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名經集解關中疏
[佛光大辭典]凡二卷。唐代道液集。又稱關中集解、關中疏、關中鈔。收於大正藏第八十五冊。係對後秦僧肇之注維摩詰經十卷加以刪補之作。上卷初載自序及僧肇維摩詰經序,後注釋經題並佛國品至菩薩品等四品,下卷注釋文殊師利問疾品以下十品。與注維摩詰經相較,注維摩詰經所揭鳩摩羅什、僧肇、道生三師注解中,本書計刪略鳩摩羅什注解約五百條、僧肇注解約三百條、道生注解約四五○條,而新補未收於「注維摩詰經」中僧叡、天台之解釋,以及科節之文,且加入自釋之處亦多。
撰者道液之傳歷不詳,據有關之資料,知其自上元至貞元(760~804)初年,曾住長安資聖寺或西明寺,從事譯經及講說等弘法事業。〔新編諸宗教藏總錄卷一、諸宗章疏錄卷二、佛典章疏錄卷上、敦煌劫餘錄卷三、鳴沙餘韻解說(矢吹慶輝)〕 p4696
[佛光大辭典]
江味農
(1873~1938)江蘇江寧人。寄居湖北。名忠業,字味農,法名妙熙。自幼即隨祖父持誦金剛經。中年喪偶,了悟人世無常。民國七年(1918),禮微軍禪師為師,受菩薩戒。所著「金剛經講義」一書,流通甚廣。又曾校訂敦煌藏書之古寫本經典,輯成大乘稻芋經隨聽疏一卷,及淨名經集解關中疏二卷。 p2473
清末民初之著名居士。原籍江蘇江寧,寄居湖北。俗名忠業,法名妙熙。自幼隨祖父持誦《金剛經》,每有靈感。民國七年(1918),禮禪宗大師微軍為師,受菩薩戒。同年,並校訂敦煌藏書中的古寫本經典。歷經二年,於殘亂卷帙中輯成《大乘稻芉經隨聽疏》一卷、《淨名經集解關中疏》二卷。民國十年,從日僧覺隨東渡日本高野山,專究東密。後因故未克潛修,未幾返國。後與簡照南等人於上海籌辦功德林佛經流通處,搜集南北刻經處及諸名山各種經版流通全國。民國十四年,協助藏密名師白普仁尊者赴各處宣揚密法。氏臨命終時,自云︰「金光遍照,佛來接引」於佛號聲中安然而逝,享年六十六。
氏慧解過人,戒行謹嚴,於般若體會頗深。所撰《金剛經講義》一書,流通甚廣。
晉宋間的義學高僧。一般稱為生公。本姓魏,鉅鹿(今河北省鉅鹿縣)人,寓居彭城(今江蘇省徐州巿)。幼而穎悟,依竺法汰(320~387)出家,隨師姓竺。披讀經文,一覽能誦,十五歲便登講座。到受具戒之年,便以「善於接誘」見重當世。中年遊學,廣搜異聞。晉安帝隆安中(397~401)入廬山。常以慧解為入道之本,故於群經眾論普遍鑽研。後聞鳩摩羅什(340~409)在長安譯經講學,於是和慧睿、慧嚴、慧觀同往受業。後秦主姚興在逍遙園接見了他,叫他和羅什的弟子道融論難。往復問答,所說無不中肯。關中僧眾都佩服他的英秀。羅什門下有四聖、十哲等稱,道生都予其列。義熙五年(409)還至建康,住青園寺(後來改名龍光)。宋少帝景平元年(423),他請罽賓律師佛馱什共于闐沙門智勝,譯出法顯在師子國所得梵本《彌沙塞部五分律》三十四卷,及《比丘戒本》、《羯磨》各一卷。名士王弘、范泰、顏延之都相從問道。道生從羅什遊學多年,於龍樹和僧伽提婆之旨深達玄奧。因而體會到語言文字只是詮表真理的工具,不可執著粘滯。他說︰「夫象以盡意,得意則象忘。言以詮理,入理則言息。自經典東流,譯人重阻,多守滯文,鮮見圓義。若忘筌取魚,始可與言道矣。」於是研思空有因果深旨,立「善不受報」、「頓悟成佛」諸義。《出三藏記集》說他「籠罩舊說,妙有淵旨」。但守文之徒加以嫌嫉,目為「珍怪之辭」。又當時涼譯大本《涅槃》還沒有傳到南方,只六卷《泥洹》先於義熙十四年在建康譯出,其中說除一闡提皆有佛性(卷三、卷四、卷六)。道生仔細分析經文的義理,主張「一闡提人皆得成佛」。舊學大眾以為違背經說,把他擯出僧眾。道生遂入吳中的虎丘山,傳說他曾聚石為徒,講《涅槃經》,說到闡提有佛性,群石皆為點頭(《佛祖統紀》卷二十六、卷三十六)。元嘉七年(430)再入廬山,時大本《涅槃》傳到建業,其中果然說「一闡提人有佛性」(卷五、卷七、卷九),和他先前的主張完全相合,大眾才佩服他的卓越見識。他即於廬山精舍開講《涅槃》,窮理盡妙,務使聽眾悟悅。後來在元嘉十一年於講座端坐而逝。涅槃學從此盛行流傳。從南朝宋初以後,南方出了不少的涅槃師。其中屬於道生系統的,宋有寶林、法寶、道猷、道慈、僧瑾、法瑗,齊有僧宗,梁有法朗等。道猷是道生的弟子,道生寂後,他作新出《勝鬘經》的注釋,以弘宣道生的遺訓,後來應宋文帝之請,在宮內申述道生的頓悟義,孝武帝也推重他,稱為「克明師匠,無忝徽音」。僧瑾也是道生的弟子。寶林在道生之後,住在龍光寺,祖述道生諸義,著有《涅槃記》等。法寶是寶林的弟子,也祖述道生義,著有《金剛後心論》等。
道生的著作,見於記載的,有《維摩》、《法華》、《泥洹》、《小品》諸經義疏,現只《法華經疏》傳存二卷。其《維摩經疏》,《出三藏記集》載它較僧肇注更能發明深旨,疏文散見於現存的《注維摩詰經》(僧肇撰)、《淨名經集解關中疏》(唐‧道掖集)、《淨名經關中釋抄》(同上)中。此外《善不受報義》、《頓悟成佛義》、《二諦論》、《佛性當有論》、《法身無色論》、《佛無淨土論》、《應有緣論》等,都已佚失。還有《涅槃三十六問》等關於佛性義的問答諸作,其中只〈答王衛軍書〉(答王弘問頓悟義)一首現存(收入《廣弘明集》卷十八),餘已遺失。
道生融會般若空觀和涅槃佛性說的精義而成一家言。他先本於「萬法雖異,一如是同」(《法華經疏》卷上)的論據,說一切眾生皆有佛性,但為煩惱所覆,受生三界;進而說一闡提也是眾生,當然也有佛性。這如《名僧傳》所載︰「稟氣二儀者,皆是涅槃正因。三界受生,蓋唯惑果。闡提是含生之類,何得獨無佛性﹖蓋此經度未盡耳。」又日本‧宗性《名僧傳抄》附錄有「一闡提者不具信根雖斷善猶有佛性事」項目,即是記述他的學說。關於佛性的解釋,道生著有《佛性當有論》,其文已佚,但《大乘四論玄義》(唐‧均正撰)卷七載(卍續74‧91下)︰「道生法師執云︰當有為佛性體。法師意︰一切眾生即云無有佛性,而當必淨悟,悟時離四句百非,非三世攝,而約未悟眾生望四句百非為當果也。」又說︰「白馬愛(曇愛)法師執生公義云︰當果為正因,則簡異木石無當果義。」據此則當有與當果同義,一切眾生有當來佛果的性能,只要斷壞煩惱,皆得成佛。
頓悟成佛,也是道生的主要學說,所謂頓悟,即是寂鑒微妙,不容階級,一悟頓了,與真理相契無間的豁然大悟。後世稱此種頓悟義為大頓悟,而把支道林(支遁,314~366)等有漸進的頓悟稱為小頓悟。依道生之說,真理湛然常照,本不可分,只是凡夫由迷惑而起乖異。然而真理既然不可分,故就悟入真理的極慧,自然也不允許有階級。以不二的極慧照不分的真理,豁然貫通,渙然冰釋,這叫做頓悟。如《大涅槃經集解》卷一載(大正37‧377b)︰「道生曰︰夫真理自然,悟亦冥符。真則無差,悟豈容易﹖不易之體,為湛然常照,但從迷乖之事,未在我耳。」又,陳‧慧達《肇論疏》卷上載︰「竺道生法師大頓悟云︰夫稱頓者,明理不可分,悟謂照極。以不二之悟符不分之理,理智悉稱,謂之頓悟。」但這頓悟的極慧,又必須到佛地金剛心後成就法身才有,如隋‧碩法師《三論遊意義》載(大正45‧121c)︰「竺道(生)師用大頓悟義也,小緣天子,金剛以還皆是大夢、金剛以後乃是大覺也。」又,隋‧吉藏《二諦義》引道生觀點說(大正45‧111b)︰「果報是變謝之場,生死是大夢之境。從生死至金剛心皆是夢,金剛後心豁然大悟無復所見也。」這叫做頓悟成佛。道生的頓悟義,在宋代風行一時,如梁代著名的法師僧旻就有︰「宋世貴道生,開頓悟以通經」之語(《續高僧傳》卷五)。其時謝靈運作《辨宗論》,與法勖等諸道人往復問答此義,以為道生聲援(論載《廣弘明集》卷十八)。宋文帝亦樂頓悟之說,在道生示寂後,先後延請道猷、法瑗(慧觀的弟子)到建康申述此義。和道生對立唱漸悟義的,有慧觀,作《漸悟論》;又有曇無成(羅什的弟子),作《明漸論》。還有僧弼等對宋文帝所述設巨難。
道生的法身無色、佛無淨土、善不受報諸義,其文已佚,大概都是本於般若的真空絕相義立說。
道生把釋迦如來一代的教法分為善淨、方便、真實、無餘四種法輪,世稱「生公四輪」。善淨法輪指人天乘的教法,從一善(一毫之善)起說到四空(四空處定,亦稱四無色定),去除三塗的濁穢,所以稱為善淨。方便法輪指聲聞、圓覺二乘的教法,以無漏三十七道品獲得有餘、無餘二涅槃,所以稱為方便。真實法輪指《法華經》,破三乘之偽,成一乘之實,所以稱為真實。無餘法輪指《涅槃經》,暢會歸一極之談,標如來常住之旨,所以稱為無餘(《法華經疏》卷上)。這四種法輪說,和慧觀的二教五時說,同為後世教判的淵源。(黃懺華)
◎附︰印順〈點頭頑石話生公〉(摘錄自《妙雲集》下編{9})
生公的見地,得力在《般若》、《法華》、《涅槃》。《般若》掃蕩一切,是安公、什公所重的本典。而《法華》、《涅槃》的三乘是方便,「是滅非真滅」;釋迦的誕生入滅是方便,真佛常住不變,都是引發生公妙悟的因緣。現在先來談頓悟成佛。劉虬(齊時人)〈無量義經序〉說︰「生公曰︰道品可以泥洹,非羅漢之名;六度可以至佛,非樹王之謂。斬木之喻(漸悟者的比喻),木成故尺寸可漸;無生之證,生盡故其照必頓。」生公的意見︰在生滅心上用功,損之又損之,似乎是漸入的。但真性是無差別的,常住本淨的,所以有一毫的戲論在,到底不能證入。無生的「真知」,不見就不見,見就一了百了,無欠無餘。所以,唯成佛才是真悟。嘉祥《二諦義》,引竺道生說︰「果報是變謝之場,生死是大夢之境;從生死至金剛心,皆是夢,金剛後心,豁然大悟,無復所見。」這個漸學頓悟的見地,闡述得明白一些的,保存在《廣弘明集》卷二十,宋‧謝靈運的《辨宗論》,及與諸道人(法勖、僧維等)及王休之的問答裏。當時,謝靈運「枕疾務寡,頗多暇日」。答王休之書說︰「海嶠岨迴,披敘無由」,可見為作永嘉太守時(422~423)。謝靈運的風格,才華卓越而狂放,有點近於生公;他愛好山水,卻過不慣幽獨,就與生公不同。關於頓悟,謝靈運是同情生公的。他的《辨宗論》,代生公發言說︰「有新論道士(指生公。古人稱比丘為道士,道人),以為鑒寂微妙,不容階級。積學無限,何為自絕!今去釋氏之漸悟,而取其能至;去孔氏之殆庶,而取其一極。一極異漸悟,能至非殆庶。故理之所去,雖合各取,然其離孔釋矣。(中略)竊謂新論為然。」
從這簡要的敘述中,看出他拂拭儒、釋的名迹,擷取儒、釋的精英。他不但超脫名相,還是綜合中印文化的學者。他不是儱侗的圓融,是從玄悟的理境,否定而又綜合他。生公以為︰儒家的一極無二是對的;但顏氏子也只能做到殆庶,不能親切證入,是不究竟的。佛家說證入無生法性,是對的;但見了一層又一層,是不了義的。他融合了儒者的一極,佛家的證入。有證入,所以有道可學,不會如「華人悟理無漸而誣道無學」。因為一極,所以必是頓入的,也不會如「夷(印)人有學而誣道有漸」。這不能說儒佛的本身矛盾或欠缺,因為儒、佛兩家,都是適應民族性的「救物之言」。謝靈運推論此義說︰「大而校之,華民易於見理,難於受教,故閉其累學而開其一極。夷人易於受教,難於見理,故閉其頓了而開其漸悟。」這樣,儒、釋的所以不同,是適應民族性的不同。中國人是偏於理性的,印度人是偏於信仰的。他批評又綜合,從漸學的方便,到頓悟一極。這漸學頓悟,自許為「得意之說」。精進的漸學,到一旦大悟,那就「一悟則紛累都盡耳」,大有禪宗「參學事畢」的意味。
他的見地,在「信順為先」的信仰者看來,是非常危險的。為了教權的維護,不能不群起而攻。生公的漸修頓悟,在當時是「頓解不見三藏」,「然離孔釋」,不能指出經典的證明。他此種見地,確有自得的理境,這理境是「鑒寂微妙」,是「真常知」。如謝靈運的代辯說︰「蹔者假也,真者常也。假知無常,常知無假。今豈可以假知之蹔,而侵常知之真哉!」這真常的鑒寂(後人稱為寂照)微妙,那裏會有階級﹖生公是第一流的真常論者,在印度佛教真常論的發展中,就很有與生公的悟見巧合的,如《楞伽經》的「淨除眾生自心現流,漸而非頓。淨除眾生自心現流,亦復如是︰頓現無相無所有清淨境界」。「於第一義無次第相續,說無所有妄想寂滅法」,「言說別施設,真實離名字;分別應初業,修行示真實」。這都是漸學頓悟而理無次第的。生公的弟子竺道攸,見到了《勝鬘經》(也是真常論的),便概歎的說︰「先師昔義,闇與經合,但歲月不待人,經襲義後。」生公不見經而能與後來的經典吻合,這證明了佛教在某種傾向下,有某種必然的理境;中國與印度人間,有意境上共同的可能。
生公所體見的「真知」,「鑒寂微妙」,是真常論者的悟境。在意志集中的準備下,直覺到渾然一體,無著無礙。心光煥發,充滿超然的妙樂;從這個體驗中,流出豐富的力量。有了這種體驗,自然的會流露出萬化一體的見地。但他是偏於真實、常住、一體的,與世間現象,常不能無礙的貫徹,有忽略事象的傾向。因有了渾融一體的經驗,所以常是圓融而無所不可的。至於他怎樣的解說,那要看個人的品性、學問、時代風尚、社會習俗來決定。但大體上,不是唯神、唯我,就是唯心論。
印度的真常論者,最初,脫略名迹,如雞胤部學者,就有點近於生公。後來,又表現為嚴格精苦的律行,或為扶律談常的一大流。但是,超脫名相(近於道),精嚴苦行(近於墨),都是第一流的真常論者,但僅是少數卓越者的,不能普遍化。如果普遍化,不轉為思辨的真常唯心論,那常會從超脫名相而聲色莊嚴,從精嚴苦行到欲樂自在。印度佛教,在婆羅門教的環境中,流為聲色欲樂、牛鬼蛇神;在莊嚴祕密中,體驗真常的心境,這是真常論的末流。生公真常妙心的理境,融化在中國儒家的文化中,於是能做出淨化神祕的工作,使真常之道,接近平常。這一點,後代的禪宗也有一致的傾向。中國真常論者的成就,比印度的真常論者,超過多多!不過,禪宗的超脫名相,給予中國佛教的創傷,到現在還無法恢復呢!
再談闡提有佛性,這是生公一生最悲壯的一幕。當時,《法華經》說小乘的阿羅漢,終於要迴心作佛的,但沒有說人人可以成佛,也沒明說如來常住。生公從廬山來,見到六卷《泥洹經》,經中說如來常住不變,但也沒有說人人可以成佛,反而說︰「一闡提人無佛性。」一闡提人,是沒有出世意向的人;他無論如何,沒有解脫成佛的可能。但生公從「鑒寂微妙」的理境中,洞見經義的必至之勢,作出了「一闡提人皆得作佛」的結論。他所以如此說,以我理解的佛教思想來說,這依然是偏重真常(渾一無別的,常住不變的)的必然結論。在印度後期佛教的發展中,真常與佛性,一乘,結著不解之緣。在常住而渾一的理境中,闡提為什麼沒有佛性﹖鑒寂微妙,那裏有這些差別﹖只要多少偏滯於真常,沒有不如此結論的。生公所讀的經典,十九是初二期的,也有幾種第三期的。在他敏銳的心目中,窺透了必至之理,才會說闡提有佛性。但這是他卓越的先見,沒有經文可證,於是乎成為大問題了。《高僧傳》說︰
「洞入幽微,乃說一闡提人皆得成佛。於時大本(北本《大涅槃經》)未傳,孤明先發,獨見忤眾。於是舊學以為邪說,譏憤滋甚,遂顯於眾,擯而遣之。」
在佛教的制度中,如執著反佛法的邪說而不肯放棄,這可以在大眾下,宣佈他的罪狀而把他攆了。生公就在這樣的情況下,離開了當時的首都。其實,生公的融會儒佛,淨化珍怪,早已成為守文者的眼中釘。論風度,論見地,論行為,生公都是超人一等的。他「性靜而氣烈」,不能與庸俗者妥協。那些「守文之徒,多生嫌嫉」,早已「與奪之聲,紛然競起」。而生公又唱出「一闡提有佛性」的孤調,這總算被他們找到了話柄,名正言順的把他攆了。
在生公孤軍作戰的過程中,出家人中也還有一位共鳴者。但這位同道,在中國教史中,並不是光榮的,這就是黑衣宰相釋慧琳。生公老死廬山以後,慧琳寫了一篇誄文,說到「物忌光穎,人疵貞越,怨結同服」。說到當時的情形︰「告子晦言︰道誠在斯,群聽咸播,不獨抵峙,誚毀多聞。予謂無害,勸是宣傳。」這是說︰生公告訴他︰真道呢,確實是在此,而且是傳播給群眾了。(中略)
生公有淡泊的操持、卓越的深見、真誠的勇氣。他想使佛教中國化,使他合理化,使佛教的真理顯發出來;他不肯阿世取容。這一切,在兩千年的中國佛教中,能有幾人!但當時,佛教還是翻譯的時代,沒有成熟。需要的是多多益善的翻譯;適應民間的,是施戒修福。佛法從西方來,所以西方來的和尚,都是尊者、菩薩、活佛,真理在他們的口中。生公的孤明獨朗,前進得離時代與信眾太遠了。縱然頓悟成佛,闡提有佛性,可以被人推重;而他的「釋迦之旨,了然可尋,珍怪之辭,皆成通論」的特色,再也不能為他們重視。他們要接受虛誕與格言,組織偉大的玄學。這要讓佛教跟南朝而走向沒落;讓北中國樸實、精嚴、強毅的精神來洗刷一下,調和一下,生公的精神,才在唐代的禪宗裏復活,光大起來,射出中國佛教獨特的光芒!
〔參考資料〕 《高僧傳》卷七;《廣弘明集》卷二十三;湯用彤《漢魏兩晉南北朝佛教史》第十六章;藍吉富〈竺道生〉(《中國歷代思想家》平裝{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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