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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心

[國語辭典(教育部)]

ㄑㄧㄢˊ ㄒㄧㄣ
心靜而專注。漢.揚雄《法言.問神》:「昔乎仲尼潛心於文王矣,達之。」《三國志.卷三八.蜀書.秦宓傳》:「揚子雲潛心著述,有補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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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光大辭典]
巴壺天

(1904~1987)安徽滁縣人。為中華學術院哲士。少穎慧,讀書有妙悟,文采斐然,博極群典。歷任安徽省府祕書、貴州省民政廳主任祕書、湖南省府祕書長等職。民國三十八年(1949)來臺後,受聘為國立編譯館編纂。五十二年應新加坡義安學院之聘,出任該院中文系教授兼主任。此外,氏又曾先後任教於師範大學、臺灣大學、東海大學等校。晚年潛心於詩及禪,先後參究禪籍不下三千卷,探驪得珠,別具隻眼。所撰禪學論文多篇(見藝海微瀾及哲學與文化月刊),皆採擷第一手資料,融鑄創見,獨步一時。 p1389


支謙

為三國吳之譯經家。三世紀末大月氏人。字恭明。初隨族人遷至東土,寄居河南。通曉六國語言,並從支婁迦讖之弟子支亮受業,飽覽群籍,時人呼之為智囊,而與支婁迦讖、支亮並稱為「三支」。後避亂入吳,頗受吳王孫權之禮遇,並尊為博士,以輔導太子孫亮。吳黃武元年至建興年中(222~253),凡三十餘年間,致力於佛典漢譯工作,譯出維摩詰經、太子瑞應本起經、大明度經等諸經。其所譯經典部數異說頗多,如梁高僧傳卷一載為四十九部,歷代三寶紀卷五載為一二九部等。所譯經書辭旨雅馴,為時所稱。此外,又依無量壽經及中本起經,製作讚菩薩連句、梵唄三契,並注解了本生死經。至太子即位(252),師遂隱遁入穹隘(隆)山,從竺法蘭淨持佛戒,潛心禪寂,公卿士大夫每多入山歸依者。晚年病終,世壽六十。其生卒年不詳。〔出三藏記集卷七、卷十三、法經錄卷一、大唐內典錄卷二、開元釋教錄卷二〕 p1420


文泰

(?~1289)宋末曹洞宗僧。太原(山西)汾州陽城人,俗姓魏。字崧山。少即穎悟過人,篤好宗乘,禮本鄉智禪師剃髮受業,潛心禪修,傾慕別傳之法,遂辭師遊學,經太行入東魯,初習教乘於演三藏、德律師之法席;復參臨濟宗之雪峰恒,參請累年,得蒙授記;次參曹洞宗太原深之丈室,復蒙印證;後詣燕京(北平)大萬壽寺,參雪庭福裕,得契玄旨並嗣其法。當時雪庭之高弟中有稱二泰一肅者,師居其首。侍錫十年,迨福公將入寂,特囑師開堂於少林祖剎,遂繼席少室。至元二十六年正月示寂,世壽不詳。〔五燈會元續略卷一、續指月錄卷九、續燈存稾卷十一、五燈全書卷六十一〕 p1428


文綱

(636~727)唐代律僧。會稽(浙江紹興)人,俗姓孔。十二歲出家,勤奮好學,潛心律部,兼及禪那。永徽末年受具足戒,從京兆道成學四分律諸章疏,該通南山之教。中宗嗣聖二十一年(704),奉敕於歧州迎佛舍利。景龍年中,又敕於乾陵宮,為二聖內尼講四分律。先天元年(712),睿宗從受菩薩戒。後於開元十五年八月十五日入寂,享年九十二。師畢生弘通南山、相部兩宗,受戒者千餘人,世有尊為南山第二祖者。〔釋氏稽古略卷三、宋高僧傳卷十四〕 p1431


弘儲

(1605~1672)明末清初臨濟宗僧。江南通州(江蘇南通)人,俗姓李。字繼起,號退翁。幼遭家難,育於祖母。明天啟年中入鄉校,然絕意功名,潛心佛法,好禪道,參究有得。年二十五,依漢月法藏(1573~1635)出家,苦修有年,終得其法。其後,開法於常州夫椒山祥符寺,又歷遷蘇州之靈巖山崇報寺、堯峰山寶雲寺、虎丘山雲巖寺、秀州(浙江嘉興)之金粟廣慧寺等諸名剎。師通內外百家之學,能詩書,器度恢宏,威儀凜然,見者莫不傾服。滿清入主後,師每寄懷故國,思謀匡復,吳、越間義師屢興,師實左右之。曾被逮捕,自忖必死,後以義士力救得免。每年值國難日,必素服揮淚禮拜,二十八年如一日,人謂以忠孝作佛事者指此。座下龍象數百,得法者七十餘人。於康熙十一年九月示寂,世壽六十八。建塔堯峰山,稱為大光明藏。有語錄百卷,及詩文偈頌等。又其師法藏曾撰「五宗源」一書,申論禪宗傳承之事。雍正年中,世宗作書駁斥五宗源,並貶黜法藏之門徒,師之著作於此之際多被焚毀,現已大半不傳,今僅遺存有南嶽繼起和尚語錄十卷、南嶽勒古一卷、靈巖記略一卷等。〔五燈全書卷六十九、正源略集卷五〕 p1925


宇多天皇

(867~931)為日本第五十九代天皇。又稱亭子院帝、寬平法皇。諱定省。光孝天皇之第七皇子。藤原基經逝後,乃提擢菅原道真,攬回天皇實權。八九七年禪位於太子,得醍醐天皇贈「寬平御遺誡」一冊。八九九年於仁和寺削髮出家,以東寺之益信為師,法號空理,潛心佛道,後改名「金剛覺」。世稱「寬平法皇」,此為日本有法皇稱號之始。九三一年崩於仁和寺。世壽六十五。著有金剛頂蓮華部念誦次第二卷、胎藏界念誦次第二卷,及宸記(殘本)。此外,擅長於和歌。 p2387


朱熹

(1130~1200)南宋理學家。徽州婺源(位於安徽)人,字元晦、仲晦,號晦庵、晦翁、紫陽,世稱朱子或朱文公。紹興十八年(1148)中進士。二十四歲見李延平,聽洛學之正統,遂入其門潛心修養,上承二程及周濂溪之學,而集宋代理學之大成。其學說被稱為宋學、性理學、理氣學、理學、道學等。

年輕時,嘗讀誦大慧宗杲、溈山靈祐、永明延壽等人之著作,並廣研經典,此外,據傳氏亦參禪打坐,由此可知,其學說頗受佛教之影響。然其對佛教亦自各方面予以苛嚴之批判與論難,尤其對佛教之唯心說批判最力,並認為除「四十二章經」以外之佛經,可能皆出於中國人之偽撰或潤色。氏著作甚豐,有四書章句集注、通鑑綱目、朱文公集、朱子語類等。卒於寧宗慶元六年,享年七十一。 p2464


朱鏡宙

(1889~1985)浙江樂清人。字鐸民。政府播遷前,曾歷任軍政及新聞界要職。來臺後,潛心學佛及致力弘法,民國三十八年(1949)創辦臺灣印經處,以流通佛書。著有五乘佛法與中國文化、讀經劄記、夢痕記、詠莪堂文錄六卷、思過齋叢話十卷等多種。民國七十四年十月逝世,亨年九十七。 p2464


竹林禪派

為越南早期佛教禪宗派別。又稱竹林安子。越南諸王統中,以陳朝諸帝最親近佛教。陳太宗在位,國內各驛亭皆安奉佛像,並受教於我國臨濟宗之天封、德誠二禪師。三傳至仁宗(?~1308),重興九年(1293)仁宗讓位與太子英宗而入道,居於安子山臥雲庵,從無言通派初祖無言通之弟子慧忠修學,並嗣其法,號竹林大士,又號竹林調御聖祖,創竹林禪派。其教法融合我國臨濟宗、越南無言通派、草堂派等思想,成為越南化之臨濟禪,以實踐參話禪為修行目標,而否定公案禪。並主張佛法即老子之「道」、孔子之「中庸」,佛法不離世間法。

大士於居處之西建立普明寺,除參禪外,曾行無量法會,普施天下貧弱者。興隆十六年入寂,著有禪林鐵觜語錄。門人有法鼓、密藏、香山、法螺、香幢、法幢等。歷傳二祖法螺、三祖玄光、四祖陳明宗,至十五世紀初而趨於衰微。

法螺原名普慧,從慧忠門下之性覺出家,潛心研讀大藏經。一年後,從竹林大士受具足戒、菩薩戒,遂改名法螺。興隆二十年,至宮庭論說大慧語錄,次年,說禪林鐵觜語錄、慧忠上士語錄等。入寂前將竹林大士之傳衣、寫心偈,付與弟子玄光,將法器、拂子、竹篦、典籍、金鈴、金杵等,分別付與景顆、景微、慧觀、慧然、海印、慧燭等。法螺造寺八百座,門人達千餘人。著有:涅槃大經科註、法華經科疏、四卷楞伽科疏、般若心經科疏、金剛場陀羅尼經科疏、法華科文、佛門攻文助成等。

玄光從法螺出家,善於詩文,註釋經典極多,然所註之書名不詳,或謂法螺之諸作中有部分為玄光所作。〔越國安子山竹林諸祖聖燈語錄、三祖實錄〕 p2503


肉身菩薩

指生身菩薩。即以父母所生之身而至菩薩深位者。據大佛頂首楞嚴經卷八載,清淨人潛心修習三摩地,得以父母所生之肉身,毋須天眼而自然觀見十方世界。此世所出現之肉身菩薩,如龍樹菩薩、世親菩薩、傅大士、行基菩薩等。又劉宋求那跋陀羅三藏,懸記六祖為肉身菩薩。壇經大師事略(大四八‧三六二下):「其戒壇乃宋朝求那跋陀羅三藏創建,立碑曰:『後當有肉身菩薩於此授戒』。」

肉身菩薩於入寂後可得全身舍利。所謂舍利,據法苑珠林卷四十所載,舍利即身骨,為有別於凡夫死人之骨,故保留梵名。可分為三種:(一)骨舍利,白色;(二)髮舍利,黑色;(三)肉舍利,赤色。據金光明經捨身品載,舍利係經由無量六波羅蜜功德而修得。是以,舍利經戒定慧所薰修,為難得之最上福田。另據玄應音義卷六載,舍利有全身、碎身之別。

全身舍利係於高僧或大善知識示寂後,其身軀雖經年代久遠,時空變遷,卻未腐朽潰爛,常保原形而栩栩如生。如法華經所載多寶佛之全身舍利,又如六祖惠能、憨山、石頭希遷等皆存全身舍利。民國以來,示寂於臺灣之慈航、清嚴等亦為全身舍利之肉骨不壞菩薩。 p2511


均如

(923~973)高麗華嚴宗僧。黃州荊岳人,俗姓邊。少孤,貌醜而聰穎。十五歲,隨堂兄釋善均至復興寺出家,禮識賢和尚修習佛法。後詣靈通寺,親近義順公,刻苦力學,潛心佛典。

師與首座仁裕皆好遊名山,且以佛法相往來,並大鳴法鼓,建主法幢,一時青年僧眾趨之若鶩。又師為新羅末期僧希朗所創立華嚴宗派之北岳法孫,因感於南岳、北岳分歧之弊,乃立義定宗,引用佛經或菩薩之論以正謬誤,以謀各派之和合。當時,朝廷曾於王輪寺設席選拔佛門龍象,均以師之義行為正行,以其他為旁系。

師在世時,曾有諸多感通神異之事。生平除精於華嚴學外,尤擅詞章歌行,嘗依「普賢十種願王」撰歌十一章以化世。其詞句清麗,在韓國文學上頗有成就。光宗二十四年(宋開寶六年),入寂於歸法寺,世壽五十一,僧臘三十六。著有華嚴搜玄方軌記十卷、華嚴孔目章記八卷、華嚴五十要問答四卷、入法界品抄記一卷、釋探玄記圓通鈔二十八卷(以上皆佚失)、華嚴經三寶章圓通鈔、釋華嚴旨歸章圓通鈔、十句章圓通記、一乘法界圖圓通記各二卷,及釋華嚴教分記圓通鈔十卷等,今皆由金知見編入「均如大師華嚴學全書」。 p2833


李瑞爽

(1931~

)吉林省吉林市人。法名覺朗,別號寂光。臺灣師範大學、日本國立東京大學畢業,並獲美國哈佛、加州二大學哲學博士學位。歷任美國密西根州立大學、麻州大學、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等校教授。氏自幼歸依佛教,來臺後親近大醒法師,顯密雙修。留日時期,專攻印度哲學,並習空觀思想。於梵文及比較宗教學等,鑽研頗深。又潛心研究我國禪宗之興衰演變,在美執教期間,屢以「禪院生活與中國社會」為題介紹中國文化之層次。為美國科學思想學會會員。一九七一年,膺選美國符號邏輯學會卓越會員。著作有小乘涅槃之漢巴英諸譯、我所了解的叔本華、佛學真髓、禪院生活和中國社會、對百丈清規的一個現象學的研究等書。 p2961


刮篤成家

禪林用語。謂以嚴謹篤實之精神為家風。即以篤實之態度處理日常諸事,行住坐臥亦中規中矩者,必能有所證悟而自成一家。於禪林中,轉指學人雖處於穢濁之世俗間,卻能潛心精進不為所染,卓然自成一格。從容錄第九十八則(大四八‧二九一上):「不入世(物外橫身),未循緣(刮篤成家)。」 p3089


受生心

西藏語 skye-bar-hgyur-bahi sems。乃大日經所說六十種妄心之一。如種種善惡之業,能感得種種之果報;行者希求所修諸行皆迴向於受生之欲望,即稱受生心。其對治之法,行者對善惡須有所揀擇,滅除不善,而潛心精修善法,更以智慧陶冶心性,次第達於純一清淨之醍醐妙果。〔大日經住心品、大日經疏卷二〕 p3099


周中一

(1906~

)湖北黃岡人。北平警官高等學校畢業。歷任內政部司長、參事及中央警官學校教授等職。晚年潛心研佛,頗有所見。曾宣講佛法於各大學、寺院。著有佛學論著、佛學研究、禪話等書。 p3120


宗密

(780~841)我國華嚴宗第五祖。唐代果州(四川西充)人,俗姓何。世稱圭峰禪師,圭山大師。諡號定慧禪師。元和二年(807)赴京師應貢舉,途經遂州,聽聞道圓和尚說法,乃隨其出家,並受具足戒。又依道圓之勸,參謁淨眾寺神會之弟子益州南印禪師,再謁洛陽報國寺之神照。元和五年,入澄觀座下,受持華嚴教學。元和十一年正月,止於終南山智炬寺,自誓不下山,於此遍覽藏經三年,撰有圓覺經科文二卷。後入終南山草堂寺,潛心修學,著圓覺經大疏三卷。再遷寺南之圭峰蘭若,專事誦經修禪。太和二年(828)徵入宮中講經,帝賜紫方袍,相國裴休與朝野之士多受其教。未久請歸山。會昌元年正月六日坐化於興福塔院,世壽六十二,法臘三十四。荼毘後得舍利數十粒。

師嘗見禪門之徒互相詆毀,乃著禪源諸詮集一百卷(現僅存序),集錄諸宗禪語,並提倡「教禪一致」,奠定唐末至宋代間之佛教基礎。另著原人論一卷,以佛教立場簡扼論述儒、道之著作,此書流傳極廣。又作盂蘭盆經疏二卷,論述佛教與我國崇拜祖先等孝道之調和與差異。此外尚著有華嚴經綸貫十五卷、圓覺經大疏釋義抄十三卷、金剛般若經疏論纂要二卷、起信論疏注四卷、注華嚴法界觀門一卷、中華傳心地禪門師資承襲圖一卷等三十餘部。

師與禪宗傳承之關係,有二種說法,即:(一)由荷澤神會次第傳予法如、南印、道圓、宗密等之法系。(二)由淨眾寺神會次第傳予南印、道圓、宗密等之法系。今人多採用第二項系譜。〔宋高僧傳卷六、景德傳燈錄卷十三、禪宗正脈卷一、佛祖統紀卷二十九、五燈會元卷二、全唐文卷七四三圭峰禪師塔銘并序〕 p3158


宗曉

(1151~1214)南宋僧。四明(浙江鄞縣)人,俗姓王。字達先。號石芝。十八歲受具足戒,先從具菴強公,次謁雲菴洪公。未久,住持四明昌國翠蘿寺,學者雲集。後退隱西山,日課法華經。後遊浙西諸剎,歷三年還。其時,大府丞汪公命主參秀,師力辭不就。後居延慶寺第一座,講演之餘,編纂法華顯應錄、樂邦文類,復集錄儒釋孝紀、明良崇釋志等,並箋注要旨。又血書法華,墨書華嚴、寶積、般若、涅槃諸經。為中林居士張宗義書真宗皇帝御注四十二章經。

嘗於城南櫟社鑿義井,名法華泉,設亭其上,以施湯茗。弘傳教觀四十餘年,晚年更潛心修學。嘉定七年示寂,世壽六十四,法臘四十七。所著除上述外,尚有樂邦遺稿二卷、四明教行錄七卷、三教出興頌注、寶雲振祖集、金光明經照解二卷、施食通覽、明教編等。〔佛祖統紀卷十八〕 p3167


法藏

(一)法,謂法性;藏,為含藏。又作佛法藏、如來藏,意指如來藏中含攝無量之妙德。

(二)法,教法之意;藏,含藏之意。指佛陀所說之教法;以教法含藏多義,故稱法藏。或指含藏此等教說之聖教、經典等;經典含藏眾多之法門,故有此稱。 (三)納藏經典之府庫亦稱法藏,或寶藏、經藏、輪藏、經堂。(參閱「經藏」5557)

(四)梵名 Dharmākara。音譯作曇摩迦、曇摩迦留。意譯作法寶處、法處、法積、作法。為阿彌陀佛未成佛時之法名。又稱法藏比丘。據無量壽經卷上所載,過去久遠劫前,世自在王如來之時,有一國王聽聞佛說法後,即發無上正真道意,乃棄王位出家,號曰法藏。其高才勇哲,超異於世,未久即見二百一十億諸佛剎土,法藏乃發四十八大願。以其所聞教法護持不失,聚集眾多,故無量壽經譯作「法藏」(梵 dharmākara,乃法的積聚,或本源處之義),唐代所譯之大寶積經卷十七無量壽如來會譯作「法處」,宋代所譯之大乘無量壽莊嚴經譯作「作法」,大智度論則譯作「法積」。(參閱「阿彌陀佛」3680)

(五)(546~629)隋唐僧。潁川潁陰人,俗姓荀。二十二歲出家。因通鮮卑語,受知於北周武帝。後入終南山紫蓋峰,獨棲安禪。建德年間,武帝大肆滅佛。至宣帝即位,師上京請復佛法,常敕令蓄髮,為菩薩僧,作陟峙寺主,師嚴拒不從。後復隱遁山林。至隋代,文帝興復佛法,師始復出,為太平宮寺上座。唐貞觀三年示寂,世壽八十四。〔續高僧傳卷十九〕

(六)(643~712)唐代僧。為華嚴宗第三祖。字賢首,號國一法師。又稱香象大師、康藏國師。俗姓康,祖先康居國人,至其祖父,舉族遷至中土,居於長安。早年師事智儼,聽講華嚴,深入其玄旨。智儼示寂後,乃依薄塵剃度,時年二十八。初以能通西域諸國語與梵文經書,遂奉命參與義淨之譯場,先後譯出新華嚴經、大乘入楞伽經等十餘部。嘗為武后講華嚴十玄緣起之深義,而指殿隅金獅子為喻,武后遂豁然領解,後師乃因之撰成金師子章。師一生宣講華嚴三十餘遍,致力於華嚴教學之組織大成,又注釋楞伽、密嚴、梵網、起信等經論,並仿天台之例,將佛教各種思想體系分類為五教十宗,而推崇華嚴之組織乃最高者,華嚴哲學於現實世界中乃屬理想世界之實現。於玄宗先天元年十一月,示寂於大薦福寺,世壽七十。著作甚多,計有華嚴經探玄記二十卷、華嚴料簡、華嚴五教章、大乘密教經疏四卷、梵網經疏、大乘起信論疏、華嚴綱目、華嚴玄義章等二十餘部。弟子主要有宏觀、文超、智光、宗一、慧苑等。〔賢首大師碑傳、宋高僧傳卷五、佛祖統紀卷二十九、佛祖歷代通載卷十五〕

(七)(1573~1635)明代臨濟宗僧。梁溪(位於江蘇無錫)人,俗姓蘇。號漢月,字於密。十五歲出家,長好禪旨,讀高峰語錄有疑,潛心參究,歷十餘年。一日,聞折竹聲大悟。天啟四年(1624),至金粟寺參詣密雲圓悟,蒙其印可付法。開法於蘇州虞山中之三峰清涼禪寺(三峰禪院),世稱三峰藏公。其後,歷住北禪大慈寺、杭州安穩寺,蘇州聖恩寺等名剎。師聰敏絕倫,負操任氣,學貫佛儒。潛心禪修,沈思有年,見地遂異,倡為新說。著五宗源,指責當世曹洞宗抹殺五家宗旨,僅單傳釋迦拈華一事,而強調自威音王以來,無一言一法非五家宗旨之符印。一時諸方驚疑,論諍遂起。圓悟曾寄書告誡之,然不能奪其意。後於崇禎八年七月示寂,世壽六十二。清代雍正年間,帝以政令指其教為魔說,毀其書,黜其徒,三峰一脈遂絕。其所著廣錄三十卷、弘戒法儀三卷、語錄三十卷等,迄今仍流傳於叢林間。〔五燈嚴統卷二十四、五燈全書卷六十五〕 p3428


舍利容器

盛裝舍利之器皿。又作舍利瓶、舍利壺、骨壺。舍利,梵語 śarīra,巴利語 sarīra;瓶,梵語 kumbha,巴利語同。多以金屬、石器、陶器、木材等製造,形狀不一。據長阿含卷四遊行經所載,佛涅槃後,荼毘遺骸,諸國遣使欲得佛舍利,時有香姓婆羅門,乃將佛舍利八分,分與八國,婆羅門則自得舍利瓶而歸。

今健馱邏出土之石刻品中,刻有桌上排列八個舍利瓶,而諸國代表圍繞其旁之相狀。又於吉希爾(Kizil)摩耶洞(Māyā-Höble)壁畫中,上半有八人各捧舍利瓶,將受舍利之像,下半則有八國代表騎馬參集,各於馬頸縛舍利瓶之圖像。凡此,均與佛般泥洹經卷下之記載吻合。

我國有關舍利瓶之記錄,如梁高僧傳卷一康僧會條載,僧會潛心祈請二十一日,果於銅瓶中感得佛舍利。又如歷代三寶紀卷九載,北魏孝明帝熙平元年(516),靈太后造永寧寺,立九層木浮圖,浮圖之上復有寶剎,剎上之金寶瓶含容舍利二十五石。

韓國曾於慶尚北道尚州發現金銅舍利壺,為新羅時代所造,呈圓筒形,高約十一公分,直徑長約七公分,瓶蓋上有獅子鈕,瓶身陰刻四天王像。於日本,則多以琉璃瓶盛佛舍利,如上宮聖德法王帝說裏書所載。〔北本大般涅槃經卷下、廣弘明集卷十七、集神州三寶感通錄卷上、法苑珠林卷三十八、卷四十、東寶記卷二舍利納物壺形事、禪林象器箋殿堂門卵塔條、W.C. Peppé: The Piprahwa Stupa containing Relicsof Buddha, 1898〕(參閱「舍利」3495) p3501


南懷瑾

(1918~

)浙江樂清人。幼年受舊制玉溪書院教育,稍長肄業於中央軍校政治研究班及金陵大學研究院社會福利系。自幼性悅佛道,初學道家仙道丹經,後轉而潛心佛學,服膺禪宗。遇禪宗碩德袁煥仙、虛雲和尚等,且為袁氏門弟。後入峨嵋山中峰大坪寺閉關三年,出而講學於四川大學、雲南大學等校。復入康藏學密教。民國三十八年(1949)來臺,潛心著述,隨緣宏法。又應聘輔仁大學哲學研究所、中國文化大學任教授職。為溝通中西文化,復創辦東西精華協會,設總會於美國。著有禪海蠡測、禪宗叢林制度與中國社會、靜坐修道與長生不老、習禪錄影、論語別裁等書。氏又精謀略學,曾主編謀略學彙編。現主持臺北老古出版社,十方叢林書院導師,並發行知見雜誌、十方雜誌等佛教刊物。 p3756


桂庵玄樹

(1427~1508)日本臨濟宗僧。長門(山口縣)人,號島陰。早歲於京都五山研習內外典,長於宋學。應仁元年(1467)奉敕來華。曾入燕京,謁明憲宗,為帝賦詩,深受嘉賞。隨後遊學蘇杭之間,師事碩德,潛心於詩書經釋及朱子之學。七年後歸日本,遍遊九州。文明十年(1478),應島津忠昌之請而至薩摩,任國守侍讀之職。另又刊刻四書新注(為日本四書注本之最早者),形成江戶時代朱子學勃興之基礎。永正五年示寂,享年八十二。著有島陰漁唱、島陰雜著。〔漢學紀源卷二、卷五、五山歷代〕 p4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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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佛教百科全書]
一遍

日本時宗開祖。俗姓河野,幼名松壽丸,四國伊豫(愛媛縣)人。七歲依天台宗繼教寺緣教修學,十歲出家,號隨緣。十三歲至太宰府弘西寺,師事淨土宗西山派聖達,改名智真(一說十五歲剃度,隨比叡山慈眼習顯密)。後又從聖達學淨土教義。弘長三年(1263)因父喪還俗;不久,再度出家。文永八年(1271),詣信濃(長野縣)善光寺,繪二河白道圖。後於伊豫漥寺稱名念佛三年而有悟。文永十一年(1274),經四天王寺、高野山,至熊野本宮證誠殿參拜祈願,獲熊野權現告云「六字名號一遍法,十界依正一遍體,萬行離念一遍證,人中上上妙好華。」始知他力密意,遂自號一遍,提倡時宗。

師一生守十重禁戒,攜勸進帳與念佛札遍遊全國,勸人稱名念佛,時人稱之為遊行上人、捨聖。又發揚空也遺風,於弘安二年(1279),在信濃國佐久郡伴野舉行「踊念佛」(舞蹈念佛),自此成為時宗布教的特色,對於神佛一體教等民間信仰更予以深遠影響。正應二年(1289)八月二十三日,示寂於兵庫島觀音堂(神戶巿兵庫真央綞),世壽五十一,法臘三十七。臨終之際,謂「一代聖教今日滅盡,唯留南無阿彌陀佛。」遂將所持經典、書籍等悉數焚毀。宗十九年(1886),敕諡「圓照大師」,昭和十五年(1940)追諡「證誠大師」。著作有《一遍上人語錄》、《播州問答集》等。

◎附一︰村上專精著‧楊曾文譯《日本佛教史綱》第三期第十四章(摘錄)

一遍上人,名智真,伊豫(愛媛縣)人,父親是州刺史河野通廣。他生於四條天皇(1232~1242在位)的延應元年(1239),自幼就有出家就學之志。他的父親知道以後,讓他到得智山的繼教寺,與僧侶們交遊。當時他僅七歲。十五歲時,他投到本寺的緣教律師的門下剃髮出家,改名隨緣,專學天台宗教義。然而他想到,末代出離穢土的要理,只在他力念佛的教門中才有,於是離開此地而投到筑前(福岡縣)太宰府的聖達上人的門下。聖達,是法然上人的法孫,是西山派派祖證空上人的門徒。他當時在鎮西傳布他力易行的教義。此時一遍上人改名智真,前後研究他力念佛的奧義十二年,完全拋棄聖道門之法,全心全意地皈依淨土教門。

文永八年(1271),一遍到了信濃(長野縣)的善央綞,參籠(閉關)數日,專心從事自利利他的祈禱,同時祈求佛力的祐助,他還繪製了善導的「二河白道」的本尊圖畫,回到了伊豫在漥寺建造柴庵,把這幅本尊圖畫掛起來供奉,閉門潛心修練稱名念佛的教行,共三年時間。最後終於對念佛之旨有所領悟,乃作頌文寫在二河圖的旁邊︰「十劫正覺眾生界,一念往生彌陀國;十一不二證無生,國界平等坐大會。」

當時上人年三十五歲,此事發生在文永十年(1273)。一遍上人在得到這一覺悟以後,為了廣泛地傳布這種念佛的旨義,決心周遊全國,把一生獻給濟度眾生的事業。然而由於他的志願極其宏大,想首先參拜各國的靈佛靈神的道場,求得佛力神力的祐助,於是,與其弟子超一、超二、念佛、聖戒四人一起,參拜了豫州管生的岩屋,攝州浪華的天王寺等地,又參拜了宇佐及男山八幡宮,領會了神的旨意,接著參拜了熊野權現,心專志誠地祈禱了一百天。當時果然發生了感應,權現(神)即告訴他念佛往生的旨義,授給如下一頌︰「六字名號一遍法,十界依正一遍體,萬行離念一遍證,人中上上妙好華。」

一遍上人對於自己以往的領悟與神的敕頌相符合很高興,以此自號「一遍」,最後決心實現巡行全國的願望,乃攜帶勸進帳(化緣簿)和念佛札(念佛札上寫著「南無阿彌陀佛,決定往生六十萬人」。這裡所說的「六十萬人」,并不是指人數,而是取自神頌各句的首字)。首先周遊了九州,又巡行了四國,離開京都,又經北陸道到了信濃,從武藏(埼玉縣、東京都)到上野(群馬縣)、下野(栃 木縣)奧州去巡教,經過常陸又回到武藏,從伊豆(靜岡縣)、相模(神奈川縣)西行到東海道,再進入京都,接著又到山陰、山陽兩道去傳教,然後回到伊豫。不久來到攝州兵庫的觀音堂,把自己書寫的書冊投到火中,說︰「一代之聖教今日滅盡,唯留南無阿彌陀佛。」一遍把遺誡囑咐門弟,如睡眠似地寂滅。此時是正應二年(1289)八月,壽五十一歲。

一遍上人從得到神的敕頌到入寂為止,有十六年時間,足跡遍及日本的六十餘州,他最初的志願得以實現,凡是在他的「勸進帳」上記名并授以念佛札的人數,據說總共有二十五萬一千七百二十四人。一遍上人這種「勸進賦算」的周遊各地的傳教法,雖然說是依據了神的敕頌,但也是仿效了融通念佛宗良忍上人的做法。一遍上人還到處進行舞蹈念佛。大概這樣的念佛行者雖也依據「踊躍皆歡喜」的經句,但也是學習空也上人的樣子,為了便於念佛化緣。一遍通達天台宗教理,並且精於和歌,其實踐也有很多地方像空也上人。宗十九年(1886),天皇特敕贈他「圓照大師」的諡號。

◎附二︰《本朝高僧傳》卷十五〈攝州光明福寺沙門智真傳〉

釋智真(考︰智真又作智心),號一遍,本姓越智,為世將家,孝靈天皇之裔豫州刺史河野通廣子。髫年穎敏,懸鑒過人,不喜騎射,志尚佛乘。建長二年(考︰聖繪譜略俱作三年),往太宰府,隨給聖達(考︰聖達又作性達),剪髮稟戒,受淨土法。達,證空之徒,聲高鎮西。真,一紀研習,論釋得蘊。弘長之初,遊學兩都經肆律場,負笈掛鉢。建治之末登熊野山,創真央綞。時法燈國師端居由良興國寺,真屢請參禪,國師示「念起即覺」之語,真精信參尋,遂得省處,因作和歌,通其消息,國師肯之,即付手巾,以為信印。

嘗發猛志,誓事利濟,祈熊野祠,蒙神託示。巡遊諸州,徧勸念佛,所到道俗,響附成群。正應二年(考︰續史愚鈔作三年)在于兵庫縣光明福寺,秋染微恙;八月二十三日,遺誡門人,俄然而逝,春秋五十一年,法臘若干歲。真有五兄弟,後皆出家,就真受教。其中仙阿、聖戒二弟,信心精守,勸化一方矣。

復有釋一何(考︰一何恐一阿之誤)又隨聖達受專念法,與真同業,共行共坐共唱寶號。一夕偕真詣賀茂神,打鼓念佛。時雷鳴風烈,山木動搖,急雨傾盆,河水暴漲,二人逡巡,憩立殿門。神託社司,以祠前所掛之鉦(考︰俗曰鰐口)拆為兩片,分賜真何,從此二人崇神之賜,遞持鉦片,考擊念佛,勸誘州里,時人是謂鉦鼓也。何之鄉貫、姓系與歷事,終所未見其詳矣。

贊曰︰遍何二師,芒鞋蒻笠,片鉦一衣,遊履華夷,普勸稱號,道貌之淨,可以掬挹焉。是故到處國邑神人歸仰,肯也之後,巿廛佛事,一廢又興,何之貽厥,無得聞焉。今以時宗名於家者,以遍為祖矣。

〔參考資料〕《延寶傳燈錄》卷三十四;《一遍聖繪》;《一遍上人繪詞傳》卷一~卷四;《一遍上人行狀繪傳》;《一遍上人繪緣起》卷一~卷四;《一遍上人繪詞傳》。


元曉

朝鮮新羅華嚴宗僧。俗姓薛,幼名誓幢。二十九歲出家於皇龍寺,後遍遊諸方,精研教義。以文辭縱橫、辯難風發,故人稱萬人敵。新羅‧真德王四年(650),與義湘入唐求法,途中,悟及「萬法皆由心起,毌須外求」之義,遂獨自攜囊而返。又,據載師嘗留宿瑤石宮,與公主生下一子薛聰(博通經史,為新羅十賢之一),乃還俗,自稱卜姓居士。又作歌行世,且持樂器至各村落,以載歌載舞之方式教化民眾,使庸夫黃髫皆識佛陀之號,咸念南無。後住芬皇寺,纂輯《華嚴經疏》,未完即命終,年壽不詳。諡號「和諍國師」。

師言行狂悖,晦跡塵中,或入酒肆娼家,或持金刀鐵錫,或作疏講華嚴,或撫琴樂祠宇,或宿閭閶,或坐禪山水,恣意隨緣,放浪優遊。當新羅王設百座仁王經大會,遍請碩德時,師雖為州所薦舉,但諸德皆惡其為人,故諫王勿納。其後,王夫人病,醫藥無效,廣求靈法,得《金剛三昧經》,然無人能解,遂命師作疏;師成疏五卷,但為宵小所竊,因此重錄略疏三卷,延遲三日於黃龍寺敷演。王臣道俗雲集,此法遂廣行於國內,王夫人亦因而不藥而癒。其著作除上述一疏之外,另有《瓔珞本業經疏》二卷、《無量壽經宗要》、《阿彌陀經疏》、《遊心安樂道》、《彌勒上生經宗要》、《大乘起信論疏》、《般舟三昧經略記》、《十門和諍論》、《法華宗要》、《二障義》、《判比量論》等書。其中《二障義》、《判比量論》二書佚失已久,近年始為日本學者橫超慧日、神田喜一郎所發現。

◎附一︰里道德雄〈朝鮮半島的佛教〉(摘錄自《東亞佛教概說》)

元曉其人何止於新羅佛教,即使比起中國佛教任一時代來,其業績亦絕無遜色。堪稱一位傑出而卓越的高僧。據說,元曉是新羅湘州人,姓薛,幼名誓幢。長而得度於皇龍寺,專心修學,後來師事於興輪寺法藏及高句麗僧普德,學習《涅槃經》等,也不時雲遊四方,從未怠忽研鑽。真德女王四年(650),元曉學而有成,邀同普德門下的同門義湘,試圖入唐,可是,行至海門與唐州交界時,突遇暴風雨,宿於道旁土龕(塔下之室)中。第二天一覺醒來,放眼一看,竟然置身古墳裏,腳底下還散亂著骸骨。狂風暴雨依然不息,第二天晚上,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在古墳裏住下去。夜漸深,幽鬼出現了,幢幢鬼影,煞是嚇人。於是乎,元曉就想了︰「第一天晚上,一心以為那是個土龕,一切平安無事。今晚,心想業已託身鬼鄉,才有這麼多鬼魅作祟。可知,全是心生,才有種種的法生,只要心滅,龕墳本來是不二的。」又想︰「這正是三界唯心、萬法唯識,也是心外無法之證。何需別求真理於我心表徵之外呢﹖」然後,元曉告別義湘,旋踵而回,終生未曾再起離開故國之念。這便是元曉所謂萬法唯識之論,然其根據則在於真理的普遍性與獨特性。朝鮮由此脫離了求法佛教的時代,進入依據自內證而立的教法,自行確立本國佛教的時代。這一個故事的真偽暫且不提,但,確也是個極富時代意義而意味深長的插曲。從此,元曉或沒身於俗塵之中,或跋涉山野,過著自由奔放的生活。從此,他時寄身祠宇,彈琴遣懷,甚或出沒於酒肆、青樓,有時又坐禪於山水之間。元曉的日子,可稱得上隨意之所趨而清遊,從未有過絲毫顧忌。其間,他還參與過動亂時期裏的軍事計劃,獻策於帷幄之中,也在宮中講佛經,深獲新羅各階層人士的尊崇。單從元曉打動瑤石宮寡公主的芳心,生下了日後被讚為新羅十賢之一的名儒薛聰一事,便能知曉他在宮中是如何地深得人心。

據富貴原章信博士統計,元曉著作被確認其曾存在者共有五十七部二百三十卷,其他還有八十一部、九十九部、二百四十餘部……等,眾說紛紜,莫衷一是,追究其原因不外是許多別人的論書都被歸列於元曉名下。其代表性著作如下︰

(1)《無量壽經宗要》,一卷。

(2)《阿彌陀經疏》,一卷。

(3)《金剛三昧經論》,三卷。

(4)《十門和諍論》,二卷。

(5)《大乘起信論疏》二卷。

(6)《華嚴經疏》,八卷。

(7)《彌勒上生經疏》,三卷。

(8)《彌勒上生經宗要》,一卷。

其他重要著作有《涅槃》、《入楞伽》、《般若心經》、《瑜伽》、《維摩》等諸經的疏,《楞伽》、《維摩》、《成唯識論》等的旨要及《四分羯磨記》、《梵網宗要》等的戒律書,尤以《起信論疏》等諸疏,頗得中國本土佛教界的尊重,名之為《海東疏》,進而成為清涼澄觀的思想根據。

元曉的思想複雜多歧,若欲勉強略述一下他的思想根幹,似可稱之為︰基於起信論式如來藏思想及佛性論的華嚴教學。因此,元曉思想大有諸教總合之態,因此元曉曾為此立下四教判,論評如下︰(1)三乘別教︰如《四諦論》。(2)三乘通教︰如《般若》、《深密》等。(3)一乘別教︰如《瓔珞》、《梵網》等。(4)一乘滿教︰如《華嚴經》。

質言之,這是以一乘圓教的無二之趣、一味之宗為目標,以圖百家圓融的思想,和後來的《十門和諍論》有一脈相通之處。因為《十門和諍論》的理想在於集往昔教學的大成,進而樹立新的新羅佛學,所以,論起來,元曉的地位可稱之為朝鮮佛教八宗之祖而無愧。

到了晚年,元曉又潛心淨土教,成為新羅淨土教學先驅,業績不凡。他著過《阿彌陀經》和《無量壽經》的疏,尤其是在《無量壽經宗要》及《遊心安樂道》二書中,力說必須透過稱名念佛的實踐,救濟一切眾生。此說與憬興的定性二乘不往生說相並存,雙雙成了新羅淨土教學史上二大主流。除此之外,元曉曾雲遊全國,化導民眾,撰寫《願往生歌》等獨特鄉讚,作為新羅鄉歌,對於淨土門的民眾教化方面可說有了很大貢獻。

◎附二︰李能和《朝鮮佛教通史》上編(摘錄)

師生小名誓幢,第名新幢(幢者,俗云毛也)。初母夢流星入懷,因而有娠,及將產,有五色雲覆地,真平王三十九年大業十三年丁丑歲也。生而穎異,學不從師,其遊方始末,弘通茂跡,具載唐傳與行狀,不可具載,唯鄉傳所記,有一二段異事。

師嘗一日,風顛唱街云︰「誰許沒柯斧,我斫支天柱。」人皆未喻,時太宗聞之,曰此師殆欲得貴婦產賢子之謂爾,國有大賢利莫大焉。時瑤石宮(今學院是也)有寡公主, 敕宮吏,覓曉引入宮,吏奉敕將求之。已自南山來過蚊川橋(沙川俗云年川,又蚊川,又橋名,榆橋也)遇之,佯墮水中濕衣袴,吏引師於宮,禠衣曬晾,因留宿焉,公主果有娠,生薛聰。聰生而睿敏,博通經史,新羅十賢中一也。以方音通會華夷方俗物名,訓解六經文學,至今海東業明經者,傳受不絕。

曉既失戒生聰已,後易俗服,自號卜姓居士(他本作小性居士)。偶得優人,舞弄大瓠,其狀瑰奇,因其形製為道具,以《華嚴經》一切無礙人一道出生死,命名曰無礙,仍作歌流於世。嘗持此千村萬落,且歌且舞,化詠而歸,使桑樞瓮牖玃猴之輩,皆識佛陀之號,咸作南無之稱,曉之化大矣哉。其生緣之村名佛地,寺名初開,自稱元曉者,蓋初輝佛日之意爾,元曉亦是方言也,當時人皆以鄉言稱之始旦也。

曾住芬皇寺,纂《華嚴疏》,至第四十回向品,終乃絕筆。又嘗因訟,分軀於百松,故皆謂位階初地矣。亦因海龍之誘,承詔於路上,撰《三昧經疏》,置筆硯於牛之兩角上,因謂之角乘,亦表本始二覺之微旨也。大安法師,排來而粘紙,亦知音唱和也。既入寂,聰碎遺骸塑真容,安芬皇寺,以表敬慕終天之志。

〔參考資料〕 《宋高僧傳》卷四;《三國遺事》卷三、卷四;《三國史記》卷四十六;《高麗史》卷十一;《東史會綱》卷五;望月信亨《中國淨土教理史》。


印順

現代中國的佛教學僧。浙江海寧人。俗名張鹿芹。二十五歲出家於普陀山福泉庵。依清念披剃,法號印順,內號盛正。其後,就學於閩南佛學院,僅一學期。以原本學殖優異,故被升為該院教師。不久,赴普陀山閱藏。其後四處遊學、授課,先後駐錫於武昌佛學院、四川合江縣法王學院,及漢藏教理院等處。

1949年至香港,1952年秋至臺灣。初任善導寺導師、住持,及「海潮音」雜誌社社長等職。建立福嚴精舍與慧日講堂,並設立新竹女眾佛學院。1964年掩關於嘉義,開始潛心於著述。1973年,以《中國禪宗史》一書,獲日本大正大學文學博士學位。為中國出家人中,以論文得日本之博士學位的第一人。

師著作等身,所曾刊行成書者,共計著述四十種,編書四種。其所撰述一洗前此中國傳統佛教界之宗派偏見,而以釋尊之本懷為依歸。其對佛法本義之釐清與闡揚功績,當代中國佛教界,罕見其匹。

◎附一︰印順法師著作一覽(摘錄自《二十世紀的中日佛教》)

著述

(1)《般若經講記》 《妙雲集》上編{1}

(2)《寶積經講記》 上編{2}

(3)《勝鬘經講記》 上編{3}

(4)《藥師經講記》 上編{4}

(5)《中觀論頌講記》 上編{5}

(6)《攝大乘論講記》 上編{6}

(7)《大乘起信論講記》 上編{7}

(8)《佛法概論》 《妙雲集》中編{1}

(9)《中觀今論》 中編{2}

(10)《唯識學探源》 中編{3}

(11)《性空學探源》 中編{4}

(12)《成佛之道》 中編{5}

(13)《太虛大師年譜》 中編{6}

(14)《佛在人間》 《妙雲集》下編{1}

(15)《學佛三要》 下編{2}

(16)《以佛法研究佛法》 下編{3}

(17)《淨土與禪》 下編{4}

(18)《青年的佛教》 下編{5}

(19)《我之宗教觀》 下編{6}

(20)《無諍之辯》 下編{7}

(21)《教制教典與教學》 下編{8}

(22)《佛教史地考論》 下編{9}

(23)《華雨香雲》 下編{10}

(24)《佛法是救世之光》 下編{11}

(25)《原始佛教聖典之集成》

(26)《說一切有部為主的論書與論師之研究》

(27)《中國禪宗史》

(28)《中國古代民族神話與文化之研究》

(29)《大樹緊那羅王所問經偈頌講記》

(30)《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

(31)《如來藏之研究》

(32)《辨法法性論講記》

(33)《遊心法海六十年》

(34)《空之探究》

(35)《印度之佛教》

(36)《印度佛教思想史》

(37)《修定──修心與唯心‧祕密乘》

(38)《契理契機之人間佛教》

(39)《往生淨土論講記》

(40)《大智度論之作者及其翻譯》(昭慧整理)

(41)《華雨集》 五冊

編輯

(1)《太虛大師全集》 六十五冊

(2)《太虛大師選集》 三冊

(3)《雜阿含經論會編》 三冊

(4)《法海微波》 一冊

◎附二︰印順〈我的根本信念與看法〉(摘錄自《說一切有部為主的論書與論師之研究》序)

民國三十一年,我在戰亂聲中,寫了一部《印度之佛教》。那時,我住在深山古寺──四川合江縣的法王寺。僅憑寺裏的一部龍藏,沒有什麼現代的參考書,寫出這麼一部──使人歡喜,使人苦惱的書。現在回憶起來,真有說不出的慚愧,說不盡的安慰!那部書,是用文言寫的,多敘述而少引證,對佛教史來說,體裁是很不適合的。而且,空疏與錯誤的也不少。所以,有人一再希望我重印,有人願意出錢,我都辭謝了說︰我要用語體的,引證的,重寫一部。

現在來看這部《印度之佛教》──二十五年前的舊作,當然是不會滿意的!然一些根本的信念與看法,到現在還沒有什麼改變。這些根本的信念與看法,對於我的作品,應該是最重要的!假如這是大體正確的,那敘述與論斷,即使錯誤百出,仍不掩失其光釆。否則,正確的敘述,也不外乎輾轉傳抄而已。我的根本信念與看法,主要的有︰

(1)佛法是宗教。佛法是不共於神教的宗教。如作為一般文化,或一般神教去研究,是不會正確理解的。俗化與神化,不會導致佛法的昌明。

中國佛教,一般專重死與鬼,太虛大師特提示「人生佛教」以為對治。然佛法以人為本,也不應天化、神化。不是鬼教,不是神教,非鬼化非(天)神化的人間佛教,才能闡明佛法的真意義。

(2)佛法源於佛陀的正覺。佛的應機說法,隨宜立制,並不等於佛的正覺。但適合於人類的所知所能,能依此而導入於正覺。

佛法是一切人依怙的宗教。並非專為少數人說,不只是適合於少數人的。所以佛法極其高深,而必基於平常。本於人人能知能行的常道(理解與實行),依此向上而通於聖境。

(3)佛陀的說法立制,並不等於佛的正覺,而有因時、因地、因人的適應性。在適應中,自有向於正覺,隨順正覺,趨入正覺的可能性──這所以名為「方便」。所以,佛的說法立制,如以為「地無分中外,時無分古今」而可行,那是拘泥錮蔽。如不顧一切,師心不師古,以為能直通佛陀的正覺,那是會漂流於教外的。不及與太過,都有礙於佛法的正常開展,甚至背反於佛法。

(4)佛陀應機而說法立制,就是世諦流布。緣起的世諦流布,不能不因時、因地、因人而有所演變,有所發展。儘管「法界常住」,而人間的佛教──思想、制度、風尚,都在息息流變的過程中。

「由微而著」,「由渾而劃」,是思想演進的必然程序。因時地的適應,因根性的契合,而有重點的,或部分的特別發達,也是必然的現象。對外界來說,或因適應外學而有所適應,或因減少外力壓迫而有所修正,在佛法的流行中,也是無可避免的事。從佛法在人間來說,變是當然的,應該的。

佛法有所以為佛法的特質。怎麼變,也不能忽視佛法的特質。重點的,部分的過分發達(如專重修證,專重理論,專重制度,專重高深,專重通俗,專重信仰……),偏激起來,會破壞佛法的完整性,損害佛法的特質。象皮那麼厚,象牙那麼長,過分的部分發達(就是不均衡的發展),正沾沾自喜,而不知正障害著自己!對於外學,如適應融攝,不重視佛法的特質,久久會佛魔不分。這些,都是存在於佛教的事實。演變,發展,並不等於進化,並不等於正確!

(5)印度佛教的興起,發展又衰落,正如人的一生,自童真,少壯而衰老。童真,充滿活力,是可稱讚的!但童真而進入壯年,不是更有意義嗎﹖壯年而不知珍攝,轉眼衰老了。老年經驗多,知識豐富,表示成熟嗎﹖也可能表示接近衰亡!所以,我不說「愈古愈真」,更不同情於「愈後愈圓滿,愈究竟」的見解。

(6)佛法不只是「理論」,也不是「修證」就好了!理論與修證,都應以實際事行(對人對事)的表現來衡量。「說大乘教,修小乘行」;「索隱行怪」︰正表示了理論與修證上的偏差。

(7)我是中國佛教徒。中國佛法源於印度,適應中國文化而自成體系。佛法,應求佛法的真實以為遵循。所以尊重中國佛教,而更重於印度佛教(太虛大師於民國十八年冬,講〈研究佛學之目的及方法〉,也有此意見)。我不屬於宗派徒裔,也不為民族情感所拘蔽。

(8)治佛教史,應理解過去的真實情況,記取過去的興衰教訓。佛法的信仰者,不應該珍惜過去的光榮,而對導致衰落的內在因素,懲前毖後嗎﹖焉能作為無關於自己的研究,而徒供庋藏參考呢!

◎附三︰藍吉富〈印順佛學思想的特質及歷史意義〉(摘錄自《二十世紀的中日佛教》)

(一)前言
從1950年代到今年(1991)的四十幾年間,印順法師是在佛學思想上對台灣、香港、東南亞等地華人佛教徒影響最深最大的出家人。迄今為止,他的佛學著作仍然是上列地區佛教界的熱門讀物。他在佛學上的地位,仍然被大部份華人佛教徒仰望為當今的泰山北斗。

印公是一位以著述貢獻佛教的大德。就古人之「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的分類法來看,他明顯地是因為「立言」而卓然有所樹立的。如果以慧皎《高僧傳》的十科分類來看,他應是屬於「義解」科上的高僧。因此,就風格而言,他一生所顯現的是相當清晰而單純的。

迄今為止,印公著述之行世者,共有四十冊。此外,還編輯過《太虛大師全書》等四部書。就著述言,可分為二類,即《妙雲集》與《妙雲集》以外的作品。而就內容言,可以分為三類︰

(1)經論講記︰如《中觀論頌講記》等。

(2)通俗性著述︰多為通俗性的弘法演講記錄。

(3)專書︰如《妙雲集》中的《中觀今論》、《唯識學探源》等書,及《妙雲集》外的《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等書。

此外,如果就其著述時的年齡來分;六十五歲到七十五歲之間的著作,共有十四部。七十五歲迄今的著作有九部。以七十五歲以上的高齡,還著述不懈,佳作迭出,此等風範,委實令人歆羡。今年(1991)夏天,印公又口述完成《大智度論之作者及其翻譯》一書(昭慧法師整理)。以八十六高齡及虛弱體質,仍能堅持貢獻其所學於社會,此等工作精神,尤足令人景仰。

(二)思想背景
印公出生於1906年,出家於1930年。這個時代,就傳統中國佛教的發展史來看,是屬於強弩之末的衰微期。中國佛教的衰頹現狀,與佛法的變質,使印公深有感慨。但是,這個時代也正是我國文化史上的鉅變時期。佛教界有心革新的大德也不在少數。其中,出家眾的太虛大師與在家眾的歐陽漸,就是個中翹楚。他們對佛教思想、佛教教團與制度,都有與傳統不同的看法。對這些迥異於傳統教界的革新傾向與態度,印公自是不能毫無所感。加上當時陸續輸入的日本佛學研究成果,印公也不能毫無所見。

因此,印公思想成長的時代,可以說是新舊思想相互激擎時代,也是現代日本佛教學術成果開始輸入我國的時代。太虛、歐陽漸等新潮流思想對舊有佛教傳統的批判,日本的新式佛教研究與傳統中國佛學的差別,都對印公的研究生涯,有相當程度的衝擊。

如果全面地透視印公的思想,上述這些新舊思想與他本人的思想之間,是有差別的。即使是影響他最大的太虛大師,其與印公之間,對佛法的判攝、抉擇等方面仍有甚大的差異。因此,印公所受到的時代衝擊,是在複雜多面的外在因緣刺激下的思想反省,並由此而作某種義理上的抉擇與樹立。並不是單純地對新時代思想的無條件模仿。

(三)個性與佛學成就
四十幾年來,印公能夠在佛學上留下如許眾多的成果,這與其人的個性應該不無關聯。依據筆者的觀察,下列這些由獨特個性所衍生出來的條件,應是使他能夠累積如是功力、成就鉅大佛學成績的主要原因︰

(1)冷靜、理性、喜歡獨處,及不擅應酬的生活習慣。

(2)治學時,一味求真求實,期能研求出真正的佛法。他不迎媚時流,更不為中國既往的傳統所拘宥。即使面對的是他心目中所最欽仰的太虛大師,如果在佛學領域中有不同的看法,他也不致因為彼此情誼而扭曲己見。

(3)毫無宗派成見,絕不落入傳統宗派的窠臼。

(4)具有歷史意識。他雖然未曾受過學院的史學訓練,但仍具有過人的史識與精審的史法。他的治學特色,是先行探求歷史發展的真相,然後再給各義理體系作客觀的批評。

(5)不迎合信徒,不走世俗經營寺院的路線,能夠甘於枯淡,而將「研求佛法」作為畢生堅持的目標。

這些個性上的條件,加上他曾累積甚多傳統佛教學者所應具備的資糧(他曾數次通閱大藏經),又對二十世紀的新式佛學研究法頗有取資。能如此融會新舊佛學研究精華於一身,乃使他在未受過學院訓練,又不通曉外文的情況下,仍能著述等身,卓然有所樹立。

縱觀印公的著作,其比較突出的學術成果,大體有下列幾項︰

(1)強調、而且弘揚《雜阿含經》等原始佛典的重要性,並繼呂澂之《雜阿含經刊定記》之後,再作精密的探索,而有《雜阿含經論會編》行世。

在弘揚《雜阿含經》等原始佛典方面的努力,已使台灣地區佛教界產生了不少專研《阿含》或重視《阿含》的佛教人士。而他在整理《雜阿含經》方面的成績,也得到國際學者的認同。日本的原始佛教權威學者水野弘元,即曾撰專文讚揚印公在這方面的成就。

(2)將印度佛教的發展,分成「佛法」(包含根本佛教、原始佛教、部派佛教)、「大乘佛法」、「祕密大乘佛法」三階段。以為三階段的不同佛典,是四悉檀的分別開展。「佛法」的「第一義悉檀」,是一切法的根源,代表經典是以《相應部》(雜阿含)為主的《四阿含》。「大乘佛法」初期的「大乘空相應教」,相當於「對治悉檀」;後期的「真常不空如來藏教」,相當於「為人生善悉檀」。而「祕密大乘佛法」,則猶如「世間悉檀」。

(3)發現大乘佛法產生的主要原因,是「佛涅槃以後,佛弟子對佛的永恒懷念」所逐漸發展形成的。他以為這一原因,正是理解從「佛法」發展到「大乘佛法」的總線索。

(4)對大乘佛法的思想,作新穎的判攝。主張大乘佛教思想可分為︰性空唯名、虛妄唯識、真常唯心等三系。這是創說於1941年的著名的「大乘三系教判」。

(5)對於佛法中的空義──《阿含》的空與龍樹思想中的空,有透闢的發揮與解析。他以為「《阿含》的空,是重於修持的解脫道。部派的空,漸傾向於法義的論究。《般若》的空,是體悟的深奧義。龍樹的空,是《般若經》的假名、空性,與《阿含經》緣起、中道的統一。」

(6)我國的中觀學發展到唐代,由嘉祥吉藏集其大成。但是吉藏之後,則後繼無人。千餘年之後,才由印公再興斯學。他的《中觀論頌講記》、《中觀今論》、《性空學探源》等書,不祇對龍樹的中觀思想有精闢的抉發,而且對中觀的思想淵源也有超邁前人的透識,他以為中觀思想是《阿含經》思想的通論,並且以為《阿含》、《中觀》思想是一系相承的佛法核心。

(7)對中國佛教的主流思想,有大異明清以來傳統佛學界的看法。此外,其《中國禪宗史》一書,對印度禪如何演化為中華禪的關鍵所在,也有新穎而深入的解析。

(8)在佛法的信仰價值方面,他主張(原始)佛法比大乘佛法、祕密大乘佛法更為純正。在大乘三系中,以「性空唯名系」最為近真,而「真常唯心系」則較為偏離。並主張人間佛教比天乘佛教(密教)更可信。

(四)印順思想的特質及其歷史意義
傳統的中國佛教思想以大乘佛法為核心,但是中國佛教徒所汲取的大乘佛法,與印度佛教並不全同。印度大乘,以中觀學派與瑜伽行派為主流。真常(如來藏)思想則是支系。這種主從位勢,與中國佛教恰恰相反。中國佛學雖然也曾發展出三論宗與唯識宗,但是,這兩個可以擬配印度中觀、瑜伽二派的宗派,在中國流行的時間都不長,也不是中國佛學的核心。中國所盛行的是在印度並非顯學的真常唯心系思想。

這種發展趨勢,自明清以來尤其顯著。在佛學思想上,《楞嚴經》、《圓覺經》、《起信論》等真常思想的佛典是中國佛學界的熱門經典,而中觀、唯識等印度大乘佛教的主流思想在近代我國佛學界則乏人問津。這種趨勢的長久發展,當然使中國佛學距離印度主流佛學愈來愈遠。

印公研佛,從三論、唯識入手,長年的研求,使他對印度大乘佛法的核心教義有清楚的認識,加上對阿含教法的體認,對菩薩道之宗教精神的把握,乃使他的佛教思想與宋代以來的傳統佛學大異其趣。

印公以為佛教經過長時間的、不同地區的流傳,產生了很多為適應新時代新環境而有的改變。在這些改變之中,有些是合乎佛法原理的發展,有些則是悖離佛法原理的過度適應。在印度的佛教發展史中,他重視原始佛法及初期大乘思想。在大乘佛法的空、有、如來藏三系思想中,他以為龍樹的中觀系與無著世親的瑜伽行系較為合乎佛法本義。至於如來藏系的理論核心,則距離佛法較遠而接近印度神教的真我、真心思想,是為適應世俗而流行開來的。

在印公的著述裏,如來藏系思想被命名為「真常唯心系」。真常唯心系的經論主張眾生的生命中有「真我」;主張一切眾生本來就具足如來藏、我、佛性,與自性清淨心。印公以為這是「佛德本有(本來是佛)論」,是佛法為適應印度教神學所引起的誤解。這種誤解,終於在印度大乘佛教後期成為一股思想界的逆流,而掩沒了佛法的真實面貌。

基於這種認識,印公對中國佛學也有與傳統佛學界不同的看法。他以為︰

(1)印度後期大乘佛教的真常唯心系思想,是一種偏離佛法本義的思想逆流,而中國天台、華嚴、禪等宗的思想則皆承繼此系思想而來。因此,中國佛學的信仰價值自不如原始佛法與初期大乘佛法。

(2)中國佛學的特色是︰理論至圓、方法至簡、修證至頓。具有這種特質的佛法,信徒往往急求修行成就,推崇隱逸自修。至於對大乘菩薩道之重視布施利他的大悲行持,以及集體修行的團隊精神,往往付諸闕如。

印公以為要對治中國佛教之積弊,必須「立本於根本(即初期)佛教之淳樸,宏闡中期佛教之行解(梵化之機應慎),攝取後期佛教之確當者,庶足以復興佛教而暢佛之本懷也歟!」而在根本立場上,他是「堅持大乘的」。對大乘佛法的看法,他「以性空為主,兼攝唯識與真常。在精神上、行為上,倡導青年佛教與人間佛教。」這裏所謂的「青年佛教」,是指「在真誠、柔和、生命力充溢的情意中,融合了老年的人生的寶貴經驗」的佛教。所謂「人間佛教」,則是指「脫落神化,回到現實人間」的佛教。

像他這樣的思想傾向,在中國佛教史上並不多見。其所顯現的特質及歷史意義,至少有下列幾點︰

(1)求真與批判的風格︰印公大部份著述的核心目標,是在釐清二千多年來中印佛教發展過程中的若干質變現象,並指出佛法的核心義趣所在。其對傳統中國佛學的全面批判,並不是宗派之間不同立場的義理爭辯,而是對佛法在中國傳播中所造成的失真現象所作的全面反省。就表面看,印公有貶抑中國佛學,而重視印度佛學(阿含及初期大乘)的傾向,但是就實際內涵而言,他所從事的思想工作,是在指出何者是佛法的純正本義,何者是歷史流變後的偏頗看法。這種思想上的反省,彰顯的不祇是求真求實的學術精神,而且也凸顯了不受傳統所拘宥的批判精神。這種風格,與講究圓融、不敢批判的傳統佛教界是相當不同的。

(2)主智論傾向︰如前所述,佛法的真是真非,是印公一生所致力釐清、凸顯的目標,對於傳統佛教信仰界的含糊儱侗,他是不以為然的。追求清晰、合理而不含混的佛教信仰,講求依法不依人的主智論(intellectualism)態度,反對不求甚解、依人不依法的反智論(anti-intellectualism)信仰風氣,是印公著述所煥發出來的風格。這樣的風格,也是中國佛教史上所罕見的。早期佛法的「如實觀」、「般若智」等觀念,都在啟示後人「求真精神」的可貴。印公的主智論風格,正是求真精神的一種象徵。

(3)中國佛教發展方向的指引者︰印公在上述求真、批判、主智論風格下,所展現的思想成就,就是為中國佛教的發展,指出一條可資遵循的大方向。就我國傳統佛教的偏頗發展而言,他所指出的大方向與前此傳統佛教所依循的顯然不同。因此,要走上這一新方向,可能是佛教發展趨勢的一種根本扭轉。印公的思想,就像佛教歷史發展路線上的路標。透過這一路標的指引,後人如果繼承得宜,那麼佛教史的發展,是很可能轉向的;中國佛教史,是很可能有嶄新的一章的。

〔參考資料〕 印順《遊心法海六十年》;鄭壽彭《印順導師七十年譜》;郭朋《印順佛學思想研究》;藍吉富編《印順導師的思想與學問》;聖嚴《從東洋到西洋》第三部;楊惠南《當代佛教思想展望》;江燦騰《現代中國佛教思想論集》第三章。


玄奘

我國佛教史上最主要的佛典翻譯家之一,印度護法系唯識學在我國的主要奠基者,中印文化交流的實際推動者。

俗姓陳,本名褘,河南洛州緱氏縣(今河南省偃師縣南境)人。他的曾祖、祖父都是官僚,到了他父親陳惠,便潛心儒學不做官了。玄奘生於隋文帝開皇二十年(600)。關於玄奘的生平,現存的《傳》、《狀》、《塔銘》等都沒有記載,而關於他的年歲又有六十三、六十五、六十九諸說,推算不出確實生年來。今以重校內學院本《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暫定法師壽六十五歲)。少時因為家境困難,跟著他二兄長捷住在洛陽淨土寺學習佛經。十一歲(620)就熟習《法華》、《維摩》。十三歲時(622)洛陽度僧,破格入選,其後聽景法師講《涅槃》,從嚴法師學《攝論》,升座複述,分析詳盡,博得大眾的欽佩。

隋煬帝大業末年,兵亂饑荒,玄奘和他的二兄前往長安後,得知當時名僧已多聚在蜀地,因又同往成都。在那裡聽寶暹講《攝論》、道基講《雜心》、惠振講《八犍度論》。三、五年間,究通諸部,聲譽大著。唐高祖武德五年(622),玄奘在成都受具足戒。武德七年(624)離開成都,沿江東下參學。先到了荊州天皇寺。講《攝論》、《雜心》,淮海一帶的名僧聞風來聚。六十高齡的大德智琰也對他執禮甚恭。講畢以後,繼往趙州從道深學《成實》,又到揚州聽惠休講《雜心》、《攝論》。貞觀元年(627),玄奘再到長安,從道嶽、法常、僧辯、玄會諸師鑽研《俱舍》、《攝論》、《涅槃》,他很快就窮盡各家學說,受到稱讚,聲譽滿京師。僕射蕭瑀,奏請令他住莊嚴寺。但是玄奘覺得多年來在各地講筵所聞,異說不一,特別是當時流行的《攝論》、《地論》兩家有關法相之說不能統一,很想得著總賅三乘學說的《瑜伽師地論》,以求會通一切(這一見解大概是受了當時來華的波頗蜜多羅的啟發而生),於是決心往印度求法。那時出國之禁很嚴,他正式表請赴印,未得許可,只好作種種準備等待著。

貞觀三年(629),因北方連遭災荒,朝廷准許道俗四出就食,他得便西行,到達蘭州,應當地人士請求,講《涅槃》、《攝論》和《般若經》。西域商侶有參加旁聽的,回去以後,便將玄奘求法的事向各地宣傳了。玄奘繼而潛行到達瓜州,得胡人西槃陀導送,夜渡瓠𤬛河。從此孑身冒險,過了玉門關外五烽,度莫賀延沙磧,到達伊吾。高昌王麴文泰得知後,遣使迎往,敬禮備至,延留度過夏坐,並要久留在高昌,他堅決未允。當時西突厥葉護可汗勢力遍及雪山以北各地,如去印度,須要取得他的協助,因而高昌王遣使陪送玄奘去葉護可汗衙所,時當貞觀三年八月。玄奘離開高昌,過阿耆尼、屈支等國,越凌山到達素葉城,和葉護可汗相見,憑著可汗致所經諸國的信件和陪送的使者,很順利的經過西域笯赤建等十國,越大雪山,直到鄰接北印的迦畢試國。

他從此東行,進入北印度境,過濫波、犍馱羅、烏仗那諸國。渡信度河,過呾叉始羅等國,至迦濕彌羅國,於此先後居停兩年參學。隨後至磔迦,至那僕底、闍爛那達、屈露多等國入中印度境。又經窣祿勒那國,渡閻牟那河至秣底補羅國。過婆羅吸摩補羅等國,至羯若鞠闍國。東南行渡殑伽河至逾陀國。更循殑伽河東下,擬赴阿耶穆佉國,於中途遇盜,幾乎喪命。從又過阿耶穆佉等國至吠舍厘國,更南行至摩揭陀國,巡禮華氏城、伽耶等處聖蹟,折向那爛陀寺。寺眾千餘人歡迎他到寺,參謁了戒賢。他離開高昌,進入印度國境以來,隨處遇著高僧大德,就停留參學。廣學《俱舍》、《順正理》、《因明》、《聲明》、《廣百論》、《對法》、《顯宗》、《理門》、《眾事分毗婆沙》、《經部毗婆沙》、《薩婆多部辨真》、《發智》、《日胄毗婆沙論》等。如此且行且學,到達那爛陀時前後約四年,其時為貞觀七年(633)。

玄奘到了那爛陀寺,被推為通三藏的十德之一,很受優遇。他請戒賢三藏講《瑜伽論》,同聽者數千人,歷一年五個月講畢,後復重聽兩遍。又聽講《順正理》、《顯揚》、《對法》各一遍,《因明》、《聲明》、《集量》等論各二遍,《中論》、《百論》各三遍。《俱舍》、《婆沙》、「六足」等論,他先在諸國聽過,至此更披尋決疑,兼學婆羅門《聲明記論》。如是在寺學習,歷時五年(貞觀八至十二年,634~638)。

其後,玄奘為了更廣泛的參學,便離開那爛陀寺南遊,經伊爛那鉢伐多國,從怛他揭多毱多和羼底僧訶兩師學《毗婆沙》、《順正理》等論。過瞻波等國入東印度境,經羯羅拿蘇伐剌那等國,折西北行至中印南憍薩羅國,停一個多月,從善解因明的婆羅門學《集量論》。從此南行入南印度境,過案達羅國至馱那羯磔迦國,停數月從蘇部底和蘇利耶兩僧學《大眾部根本阿毗達磨》等論,他們亦從法師學大乘諸論。過珠利耶國至達羅毗荼國,於建志城逢僧伽羅國大德覺自在雲和無畏牙,就問《瑜伽要文》及僧伽羅國佛教情況。過那建補羅等國,出伐臘毗國入西印度境,西至狼揭羅國。從此折回,過臂多勢羅等國,渡信度河,至北印鉢伐多國,於此停兩年,學《正量部根本阿毗達磨》及《攝正法》、《成實》等論。從此東南行,仍還那爛陀寺。又到寺西低羅擇迦寺,從般若跋陀羅就薩婆多部三藏及《聲明》、《因明》等論咨決所疑。往杖林山,從勝軍居士學《唯識抉擇》、《意義理》、《成無畏》、《不住涅槃》、《十二因緣》、《莊嚴經》等論,及問《瑜伽》、《因明》等疑,首尾歷時兩年。這樣在各地遊歷參學凡經四年(貞觀十二至十六年,63 8~642)。回那爛陀寺後,應戒賢三藏之囑,為寺眾講《攝論》、《唯識抉擇論》,並溝通了當時大乘學說中「瑜伽」、「中觀」兩家的論爭,著《會宗論》三千頌,得到戒賢三藏和諸大德的讚許。他又應戒日王的請求,擬折服南印正量部論師般若毱多《破大乘論》的異說,著《制惡見論》一千六百頌。

玄奘在印所學至此已經大成,他很想回國弘通,得到戒賢的讚許,遂莊嚴經像,辭別戒賢,準備東歸。時東印迦摩縷波國鳩摩羅王一再遣使迎請前往。適值羯若鞠闍國戒日王征恭御陀回來,又遣使來請,鳩摩羅王就帶兵陪送玄奘,到羯朱嗢祇羅國,遇著戒日王。戒日王乃決定於曲女城為玄奘建立大會,命五印沙門、婆羅門、外道義解之徒都來參加。到期與會的有十八國王,各國大小乘僧三千多人,那爛陀寺僧千餘人,婆羅門及尼乾外道二千餘人。此會即以玄奘所著《會宗》、《制惡見》兩論的論點標宗,任人難破,但經過十八天大會終了,沒有一人能提出異議。玄奘得到大小乘佛教徒的一致推崇,被給予「大乘天」和「解脫天」的尊稱。其後又隨喜了在鉢羅耶伽兩河間舉行的五年一次的無遮大施會,這才辭別戒日王,攜帶幾百部梵本和各種佛像,啟程東歸。路過嗢叉始羅渡信度大河時,因遇風浪,失卻梵本五十夾及諸異花種,停在烏鐸迦漢荼城五十多天,遣人往烏仗那國抄寫迦葉維耶部三藏。從此經過濫波等地,出迦畢試境,度雪山,經睹貨羅故地,過波迷羅川,越葱嶺到了于闐,以國王延留,未得既還。就派人隨商侶入朝,表陳還國,日夜為于闐僧人講《瑜伽》、《對法》、《俱舍》、《攝論》四部論,約停了七、八個月。等到使人回來,並奉敕迎令東歸。於貞觀十九年(645)正月到達長安。

玄奘去洛陽會見了唐太宗。太宗要求他據遊歷見聞,修西域傳;並勸他還俗從政,玄奘力辭。因留他住長安弘福寺譯經,由朝廷供給所需,並召集各地名僧二十餘人相助,分任證義、綴文、正字、證梵等職,組織了規模完備的譯場。玄奘於是年五月,創譯《菩薩藏》等經,次年撰《大唐西域記》成。貞觀二十二年(648)譯完《瑜伽師地論》一百卷的大部之後,請太宗替新譯諸經做了總序,即後世所傳的《大唐三藏聖教序》。這一年因太宗問功德利益,他建議度僧,太宗詔諸州寺各度五人,並於北闕造弘法院,供譯經用。冬十月,東宮新建大慈恩寺告成,寺內也別造譯經院,迎他入住。高宗永徽三年(652)春,他請就大慈恩寺造西域式石塔,安置帶回經像,以運石工大,改用磚造。永徽四年(653)夏,印度大菩提寺智光、慧天來信問候他,次年他分別答書。永徽六年(655),尚藥奉御呂才,誦玄奘所譯《因明》、《理門》二論,自出新解,指議長短。後經玄奘和他親自辯論,他才辭屈謝退。顯慶元年(656)二月,玄奘為鶴林寺尼寶乘等五十餘人授戒,又為德業寺尼眾數百人授菩薩戒。玄奘西遊求法的時候,路上備覺辛苦,六十歲前後,身體就有病痛,這一年夏間冷疹重發頗劇。他恐怕病危,表請高宗重定佛道名位次第,及廢僧尼依俗科罪。顯慶三年(65 8),他移居新建的西明寺,當時印度僧人阿地瞿多和那提相繼來華,譯事不專,他因而請求停譯,未得允許。繼而因大眾請詳譯《大般若經》全部,以京師紛擾,恐難譯了,表請赴玉華宮翻譯。顯慶四年(659)冬,他遷往玉華宮,次年初即開始譯《大般若經》,至龍朔三年(663)冬完成,全經十六會,總六百卷。他於譯完《大般若經》後,自覺體力衰竭,不再事翻譯,專精行道。麟德元年(664)初,他在玉華宮染病,病中命門人嘉尚具錄所譯經論及造像、寫經、供養、施捨等項,宣讀一過,他很覺自慶,到了二月五日中夜便圓寂了。

玄奘回國以後的主要事業,就在翻譯經論,並傳播新知。因為他對印度佛學全面通達,所以他所譯經論亦賅一切。並且他進行翻譯,也完全有系統、有計劃。他從住弘福寺開始翻譯,直到最後遷住玉華宮,譯完《大般若》,中間經歷十九年,共譯出經論七十五部(除《大唐西域記》一種不計入),總一三三五卷。這十九年的翻譯,可分幾個段落︰最初,在太宗貞觀末年,約五年間,譯出了「瑜伽」學系的「一本十支」各論;其次,在高宗永徽、顯慶中間約十年,譯出《俱舍》、《婆沙》和「一身六足」等「阿毗達磨」;最後四年譯成全部《大般若》,這些都是整然自成系統的譯業。在這中間,他還曾應東印度童子王的請求,將中國的《老子》譯成梵文,流傳於迦摩縷波;又以中國流傳的《起信論》文出馬鳴,印度諸僧很想一讀,他也譯唐為梵,傳到印度。這些都是有關中印文化交流的事業。

玄奘所譯各籍,因為他對梵文的造詣精深,又親自主譯,所以名相的安立,文義的貫練,莫不精確異常,而且矯正舊譯的訛謬,遂在中國譯經史上開闢了一個新紀元,後人通稱其譯籍為新譯。另外,從玄奘由翻譯而傳播的學說看來,綱舉目張充分反映了西元五世紀以後印度佛學的全貌。當時印度那爛陀寺等處的佛學,已顯然分為因明、對法、戒律、中觀和瑜伽等五科。他於因明科譯出《理門》和《入正理論》,樹立了在論議基礎上的佛家邏輯軌範。於對法科,聲聞乘方面以《俱舍》為中心,在它以前有根本的「一身六足」和《婆沙》等論,以及其後發展的《順正理》、《顯宗》等論,他都原原本本地傳譯了出來;大乘對法譯出了《集論》和他的註書《雜集論》,顯示對法經不同於瑜伽論的特點,並指示大小對法相通的途徑。於戒律科,譯傳大乘唯一的《瑜伽菩薩戒》,並輯出《受戒羯磨》以為實行的規範。於中觀科,特別譯出護法的《廣百論釋》,以見瑜伽系貫通中觀的成就。於瑜伽科,則「一本(《瑜伽》)十支(《顯揚》、《莊嚴》等)」,差不多全部譯出,而於最後發展的「唯識」說,則編纂了完備的《成唯識論》,以盡其奧蘊。如上所舉,可以說那爛陀寺最盛時期所傳承的佛學精華,基本上已都由玄奘譯傳於中土了。至於他在講學中闡揚了「理佛性」和「五種姓」之說,這不僅為後來創立慈恩一派的根本典據,即其他宗派也有加以採用,在中國佛學界產生了廣泛的影響。

玄奘的著述,除上文說到用梵文寫的《會宗論》三千頌,《制惡見論》一千六百頌而外,還應東印度童子王的請求,造了《三身論》三百頌,但這些都沒有譯成漢文,因而也未流傳後世。他回國以後,忙於翻譯,無暇撰述,只應太宗的要求而修撰《大唐西域記》十二卷,還是口授辯機寫成的。另外,向當時朝廷陳事的表啟,現存一卷。至於有關學說,則大都為其門下各家所記的口義,特別是見於圓測一系新羅學人著述上的占多數。通稱為法師自作的有〈三類境〉一頌,載《成唯識論掌中樞要》卷二內,又有〈讚彌勒四禮文〉,載《法苑珠林》卷十六,另傳法師論「五種不翻」,周敦義〈翻譯名義集序〉曾見稱引。至後人所傳的《八識規矩頌》,文義都有可疑之處,並非他的手筆。

玄奘門人很多,參加譯業的也大都從他受業。最著名的是神昉、嘉尚、普光、窺基,稱玄門四神足。繼承法系的自然要推窺基。基師俗姓尉遲,十七歲得玄奘指導出家,常侍左右,二十五歲參加譯場,勤於著述,有「百部疏主」之稱。他對玄奘所傳的唯識學說尤有領會,糅印度解釋唯識十家之說而輯譯為《成唯識》一論,即是出於他的建議,他所撰《成唯識論述記》,為後世治此學者所奉的圭臬。他譯《瑜伽》有《略纂》,解《雜集》有《述記》,弘五姓說有《法華玄贊》,詳三支立破有《因明大疏》,其他重要經論都有《疏》、《記》,發揚師說,建立了「慈恩」一宗。其次為普光,於《俱舍》造詣最深,撰《俱舍論記》三十卷,為學者所宗。神昉和嘉尚,事蹟不詳。神昉撰有《十論經抄》三卷,《成唯識論文義記》十卷,《種姓差別集》三卷等。嘉尚參加譯事,玄奘臨寂之前,特命他具錄譯經部卷及造像等,玄奘歿後,曾撰《雜集論疏》。

此外,在奘門著名弟子中被視為異流的圓測和法寶。圓測係新羅人,為奘門新羅學人的領袖。他曾在譯場充證義,著有《仁王》、《深密》、《成唯識》等《疏》,多用真諦等所傳的舊說。法寶撰《俱舍論疏》十五卷,與普光《記》並稱,見解時有出入。他又著《一乘佛性究竟論》,不同意五姓各別之說。故在奘師門下,都被視為別系。(游俠)


玄奘


◎附︰呂澂《中國佛學源流略講》第八講(摘錄)

玄奘(西元600~664)是洛陽東南的緱氏縣人。十五歲出家,二十九歲去印度。在去印以前一段時間,他到過洛陽、長安、成都,以後從成都出來,又去相州(河南)、趙州(河北)等地,先後參學了當時有名的學者十三人,學習了《涅槃》、《攝論》、《毗曇》(包括《雜心》、《發智》二論)、《成實》、《俱舍》等經論。其中《攝論》、《俱舍》當時屬於新學,是由真諦在南方譯傳的,而《涅槃》、《成實》、《毗曇》等又是一向在北方流行的,因此可以說他對當時南北所傳的佛學,都作了研究。但是,他感到「各擅宗途」,說法很不統一。儘管當時有了判教,但只是機械的把各家學說排列了一下,不能說明它們內在的聯繫。

後來,大概受到了新來我國的印度學者朋友(波頗密多羅)的啟發,他知道印度有一個最大的佛教學府那爛陀寺,又知道有一位大家戒賢正在該寺講《瑜伽師地論》。這部書通論了三乘的學說,很有系統,他認為可憑藉這部書求得中國當時各家異義的融通,並解決一些疑難問題,就下定決心出國。他歷盡艱辛,終於到了印度,得入戒賢之門。他除了學習瑜伽行的學說而外,還對其他的學說,例如唯識、中觀以及小乘各部的毗曇、因明、聲明等等,他也勤加學習。據傳記所載,他所參訪的名師,有名字可考的就達十四人之多。因此,他的成就遠超過了當時印度的一般學者的水平。

玄奘出國求學的本意,原想解決一向所感到的疑難問題,因此,他在回國以後安排翻譯時,一方面注意「糾正舊失」,一方面又努力「補充疏漏」,同時還在譯場上隨譯隨講,聽的人做有筆記並根據所講做了註疏。他本人在印度時,曾有《會宗論》、《破惡見論》、《三身論》等著作,回國以後,都沒有翻譯流傳。現在僅有各家註解中引用到的一些「口義」,似乎還沒有經玄奘自己認可過,所以,存在一些異議。現在不談他的這部分,單就他翻譯出的典籍來看他所傳學說的全貌。

玄奘從貞觀十九年(645)開始翻譯,到他臨死(664)的前一個月為止,前後近二十年,翻譯工作從未中斷,他的翻譯大致可以分為三個階段︰前六年(645~650)以譯《瑜伽師地論》為中心,同時譯了與此論學說有關的著作。如《顯揚論》,是此論的提要;《佛地論》,是此論發展的歸宿;《攝論》,是此論發展中的樞紐。由此可見他是以《瑜伽》為一家學說的指針,也可見他是怎樣來講述的。這一工作的完成,他出國求法的最大心願算是滿足了。

中間的十年(651~660),則以翻譯《俱舍論》為中心遍及與它有關的著作。如《俱舍》之前的《發智》、《婆沙》、「六足」;《俱舍》之後對它批判的《順正理》、《顯宗》等論。這段工作算是糾正了以前對《俱舍》翻譯的錯誤,同時對於這一整個系統的思想作了介紹。儘管這些書的分量都很大,並不是他所推崇的,為了學術的需要,他還是公正地原原本本地譯傳了它。在此期間,他還翻譯了中觀一派的著作《廣百論釋》。

最後四年(660~664)則以《大般若經》的翻譯為中心。這部經,應該說是由玄奘編纂的,它全體有十六會,從在他前後的有關翻譯來看,印度都沒有這樣的結構。由此,他將瑜伽的學說上通到般若,就益見得淵源的深厚了。玄奘的翻譯不管屬於那個階段,他都注意學說的源流變化,盡可能地作出完整的介紹。這也可以看出玄奘的學問,不但規模廣闊,而且根柢也是極其深厚的。

再就翻譯的文體說,玄奘也超過了各家,一般稱之為「新譯」。由於他對漢文和梵文的造詣很深,所以譯文做到了既信且達。他又了解過去譯家的缺點,注意改進、提高,因而譯本的質量超過了各譯家的水平。現在拿梵、藏文本對照看,他的譯本基本上都正確。但也有一些情況值得注意︰

第一,翻譯所用的梵本在當時的流傳中會出現「異誦」──即文字上有所不同。這些不同,有的是被有意地改動的,有的是輾轉抄錯的,因而也發生了理解上的差異。玄奘對於不同的傳本,是忠於師承的,如《唯識三十論》(即《成唯識論》所釋的論本)的傳本,他譯的是出於護法一系,與其他各家就有出入。因此,說他翻譯的正確,乃是對其師承而言。

第二,他對以前的譯家的不同說法和譯本,當然會有批評,但本人並沒有著述,只是經他門下傳播的,其中有些批評未免過分了一點。比方,從前有些音譯,他沒有注意到它的來源就批評說是譯錯了,事實上,舊譯往往出自方言俗語,與嚴格的梵語(雅語)拼法是不同的,他仍以梵語來要求,說這是譯錯或譯簡略了,當然是不合理的。

第三,從學說上講,印度各家前後都有變動,特別是瑜伽行一派,變動更大。像世親一個人早年與晚年的學說就很有出入,更不用說一個派別前後的變化了。由於時代的限制,舊譯保存著舊義,與後來有所不同是很自然的。如果一定要用後來的為標準,甚至指責是譯家譯錯了,這樣說也就過分了。

正因為有上述的這些情況,玄奘的學說不能為一般人完全接受,即在當時的譯場上,受舊譯影響較多的人如法寶、靈潤等,就表示了不同的意見。他的門下圓測(新羅一系)並還提出了一些不同的說法來。以後的賢首宗,更對玄奘所傳大加攻擊,如宗密(圭峰)等人甚至說,慈恩一家只是追求名相,風氣淺薄,連學風都給搞壞了。以後還不斷地有人批評。但公正地說,印度的佛學從漢末傳來中國,直到唐初的幾百年間,真正能夠傳譯印度學說的本來面目的,還要算玄奘這一家。

〔參考資料〕 慧立《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大唐內典錄》卷五;《續高僧傳》卷四;《佛祖統紀》卷三十九;《開元釋教錄》卷八;《法苑珠林》卷二十九;楊延福《玄奘年譜》;《玄奘大師研究》(上)、(下)(《現代佛教學術叢刊》{8}、{16});結城令聞《玄奘衹屘の學派の成立》;宇井伯壽《印度哲學研究》第五冊。


白龍

日本曹洞宗僧。武藏(埼玉縣)人。號三洲。八歲,從王子山觀清寺卍山道白出家受業。一日,讀虛堂普說,知先德功夫之不易,憤然棄所業,潛心修禪要。歷參瑞龍寺史山,黑瀧山潮音諸僧。後於箱根塔澤閉門坐禪。七月十五夜見月破雲而出,豁然開悟。復謁卍山道白,呈其所悟,乃受印可。其後,歷住大乘寺、妙玄寺諸剎。寶曆十年四月八日,唱偈云︰「佛誕吾滅,彼此珍重。」唱畢即逝世,享年九十二。著有《宗統復古記》等書。

〔參考資料〕 《近世禪林言行錄》。


周叔迦

現代佛教學者。安徽至德(今東至縣)人。原學工科於上海同濟大學,後居青島,潛心佛乘。1930年至北京,歷任北京、清華、中國、輔仁等大學教席,講授佛教史、佛教文學、唯識學、因明學、三論等課程。1949年後主持中國佛學院,仍講說不輟。1953年,中國佛教協會成立於北京,氏為發起人之一。1970年,逝世於北京。

氏一生著述豐富,撰有《唯識研究》、《新唯識三論判》、《因明新例》、《牟子叢殘》、《法華經安樂行品義記》、《法苑談叢》等書。1991年北京中華書局嘗輯其重要著作為《周叔迦佛學論著集》一書行世。

此外,氏對於敦煌寫經、房山石經二大文化遺物也甚為關心。曾於四十年代,協助陳援菴整理、校核敦煌斷簡。並於六十年代,親對房山石經進行調查、發掘、整理、拓印,使被封錮數百年的珍貴文物得以公諸於世。


宋濂

元末明初儒者。浙江浦江人。字景濂,號潛溪、無相居士、龍門子、仙華生、白牛生、南宮散吏、南山樵者。生性強記過人,年青時曾隨吳萊、柳貫、黃溍等人研學。元‧至正年間(1341~1367),被薦為翰林學士,婉辭未受。後隱居龍門山,十餘年間專心著述。及明太祖即位,受詔至金陵,修《元史》,並策劃明朝之禮樂制作等事,且常與太祖論究佛經奧義。嘗三度閱藏,暇則習禪觀。洪武十三年(1380),受長孫宋慎之牽連,謫遷茂州。途經瞿塘時,夜逢僧晤語,端坐而逝,享年七十二。武宗時追諡「文憲」。故後世稱之為「宋文憲公」。其後,雲棲袾宏輯其遺文而成《護法錄》(又稱《宋文憲公護法錄》)。此外,另著有《宋學士全集》、《龍門子》、《息人物記》、《篇海類編》、《潛溪集》等書。

◎附︰石峻(等)編《中國佛教思想資料選編》第三卷第三冊(摘錄)

宋濂嘗以《春秋》、《尚書》、《大學》等儒家經典作為治國平天下的工具,深得明太祖的歡心。然而,宋濂不僅博通經史,而且對於百家之說,都能得其指要,至於佛、老之學,研究尤深,並能「皆臻其妙」。他說︰「予儒家之流也,四庫書冊,粗嘗校閱,三藏元文,頗亦玩索」(〈送璞原師還越中序〉),「逮至壯齡,又極潛心於內典」(〈夾註輔教編序〉)。宋濂主張「空有相資,真俗並用」(〈送璞原師還越中序〉),以佛教的內典來彌補儒家治化之不足。他認為,佛經往往與《易》、《論語》合,故經常用佛教思想著文談政。明太祖也很喜歡與宋濂一起,論究佛經奧義,探討佛教「覺悟群迷」、「幽贊王綱」之所在。(中略)

宋濂曾「閱大藏者凡三」(〈寶積三昧經序錄〉),寫了很多有關佛教的著作。朱元璋帶頭在蔣山興國寺大興法會時,濂曾作法會記。洪武十一年,宋濂由家鄉來朝,又與朱元璋研琢《楞伽經》,寫了〈新刻楞伽經序〉。辭歸以後,終日閉戶,閱大藏,習禪觀,對天台僧無聞大談「割愛」,著《報恩說》。他還寫有《龍門子無相賸語》三卷、《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文句》一卷,並計劃著《金剛經集解》(未遂)。他寫的大量經序和有關佛教的文章,後被雲棲宏公輯為《護法錄》。在這些著作中,他著重發揮了心為萬理之原和一切皆幻的宗教唯心主義世界觀,並宣揚了因果輪迴的報應說。此外,宋濂還寫了約三十九篇的沙門塔銘,被譽為當時的佛教史。

宋濂的著作,後人編為《宋學士文集》或《宋文憲公全集》。他的事蹟主要見《明史》本傳、〈潛溪先生宋公行狀〉和〈墓志〉、彭紹升《居士傳》卷三十七〈宋景濂傳〉,以及《護法錄》等。

〔參考資料〕 《明史》卷一二八;《居士傳》卷三十七;忽滑谷快天《禪學思想史》第六編。


念常

元代禪宗楊岐派僧。世居華亭(江蘇省)。俗姓黃。號梅屋。風骨秀異,氣宇英爽。年十二,懇求父母准予出家,母鍾愛之,誘以世務,終不改其志,遂捨之。乃依平江圓明院體志習經書,潛心律典。成宗元貞元年(1295)薙髮受具。其後,遍參江浙大叢林,博涉經書。武宗至大元年(1308),往謁杭州淨慈寺晦機元熙,大有所悟。仁宗延祐二年(1315),元熙轉徑山。師乃繼其後,領淨慈寺。翌年,掌理嘉興祥符寺。

英宗至治三年(1323),應敕赴京,參預金字藏經繕寫之列。暇日,觀光三都,遊覽勝蹟,或禮五臺曼殊室利,或弔燕金遺墟。又蒐集歷代佛法興隆事蹟,撰《佛祖歷代通載》二十二卷。至正元年示寂,享年六十。

〔參考資料〕 《佛祖歷代通載》序;《釋鑑稽古略續集》卷一;《補續高僧傳》卷十八;《續燈存稿》卷五;《五燈嚴統》卷二十二。


李通玄

唐代的華嚴學者,淪州(今河北省淪縣東南)人。世稱李長者,又稱棗柏大士。青年時鑽研易理,到四十餘歲時,專攻佛典,潛心《華嚴》。當時正值《八十華嚴》譯成,於開元七年(719)春,他攜帶新譯《華嚴經》到太原盂縣西南同潁鄉大賢村高山(一作仙)奴家,造論闡明經義。三年足不出戶,據說每天早晨只食棗十顆、柏葉餅一枚,由此世稱棗柏大士。他後來攜帶論稿移居神福山原下的土龕(即太原壽陽方山土龕)繼續撰述,經過五年告成。這就是《新華嚴經論》四十卷。繼而又作《略釋新華嚴經修行次第決疑論》四卷。開元十八年(730,一說開元二十八年)三月二十八日圓寂,壽九十六歲。

他的著述除上述兩種而外,還有《會釋》七卷(後附論文)、《略釋》(即《華嚴經中卷大意略敘》)一卷、《解迷顯智成悲十明論》一卷均現存。此外還著有《十玄六相》、《百門義海》、《普賢行門》、《華嚴觀》,又,《十門玄義排科釋略》一卷、《眼目論》一卷及諸詩賦均散佚。《新華嚴經論》在李通玄死後四、五年,才由僧人廣超等傳寫弘通,到了宣宗大中(847~859)年中,福州開元寺比丘志寧又將論文會入經文之下,成一二○卷,後又經思研整理,稱為《華嚴經合論》,就流傳得更普遍了。宋‧戒瓖的《大方廣佛華嚴經要解》一卷,便是依據李通玄的學說而輔以澄觀的學說而作。又有關於他的《合論》提要之書,有明‧李贄作的《華嚴經合論簡要》四卷、明‧方澤作的《華嚴經合論纂要》三卷。

他在智儼、法藏一系以外,別樹一幟,於華嚴一宗傳統的學說,有不少的變更,如志寧在〈華嚴經合論序〉中說︰「其論所明,與諸家疏義稍有差別。」通玄自己也說他的分宗立教,和先德所立有少分不同。但大體仍不出法界圓融的義旨。他在《新華嚴經論》的卷首,立十門解釋《華嚴》一經的義旨︰(1)明依教分宗,(2)明依宗教別,(3)明教義差別,(4)明成佛同別,(5)明見佛差別,(6)明說教時分,(7)明淨土權實,(8)明攝化境界,(9)明因果延促,(10)明會教始終。這十門都是自出機杼,特別是所立十宗、十教的教判,和法藏一系的五教十宗說迥不相同。十宗是︰(1)小乘戒經,以情有為宗;(2)《梵網菩薩戒經》,以情有及真俱示為宗;(3)《般若經》,以說空彰實為宗;(4)《解深密經》,以不空不有為宗;(5)《楞伽經》,以五法、三自性、八識、二無我為宗;(6)《維摩經》,以會融染淨二見現不思議為宗;(7)《法華經》,以會權就實為宗;(8)《大集經》,以守護正法為宗;(9)《涅槃經》,以明佛性為宗;(10)《大方廣佛華嚴經》,以此經名根本佛乘為宗,又以因圓果滿,法界理事自在緣起無礙為宗。十教是;第一時說小乘純有教;第二時說《般若經》破有明空教;第三時說《解深密經》和會空有明不空不有教;第四時說《楞伽經》明說假即真教;第五時說《維摩經》明即俗恒真教;第六時說《法華經》明引權歸實起信教;第七時說《涅槃經》令諸三乘捨權向實教;第八時說《華嚴經》於剎那之際通攝三世及十世圓融無始終前後通該教;第九共不共教,即聞共同法領解獲益不共教;第十不共共教,即不共機聞共同法獲益教。

他把《八十華嚴》一經的組織分作十段︰第一明(毗盧遮那)始成正覺,即〈世主妙嚴品〉。第二明舉果勸修,即〈如來現相品〉以下五品。第三明信心成備(又作以果成信),即〈佛名號品〉以下六品。第四明入真實證,即〈昇須彌山頂品〉以下六品。第五明發心修行,即〈昇夜摩天宮品〉以下四品。第六明理事(又作智悲)相入,即〈昇兜率天宮品〉以下三品。第七明蘊修成德,即〈十地品〉。第八明隨緣(又作利生)無礙,即〈十地品〉以下到〈普賢行品〉等十一品。第九明諸賢寄位,即以上三十七品諸菩薩並佛,是〈如來出現〉、〈離世間〉二品寄位成十信、十住、十行、十迴向、十地及等覺位十一地。第十明令凡實證,即〈入法界品〉。他在第一「明始成正覺」中,不同意於法藏一系的佛七處八會或七處九會說《華嚴經》,而立十處十會說。他認為《華嚴經》是重重無盡圓滿無礙的法門,所以它的說處,也應當用十來作為它的次數,以表無盡之意。但晉譯《華嚴》〈十地品〉次、〈十明品〉前,唐譯〈十地品〉次、〈十定品〉前,都缺少說第十一地等覺位的一品一會。而《菩薩瓔珞本業經》卻說了第十一地。因此他把《瓔珞經》看做《華嚴經》的一品,加在九會三十九品,而成立十處十會四十品。十處十會是︰第一菩提場會,第二普光明殿會,第三昇須彌山頂會,第四昇夜摩天會,第五昇兜率天會,第六昇他化自在天會,第七昇三禪天會,第八給孤獨園會,第九覺城東大塔廟處會,第十於一切國剎及塵中一切虛空法界會。此中第二會是把九會中普光明殿三會合作一時一處一會。第七會是依據《瓔珞經》所增加。第八、第九兩會是把九會中〈入法界品〉的說處分作兩處。第十會是把諸會和十方剎海法界虛空界總為一會。通玄在闡明第十「令凡實證」之後,更因法藏一系的五周因果說,而說《華嚴》一經總有五種因果遍周義︰(1)示成正覺因果遍周,即〈世主妙嚴品〉,通下五品。(2)信位及進修因果遍周,從〈佛名號品〉以下六品,通〈十住〉、〈十行〉、〈十迴向〉、〈十地〉,共十品。(3)定體遍周,即〈十定〉、〈十通〉、〈十忍〉等品。(4)行海遍周,即〈普賢行〉、〈離世間〉二品。(5)法界不思議大圓明智海遍周,即〈入法界品〉。

他又將《華嚴》一經科為序、正、流通三分︰〈世主妙嚴品〉,總括全經,作為序分。〈入法界〉一品,總通前後四十品,作為正宗,而以餘品為伴。〈如來出現品〉,具說付囑、流通,作為流通分。又品品之中、會會之內,都有序、正、流通三分。

又解釋〈入法界品〉中,法藏在《華嚴經探玄記》卷十八內,說文殊當般若門,是能入。普賢當法界門,是所入。非般若無以入法界,非入法界無以顯般若。李通玄於此則在《新華嚴經論》卷八、卷三十一、卷三十二及《華嚴經決疑論》卷一之上中,倡導他獨創的三聖圓融說,他說文殊、普賢、佛(毗盧遮那)等三德,體用主伴無礙。又說文殊以理會行,普賢以行會理,體用相徹,成一真法界。又說文殊為法身的妙慧,普賢為萬行的盛德,二聖合體,體用自在,即名為佛。又說文殊為法界體,普賢為法界用,或互為體用。文殊為因,普賢為果,或互為因果。進而說一一位次(十信、十住、十行、十迴向、十地等)、法門,旨在互相成就︰如帝釋網,互相徹入;一中無量,無量中一;諸佛菩薩,體用相成,因果相入,同時無二。更進而說十方諸佛心不動智與眾生自心(即無明)與十方諸佛心無異,無明本空,所以信自心所有無始無明能分別心,即是信自心的根本不動智佛,從而用自心根本無明的體用,觀不動智與諸佛及眾生同一體性、同一境界、同一智海,即是發心;才發心時即於十方世界現身成佛。他還在《解迷顯智成悲十明論》中,說十二緣生是一切眾生逐妄迷真隨生死流轉的大苦海,也是諸佛及眾聖賢的寶莊嚴大城,又是文殊、普賢常遊止的華林園苑。這個一切諸佛功德海,重重無盡,與一切眾生,猶如光影,無有障礙。只由迷之則為眾生;悟之即是諸佛。所以眾生及十二有支皆無自性,隨無明等而有生死流轉。用戒、定、慧觀照的方便力,照見自身心境體相皆自性空,即眾生心就是全佛智海。

李通玄關於十玄六相的專著,已經逸失不傳,只在《新華嚴經論》卷八、卷二十三、卷二十四及《華嚴經決疑論》卷一(下)中有些簡單的陳述。六相圓融義,本來源出《六十華嚴》初歡喜地十大願中第四修行願,所以他也在《決疑論》中就十地立說。他先說初地一地中,總攝十地及如來義,六相圓融,如天帝釋寶網,自在無礙。次說地與地的關係,有六相。如十地修行,其智用地地逐步殊勝,為別相。一一地中智用都不離根本智,為總相。心從事修行,一切境界自體無作,為同相(原文缺異相)。一一位次能淨除業障,智用增明,為成相。一一地中修行,不見修,不見行,不見成,不見菩提、涅槃等事,為壞相。後說一切諸法皆具足六相。

李通玄的《新華嚴經論》中有不少獨創的見解,所以能於賢首、清涼等華嚴宗師的著述外別樹一幟。而論中應用《易經》的思想來解釋《華嚴》,也是引起學者注意並促使此論推廣、流行的一個因素。(黃懺華)

◎附︰馬支〈李長者事迹〉(摘錄自《華嚴經合論簡要》卷一)

李長者,諱通玄,莫詳所自。或有詢其本者,但言滄州人。開元二十七年三月望日,曳策荷笈,至於太原盂縣西四十里同潁鄉,村名大賢。有高山奴者,尚德慕士。長者詣其門,山奴諦瞻神儀,知非常器,遂罄折禮接,請歸安居。每旦唯食棗十顆、栢葉餅子如匕大者一枚。自爾不交外人,掩室獨處,含毫臨紙,會無虛時,如是三稔。一旦捨山奴,南去五六里,至馬氏古佛堂。自搆土室,寓於其側。端居宴默,亦又十年。

後復囊挈經書,遵道而去二十里餘。次韓氏別業,即今冠蓋村焉。忽逢一虎,當塗馴伏,如有所待,長者與之曰︰吾將著論釋《華嚴經》可與吾擇一棲止﹖言畢。虎起,長者徐而撫之,遂將所挈之囊挂於虎背,任其所止。於是虎望神福山原,直下三十餘里,當一土龕前便自蹲駐。長者旋收囊,裝置於龕內。虎乃屢顧妥尾而去。

其龕瑩潔圓迴,廣袤尋丈,自然而有,非人力成。龕之四旁,舊無泉㵎,長者始來之夕,風雷暴作,拔去一古松高三百餘尺。及旦,松根之下,化為一潭,深極數尋,迴還五十餘步,甘逾瑞露,色奪琉璃,時人號為長者泉。至今澄明,未曾增減,愆陽之歲,祈之必應。長者製論之夕,心窮玄奧,口出白光,照耀龕中以代燈燭。

居山之後,忽有二女子,容華絕世,皆可笄年。俱衣大布之衣,悉以白巾幪首,姓氏居處,一無所言。常為長者汲水焚香,供給紙筆。卯辰之際,輙具淨饌,甘珍畢備,置長者前。齋罷撤器,莫知所止。歷於五祀,曾不闕時。及著論將終,遂爾絕迹。謹按華嚴舊傳,東晉三藏佛馱跋陀羅,於江都謝司空寺譯經,有二青衣童子,忽自庭沼而出。承事梵僧爇香添瓶,不離座右,每欲將夕,還潛沼中,日日皆然,率為常事。及譯畢寫淨,沉默無迹。

長者感通事符。曩昔,長者身長七尺二寸,廣眉朗目,丹脣紫肥,長髯美茂,修臂圓直,髮彩紺色,毛端右旋,質狀無倫,風姿持異,殊妙之相,靡不具足。首冠樺皮之冠,身披麻衣長裙,博袖散腰而行,亦無韋帶。居常跣足,不務將迎,放曠人天,無所拘制。

忽一日出山,訪舊址之里,適值墅人聚族合樂,長者徧語之曰︰汝等好住,吾將歸去。眾乃罷樂驚惶相顧,咸皆惻愴,必謂長者卻還滄州,揮涕同詞,懇請留止。長者曰︰縱在百年,會當歸去。於是舉眾卻送長者入山,至其龕所,復語之曰︰去住常然耳,汝等可各還家。及眾旅踵之頃,嵐霧四起,景物不分,行路之人,咸共駭異。

翌日,長叟結徒,登山禮候,但見姿容端儼,已坐化於龕中矣。時當三月二十八日,報齡九十六。有一巨蛇,蟠當龕外,張目呀口,不可向近,眾乃歸誠致祝。某等今欲收長者全身,將營殯藏,乞潛威靈,願得就事,蛇因攝形不現。耆舊潸泣輿荷,擇地於大山之陰,累石為墳,即神福山逝多蘭若,今方山是也。

初,長者隱化之日,及成墳之時,煙雲凝布,巖谷震蕩。有二白鶴,哀唳當空,二鹿相叫連夕,其餘飛走悲鳴滿山。鄉原之人,相率變服,追攀孺慕,若喪所天。每當建齋,即墳上雲起,七七如是。

至大曆九年二月六日,有僧廣超,於逝多蘭若,獲長者所著論二部,一是《大方廣佛新華嚴經論》四十卷,一是《十二緣生解迷顯智成悲十明論》一卷,傳寫揚顯,徧於并汾。廣超門人道光,能繼師志,肩負二論,同遊燕趙,昭示淮泗,使後代南北學人悉得參關論文,宗承長者,皆超光二僧流布之功。

比歲,僧元覘特抵方山,求長者遺迹。初禮石墳,次尋龕趾龕。前有松三株,俱是長者手植。長者將化之月,一株遂枯。至今二株,常有靈鶴結巢於頂。又於壽陽南界解愁村,遇李士源者,乃傳論僧廣超之猶子也,示長者真容圖,瞻禮而迴,斯為滿願矣。雲居散人馬支纂錄。

〔參考資料〕 《唐李長者通玄行蹟記》;《昭化寺帖》;《昭化寺李長者龕記》;《宋高僧傳》卷二十二;《佛祖統紀》卷四十;《佛祖歷代通載》卷十三;《中村元博士還曆紀念論文集》(《インド思想と佛教》);高 峰了州《華嚴論集》;關口真大編《佛教の實踐原理》。


東初

江蘇泰縣人。俗姓范。字鐙朗,號仁曙,別號東初。幼即聰穎,性沈靜,容止端雅。年十三,投本籍姜堰鎮觀音庵靜禪披剃,誦習教法,旁及經史百家之學。年二十二,受具於寶華山隆昌寺。其後,入九華山佛學院、閩南佛學院修學,並入常州天寧寺,從證蓮參究向上一著,經年有省。禪定功夫,植根於此。民國二十四年(1935),入鎮江焦山定慧寺,受智光、淨嚴記莂,任監院。三十五年,繼任定慧寺方丈,兼焦山佛學院院長,作育僧才,並任《中流》月刊發行人,廣宣法化。

三十八年杖錫來臺,創辦《人生》月刊,並掩關於北投法藏寺,潛心閱藏。關中三年,勤苦精進。啟關後,興建中華佛教文化館,作為推展佛教文化事業之基地。同時發起影印《大正大藏經》,並舉辦貧民救濟及創辦《佛教文化》季刊。晚年致力於佛教史學之研究,嘗為蒐集資料而數度遊訪日本、印度、新加坡、印尼、美國等地。六十六年,結跏趺坐,安然示寂,世壽七十。

師嗣法臨濟,兼承曹洞。戒行謹嚴,威儀具足。著有《中日佛教交通史》、《中印佛教交通史》、《中國佛教近代史》及其他有關禪宗、佛教藝術之論述,皆收錄於《東初老人全集》中。弟子聖嚴,為日本立正大學文學博士,繼師志,創辦中華佛學研究所等文教事業;另一弟子聖開在台灣南投亦創辦人乘寺,於慈善事業用力甚勤。

〔參考資料〕 《東初老和尚永懷集》。


法藏碎金錄

十卷。宋‧晁迥編纂。收在《大藏經補編》第二十七冊。計收錄一四六0條有關儒釋道三教聖賢之言,以及編者自己的隨想。晁氏是宋初的政治家,太平興國年間的進士,素以文章華麗著稱。曾從學於當時的政治家、學者王禹偁。性耽於禪,潛心於佛典,頗多有關佛理之隨筆。此書即其於天聖五年(1027)所編纂。另著有《道院別集》、《耆智餘書》、《昭德新編》等書。

所謂「碎金」,是指《世說新語》或《晉書》〈謝安傳〉中所說的安石碎金,用以比喻詩文字句之美。晁氏編纂此書之目的,可由本書卷五「予謂法藏碎金錄如聚蓄百藥,隨方用治種種之疾」數語窺知。清代嘉慶年間(1796~1820),晁迥的裔孫晁■9a39曾將本書改名為《迦談》而重刊。迦談,意為釋迦之談。

〔參考資料〕 《宋史》卷三0五〈晁迥傳〉;陳垣《中國佛教史籍概論》。


徐梵澄

湖南長沙人。原名琥,字季海,譜名詩荃。曾就讀上海復旦大學西洋文學系,又赴德國留學,除學哲學、藝術外,亦於其時始讀佛書。1932年回國後,譯出德國哲學家尼采的《蘇魯支語錄》、《朝霞》、《快樂的知識》及《尼采自傳》,並潛心於佛教研究。1945年前往印度泰戈爾大學任教,講授「歐陽竟無的佛學思想」。又研究世親《唯識三十論頌》,據法國學者萊維的考校本,參以魏、陳、唐三譯,經鈎稽譯成《安慧三十唯識疏釋》。後又學梵文,譯印度教經典《薄伽梵歌》。再入南印度捧地舍里的室利阿羅頻多學院,在執教之餘,專治精神哲學,探討法相唯識之學,出版多種著作。

1978年末回國。先譯出《五十奧義書》,後又介紹室利‧阿羅頻多的思想與著作,作《室利‧阿羅頻多事略》,並譯其重要著作《綜合瑜伽論》第一、二、三、四部(第四部名為《瑜伽論》)等。此外,曾出版多種英文著作,如《孔學古微》、《肇論》、《唯識菁華》等書。除上述專著外,另有《異學雜著》一冊行於世。(姚錫佩)


真盛

日本天台宗真盛派之祖。伊勢(三重縣)人。初從伊勢國光明寺盛源剃度出家。後至尾張(愛知縣)密藏院,潛心修習台密。寬正二年(1461)登比叡山,師事慶秀。文明九年(1477),任大乘會講師,後補權大僧都。十五年,隱居黑谷青龍寺,日課念佛六萬遍。其後,於坂本生源寺講說《往生要集》,並再興西教寺,提倡「戒稱(戒律與稱名念佛)一致」之宗風,道譽日隆。後來,又為足利義政、朝倉氏、後土御門天皇等授戒。並行化越前(福井縣)、伊勢、伊賀(三重縣)等地,深受道俗推崇。明應四年(1495),創建伊勢蓮生寺。同年示寂於伊賀西蓮寺,世壽五十三。諡號「圓戒國師」、「慈攝大師」。著有《奏進法語》、《念佛三昧佛語》等書。其法系稱真盛派,弟子有盛全、盛算、盛品、真慶等人。

◎附︰村上專精著‧楊曾文譯《日本佛教史綱》第三期第二十八章(摘錄)

真盛上人,幼名寶珠丸,於嘉吉三年(1443)生於伊勢國壹志郡。俗姓小泉氏,據說是紀貫之的遠孫。其父母一向皈依佛教,在真盛誕生的時候,為了求證正覺就準備讓他出家。真盛七歲時投入同縣光明寺跟盛源學佛,先學習內典、外典,十四歲剃髮,改名真盛,十六歲到尾州(在今愛知)遊學,並且曾參拜伊勢大神宮,日夜祈禱修學成功,又登上叡山拜西塔南上房的住持慶秀為師,時年十九歲。真盛一向天資英邁,再加上有磨練的功夫,鑽研十分努力,二十餘年間沒有下過一次山。他兼學台、密二教,造詣很深。應仁元年(1467),他升到阿闍梨僧位,文明七年(1475)被授以傳燈大師位,九年擔任大乘會的講師,後升為權大僧都。然而僧階的累升,世俗的虛榮,都不能使真盛上人高興,只是求道之心與日俱增,厭世之志,逐月增長。大概當時僧風的墮落和社會世態的狀況,都是激勵著他奮起的原因,所以到文明十五年(1483),他在黑谷的青龍寺隱居,每日稱名念佛六萬遍,在其餘時間則閱讀大藏經。文明十八年,他到山麓坂本,於生源寺設法筵講學《往生要集》。道俗聽說,結伙從四面八方雲集而來。當時真盛年四十四歲,這是他弘布教義的開始。不久以後,他依照叡山所屬的橫川院僧眾的請求,與「四至內房」幸獻商量,又興修已頹廢的西教寺,修建了佛殿、方丈室、鐘樓、僧舍等四十餘所,幾個月改變了面貌,把它作為「戒、稱(稱名念佛)二門弘通的根本道場」。因此,真盛上人是西教寺中興的第一代祖。他自此以後,開始到近江(滋賀縣)、伊勢、越前、加賀(石川縣)等地方去傳教,諄諄地宣講圓戒和稱名念佛這兩門。僧俗、老幼、男女,成群結隊地來皈依他,他的名聲遠遠地傳到天皇那裏,於是,後土御門天皇(1464~1500)召請他,從他受圓戒,並親筆寫了「真盛上人」四個大字,東宮(後柏原天皇)還從他受「十念」,並親筆書寫天皇對他的贊辭贈給他。將軍足利義政也請他授戒,其他士大夫皈依的也很多。然而在明應四年(1495)二月,他在加(伊﹖)賀的西蓮寺中講法,突然發病,以「寡欲清淨,當勤念佛」八字作為遺訓,端坐合掌,稱名念佛不亂,溘然而寂,生年五十三歲。據說他有弟子五百人。有名者是盛全、盛算、盛品、盛祐、真慶、真生、真遍等人。盛全繼承其師位,是西教寺的第二代祖。永正三年(1506),後柏原天皇賜真盛以「圓戒國師」的諡號,宗六年(1873)又敕賜「慈攝大師」的諡號。

真盛上人雖然從事化教僅十年,然而由於其德行很高,很快門下成群,自成一派。在當時只稱作「西教派門徒」,然而到了第二代祖盛全的時候,此派就稱為「天台宗真盛派」。大概之所以把真盛的流派稱為「天台宗真盛派」,是出於這樣的原因︰日本的念佛教派,都採取了傳教、慈覺的教系,良忍、法然都脫離了天台宗的系統,去傳布念佛法門,唯獨真盛上人卻不脫離天台宗的系統,去弘布念佛法門。這是步源信僧都的前轍。真盛上人因為固守天台宗的宗規,一方面要弘通圓戒,普及教義,同時在另一方面又勸獎念佛,以戒、稱二門作為他傳教的中心內容,而他的根據,就是源信僧都的《往生要集》。《往生要集》所說的「大菩提心,護三業,深信至誠,常念佛、隨願決定生極樂」的話,正是真盛上人布教的根據。既然說要「護三業」,那就要堅守戒律;說要「常念佛」,那就應勵行稱名念佛;如果既守戒律又稱名念佛的話,那麼一定可以往生淨土。所以他在自己的像上記下如下的讚語︰「所期者,一得永不失之戒;所憑者,彌陀兆載劫之願」,他在臨終時的遺訓是︰「寡欲清淨(戒),當勤念佛(稱名)。」由此可見其化教內容的一斑。可以說,真盛上人是不滿於當時僧侶的腐敗,而以戒、稱二門來影響社會的人。

〔參考資料〕 《真盛上人往生傳記》;《真盛上人別傳》;《西教寺中興真盛上人傳》;《本朝高僧傳》卷十八。


竺叔蘭

西晉時代譯經居士。生卒年不詳。祖籍天竺。父達磨尸羅(晉言法首),以其國家發生災難而奔晉,居於河南,而生叔蘭。

叔蘭自幼聰辯,從其舅父學習經法,兼善梵、晉語,亦通文史。然生性頑躁,遊獵無度,母屢勸阻之,且為之而蔬食,乃止。又嗜酒,常大醉臥於路旁,一日醉後闖入河南郡門呼叫,被拘送獄,幸因機辯而獲釋。由於曾經一度無疾暴亡,三日後始告蘇醒。在暴亡三日間,曾於冥府有所經歷,乃悟善惡報應之理,遂改節修慈,潛心學佛。

武帝太康元年(280),與無羅叉共譯《放光般若經》。元康元年(291)於洛陽自譯《首楞嚴經》。六年(296)譯《異毗摩羅詰經》。既學兼梵晉,故譯義精允。後因避石勒之亂而遷居荊州,後無疾告人曰︰「吾將死矣。」數日便卒。世人以為知命。叔蘭為一白衣居士,然《歷代三寶紀》等書誤記之為沙門。

〔參考資料〕 《高僧傳》卷四;《出三藏記集》卷十三;《開元釋教錄》卷二;湯用彤《漢魏兩晉南北朝佛教史》第七章;任繼愈編《中國佛教史》第二卷;鎌田茂雄《中國佛教通史》第一卷。


善慧

台灣基隆人。俗姓江。字常覺,別號露堂。自幼聰慧,夙稟善根,髫齡即喜摘花供佛,舉止異於常童。九歲入私塾,受業國學,品學俱優。十六歲隨母皈佛茹素。光緒二十六年(1900),福建鼓山湧泉禪寺善智等師渡海來台,乃從而受學佛經,潛心研究教理。光緒三十年,得善智開示,前往鼓山,禮景峰出家,並受具戒,繼承曹洞宗法脈。未久返台,翌年與善智著手創建基隆月眉山靈泉寺,歷時十餘載,至民國七年(1918)全部完成,並任首任住持。其間,嘗東渡日本,考察各寺院制度。又偕徒德榮遠朝印度佛蹟,並歷遊大陸、緬甸等各地叢林名剎,或弘化,或巡禮。民國六年,更應台南士紳之禮請,重興法華寺及彌陀寺。民國十三年,受鼓山湧泉寺之聘,主持開壇傳戒。其後,弘化各地,法緣甚盛。至民國三十四年,正積極進行組織台灣佛教總會之時,忽患急症,溘然示寂,享年六十五,僧臘四十二。著有《心經直解》。

師一生致力於佛教文化教育,自民國初年,即就靈泉寺常開設短期學院,訓練青年僧,以期養成佈教人才。民國六年又創辦台灣佛教中學林(即台北之泰北中學前身),並招選青年僧伽赴日留學。又,師主持靈泉寺,其法眷傳衍及所開建末寺,滿佈全省,其門弟子亦遍達社會各階層。

〔參考資料〕 東初《中國佛教近代史》第二十六章。


密勒日巴

又譯米拉日巴、木訥等名。藏傳佛教噶舉派早期代表人物之一。生於貢塘(Guṅ-thaṅ,今西藏吉隆以北)。原屬瓊波家族,自其祖父定居貢塘後,稱密勒家族。本名推巴噶(Thos-pa-dgaḥ,意譯聞喜)。幼時喪父,家產被伯父霸佔,隨母貧困度日,飽受欺凌。成年後,為報仇雪恥,乃習苯教咒術,據傳曾咒殺伯父及其眷屬、親友數十人,並毀壞全村莊稼。後自懺罪孽,改宗佛教。投噶舉派始祖馬爾巴(Mar-pa)門下學法。前後經歷六年八個月,勤服勞役,極盡苦修,終得馬爾巴傾囊相授。四十歲返回家鄉時,母親已去世,乃隱居山岩中,唯著白棉布衣,採食蕁麻度日,潛心修行九年,終於即身證得最勝悉地。人稱之為密勒日巴(意即密勒家族中之著布衣者)。此後下山雲遊傳教。弟子甚多,而以熱穹巴(1083~1161)、岡波巴(1077~1152)最為著名。

師之教法近似神祕主義,重視實踐,不尚空談。其本人自離開馬爾巴之後,更是以苦行之修持終其一生。此外,師並常以歌唱教授門人。因此,師亦為西藏史上最著名的宗教詩人。其所吟唱之歌謠,後由其弟子整理成《密勒日巴道歌集》(又作《十萬歌集》、《米拉日巴道歌》)。該歌集在藏族中廣為流傳,對後世藏族詩歌發展有莫大影響,在文學史上亦佔有極重要的地位。


密勒日巴


◎附一︰張澄基《密勒日巴尊者傳》序(摘錄)

據我所知,除釋迦文佛外,西藏密勒日巴大師在古今中外佛教史中,恐算是第一人了。他的生平像一首動人心弦可歌可泣的史詩,他的詩歌是至精至要,千古不朽的教言。在修持上,他的造詣可謂獨步古今,比起其他許多佛教的聖哲來總覺有過之無不及。他說的法是人人能懂的,直接了當的。一般傳記中的佛教聖哲們不是某某佛的化身,就是某某菩薩的示現,密勒日巴卻痛快了當的說︰「我是一個博地凡夫,此生此世因克苦修行而得成就。」因此他所說的話和所做的事,總帶著極濃厚的「人情味」,使人感到親切生動。

密勒日巴尊者可說是西藏「實踐佛法」的代表。「實踐佛法」是對著那些講玄學的「哲理佛法」與「纏小足」式的「煩瑣佛法」而言的。佛教最初原是重實踐的,後來才漸漸的趨向理論化與形式化了。這種現象似乎是很普遍的,一切宗教史中都有這種演變;這也許是所謂「成、住、壞、空」的必然趨勢。因而在每一時代中都有新生命、新血液來做繼往開來的工作。此種新活力非憑空生成,卻是要復活原來教法中的生命和心髓,配合時代的需要綜合產生的。此宗教的心髓亦惟有從創教人的言行及初期的教法中去搜求,才能得到正確的答案。密勒日巴所修的宗派和法要是所謂「無上密宗」,但他的作風和精神處處顯示出原始佛教中的樸實、堅苦與實踐。他的言行和那些搖鈴打鼓眩人眼目的密宗行者全不相同。許多地方都有點像似個禪宗的行者。他的詩歌中處處說般若,談心性,讀來全似禪宗的口吻!

密勒日巴尊者與六祖慧能有甚多相似處,他們二人的傳承弟子中,得到殊勝成就的也遠駕其他宗派以上。他倆都少談理論,注重實修。說法平直,易為一般眾生所吸收與了解,所謂普被三根者是也。

密勒日巴尊者最令人欽佩的地方,便是終生不建廟宇,不集僧眾,做了一個灑脫自在的遊方行者。密勒的成就與教法,在某些方面似較慧能還要「週到」一些。慧能的禪宗只闡揚法身而鮮及「報」「化」。禪宗雖亦講大機大用,但總嫌不具體,不夠味兒。西藏密宗在報化的機用上,也許有更多的方便。但話得說回來,這也許是西藏密宗的「難處」。禪宗不談報化,直趨法身,也正是它獨特的超勝處!

密勒日巴尊者對佛法最偉大而不共的貢獻,是以自己的生平來說明大、小、密三乘的不可分離性。若無小乘的出離和大乘的「發心」為基礎,密宗的妙法無非是空中樓閣。他現身說法,以實例來說明如何同時實踐並成就三乘教法。這種貢獻,在佛教史上確是空前的,是獨特的!

◎附二︰陳健民《西藏密勒日巴祖師略傳》(摘錄)

敬禮無異勝樂金剛大成就大導師前
知罪求解脫,忍苦出離,成大業身教,究竟利他,亙古今、絕中邊、超勝哉,密祖一人耳!師幼喪父,遺產為仲父、姑母侵佔;遵母命,學惡咒報之,死三十餘人,放雹,令數百畝地不一粒穫,鄉人皆曰可殺。師知罪不可逭,而求所以解脫者,乃訪麻巴(即「馬爾巴」)大祖師,曰︰「我具罪人,願以三業供,請傳大法,並賜寢饋。」麻巴曰︰「二者不可得兼,子欲法耶﹖抑食耶﹖」師心口自商︰法以懺辠,長養慧命,他處未能得;食以養口體,無以消業,且所在多有;乃毅然曰︰「吾固罪人,吾寧捨食以就法。」因傭於近村,得值購一銅鍋以供。麻巴敲鍋之四耳,為傾酥油以燃燈曰︰「且為我建方屋於南。」既成,曰︰「再為我建圓屋於東。」將半,曰︰「前言戲之耳,盍為我建蓮花形屋於西。」又將半,麻巴喝曰︰「誰令為之,速拆石還原處,不可一亂置;別建三角形者於北。」言次[目*罕]裂噴沫,怒不可當。時師以積勞,背已腫潰可望胸;然知罪,欲得法,竟三忍之,惟自暗泣,深悔當日之暴行。師母及家屬皆陰為之助,運石砌牆,既及數仞,為麻巴見,詈令復原處;鄉以數人力運者,今以一殘廢人復之,苦更難當。師母泣曰︰「吾嘗見馬背腐,悲泣之,必為卸負;今吾乃見人如此,而毌能卸之者!噫!汝師本亦無事人,以無事而令建屋,建屋亦復無事,故又令拆之,意者其別有用心乎﹖子其耐受之。」師曰︰「吾固罪人,吾微苦無以自贖。」

時有某甲來求法,師欲附,麻巴問所供,瞠然而退。其後有乙來求,師母因以父所奩松耳寶石為麻巴所未知者與之,麻巴固有神通,箠撻之。師從窗躍出欲自殺,師母急阻之。乃竊麻巴留西竺所得那洛巴祖師瓔珞,並贗造麻巴書,令其大弟子多巴為傳法。甫至,多巴命放雹。師疑之,然不敢不從,死人畜無算,籠骸歸;多巴一彈指頃,令白骨各肉還去。師驚其神異,既得法,久修不應;多巴知必有故,然不敢疑及麻巴。適麻巴將為子完婚,召多巴,並囑攜師歸,以為可傳法矣。至則麻巴責其妻竊瓔珞罪,知將及己,遯、拔利刃自刎,多巴飛至,奪其刃,相抱痛哭。麻巴於是乃呼入,為傳「勝樂金剛」,彈指現廿四壇城。灌頂畢,麻巴始道其所以玉全之者,曰︰「吾於那洛祖師處受大苦廿四次,小苦無算。那洛巴受諦洛巴之暗示,欲彼墮岩去,應聲而墮,碎骨,諦洛飛救;乃傳『恆河大手印』焉。今汝亦云苦矣!」言次對泣,知法之不可輕易得。「盍如法修去。空鍋之供,將兆餓修;四耳,其名聞四方歟!此後宅汝食汝,但安心閉關。」師關中皆有現量證德。忽夢母死屋圮,庭除草蕪;麻巴命歸,賜以祕囊,懸記閉關及度生各事。既歸,一如所夢,抱母骸痛哭於心。師母骸法身四無差別上入大超度定,一七,託其總角交某君為建塔。如師所囑,獨往深山閉關;途次念無常,益思出離,乃作歌曰︰「吾母在時,子遠辭矣!今子歸時,母已逝矣!母子縱聚,亦何益矣!唯修勝法,庶幾契矣!」既詣深山,得南面岩,暖日可衣,野麻可餐,岩漿可飲,無須遷就人間世,因作〈無貪歌〉以自誓曰︰「無貪茅蓬,自春徂冬,載修載死,徹始徹終;樂無人異,苦無人同,以修以證,全始全終;其或死矣,亦合我衷,骨肉飼虎,筋脈飼蟲;無人視疾,無人送終,一息或存,志不困窮;智風悲雨,習瀝谷中。」由是不出洞者,亙十年。

某夜,小竊迷途入,欲有所獲。師笑曰︰「吾日間且不得一物,矧汝以夜耶﹖」賊亦竊笑而出。其後,獵人因逐野獸過洞,見師身綠如鬼,骨突睛陷,皮以外毿毿,長毛耳,欲以槍壯膽。師曰︰「我乃密勒也,食野麻近十年,故身綠,且入洞,為汝言世間苦。」獵人索食,師敲石火以罐煮野麻。問米歟﹖曰︰「亦米也。」問鹽,師以野麻碎者入,曰︰「亦鹽也。」問既無米,有麵否﹖師以野麻長者入,曰︰「亦麵也。」獵人笑曰︰「如師之食,若畫餅然,隨塗幾筆,便可充飢。」師固有妹及未婚妻,聞師在洞;遠處乞食至,見其露體,以為羞;為募𣯽𣰯,師寸裂之,以分套陽具、鼻端、指趾。曰︰「豈惟陽具則羞之,彼彼皆父母所生也,吾無所軒輊焉。」師視衣食如遊戲類如此。人多以此惜之。妹且勸為某喇嘛寺給侍,謂某喇嘛傘蓋頂虎茵緞裙,出入千乘從。師曰︰「吾遵師命,棄衣、棄食、棄語,惟修勝法,固不樂此也。」其未婚妻,為募牛乳美酒至,師飲之,諸脈痛且樂,覺身龐大包虛空。因啟麻巴祖師所賜祕囊,則曰︰此時當用妙食。師如法觀想而行,脈之粗細結皆開解,視輪迴、涅槃如昨夢,煩惱與智慧自合,力大莫之京,能飛行;乃欲出山度眾,繼而轉念曰︰「與混世貉於一丘,不若處岩為眾修;決出弟子自來求,我求童蒙殊不須。」其後,姑母亦來皈依;既度其仇,山神、非人、畜生、餓鬼、魔軍得度者,不可以數計。然師未嘗建立道場,以招群士。朅來無非深山岩洞中。計山有外六、內六、密六,洞有外內各八,皆詳藏文本傳。途次遇可度者,輒挽留,以蘭若、以黃金、以衣食,皆被峻拒。及其示寂,亦必往仁傑甫洞。時天人來供,分舍利。自釋迦後,人與天人相會,惟此次焉!師於荼毗火中,為首座弟子惹穹巴開示︰首在放下衣食。弟子等皆見光明中大壇城、大塔;得「亥母法」者,見塔中師為亥母;得「喜金剛法」者,見師為喜金剛。瑞相筆不能盡。當師見麻巴祖師時,有大傘夢為之兆,麻巴亦見大塔,具詳藏文傳。

◎附三︰白瑪旺杰〈「米拉日巴道歌」佛教哲學思想初探〉(摘錄自《藏族哲學思想史論集》)

道歌中的中觀思想
在理論上藏傳佛教大多承襲印度佛教大乘中觀思想。到了西元十世紀,以大乘空宗理論為中心的《般若波羅蜜多經》等佛典在西藏流行以來,藏族思想界出現了「百家爭鳴」的局面。對於印度佛教般若空宗,各自有不同的理解與發揮。

達布噶舉的宗見,屬於中觀應成見。米拉日巴的親教師瑪爾巴譯師說︰「悟法性無生,心把握空性,見離戲本元,現證三種身,從此斷戲論。」這就是說通達了心性,法性本來無有、無生。即認識到了由諦實空的心性,此心性又依空樂雙運教授而修行,才能現證三身。米拉日巴把所悟到的見地,請求瑪爾巴大師斧正。米拉日巴說︰「總之,生死涅槃等一切法皆是緣起,萬法的根本是這個心,它是不落方所的,若為邪見道所引的緣起,其果則是輪迴;為殊勝心道所引的緣起,其果則是涅槃。此二者的本質為空性光明,那是確定無疑的。」從這裏可以看出,此時,米拉日巴已悟到緣起性空之理。就是說萬法從緣而有,法無自性本空,學人要把「空」、「有」兩方面很好地結合起來成為圓融無礙。悟到了這個真理性的見解,便能得解脫成涅槃,若其思想被妄念邪見所迷亂,則是生死輪迴。米拉日巴所有道歌中所宣說的正見,大多與中觀應成派見相契合。例如在贈《長壽五仙女》的道歌中,米拉日巴唱道︰


「順應你等劣慧想,佛祖宣說一切有。
若於勝義諦來講,一切皆空佛亦無。
無觀修者無所修,無所行地亦無道。
無所證身亦無智,故此亦無涅槃言。
唯有名言假立已,三界有情與器世。
本無有故而非有,本無體故無俱生。
無業力亦無異熟,是故無有輪迴名,
究竟之義即如是。」


這就是說,世俗諦承認世上的一切事物都是客觀存在、實有的,但是在勝義諦中「生死涅槃」一切諸法,包括佛本身在內都由「名言」、「概念」所假立。在勝義中雖不可得,在世俗中卻都能成立。換句話說,這個假名便是一切存在事物之所依處,即一切事物存在的根據。假名之下並沒有什麼實有之物體可以尋獲。例如,色蘊、想蘊、行蘊、識蘊和合假名為我。我造如是業,受如是果,即此唯我假名即可,不必另立所依。總之,所有一切諸法,在勝義中是沒有的,不存在的。《米拉日巴道歌》中說︰


「噫稀若無眾有情,三世佛祖何出焉﹖
無有因緣豈有果,是故依從世俗諦。
佛說輪迴與涅槃,一切皆有皆存在。」


這是說勝義中雖然無有,但在名言與概念當中,輪迴與涅槃、佛與眾生等等一切都是存在著的,實際上,在米拉日巴看來,一切現象、一切法只不過是眾多關係湊合在一起,爾後,安立了一個假名罷了。分析起來,事物除有抽象的名言概念而外,再沒有任何所得。米拉日巴又說︰


「存在顯現為實有,非有即是空自性。
二者無別味平等,本無自證與他證。
均為雙運廣圓滿,如是了悟諸智者,
不見根識見智慧,不見眾生見如來,
不見境相見法性。」


宗喀巴認為大乘中觀應成派是全無所得的徹底空性之見,是所破的最細分,此派不追求名下實義,圓滿地解決了緣起有和自性空(無)兩方面的矛盾。認為「有」和「無」不但不矛盾,而且是相輔相成,互相補充,缺一不可的。這樣也就排除了只強調「空」而忽視「有」論,及注重「有」而拋棄「無」的所謂「常」、「斷」二邊之過。我們以唯物辯證法的觀點來分析米拉日巴的中觀思想,其中雖然雜有很多相對主義和虛無主義的糟粕,也不乏有辯證思維之火花在閃爍。最有理論價值的就是米拉日巴在論述勝義諦與世俗諦、輪迴與涅槃、凡夫與佛陀等關係時,透露了「有」與「無」、「本質」與「現象」等的辯證關係。這些都是體現藏族人智慧的命題和範疇,包含著深刻的理論思維的經驗和教訓,是中華民族認識史的寶貴財富。

道歌中的唯識思想
(前略)唯識學說的核心,是離識無境,萬法唯心,心外無法。他們認為世界上的一切事物和現象都是由人們的識所變現出來的。事物的一切屬性──廣延性、體積、香味、觸等等都是人們主觀意識的產物,由此可見,這是一種徹底的主觀唯心主義學說。

米拉日巴作為一位佛教實修者,在他的修行實踐過程中特別注重對自心的認識。在米拉日巴贈言神鬼時說︰「世間的一切法無非就是心識的變化,心的自性從本以來是清淨而且遠離一切戲論」的。「現象即自心」,「究竟之義無鬼神」。在米拉日巴看來,世間的一切法,都隨自己的心識而改變。整個世界的一切現象,無非就是由自己心識的變化而產生。鬼神、好惡、美醜、黑暗光明等對立的事物亦都是由心識創造的。只有通達、證悟了這個創造世間一切現象的心識之後,才能成佛,才能達到「究竟之義無鬼神」而平等一味的境界。所以成佛必須依賴自心,了悟自性。

那麼,這個心究竟是什麼﹖它有何特點﹖在佛教的修行實踐中,藏傳佛教各派都探討過「心」的問題。寧瑪派「大圓滿法」認為︰人的心體、本質是純潔的,是遠離塵垢的。「此現有世界,生死涅槃,一切諸法,悉於此靈明空寂之內,圓滿無缺。」

噶舉派主張修密宗之法,亦復如是。「須先現見本心」主張首先找到這顆清淨的「心」。認為人心的本質是空的。例如米拉日巴贈言鬼神時說︰「以無生無死為本性的這個心識,即便被千百萬閻魔敵人包圍,用各種凶器雨點般地攻打,也不能使其毀滅、斷送;即便使三時十萬眾佛陀的千百萬光輝與功德的神力聚在一起,也不能使這個心變色事成,或趨於善。自性無有造作故。」「此心破滅不壞,驅逐不走,擒逮不就,按壓不息,放置不定,調遣不往,集聚不攝,觀視不見,察審不覺,散亂且無起源,思無有卻冒出,閃爍晃動,歡喜盈盈。」米拉日巴接著說︰「有情本來俱佛性,然被客塵所遮蔽,消除瑕疪乃復佛。了悟自心即智慧,故佛不需在他處尋找,證悟自原本是清淨、性空的此心識,就是佛。」

以上所述講得很明白,佛就是人心中固有的一種本性,人心就是佛性,心性相通,佛心不二。但現世人的心被世俗無明、客塵所遮蔽,人性中本來所具有的佛性被不淨的心給淹沒了。人性中的佛性不被證悟,你就淪為凡人。所謂成佛,就是除掉眾生迷妄執著,由染變淨喚醒赤露明空的本元心性,恢復清淨本性。用明空本淨的心來看這個世界,世界便存在於自身的心中,這就證明已得到解脫,進入了佛國樂土。

強調人心就是佛心,要成佛就要由自己去迷轉悟的思想在漢地佛教禪宗中亦尤為突出。禪宗「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二祖慧可曰︰

「是心是佛,是心是法,法佛無二,僧寶亦然。」六祖慧能一日謂眾曰︰「諸善知識,汝等各各淨心,聽吾說法,汝等諸人自心是佛,更莫狐疑外無一物而能建立,皆是本心生萬法故。」這就把實現成佛的途徑全部轉移到自性的覺悟上來了。這些和藏傳佛教各宗派的思想極為相似。

西元八世紀,大乘和尚摩訶衍那在西藏傳播禪宗思想,後與印度論師辯論,和尚詞窮理虧,被遣回漢地,但是他的禪宗思想卻影響著後期的藏傳佛教各宗派。一般認為,包括格魯派在內的藏傳佛教各宗派,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禪宗思想的熏染。

總之,寧瑪派的「大圓滿」、噶舉派的「大手印法」中的很多思想與漢地禪宗的說法非常接近,甚至如出一轍。在藏傳佛教其他宗派中亦可找到禪宗思想的蛛絲馬跡,這些思想究竟來自漢地禪宗呢﹖還是源於印度佛教的密宗(因為密宗中很多思想與禪宗思想相似)﹖這是一懸而未決的「公案」,有待於進一步深入探討。

總之,米拉日巴隱山修行,是為了認識自我本心。他把心外的、彼岸世界的高不可攀的佛變成了眾生心內皆有的佛,把佛變為舉目常見的凡人。或者說是把平常人提高到與佛相等的地位。這體現了人佛平等的思想,從而否定了佛的絕對權威。這就是《米拉日巴道歌》中唯識思想的旨趣所在。

道歌中的如來藏思想
「如來藏」,「『藏』是胎藏的意思,有如礦中的金,有其真實的原有含藏」。眾生具有無量功德,眾生本來具有清淨的如來法身,為如來藏。如來藏實際上就是佛性,即成佛的根據。《大乘起信論》對「如來藏」作了如下的描繪︰「從本以來,性自滿足一切功德,所謂自體,有大智慧光明義故、遍照法界義故、真實識智義故、自性清淨義故、常樂我淨義故、清涼不變自在義故。(中略)名為如來藏。」米拉日巴說︰「如來藏是本體性空,自性清淨,慈悲遍計,不被生死涅槃是非所染的心識。」這就是說,如來藏的特徵即不生不滅,脫離一切染污,沒有無明,沒有煩惱,自性清淨,真性不變。

佛學的根本問題是眾生如何成佛,這個問題的理論前提是眾生成佛的根據是什麼。印度大乘佛教的重要經典實際上都是圍繞著這個問題展開的。《般若經》根據佛教的「心性本淨客塵所染」的基本原理,提出了一切現象自性空,即「法性本淨」的觀點,以闡底生如何由染轉淨,達到成佛的境界。

米拉日巴說︰「如來藏識遍眾生,一切有情皆為佛。」「我們眾生所具有的這個清淨、性空、不被生死涅槃是非所染的心識,叫藏識佛性,亦名如來藏。」

在這裏,米拉日巴把佛與如來藏同等對待,佛即如來藏,如來藏即佛。宣揚一切眾生都有佛性和佛身常在的思想。「一切有情皆為佛」指的是一切眾生不分貧富貴賤、善惡好壞,皆有成佛的根據或基因,因而都有可能成佛,在成佛的原則上眾生是絕對平等的。

實際上「如來藏」與「真如」同義。其義是不生不滅、常住不變的存在,是宇宙一切現象的本源、本體。同時,也是眾生得以成佛的主體、依據。米拉日巴又說︰「此心識不了悟自性之無明,叫客塵,叫煩惱,叫眾生,在輪迴流轉漂泊;此心識了悟自性之明見,叫般若,叫清淨,叫如來,乃往生涅槃。」

在這裏有「覺」和「不覺」兩種意義,覺悟了解自性自體的智慧,即所謂「明見」、「清淨」、「般若」。此能照見萬事萬物的真理,它被認為是宇宙萬物的本源、本體,即涅槃寂靜,不是一般意義的絕對精神,而是一切眾生普遍具有的精神性實體,是獨具特色的神祕實體。所謂「不覺」是迷妄,是不覺悟了解真如自體的無明,即所謂「客塵」、「煩惱」、「眾生」。它由細轉粗,現出一切妄染的境界。或謂「輪迴」,它生起一切染污現象,成為不變真如生起現象的直接緣由,即生起一切現象尤其是染污現象的根源。一切現象無非是無明、妄念的產物。

總之,在米拉日巴看來,一切眾生皆悉如來藏清淨佛性,能否解脫、涅槃或成佛,關鍵在於「迷」與「悟」上。這就是所謂的「迷凡悟聖」,即認識自心的清淨佛性這個本性,就是佛,就得到了解脫,於是亦進入涅槃的境界。假如對自心是佛這個佛教的真髓迷惑不解,就是愚夫,得受輪迴之苦,在這裏,他們宣揚迷凡悟佛的思想,一方面布以三界火宅,使迷者寒心。另一方面誘以佛國淨土,使悟者希望企盼。

噶舉派的大手印法
藏傳佛教所有理論與實踐的精華幾乎可以囊括在被譽為「西藏佛教三大」,即寧瑪巴的「大圓滿」、噶舉派的「大手印」與格魯派的「大中觀」之中。其中噶舉派的「大手印法」尤具特點,它是噶舉派的最高法門。主要是把修中觀而證得的空性見,和依密教的方便道而引生的大樂二者結合而修,即能現證三身的一種法門。大手印法門的特徵,即「究竟果位或殊勝成就,極無變異之樂,與第一剎那所得印證此樂之一切種色,無虧無盈,體性如初,乃至虛空未盡,常住常靜,斯之謂印;斷、證、心德三大具備,斯之謂大。」

首創「大手印」宗門的是印度法師俄達麥枝巴。他與那若巴齊名,藏傳佛教噶舉派的創建人瑪爾巴曾依其學密宗修行儀規。他在印度廣為弘揚大手印法,攝受甚多徒眾。

《米拉日巴道歌》中雖然亦有「大手印見」之語,但是,彼時所傳的僅僅是「大手印」之名,還沒有形成比較系統的理論體系與實踐方法。之後,米拉日巴的最勝弟子達布拉結將其導師所傳的有關「大手印」教授和噶舉派的道次融合在一起,著成《道次第解脫莊論》,形成完整的理論體系,由此,可以說,噶舉派的「大手印」法之首創者當數達布拉結,他以「俱生和合」的引道次第來教誨後學,使此法門在西藏廣為弘揚。

噶舉派的大手印法有顯密兩種分別。顯教只求悟心,沒有修報、化二身之法。《土觀宗派源流》說︰「就心體之上,專一而住,修無分別,令成住分。」尋找自己的本元心,即是說此心於身內,或在身外或在中間,從頭到腳尋遍全處,但心的體性如何,終不可得,這時你就決定此心無實,用這個無實,在已成特殊的心體之上,集心不散,專一而住。如此修習空性乃即噶舉派「大手印法」之顯教修法。《米拉日巴道歌傳》載︰尊者一日謂放牧者︰「今晚請你察視一下心的顏色是白或是紅,其形狀是錐形還是圓形,位於從頭至腳何處。」次日放牧者來到尊者前,尊者米拉日巴問︰「昨晚你找到心了嗎﹖」答︰「已尋著。」問︰「如何﹖」答︰「浮動、純淨、清淨,非能辨認,色形無有,與眼睛一同看,與耳朵一起聽,與鼻子一起嗅,與舌一同說話,與腳一併行走,上下浮動。我現在的整個身體都是它的奴僕。」

如此,觀察上從身體的頂門,下到腳心,細細尋覓,都不可尋得此心,甚至它的顏色和相狀為何體性,亦全無所得。但是此心又遍住全身,這「莫名其妙」的心,則被以為是法心,安住此法心,則可證得法身。所以米拉日巴贈崗布的歌中曰︰「若了心為空,勿雜入一異,有入斷空險,要住離戲中。」

佛有三身,即法身、報身、化身。成佛非得具備三身不可,顯教只求悟心,無有修報、化二身之法,況且人的心是離不開這個物質之身的,所以修心以後還得修這個有漏的五蘊之身如何成得了佛,故要淨化此身使其成為光明虹霓之身。  

密教「大手印」修身即指修風息。密教的觀點是心物互有論和心境互有論,他們認為人的意識活動是有物質基礎的,這基礎就是風息。《土觀宗派源流》載︰「修大印法時最初應現見此本元心,在此上引風息入,住,融於中脈,(中略)在依仗此力,臍祕密輪處拙火熾燃,由此引起熔樂,生起四喜,將本元心轉成大樂體性。此大樂性緣空性境,成無分別,即此樂空無別妙智上,專一而住。依次經歷四種瑜伽次第,則成最勝悉地。」

《米拉日巴傳》中提到米拉在修風脈時,由於克制身體,反而功夫不能大進,食美好食物便引生了樂空美妙的內證︰「我才明白要多少喝上一點白達送來的酒,吃點澤色送來的食物才行,然後,就對祕密紙卷中說的身要、風要和許多觀想進行刻苦修習。於是全身細脈結都開解了,繼而開臍下中脈的脈結,生出樂、明、無分別的境界,和以前所聽到的說法相同。」這裏講明了只是心悟大手印,而未修身體,亦不能證得樂空無別的俱生大手印,同時,也說明修身在密宗內的重要性。

心是離不開物的,心裏有活動,氣就隨之而行,所以瑜伽法就是控制自己的氣息,讓它在一定的循行軌道中活動,這軌道就是脈。噶舉派的「大手印法」,主要就是修風脈。人們要認識客觀事物的真相,必須排除在認識上的種種障礙,如主觀偏見、感情色彩,乃至最大的天生的實有之感等。用佛教術語來講,就是要排除煩惱障和所知障,此二障若不排除,則見不到法性,不見法性,也成不了佛。這所知障是最難斷除的。密法就是用來斷除所知障的。

概之,「那若六法」等大手印密宗的種種方便,就是解決心物對立或心境對立的矛盾的,所提出的「俱生和合」就是因為心與物、境與心這矛盾對立的雙方是同時生起的,各以對方為自己存在的前提,心離不開物,物離不開心,有心即有境,有境即有心,心是主觀精神,境是客觀存在,通過密乘方便把對立的兩方結合起來,即達到矛盾的統一,這統一的方法,就叫做「心風無別」或「平等一味」。

〔參考資料〕 張澄基譯《密勒日巴尊者傳》、《密勒日巴大師歌集》;唐景福編著《中國藏傳佛教名僧傳》;楊貴明、馬吉祥編譯《藏傳佛教高僧傳略》。


晤恩

宋代天台宗山外派之祖。江蘇常熟人,俗姓路。字修己。稚孺之時,見沙門必起而迎之;年十三,聞誦《阿彌陀經》而立志出家,乃投破山興福寺落髮。初學南山律,後從錢塘慈光院志因習天台教觀。由於師通達《法華》、《金光明》、《止觀》等玄旨,且辯才無礙,時人稱之為「義虎」。其後,繼住慈光院。又,感概於會昌廢佛之後,天台典籍多已湮沒,遂潛心研究祖書,講《玄義》、《文句》、《止觀》二十餘遍,並為「天台三大部」、《金光明玄義文句》、《金錍論》等書作科文。雍熙三年,端坐示寂,世壽七十五。

師日常一食,不離衣鉢,不蓄財寶,臥必右脇,坐必跏趺。此外,接引學徒甚嚴,先誨以淨業,後不問賢愚,悉示一乘圓意,弟子有靈光洪敏、奉先源清等人。其中源清門下又出智圓、慶昭等人,皆為山外派知名人物。

按,宋代天台宗之分為山家、山外二派,晤恩實為其中之關鍵人物。宋代景德(1004~1007)年間之前,天台智顗所撰之《金光明經玄義》一書有廣略二本。時,晤恩認為廣本「十法觀心」之文,為後人所擅加,故應以略本為是。師並撰《金光明經玄義發揮記》一書,專解略本而評斥廣本。其弟子源清、洪敏並合撰二十條〈難詞〉,以輔成晤恩之義。

其後,四明知禮認為廣本無誤,乃撰《釋難扶宗記》,專救廣本「十種觀心」之義。並以為晤恩、源清等人之所見為誤解。由此乃引發長達數年之法義諍論。天台宗亦因而形成山家(知禮一系)、山外(晤恩一系)二派。晤恩之被推為山外派之祖,亦由此所致。

〔參考資料〕 《宋高僧傳》卷七;《釋門正統》卷三;《佛祖統紀》卷十。


淨業寺

中國佛教律宗祖庭。位於陜西省西安巿長安縣終南山北麓,距灃峪口三公里。初建於隋,盛於唐。道宣嘗在此潛心著述、創宗立說。以寺在終南山,故世稱其宗為南山律宗。同時期雖另有懷素之東塔律宗與法礪之相部律宗,然此二派其後不傳,唯南山一派獨盛天下。故後世遂尊道宣所住之淨業寺為律宗祖庭。此寺在唐以後漸趨衰微。其中之建築物今存大殿、禪堂、法華堂、伽藍殿及僧寮等。寺外東北有道宣律師舍利塔。珍貴文物有明刻「唐宣律師遺迹」碑一方。


疏勒國

西域古國。相當於今新疆之喀什噶爾。現為一純粹的回教都巿。位居西域南、北兩道的交會點,古來即為東西交通的主要進出口。

關於疏勒的名稱,《大唐西域記》卷十二云(大正51‧942c)︰「舊謂疏勒者,乃稱其城號也。正音宜云室利訖栗多底,疏勒之言猶為訛也。」《慧苑音義》卷中註疏勒國︰「正云佉路數怛勒,古來此方存略呼為疏勒,人又訛數音為疏。然此名乃是彼國一山之號,因立其稱。又或翻為惡性國,以其國人性多獷戾故也。」

此中,關於「室利訖栗多底」一名,有謂其梵音為śrīkrītati,然迄今尚無定論。《大孔雀咒王經》卷中及《佛母大孔雀明王經》卷中曾載有「疏勒」之名。而與此相當之梵本《聖大孔雀明王經》所載「疏勒」一詞,則作khāsa,故我國史書又稱疏勒為佉沙、伽沙、迦舍、竭叉等。此外,《慧琳音義》作迦師佶黎,《元史》則稱之為可失哈耳或可失哈里。

該國佔地利之便,與佛教接觸甚早。依《後漢書》〈西域傳〉所載,東漢安帝元初年間(114~119),臣盤(疏勒國王安國之舅)嘗被遣送至大月氏作人質,迦膩色迦王為之建伽藍。又,《西域記》卷一〈迦畢試國〉條下載有其於當時所住伽藍與習定的遺蹟,文云(大正51‧873c)︰「大城東三四里北山下有大伽藍,(中略)迦膩色迦王既得質子,特加禮命,寒暑改館,冬居印度諸國,夏還迦畢試國,春秋止健馱邏國,故質子三時住處各建伽藍。今此伽藍,即夏居之所建也。(中略)其後得還本國,心存故居,雖阻山川,不替供養。」

依此推知,此國最遲於二世紀初期已有佛教傳入。後秦‧鳩摩羅什嘗至此國頂禮佛鉢,並於此國止住一年。潛心誦習阿毗曇、六足諸論與《增一》、《阿含》諸經。其後,僧人智猛亦至此瞻拜佛蹟與石造之佛唾壺等。

東晉‧法顯時,此國嘗舉行「般遮越師」(即五年大會)。《高僧法顯傳》記述此會情形謂(大正51‧857c)︰「會時,請四方沙門皆來雲集,集已莊嚴,眾僧座處,懸繒幡蓋,作金銀蓮華,著僧座後鋪淨坐具。王及群臣,如法供養,或一月二月,或三月,多在春時。王作會已,復勸諸群臣,設供供養,或一日、二日、三日、五日,乃至七日。」

隋代,南天竺僧達摩笈多於來華途中,路經此國,為該國僧眾講《說破論》(一作《念破論》)與《如實論》各二千偈。唐‧玄奘入竺,亦行經此土,謂該國淳信佛法,勤營福利,伽藍數百所,僧徒萬餘人,習學小乘教說一切有部,不究其理,多諷其文,故多誦通三藏及毗婆沙者。中唐以後,回教徒入侵,佛教殆絕,現僅存喀什噶爾北約十六公里處Öch-Merwan佛寺的廢址,及東北約四十八公里處Mauri Tīm的廢塔。

佛典中,關於此國之記載頗多。新譯《華嚴經》卷四十五〈菩薩住處品〉謂此國之牛頭山為菩薩住處。《佛母大孔雀明王經》卷中等則以此國為達摩波羅(Dharmapāla)神之住處。《大方等大集經》卷五十五、卷五十六謂佛嘗以此國付囑髮色天子、畢宿;《申日經》則說此國為經法隆盛的邊國之一。此外,近代學者彼得羅夫斯基(Petrovski)嘗於此地掘得古梵本《法華經》殘卷。該殘卷對克恩(H. Kern)之刊行梵文《法華經》一事頗多助益。

◎附︰金維諾〈疏勒的佛寺遺址〉(摘錄自《中國美術史論集》下編)

龜茲的西鄰是疏勒。疏勒地處葱嶺東坡和塔里木盆地西緣(即現在的喀什地區),漢時與于闐、龜茲、樓蘭、車師等均為西域大國。據《漢書》〈西域傳〉記載︰
「疏勒國,王治疏勒城,去長安九千三百五十里,戶千五百一十,口萬八千六百四十七,勝兵二千人。疏勒侯、擊胡侯、輔國侯、都尉、左右將、左右騎君、左右譯長各一人。東至都護治所二千二百一十里,南至莎車五百六十里。有巿列。西當大月氏、大宛、康居道也。」

東漢‧永平十六年(73),龜茲王建倚恃匈奴,攻破疏勒,殺其王,立龜茲人兜題為疏勒王。第二年,軍司馬班超派人到槃稿城劫持兜題,並召集疏勒將吏,「說以龜茲無道之狀,因立其故王兄子忠為王,國人大悅。」此後班超一直駐守在疏勒。

永平十八年(75),焉耆趁中原帝喪,攻沒都護陳睦。班超孤立無援,而龜茲、姑墨數發兵攻疏勒,班超與疏勒王忠共守槃稿城,雖士卒單少,拒守歲餘。戊巳校尉耿恭以疏勒城側澗傍水,也從金蒲遷居到此城,抗擊匈奴。後來匈奴壅絕澗水,耿恭又在城內穿井堅守,匈奴不得已退走。以後,車師叛,與匈奴合攻,耿恭食盡困守,與士卒同生死,最後只剩下二十六人,也堅持援軍到達擊敗車師。漢將的英勇受到疏勒等地人民的愛戴,班超受詔還京時,疏勒舉國憂恐,其都尉黎弇自剄。當班超還至于闐,「王侯以下皆號泣曰︰『依漢使如父母,誠不可去。』互抱超馬腳不得行。」班超不忍離去,更還疏勒,捕斬反者、擊破尉頭,疏勒復安。此後班超一直堅守在疏勒。建初三年(78),率領疏勒、康居、于闐、扜彌兵一萬人,擊敗姑墨。建初五年(80),平定了疏勒都尉番辰的叛亂。建初八年(83),班超任將兵長史,以後數年先後平定莎車、龜茲、焉耆。永元三年班超任都護乃遷居龜茲它乾城,由軍司馬徐幹屯疏勒。

在延光四年(125)班勇發敦煌、張掖、酒泉六千騎平定車師後部叛亂時,鄯善、疏勒等都遣兵來助。永建二年(127),疏勒王臣槃受封為漢大都尉,以後也曾隨漢使平定叛亂。從以上這些記載,可以知道疏勒當時與中原的密切關係。

疏勒也是西域傳播佛教的一個中心,佛事興盛較早。疏勒王臣槃,原為前王安國之舅,因罪徙月氏為質子,月氏王甚喜愛,為他在三地住處建伽藍,冬夏遷居。玄奘曾在《大唐西域記》中記述此事︰
「聞諸先志曰︰昔健馱邏國迦膩色迦王,威被鄰國,化洽遠方,治兵廣地。至葱嶺東,河西蕃維畏威送質。迦膩色迦王既得質子,特加禮命,寒暑改館。冬居印度諸國,夏還迦畢試國,春、秋止健馱邏國。故質子三時住處各建伽藍。今此迦藍即夏居之所建也。故諸屋壁圖畫質子,容貌服飾頗同中夏。其後得還本國,心存故居,雖阻山川,不替供養。」

從這段記述可以知道臣槃留月氏已崇信佛教,回疏勒為王,「雖阻山川,不替供養」。可能成為疏勒開始推行佛法的主力,因之疏勒之佛教當由此而逐漸流行。

西元400年,法顯行經疏勒時也曾記述當地五年佛教大會,四方沙門雲集,王及群臣供養布施的盛況。說到「其國中人為佛齒起塔。有千餘僧,盡小乘學」。而到玄奘行經疏勒,伽藍已達數百所,「僧徒萬餘人,習小乘教說一切有部,不究其理,多諷其文,故誦通三藏及毗婆沙者多矣」。到八世紀初期,佛教仍流行,慧超記述其情況說︰「有寺有僧,行小乘法,吃肉及葱韮等。」

疏勒境內遺存的佛教遺蹟,已發現的有兩處。一處是脫庫孜薩來古城佛寺,一處是小阿圖什的石窟。

脫庫孜薩來古城在巴楚縣城東北七十五公里的山上。山南北成行,中斷為二,成為古今往來的交通孔道。古城在大道以北的山坡間。城南山岩下約一公里處,有一座很大的寺院廢墟,佛殿、僧舍的布局規模仍清晰可辨。1959年在古城內考古發掘時,發現北朝和盛唐的佛寺遺址各一處。北朝寺院僅殘存兩間僧房和一個夾道的牆基部分。房後天井有一個廢棄的窖穴,出土有許多龜茲文木簡和成堆的五銖、剪輪五銖錢,地面有許多泥塑佛像殘塊和小佛頭。其中兩個較完整的小佛頭為土紅泥質,是在木杆上裹泥,然後模印製成,高九厘米,面寬五點五厘米。頭頂有小型髮髻,髮作波紋,額寬、顎窄,形如鷄卵,細眉、高鼻、閉目、合口。與新疆其它遺址出土佛像比較,形態古樸莊嚴,是當地早期的佛教藝術品。另有童子頭型石灰質範模一個,圓臉短髮,髮齊耳根,是製作佛教造像所用模具。

盛唐的寺院殘存後殿和與之比連的幾間僧房。後殿作方形,中有剎心。繞殿牆右旋原立有等身高的泥塑佛像,但都已遭破壞,只存腳下的少許痕迹。牆壁原似有粗線條的彩繪壁畫及彩繪背光,都遭到破壞而模糊不清。出土遺物有漢文等文書、泥佛殘塊、泥燈盞、磐錘以及絲毛織物殘片。

脫庫孜薩來古城大道以南,有一古寺遺址。由山腰至山麓成南北行,中間有一台式廢塔,台階三層,兩旁均有房舍的傾圮痕迹。近人曾在廢塔東南的山麓發掘出僧墳一座。出土婆羅謎文書和完整的彩繪陶罐(舍利盒)。陶罐中有裝滿骨灰的絲織袋。舍利罐繪有精美的彩色圖案,別具藝術特色,其時代都屬於唐。

小阿圖什石窟在疏附縣西北三十餘里的峭壁間,共有三個洞窟。左窟開鑿後,未塑繪裝修;中窟僅殘存佛像石胎;右窟壁畫已漫漶,尚約略可見其布局及壁畫風格,屬於唐代中期遺物。

〔參考資料〕 《梁高僧傳》卷二〈羅什傳〉;《出三藏記集》卷十四〈鳩摩羅什傳〉、卷十五〈智猛法師傳〉;《續高僧傳》卷二;《密迹金剛力士經》卷三;《希麟音義》卷三;羽溪了諦著‧賀昌群譯《西域之佛教》;《西域佛教研究》(《現代佛教學術叢刊》{80})。


訶梨跋摩

佛滅後九百年左右的印度佛學思想家。意譯師子鎧、師子胄。為《成實論》的作者。生於中天竺婆羅門族。幼時神悟秀俊,曾入數論派之門研習。除通吠陀外,亦精陰陽、奇術。後對數論有所不滿,便脫離數論派,從薩婆多部沙門鳩摩羅馱出家。鳩摩羅馱甚加器重,授以迦旃延之《發智論》。跋摩遂潛心鑽習,功不踰月便通其文義。然覺其論旨卑淺,非佛化之本源,遂潛心修習三藏。

時摩訶僧祇部有一僧駐錫巴連弗,遵奉大乘。師乃前往師事之。深究幽旨數年,於是博引百家眾流之談,以檢經奧通塞之辯,淘汰五部,商略異端,考覈迦旃延,斥其偏謬,作《成實論》二十卷,計二0二品。此論隨即在佛學界廣為流行,師乃名震摩揭陀國。

又,師嘗奉摩揭陀國王之命,論破勝論外道,而被奉為國師,獨步當時。

◎附︰印順《說一切有部為主的論書與論師之研究》第十一章第五節(摘錄)

《成實論》主訶黎跋摩,譯義為「師子鎧」,或「師子胄」。玄暢的《訶黎跋摩傳》說︰「佛泥洹後九百年出。」僧叡的〈成實論序〉說︰佛「滅度後八百九十年」;嘉祥與均正,都是承用此說的(嘉祥《大乘玄論》作七百年,應是訛寫)。依古代的傳說,訶黎跋摩比「八百年出世」的提婆(Arydeva)遲一些。《薩婆多部記》,訶黎跋摩列於婆藪盤頭(Vasubandhu)以前。所以,訶黎跋摩為提婆與(古)世親間的大師。依北方第二期所傳的佛滅年代(佛滅為西元前540頃)來推算,訶黎跋摩為西元三、四世紀間的大師。

訶黎跋摩是中天竺人,為鳩摩羅陀(Kumārarāta)弟子,如說︰「罽賓小乘學者之匠鳩摩羅陀上足弟子。」「為薩婆多部達摩沙門究摩羅陀弟子。」

這位鳩摩羅陀,傳說為薩婆多部,所以有人以為,不是經部本師鳩摩羅陀,而另有其人。然在實際上,《成實論》是經部異師;而鳩摩羅陀,也見於《薩婆多部記》。所以,雖說薩婆多部鳩摩羅陀,仍不妨是經部本師。譬喻師本為說一切有部的一系;鳩摩羅陀是譬喻師獨立而成經部的創始者,被推為經部本師,而自己從薩婆多部中來。那末,說他是薩婆多部,有什麼不對呢﹖從傳說的時代來說,訶黎跋摩還不能是鳩摩羅陀及門弟子,如說是經部譬喻系的學者,就差不多了。從西方傳來中國的傳說,每以思想的承受為及門弟子;古代的傳說,是不能過於拘泥的。窺基說︰「成實論師名師子胄,本於數論法中出家。」這並無古代的傳說為據,也與《傳》說的「跋摩抽簪之始,即受道吾黨」(說一切有部)不合。這不過因論義的部分相合,而作出這樣的推論。玄奘門下,慣常作此等說,如說清辯(Bhavya)「外示僧佉之服」。

《訶黎跋摩傳》,有幾句重要的話,如《傳》說(大正55‧78c)︰「時有僧祇部僧,住巴連弗邑,並遵奉大乘,云是五部之本。(中略)要以同止。遂得研心方等,銳意九部。」

巴連弗邑(Paṭriputra),就是華氏城。這是笈多(Gupta)王朝的首都;那時也就是笈多王朝創立的前後。訶黎跋摩不滿說一切有部的法相,離開北方而回到華氏城,與僧祇部──大眾部的僧眾共住,進一步而研究方等──大乘。大眾部多數是兼學大乘的。訶黎跋摩學出於北方,而能不為說一切有系──論宗與經部所拘,貫通大眾、分別說系,直接大乘;從這修學的歷程中,可以得到適當的解說。據《傳》說︰訶黎跋摩曾難破勝論外道,而受到當時國王的尊敬。

〔參考資料〕 《出三藏記集》卷十一〈訶黎跋摩傳〉;《三論玄義》;水野弘元《譬喻師衹成實論》。


圓珍

日本天台宗寺門派開祖。台密的重要推展者。讚岐(香川縣)那珂郡人,係弘法大師空海之甥(姪),俗姓和氣。十五歲登比叡山,師事義真,天長十年(833)受菩薩戒,此後十餘年間於山中潛心修習。嘉祥三年(850),任內供奉禪師。仁壽三年(853)入唐,從般若怛羅、物外、良諝、法全、智慧輪諸師研習天台、密教、悉曇要義,並至長安龍興寺受兩部灌頂。天安二年(858),攜經論章疏、道具、法物等返國,住比叡山山王院。

貞觀五年(863),師在園城寺為宗叡等人授傳法阿闍梨灌頂。十年,奉勒任延曆寺第五世座主,又獲賜三井園城寺,作為傳法灌頂道場。其後,入宮講經說法,深受尊崇。寬平三年示寂,世壽七十八。追諡「智證大師」。著有《法華集論記》、《授決集》、《大日經指歸》等書。門人有惟首、猷憲、增命、尊意等人。

◎附︰村上專精著‧楊曾文譯《日本佛教史綱》第二期第十四章(摘錄)

叡山的第五代座主智證大師圓珍,俗姓和氣,讚岐國那珂郡人,是弘法大師之侄。年十五歸於義真和尚門下,天長十年(833)在年分試中及第,又回到山上幽居了一紀十二年。承和九年(842)從傳教大師的法孫、廣智阿闍梨之徒德圓受傳三部三摩耶。十三年,滿山的僧眾議論說︰「圓珍大德,年齒雖輕,但習學顯密二教,博覽其他宗義,才德超倫拔萃,智略高深。應選拔他當本宗學頭,以勸勉長幼,扶掖上下。」圓珍即被推舉為叡山真言宗的學頭。此時圓珍三十二歲。嘉祥三年(850),他立志去唐朝求法,向天皇上表陳述其意。天皇深感其誠懇,許他入唐求法,並且另外敕命他任「內供奉」。仁壽元年(851)四月圓珍離開京師去太宰府。由於無便船,白白地經過二年多,仁壽三年八月,乘唐朝商船離開本國,因遇海風漂泊到琉球,第六天才到達唐朝福州的連江縣,州吏對他款待很周到。圓珍入福州的開元寺,會見般若怛羅三藏,受傳梵學和密教,且得到諸部的經疏三百餘卷;接著前往台州,至國清寺,聽物外和尚講止觀之教。物外是道邃的弟子廣修的門徒。在這裏,圓珍抄得天台宗教法有三百卷左右,又拜訪禪林寺,參拜智者大師的遺蹟。後又到越州開元寺,從良諝和尚受學天台宗教旨。良諝與物外是同門,是智者大師的九代法孫。唐‧大中九年(唐宣宗年號,855),圓珍辭別眾人從洛陽赴長安,拜謁法全阿闍梨,受瑜伽密旨,與日本的圓載一起入金、胎兩界的曼荼羅(壇場),受蘇悉地的大法。接著,又請受三摩耶戒,受傳兩部的大教阿闍梨位灌頂。又到大興善寺會見智慧輪三藏,學兩部的祕密旨義。大中十年五月,回到越州的開元寺,再次謁見良諝和尚,得經法文共七十餘卷,拜別以後又前往天台山。當初傳教大師入唐時,曾在禪林寺建造一院,以備後來學法的僧侶居住。「會昌法難」後,院舍隨之頹毀。於是,智證大師乃在國清寺的止觀院裏建造止觀堂,且修建一所房子,以成全祖師的願望。全寺的僧眾都很高興,題名為「天台山國清寺日本國大德僧院」,僧清觀為其住持。大師在天台山只一年,大中十二年(858)六月,乘商人李延孝的船隻,經十餘日後於天安二年六月二十二日回到太宰府。

三聖(最澄、圓仁、圓珍)入唐,雖然所傳授的互相不同,但在攜回的典籍方面,唯獨智證大師圓珍帶回的最多。其數目達四百餘部一千卷。回國以後,一個叫做李達的人根據大師的囑託,送來了藏經的闕本一百二十餘卷,大師後又派僧三慧去搜求抄寫了闕經三百四十餘卷。大師在唐前後六年多,歸國後,據勒旨住在叡山的山王院。其攜回的書全部由太政官收藏。在貞觀元年(859),由於江州大友氏的請求,大師把書遷移到三井園城寺,貞觀八年奏請以此寺作為天台宗的別院,他被命為此寺別當。他又創建唐坊,把攜回的典籍移存此處。貞觀十年,蒙勒以三井寺作為傳法灌頂的道場。此年六月擔任天台宗座主。在職共二十四年,於寬平三年(891)十月二十九日圓寂,年七十八歲。智證大師出於慈覺大師之後,大力地發展了台密教派,在總持院的灌頂壇,奉勒為遍照僧正授三部的大灌頂;在園城寺灌頂壇,又為宗叡僧正行密宗灌頂;這個蘇悉地的大法,完全與其他各部不同。規定此法必須登上阿闍梨位後才能傳授。智證大師以猷憲、康濟二人作為三部大法的阿闍梨,貞觀六年(864),在仁壽殿設立大悲胎藏的灌頂壇,入壇者有天皇及太政大臣藤原良相等三十餘人。貞觀八年又在冷然院建立持念壇,專為寶祚長久進行祈禱。大師又首次奏請,為叡山的大、小「比叡明神」設置《大毗盧遮那》、《佛頂一字輪王》二經的年分度者。大師的官位至法眼少僧都。延長五年(927)十二月,追賜圓珍以「智證大師」諡號。

大師滅後,其徒惟首(虛空藏座主)、猷憲(持念堂座主)、康濟(蓮花房座主)、增命、良勇(谷座主)、玄覽(華山座主)、尊意(法性房座主)等人都先後繼承座主的職位,管理一山。增命最初是圓澄和尚之徒,在延最的門下,後隨慈覺學習天台教義,又從智證大師受傳三部大法,他繼承傳教大師和圓澄的遺志,與延最共同建成了西塔院。延喜五年(905),宇多先帝行幸叡山,由增命授大戒、灌頂以及蘇悉地的大法,又在千光院,接受阿闍梨位。其先,增命是園城寺的長吏,接著受任叡山座主,以其法有效驗升任僧正,臨寂之時,遺奏天皇,請賜先師圓珍以大師諡號。增命就是靜觀和尚。尊意和尚也深深通達密法,有「意外靈驗」的名聲。當平將門反叛的時候,他在叡山講堂修演不動安鎮之法,以降伏此亂。這個奇異傳說,至今仍膾炙人口。

〔參考資料〕 《智證大師傳》;《日本紀略》前篇;《元亨釋書》卷三;《天台宗延曆寺座主圓珍傳》;大野達之助《日本佛教思想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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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語辭典(教育部)]

ㄇㄛˋ, [副]

1.沉靜無聲、不出聲。如:「默而不語」。唐.韓愈〈謁衡嶽廟遂宿嶽寺題門樓〉詩:「潛心默禱若有應,豈非正直能成通?」宋.王禹偁〈黃岡竹樓記〉:「手執周易一卷,焚香默坐,消遣世慮。」

2.暗中。如:「潛移默化」。唐.杜甫〈自京赴奉先縣詠懷五百字〉詩:「默思失業途,因念遠戍卒。」

3.憑記憶讀出或寫出。如:「默誦」、「默寫」。

[名]

姓。如明代有默思道。



ㄑㄧㄢˊ, [動]

1.入水,在水面下活動。如:「潛水」、「鳥飛魚潛」。《左傳.哀公十七年》:「越子以三軍潛涉,當吳中軍而鼓之。」

2.深藏、隱藏。如:「潛藏」、「潛伏」。唐.杜甫〈奉贈韋左丞丈二十二韻〉:「殘杯與冷炙,到處潛悲辛。」宋.范仲淹〈岳陽樓記〉:「日星隱曜,山岳潛形。」

[形]

隱藏的。《易經.乾卦.初九》:「潛龍勿用。」宋.蘇軾〈赤壁賦〉:「舞幽壑之潛蛟,泣孤舟之嫠婦。」

[副]

祕密的、暗中的。如:「潛心默禱」。晉.陶淵明《搜神後記.卷五》:「後以雞鳴出去,平早潛歸。」唐.杜甫〈哀江頭〉詩:「少陵野老吞聲哭,春日潛行曲江曲。」

[名]

《詩經.周頌》的篇名。共一章。根據〈詩序〉:「〈潛〉,季冬薦魚,春獻鮪也。」指季冬獻魚,春獻鮪,以祀祖先之詩。本章首二句為:「猗與漆沮,潛有多魚。」猗與,讚美之詞,即美矣哉。漆沮,二河川名。潛,藏也。


白沙學派

ㄅㄞˊ ㄕㄚ ㄒㄩㄝˊ ㄆㄞˋ
明朝理學家陳獻章所領導的理學學派。因居廣東白沙里,人稱白沙先生,故稱其學派為「白沙學派」。與陽明學極為相近,主張以心為主體,所以要端坐潛心,以靜為人性修為的開端。


潘達微

ㄆㄢ ㄉㄚˊ ㄨㄟˊ
人名。(西元1880~1929)字鐵蒼,廣東番禺人。早歲入同盟會,創辦平民日報、時事畫報,宣傳革命。辛亥廣州三二九之役,殉難者暴屍遍地,潘氏奔走九善堂,收集烈士遺骸,得七十二具,叢葬於黃花岡。晚年潛心學佛,在棲霞寺受戒為僧,法號妙化。圓寂後,政府曾明令褒揚。


默禱

ㄇㄛˋ ㄉㄠˇ
不出聲音,在心中禱告。唐.韓愈〈謁衡嶽廟遂宿嶽寺題門樓〉詩:「潛心默禱共有應,豈非正直能感通?」《初刻拍案驚奇.卷一九》:「(小娥)晨昏隨著淨悟做功課,稽首佛前,心裡就默禱祈求報應。」


大業

ㄉㄚˋ ㄧㄝˋ, 1.偉大的事業。《書經.盤庚上》:「紹復先王之大業,厎綏四方。」《三國演義.第一二回》:「進足以勝敵,退足以堅守,故雖有困,終濟大業。」

2.高深的學業。《漢書.卷五六.董仲舒傳.贊曰》:「下帷發憤,潛心大業。」

3.隋朝煬帝的年號(西元605~616)。


雷鳴遠

ㄌㄟˊ ㄇㄧㄥˊ ㄩㄢˇ
人名。(西元1877~1940)原籍比利時。西元一九○一年來華,潛心研究我國文化,精讀四書五經。一九二七年歸化我國,稱天津人,字振聲。平日勤於宣講基督教義,熱心社會公益,提倡愛國運動,創《益世報》。七七事變後,成立救護隊、野戰醫院,救助傷患。一九四○年遭共匪俘虜,備受迫害,由政府派機接抵重慶後逝世,政府明令褒獎。


感通

ㄍㄢˇ ㄊㄨㄥ
以至誠通達而獲得回應。唐.韓愈〈謁衡嶽廟遂宿嶽寺題門樓〉詩:「潛心默禱若有應,豈非正直能感通?」


古學

ㄍㄨˇ ㄒㄩㄝˊ, 1.古文學,與今文學相對。漢.何休〈公羊傳解詁序〉:「是以治古學貴文章者,謂之俗儒。」

2.泛指古代的學術。如:「潛心古學,不問名利。」


胡安國

ㄏㄨˊ ㄢ ㄍㄨㄛˊ
人名。(西元1074~1138)字康侯,建寧崇安人,宋經學家。官至中書舍人兼侍講。王安石廢棄《春秋》,安國以為其乃先聖傳心之要典,故仍潛心研究二十年。諡文定。著有《春秋傳》、《資治通鑑舉要補遺》等。


希圖

ㄒㄧ ㄊㄨˊ
企圖。《初刻拍案驚奇.卷二○》:「且說李春郎自從成婚葬父之後,一發潛心經史,希圖上進。」《福惠全書.卷一.筮仕部.謁廟行香》:「假公濟私,希圖報復。」


顯姓揚名

ㄒㄧㄢˇ ㄒㄧㄥˋ ㄧㄤˊ ㄇㄧㄥˊ
使名聲美譽傳揚於世,光耀祖先。參見「顯親揚名」條。《群音類選.官腔類.卷二一.分釵記.分釵夜別》:「你是人間豪俊,當思顯姓揚名,須聽,再休折章臺楊柳,再休覓巫山雨雲,好潛心窗下,勤習聖賢文。」


學殖

ㄒㄩㄝˊ ㄓˊ
本指研習學問當像農夫培殖苗木一般,勤奮不懈。語本《左傳.昭公十八年》:「夫學,殖也。不殖,學將落。」後用以指學問的累積增長。如:「潛心學殖」。


尋訪

ㄒㄩㄣˊ ㄈㄤˇ
尋找探問。《後漢書.卷八十三.逸民傳.梁鴻傳》:「曾誤遺火延及它舍,鴻乃尋訪燒者,問所去失,悉以豕償之。」《紅樓夢.第九十八回》:「且黛玉已歸太虛幻境,汝若有心尋訪,潛心修養,自然有時相見。」


超軼絕塵

ㄔㄠ ㄧˋ ㄐㄩㄝˊ ㄔㄣˊ, 1.形容飛奔迅速,足不沾塵。《莊子.徐?鬼》:「天下馬有成材,若恤若失,若喪其一,若是者,超軼絕塵,不知其所。」

2.超群越眾,出類拔萃。宋.張孝祥〈吳尉〉:「執事潛心正學,志其遠大,至於翰墨餘事,猶超軼絕塵如此,真吾黨之士所敬畏者。」


孜孜不倦

ㄗ ㄗ ㄅㄨˋ ㄐㄩㄢˋ
勤勉而不知疲倦。《三國志.卷四一.蜀書.向朗傳》:「自去長史,優游無事垂三十年,乃更潛心典籍,孜孜不倦。」《孽海花.第二五回》:「直到放了湘撫,一到任,便勤政愛民,孜孜不倦。」也作「孳孳不倦」。


操觚染翰

ㄘㄠ ㄍㄨ ㄖㄢˇ ㄏㄢˋ
觚,指木簡,可用以書寫。翰,指毛筆。操觚染翰指創作詩文字畫。唐.駱賓王〈秋日於益州李長史宅宴序〉:「弁側山頹,自有琴歌留客,操觚染翰,非無池水助人。」明.汪廷訥《獅吼記.第二七齣》:「潛心孔氏書,寄興相如賦,更操觚染翰將羲、獻臨摹。」


愛迪生(Thomas Alva Edison)

ㄞˋ ㄉㄧˊ ㄕㄥ
人名。(西元1847~1931)美國大發明家,幼為鐵路報童,後為電報局練習生,業餘潛心研究,發明留聲機、電影、白熱電燈等,贏得發明大王的美譽。


安貧樂道

ㄢ ㄆㄧㄣˊ ㄌㄜˋ ㄉㄠˋ
以信守道義為樂,而能安於貧困的處境。《後漢書.卷二六.韋彪傳》:「安貧樂道,恬於進趣,三輔諸儒莫不慕仰之。」《晉書.卷九一.儒林傳.劉兆傳》:「安貧樂道,潛心著述,不出門庭數十年。」也作「樂道安貧」、「安貧守道」。


有心

ㄧㄡˇ ㄒㄧㄣ, 1.懷有某種意念或想法。《詩經.小雅.巧言》:「他人有心,予忖度之。」《紅樓夢.第九八回》:「且黛玉已歸太虛幻境,汝若有心尋訪,潛心修養,自然有時相見。」

2.故意、有意。《二刻拍案驚奇.卷一二》:「晦菴是有心尋不是的,來得急促。」《紅樓夢.第五一回》:「不說咱們不識戥子,倒說咱們有心小器似的。」


研深覃精

ㄧㄢˊ ㄕㄣ ㄊㄢˊ ㄐㄧㄥ
研究學問精深獨到。宋.錢易《南部新書.序》:「潛心國史,博聞強記,研深覃精,至于前言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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