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覺元賢禪師廣錄
[佛光大辭典]凡三十卷。又作永覺和尚廣錄。明代僧元賢(1578~1657)所撰,為霖道霈重編。清順治十四年(1657)刊行。收於卍續藏第一二五冊。編集福州鼓山湧泉寺語、泉州開元寺語、杭州真寂禪院語、劍州寶善庵語、小參、普說、茶話、拈古、頌古、佛事、書問、序、記、文、考、疏、銘、諸祖道影贊、偈頌等,及卷二十七與二十八之洞上古轍、卷二十九與三十之寱言。卷首收錄禪餘內集序、禪餘外集序、最後語序、鼓山晚錄序,於林之蕃所撰之序文中謂,以上諸單行本原皆收於本廣錄中,其中,「禪餘內集」為語錄集,「禪餘外集」則為詩文,各八卷,太道順編,皆刊行於崇禎十六年(1643)。「鼓山晚錄」係元賢六十七歲至七十五歲間再住鼓山之語錄,凡二卷,太冲道順編,約刊行於永曆六年(1652)間。「最後語」係元賢八十歲示寂前之最後絕唱,凡二卷,傳善編,約刊行於永曆十一、十二年間。 p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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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洞宗是中國佛教中禪宗五家之一。由於此宗的開創者良价和他的弟子本寂先後在江西高安縣的洞山、吉水縣的曹山,舉揚一家的宗風,後世就稱它為曹洞宗(一說曹洞的曹是指洞山上承曹溪而言)。良价(807~869),是禪宗六祖慧能下第六代,會稽諸暨(今浙江諸暨縣)人,從五泄靈默(馬祖弟子,747~818)披剃,受戒後,往諸方參學,首謁南泉普願,次參溈山靈祐,最後到湖南灃陵攸縣參雲巖曇晟(782~841),因問「無情說法什麼人得聞」有所領會。臨別時又問曇晟說︰「和尚百年後,有人問『還貌(一作邈)得師真否﹖』如何祇對﹖」曇晟良久說︰「祇這是。」良价還是有些懷疑,後因過水看見水裏的影子,遂悟前旨,後在洞山廣闡玄化。良价曾在泐潭尋繹大藏,編纂有《大乘經要》一卷(已佚)。此外撰有《寶鏡三昧歌》、《玄中銘》、《新豐吟》、《綱要偈》、《五位君臣頌》、《五位顯訣》等偈頌。關於他的言行,有《瑞州洞山良价禪師語錄》及《筠州洞山悟本禪師語錄》各一卷。法嗣有雲居道膺、曹山本寂等二十六人。
曹洞宗的思想淵源,可上溯到石頭希遷,是「即事而真」的見解,從個別(事)上顯現出全體(理)來指導踐行的。希遷讀《肇論》的「會萬物為己者其惟聖人乎」一句而有會於心,寫成一篇《參同契》,說明理事參同回互,每一門都有一切境界在。這樣看一切事相,自能圓轉無礙,而人的行為也可以隨緣出沒了,希遷傳藥山惟儼,儼傳雲巖曇晟,晟更提出「寶鏡三昧」的法門。意謂人觀萬象,應該和面臨寶鏡一般。鏡裏的影子正是鏡外形貌的顯現,所謂「渠(影)正是汝(形)」,從而說明了「由事相上能顯出理體」的境界。以後五位功勳,偏正回互等思想皆導源於此,實為曹洞宗密傳之的旨。良价嗣法曇晟,由涉水睹影而大悟「渠正是汝」之旨,常說「只遮(這)個是」。曹山本寂也跟著說「即相即真」。都是說明這個道理的。
良价在所撰《玄中銘》中說︰「森羅萬象,古佛家風。」又說︰「坐臥經行,莫非玄路。」他為廣接上、中、下三根,因勢利導,從事理各別交涉的關係上建立種種五位的說法來接引、勘驗學者。曹洞宗所說五位,有正偏、功勳、君臣、王子等四種,其中正偏五位、功勳五位都是良价的創說。正偏五位顯示理事的回互,是五位說的基本。良价《五位君臣頌》云︰
「正中偏︰三更初夜月明前,莫怪相逢不相識,隱隱猶懷舊日嫌(一作妍)。偏中正︰失曉老婆逢古鏡,分明覿面別無真,休更迷頭猶認影。正中來︰無中有路隔塵埃,但能不觸當今諱,也勝前朝斷舌才。偏中至︰兩刃交鋒不須避,好手猶如火裏蓮,宛然自有冲天志。兼中到︰不落有無誰敢和,人人盡欲出常流,折合還歸炭裏坐。」
依本寂的解釋,正是體、是空、是理;偏是用、是色、是事。正中偏是背理就事,從體起用;偏中正是捨事入理,攝用歸體;兼是正偏兼帶,理事混融,內外和合,非染非淨,非正非偏。
功勳五位是向、奉、功、共功、功功五位,用以判斷修證的淺深。有人問︰「如何是向﹖」答云︰「喫飯作麼生﹖」「如何是奉﹖」曰︰「背時作麼生﹖」「如何是功﹖」曰︰「放下钁頭時作麼生﹖」「如何是共功﹖」曰︰「不得色。」「如何是功功﹖」曰︰「不共。」這樣就愈運用得細緻,而接引學人也顯得穩順綿密了。
當本寂向良价辭行時,良价傳以《寶鏡三昧》,並說︰「末法時代,人多乾慧。若要辨驗真偽,有三種滲漏︰一曰見滲漏,謂機不離位,墮在毒海;二曰情滲漏,謂滯在向背,見處偏枯;三曰語滲漏,謂究妙失宗,機昧終始。學者濁智流轉不出此三種。」這也說明他辨別來機的綿密功行。又洞山常常教人「行鳥道」。人問︰「如何是鳥道﹖」曰︰「不逢一人。」問︰「如何行﹖」曰︰「直須足下無私。」問︰「莫便是本來面目﹖」曰︰「汝何顛倒﹖」問︰「學人甚麼顛倒﹖」曰︰「認奴作郎。」問︰「然則如何是本來面目﹖」曰︰「不行鳥道。」這也是曹洞宗應機接物的特色之一。
本寂(840~901),泉州莆田(今福建莆田縣)人,十九歲出家,往高安參良价。良价問他叫什麼名字﹖本寂回答說︰「本寂。」良价說︰「向上更道!」本寂說︰「不道。」良价說︰「為什麼不道﹖」本寂說︰「不名本寂。」良价很器重他。自此入室,祕密印證他的悟解。盤桓數年,欲辭去。良价問他什麼處去﹖本寂說︰「不變異處去。」良价說︰「不變異處豈有去耶﹖」本寂說︰「去亦不變異。」他往曹溪禮慧能塔,回到吉水(今江西臨川縣),大眾請他開法。本寂追念慧能的道風,便把吉水山改名為曹山,後又住荷玉山。有僧問︰「於相何真﹖」本寂說︰「即相即真。」又有僧問︰「幻本何真﹖」本寂說︰「幻本元真。」又問︰「當幻何顯﹖」本寂說︰「即幻即顯。」這是他為啟發上機而說的道理。他曾註《寒山子詩》,文辭遒麗,盛行於世。有《撫州曹山元證禪師語錄》一卷、《撫州曹山本寂禪師語錄》二卷。法嗣有曹山慧霞、鹿門處真等十四人。本寂傳受良价的五位銓量,深明要旨,撰《解釋洞山五位顯訣》等,振作洞上家風。
洞山良价的宗風,到曹山本寂而大振。但此宗雖稱為曹洞,而曹山的法系四傳以後就斷絕,只靠洞山法嗣雲居道膺一脈,得以綿延。道膺(835﹖~902),幽州玉田(今河北玉田縣)人,出家後,初學習聲聞律儀,後往翠微山參無學(丹霞弟子),繼到洞山參良价,領會洞上的宗旨。良价印可說︰「此子以後千人萬人把不住。」後來在雲居山開法,徒眾多到一千五百人。新羅‧利嚴(870~936)曾嗣法於道膺,歸國後在須彌山建廣照寺,創須彌山派,為海東禪門九山之殿(此外,高麗‧慶甫,869~948,從疏山匡仁受曹洞禪,亦歸國弘傳)。
雲居道膺遞傳同安(院名)道丕、同安觀志、梁山緣觀、太陽警玄(943~1027)。警玄晚年和浮山法遠(﹖~1067)很相契,而法遠已嗣臨濟宗葉縣歸省(首山省念的法嗣),警玄於是作了一首偈連同皮履一雙、布直裰一件交與法遠,托其代求法器,傳續洞上宗風。警玄寂後二十餘年,投子義青(1032~1083)遊方到浮山,參法遠,體究三年,豁然大悟,又辛勤服侍三年。法遠時常舉示洞下的宗旨,悉皆妙契。於是法遠即將警玄的皮履、布直裰交付他,令嗣傳警玄的宗風。義青的法嗣有芙蓉道楷等九人。道楷住在汴京十方淨因禪院及天寧寺等,後來在芙蓉湖畔結庵接化學人,其下有丹霞子淳(﹖~1119)、鹿門自覺等。子淳下有天童正覺及長蘆清了等九人,洞宗至此又大盛。
正覺(1089~1157),隰州(今山西隰縣)人,幼年出家,十八歲時到諸方參學。首先往汝州的香山謁枯木法成。宣和六年(1124)繼承子淳的法席。平生歷主泗州的普照寺、舒州的太平寺、江州圓通寺、能仁寺、安定長蘆寺、明州天童寺、杭州靈隱寺等。其中住持天童的時間最長,前後差不多三十年。有《宏智禪師廣錄》九卷行世,法嗣有雪竇嗣宗等十四人。
正覺認為心是諸佛的本覺、眾生的妙靈,只因疑礙昏翳,自作障隔。如能靜坐默究,淨治揩磨,把所有的妄緣幻習去掉,不被一切包裹,清白圓明,便能事事無礙。正覺正是根據這種思想,唱導和大慧宗杲的「看話禪」相對立的「默照禪」。
清了(1091~1152),號真歇,左綿安昌人,出家後參子淳,契悟。既而辭別子淳遊五台,入汴京,訪謁禪講名席。又南遊真州(今江蘇儀徵縣)到長蘆山,謁祖照道和。宣和五年(1123),繼承道和的法席,學者達千七百人。其後歷主四明的補陀、台州的天封、福州的雪峰、明州的育王、溫州的龍翔、杭州的徑山、皋寧的崇先等寺。關於他的言行,有《真歇清了禪師語錄》二卷。法嗣有天童宗珏等十三人。清了作有《華嚴無盡燈記》,融華嚴家的思想入禪。又作有《淨土集》,說「功高易進,念佛為先。」並主張「直將阿彌陀佛四字作個話頭,二六時中自晨朝十念之頃,直下提撕。」有融會禪、淨、教各宗思想的傾向。
天童正覺下,沒有傑出的宗師,數傳之後,法脈不明。長蘆清了下,經過天童宗珏、雪竇智鑒兩傳至天童如淨(1163~1228)。他是明州葦江人,出家後,勤習經論,十九歲時,到諸方參學,登雪竇山,參智鑒,經過幾次激發,豁然有省。後來浪跡江湖二十餘年,嘉定三年(1210)受請住持建康清涼寺,既而移住台州瑞岩淨土禪寺,臨安淨慈禪寺,又轉明州定海縣瑞岩寺,後又再住淨慈。寶慶元年(1225)移住天童。關於他的機緣語句,有《如淨和尚語錄》二卷、《天童山景德寺如淨禪師續語錄》一卷。法嗣有鹿門自覺、雪庵從瑾、永平道元三人。
道元,日本京都人,如淨付以道楷傳持的袈裟、《寶鏡三昧》、《五位顯訣》及自贊頂相。道元回國後,開立日本的曹洞宗,迄今不衰。如淨對於行持,偏重打坐。他說參禪是身心脫落,只要打坐,離五欲、除五蓋,便是和佛祖相見的時節,不用燒香、禮拜、念佛、修懺、看經。這是正覺默照禪的進一步的發展。
又鹿門自覺一系,經過青州一辨、大明寶、王山體、雪岩滿,五傳有萬松行秀。行秀(1166~1246),河內(今河南沁陽縣)人,十五歲時出家,後來行腳到磁州的大明寺,參雪岩滿,滿付以衣、偈。既而回到中都(金代稱今北京巿為中都),住萬壽寺。金章宗景仰他的道行,請入內廷,敷座說法。又命住持大都(即北京)仰山棲隱寺,更移住報恩、洪濟。金‧正大七年(1230),重新住持萬壽,道化很盛。既而退居報恩從容庵,獨處幽室,作《從容庵錄》六卷,評唱天童正覺的《頌古》。又作《請益錄》二卷。此外有《祖燈錄》六十二卷、《釋氏新聞》、《鳴道集》、《辨宗說》、《心經風鳴》、《禪悅法喜集》等若干卷。又有淨土、洪濟、仰山、萬壽等語錄行世。法嗣有林泉從倫、千松明得、華嚴至溫、雪庭福裕四人,而傳承一宗法脈的是福裕一系。
福裕(1203~1275),太原文水(今山西文水縣)人,二十二歲時出家,後來到燕京參行秀,親炙十年,道譽日隆。於是往西京,住持少林寺,為元帝室所禮重,世祖忽必烈即帝位,命總領釋教。
福裕下八世有宗鏡宗書(1500~1567),宗書的法嗣有廩山常忠(1514~1588)、少室常潤。曹洞宗的壽昌、雲門二支,即出此二人下。壽昌系以常忠的法嗣慧經在建昌府新城(今江西黎川縣)壽昌寺接化得名。慧經(1548~1618),號無明,撫州崇仁(今江西崇仁縣)人,二十一歲出家,往廩山依常忠。二十四歲,知有教外別傳之旨,切志參究,於是離廩山入峨峰,立誓不發明大事不下山。住了三年,因閱《傳燈錄》得悟,得常忠印可,為之薙髮。
山居二十四年,應請住寶坊寺。四方衲子聞風而至。後來為廣見聞,訪袾宏於雲棲,又入少林禮初祖塔,往京都謁達觀真可,又入五台參瑞峰廣通得受臨濟宗旨,但慧經唯以紹續洞宗自任。既而回住寶坊,開堂說法。萬曆三十八年(1610),應請住壽昌寺,接化甚盛。有《無明慧經禪師語錄》四卷。法嗣有大艤元來、永覺元賢等。他也倡導看話禪,說︰「參學之士,道眼未明,但當看個話頭。」他又根據一般禪家的「唯心淨土,自性彌陀」的旨趣,說︰「念即佛,佛即念」,「念佛心即淨土」。
元來(1575~1630),又名大艤,字無異,廬州舒城(今安徽舒城縣)人,十六歲出家,後來往謁慧經,受曹洞法門,為首座,時年二十七歲。次年,應請到信州(今江西上饒縣境),不久遷到博山能仁寺,法事日隆。既而又到福州,為鼓山涌泉寺的開山。後回博山,聲名更盛。明末,在吳、越、江、閩間,大闡宗風,學士大夫禮足求戒的前後不下數萬人。關於他的言行,有《無異元來禪師廣錄》三十五卷、《博山無異大師語錄集要》六卷。弟子有瀛山智誾等,是為洞宗博山系。
元賢(1578~1657),字永覺,建陽(今福建建陽縣)人,初習儒家程、朱學說,後在山寺讀書,聽到有人誦《法華經》,感覺周、孔之外別有此一大事。遂往董岩參慧經,有得。到四十歲時棄家,往壽昌落髮。有一天,他和慧經問答,身心豁然。嗣法後,應請主持福州鼓山涌泉寺,前後三十年,道望甚高,曹洞的綱宗於是大振。但他是先學臨濟,後學曹洞的。他在所撰《三玄考》的序言中說︰「予三十年前學臨濟,三十年後學曹洞。自從胡亂後,始知法無異味。」所著有《洞上古轍》、《永覺䆿言》、《續䆿言》、《補燈錄》(補《五燈會元》之缺)、《繼燈錄》(敘述從宋到明四百餘年的傳燈相承)、《禪餘內外集》等書共二十餘種,凡八十餘卷。法嗣道霈將其生平語錄及部分著述輯為《永覺元賢禪師廣錄》三十卷。
道霈(1615~1702),字為霖,建寧建安(今福建建甌縣)人,十四歲出家,十八歲到諸方參學,於台、賢、性、相的旨趣得其綱領。後來到鼓山謁元賢,專事參究。元賢八十歲時,傳法給他,繼承法席,前後二十餘年。鼓山一時成為東南一大法窟。道霈雖是洞下的宗匠,卻極推崇天台宗的智顗,自稱私淑比丘。他說︰「入禪後專事參究,而諸教乘束之高閣;又十載,罷參後,再取當年所習教法讀之,方知原是自家祖翁田地,自是復加鑽研,首事華嚴,次事法華,……」可見他是宗、教融會的。
道霈為清初釋門大著述家,著書二十餘種,有《秉拂語錄》二卷、《餐香錄》二卷(又作八卷)、《還山錄》四卷、《雲山法會錄》一卷(又作三卷)、《旅泊庵稿》四卷、《聖箭堂述古》一卷、《禪海十珍》一卷及《溈山警策指南》一卷等。元賢、道霈二代為壽昌系極盛時期。道霈遞傳惟靜道安、恒濤大心、圓玉興五、象光法印、淡然法文、常敏法浚、遍照興隆,是為洞宗福州鼓山寺系。
雲門系是以少室常潤傳大覺方念(號清涼),念傳圓澄在紹興雲門接化而得名。圓澄(1561~1626),號湛然,會稽(今浙江紹興巿)人,幼年出家,後來專事參究,萬曆十九年(1591),方念到紹興,在止風涂(地名)說法,圓澄往謁,為方念所印可,付以大法。自此聚徒說法,大唱曹洞家風。萬曆四十二年(1614),在紹興的廣孝寺開法,後主徑山萬壽禪寺、嘉興福城東塔寺、紹興雲門顯聖寺、天華寺,前後二十年,法席大振。著述有《宗門或問》、《概古錄》各一卷,又有《湛然圓澄禪師語錄》八卷行世。
他把一切法門攝歸一心,他說念佛是念此心,看教是辨此心,持咒是護此心,參禪是參此心;又說此心即定、慧,非心外別有所謂定、慧。並在所撰《法華意語》一卷、《金剛三昧經注解》四卷、《楞嚴臆說》一卷等書中高唱一心法門。嗣法百丈明雪,雪傳破闇淨燈,燈傳古樵智先。淨燈主持焦山定慧寺三次,智先繼承他的法席,改披剃子孫制為十方傳賢制,振興曹洞的宗風。其後著名的禪僧有敏修福毅、濟舟沈洮、月輝了禪、芥航大須等,是為洞宗焦山定慧寺系。
禪宗五家中,溈仰、雲門、法眼三家,宋以後皆失傳,只有臨濟、曹洞二家並存。然而曹洞的法脈遠不及臨濟之盛,有「臨天下,曹一角」之說。特別是到了清代,只上述壽昌、雲門二支傳衍。然而慧經下元來一系很早就無從考核,元賢一系到太平天國軍興之後也一蹶不振,只圓澄下以江南諸寺僅焦山獲免於兵火,得以綿延迄於晚近。(黃懺華)
◎附一︰〈日本曹洞宗〉(摘譯自《佛教大事典》)
〔兩祖‧兩大本山〕 日本曹洞宗為日本禪宗三派之一,擁有兩位宗祖、兩處大本山。兩宗祖為︰創立本宗宗旨之道元(高祖,又稱開祖),以及開創本宗宗團之瑩山紹瑾(太祖)。兩大本山即︰道元所創,位於福井縣之永平寺;與瑩山所創,位於橫濱巿(原建於石川縣,西元1898年移至現址)之總持寺。
〔經典‧教義‧本尊〕 本宗並無特定教典,然以《般若心經》、《大悲咒》、《觀音經》等經為「常用經典」,以《參同契》、《寶鏡三昧》為「語錄」,以《修證義》為「宗典」。本宗之宗風,有別於臨濟禪之「參公案」,而純粹透過坐禪,以期眾生本具之真如佛性顯現。又,本宗雖以釋迦牟尼佛為本尊,但所屬各寺則因各寺因緣,有置釋迦牟尼佛,或觀世音菩薩,或藥師如來為本尊之不同情況。
〔歷史與開展〕 鎌倉時代,曹洞宗始由日僧道元自中國傳入日本。貞應二年(1223)道元入宋,繼承天童如淨之曹洞宗法脈。返回日本後,初住京都興聖寺,後於越前(福井縣)創建永平寺,專致於正傳佛法之提倡及繼承人之培訓。道元之後,經孤雲懷奘、徹通義介而至四世瑩山紹瑾。瑩山創設永光寺、總持寺。其門下有明峰素哲、峨山紹碩二傑,峨山門下有「二十五哲」,曾分別於日本各地建立寺院,開展本宗教勢。本宗教團之發展期,始自南北朝以迄室町、安土時代。依據江戶時代延享年間(1744~1748)之調查,當時本宗之寺院數多達14,963座。江戶時代幕府制定新宗教政策,將全國各寺編入本寺與末寺之從屬關係,各寺均設檀家制度。另因幕府獎勵學問之政策,本宗宗學乃得以勃興。及至近代,由於明治政府推行現代化政策,准許僧侶食肉、娶妻、蓄髮,僧風因此丕變。原以僧侶為主之僧團,一變而成僧俗共行之教團。
〔宗派與行事〕 本宗之兩祖、兩大本山皆為宗門信仰之歸趨。二祖三佛忌是每年宗門之重要節日。高祖、太祖之兩祖忌為九月二十九日。三佛忌為四月八日之「降誕會」(浴佛節)、二月十五日之「涅槃會」,與十二月八日之「成道會」。
〔現況〕 今日之日本曹洞宗,包括兩大本山、一宗務廳及一萬四千餘座末寺。宗務廳設於東京都港區芝。設管長一人,由兩大本山之貫主輪流擔任,任期二年。管長下設宗務機關,負責宗門行政。據昭和六十二年(1987)文化廳出版之《宗教年鑑》所載,本宗寺院數為14,686座,僧侶數為16,900人,信徒人數為6,933,800人。
此外,本宗設有駒澤、愛知學院、東北福祉三所「宗立大學」,並於東京、名古屋、仙台、山口設立宗立高中。北海道設置駒澤大學分校,另有短期大學、醫院之設立。宗務廳內開設出版部,每月對所屬寺院發行《曹洞宗報》,對信徒發行《禪の友》。各地所屬寺院,以及北美、法國、德國、義大利等海外地區常開辦「參禪會」。各地婦女會也常舉辦詠唱會。
◎附二︰櫻井秀雄〈曹洞宗研究入門〉(摘錄自《佛教研究入門》)
六祖慧能門下,有青原行思(740寂)與南嶽懷讓(744寂)兩個系統。在化導的方法上,各自發揮他們的獨特性。從唐末到宋代初期,形成了所謂五家七宗的宗團。也就是南嶽下有溈仰宗、臨濟宗,於臨濟宗下又分黃龍派與楊岐派;另一方面,青原之下,分曹洞宗、雲門宗、法眼宗。
此處所說的曹洞宗,是承繼六祖慧能──青原行思──石頭希遷──藥山惟儼──雲巖曇晟的祖統,而依洞山良价(807~869)及其弟子曹山本寂(840~901)所居住的地名(洞山、曹山)所形成的一個宗派。
曹洞宗所以成為一宗,起因於洞山良价的《寶鏡三昧歌》,繼承其法的曹山本寂加以體系化而形成所謂的五位思想。這種思想是在體認理念與思想,及平等與差別的相關性。在經由這種體認而闡明禪旨的教育方法中,他規定了師父對應學人的方法,加上其日常綿密的行持以及猶如枯木般的兀兀的坐禪(即枯木禪)等特殊的宗風,因而形成了曹洞一宗。
此外,臨濟宗系的禪門使用公案的話頭來接化禪人,一般稱之為看話禪;而曹洞宗雖然不是不用公案,但主要是默默地實修坐禪,選擇照徹本源自性之道,勵志於佛道生活,故被稱為默照禪。宋代的天童如淨,即是屬於此一法脈。
在日本,永平道元(1200~1253)以在比叡山參究天台教學,一直不能獲得安心,於是渡宋謁見天童如淨;窮究禪旨之一大事後歸返日本,先是暫住於京都建仁寺,其後,於深草創立興盛寺,又在越前(福井縣)開創永平寺,努力宣揚宗風。其所著的《正法眼藏》等,是豐富日本精神史的佳作。又由於四代之後的瑩山紹瑾(1268~1325)在能登開創永光寺、總持寺,宗團遂有飛躍性的發展,直至今日。
曹洞宗學研究的目標與課題
對曹洞宗的探討,並不是僅僅究明上面那幾點就已足夠。而是應以俯瞰的方式來觀察曹洞禪的基層。若以圓錐形來表現的話,其最底邊是一般的宗教,中層是佛教與禪,頂點則是曹洞禪。依此探討所形成的觀點,才不致有「見樹不見林」之弊。
因此,在曹洞禪的研究之中,應觀察它在佛教之中佔有什麼樣的地位,可以透過︰平川彰著《インド‧中國‧日本佛教通史》(1977、春秋社)這類的概說書,來瞭解其中的禪或曹洞宗。
又若欲更縮小其範圍的話,則應先透過︰鎌田茂雄著《中國佛教史》(1978、岩波全書)鎌田茂雄編《中國佛教史辭典》(1981、東京堂出版)等書,來瞭解曹洞宗的興起與沿革。
此外,也有不少可以給我們幫助的參考文獻,例如︰字典、年表等,非常便於檢索。尤其︰駒澤大學辭典編纂所編《禪學大辭典》別卷共三冊(1978、大修館書店)、駒澤大學圖書館編《新纂禪籍目錄》追補篇共二冊(1962~1964、日本佛書刊行會),這些書是不可欠缺的基礎資料。
(一)歷史研究
若要瞭解佛教宗團的沿革,則歷史的研究是最基本的。但是,雖說是歷史性的研究,但在禪門中,重視師資──師父與弟子──之間,是如何體會佛法﹖如何傳持佛法﹖也就是他們注重嗣法──佛法的承續──的系統(有時候也稱此為傳持法燈),因此,也有必要探究闡述其傳承的「傳燈史」的正確與否。
由於「傳燈史」是在顯示師資在宗教上所能契合的自內證。因此,從內容來看,它可說是禪的思想史。因此,我們必須探討兩者在密切的關連上,究竟展開了什麼樣的教說與教養──尤其在研究後者時,更要注意。
但是,不能忽視的是,「曹洞宗」一語,係中國的五家七宗成立以後才有的名稱,不過,其根本思想仍是形成於以菩提達摩為初祖的原始僧團中。在這種意義上,它與佛教的其他宗派是相通的。近年來,以絲路為中心,尤其在敦煌發現了許多與禪宗有關的典籍,因而獲得了更深層的實證性。但仍然還有許多問題需要今後繼續地予以揭明。
又對於一般稱為五燈錄的《景德傳燈錄》(1004年成立)、《天聖廣燈錄》(1029年成立)、《建中靖國續燈錄》(1101年成立)、《宗門聯燈會要》(1189年成立)、《嘉泰普燈錄》(1201年成立),以及其後的傳燈史料,也必須有更精細的研究。因為如果傳燈史料的重點不是在於瞭解禪門先德的業績史實,而是在於透過其傳承之史實以便於參禪要的話,則為了宗義的展開,在史實的究明上,必然會有所不足。
(二)宗義研究
禪的目的是在追求佛陀宗教自覺的體驗,因此,要表明從中國到日本的曹洞宗的宗義,必須依據達到這種體驗的人所留下的文獻(即法語、語錄)。
一般而言,禪的特色在於「教外別傳、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它與體系性的教學探究不同,它不依文字或概念,而以究明自心,探究其本性作為體會佛法之道;因此,雖有輕視文字表現的傾向,但實際上,卻存在著許多語錄、法語。這是必須加以留意的。
如前文所述,被認為是曹洞宗的起點的洞山良价與曹山本寂,各有《洞山錄》及《曹山錄》傳世;此二書中的五位思想,被認為是曹洞禪的教義體系;到後世,因與儒教、道教相互混淆,其原意已有扭曲。
所謂「五位」,一般稱為「偏正五位」(正中偏、偏中正、正中來、偏中至、兼中到),這是以正(平等)與偏(差別)的關聯來談存在的實態;但由於這種思想是透過它與易學的重離卦的相似點所作的解釋,因此,其後變成了理論的遊戲。
因此,日本曹洞禪的開祖──道元,認為將五位當作機關(即教導的手段)而在形式上予以固定化之後,則會變成觀念的遊戲,所以他巧妙地迴避開來;但道元之後的一些禪師,仍然以此作為接引求道者的手段。
其次,禪是宗教體驗的世界,而不是概念性的、理念性的,因此,當我們在表明自內證時,不能不依賴超論理性的詩文表象;也因此,唐代已完成的押韻形態的詩文與所謂的四六文從中國傳入日本,尤其傳於禪者之間,形成了五山文學,更透過此五山文學而產生許多語錄。在這種意義上,對語錄與法語的研究,除了可以探究禪的指導上的作略及其間的禪思想之外,同時,也可以把它當作一種文學作品。
又,曹洞宗使用公案的情形雖然遠較臨濟宗為少,但它依然使用了中國所成立的《從容錄》等公案,也採用了顯示禪的境界的頌古(即詩文形態的表達方式),到後世,又有嚐試為這些頌古作註解的「抄物」問世。這些文獻的研究,不僅受到禪者注意,而且也成為日本語學上的重要課題。
(三)儀軌研究
禪,不用說,是以佛教為其基礎的宗教。因此,禪必然也伴隨著宗教儀式。佛教,無論任何宗派,都是以佛法僧三寶為中心,但禪並不重視向某一特定的佛祈願,或教法論理的體系化,而是較為注重設立修行道場(叢林),構成宗教集團,在僧伽的組織中參學。因此,它所必要的是,清淨大海眾所依據的規則(即清規)之制定。如今,這些清規也變成了留存於中國與日本之間的許多文獻。
又在由印度傳入中國的戒律方面,禪者也立於其獨特的立場展開了禪戒;在儀軌上有所創造,有所改變。此外,寺院中伽藍的構造、運營的方法、僧侶修行形態的變遷等也能成為研究的對象。
從以上幾點來看,在教義上有佛身觀(佛陀論)、心性(法性)論、坐禪(修證)論、因果論、時空論等眾多的研究課題;又在宗教實踐之上,有清規、講式、諷誦、梵唄、禪戒、服具等,極其廣泛的研究領域。
其次,從基本宗典的道元的《正法眼藏》(九十五卷)與《永平廣錄》(十卷)被熱烈研究的狀況,也可推知。道元的這兩本著作,不只受到宗團內部的重視,即使是人文、社會、自然科學等各個領域的學人也對它們甚為注目,並出版了汗牛充棟的研究著作。
(四)其他方面的研究
曹洞禪在以寺院為中心而形成教團的過程中,是不能忽視成為其背景的社會要求;如同佛教的其他宗派,在政治、經濟等外在條件的限制下,無論它是被收入體制中,或是自體制中脫離,它與體制都有關聯。
在以禪精神教化大眾的途徑上,曹洞宗所創造、發明的布教、傳道的方法──故事、法語、說教等文獻,是瞭解曹洞禪的信仰與安心如何展開的重要關鍵。
一般而言,宗教為了土著化,勢必與當地的固有文化混融,在中國,禪宗與儒家、道教發生交涉;在日本,為了達到「曹洞土民」的大眾化,禪也必須與神道及民間信仰結合,因此,必須從民俗學的觀點去探討。
又,曹洞宗即使主要是以實際的禪坐去改變內在的人格,但它並不是沒有導入佛教其他教派的教義;例如,它曾與信仰上幾乎是對立的淨土思想結合,形成了念佛禪。
近年來,科學研究的重點,在於對禪坐的體驗給予實際的究明,例如︰《Psychology of Zen》(I & by Y. Akishige,1977. Ko-ma-zawa Univ.)此書是以實驗心理學的研究手法來研究禪坐;此外,由於重視師資宗教人格的交涉,有人也嚐試從教育理論與教育心理學的立場來研究禪。以上所指出的是曹洞宗學的各種領域。在此,所必須附加說明的是,無論選擇那一種研究,若無禪堂的實修經驗,研究是不可能作成的。
〔參考資料〕 郭朋《宋元佛教》;蔣維喬《中國佛教史》;李淼編《中國禪宗大全》;阿部肇一著‧關世謙譯《中國禪宗史》;石井修道《宋代禪宗史の研究》;結城令聞編《日本佛教の宗派》;齋藤昭俊、成瀨良德編《日本佛教宗派事典》;忽滑谷快天《禪學思想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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