中,有十二品沒有「錄偈」,這能說「全無遺忘」嗎﹖反而與下部相當的十四品中,卻有五品是有「錄偈」的。經文的錄偈不全,也就是誦出者對經文次第的記憶不全,經文就有顛倒錯亂的可能。依經中的「錄偈」,可以指出次第錯亂的,有︰

(1)(卷七)〈一入道品〉第十二與〈利養品〉第十三間的錯亂︰〈利養品〉末「錄偈」說︰「調達及二經,皮及利師羅,竹膊,孫陀利,善業,釋提桓。」比對經文,「調達……師羅」,是〈一入道品〉的七、八、九、十──四經;「竹膊……提桓」,是〈利養品〉的三、五、六、七──四經;「竹膊」與「孫陀利」間,有四「那憂羅」經︰全偈有九經。剩下〈一入道品〉的一……六經,〈利養品〉的一、二經,共有八經,也可自成一品。

(2)〈安般品〉第十七,〈慚愧品〉第十八,〈勸請品〉第十九──三品間的倒亂︰〈勸請品〉二經下,有「錄偈」說︰「羅云、迦葉、龍,二難(陀)、大愛道,誹謗、非、梵請,二事最在後。」依偈比對,「羅云」是〈安般品〉一經;「迦葉……非」,是〈慚愧品〉的四、五、六、七、八、九、十──七經;「梵請、二事」,是〈勸請品〉的前二經。以上十經,成一偈一品。〈勸請品〉三……十一──九經,別有錄偈,自成一品。〈安般品〉除了第一經,還有十經,也自成一品。〈慚愧品〉僅剩前三經,一定有所脫落了。

(3)〈聲聞品〉第二十八,與〈須陀品〉第三十間的倒亂︰〈聲聞品〉末「錄偈」說︰「修陀、須摩均,賓頭、塵翳、手,鹿頭、廣演義,後樂、柔軟經。」「賓頭……柔軟」,是〈聲聞品〉全品七經;「修陀、須摩均」,是〈修陀品〉全品三經。依「錄偈」次第,〈修陀品〉應在〈聲聞品〉前,而且只是一品(十經)。依上來三偈,可見在一法、三法、四法中,有「錄偈」也還是有倒亂的。

《增一阿含經》的次第倒亂,實由於誦出者的遺忘。除「錄偈」外,還可以從次第去發見倒亂。《增一阿含》是增一法,從一法到十一法(說一切有部本,以十法為止)的次第,是結集者依據的原則。然(四十五)〈馬王品〉是九法,而第五經說「聲聞部」、辟支佛部、佛部──三乘行,而稱歎(佛的)慈心最勝;第六經說三三昧耶,而以空三昧為王三昧;第七經說佛、法、眾(僧),三寶的沒有三毒。這三經都是三法,卻編在九法中,顯然是錯亂了!《撰集三藏及雜藏傳》說︰「難(問答一一,比丘念佛,以是調意,故名增一。(中略)十一處經,名放牛兒,慈經斷後,增一經終。」一法以念佛為始,十一法以〈放牛兒品〉的慈經為最後,這一次第,與《增一阿含經》是大體相近的。如(四十九)〈放牛品〉,以放牛十一法為第一經,慈心十一功德為最後。但〈放牛品〉第八經,說沙門、婆羅門行,沙門、婆羅門義;第九經說五逆──調達的事緣,都與十一法不合。反而〈放牛品〉後,(五十)〈禮三寶品〉的一至三經,說禮佛、禮法、禮僧,當念十一事,倒是應該編入〈放牛品〉的。〈禮三寶品〉第四經以下,(五十一)〈非常品〉,(五十二)〈大愛道品〉,都不是十一法,與增一法的編次原則不合!可說是誦出者忘失了次第,一起編在後面而已。《中阿含經記》說︰起初,《增一》與《中阿含》等,「違失本旨,名不當實,依稀屬辭,句味亦差,良由譯人造次,未善晉言,故使爾耳」。《增一阿含經》,雖在洛陽修正一番,遠不如在建康重譯的《中阿含經》來得好。次第錯亂,文義又不善巧,在我國所譯的《四阿含》中,《增一阿含經》是最不理想的。

〔參考資料〕 印順《原始佛教聖典之集成》第十章;楊郁文〈增壹阿含經題解〉(《佛光大藏經》〈增一阿含經〉卷首);赤沼智善《漢巴四部四阿含互照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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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相辭典(朱芾煌)]
二十二種愚癡及十一種粗重

瑜伽七十八卷四頁云:世尊!於此諸地,有幾愚癡,有幾麤重,為所對治?善男子!此諸地中,有二十二種愚癡,十一種麤重,為所對治。謂於初地,有二愚癡。一者、執著補特伽羅及法愚癡,二者、惡趣雜染愚癡,及彼麤重為所對治。於第二地有二愚癡。一者、微細誤犯愚癡,二者、種種業趣愚癡,及彼麤重為所對治。於第三地有二愚癡。一者、欲貪愚癡,二者、圓滿聞持陀羅尼愚癡,及彼麤重為所對治。於第四地有二愚癡。一者、等至愛愚癡,二者、法愛愚癡,及彼麤重為所對治。於第五地有二愚癡。一者、一向作意棄背生死愚癡,二者、一向作意趣向涅槃愚癡,及彼麤重為所對治。於第六地有二愚癡。一者、現前觀察諸行流轉愚癡,二者、相多現行愚癡,及彼麤重為所對治。於第七地有二愚癡。一者、微細相現行愚癡,二者、一向無相作意方便愚癡,及彼麤重為所對治。於第八地有二愚癡。一者、於無相作功用愚癡,二者、於相自在愚癡,及彼麤重為所對治。於第九地有二愚癡。一者、於無量說法,無量法句文字後後慧辯陀羅尼自在愚癡,二者、辯才自在愚癡,及彼麤重為所對治。於第十地有二愚癡。一者、大神通愚癡,二者、悟入微細祕密愚癡,及彼麤重為所對治。於如來地,有二愚癡。一者、於一切所知境界極微細著愚癡。二者、極微細礙愚癡,及彼麤重為所對治。善男子!由此二十二種愚癡,及十一種麤重故,安立諸地;而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世尊!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甚奇希有乃至成就大利大果,令諸菩薩,能破如是大愚癡羅網;能越如是大麤重稠林;現前證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不可記事

瑜伽六十四卷七頁云:不可記事教者:謂有問言:世間常耶?此不應記。但言我說此不可記。乃至問言:如來死後有耶無耶?此不應記。但言我說此不可記。此中應知四因緣故;宣說如是不可記事。或有無故不可記別。謂有問言:我於諸蘊,為異不異,常無常等。或有能引無義利故不可記。謂如昇攝波葉喻經中,如來自言:我所證法,乃有爾所;而不宣說。何以故?彼法不能引義利故。或有甚深故不可記別。謂有問言:我是有耶?此不應記。勿彼即於諸蘊執我,或離諸蘊而執有我。又有問言:我是無耶?此不應記。勿於世俗言說士夫,起損減執。如是如來死後有無,乃至非有非無等,皆甚深故不可記別。或有其相法爾建立故不可記。謂有問言:諸法真如,於彼諸法,異不異耶?此不可記。何以故?彼相法爾不可建立異不異故。應知復有四種因緣,如來宣說不可記事。謂諸外道、妄宣說故;不如理故;引無義故;唯是諍論所依處故。有二因緣,能引無義。一者、遠離思因果故。二者、遠離思染淨故。

二解 顯揚六卷十二頁云:此中四因緣故,宣說不可記事;應知。一、無體性故,不可記別。如有問言:我與諸蘊,為異不異,為常無常?如是等。二、能引無義利故,不可記別。如昇攝波葉經說:有無量法、我已證覺,不可宣說。何以故?彼法能引無義利故。三、甚深故,不可記別。謂有問言:我為有為無耶?此不可記別。何以故?若如來記別我有者;彼人或執蘊中有我,或執離蘊有我。若記別我無者;彼人或謗世俗言說我,亦是無。乃至有問:如來滅後,為有為無,亦有亦無,非有非無等;由甚深故,皆不記別。四、彼相法爾故,不可記別。謂諸法真如、與彼諸法若一若異,不可記別。由彼如相,法爾不可安立若異性若不異性故。復有四種因緣,如來宣說不可記別事;應知。一、由此事,外道所說故。二、不如理故。三、不引義利故。四、唯能發起諍論纏故。有二因緣,不引義利;應知。一、遠離因果思惟故。二、遠離雜染清淨思惟故。


不可記事教

如教導有十二種中說。

二解 顯揚六卷十二頁云:十二、不可記事教。謂有問言:世間為常?為無常耶?如來爾時默然不記。但告彼言:我說此事、不可記別。乃至問言:如來滅後,為非有非無耶?如來爾時、默然不記。但告彼言:我說此事、不可記別。此中四因緣故,宣說不可記事;應知。一、無體性故,不可記別。如有問言:我與諸蘊、為異不異,為常無常?如是等。二、能引無義利故,不可記別。如昇攝波葉經說:有無量法,我已證覺而不宣說。何以故?彼法能引無義利故。三、甚深故,不可記別。謂有問言:我為有為無耶?此不可記別。何以故?若如來記別我有者;彼人或執蘊中有我,或執離蘊有我。若記別我無者;彼人或謗世俗言說我,亦是無。乃至有問如來滅後,為有為無,亦有亦無,非有非無等;由甚深故,皆不記別。四、彼相法爾故,不可記別。謂諸法真如,與彼諸法,若一若異,不可記別。由彼如相,法爾不可安立若異性若不異性故。復有四種因緣,如來宣說不可記別事;應知。一、由此事、外道所說故。二、不如理故。三、不引義利故。四、唯能發起諍論纏故。有二因緣,不引義利,應知。一、遠離因果思惟故。二、遠離雜染清淨思惟故。


如來無量法教皆由三種理趣

瑜伽七十一卷一頁云:復次如來無量法教,皆由三種理趣。一、由義差別理趣,二、由文差別理趣,三、由難釋差別理趣。


同類

瑜伽十五卷七頁云:同類者:謂隨所有法,望所餘法,其相展轉少分相似。此復五種。一、相狀相似,二、自體相似,三、業用相似,四、法門相似,五、因果相似。相狀相似者:謂於現在、或先所見、相狀相屬,展轉相似。自體相似者:謂彼展轉、其相相似。業用相似者:謂彼展轉、作用相似。法門相似者:謂彼展轉、法門相似。如無常與苦法,苦與無我法,無我與生法,生法與老法,老法與死法;如是有色、無色,有見、無見,有對、無對,有漏、無漏,有為、無為,如是等類,無量法門,展轉相似。因果相似者:謂彼展轉,若因若果,能成所成,展轉相似。是名同類。又云:問:何故後說同類異類現量比量正教等耶?答:為欲開示因喻二種相違不相違智故。又相違者,由二因緣。一、不決定故,二、同所成故。不相違者,亦二因緣。一、決定故,二、異所成故。其相違者,於為成就所立宗義,不能為量;故不名量。不相違者,於為成就所立宗義,能為正量;故名為量。是名論所依。


全分無量法界妙智

分別緣起初勝法門經二十三頁云:復言:世尊!全分無量法界妙智,為何所緣?有何行相?作何事業?世尊告曰:此智,亦以如是四諦為其所緣。除諦相想清淨行相;入一切種諸諦行相;於作有情一切義利,趣向行相。少分有量法界妙智,若諸聲聞,於作有情一切義利,無有棄背趣向行相。若諸獨覺,於作有情一切義利,棄背行相。全分無量法界妙智,能作一切煩惱所知二障離繫所依事業。又作證得一切種智極淨法界所依事業。又作救濟一切有情一切災患所依事業。


弟子德圓滿

瑜伽九十二卷二十一頁云:云何二相、應知弟子、其德圓滿?謂於如來無量法教,能了知已;而未得到聞之彼岸。若以得到其彼岸者,要為修行法隨法行,證得出離;非為受持。了知是已;如理修行法隨法行。非但隨說音聲語言,以為究竟。是名第一諸弟子眾其德圓滿。如是修行法隨法行,不以下劣而生喜足;要當往趣賢敏丈夫所趣之地。定當獲得彼所應得。是名第二諸弟子眾其德圓滿。


受領意化

佛地經論六卷十五頁云:又如眾生,受領意業,由是眾生,受領苦樂;如是如來成所作智,受意化業,由是如來,於定不定反問置記,為記別故;隨其所應,受領去來現在等義。以是善巧方便力故;引諸眾生,令入聖教,成熟解脫。論曰:此中顯示受領意化化意業相。受相應思,能動其心,令受苦樂;是故說名受領意業。成所作智受相應思,能起化故;名化意業。或相分中現化意業,名化意業。於四記問,為記別故;隨其所應,如實了知一切問已;領三世等無量法義,如實了知一一自體。如實知已;隨其所應,一一記別,無有顛倒。


法身與解脫身差別

瑜伽七十八卷二十六頁云:世尊等無加行:何因緣故,如來法身為諸有情放大智光,及出無量化身影像;聲聞獨覺解脫之身,無如是事?善男子!譬如等無加行,從日月輪,水火二種頗胝迦寶,放大光明;非餘水火頗胝迦寶。謂大威德有情所住持故。諸有情業增上力故。又如從彼善工業者之所雕飾末尼寶珠,出印文像;不從所餘不雕飾者。如是緣於無量法界方便般若極善修習磨瑩集成如來法身,從是能放大智光明,及出種種化身影像;非唯從彼解脫之身,有如斯事。


法身能為有情放大智光等

瑜伽七十八卷二十六頁云:世尊!等無加行;何因緣故,如來法身、為諸有情、放大智光;及出無量化身影像。聲聞獨覺解脫之身、無如是事?善男子!譬如等無加行,從日月輪,水火二種頗胝迦寶、放大光明;非餘水火頗胝迦寶。謂大威德有情所住持故。諸有情業增上力故。又如從彼善工業者之所雕飾末尼寶珠,出印文像;不從所餘不雕飾者。如是緣於無量法界方便般若,極善修習磨瑩,集成如來法身。從是能放大智光明,及出種種化身影像。非唯從彼解脫之身、有如斯事。


真實義隨至

瑜伽十三卷十七頁云:復有真實義隨至,謂於一切無量法中,遍隨至真如及於彼智。


得緣總法奢摩他毗缽舍那

瑜伽七十七卷六頁云:世尊!菩薩齊何名得緣總法奢摩他毗缽舍那?善男子!由五緣故,當知名得。一者、於思惟時,剎那剎那,融消一切麤重所依。二者、離種種想,得樂法樂。三者、解了十方無差別相無量法光。四者、所作成滿相應淨分無分別相、恒現在前。五者、為令法身得成滿故;攝受後後轉勝妙因。


無明對治殊勝

分別緣起初勝法門經十九頁云:復言:世尊!云何無明對治殊勝?世尊告曰:有二妙智、對治無明。何等為二?一、依他音或不依止少分有量法界妙智。二、依他音全分無量法界妙智。如彼經十九頁至二十三頁廣說。


說正法教

瑜伽二十一卷五頁云:云何名為說正法教?謂即如是諸佛世尊出現於世,哀愍一切諸聲聞故;依四聖諦,宣說真實苦集滅道無量法教。所謂契經、應頌、記別、諷誦、自說、因緣、譬喻、本事、本生、方廣、希法、論議。如是名為說正法教。諸佛世尊、及聖弟子、一切正士、皆乘此法而得出離;然後為他宣說稱贊。是故說此名為正法。宣說此故;名正法教。


緣無量總法奢摩他毗缽舍那

瑜伽七十七卷五頁云:若緣無量如來法教,無量法句文字,無量後後慧所照了,為一團等,作意思惟;非緣乃至所受所思。當知是名緣無量總法奢摩他毗缽舍那。


薄伽梵

瑜伽八十三卷十九頁云:薄伽梵者:坦然安坐妙菩提座,任運摧滅一切魔軍大勢力故。

二解 如如來十號中說。

三解 佛地經一一卷四頁云:薄伽梵者:謂薄伽聲,依六義轉。一、自在義,二、熾盛義,三、端嚴義,四、名稱義,五、吉祥義,六、尊貴義。如有頌言:自在、熾盛、與端嚴,名稱、吉祥、及尊貴。如是六種義差別,應知總名為薄伽。如是一切,如來具有。於一切種,皆不相離。是故如來,名薄伽梵。其義云何?謂諸如來,永不繫屬諸煩惱故;具自在義。焰猛智火所燒煉故;具熾盛義。妙三十二大士相等,所莊飾故;具端嚴義。一切殊勝功德圓滿,無不知故;具名稱義。一切世間親近供養,咸稱讚故;具吉祥義。具一切德,常起方便,利益安樂一切有情,無懈廢故;具尊貴義。或能破壞四魔怨故;名薄伽梵。四魔怨者:謂煩惱魔、蘊魔、死魔、自在天魔。佛具十種功德名號,何故如來教傳法者,一切經首,但置如是薄伽梵名?謂此一名,世咸尊重。故諸外道,皆稱本師名薄伽梵。又此一名,總攝眾德。餘名不爾。是故經首皆置此名。薄伽梵德,後當廣說。

四解 無性釋一卷二頁云:薄伽梵者:破諸魔故。能破四種大魔怨故;名薄伽梵。四種魔者:一者、煩惱魔,二者、蘊魔,三者、天魔,四者、死魔。依空三摩地,能破煩惱魔。一切麤重轉依相住無量善根,隨順證得,或復依止精進慧力,能破蘊魔。依慈等持,能破天魔。依修神足,能破死魔。能破如是四大魔故;名薄伽梵。又自在等功德相應;是故說佛名薄伽梵。所以者何?以當宣說佛世尊故。

五解 法足論二卷七頁云:薄伽梵者:謂有善法,名薄伽梵。成就無上諸善法故。或脩善法,名薄伽梵。已脩無上諸善法故。又佛世尊,圓滿脩習身戒心慧,成就大我,無限無量,成無量法;名薄伽梵。又佛世尊,具大威德,能往能至,能壞能成,能自在轉;名薄伽梵。又佛世尊,永破一切貪瞋癡等惡不善法,永破雜染後有熾然苦異熟果,永破當來生老病死;名薄伽梵。如有頌言:永破貪瞋癡,惡不善法等。具勝無漏法,故名薄伽梵。又佛世尊,於未聞法,能自通達,得最上覺,成現法智,無障礙智,善解當來脩梵行果。為諸弟子分別解說,設大法會,普施有情;名薄伽梵。如有頌言:如來設法會,普哀愍無依。如是天人師,稽首度有海。又佛世尊,為諸弟子,隨宜說法,皆令歡喜,恭敬信受,如教脩行;名稱普聞,遍諸方域,無不讚禮;名薄伽梵。


[佛學常見詞彙(陳義孝)]
三惑

見思惑、塵沙惑、無明惑。見思惑是凡夫的惑,見思惑中的見惑是知見上的迷惑錯誤,如身見邊見等五不正見是,思惑是思想上的迷惑錯誤,如貪瞋痴慢疑等五煩惱是,聲聞緣覺行人若斷了此二惑,即能証得阿羅漢果,出離三界;塵沙惑是菩薩的惑,菩薩化度眾生,如果不通達如塵如沙的無量法門,則不能完成教化眾生的事業,故名塵沙惑;無明惑係根本無明,能障蔽中道實相之理,斷盡即成佛。此三惑中,見思為粗,塵沙屬于中等,無名為細,其性質各不相同。


十信

菩薩五十二位修行中,最初十位名十信,因入佛教海,修無量法門,要以信為先也。一、信心。心與理合,確切不移,滅一切妄想,名曰信心。二、念心。雖在無數劫中,捨身受身,此現前一念,決定不忘,名曰念心。三、精進心。不雜曰精,不退曰進,進趣真淨,名精進心。四、慧心。心純行勤,智慧自生,名曰慧心。五、定心,百雜粉碎,心體湛然,名曰定心。六、不退心,定光發明,進修無懈,深入自性,名不退心。七、護法心。進趣功純,保持不失,與十方如來,氣分相接,名護法心。八、迴向心。以保持修道力故,與佛光相交格,名迴向心。九、戒心。安住淨戒,心光常凝,名曰戒心。十、願心。遍遊十方,化導眾生,隨其所願悉得滿足,名曰願心。


圓行

圓融的行持,也就是稱性而修,於事毫無執著,如念一佛,即是念一切佛,修一法,即是修無量法門,生極樂淨土,即是生諸佛淨土是。


全文檢索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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