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行經
[佛學大辭典(丁福保)](經名)佛本行經之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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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語)修夏時九十日安居之行也。本行經曰:「作一房與彼一夏安坐。」見安居條。
仙人鳥
(名數)青雀之一種。佛將成道,世人皆感此仙人鳥之瑞。大疏九曰:「此時菩薩已到苦行源底,知無義利。受牧牛女人乳糜已,於河中澡浴,相好圓滿,爾時去佛道漸近,有無量青雀之瑞,如本行經中廣明。此鳥正名操沙,形似青雀而青者,方俗間所謂仙人鳥也。」
尸棄
(佛名)Śikhin,又作式,式棄,式詰。大論作罽那尸棄。舊俱舍十三作剌那尸棄Ratnaśikhin,新俱舍十八作寶髻增一阿含經四十四作式詰。優婆塞戒經作寶頂。本行經作螺髻。有二佛:一、值遇釋迦佛初阿僧祇劫滿之佛也。大論四曰:「釋迦文佛從過去釋迦文佛,到罽那尸棄,為初僧祇。」二、過去七佛中之第二佛也。同九曰:「賢劫之前第三十一劫有二佛,一名尸棄(秦言火)。(中略)賢劫中有四佛。(中略)四名釋迦牟尼。」華嚴疏鈔十六上曰:「尸棄亦云尸棄那,此云持髻。」梵網述記上曰:「尸棄亦名式,此云勝,亦名最上。」增一阿含經四十四曰:「式詰。」
又大梵天王之名。譯曰頂髻或火,以入火光定而斷欲惑也,又以此天為劫末大火災之頂上也。智度論一曰:「三千大千世界主,梵天王名式棄。」法華文句二曰:「尸棄者此翻為頂髻,又外國喚天為樹提尸棄。此王本修火光定,破欲界惑,從德立名。然經標梵王,復舉尸棄,似兩人。依釋論正以尸棄為王,今經舉位顯名,恐目一人耳。」法華玄贊二曰:「尸棄者火災頂,即初禪主,火災之災頂故。」
忿結
(術語)忿恨之心結而不解也。長阿含經十三曰:「喜惱他人,令生忿結。」菩薩本行經中曰:「人起瞋恚,忿結不解。」
懈怠
(術語)於斷惡修善之事不盡力也。唯識百法隨煩惱二十之一。俱舍七十五法,六大煩惱之一。唯識論六曰:「懈怠於善惡品修斷事中懶惰為性,能障精進增染為業,謂懈怠者滋長染,故於諸染事而策勵,亦名懈怠。」俱舍論四曰:「怠謂懈怠,心不勇悍,是前所說勤所對治。」菩薩本行經上曰:「夫懈怠者,眾行之累。居家懈怠者,則衣食不供,產業不舉。出家懈怠,則不能出離生死之苦。」
罽那尸棄佛
(佛名)釋迦修行中出初僧祇滿位之佛名。智度論四曰:「從過去釋迦文佛到罽那尸棄,為初阿僧祇。」舊俱舍十三作「刺那尸棄。」新婆沙一百七十七,新俱舍十八作「寶髻。」優婆塞戒經一作「寶頂。」菩薩本行經作「螺髻。」玄應音義九曰:「罽那居例切,秦言寶積,經本或作刺那,力達切。」梵Ratnaśikhin。
那由他
(雜語)Nayuta,又作那庾多,那由多,那術,那述。數目名,當於此方之億。億有十萬,百萬,千萬三等。故諸師定那由多之數不同。本行經十二曰:「那由他,隋言數千萬。」玄應音義三曰:「那術,經文作述,同食事反,或言那由他,正言那庾多。當中國十萬也。光讚經云:億,那述劫是也。」
阿彌陀迦良
(人名)王名。昔阿彌陀迦良王有病,自調藥將服之。時有辟支佛,與王同病。來乞藥。王即持藥施之,自作誓願,欲使一切眾生病,如是悉除。其時阿彌陀迦良王,即今釋迦也。見菩薩本行經下。
阿羅邏迦藍
(人名)又作阿羅邏迦羅摩。阿羅荼迦邏摩。阿蘭迦蘭等。佛本行集經二十一曰:「有一仙人修道之所,名阿羅邏,姓迦藍氏。」中阿含五十六,羅摩經曰:「盛時年二十九,(中略)便住阿羅邏迦羅摩所。」般若經五百九十九曰:「阿羅荼迦邏摩子。」若依此等說,則阿羅邏迦藍,為阿邏羅之具名,然他經,謂阿羅邏迦藍是二人。佛本行經三曰:「菩薩不然阿蘭是法,於是復詣迦蘭問法,(中略)捨迦蘭法,於是便至尼連禪江。」釋迦譜一曰:「有二仙人阿羅邏迦蘭。」(二人之說則迦蘭似為Udraka Rāmaputra者)。
難提迦
(人名)Namdika,長者名。譯曰自喜。見佛本行經二十四。
頻婆羅
(物名)香名。慧苑音義上曰:「頻婆羅香,或色鮮赤。或能現影,準前釋帳。」
又(雜語)一作頻跋羅。新曰毘婆訶。數量名。當於此方之十兆。玄應音義一曰:「頻婆羅,按佛本行經云:頻婆羅此數當十兆也。」同二十一曰:「頻跋羅。」俱頌舍疏世品五曰:「十大阿芻婆為毘婆訶。」梵Vimvara。
鬱多羅
(人名)又作優多梨。仙人名。釋迦之本生,嘗於過去住波羅捺國,求正道之念深,自剝身皮為紙,折取身骨為筆,以血和墨,聽受書寫婆羅門所誦之頌偈。見賢愚經一,菩薩本行經下。
[一切經音義(慧琳音義)]
頻婆人
案佛本行經云頻婆羅此數當十[土*(└@士)]也
俱[月*互]
梵語竹尸反佛本行經作拘致云一百百千名一拘致數當千萬也
羅剎娑
梵語鬼名子字轉舌長聲呼古譯但云羅剎此類鬼神有業通力飛行自在食啖眾生血肉最大兇惡其羅剎女別有國土居大海洲島以其神力能變姝麗之容媚惑於人善誘而食之竝如佛本行經中所說
羅剎娑
梵語也古云羅剎訛也羅字上聲呼兼彈舌引聲即正此乃暴惡鬼名也男即極醜女即甚姝美並皆食啖於人別有羅剎女國居海島之中如佛本行經中具說也
那術
經又作述同食聿反或言那由他正言那庾多當中國十萬光讚經云億那術劫是也案佛本行經一百千是名俱致此當千萬百俱致名阿由多此當千億百阿由多名那由他此當萬億此應上筭也
[新集藏經音義隨函錄]
鏺樹
上布末反國名也正作撥橃[肆-聿+發]𦪑[馬*發]鉢六形也菩薩本行經作鉢樹中阿含經作般闇是也又玉篇作方吠普末二反並非此呼
伏鞁[目*(宜/八)]
上扶福反匐也中冝作鞞𥀷▆▆敕五罔步迷反小皷也下莫丑反臥也𥆐也大㽵嚴經云枕皷而臥本行經云抱皷而眠並是也中又被怶二音並非義也
[佛光大辭典]
天中天
梵語 devātideva,巴利語同。謂諸天中之最勝者。又作天人中尊、天中王。為佛尊號之一。以釋尊誕生之後,曾受諸天禮拜,故而有此尊號。〔修行本起經卷上菩薩降身品、佛本行經卷一梵志占相品、阿閦佛國經卷上、釋氏要覽卷中〕 p1335
四門遊觀
又作四門出遊。略作四門。釋尊為太子時,曾從王城之四方城門出遊,因見老、病、死之苦,而深感人生無常。即:出東門遇老者,出南門遇病者,出西門遇死者而有所感;最後出北門遇見出家之沙門,遂決意出家。上記為長阿含經卷一、眾許摩訶帝經卷四、修行本起經卷下等所載。然據太子瑞應本起經卷上載,太子出東門遇病人,出南門遇老人,西、北二門所遇則同於上記之說。此外,中阿含經卷二十六、卷三十六則載,太子在宮中感於無常而出家。〔佛本行經卷二、佛所行讚卷一、方廣大莊嚴經卷五、五分律卷十五〕 p1725
本生經
本生,梵語 jātaka,巴利語同,音譯作闍多伽、闍陀伽、社得迦,意譯本起、本緣、本生譚、本生談。略稱生。九部經之一,十二部經之一。佛典內容可分類為九種、十二種,分別稱為九部經、十二部經,本生經即其中之一類。主要記述釋迦於過去世受生為各種不同身形及身分而行菩薩道之故事。其中亦含不少關於彌勒等諸弟子及阿彌陀等諸佛之本生故事。
巴利文經藏在四部尼柯耶(巴 nikāya,相當於漢譯阿含)外之第五部為小部經(巴 Khuddaka-Nikāya),共收錄十五經典,其中,第十即為各種本生故事之彙輯,當中描述釋迦以國王、婆羅門僧、商人、女人,及象、猴、鹿、熊等各種動物之身形,或救度眾生之危難,或為求法而精進之種種善業功德。全部共五四七種(或謂五四六種)本生故事,多以散文、韻文寫成,且以篇幅長短或偈頌數之多寡,而分為二十二集(巴 nipāta,篇),其中第一集至第八集更別立品名。長篇之偈,其性質為首尾一貫獨立之本生故事;短偈則為強調主旨之警世金言,猶如民謠一類,多不似一般本生故事之文體。二者均非根據「本生注」之偈而來,而僅採用本生故事中之大意而已。經中充滿犧牲精神,大乘佛教利他大悲之教旨,恐係胚胎於此;又六波羅蜜之行法恐亦由此多種本生譚分類並組織此等菩薩行而成。巴利文本生經約成書於西元前三世紀,作者不詳,或係時人以當時流傳之故事為底本,再融入佛教色彩而成。至十九世紀,丹麥學者豪斯貝爾(Fausböll,Micheal Viggo)費二十年(1877~1897)之力,詳校錫蘭、緬甸各處之巴利文本生經寫本,共六卷,卷首更加上佛音所作之佛傳而刊行之,對西方佛學界之影響極大。
除巴利語經藏外,本生故事亦散見於梵文學故事集之五怛特羅(梵 Pañcatantra)、故事總匯(梵 Kathāsaritsāgara),及本生鬘(梵 Jātakamālā)等中。漢譯經典十二部經中,屬本生經者有:六度集經、生經、譬喻經、賢愚經、雜寶藏經、撰集百緣經、菩薩本行經、菩薩本緣經、菩薩本生鬘論等。其中,菩薩本生鬘論係北宋慧詢等譯自梵文之本生鬘而成,共收三十四種本生故事,譯為十六卷。除上記各種語文刊本之外,迄今為止,本生經於緬甸、泰國、錫蘭等地另亦有原文單獨出版;於日本及歐洲,則與「本生注」、翻譯本合併出版 。
又釋尊之本生故事,自古即深受尊信,一般民眾亦喜取為繪畫與雕刻之題材,故有關佛陀本生故事之佛教美術遺蹟亦散見於印度、中國與南海諸國等地。同時,本生故事隨佛教發展而廣泛流傳,並及於西方諸國,成為世界性通俗文學及道德教訓軌範之源泉,如古希臘之伊索(Esop)寓言、阿拉伯之天方夜譚等童話故事、寓言文學,即與佛教之本生經具有深厚之淵源關係。其故事亦散見於日本之今昔物語、宇治拾遺物語等作品中。可謂在研究世界文學之源流、傳播、比較文學、交流史上,本生經實佔有極重要之地位與價值。〔南本大般涅槃經卷十四、善見律毘婆沙卷一、卷二、大毘婆沙論卷一、大智度論卷三十三、瑜伽師地論卷二十五、大唐西域記卷三、Rhys Davids:Buddhist India; M. Winternitz: Geschichte der indischen Literature, Bd. II;B.C. Law: A History of Pāli Literature〕(參閱「本生圖」1953、「本生鬘」1954) p1952
本行
指成佛以前尚在菩薩位(因位)時之行。乃成佛之因之根本行法。慧遠所撰之維摩義記卷一本謂,菩薩所修,能為佛因,故名本行。大寶積經卷三十(大一一‧一六六中):「各隨本行為其稱。」維摩經佛國品(大一四‧五三七上):「大智本行,皆悉成就。」題名與本行二字有關之典籍有佛本行經、佛本行集經、菩薩本行經、佛本行讚經、佛本行略經、佛本行讚傳、佛本行集經要義等,尤以前二者最為重要。 p1957
伏藏
(一)指埋藏於地中之寶物。自古以來,印度、日本之大寺院均設有伏藏,內藏有金銀珍寶及經典。在西藏亦曾掘得古代佛教之經籍,傳聞此乃八、九世紀時,蓮華生等將寫好之佛教經典埋藏地下或山洞中,僧人娘尼瑪俄色(1124~?)與古如卻吉旺秋(1212~1273)先後掘得,稱為上下兩大伏藏。十五世紀時,熱特那林巴匯集刻印,稱南部伏藏;十六世紀時,仁增郭吉登曲堅發掘、刻印之典籍,稱北部伏藏。其中包括五部遺教、蓮華生遺教和醫明要籍等。
此外,彌勒下生成佛經載,彌勒當來下生之時,有乾陀羅國伊勒鉢大藏、彌緹羅國般軸迦大藏、須羅吒國賓伽羅大藏、波羅捺國蠰佉大藏等四大藏自然踊出。〔增一阿含經卷四十九非常品、修行本起經卷上、佛本行經卷一、不動使者陀羅尼祕密法、四分律卷一、釋迦方志卷上迦畢試國條〕
(二)指伏藏之譬喻。即以貧女不知自家有伏藏,待智者教之始發掘。此即比喻眾生不知自身具有佛性,待佛說法開示始能覺悟。〔北本大般涅槃經卷七、大寶積經無量壽如來會〕 p2164
托胎
梵語 garbhāvakrānti,巴利語 gabbhāvakkanti。即托生於母胎。又作託胎、托生、託生、入胎。謂胎生(自母胎而生)之有情宿於母胎中,為受生此世之始。或指於極樂世界中,托生於蓮花內。或專指釋尊一代化儀八相中之「托胎」,即釋尊乘六牙白象,自兜率天下降,由摩耶夫人之右脅而入宿於其胎內。此類傳說備載於大小乘諸經典中,修行本起經卷上菩薩降身品、過去現在因果經卷一等,均載菩薩乘白象入母胎;普曜經卷二、異部宗輪論則謂一切菩薩入母胎時均作白象之形。今印度加爾各答博物館藏有三幅釋尊托胎圖,為西元二世紀左右之作品。另於我國各寺院中亦有釋尊入胎之刻像,其較著名者,如江蘇棲霞寺舍利塔基上之陽刻像,乃描述過去現在因果經所載釋尊托胎之經過:於宮殿中,夫人橫臥,軒端有白象乘飛雲而來,菩薩趺坐象背,放一大圓光。〔佛本行經卷一、太子瑞應本起經卷上、大毘婆沙論卷七十〕(參閱「八相」289) p2423
佛所行讚
梵名 Buddhacarita,西藏名 Savs-rgyas-kyi spyod-pa shes-bya-bahi sñan-vag chen-po。凡五卷,二十八品。印度馬鳴菩薩造,北涼曇無讖譯。又稱佛本行讚、佛所行讚經、佛所行讚傳、佛所行讚經傳、馬鳴菩薩讚、馬鳴讚。收於大正藏第四冊。係以五言偈頌讚述佛陀一生由誕生至八分舍利之事蹟。劉宋寶雲所譯之佛本行經,共七卷,三十一品,其第四至第三十一品,順序略同本書,二者或係同本異譯。
本書為馬鳴之代表作,其內容取材自吠陀、奧義書及敘事詩摩訶婆羅多(梵 Mahābhārata)、羅摩耶那(梵 Rāmāyana)者頗多,乃古典梵文學美文體之先驅,佛傳文學無出其右者,曾廣泛流傳於古印度。在思想上,本書並無大乘佛教思想之成分,而頗受說一切有部之影響。
現存梵本共十七章,僅述釋尊誕生至歸國等事,其中第十四章後半至第十七章,為後世尼波羅國(今尼泊爾)阿姆利達難陀(梵 Amrtānanda)所附加者。西元一八九三年,英人喀畏爾(E.B. Cowell)校訂梵本,題為 The Buddha-Carita of Aśvaghosha,次年出版其英譯本 The Buddhacarita of Aśvaghosha(S.B.E. XLII)。
西藏譯本與漢譯本相同,亦分二十八品,偈數則稍異,為八世紀前期薩溫贊孛(藏 Sa-dbav bzav-po)、洛得卡兒孛(藏 Bol-gros rgyal-po)二人共同譯出,有日人寺本婉雅於大正十三年(1924)之日譯本,其後亦有韋勒(F. Weller)前十七品之德譯本刊行。此外,一八八三年英人比爾(S. Beal)將漢譯本英譯出版,題為 The Fo-sho-hing-tsan-king(S.B.E. XIX)。〔出三藏記集卷二、法經錄卷六、歷代三寶紀卷九、卷十、開元釋教錄卷四、大唐內典錄卷七、大周刊定眾經目錄卷十、馬鳴菩薩論、梵文佛傳文學の研究、M. Winternitz: Geschichte der indische Literatur, Bd. II〕 p2635
佛傳典籍
指敘述佛陀一生事蹟之經典,或研究佛陀之事蹟、精神、教說,乃至基於人類思想價值之立場給予分析、評價之論著;此外,亦包括對上述經典、論書加以分類、整理、考證、批判之著作。其中,僅就佛陀一生事蹟之經典而言,即為數極多,不僅包括歷史性之傳記資料,亦包含揉入信仰因素之傳奇故事,以及含有神話色彩之民間傳說。
佛傳經典之編撰輯錄者,往往不免將自身所隸屬、傳持之教團思想特色注入著作之中,故自然形成北傳梵語系統與南傳巴利語系統互有出入之佛傳經典。北傳佛傳之內容通常分為八大項目,稱為八相成道,即:(一)降兜率,(二)託胎,(三)降誕,(四)出家,(五)降魔,(六)成道,(七)轉法輪,(八)入涅槃。
南傳佛傳之內容則僅分四項,稱為四大佛事,即:(一)誕生,(二)成道,(三)初轉法輪,(四)入涅槃。
北傳佛傳之特點,乃詳載佛陀之本生譚、出家、成道等之事跡。以部帙最龐大之漢譯經典而言,重要的佛傳經典有:(一)修行本起經二卷,東漢竺大力、康孟詳合譯。自佛陀之過去世敘述至降魔、成道。(二)太子瑞應本起經二卷,三國吳之支謙譯。自釋尊於過去世蒙受定光如來授記之本生譚敘述至成道、三迦葉入門。(三)普曜經八卷,西晉竺法護譯。梵本名為 Lalitavistara。自佛陀降生敘述至初轉法輪。(四)方廣大莊嚴經十二卷,唐代日照譯,為普曜經之異譯本。(五)異出菩薩本起經一卷,西晉聶道真譯。自布髮受記之本生譚敘述至三迦葉歸依。(六)中本起經二卷,東漢曇果、康孟詳合譯。敘述佛陀轉法輪以後之事跡。(七)過去現在因果經四卷,劉宋求那跋陀羅譯。含有過去世之因與現在之果的意義。自過去世生為善慧仙人敘述至成道、教化大迦葉。(八)興起行經二卷,東漢康孟詳譯。敘述佛陀十個本生譚。(九)佛本行集經六十卷,隋代闍那崛多譯。係法藏部所傳之佛傳,內容包括佛陀之本生譚、出家、成道、教化弟子、弟子列傳等,羅列詳備。(十)眾許摩訶帝經十三卷,宋代法賢譯。自佛陀誕生,敘述至釋迦族諸王子出家。(十一)佛所行讚五卷,馬鳴菩薩造,北涼曇無讖譯。梵本名為 Buddha-carita。以五字一句之偈頌,自佛陀誕生敘述至八國均分舍利之事跡。(十二)佛本行經七卷,劉宋寶雲譯。係佛所行讚之異譯本。(十三)僧伽羅剎所集經三卷,前秦僧伽跋澄譯。敘述佛陀前世之修行,及今世之攝化度生。(十四)有部毘奈耶破僧事二十卷,唐代義淨譯。卷一至卷九為眾許摩訶帝經之異譯本。(十五)四分律卷三十一至卷三十五之受戒犍度,佛陀耶舍與竺佛念共譯。
南傳佛教有關佛傳之典籍,如;(一)律藏大品(巴 Mahā-vagga)。(二)大般涅槃經(巴 Mahāparinibbāna-sutta)。(三)本生經佛傳(巴 Nidāna-kathā),係佛音論師所造。(四)花鬘莊嚴事(巴 Mālā-alajkāra),原文已散佚,僅存緬甸譯本,英譯本由比根第(P. Bigandet)譯出,名為 The Life of Legend of Gaudama, the Buddha of the Burmese。
梵文佛傳有:(一)梵文大事(梵 Mahāvastu)第二篇。(二)孫陀羅難陀詩(Saundarananda),馬鳴菩薩造。(三)一百五十讚(梵 Śatapañcaśatikā-stotra)。(四)四百讚(梵 Catuhśataka-stotra),上記二書係摩咥里制吒(梵 Mātrceta)所撰。(五)如意蔓喻(梵 Avadānakalpalatā),克仙曼德拉(梵 Ksemendra)撰。
西藏文方面有:(一)善逝教法史(藏 Bde-gśegs-gstan-pahi chos-byuv),即布頓佛教史。(二)白琉璃除銷(藏 Vai-dū-rya dkar-pohi gyah-sel)。(三)如意寶樹(藏 Dpag-bsam Ijon-bzav)。(四)道順傳燈史傳( 藏 Lam-rim rgyud-pahi bla-mahirnam-thar vag-pa)。(五)轉正法輪(藏 Dam-pahi chos-kyihkor-los bsgyur-ba)等。
我國所編纂之佛傳著作有:(一)釋迦譜五卷,梁代僧祐撰。(二)經律異相卷四,梁代寶唱等撰。(三)歷代三寶紀卷一,隋代費長房撰。(四)釋迦氏譜一卷,道宣撰。(五)法苑珠林卷八至卷十一,道世撰。(六)釋迦如來成道記一卷,王勃撰,由比爾(Samuel Beal)英譯,收入所著 Catena of Buddhist Scriptures from the Chinese 之中。上記係唐代之著作。(七)釋迦如來成道記註二卷,道誠注。(八)景德傳燈錄卷一,道原纂。(九)傳法正宗記卷一,契嵩編。(十)釋門正統卷一,宗鑑集。(十一)佛祖統紀卷一至卷四,志盤撰。(十二)釋氏通鑑卷一,本覺編集。(十三)五燈會元卷一,普濟集。上記係宋代之著作。(十四)宗門統要續集卷一,清茂集。(十五)佛祖歷代通載卷四,念常集。(十六)釋氏稽古略卷一,覺岸編集。(十七)釋氏資鑑卷一,熙仲集。(十八)釋迦如來行蹟二卷。上記係元代之著作。(十九)釋迦如來應化錄六卷,寶成編集。(廿)五燈嚴統卷一,通容集。(廿一)佛祖綱目卷一,朱時恩著。上記係明代之著作。(廿二)宗統編年卷一、卷二,清代紀蔭編纂。
我國近年有關佛傳之研究論著,如:(一)佛傳研究的文獻資料,載於寶覺同學復刊號第一期。(二)釋迦一代教化時地考,呂澂撰,載於東方雜誌第二十一卷第二十二期。(三)釋迦牟尼之年代,尹贊勳譯,載於哲學雜誌第一期。(四)佛陀及其教法,普信生撰,載於南瀛佛教第八卷第四期。(五)釋迦牟尼的教育,太虛撰,載於海潮音第十二卷第八期。(六)佛傳考,勇健譯,載於海潮音第十四卷第六期。(七)佛陀時代及原始佛教教理綱要,梁啟超撰。(八)佛陀的根本思想,如碧撰。(九)佛般涅槃年月考,法周撰。(十)談佛滅年代,呂澂撰。(十一)關於佛陀的誕日,一丁撰。(十二)佛陀年代論,李世傑撰。(十三)略論佛祖紀年與衛塞節,王仲厚撰。上記之論著載於現代佛教學術叢刊。(十四)釋迦牟尼佛傳,星雲著。(十五)釋迦牟尼新傳,鈕先銘著。
日本有關佛傳之著作或研究,較早期有:(一)三寶繪詞卷一。(二)今昔物語卷一。(三)佛法由來集。(四)釋迦一代傳記八卷,玄貞撰。近代以來,日本之佛學研究風氣甚熾,學者輩出,研究成果豐碩,有關佛陀傳記及研究之著作不勝枚舉,如:(一)釋迦牟尼傳,井上哲次郎著。(二)釋尊の研究,羽溪了諦著。(三)西藏傳印度佛教歷史上卷,河口慧海著。(四)佛陀傳,長井真琴著。(五)釋尊の人と思想,增谷文雄、中村元編。(六)梵文佛傳文學の研究,木村泰賢、平等通昭著。(七)梵文佛所行讚の研究,平等通昭著。(八)佛陀の生涯(梵詩日譯),平等通昭譯。(九)釋尊の新研究,飯塚哲英著。(十)釋尊研究叢書七卷,山邊習學著。(十一)考證釋尊傳,立花俊道著。(十二)佛傳考,高楠順次郎著。(十三)佛陀の生涯と思想,增谷文雄著。(十四)釋迦實傳記,伊藤俊道著。(十五)釋尊の生涯ゴ|タマ‧ブッダ,載於中村元選集卷十一。(十六)人間釋尊,江部鴨村著。(十七)佛身三十二相說教,菅瀨徹照著。(十八)釋迦論,高橋五郎著。(十九)釋迦年代考,桑原隲造述。(廿)佛傳關係史料,板原闡教編。(廿一)佛傳集成,常盤大定著。(廿二)佛傳に關する諸經の大略,本多日生著,收於大藏經要義卷七。(廿三)佛陀の死(巴利經典日譯),平等通昭著。(廿四)佛陀と龍樹,峰島旭雄譯。(廿五)佛陀の教說,渡邊楳雄著。(廿六)佛陀の研究,福田寬著。(廿七)文學上より觀たる釋尊,相馬御風著。(廿八)釋迦基督其の他,曉烏敏著,收於曉烏敏全集第二部卷五。(廿九)釋迦とイエス,古川碓悟著。(卅)釋尊のことば|生きる倫理,中村元著。(卅一)釋尊の生涯とその思想,增永靈鳳著。(卅二)釋尊佛教論集,古川碓悟著。(卅三)蒙漢合璧釋尊聖傳,佐藤富江著。(卅四)布施太子の入山,倉田百三著。(卅五)佛所行讚の佛傳と史的地位,平等通昭著。(卅六)社會學上より觀たる釋尊,遠藤隆吉著。(卅七)心理學上より觀たる釋尊,福來友吉著。(卅八)印度哲學より觀たる釋尊,武田豐四郎著。(卅九)釋尊の求道の動機に對する一面觀,木村泰賢著。(四十)經典に現はれたる讚佛偈,本多日生著。(四一)美術的遺物に現はれたる釋尊の紀傳及び文學,小野玄妙著。(四二)武人より觀たる釋尊,堀內文次郎著。(四三)釋尊の出世と現代,椎尾辨匡著。(四四)釋尊と日本文明,高楠順次郎著。(四五)聖者出現の意義,紀平正美著。(四六)現代の思想界と釋尊,前田慧雲著。(四七)現代に釋尊出現せば,谷本富著。(四八)大聖世尊,加藤咄堂著。(四九)釋尊出世の本懷,掘尾貫務著。
近代歐美學者亦有若干佛傳研究論著,如:(一)佛陀傳論(Essai sur la légendedu Buddha),法國學者斯納爾(Émile Senart, 1847~1928)著,書中主張歷來各種有關佛陀之故事,既含有傳說之成分,亦有真實之成分。(二)佛陀,其生平、教義,及僧團(Buddha, Sein Leben, seine Lehre, seine Gemeinde,英譯名為 Buddha; His Life, His Doctrine, His Order),德國學者奧登柏格(Hermann Oldenberg, 1854~1920)著,關於佛陀之傳說部分多未採用。(三)佛傳(La vie du Bouddha,英譯名為 Life of the Buddha),法國學者弗修爾(Alfred Foucher, 1865~1952)著,謂斯那爾所述之佛陀欠缺生平具體事跡,奧登柏格所述之佛陀則過分寫實而欠缺神性。(四)佛陀與惡魔(Māra und Buddha)。(五)佛陀誕生年代考(Buddha's Geburt und die Lehre von der Seelenwanderung),上記二書係德國學者溫地須(Ernst Windish, 1844~1918)所著。(六)佛滅之傳說(Die Überlieferung von Lebensende des Buddha, Göttingen,英譯名為 The Tradition of the Life End of the Buddha),德國學者沃德舒密特(Ernst Waldschmidt)著。(七)Recherches sur la biographiedu Buddha dans les Sutrapitaka et les Vinayapitaka anciens,法國學者巴洛(An dré Bareau)著,將上座部、化地部、法藏部等之中有關佛陀生平之經、律藏資料及相關典籍,異同並比而撰成。(八)Histoire du bouddhisme indien, I, Louvain, 1958,拉馬特(Étienne Lamotte)著,將佛陀傳說之發展過程分為五項相連之階段。(九)馬鳴佛所行讚第一章之研究(On the first canto of Aśvaghosa's Buddhacarita, Indo-Iranian Journal, IX. No. 4, 1966, pp. 266~290),福吉爾(ClausVogel)著。(十)喬達摩其人(Gotama the Man),(十一)釋迦或佛教起源(Sakya or Buddhist Origins),上記二書係英國學者大衛斯夫人(Mrs. C.A.F. Rhys Davids, 1858~1942)所著。(十二)亞洲之光(The Light of Asia),英國學者阿諾德(Edwin Arnold, 1832~1904)著。(十三)佛陀的教法(The Buddha's Way),(十四)佛陀的一生(The Life of the Buddha),上記二書係真諦帝須(Ven. Hammalava Sadhatissa)所著。(十五)佛陀的生平與教義(Life and Doctrine of the Buddha),德國學者彼契爾(Richard Pischel, 1849~1908)著。(十六)佛陀的生平與教義(The Life and Teachings of the Buddha, Calcutta, 1957),狄斯羅斯(Csoma de Körös)著。(十七)佛陀(Buddha, Bern, 1869),魏德曼(Joseph Victor Widmann)著。(十八)Buddha, Legende in 3 Akten, München, 1899,亨斯頓(Robert Hornstein)著。(十九)悉達多太子(Le Prince Siddhartha, Tours, 1899),奧伯隆斯基(A. Obolonsky)著。(廿)佛陀與基督(Buddha and Christ),德國學者傅立丹(Bruno Freydank)著於二十世紀初。(廿一)佛陀的生平(The Life of the Buddha, 1884),洛克西爾(W.W. Ro ckhill)著。(廿二)The Life of Buddha As Legend and History, 1927,托馬斯(E.J. Thomas)著。(廿三)瞿曇佛陀(Gautama the Buddha, 1945),羅達克利須南(Sarvepalli Radhakrishnan)著。〔佛教研究法第二篇佛傳(呂澂)〕(參閱「釋迦牟尼」6824) p2729
忍辱仙
梵名 Ksānti-vādi-rsi,巴利名 Khanti-vādi-tāpasa。又作羼提波梨(梵 Ksānti-pāla)、羼提和(梵 Ksānti-vādin)。意譯作說忍、忍語。為釋迦佛於因位修菩薩道時之名。據賢愚經卷二羼提波梨品載,過去久遠劫時,印度波羅[木*奈]國迦梨王(梵 Kāli)在位,有仙人羼提波梨與五百弟子居住山林,修忍辱行。王因女色之故,截斷仙人手足、耳鼻等,仙人忍之,並謂成佛後將以慧刀斷王之貪、瞋、癡三毒,王遂懺悔而供養之。彼時之仙人即為釋尊之前身,王及其四大臣則為後時之憍陳那等五比丘。此一傳說頗為著名,巴利文本生(Khantivādi-jātaka)、出曜經卷二十三泥洹品、六度集經卷五、金剛般若波羅蜜經等均記載其事,但巴利文本生及出曜經中,王名為迦藍浮(梵 Kalābu)。
另據大唐西域記卷三烏仗那國條載,此事發生於該國,都城瞢揭釐城之東有忍辱仙之塔,乃佛陀於往昔作忍辱仙,為羯利王割截肢體處。近代德國考古學家葛倫維德(A. Grynwedel)所蒐集龜茲(Kizil)廢寺之壁畫中,有描繪王右手持劍、仙人兩手被截斷之情狀,或即圖示此一傳說。此外,大方便佛報恩經卷三所載過去印度波羅[木*奈]國忍辱太子剜目出髓之事蹟,亦為釋尊修忍辱行本生故事之一。〔中本起經卷上轉法輪品、菩薩本行經卷下、僧伽羅剎所集經卷上、鞞婆沙論卷九、大智度論卷十四、卷二十六、T. Watters: On Yuan Chwang, vol. I; A. Grünwedel: Alt-Kutscha〕(參閱「忍辱太子」2893) p2894
竺法蘭
東漢僧。中印度人。諷誦經論數萬章,為天竺學者之師。據梁高僧傳卷一載,東漢明帝派遣蔡愔至西域求取佛經,師遂於永平十年(67)與大月氏僧迦葉摩騰結伴前來中國,居於洛陽白馬寺,與迦葉摩騰合譯四十二章經。所譯之經另有十地斷結經、佛本生經、佛本行經、法海藏等。後寂於洛陽,世壽六十餘。
然對於四十二章經,已有人懷疑是我國後來所偽作,而有關師之傳記與其譯作亦皆未見於出三藏記集。〔歷代三寶紀卷四、開元釋教錄卷一、魏書釋老志卷二十〕 p3488
舍利塔
安置佛陀舍利之塔婆,或安置一般遺骨之塔。又作舍利浮圖、骨塔。佛陀涅槃後,由香姓婆羅門將佛舍利分為八份,分與迦毘羅衛等八國請回起塔供養。其後,阿育王並建立八萬四千塔以供養佛舍利,於法顯、玄奘至印度時仍可見及阿育王所建之塔,惜該類舍利塔今已不存,其形或近似於山琦古塔。
我國素來盛行舍利之崇拜,故歷代所建之舍利塔、舍利殿極多。據出三藏記集卷十三載,三國吳‧孫權之時,康僧會感得舍利,孫權令人以鐵槌擊之不碎,乃建塔供養,是為造立舍利塔之嚆矢。隋文帝之時,天下諸州建舍利塔之風氣極盛。據廣弘明集卷十七載,仁壽元年至二年(601~602),文帝並詔敕天下八十二寺立塔。其中,蔣州(江蘇南京攝山)棲霞寺所立之塔極為著稱,塔高約十六公尺,八角五層,基壇每面約十七公寸,全塔係以質地精細的灰黑色大理石所築成,然今所存者或係唐末改建而成。其後,歷代皆有造立、修治舍利塔之事。
於韓國,全羅南道金山寺設有舍利塔,為新羅末期之石造建築,立於二重方壇之上,壇之四面有天人浮彫,四隅為獸形,塔身呈砲彈狀,上置九頭龍,並冠以蓮花及寶珠,極為壯麗。於日本,則盛行以金銅造小塔,如四天王寺御手印緣起所載,在金銅舍利塔內置舍利十三粒。另如西大寺、法隆寺、唐招提寺之舍利塔亦極著名。〔長阿含卷四遊行經、佛本行經卷七、蓮華面經卷上、寶篋印陀羅尼經、大唐西域記卷二健馱邏國條、廣弘明集卷十五、卷十六、法苑珠林卷四十、廬山記卷三、攝山志卷二、國寶目錄〕p3502
阿波邏羅龍泉
阿波邏羅,梵名 Apalāla。為阿波邏羅龍王所住之泉池。又作阿波羅利龍泉、阿鉢羅龍泉。意譯無稻稈龍泉、無留龍泉、無流延龍泉。關於此泉之位置,諸經論記載不同,有說為摩揭陀國、罽賓國、健馱羅國、北印度那竭羅曷國等。據大唐西域記卷三烏仗那國條載,此泉為蘇婆伐窣堵河(梵 Subhavastu)之源。傳云此泉有龍,彼於迦葉波佛時,生在人趣,名為殑祇,深通咒術,禁禦惡龍,不令有暴雨。國人因豐收有餘糧,而斗穀饋遺以謝其恩。歲久或有懈怠者,殑祇因此怒而化生為毒龍,損傷苗稼地利。釋迦如來愍此國人遭斯難,乃降神至此,欲化暴龍。龍王震懼而歸依,聞佛說法,心淨信悟。上述之蘇婆伐窣堵河即今印度河上游之支流斯瓦特河(Swat)。〔佛本行經卷一、大智度論卷三、解說西域記〕 p3632
降誕會
為慶祝佛陀之誕生所舉行之法會,依慣例於每年四月八日舉行。亦稱佛生會、浴佛節、灌佛會。當日必裝飾花亭,內安置誕生佛,以甘茶沐佛,象徵佛陀誕生時自天降落之雨水甘露。〔佛本行經卷一、灌洗佛形像經、佛祖統紀卷三十六〕 p3987
降魔
梵語 māra-tarjana,或 māra-dharsana。意即對治、降伏惡魔。惡魔乃擾亂身心,障礙善法,破壞勝事,奪取慧命者,通常分為心內之煩惱魔與心外之天魔,皆為修行佛道之障礙,修行者可賴禪定或智慧力加以降伏。同時佛菩薩為引導眾生,亦須以定慧之力降伏魔害。例如,不動明王所持之劍稱為降魔劍,此即其象徵之意。傳說釋尊在菩提樹下端坐時,即有群魔來襲,然盡為釋尊逐退,而後終成正等正覺。故降魔亦為釋尊八相之一。釋尊降魔之事蹟,諸經所載甚多,如佛本行經卷三降魔品、佛所行讚卷三破魔品、普曜經卷六降魔品等均詳舉之。自古描繪釋尊降魔圖像之造立甚盛,其最著名者,乃印度阿旃多石窟第一窟正面佛龕前室右壁之釋尊降魔成道圖,被推定為七世紀之作品。此外,右手垂膝上,左手提衣之印相,稱降魔印。右足置左股之上,復以左足壓右股,手亦以左居上之結跏趺坐,稱為降魔坐。〔無量壽經、聖無動尊一字出生八大童子祕要法品、摩訶止觀卷八〕 p3987
座
梵語 āsana 之意譯。音譯作阿薩曩。指佛、菩薩、諸天、比丘之座所或座物而言。據諸經之載,釋迦牟尼開悟於菩提樹下,即坐於用吉祥草敷舖而成的金剛座上。後世仿此,於法會時,長老之坐具,稱為草座。又修法之時,行者所用之座物,亦為草座。
安置佛、菩薩像之臺座,有所謂的師子座、蓮華座、須彌座等。因佛在人間是最殊勝者,故以萬獸之王的獅子喻佛,而其臺座則稱為「師子座」。然在密教則認為,師子座係指真實形像之師子座,而無譬喻之意。此外,亦有以狻猊(獅子之一種)喻佛,而將佛、菩薩(或王者)之臺座稱為「猊座」者;尊稱高德碩學之師為猊座下、猊下即由此而來。下,含有座下拜伏之意。
蓮華座,為蓮花形之臺座,亦稱華座、華臺。觀無量壽經中即載有阿彌陀佛及觀音、勢至二菩薩同坐於寶蓮花上,及九品往生者亦居於淨土之蓮花上之說。此外,在密教中,金剛界之大日如來坐於師子座,阿閦如來坐象座,寶生如來坐馬座,阿彌陀佛坐孔雀座,不空成就如來坐迦樓羅座。一般謂普賢菩薩坐於白象,文殊菩薩坐於獅子,諸天通常則坐於蓮葉形之荷葉座。
須彌座是模仿須彌山形之臺座,臺座之大者,稱為須彌壇。說法、說戒之師與講會導師通常使用高座,說法時登於高座,在禪宗稱為陞座。至於僧人之座物尚有繩床、曲彔等。把座位分半給他人坐,稱為分座,在中本起經卷下有釋尊留半座給迦葉之說,而法華經卷四亦載,多寶佛讓釋尊半座。禪宗之首座代理住持分擔接化之責任,亦稱為分座;首座代替住持向大眾說法,則稱為分座說法。此外,計算佛像,或計算說教之席數,所用之單位,亦為「座」。〔雜阿含經卷四十一、佛本行經卷三、法華經卷六如來神力品、大品般若經卷一序品、金剛頂瑜伽中略出念誦經卷一、尊勝佛頂修瑜伽法儀軌卷上、大智度論卷七、卷八〕 p4100
動物
佛教經典、故事集中,常以動物表現。其理由有三:(一)業(梵 karma)與輪迴(梵 sajsāra)思想之影響。(二)精靈崇拜(animism,animatism)之傾向。(三)譬喻、擬人化表現之發達。經典中尤以本生譚(梵 Jātaka)文學為然,每以當時流傳之動物譬喻,講說佛陀前生之功德,此為教化眾生最具效果之方法。
經典中,以動物為主角之寓言,占有重要之地位,如一角仙人故事、六牙白象本生、月中兔本生等,皆為膾炙人口之動物譬喻故事。此外,猿、豬、龜、鹿、象等動物,於本生譚文學中皆深具人性。佛典中以動物為角色者不少,如本生鬘(梵 Jātakamālā)、所行藏(巴 Cariyā-pitaka)、生經、六度集經、佛本行集經、百喻經、出曜經、撰集百緣經、雜寶藏經、菩薩本行經、菩薩本緣經、菩薩本生鬘論,及經律異相等。另有以親切可愛之動物為題材之譬喻教訓,如盲龜浮木(喻於此世間獲得人身,由聽聞佛法而獲歡喜,誠屬難能可貴)、麟角喻獨覺(喻獨自修行而獲覺悟)、黑白二鼠(又作二鼠嚙藤,喻人類肉體之無常與煩惱之無盡)、師子身中蟲(喻處於佛門中卻破壞佛法者)、蝦蟆禪(喻獨善其身,自得利益之覺悟)、野狐禪(喻虛偽之覺悟者)、人雄師子(佛陀之異名)等。
輪迴轉生思想中之畜生道為三惡道之一,住於因無知而彼此殺害苦多樂少之世界,此即罪業深重者所轉生之處。於六趣說中,另加聲聞、緣覺等四聖,而有十界之說。然雖墮為畜生,仍有主張可成佛者,此即「十界互具說」。大乘佛教特別重視有關動物之佛性及成佛等問題,故有「一切眾生悉有佛性」、「五性各別說」等各種議論產生,如著名的「狗子佛性」之公案。佛陀的傳記中,愛護動物之故事極多,如捨身飼虎、月中兔本生等。不殺生戒為佛教徒所必遵守之最重戒,犯不食肉戒,則斷卻大慈佛性之種子。佛陀曾禁止無意義之馬祠祭(梵 Aśvamedha)。阿育王之碑文中,有關保護動物之記載共有九處,可知阿育王係以佛法之精神為善政之基礎。我國與日本舉行放生會,即為一種愛護動物的精神之儀式化。
伴著萬物有魂之信仰,於印度神話中,亦常可見到動物崇拜。例如以庚申之猿、馬頭之馬、荼吉尼(梵 Dākinī,又作稻荷)之狐、金毘羅(梵 Kumbhīra)、象頭人身神(Geneśa)之象,以及龍、蛇等為崇拜之對象,至今於印度尚有視牛為神聖者之風習,鹿野苑(梵 Mrgadāva)之阿育王石柱柱頭之獅子或牛,印度獨立以後用以象徵國家。 p4392
梵唄
梵語 bhāsā。以曲調誦經,讚詠、歌頌佛德。又作聲唄、讚唄、經唄、梵曲、梵放、聲明。略稱梵。唄,全稱唄匿,又作婆師、婆陟,即讚歎、止斷之意。因依梵土(印度)曲譜詠唱,故稱為梵唄。記錄梵唄之書冊,稱為唄策。又清晨唱偈、唸經之聲音,稱為曉梵。密教之梵唄,則特稱密唄。
釋尊雖禁止以婆羅門法之聲調讀誦經文,然因聲唄有醫治身心之疲勞及強化記憶之作用,故允許唱誦。佛陀入滅後,梵唄普遍流行。
佛教東傳,翻譯經文者眾,傳誦聲唄者寡,因梵音多複音,漢語單奇,若用梵音詠漢語則聲繁偈迫,以漢曲詠梵文則韻短詞長。故以漢曲歌詠梵文,或梵腔詠漢語均不易。我國讚唄起源,相傳為曹魏陳思王曹植遊魚山(山東省東阿縣境),聞空中梵天之讚,深有體會,摹其音節,寫為梵唄,撰文制音,遂刪治太子瑞應本起經,作「太子頌」,又著菩薩睒子頌,此乃合漢曲製梵唄之始。吳國之支謙亦依無量壽中本起經製「讚菩薩連句梵唄」三闋,今皆亡軼。其後吳之康僧會依般泥洹經卷上,造「敬謁法王來,乃至名顯若雪山」一闋,世稱「泥洹唄」。其後,以印度之聲律讀誦漢譯之經文,始廣為流行。梁高僧傳卷十三列有經師一編,專述轉讀及梵唄,並列有帛法橋以下十一名最擅於讚唄者。東晉以後,梵唄更盛行於南地,南齊竟陵王蕭子良推行梵唄最熱心,相關著述甚多。有關當時梵唄之種類,詳載於出三藏記集卷十二法苑雜緣原始集目錄中。至唐代,梵唄漸盛於民間,遂立梵唄為譯經道場九種職位之一。
梵唄主要用於三方面:(一)講經儀式,一般行於講經前後。(二)六時行道,即後世之朝暮課誦。(三)道場懺法,旨在化導俗眾,其儀式尤重歌詠讚歎。梵唄流傳以後,音調因地域而有參差,主要為南北之分。梵音所以有南北二體,係由於授受淵源不同,亦各有特長。唐代以前流行之梵唄有:(一)如來唄,又作如來梵、行香梵(行香讚佛時所唱),即出自勝鬘經之二偈(大一二‧二一七上):「如來妙色身,世間無與等;無比不思議,是故今敬禮。如來色無盡,智慧亦復然;一切法常住,是故我歸依。」(二)云何唄,又稱云何梵,即出自南本涅槃經卷三之二偈(大一二‧六一九中):「云何得長壽、金剛不壞身?復以何因緣,得大堅固力?云何於此經,究竟到彼岸?願佛開微密,廣為眾生說。」(三)處世唄,又稱處世梵,即出自超日明經卷上之偈(大一五‧五三二上):「處世間如虛空,若蓮花不著水;心清淨超於彼,稽首禮無上聖。」(四)菩薩本行經讚佛偈「天上天下無如佛」。又梵唄普通分初唄、中唄、後唄三節。如來唄前一偈「如來妙色身」偈文,唱於一般法事之初,稱為初唄。若講經法會,則以云何唄第二偈「云何於此經」偈文為初唄,又稱「開經梵」。如來唄後偈「如來色無盡」偈文及「天上天下無如佛」讚佛偈,係法事中間所唱,稱為中唄。處世唄用於法事後,稱為後唄。此等梵唄之偈文,稱為梵音偈。云何唄及處世唄至元時猶見流行,但近世講經,已改唱鐘聲偈、回向偈代替云何唄、處世唄。
一般認為學習讚唄有如下功德:能知佛德深遠、體制文之次第、令舌根清淨、得胸藏開通、處眾不惶、長命無病。故名山大剎於結夏安居時,以習唱讚頌為日課,稱為學唱念。佛寺讚唄一科稱為唱念。唱念內容除「水陸道場儀軌」、「瑜伽焰口」等屬於應赴佛事外,古德讚頌多於課誦、祝延等舉唱,有六句讚及八句讚等。(一)六句讚,「香讚」即為六句讚,有數種,主要代表作品為「爐香讚」;北方另有一種讚譜稱為「迓古令」,讚詞共十條,又稱「十供養讚」。此等皆於法事開始時所唱者,以啟請諸佛。(二)八句讚,係由八句讚詞構成,多於誦經之後,法事中間唱之,又稱大讚。如三寶讚、彌陀佛讚、藥師佛讚。唱念方法之記譜法,只用點板,以鐺鉿等敲唱。其音量大小、音階高低及旋律過門等,均依口授。
梵唄傳入日本,始於奈良時代,為四法要之一,平安朝時,真言宗系之聲明,與天台宗系之聲明,二系統並行。前者有進流;後者則有大原流。〔北本涅槃經卷三壽命品、根本薩婆多部律攝卷九、四分律刪繁補闕行事鈔卷上四、宋高僧傳卷三、卷二十五、法苑珠林卷三十六唄贊篇、敕修百丈清規卷五、南海寄歸內法傳卷四、釋氏要覽卷上,開元釋教錄卷六勒那摩提傳、入唐求法巡禮行記卷二〕 p4635
善根
梵語 kuśala-mūla,巴利語 kusala-mūla。又作善本、德本。即產生諸善法之根本。據中阿含卷七大拘絺羅經載,比丘知善、知善根,是謂成就見、得正見,於法得不壞淨,入於正法中。無貪、無瞋、無癡三者為善根之體,合稱為三善根。不善根(梵 akuśala-mūla)則為善根之相反,貪、瞋、癡等,即稱三不善根,或稱三毒。又善法為得善果之根本,故亦可稱為善根。〔大品般若經卷一序品、無量壽經卷上、佛本行經卷五降象品、悲華經卷八、舊華嚴經卷四盧舍那佛品、大寶積經卷七十八具善根品、入阿毘達磨論卷上、梁譯攝大乘論釋卷七〕(參閱「三善根」622) p4888
提婆達多
梵名 Devadatta,巴利名同。又作提婆達兜、揥婆達多、地婆達多。或作調達。略稱提婆、達多。意譯作天熱、天授、天與。為佛世時犯五逆罪,破壞僧團,與佛陀敵對之惡比丘。為釋尊叔父斛飯王之子,阿難之兄弟(另有為甘露飯王、白飯王或善覺長者之子等異說)。幼時與釋尊、難陀共習諸藝,其技優異,常與釋尊競爭。佛陀成道後,隨佛陀出家,於十二年間善心修行,精勤不懈。後因未能得聖果而退轉其心,漸生惡念,欲學神通而得利養,佛陀不許,遂至十力迦葉處習得神通力,受摩揭陀國阿闍世太子之供養。由是,提婆愈加憍慢,欲代佛陀領導僧團,亦未得佛陀允許。此後提婆率五百徒眾脫離僧團,自稱大師,制定五法,以此為速得涅槃之道,遂破僧伽之和合。其所立之五法,諸書記載不一,據有部毘奈耶破僧事卷十載,五法為不食乳酪、不食魚肉、不食鹽、受用衣時不截其縷績(即用長布)、住村舍而不住阿蘭若處。又據十誦律卷四、卷三十六載,五法為盡形壽受著衲衣、盡形壽受乞食之法、盡形壽受一食之法、盡形壽受露地坐法、盡形壽受斷肉法。其他有關法義解釋等,提婆亦倡其異說。
提婆於摩揭陀國王舍城擁有獨立教團,受阿闍世之禮遇,勢力漸大,佛陀曾屢次告誡比丘眾,勿貪提婆之利養。後提婆教唆阿闍世弒父,並謀藉新王之威勢,為教法之王,阿闍世遂幽禁其父頻婆沙羅王,而自登王位。提婆亦欲迫害佛陀,以五百人投石器擊殺佛陀而未果。又於耆闍崛山投下大石,雖為金毘羅神接阻,然碎片傷佛足而出血。又趁佛陀入王舍城時,放狂象加害之,然象遇佛陀即歸服,事亦不成。其時,舍利弗及目犍連勸諭提婆之徒眾復歸佛陀之僧團,阿闍世王亦受佛陀之教化,懺悔歸依。提婆仍不捨惡念,撲打蓮華色比丘尼至死,又於十指爪中置毒,欲由禮佛足而傷佛陀,但佛足堅固如巖,提婆反自破手指,乃於其地命終。古來以破和合僧、出佛身血、放狂象、殺蓮華色比丘尼、十爪毒手等五事為提婆之五逆,又特稱破僧、傷佛、殺比丘尼三事為三逆。
經典中多載提婆所為,謂提婆於命終之後墮地獄中。據大唐西域記卷六室羅伐悉底國條載,玄奘曾於祇園精舍廢址之東,得見提婆生身墮於地獄之大坑。又據大唐西域記卷十羯羅拏蘇伐剌那國條、高僧法顯傳所載,法顯、玄奘遊學印度之時,印度尚有遵行提婆達多之遺訓者。另據增一阿含經卷四十七載,提婆墮地獄後,佛陀謂其將歷經一劫地獄之苦,並為授辟支佛記莂。後世對提婆與釋尊之關係,產生許多本生談,如薩曇分陀利經及法華經卷四提婆達多品等,即記載提婆過去世為善知識,曾為釋尊宣說大乘經典,釋尊遂因而得以成佛;經中又載,提婆將於當來無量劫後成佛,號曰天王如來。〔雜阿含經卷十六、卷十八、卷三十八、卷四十八、中阿含卷二十七阿奴波經、增一阿含經卷五、卷九、卷十一、卷十二、卷二十三、卷三十八、卷四十八、卷四十九、起世因本經卷十、十二遊經、修行本起經卷上、過去現在因果經卷二、出曜經卷十四、卷十五,卷十六、卷二十五、大方便佛報恩經卷三、佛本行集經卷十三、菩薩本行經卷上、撰集百緣經卷四、賢愚經卷六、卷九、卷十三、大莊嚴論經卷十三、毘尼母經卷四、薩婆多部律攝卷四、有部毘奈耶卷十四、卷十五、摩訶僧祇律卷七、大毘婆沙論卷八十三、法華經文句卷八之四〕 p4960
斑足王
斑足,梵名 Kalmāsapāda,巴利名 Kammāsapāda。音譯為迦摩沙波陀王、迦摩沙王、羯摩沙波羅王、劫磨沙波陀王。又作班足王、駁足王、鹿足王。係本生故事中之王名。有關「斑足」名稱之由來,據賢愚經卷十一無惱指鬘品載,此王乃其父波羅摩達曾與獅子私通而生者,形狀似人,唯足有斑駁,故稱迦摩沙波陀。另於大乘入楞伽經卷六斷食肉品稱作班足,雜譬喻經卷上第八經稱作噉人王,六度集經卷四普明王經稱作阿群。
據巴利本生經 537 大須陀素摩本生(Mahāsutasoma-jātaka)載,本為波羅奈國(Bārānasī)之王子波羅摩達童子(Brahmadatta-Kumāra)。曾與拘留國(Kuru)王子須陀素摩(Sutasoma)等諸國王子,遊學於德叉尸羅(Takkasilā),歸國後繼任國王。因王前生為夜叉,有食人之惡習,故被食者甚多。遂招國人怨怒而將之逐入森林,然仍不改食人之惡習。一日,為捉一婆羅門食,不慎傷害己身之足,王遂向尼拘律陀樹神(Nigrodha)祀誓,若得傷癒,則必供養樹神,故又捉舊學友及國王計一○一人。後因自一婆羅門口中聽聞迦葉佛(Kassapa)所說之偈,且復受須陀素摩王之教化,乃釋放諸王,不復食人,且返國復位。此須陀素摩王即為釋尊之前身。
然仁王般若經中所記斑足王之事與上記有異,據仁王般若經卷下說天羅國斑足王之出家因緣,謂王為太子時,曾從一外道受邪教,欲取千王之頭祭象神。登王位後,已得九九九王,又北行得普明王,普明王請百法師為己講說般若經而悟解,還至天羅國,為九九九王誦般若經偈,斑足王亦聞此法,得空三昧,遂出家而證無生法忍。〔菩薩本行經卷下、僧伽羅剎所集經卷上、大智度論卷四〕(參閱「須陀素彌王」5360) p4977
跋伽娑仙
跋伽婆,梵名 Bhārgava,巴利名 Bhaggava。又稱婆伽婆仙、婆伽仙、跋伽仙。意譯作瓦師。又稱無不達。為住毘舍離國苦行林之仙人。釋尊出家踰城後,直往其處問道,因以著名。其學說不詳。據過去現在因果經卷二載,此仙人與其他修行諸仙,皆修苦行,求生於天,披草、樹皮蔽體,食花果,或行自餓之法,事水火,奉日月,或翹一腳,臥於塵土、荊棘等。依之,可知此仙為苦行外道。其他事蹟不詳。〔佛本行經卷二瓶沙王問事品、佛本行集經卷二十觀諸異道品、有部毘奈耶破僧事卷三〕 p52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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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指二種教法︰乘,運載之義。諸佛所說之教法,係運載行者從迷至悟,故稱之為乘。有多種涵義,茲分述如下︰
(1)聲聞乘與緣覺乘︰聲聞乘又稱弟子乘,緣覺乘又稱獨覺乘。《大毗婆沙論》卷一八○云(大正27‧906a)︰「若聲聞、獨覺亦得無礙解,(中略)若不爾者,二乘亦應不得無學。」即聲聞乘,謂運載聲聞行者,令進其行位,遂至灰滅涅槃之果地;緣覺乘,謂運載緣覺行者,令進其行位,亦至灰滅涅槃之果地。總言之,前者係四諦法,後者指十二因緣法。
大乘經典則以為此聲聞、緣覺二乘並未究竟,如《菩薩本行經》卷上云(大正3‧113b)︰「亦不求二乘之證,持是功德願求無上正真之道。」南本《涅槃經》卷十四云(大正12‧698b)︰「然(燃)大乘燈,離二乘燈。」因此,後世大乘論師也從二乘未究竟之見地持論。如無著《瑜伽師地論》卷七十三云(大正30‧701c)︰「然彼二乘,用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乘以為根本,(中略)如聲聞乘。獨覺亦爾,出無佛世而證正覺。」龍猛《菩提心論》云(大正32‧573a)︰「二乘之人,聲聞執四諦法,緣覺執十二因緣。(中略)二乘之人雖破人執,猶有法執。」
由此可見,自大乘立場而言,聲聞、緣覺二乘是不究竟的。因此,大乘家多將聲聞、緣覺一齊視之為小乘。
(2)小乘與大乘︰小乘,謂狹小的交通工具,即運載聲聞、緣覺至灰滅小果的人空、自利之教法。大乘,即大型的交通工具,指運載菩薩至涅槃大果的二空、二利之教法。《大智度論》卷九十三云(大正25‧711b)︰「佛法有二種︰小乘、大乘。」《攝大乘論》(真諦譯)卷中云(大正31‧121b)︰「譬如於大小乘中,佛世尊說人法二種。」
小乘的稱呼,原起自大乘家的貶稱,因此,亦有稱小乘為下乘,稱大乘為上乘或上衍。如《瑜伽師地論》卷七十九(大正30‧740a)︰「於下乘希求大乘,(中略)於大乘希求下乘。」《攝大乘論釋》(玄奘譯)卷一(大正31‧321c)︰「下乘上乘有差別故,則成二藏,(一)聲聞藏,(二)菩薩藏。」
另有以「聲聞乘」一語稱呼小乘,以「佛乘」或「菩薩乘」、「一乘」之語表大乘者。如《大智度論》卷四云(大正25‧85b)︰「欲辨二乘義故,佛乘及聲聞乘,聲聞乘狹小,佛乘廣大;聲聞乘自利自為,佛乘益一切。復次,聲聞乘多說眾生空,佛乘說眾生空、法空。(中略)摩訶衍如海,小乘牛跡水。」論中又立有聲聞道、菩提薩埵道二道,此亦是小乘道、大乘道之意。
又,《瑜伽師地論》卷七十八云(大正30‧733b)︰「若聲聞乘,若復大乘,唯是一乘。(中略)於大乘中,即說彼法同一法界,同一理趣。」此種將大乘直稱為一乘,原出自《解深密經》卷四〈地波羅蜜多品〉(大正16‧708a)︰「若聲聞乘,若復大乘,唯是一乘。」以及《楞伽阿跋多羅寶經》卷四(大正16‧508b)︰「唯說一乘法,是則為大乘。」
此外,小乘之中可區別為聲聞乘與緣覺乘,若再加上大乘,則可合稱為三乘。
(3)別教一乘與三乘︰此是華嚴宗所說。即法藏《華嚴五教章》卷一所云(大正45‧477a)︰「別教一乘別於三乘。如法華中,宅內所指門外三車,誘引諸子令得出者,是三乘教也。界外露地所授大白牛車,是一乘教也。」此中之別教一乘,指一佛乘。三乘則指聲聞、緣覺與菩薩等三乘。
(二)指上列二乘的修行者︰詳稱為二乘人或二乘機。此有二類︰(1)以聲聞乘、緣覺乘為所乘的聲聞人、緣覺人二乘。(2)以聲聞乘(小乘)、菩薩乘(大乘)為所乘的聲聞人、菩薩人二乘。
關於聲聞人、緣覺人之二乘的同異,慧遠於《大乘義章》卷十七(末)列出五種同、六種異。依其意,相同之五種即︰(1)見理同,即聲聞、緣覺二種人同見生空。(2)斷障同,即二種人同斷四住惑、離分段身。(3)修行同,即二種人同修三十七道品法。(4)得果同,即二種人同得盡智無生智果。(5)證滅同,指二種人同證有餘、無餘二涅槃。
六種差異即︰(1)根異,聲聞為鈍根,緣覺是利根。(2)所依異,即聲聞依師而緣覺不依。(3)藉緣異,聲聞藉教法之緣而得道,緣覺藉事相之現緣而開解。(4)所觀異,聲聞觀察四諦之法,緣覺則觀察十二因緣。(5)向果異,聲聞是四向四果,緣覺是一向一果。(6)通用異,聲聞以二千國土為神通境界,緣覺以三千國土為其境界。
此外,就二乘之異同,智顗 4《法華文句》卷七(下)列有六種相同︰同出三界、同盡無生、同斷正使、同得有餘、同得一切智、同名小乘。以及十種差異︰行因久近、根利鈍、從師獨悟、無悲鹿羊、有相無相、觀略廣、能說得四果法不能說法得煖法、在佛世不在佛世、頓證漸證、多現通少說法聲聞不定。
因陀羅窟
印度靈鷲山五精舍之一。梵名音譯為因陀世羅求訶、因陀羅勢羅窶訶,又作因沙舊、帝釋窟、帝釋巖、天帝石室、石室精舍、因帝石室、因陀娑羅窟。位於古摩揭陀國菴婆羅村(Ambasaṇḍā)之北的毗陀(Vediya)山中(屬今比哈省)。
據《高僧法顯傳》載(大正51‧862c)︰「山頭有石室,石室南向,佛坐其中。天帝釋將天樂般遮彈琴樂佛處。帝釋以四十二事問佛,一一以指畫石。畫跡故在。」《大唐西域記》卷九亦述及此事。山巖上復有過去四佛之座及經行遺蹟。現今窟門廣十呎,高十七呎,窟內多蝙蝠;其附近有鷲群飛翔,故有「鷲門」(Gidha-dwar)之稱。
〔參考資料〕 《佛本行經》卷四;《諸佛要集經》卷上;《出曜經》卷二、卷二十三;《生經》卷二;《法華經文句》卷一(上);《翻梵語》卷九;《解說西域記》。
地藏菩薩本願經
二卷。唐‧實叉難陀譯。又稱《地藏本願經》、《地藏本行經》、《地藏本誓力經》。收於《大正藏》第十三冊。本經係詳述地藏菩薩的本生誓願及利濟眾生事,進而強調經典本身的不可思議。謂誦讀、聽聞本經一句一偈,亦能消除無量無邊罪業云云。全經計有忉利天宮神通、分身集會、觀眾生業緣、閻浮眾生業感、地獄名號、如來讚歎、利益存亡、閻羅王眾讚歎、稱佛名號、校量布施功德緣、地神護法、見聞利益、囑累人天十三品。與《地藏十輪經》同為專門闡述地藏菩薩事蹟的重要典籍。
本經雖題為唐‧于闐國三藏沙門實叉難陀譯,但《開元釋教錄》、《貞元新定釋教目錄》並無記載,高麗藏、宋藏、元藏亦未收錄。直至明藏始見本經,因此,本經當非實叉難陀所譯。
又,日本學者羽溪了諦推測本經應成立於中亞之于闐,松本文三郎則認為本經成於元末明初,姨狴斢b土經典所說之阿彌陀本願,以《地藏十輪經》思想為架構,由中國學者增補潤飾而成之偽經。然真鍋廣濟反駁松本之說,謂︰(1)在宋‧常謹的《地藏菩薩像靈驗記》序云(卍續149‧353下)︰「汝當憶念,(中略)不以後世惡業眾生為慮。如是三白佛言。」一段,與本經〈分身集會品〉卷二的經文幾乎完全相同;(2)根據石濱純太郎與尼克拉‧奈夫斯基所發表的《伯希和先生中亞蒐集之一》中,有西夏文《地藏菩薩本願經》〈校量布施功德緣品〉卷十的殘卷;(3)日僧濟暹所撰《持念地藏菩薩疏要鈔》中,於地藏菩薩十要釋義部份,曾引用本經的本生故事及經文,書末並記有「天仁二年正月下旬比沙門濟暹撰之生年八十五」之句。而天仁二年(1109)即相當於宋徽宗之世,故本經成書年代最遲在十或十一世紀。此外,真鍋更援引日本的《覺禪鈔》、《撰集抄》與中國《三寶感應錄》所載,而認為本經之原本應如現行本,並非後世所增補。
註疏有《地藏本願經科文》一卷、《地藏本願經綸貫》一卷、《地藏本願經科註》六卷、《地藏本願經手鑑》六卷等。
◎附一︰弘一〈地藏本願經大旨〉
《地藏菩薩本願經》,二卷。流通本作三卷。唐‧于闐國沙門實叉難陀譯。
〈忉利天宮神通品第一〉︰佛在忉利天,為母說法。十方諸佛菩薩集會讚歎。如來含笑,放光明勇,出微妙音。十方天龍鬼神亦皆集會。佛為文殊菩薩說地藏菩薩往因。
〈分身集會品第二〉︰十方地獄處分身地藏菩薩,與諸受化眾生來見世尊。世尊摩頂付囑文云︰「汝觀吾累劫勤苦,度脫如是等難化剛強罪苦眾生。其有未調伏者,隨業報應。若墮惡趣受大苦時,汝當憶吾在忉利天宮慇懃付囑,令娑婆世界至彌勒出世已來眾生悉使解脫,永離諸苦,遇佛授記。」
〈觀眾生業緣品第三〉︰摩耶夫人問業報所感惡趣,地藏菩薩略答五無間事。
〈閻浮眾生業感品第四〉︰定自在王菩薩更問往因,佛又略說二事。四天王請問菩薩大願方便,佛述其所說報應之法。
〈地獄名號品第五〉︰普賢菩薩問,地藏菩薩答。
〈如來讚歎品第六〉︰佛放身光,出大音聲,讚歎地藏菩薩。普廣菩薩請問利益,佛為說供像讀經持名等,分別答之。
〈利益存亡品第七〉︰地藏菩薩白佛,普勸眾生斷惡修善。大辨長者請問薦亡功德,地藏菩薩為說七分獲一。
〈閻羅王眾讚歎品第八〉︰鬼王與閻羅天子,承佛菩薩神力,俱詣忉利,請問眾生不依善道之故,佛以如迷路人喻之。次有惡毒鬼王主命鬼王各發善願,佛讚印之,并授主命道記。
〈稱佛名號品第九〉︰地藏菩薩為利眾生,演說過去諸佛名號功德。
〈校量布施功德緣品第十〉︰地藏菩薩請問,佛分別答。
〈地神護法品第十一〉︰堅牢地神明供像十利。
〈見聞利益品第十二〉︰佛放頂光,妙音稱讚地藏菩薩。觀世音菩薩請問不思議事,佛為說供像持名等,分別答之。
〈囑累人天品第十三〉︰佛又摩地藏菩薩頂,以諸眾生付囑令度。文云︰
「地藏!地藏!記吾今日在忉利天中,於百千萬億不可說不可說一切諸佛菩薩天龍八部大會之中,再以人天諸眾生等未出三界在火宅中者,付囑於汝。無令是諸眾生墮惡趣中一日一夜,何況更落五無間及阿鼻地獄,動經千萬億劫無有出期。地藏,是南閻浮提眾生志性無定,習惡者多,縱發善心,須臾即退。若遇惡緣,念念增長。以是之故,吾分是形百千億化度,隨其根性而度脫之。
地藏!吾今慇懃以人天眾付囑於汝。未來之世,若有天人及善男子善女人,於佛法中種少善根,一毛一塵一沙一渧,汝以道力擁護是人漸修無上,勿令退失。復次地藏,未來世中,若天若人,隨業報應落在惡趣。臨墮趣中,或至門首,是諸眾生,若能念得一佛一菩薩名,一句一偈大乘經典,是諸眾生,汝以神力,方便救拔,於是人所現無邊身為碎地獄,遣令生天受勝妙樂。爾時世尊而說偈言,現在未來天人眾,吾今慇懃付囑汝,以大神通方便度,勿令墮在諸惡趣。」
次為虛空藏菩薩說見像聞經二十八益,又說七益。
◎附二︰弘一〈普勸淨宗道侶兼持誦地藏經〉
淨宗道侶修持之法,固以淨土三經為主。三經之外,似宜兼誦《地藏經》以為助行。因地藏菩薩,與此土眾生有大因緣。而《地藏本願經》,尤與吾等常人之根器深相契合。故今普勸淨宗道侶,應兼持誦《地藏菩薩本願經》。謹述旨趣於下,以備淨宗道侶採擇焉。
(1)淨土之於地藏,自昔以來,因緣最深。而我八祖蓮池大師,撰〈地藏本願經序〉,勸讚流通。逮我九祖蕅益大師,一生奉事地藏菩薩,讚歎弘揚益力。居九華山甚久,自稱為「地藏之孤臣」。併盡形勤禮地藏懺儀,常持地藏真言,以懺除業障,求生極樂。又當代淨土宗泰斗印光法師,於《地藏本願經》尤盡力弘傳流布,刊印數萬冊,令淨業學者至心讀誦,依教行持。今者竊遵淨宗諸祖之成規,普勸同仁兼修併習。勝緣集合,蓋非偶然。
(2)地藏法門以三經為主。三經者,《地藏菩薩本願經》、《地藏菩薩十輪經》、《地藏菩薩占察善惡業報經》。《本願經》中雖未顯說往生淨土之義,然其他二經則皆有之。《十輪經》云︰「當生淨佛國,導師之所居。」《占察經》云︰「若人欲生他方現在淨國者,應當隨彼世界佛之名字,專意誦念,一心不亂,如上觀察者,決定得生彼佛淨國。」所以我蓮宗九祖穄q大師,禮地藏菩薩占察懺時,發願文云︰「捨身他世,生在佛前,面奉彌陀,歷事諸佛,親蒙授記,迴入塵勞,普會群迷,同歸祕藏。」由是以觀,地藏法門實與淨宗關係甚深,豈唯殊途同歸,抑亦發趣一致。
(3)《觀無量壽佛經》,以修三福為淨業正因。三福之首,曰孝養父母。而《地藏本願經》中,備陳地藏菩薩宿世孝母之因緣。故古德稱《地藏經》為「佛門之孝經」,良有以也。凡我同仁,常應讀誦《地藏本願經》,以副觀經孝養之旨。併依教力行,特崇孝道,以報親恩,而修勝福。
(4)當代印光法師教人持佛名號求生西方者,必先勸信因果報應,諸惡莫作,眾善奉行。然後乃云「仗佛慈力,帶業往生。」而《地藏本願經》中,廣明因果報應,至為詳盡。凡我同仁,常應讀誦《地藏本願經》,依教奉行,以資淨業。倘未能深信因果報應,不在倫常道德上切實注意。則豈僅生西未能,抑亦三塗有分。今者竊本斯意,普勸修淨業者,必須深信因果,常檢點平時所作所為之事。真誠懺悔,努力改過。復進而修持五戒十善等,以為念佛之助行,而作生西之資糧。
(5)吾人修淨業者,倘能於現在環境之苦樂順逆一切放下,無所罣礙。依苦境而消除身見,以逆緣而堅固淨願,則誠甚善。但如是者,千萬人中罕有一、二。因吾人處於凡夫地位,雖知隨分隨力修習淨業,而於身心世界猶未能徹底看破,衣食住等不能不有所需求,水火刀兵饑饉等天災人禍亦不能不有所顧慮。倘生活困難,災患頻起,即於修行作大障礙也。今若能歸信地藏菩薩者,則無此慮。依《地藏經》中所載,能令吾人衣食豐足,疾疫不臨,家宅永安,所求遂意,壽命增加,虛耗辟除,出入神護,離諸災難等。古德云︰身安而後道隆。即是之謂。此為普勸修淨業者,應歸信地藏之要旨也。
〔參考資料〕 《大明三藏北藏目錄》卷二;《閱藏知津》卷五;《佛典批評論》。
本生
音譯為闍多伽、闍陀,意譯為生、本起、本生,或《本生經》、《本生譚》。指佛陀前生的菩薩行事,或指此等故事的故事集。為九部經之一,或十二部經之一。
(一)指佛陀前生的菩薩行事︰可分為經師與律師所傳。經師所傳,以佛往昔生中的德行為主,但直說過去事(實為「本事」),僅結說「即是我也」,未具備「本生」的文學形式。律師所傳,體裁為「本生」。由三部分構成︰(1)當時的因緣;(2)佛說過去早已如此,廣說過去;(3)結合當前的人事。其對象通於佛及弟子,不限於世尊。晚期共傳的菩薩大行之「本生」,即綜合經、律所傳而成的。
(二)指本生故事的故事集︰南傳巴利經藏之《小部》中,第十即為各種本生故事之彙集。全部共五四七種本生故事(其中以動物為故事主角的有一百五十多種)。多以散文、韻文寫成。且以篇幅長短或偈頌數之多寡,分為二十二集。長篇之偈,其性質為首尾一貫獨立的本生故事。短偈則為強調故事主旨的警世金言或類似歌謠者。欲理解這些短偈的意義,須仰賴《本生註》(Jātakaṭṭhakathā)。
巴利文《本生經》約成書於西元前三世紀,作者不詳。或係時人以當時流傳之故事為底本,再融入佛教色彩而成。其現行本乃丹麥學者華斯勃爾(Fausböll,Micheal Viggo)耗二十年(1877~1897)之力,詳校取自緬甸、錫蘭之原本而出版的《本生談及其註釋》(The Jātaka Together With Its Commentary)。共為七卷。第一卷至第六卷包含因緣談、本生故事五四七篇及註釋。第七卷有編者的序說及索引。本書之全譯本為德譯本及日譯本。日譯本收在《南傳大藏經》中。緬甸、泰國、錫蘭等南傳佛教國家所傳,僅為巴利原文本,未加註釋。
此外,漢譯的本生經典籍,現存的有︰《六度集經》(八卷,吳‧康僧會譯,為現存漢譯中最古而最重要者)、《菩薩本緣經》(三卷,吳‧支謙譯)、《生經》(五卷,西晉‧竺法護譯)、《菩薩本行經》(三卷,失譯)、《大方便佛報恩經》(七卷,失譯)、《菩薩本生鬘論》(十六卷,宋‧紹德、慧詢等譯),此上均屬綜述多種本生,且以本生故事為主要內容的經典。另有以一部經專說一個本生故事的,如《長壽王經》、《金色王經》、《月光菩薩經》等。也有在經中兼述本生故事的,如《賢愚經》中有修樓婆王本生、尸毗王本生等三十三個本生故事。《雜寶藏經》中也有王子本生、睒仙人本生等三十三個本生故事。其他各大小乘經中,散說一種乃至數種本生故事的也不在少數。
本生故事也散見於梵語文學故事集中,如《五卷書》(Pañcatantra)、《故事總匯》(Kathasāritsāgara)及《本生鬘》(Jātaka-mālā)等。
◎附一︰金克木《梵語文學史》第二篇(摘錄)
在巴利語文獻中,經裡的《小部》所包括的一部叫做《本生經》(唐朝義淨譯作社得迦)的寓言故事集就是這一類的作品。巴利語的《本生經》是編在一起成為一部的,共有五四七個故事(內有重複)。漢譯的佛經中有十幾部這類著作,每部包括的故事數目從幾個、幾十個直到一二一個;此外還有一些是單獨譯出的以及在經律中夾雜的。巴利語的經註裡面也還有很多故事。這一些寓言故事,無論是不是採取《本生經》的格式,都明顯帶有民間文學的印記,而且有的已是經過加工到了小說的程度。它們反映了佛教徒當時所聯繫的社會階層的生活和思想,揭露這些階層的苦難和鬥爭,而加上佛教教義為指引。這一類故事和另外一種完全是誇張想像以至堆砌詞藻的經和故事顯然是兩種風格,有兩種來源,起兩種作用。這些文獻是經過長期發展而積累的。現在舉例說明一下和史詩反映類似的社會矛盾並大體屬於同一時代的故事。
所謂《本生經》是把寓言或故事加上頭尾,指出其中的善人就是佛陀的前身,是個菩薩,而惡人就是佛的敵人,其他重要人物就是佛的弟子、信徒、妻子、兒子等等。這些故事是經過加工的,不僅思想上按照佛教要求改造過,而且藝術上也往往顯出加工的痕迹,有的在當時水平說來可以算是很精緻的藝術品。文體主要是散文,裡面夾雜一些詩句。從漢譯的同類書的紛繁可以推測當時有很多種集子流傳。唐朝(七世紀)的和尚義淨記述他在印度和南海見聞時,在《南海寄歸內法傳》卷四裡說,當時印度的戒日王要求臣下獻出文學作品,一次得到五百冊之多,幾乎都是「社得迦」,就是用佛本生故事做題材的作品。在印度的佛教壁畫和雕刻中也有很多以本生故事為內容。晉朝法顯和唐朝玄奘的記載印度情況的書中都對各地有關佛的本生故事的傳說津津樂道。法顯還說在師子國斯里蘭卡奉佛在城中巡行時有著名本生故事的表演。我國佛教壁畫中也有這類故事。可見佛教徒編訂的這類作品流傳的長久和廣遠。
《本生經》裡的主要人物,除四分之一以上的故事中以動物形象出現以外,多數是些貴族,還有修道人、商人、手工業者、婦女。以貴族為主角的一些長篇故事更顯露出時代的特點。下面舉幾篇為例。
巴利語《本生經》的第五三一篇是一個傳奇式的作品。這相當於三國時譯出的《六度集經》卷八的《遮羅國王經》(全書的第八十四個故事)。宋朝譯出的另一部本生故事書《菩薩本生鬘論》卷二裡也有這個故事的輪廓,但是文學性、人民性和鬥爭性都失去了,還加上了很多佛教的教理。這個故事說一個王子生得很醜,可是有極高智慧,擅長各種技藝。他按照自己塑造的理想形象娶了一個極美麗的貴族公主。他因為自己醜,白天不敢相見。最後公主仍然發現了他的醜陋,回了本國。這王子又趕去用種種方法表現自己的手藝,要實現他自己所說的,「讓她回去好了,我要用自己的能力使她回來。」他彈琴奏樂,當各行學徒,做精緻的陶器,畫扇子,編花環,最後當了國王的廚子(奴隸),才見到公主,但仍受了她的罵。後來公主的女奴幫助他,也和公主起了衝突。最後七王來爭公主,圍了城;公主的父親要把她砍成七塊分給七王;她才折了驕氣,去求王子打敗敵人。在《本生經》裡,這個故事有詩,有文,有曲折細緻的描寫,比漢譯的傳本加工更多些。這故事表現了有智慧有技藝的奴隸如何勝過貴族,平民的智慧和勇敢如何勝過貴族的姿容和驕傲。這是民間文學中常見的主題。它歌頌的不是貴族,而是奴隸,不是身份,而是技藝。
《本生經》第五四七篇也是一個王子的故事。這故事在漢譯佛經中出現了不下七次之多。法顯說錫蘭的迎神賽會表演時提到它,義淨也說它被寫成詩歌傳遍印度。漢譯除《六度集經》卷二的一篇以外,獨立的經就有兩部。在義淨譯的律中也有這個故事。漢譯稱這個故事的主角為須大拿太子(巴利語本的名字不同,義淨曾說明二名實指一人)。他完全被寫成一個佛教的理想人物,布施一切,連自己的兒子也送給人去當奴隸。這個故事還有著使我們聯想到《羅摩衍那》的情節。這位王子把保衛國家的大象送給了敵人。他父親把他放逐到森林去。他的妻子願跟他去受苦。關於他的放逐的描寫以及他和妻子的對話正是《羅摩衍那》式的文章。從漢譯也可以看得出原來的創作者所著重描寫的是社會情況和勞累受苦的人(例如他的妻子)的感情。儘管它經過了佛教徒的全面加工,現在我們還可以看出它所孕藏的民間傳說的面貌。它所描寫的當時社會的苦難(例如兩個孩子被強迫帶去做奴隸時的情景),以及所表現的作者的同情,是我們可以讚許的。就這一點可以說它是暴露奴隸社會的慘酷現實的,血迹斑斑的畫面。
《本生經》也有明顯地譴責貴族並且直接寫到階級鬥爭的故事。例如第七十三篇就是說一個忘恩負義的國王還不如蛇、鼠和鸚鵡。他的奴隸把他扔在河裡要淹死他。他和那三個動物都被一個修道人救了。後來他要鞭死恩人的時候,人民知道了,大家合起來把這個暴君打死了。又如第五三七篇是佛經中常提到的一個殺人者的故事,其中說到一個國王吃人肉,派人暗地殺人,後來被發現了,臣民群力把他趕跑了。這個故事相當於漢譯《六度集經》卷四〈普明王經〉和《賢愚經》卷十一〈無惱指鬘品〉;前者加了一些大臣勸諫國王不應殘暴的話,後者比較詳細地寫了群眾包圍國王要殺他的情景。
從這些本生故事裡我們可以看出當時佛教徒和社會上的一般人民是有聯繫的,因而沒有脫離文藝的源泉,能夠吸收民間文學。巴利語文獻的《小部》中有些佛教徒作的詩也略微反映出佛教的社會背景。這是巴利語文獻所獨有的,長老、長老尼的詩集。一部名為《上座僧伽他》,一部名為《上座尼伽他》。「伽他」就是佛教徒的這種詩體的名字。
◎附二︰印順《原始佛教聖典之集成》第四章(摘錄)
「本生」可分為二︰經師所傳的「本生」,在傳述先賢的盛德時,以「即是我也」作結;這就成為釋尊的「本生」,也就是菩薩的大行。律師所傳的「本生」,是在說某人某事時,進一步說︰不但現在這樣,過去已就是這樣了。敘述了過去生中的故事,末了說︰當時的某某,就是現在的某某。這一類型的「本生」,《僧祇律》最多,共存五十三則。《十誦律》與《根有律》,也有這一類型的「本生」。然《僧祇律》的「本生」,都在二部「波羅提木叉分別」中,而《根有律》特重於「破僧事」。傳說佛為了提婆達多(Devadatta)破僧,「廣說五百本生」,這是說一切有部「Sarvāsti-vādāḥ)律的特色。
這一類型的「本生」,分別說部(Vibhā-jya-vādināḥ)系也是有的。與偷羅難陀(Sthūlanandā)比丘尼有關的,《銅鍱律》有「黃金鳥」,顯然為「本生」的體裁。《四分律》也有「黃金鳥」本生;《根有律》說有︰「寶珠鵝」(黃金鳥的傳說不同)、「貪賊」、「醜婆羅門」、「不貞妻」──四「本生」。但是,《僧祇律》、《五分律》、《十誦律》,卻都是沒有的。與提婆達多有關的,《銅鍱律》有「小象學大象」事。雖沒有具備「本生」的文學形式,而確是釋尊與提婆達多的前生。「小象學大象」事,《四分律》與《五分律》,都明確的是「本生」體裁。《僧祇律》的「本生」很多,但有關提婆達多的,僅有一則──「野干主」。關於提婆達多的,《銅鍱律》一則,《四分律》三則,《五分律》四則,《十誦律》一則,而《根有律》多達三十六則。在這一比較下,明確的可以看出︰上座部(Stharivāḥ)系統律部的「本生」,有集中的傾向。重視佛教的問題人物,以提婆達多、偷羅難陀比丘尼的惡行為主,而廣泛的傳說,集錄出來。這與《僧祇律》的本生,對一般的比丘、比丘尼而說,沒有集中在少數人身上,是非常不同的。這到底誰古誰今呢!
依律部所傳的「本生」,而論究成立的先後,是不能以有無、多少為準量的。
(1)先應確認「本生」所表達的意義,這是關聯於前生後世,善惡因果的具體化。善惡因果,是佛法的重要論題。然在佛法的開展中,一般的要求,不是抽象的原理、法則,而要有具體的因果事實,可以指證。於是,傳述的古人善行,指證為「即是我也」。對現在的釋尊說,這是前生的善行、高德,而形成前後的因果事實;這是經師所傳的「本生」。律部中,舉為例證的世間事──過去的人(畜生及非人)物,對現在的佛弟子,在傳說中也成為前生後世的因果系;這是律師所傳的「本生」。
(2)經師與律師所傳的「本生」,是同類的善惡因果;這是佛法中,善惡因果具體化的早期形態。我們知道,渾括而簡要的佛法根本思想,是但說善惡因果,沒有作進一步的分類。但立善惡二性的大眾部(Mahāsāṁghikāḥ),就是這一思想的繼承者。上座部的特色,是三性論,於善、惡外,別立無記性。分別說部,及從先上座部分出的,說一切有部中的「持經者」,都立三性說。說一切有部論師,及犢子部(Vātsīputrīyāḥ),成立四性說︰善性、不善性、有覆無記性、無覆無記性。「因通善惡,果唯無記」;「異類而熟」的異熟因果,在上座部系,尤其是說一切有部論師中,發揚廣大起來。如認清佛法思想的開展歷程,那末律部本生所表現的,具體的因果事實,正是初期的善因善果,不善因不善果的說明;與大眾部的思想,最為契合。同類的善惡因果說,在上座部中,漸為異熟因果所取而代之(「譬喻」),但仍或多或少的,留存於上座系統的律部。
(3)在部派中,學風是不盡相同的。從上座部而流出的阿毗達磨(Abhidharma)論師,是究理派。對於「本生」、「譬喻」等,取審慎的抉擇態度。如《阿毗達磨大毗婆沙論》說︰「諸傳所說,或然不然」。屬於《十誦律》系統的《薩婆多毗尼毗婆沙》卷一說(大正23‧509b)︰「凡是本生、因緣,不可依也。此中說者,非是修多羅,非是毗尼,不可以定義。」
「本生」、「因緣」、「譬喻」等,與經律相結合,而不是經律的實體;這是不可以作為定量的。所以重阿毗達磨的學派,對於本生、譬喻,不予重視。為罽賓(Kaspīra)論師所重的,「除卻本生、阿波陀那,但取要用作十部」的《十誦律》,真正的意義在此。銅鍱部(Tāmra-śātīyāḥ)重律,也有發達的阿毗達磨論。《銅鍱律》僅有「黃金鳥」本生,及「小象學大象」,可與《十誦律》作同樣的理解。反之,大眾部是重於修證,重於通俗,重經法而沒有阿毗達磨論的(晚期也有)。《僧祇律》保持了簡略的,雜亂的古形(律藏的全部組織,《僧祇律》是古形的,下文當加以證實),卻富有同類因果的「本生」。在說一切有部中,本為持經者(上座部本重經)所用的《根有律》,有非常豐富的「本生」與「譬喻」。所以論究律中的「本生」,有無與多少不一,有關學風的不同,是不能忽視的一環。
《銅鍱律》僅「黃金鳥」為「本生」,還有近於「本生」的「小象學大象」。《銅鍱律》編集完成時,當時的佛教界,就只有這二種「本生」嗎﹖還是學風不同,簡略而不多採錄呢﹖僅有二項,而與上座部的其他律部,特重提婆達多與偷羅難陀,恰好相合,這是不能不引為稀奇的!上座律與大眾律,對於風行古代的「本生」,態度是顯然不同的。同類因果的「本生」傳說,是古老的,與大眾部的思想及學風相合。所以在《僧祇律》的編集中,保存的最多。銅鍱部是重論的,與某人某事相結合的「本生」傳說,在《銅鍱律》的編集中,僅保留了上座部系所特重的,有關提婆達多與偷羅難陀的「本生」。律部的集成,與部派成立的時期,相去不能太遠(集成定本,以後只能有多少修正與補充,不能有太大的變動)。說一切有部──經師與論師分化時期,比化地部(Mahīśāsakāḥ)、法藏部(Dharmagupta-kāḥ)、銅鍱部要遲一些。那時的說一切有部律,提婆達多的「本生」,已經不少。論師系加以刪略,重為編定,成為《十誦律》。持經的譬喻者,繼承舊有的學風,擴充(「譬喻」部分更多)改編,成為《根有律》。
〔參考資料〕 前田惠學《原始佛教聖典の成立史研究》;宮本正尊編《大乘佛教の成立史的研究》;干潟龍祥《本生經類の思想史的研究》;M. Winternitz著‧中野義照譯《印度文獻史》;Rhys Davids《Bud-dhist Birth-Stories》;E. Senart《Essai sur lalégendedu Buddha》。
血經
謂刺血書寫的佛經。《梵網經》卷下云(大正24‧1009a)︰「刺血為墨,以髓為水,析骨為筆,書寫佛戒。」《菩薩本行經》卷下云(大正3‧119b)︰「優多梨仙人時,為一偈故,剝身皮為紙,析骨為筆,血用和墨。」又《大智度論》卷十六云(大正25‧178c)︰「若實愛法,當以汝皮為紙,以身骨為筆,以血書之。」從這些經論中的記載,可以看出形成血經書寫風氣的思想淵源。
現代中國佛教界,刺血書寫佛經的事例,仍不罕見。茲列舉數例如次︰
┌────┬─────┬─────────────┐
│經 名│書 寫 者│收 藏 處│
├────┼─────┼─────────────┤
│華嚴經 │民國.智誠│廣東潮州開元寺 │
├────┼─────┼─────────────┤
│華嚴經 │民國.普超│江西廬山博物館 │
├────┼─────┼─────────────┤
│華嚴經 │民國.壽冶│(書於五戒山,收藏處不詳)│
├────┼─────┼─────────────┤
│地藏經、│民國.振光│台灣台中慈善寺 │
│阿彌陀經│ │ │
│、普賢行│ │ │
│願品、楞│ │ │
│嚴咒等 │ │ │
└────┴─────┴─────────────┘
〔參考資料〕 《大般涅槃經》卷十四;《集一切功德三昧經》卷中;《大智度論》卷二十八;《普照國師年譜》卷下;《海錄》卷九;許美中〈我國現存的五部血經〉(《香港佛教》三七五期);《台灣佛教寺院庵堂總錄》。
佛傳圖
根據釋迦牟尼之傳記所描繪、雕刻之圖繪或浮雕。又稱本行經變。與依據釋迦前生故事而繪的本生圖、取材自佛弟子或虔信者之過去現在故事的譬喻故事圖、取材自大乘佛教經典內容的變相圖,通稱為佛教故事圖。
最初之佛傳圖為浮雕品。其中更以印度巴路特及山崎第一塔之浮雕為最古老,屬於未表現釋迦容貌的時代。印度原有「聖人身形不可描繪」的風俗及觀念,故此時之佛傳圖,只以聖樹、台座、法輪、足跡等象徵釋迦。在最先表現釋迦的犍陀羅,也有許多佛傳圖。圖像的基本形大半完成於此時。南印度的阿摩羅婆提(Amarāvati)與龍樹山(Nagārjuna kondā)則同時有表現釋迦與不表現釋迦的情形。後來的佛傳圖則趨向於誕生、成道、初轉法輪、涅槃、調伏醉象、千佛化現、從天降下、獼猴奉蜜等特定事蹟的八相圖。
佛傳圖之壁畫則以阿旃陀之八相圖最為重要。此外,中亞巴米揚石窟的六幅涅槃圖,克孜爾石窟中的各種佛傳圖,中國敦煌的壁畫與幡繪等也都值得注目。
此外,雲岡石窟中佛像的光背、台座,也有佛傳圖的浮雕。爪哇波羅浮屠有一二○面佛傳圖浮雕。日本之佛傳圖有奈良時代的「繪因果經」,並有許多涅槃圖,而以高野山金剛峰寺所藏最為古老。又,涅槃圖四周加繪佛陀涅槃前後事蹟的,稱為涅槃變相。在以涅槃或成道為主的佛傳圖中,稍微添繪佛傳所述之事蹟者,分別稱為八相涅槃圖、八相成道圖。
〔參考資料〕 石田茂作《佛教美術の基本》;山本智教《佛教美術の源流》;小野玄妙《佛教之美術及び歷史》。
佛所行讚
馬鳴菩薩造。係有關佛傳的宮廷敘事詩。全書由十七章所成。始自佛陀誕生,終於歸國。十七章中,僅有十三章實為馬鳴所撰,後四章則係十九世紀尼泊爾之阿姆利達難陀(Amṛtananda)所補作。依七世紀遊學印度的義淨所述,此梵本「若譯有十餘卷,意述如來始自王宮,終乎雙樹,一代佛法並緝為詩。」可知本書原先所載,較今所見者猶多。又根據義淨所述,本書流行頗廣「五天南海無不諷誦,意明字少而攝義能多,復令讀者心悅忘倦,又復纂持聖教能生福利。」
本書有諸多譯本,除漢譯、藏譯外,尚有法、英、德、日等譯本。漢譯本係收於《大正藏》第四冊,其譯者,一般以為乃北涼、曇無讖,然亦有學者考訂為劉宋‧寶雲。全書五卷二十八品,始自佛陀誕生,直至雙樹間入涅槃及八分舍利。與現存梵本比對,可見漢譯本頗有增刪,且附有梵本所無之後代思想,故非忠實之譯作。
西藏譯本亦為二十八品,係八世紀之薩溫贊孛(Sa-dbaṇ bzaṇ-po)、洛得卡兒孛(Blo-gros rgyal-po)所共譯。此譯本乃梵本之逐字譯,故於校訂梵本之脫落遺漏時,此譯本頗有借鑑之功,故甚受學界重視。此外,法譯本係由烈維(Sylvain Lévi)譯出;英譯本有二,一為柯衛爾(E. B. Cowell)據梵本譯出,一為比爾(S. Beal)據漢譯本譯出;德譯本亦有二種,一種由理查舍米特(RichardSchmidt)譯出,另一種由韋勒(F. Weller)據藏譯本譯出;日譯本由寺本婉雅據藏譯本譯出。
◎附︰金克木《梵語文學史》第三編第五章(摘錄)
《佛所行讚》是佛的傳記,漢譯有五卷,二十八品(章)。原文只發現從第一品(缺開頭及中間一部分)到第十四品的前半共有一千零十二節詩,1893年初次刊行。這正好是佛由下生到成道的階段。這類關於佛的生平傳說的有文學性質的著作在佛教經典中很多,例如《佛本行集經》。以佛傳為題材的長詩,漢譯佛經中還有一部《佛本行經》,七卷,三十一品,沒有作者名字,也是五世紀(劉宋)的翻譯。可見當時已經流行這類著作。這種古典的長篇敘事詩體裁,要求形式完整,重視文學描寫,和《往世書》類型不同。馬鳴的作品同其他梵語古典敘事詩比較,所宣傳的內容不同,而形式一樣。這可以證明,古典長詩與古典戲劇同時成熟了。
《佛所行讚》曾經廣泛流傳。義淨說它是「五天南海無不諷誦」,可見也傳到了印度尼西亞的佛教徒中。以後,隨著佛教在印度的衰落,它的原本終於失傳了許多年,到現在也還只有前半重新出現。
義淨對《佛所行讚》的評價是︰「意明字少而攝義能多,復令讀者心悅忘倦,又復纂持聖教能生福利。」這恰恰是以佛教徒的觀點扼要判斷了它的內容、形式和所起的作用。這就是說,用使讀者發生興趣的不枯燥的流行形式,簡明地傳達豐富的佛教思想內容,以產生鞏固佛教地位的現實影響。這是佛教徒給它下的很確切的評語。
在形式和內容的統一方面,馬鳴是有成就的。他把人所共知的宗教內容和很難理解的教義,同已經發展起來的,當時最高水平的文學形式,巧妙地結合起來了。他的運用語言和典故的技巧,在現有的古典詩中仍然是水平很高的。他好用典故及排比寫法,並且用了不少諧音詞,不過還不是主要依靠詞藻的堆積作詩。他追求的藝術效果是以傳達他的思想內容為主,還不像後來形式主義文人那樣喜愛文字遊戲。雖然詩中有些生詞僻字及不合波你尼語法之處,但是一般說來語言還算是比較平易的,不過已經很少像史詩或《法句經》式的格言諺語了。
這詩的漢譯是無韻的五言詩,大體上傳達了原詩的內容,但並非處處符合原作。除了因傳本有異或對原意理解不確外,由於漢語詩體的限制,自然不能逐字逐句翻譯。同時,有些不能為我國古人接受的詞句(如描繪女人過於露骨)被刪去了;另一些地方又有些展開以至增加。可見漢譯是經過加工的。儘管詳略有異,意義出入,詞句往往費解,還看得出譯者的目標顯然不是傳譯文學作品而是譯經,因此保存了原文的主要內容,不過多少也注意到漢語詩體的要求,有些增減大概並非由於所根據的原文的歧異。例如第三品寫太子出遊,驚動全城人都來看他。這一段(原文是第十三節到第二十三節)是印度敘事詩中常用的描寫手法的一個好例證,漢譯使我們想起《陌上桑》中描寫羅敷採桑時情景︰
「郭邑及田裡,聞太子當出,尊卑不待辭,寤寐不相告。六畜不遑收,錢財不及歛,門戶不容閉,奔馳走路旁。樓閣堤塘樹,窗牖衢巷間,側身競容目,瞪矚觀無厭。高觀謂投地,步者謂乘虛,意專不自覺,形神若雙飛。」
除詳略不同外,可以說幾乎傳達了原詩的用意和氣勢,然而意味和風格卻中國化了。看來其中的分歧不是由於傳本的不同,因為有些詞句還在;也不見得只是由翻譯的困難所致,因為「高觀」兩句就是直譯原詩第二十二節,只是沒有說「高」的是樓上的婦女,而在地上的是男子。接下去的兩句卻不見於原文,大概是譯者摘取下一節末尾的「專心」字樣加以改作的。為何如此﹖可以注意一下譯文刪節處,便知這是有用意的。原詩這一大段都是寫婦女聽說太子出來,爭著擠著到樓窗前去看的情景;最後(第二十三節)是︰「看到了太子既富貴又美貌,這些看他的婦女都以清淨的心意毫無他想地低聲說︰『做他的妻子真幸福啊!』」這樣的話在漢譯中不見了。原文中許多細膩的構思和婉轉的暗示也常是這樣化為烏有或則只餘骷髏了。有的如「高觀」二句,雖然譯出了意思,卻粗看不易明白其詩句之妙。此外,原詩描寫的擁擠情況,有的用詞在只穿很少衣服的印度人看來是不足為奇的,而在我國古代就不可能接受,因而譯文作了節略(如第四品)。
又如第五品寫太子出遊看到世上苦處,說(原詩第六節)︰「又見彼農夫,勤苦形枯悴,蓬發而流汗,塵土奮其身;耕牛亦疲困,吐舌而急喘;太子性慈悲,極生憐憫心。」這也是基本上以原詩意思為根據的改作。全詩大體都如此。如第四品裡描寫宮女用種種辦法取悅和誘惑太子,原詩用了二十五節詩之多,這也是古典詩中常見的。漢譯自然不便譯出其中一些露骨的描寫;於是除了總論幾句外,就以一連十一個「或」怎樣的詩句概括了。古典詩除描寫女子外還得描寫戰鬥。這詩在第十三品讚破魔軍裡表現了這一特點。漢譯也是連用二十九個「或」怎樣的句子來表明魔軍的凶惡形像。(這個「魔」即魔羅,在古典詩裡本是美麗的愛神,在佛教詩裡還是愛神,卻描寫成為率領大軍的妖王了。)漢譯中有的詩句如︰「口許而心留」(第三品第七節),「形往心返馳」(第六品第六十七節),「貌柔而心剛」(第八品第六十八節),「形留神已馳」(第十品第十二節)等,意義依據原文而句型改依漢語,也可以表示這種譯文的特點。
尚存原文的十四品內容如下︰初品寫佛陀的出生。次品寫他出生後國內景象以及他的結婚。其中第三十三節至第四十五節歌頌國王,炫耀詞藻。第三品寫佛為太子時出遊見生老病死情形。第四品寫彩女誘他享樂,有人勸他享樂以及他的答覆。其中有以典型的古典詩體寫女人的部分,又有講道理的部分。第五品寫他離宮出家。其中寫宮中彩女睡態部分(第四十八節至第六十二節)是著名的一段,也是古典詩中(從《羅摩衍那》寫神猴見魔宮諸女起)常見的描寫方式。這裡雖意在寫其醜態,但除第六十一節和第六十二節外,仍是艷情詩體,在漢譯中則強調其醜惡方面。第六品寫他遣護送出城的人回去時的情景及對話。有一些格言式的詩句。第七品寫佛入苦行林,見各種苦行,他和苦行者的對話,說明佛教對苦行求解脫的反駁。第八品寫宮中聞太子出家時的悲痛。這是詩情較豐富的一章。漢譯有一段(原文第二十四節以下)與原文先後不符。第九品寫大臣等勸他回宮時的對話,有大段的說教。第十品寫瓶沙王往見佛。第十一品寫佛答瓶沙王。兩章都是議論為主,後一章中初步說明佛教的出世思想。第十二品仍是議論為主,是佛與當時流行的哲學派別代表人物的辯論。第十三品寫破魔,中間描繪魔王進攻的情景,也是古典詩的典型體式。雖然也說魔王(愛神)射箭,其三女誘惑,但主要是寫魔軍進攻失敗的戰鬥場面。第十四品寫成道,原文只到第三十一節,見地獄、輪迴,後面說教部分,闡明十二緣生的理論,均缺。
漢譯後十四品中主要內容是說法。第十五品初轉法輪。第十六品教諸弟子。第十七品受瓶沙王供養,教化弟子。第十八品度化給孤獨長者,說教。第十九品回國度親屬。第二十品至第二十二品寫說教度化。第二十三品至第二十八品寫涅槃前後。從漢譯看來,較之前半,議論多而詩意少了。
所謂古典詩,主要指長篇敘事詩,也兼指抒情詩。這是從「最初的詩」《羅摩衍那》一脈流傳的。這類敘事詩著重文采,措詞精練而往往雕琢過甚,重視修詞手段,因而層層相因,常出現陳詞濫調和文字遊戲;內容少不了香艷詞句和幻想的戰爭描繪,還常加一些講道理的議論;詩律繁富,但每章內基本一致,只在末尾或必需變調時改換。《佛所行讚》在文體上正符合這類詩的準則。這樣,它當然與《羅摩衍那》有繼承關係。詩中提到羅摩處很多。有的不是史詩主角,如第十一品第十八節所指的恐是持斧羅摩(原文不同)。但如第六品第三十六節、第八品第八節、第七十九節(漢譯有誤)及第八十一節則無疑是指羅摩故事。在場面描寫上相似之處也有一些。顯著的是第六品寫佛入苦行林命隨從回去,與《羅摩衍那》第二篇第五十二章寫羅摩入山林遣御者回去,情景一致,只是一個是自願出家,一個是奉命流放,因而議論不同。這一品中大部分用與史詩相同的頌體格律,看來更像史詩。古典長篇敘事詩的典範是迦梨陀娑的《羅怙世系》,也是寫羅摩故事並聲明以史詩為前輩的。其中有些詞句和《佛所行讚》有近似之處,因而這兩位詩人的先後關成了一些人的爭論題目。
〔參考資料〕 巫白慧《新譯佛所行讚》(《現代佛學》);周一良〈漢譯馬鳴佛所行讚的名稱和譯者〉(《魏晉南北朝史論集》);《大乘佛典》第十三〈ブッダ‧チャリタ〉(中央公論社);平等通昭《梵文佛傳文學の研究》;《梵詩邦譯佛陀の生涯》;E. H.Johnston《The Buddhacarita》。
佛本行集經
六十卷。收在《大正藏》第三冊。隋代開皇七年到十一年(587~591),闍那崛多譯,僧曇、費長房、劉凭等筆受。原有彥琮製序,今不存。本經是以曇無德部所傳的佛傳為主,集合摩訶僧祇、薩婆多、迦葉維(一作迦葉遺,迦葉惟)、尼沙塞(一作彌沙塞)四部所傳,以及《譬喻經》等異說而成的一部綜合佛傳,並以曇無德部的《釋迦牟尼佛本行》的經名為本書名,而稱為《集經》。印度古來部派佛教中曇無德等五部戒律並行的地點大約在烏仗那等一帶(見《西域記》卷三、《南海寄歸傳》卷一),所以這樣綜合五部律師之說來集成一書,可能也在那些地方。現在還未發現它的梵本。
本經是佛傳中內容最繁博的一種,共六十品。大體分兩部分︰第一部分三品,從發心供養品〉到〈賢劫王種品〉,敘述關於釋迦牟尼佛出身的兩種世系︰(1)宗教中佛佛相傳的法統,(2)世俗中王室相傳的王統。第二部分五十七品,從〈上託兜率品〉乃至〈阿難因緣品〉,敘述釋迦牟尼佛的生平事蹟到成道後行化六年為止,以及一些過去因緣,連帶敘述六年中所化弟子的事蹟和因緣。
第一部分法統中又集合四個系統︰(1)從三十億同號「釋迦如來」的一組起直到一位名「示誨幢如來」的一組止,除中間八萬八千億辟支佛不計外,共列十六組佛的法統,大都是釋迦佛往昔作轉輪聖王時所遇到而曾經供養的。這裏也有彌勒菩薩往昔所供養的。這一系統,是因目犍連請問而說的;與後來宋‧施護譯《佛說諸佛經》頗有相似之處,僅先佛的名號和數量上有異。明人智旭說《佛說諸佛經》和《佛本行集經》的初品出於同一個原本(《閱藏知津》卷二十九),不為無據。這一系也見於《大事》第一卷。(2)從帝釋幢如來到勝上如來共九十九組佛的法統,次第授記。其中除憍陳如組為一百佛,尸棄組為六十二佛和勝王組為三百佛外,其餘各組都是一佛。這是答阿難之問而說的。《大事》卷三也有其說。(3)說釋迦清淨天眼見十方佛剎諸菩薩發心乃至授記成道度生等,於中特別說到燃燈菩薩供養寶體如來事和得到能作光明如來的授記作佛、說法、化生等事。這是根據《燃燈菩薩本行經》之說,《大事》也有燃燈佛的本生,但較略。(4)釋迦牟尼佛的前身雲童子供養燃燈如來得到授記,又從燃燈到迦葉的十五世佛,釋迦前身也都一一供養得到授記(關於這十五世的佛名,本經前後文翻譯略有出入)。這十五世裏包含著賢劫四佛中過去三佛(拘婁孫、拘那含牟尼、迦葉),又和南方佛教所傳二十四佛(見於巴利文本《佛種姓經》、《大史》等)大體相同。本經在十五世佛之後還提到曾供養過彌勒菩薩,這樣過去的十五世佛和現在的釋迦牟尼以及將來的彌勒,三世諸佛就都聯繫起來了。
第一部分中的王統,先敘從大眾平章王到大須彌王的三十世轉輪聖王止;次從大須彌的子孫一0一小轉輪王為一組起,到大自在天王的子孫八萬四千王為一組止,共十七組小轉輪王;次從各各轉輪聖王所有散粟諸王中真生王到大茅草王三十六世,大茅草王傳一0八世,最後的一個大茅草王沒有兒子,通過出家被射滴血生甘蔗的神話才有甘蔗王,又通過嫡庶相爭四子被逐的故事才開始有釋迦族,第四個兒子傳了五代就到釋迦牟尼。這個王室的譜系也以或同或異的形式出現於《大樓炭經》卷六、《起世經》卷十、《四分律》卷三十一、《有部毗奈耶破僧事》卷一至二和《眾許摩訶帝經》卷一至二等文獻中。
本經的第二部分敘述釋迦牟尼托胎、降生、學藝、競婚、出家苦行、降魔成道、受天請轉法輪、以及六年中教化弟子耶輸陀、富樓那、那羅陀、娑毗耶、迦葉三兄弟、優婆斯那、大迦葉、跋陀羅、舍利弗、目犍連、五百比丘、優陀夷、優婆離、羅睺羅、難陀、婆提唎迦、摩尼婁陀、阿難等事蹟,及其過去因緣。所說事蹟雖和其他佛傳大致相同,但本經隨處舉出各部師的異說,並還詳敘本生、本事(即過去因緣),可謂獨具特點。
在列舉各部異說中,本經特別指出五個部派各有其不同名字的佛傳︰摩訶僧祇師名之為大事,薩婆多師名之為大莊嚴,迦葉維師名之為佛生因緣,尼沙塞師名之為毗尼藏根本,曇無德師名之為釋迦牟尼佛本行(見本經第六十卷)。這一說法,旁證以現存梵本《大事》可以肯定《大事》是摩訶僧祇部別系說出世部的傳本。又唐譯《方廣大莊嚴經》帶著薩婆多部的色彩,也是確實無疑的。至於所舉各部異說,綜計︰摩訶僧祇師有十二條,薩婆多師有一條(此部異說較少,大概是因為和本經基本部分曇無德部之說相近似的原故),迦葉維師有十一條,尼沙塞師有五條,四師同說(諸師)有五條。其曇無德師主張雖未明白舉出,但從以上所述也可看得出來。
這些異說,從所聯繫的事蹟來看,大要如下︰(1)薩婆多以外的四師說,太子既已誕生,母摩耶夫人更不能得諸天威護和也不能得太子在胎時所受快樂,因而其形羸瘦,遂便命終。或有師言,摩耶夫人壽命算數只限於七日所以命終。薩婆多師復言,菩薩母見所生子端正,喜不自勝即便命終(卷十一)。(2)佛從優婁頻螺迦葉邊受食訖,往差梨迦林經行而住。尼沙塞師說,知優婁頻螺迦葉心之所念,不欲佛在祭祀集會眾中示現神通奪他利養,即至郁單越乞食。摩訶僧祇師說,優婁頻螺迦葉恐人民因觀佛而不為彼等作齋食,對佛避喧移至清淨空閑之處而住(卷四十一、四十二)。(3)尼沙塞師說,頻頭娑羅王施佛招提僧等竹園;迦葉維師說,是迦蘭陀長者所施(卷四十一、四十五)。(4)摩訶僧祇師說,長老阿濕波踰祇多告優波低沙說︰我彼大師說因緣法,談解脫路,我師偈說,如是之法。迦葉維師說,阿濕波踰祇多說︰我師說是法句,諸法從因生,諸法從因滅,如是滅與生,沙門說如是。餘師說︰諸法因生者,彼法隨因滅,因緣滅即道,大師說如是。(卷四十八)(5)度羅睺羅因緣中,本經依曇無德等所說,羅 睺羅在佛出家六年以後始生,故佛還家之日,年始六歲,即令出家。摩訶僧祇師說,羅睺羅持戒第一。又迦葉維師說,羅睺 羅時年十五,出家為沙彌。又五師中有說(未詳何部),羅睺羅生二年後,菩薩方始出家,苦行六年然後成道,成道七年後方向迦毗羅城(如是計算,羅 睺羅出家時年正十五)。或有諸師說,世尊已證無上菩提,過十二年方還迦毗羅城(卷五十五)。此外,還有關於佛成道後,樹下思維七日的異說等。
本經保存了這些各部律有關佛傳的異說,對於鑒別現存不明部屬的各種佛傳來說,是很有用處的。如馬鳴的《佛所行讚》說摩耶夫人見所生子端正如天童,過喜不自勝,命終生天上(卷一),與本經所舉薩婆多師之說相似,可能是薩婆多師所傳。《過去現在因果經》說佛知優婁頻螺迦葉心念,往詣北郁單越七日七夜停彼不現,及頻毗娑羅王施佛竹園(均見卷四),和尼沙塞師說相同,可能是尼沙塞師佛傳。又《中本起經》說迦蘭陀施佛竹園(卷上),則和迦葉維師說相似,可能是迦葉維師佛傳。即此三例,已可見其一斑了。(李安)
〔參考資料〕 神林隆淨《菩薩思想の研究》第四章;池田澄達〈佛本行集經と摩訶婆羅他〉;平等通昭〈佛所行讚と佛本行集經との關係〉(《宗教研究》雜誌第一二三期)。
佛誕
指釋迦牟尼佛的誕辰。漢地佛教以農曆四月初八為佛誕日,而南傳、藏傳佛教則以陽曆五月間的月圓日為佛陀的誕辰、成道日與涅槃日。西元1955年,世界佛教徒友誼會於緬甸首都仰光召開第三次會議,曾定此日為世界佛陀日。
在佛誕日當天所舉行的慶祝活動,儀式多樣,其中莊嚴隆重而具特色者,首推「浴佛」。漢地的浴佛儀,在祝香、供養及香湯浴降生像之外,並有念誦經咒、主法說白及迴向發願。和以來,寺院於佛誕日既舉祝誕儀,又行浴佛式,也有寺院將祝誕與浴佛糅在一起舉行。浴佛儀式之外,在印度與中國,另有「行像」儀式。此即在佛誕日(或其他節慶)用彩車運載佛像以遊行各處的活動。
又,漢地佛教以釋尊成道日為農曆臘月初八,涅槃為二月十五,出家日為二月初八。寺院往往有簡單的紀念活動。此外,農曆六月初四為釋尊初轉法輪日,九月二十二日為釋尊天降節,在漢地佛教中於此二日舉行紀念活動的不多,但在南傳佛教國家中則係重要節慶。由於曆法的差異、文化背景的不同,佛誕日的確定日期及慶祝方式,亦往往隨著國家、民族的差異而有不同。
此外,釋迦牟尼以外的其他諸佛菩薩,在我國也往往有誕辰紀念日之設。寺院或信徒在此等日期,亦常有法會或其他慶祝儀式。此等佛菩薩之聖誕,雖非必為歷史上之確當日期,但自有民俗及信仰上之意義。玆依《禪門日誦》〈聖誕日期〉章所載,摘要表列其他佛菩薩之聖誕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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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日期(陰曆)│佛、菩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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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一日 │彌勒菩薩 │
│正月六日 │定光佛 │
│二月十九日 │觀世音菩薩│
│二月廿一日 │普賢菩薩 │
│三月十六日 │準提菩薩 │
│四月四日 │文殊菩薩 │
│四月八日 │釋迦牟尼佛│
│四月廿八日 │藥王菩薩 │
│六月三日 │韋陀菩薩 │
│七月十三日 │大勢至菩薩│
│七月三十日 │地藏菩薩 │
│八月廿二日 │燃燈佛 │
│九月三十日 │藥師佛 │
│十一月十七日 │阿彌陀佛 │
│十二月廿九日 │華嚴菩薩 │
└────────┴─────┘
◎附︰印順〈紀念佛誕說佛誕〉(摘錄自《妙雲集》下編{9})
說到佛誕,今年有了三個︰(1)中國佛教舊傳的陰曆四月初八日。(2)臺灣一部分人,奉行日本佛教的舊例,陽曆四月初八日。(3)從今年起,有的遵用南方佛教所傳的,陽曆五月月圓日──陰曆四月十五日。雖然好事不嫌多,不過一年而要過三個佛誕,舉行三次慶祝,到底不大理想!三個佛誕中,日本式的陽曆四月初八日,是近代的日本佛教徒,硬改陰曆為陽曆,論事論理,都是毫無根據!臺灣一部分信徒,光復來還是沿用不改,這不一定是對他發生興趣,只是習以為常,奉行故事而已。陰曆四月初八日,或四月十五日(陽曆五月月圓日),問題就不那麼簡單,是值得好好討論一下的。
《牟子理惑論》(東漢末年作品)說︰「佛四月八日生。」這是可考見的最早史料。據此,中國佛教以四月初八日為佛誕,至少已沿用一千七百多年,這是怎樣的古老傳統!在後來傳譯的經典中,略有二說︰(1)二月八日說,如《佛本行經》卷七,《長阿含》卷四〈遊行經〉。(2)四月八日說,如《修行本起經》卷上,《瑞應本起經》卷上,《佛所行讚》卷一,《佛般泥洹經》(末),《般泥洹經》(末);還有《漢書》郊祀志〉。對於這二月或四月的不同,古人的解說是錯的。如(1)道安《二教論》註說︰「春秋(時代的)四月,即夏(曆)之二月也;依天竺用正與夏同。」這是說︰說四月,依中國說。中國的春秋時代,用周正,周正建子,所以四月為卯月。經中說二月,是依天竺說的。天竺的曆法,與中國夏曆一樣;夏曆建寅,所以二月也是卯月。這樣,依印度說二月,依中國當時說四月,其實是一樣的。但果真如此,那末佛教傳入中國時,中國一向都用夏曆,為什麼一直以四月初八為佛誕,而不用二月呢﹖(2)《北山錄》註說︰「四月八日生者,據夏正說;以二月八日生,據周正說。」此說的錯誤,尤為明顯!如據夏正而說四月八日,四月應該是巳月;據周正而說二月,二月應該是丑月。丑月與巳月不同,怎能說一致呢!
玄奘《大唐西域記》卷六說︰釋迦「菩薩以吠舍佉月後半八日,當此三月八日。上座部則曰︰以吠舍佉月後半十五日,當此三月十五日」生。這不但說出了兩個不同的佛誕,還明顯地說到了月名。據印度曆法,一年十二月。每月分二,先是黑月,次是白月,所以等於陰曆的從上月十六日到下月十五日為一月。十二月中︰一月名制呾羅,二月名吠舍佉,三月名逝瑟吒。據《宿曜經》的解說︰制呾羅月,當中國(陰曆)二月;吠舍佉月,當中國三月;逝瑟吒月,當中國四月。據《西域記》說︰制呾羅月當中國正月十六日到二月十五日;吠舍佉月當中國二月十六日到三月十五日;逝瑟吒月當中國三月十六日到四月十五日。由於近代的交通暢達,彼此年月的對照更為明確,知道《宿曜經》與《西域記》所說,都還差一點。如不談閏月,那末一月制呾羅,實為陰曆二月十六日到三月十五日;二月吠舍佉,實為陰曆三月十六日到四月十五日。佛生於吠舍佉月,為佛教的一致傳說。吠舍佉月的後半八日(或十五日),在印度是第二月;而依中國夏正的陰曆,是四月初八日(或十五日)。所以,可以肯定的解說︰經中說二月,依印度曆法的吠舍佉月說。說四月,是依中國夏正的陰曆說。這樣,經中說二月,說四月,並不矛盾。古人對於二月或四月的解說,雖然是錯的,而中國古來一向遵用陰曆四月(卯月)說,卻是絕對的正確!
剩下來的問題是︰釋迦佛的誕生,到底是中國傳說的四月初八日,還是南方所傳的四月十五日﹖據玄奘《西域記》所說,知道這是部派的傳說不同︰上座部用吠舍佉月的後半十五日,其他學派用吠舍佉月的後半八日。不但是佛的誕生,佛的出家、成道、入涅槃,上座部都說是吠舍佉月的後半十五日,換言之,都是陰曆四月十五日。而其他學派(除有部對涅槃日有異,也就,卻一律是吠舍佉月的後半八日,也就是四月初八日。這如《般泥洹經》說︰「佛從四月八日生,四月八日捨家出,四月八日得佛道,四月八日般泥洹。」所以,中國舊傳以四月初八為佛誕,從學派說,這是小乘四大系中,大眾、一切有、犢子等三系,及大乘佛教所共用。而四月十五日,僅是小乘四大系中,上座分別說系的傳說。從教區說,這是中國、韓、日等國家──廣土眾民所共用,而不如四月十五日的,僅是錫蘭、緬、泰所遵用。如從中國佛教來說,這是有著一千七百多年歷史的節日。所以如不是改宗南方小乘佛教,就沒有任何理由來改變四月八日的佛誕節。
忍辱仙
釋尊修因位菩薩行時之一仙人。又作羼提波梨、羼提和。依《賢愚經》卷二〈羼提波梨品〉所述,過去久遠劫時,有一波羅捺國王,名迦梨。爾時國中有一大仙名羼提波梨,與五百弟子共處於山林,修忍辱行。一日,王與四大臣及夫人婇女等遊觀山林。時,王因疲累而小睡。婇女等乃捨王遊行,欲觀花林。適見羼提波梨端坐思惟,遂生敬心,即散眾花於其身。並坐於前,聽其說法。王覺而知之,疑其戲婇女等,怒責仙人︰「所修為何事﹖」答曰︰「修行忍辱。」王欲試之,即拔劍截斷其手、足、耳。然仙人顏色不變,猶稱忍辱。王大驚曰︰「汝云忍辱,以何為證﹖」仙人答曰︰「我若至誠無虛,血當變為乳,身當還復。」言訖,血果成乳,身平復如故。時,仙人又告王曰︰「汝以女色,刀截我形,我後若成佛,當以慧刀斷汝三毒。」王乃懺悔。後,常請仙人至宮中供養。經文謂仙人羼提波梨即今之釋尊,迦梨王及四大臣即憍陳如等五比丘云云。
在巴利《本生經》、《中本起經》卷上〈轉法輪品〉、《出曜經》卷二十三〈泥洹品〉、《六度集經》卷五、《金剛般若波羅蜜經》、《鞞婆沙論》卷九、《大智度論》卷十四等皆述及此事,然巴利《本生經》及《出曜經》謂王名為迦藍浮;《大唐西域記》卷三謂此事緣發生於烏仗那國,並謂此國都城之東有忍辱仙塔。又,由近時古倫威德爾(A. Grün-wedel)所蒐集克孜爾(Kizil)廢寺的壁畫中,發現有類似描繪此故事者。畫中有王右手持劍,作切斷仙人兩手之狀。
除上述之外,忍辱本生另有其他故事,如依《大方便佛報恩經》卷三〈論議品〉所述,過去毗婆尸佛像法之世,波羅捺國太子以性善不瞋之故,名忍辱。當王病篤之時,國中奸臣等欲設奸計除去太子,乃稱惟得不瞋之人的眼睛,方能治癒王病,遂斷太子骨、取其髓。又剜太子雙目。並謂此太子即今之釋尊云云。
〔參考資料〕 《菩薩本行經》卷下;《僧伽羅剎所集經》卷上;《父子合集經》卷五;《大智度論》卷二十六;《解說西域記》。
法苑珠林
一百卷。唐‧道世撰。收在《大正藏》第五十三冊。道世字玄惲,當時因為避免和唐太宗同名(世字),所以通用玄惲這個名字。他俗姓韓,京兆長安人。年十二,出家於青龍寺。精通律學,很有名。顯慶年中他曾參加玄奘譯場的工作,後來又奉召與道宣同住西明寺。顯慶四年(659)編成《諸經要集》二十卷,後擴充為《法苑珠林》一百卷,花了十年的工夫,至總章元年(668)才完成。蘭台侍郎李儼替它做了序。此外他還著有《善惡業報》及《敬福論》二十三卷,《大小乘禪門觀》十卷、《大乘略止觀》一卷、《受戒儀式》四卷、《禮佛儀式》二卷、《辨偽顯真論》一卷、《敬福論》十卷(略本二卷)、《四分律討要》、《四分律尼鈔》各五卷、《金剛經集注》三卷。
《法苑珠林》是類書體。在它以前,梁武帝蕭衍令沙門僧旻、寶唱等採擇經律裡重要希有異相,以類相從,編成《經律異相》五十卷,開了佛教類書的先河。道世繼起作《諸經要集》,鈔出佛經中有關的材料一千條,分三十部一八0餘目,每部開始有「述意緣」,總序一部的大意。其次有「引證緣」,廣引故事為證。到了擴充成《法苑珠林》分一百篇,篇下有部,也是以「述意」、「引證」居前,用《要集》原文,共分六百餘部,末尾更有「感應緣」,廣引實事為證。而且註出引用的典據。
本書原為一百卷,獨萬曆十九年(1591)嘉興藏刻本析為一二0卷,今兩種版本並行。
本書從〈劫量篇〉起到〈傳記篇〉止,共一百篇。撰述的宗旨,主要在於類鈔佛典,以便學者檢索。其「感應緣」則用事實闡明罪福的因果關係,增強對於佛法的信念。
本書的特色有兩點︰
其一︰博記名物典故,大都註明依據,不作揣摩擬議、憑虛臆測的說法。本書引用的典籍達四百多種,除佛經而外,兼及儒典讖緯以及道教經典。道經有《道士法輪經》、《太上清淨消魔寶真安全智慧本願大戒上品經》、《老子昇玄經》、《老子西昇經》、《智慧觀身大戒經》、《化胡經》、《靈寶消魔安志經》、《老子大權菩薩經》、《靈寶法輪經》、《仙人請問眾聖難經》、《仙公請問上經》、《上品大戒經》、《昇玄內教經》、《智慧本願戒上品經》、《仙公請問經》、《太上靈寶真一勸誡法輪抄經》等。此外也旁涉雜史、稗史,如《魏略》、吳均《齊春秋》、《列異傳》、《旌異記》、《真人關尹傳》、宋躬《孝子傳》、《神仙傳》、《周穆王天子傳》、《齊諧傳》、《冥報記》、《冥報拾遺》、《搜神記》、《續搜神記》、《幽冥緣》、《冪祥記》、《冤魂志》等籍。無典據的也註明依據時人某所說,如王同仁說、王玄策說、琬師說、法雲說、崔義起家婢說、王之弘說等。
其二︰保存了一些珍貴文獻和史料,其中關於內典的佚文,有《佛本行經》、《菩薩本行經》、《觀佛三昧經》、《善權經》、《淨度三昧經》等五十二種,從《開元釋教錄》以來就未見原本的,此書卻有引文,還有屬於疑偽經類的若干佚文。又其中關於外籍的佚文,有《冥祥記》、《西域志》、王玄策《中天竺行記》事,特別是後兩種對研究印度中世紀的歷史地理有很大的參考價值,原書早已遺失,而此書有十餘條引文,極可珍貴。(田光烈)
◎附︰陳垣《中國佛教史籍概論》卷三(摘錄)體製及內容
《法苑珠林》為類書體,將佛家故實,分類編排,凡百篇。篇各有部,部又有小部,均以二字為題。總六百四十餘目,引經、律、論分隸之。
每篇前有述意部,述意猶言敘意,以儷體行之。每篇末或部末有感應緣,廣引故事為證,證必註出典,與其他類書體例同。除引經論,必以書名在前,曰︰「依某經某論曰」。引傳記則書名或在前或在後,在前者如卷四〈日月篇〉引《河圖》、《禮統》、《帝王世紀》、《三五歷紀》等三十餘種,卷二十八〈神異篇〉引《述征記》、《臨海記》、《地鏡圖》、《述異記》等十餘種,卷三十六〈華香篇〉引《異苑》、《幽冥錄》、《許邁別傳》、《扶南傳》等三十餘種,皆書名在前,曰「某書曰」,其在後者,則註曰「出某書」,或「見某書」;數條同出一書者,則云「右若干條同出某書」。間有失載,則傳寫脫落也。
凡近代耳聞目擊之事,無記載可述者,亦必註明某人所說。如卷五〈阿修羅部〉引《西國志》,云︰「余見玄策具述此事。」玄策者,王玄策也。又引玄奘法師云︰「其人具向奘法師述此。」卷十四〈觀佛部〉引麟德二年事,卷四十六〈思慎篇〉引龍朔三年事,皆云︰
「京城道俗共知,不別引記。」卷十八〈敬法篇〉引貞觀五年事,云︰「西明寺主神察目驗說之。」又引曇韻禪師事,云︰「西明寺道宣律師以貞觀十一年曾至彼中,目睹說之。」卷五十七〈諍訟篇〉引永徽五年事,則云︰「左近村人同見說之。」卷六十五〈救厄篇〉引武德初年事,則云︰「道年幼自見琬師說之。」卷七十六〈綺語部〉引永徽六年事,則云︰「因向僧懺,具說此言。」皆表示其說有徵,不為虛構,甚合史法,故清代漢學家特重其書。
流行與漢學
本書在類書中,與《北堂書鈔》、《藝文類聚》同時。所引據典籍,除佛經外,約有百四十餘種。其中徵引最多者,為王琰《冥祥記》,凡百四十次,干寶《搜神記》百餘次,唐臨《冥報記》七十次,顏之推《冤魂志》四十次,郎餘令《冥報拾遺》三十五次,《續搜神記》及劉義慶《幽明錄》、劉敬叔《異苑》、祖沖之《述異記》各十餘次。其徵引三五次者,當另撰《法苑珠林》引用書目。
《四庫提要》釋家類於《廣弘明集》後即著錄此書,謂︰「佛法初興,惟明因果,達摩東邁,始啟禪宗。因果如漢儒之訓詁,悉求依據,其學核實而難誣;禪宗如宋儒之義理,可以臆測,其說憑虛而易騁。此書作於唐初,去古未遠,在彼法中猶為引經據典,較後來侈談心理者固有間」云。
自《四庫》著錄以來,此書遂為漢學家所注意,各家藏書志亦漸有其書,然所收悉為支那本,即嘉興藏本,與古本卷數不合,常熟蔣氏乃有百卷本之刻,《書目答問》亦以其有關考證而著錄之矣。
劉毓崧《通義堂文集》十二有〈書法苑珠林後〉,云︰「陳隋以上舊籍,唐初存者較多,其無傳書者,可以為蒐討之用;其無足本者,可以為校補之資,於藝苑學林,自有裨益,不得因異端當斥,而遂不節取之」云。書之顯晦固有時,然茍不與漢學家氣味相投,亦焉能登之儒藏也。
座
指佛、菩薩、諸天及比丘等的座位、坐騎或座物。有種種類別,其名稱也隨著種類的不同而有異。《佛本行經》卷三、《眾許摩訶帝經》卷六記載佛成道時,在菩提樹下金剛座上舖吉祥草,結跏趺坐。後世稱之為草座。
《大品般若經》卷一〈序品〉云(大正8‧217b)︰「爾時世尊自敷師子座,結跏趺坐。」《法華經》卷六〈如來神力品〉云(大正9‧51c)︰「釋迦牟尼佛共多寶如來在寶塔中坐師子座。」舊譯《華嚴經》卷二〈世間淨眼品〉云(大正9‧404c)︰「佛處如是寶師子座。」此雖名為師子座,但事實上只是在床或地上敷尼師壇而坐,《大智度論》卷七云(大正25‧111b)︰「是號名師子,非實師子也。佛為人中師子,佛所坐處若床若地皆名師子座。」然密教則認為,師子座為真實形像的師子座。
又,《大品般若經》卷一〈序品〉云(大正8‧217b)︰「從其舌根放無量千萬億光,是一一光化成千葉金色寶花,是諸花上皆有化佛,結跏趺坐說六波羅蜜。」《大寶積經》卷一云(大正11‧2c)︰「是山王頂生於大妙寶蓮華座,(中略)爾時世尊於其華上結跏趺坐。」《觀無量壽經》說,阿彌陀佛及觀世音、大勢至二菩薩共坐寶蓮華,九品往生人皆處彼淨土蓮華;《入大乘論》卷下說,第十地菩薩生於摩醯首羅天王宮,坐寶蓮華王座成佛。凡此皆以蓮華為座,是印度以來最盛行的儀相。
密教以師子座為金剛界大日如來之座,象座為阿閦如來之座,馬座為寶生如來之座,孔雀座為阿彌陀佛之座,迦樓羅座為不空成就如來之座。此似乎源自《大智度論》卷二所說的(大正25‧73a)︰「如摩醯首羅天,八臂三眼,騎白牛;如韋紐天,四臂捉貝持輪,騎金翅鳥;如鳩摩羅天,是天擎雞持鈴,捉赤幡,騎孔雀。」
又,普賢菩薩也以白象為乘御,《法華經》卷八〈普賢菩薩勸發品〉云(大正9‧61a)︰「我爾時乘六牙白象王,與大菩薩眾俱詣其所。」《思惟略要法》云(大正15‧300c)︰「普賢菩薩乘六牙白象來至其所。」另如文殊菩薩以師子為乘御,五大虛空藏菩薩與金剛界五佛同坐師子、象、馬、孔雀、迦樓羅五獸座,孔雀王菩薩以孔雀為乘御,馬鳴菩薩以白馬為乘御。
或有以石、磐石為座者,如《道神足無極變化經》卷一謂,佛坐忉利天巴質樹下紺琉璃石,為母說法。《聖迦柅忿怒金剛童子菩薩成就儀軌經》卷上謂(大正21‧106a)︰「腳為阿里荼立踏盤石上。」《甘露軍荼利菩薩供養念誦成就儀軌》也說(大正21‧47c)︰「身佩威仕鬘,住月輪中,青蓮華色,坐瑟瑟盤石。」又如大威德明王則以水牛為座。
諸天一般以荷葉為座,《賢劫十六尊》云(大正18‧339c)︰「金剛界外院,地居空行天,略說有五類,忿怒稱吽字,安布二十天,芰荷以為座。」諸天中依其本誓而乘座有所不同。依《十二天供儀軌》所述,東方帝釋天乘白象王住五色雲中,東南方火天乘青牛,南方焰摩天乘水牛,西南方羅剎天乘白師子,西方水天住水中乘龜,西北方風天住雲中乘麞,北方毗沙門天坐二鬼上,東北方伊舍那天乘黃豐牛。又日天乘五馬,月天乘三鵝。再如胎藏界外金剛部院的帝釋坐須彌,訶利帝母坐寶宣臺,摩利支天乘豬。
在印度,行者修法時多用草座。《大日經疏》卷十九云(大正39‧778b)︰「西方持誦者多用吉祥茅為藉也。此有多利益,一者以如來成道時所坐故,一切世間以為吉祥故,持誦者藉之障不生也。」又《蘇悉地羯囉經》卷下云(大正18‧684a)︰
「念誦之人所坐之座,以青茅草而作其座,座高四指,闊二磔手,長十六指。如是之座,初念誦時及持誦時皆應受用。或用迦勢草,或用餘青草等,或隨部法取乳樹木最為要妙,用作床座,量亦如上而淨剗治。或用諸葉,或以枝莖,如上而制,隨觀事法,沛葉用為座。」
古來用小薦、圓座等為草座即基於此意。
復次,講經或禮誦時,法師之座稱為高座,這是根據《仁王護國般若波羅蜜多經》卷下說(大正8‧840b)︰「敷百高座請百法師,講讀般若波羅蜜多經。」及《大比丘三千威儀》卷上說(大正24‧917a)︰「上高座讀經。」此高座亦有種種制。另外,僧用的座物又有繩床、曲彔等。繩床從佛在世時代就被用作僧具,《十誦律》卷三十九云(大正23‧287a)︰「給孤獨居士以赤朱塗五百繩床腳,施祇泹僧。」即比丘十八種物之一。曲彔自古即被用於中國及日本,現今在法會時,被用作導師的座床。
〔參考資料〕 《雜譬喻經》。
浴佛
浴佛的起源,是因悉達多太子在藍毗尼園無憂樹下降生時,九龍(亦說二龍)吐水洗浴聖身的傳說而來。在古代,它已成為佛教故事中一個重要的題材。印度鹿野苑和阿摩羅婆提近代出土的佛傳雕刻,都有這樣情景的構圖。據《過去現在因果經》卷一的記載,摩耶夫人懷胎臨近產期,一日出遊藍毗尼園,行至無憂樹下,誕生了悉達多太子。難陀和伏波難陀龍王吐清淨水,灌太子身。因此,後世佛教徒紀念佛陀誕生的儀式,都在佛堂中或露天下淨地設灌佛盤,在盤中的蓮台上安置著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的釋迦太子金像,然後灌以香水,以表示慶祝和供養,就叫做「浴佛」或「灌佛」。這一天是佛教四眾信徒的歡喜節日。這種慶典,即為浴佛會。又稱浴佛節、灌佛會或佛誕會等。
浴佛的儀式開始於印度,是從求福滅罪的一種宗教要求傳衍而來的。佛教以外,婆羅門教早有一種浴像的風俗,起源於印度人使精神清潔的思想。《大寶積經》卷一百記述這樣一個故事︰舍衛城波斯匿王的女兒無垢施,於二月八日和五百婆羅門一道,持滿瓶水,出至城外,欲洗浴天像。這時許多婆羅門見諸比丘在門外立,認為不吉祥,其中一個長者要求無垢施回到城內,但遭到她的拒絕。於是展開辯論,無垢施終於感化了五百婆羅門皈依了佛陀。可知浴佛來源於古印度的社會風俗。
唐‧義淨《南海寄歸內法傳》卷四〈灌沐尊儀章〉說(大正54‧226b)︰
「大師雖滅,形像尚存,翹心如在,理應遵敬。或可香花每設,能生清淨之心;或可灌沐恒為,足蕩昏沈之業。(中略)但西國諸寺,灌沐尊儀,每於禺中之時,授事便鳴楗稚,寺庭張施寶蓋,殿側羅列香瓶。卷、銀、銅、石之像,置以銅、金、木、石盤內。令諸妓女奏其音樂,塗以磨香,灌以香水,以淨白㲲而揩拭之,然後安置殿中,佈諸花彩。此乃寺眾之儀。(中略)至於銅像無問大小,須細灰磚末揩拭光明,清水灌之,澄華若鏡。大者月半、月盡合眾共為;小者隨己所能每須洗沐。斯則所費雖少,而福利尤多。其浴像之水,舉以兩指瀝自頂上,斯謂吉祥之水。」
義淨所譯的《浴佛功德經》也只說日日澡沐尊儀,可以獲大利益,並未說專在佛生日舉行。所以贊寧於《僧史略》卷上〈浴佛〉條說(大正54‧237a)︰「然彼日日灌洗,則非生日之意。疑五竺多熱,僧既頻浴,佛亦勤灌耳。東夏尚臘八,或二月、四月八日,乃是為佛生日也。」
隨著佛教的輸入,浴佛的儀式很早就在中國流傳了。《三國志》卷四十九〈劉繇傳〉附記笮融事蹟說︰「笮融初聚眾數百,往依徐州牧陶謙。謙使督廣陵、彭城漕運。(中略)乃大起浮屠祠。(中略)每浴佛,多設酒飯,布席於路,經數十里,人民來觀及就食且萬人,費以巨億計。」這樣大規模的佛教儀式,大概就是中國「浴佛會」的濫觴。
後來這種浴佛的儀式逐漸流行於朝廷和仕宧之間,到了兩晉南北朝時代,各地普遍流行。後趙的國主石勒(319~332),為他兒子祈福,曾舉行過浴佛。《高僧傳》卷十〈佛圖澄傳〉說(大正50‧384b)︰「勒諸稚子,多在佛寺中養之。每至四月八日,勒躬自詣寺灌佛,為兒發願。」《佛祖統紀》卷三十六宋孝武帝大明六年(462)條說(大正49‧346a)︰「四月八日,帝於內殿灌佛齋僧。」又《宋書》卷四十七〈劉敬宣傳〉說︰「四月八日,敬宣見眾人灌佛,乃下頭上金鏡以為母灌,因悲泣不自勝。」可見在西元五世紀以前,浴佛儀式已在中國各民族之間相當流行了。
中國浴佛的日期,古來有幾種不同的記載。一是二月八日,一是四月八日,還有一種是十二月八日,佛陀的誕生、出家、成道和涅槃,在印度南、北傳的佛傳裏雖都明記其月日,但各記載不一。《大唐西域記》卷六、卷八,曾述上座部和諸部所傳的不同。據上座部傳,佛降胎在吃嗢羅額沙荼月之三十日,相當中國五月十五日;誕生、出家、成道都在吠舍佉月後半十五日,相當中國三月十五日,諸部所傳降胎同於額沙荼月的後半八日,相當中國五月八日;其他誕生等同於吠舍佉月的後半八日,相當中國三月八日。南傳佛誕則在逝瑟吒月後半八日(南傳《本生經》覺音序言),相當中國四月八日。印度曆法以黑月(從月既望到月晦)為前半月,白月(從月朔到望)為後半月。所謂「月盈至滿,謂之白分;月虧至晦,謂之黑分。黑分或十四日、十五日,月有大小故也。黑前白後,合為一月」(《西域記》卷二)。其月之下弦(當下半月之八日)在中國陰曆次月之上弦。中國漢譯佛經記載二月或四月,大抵辰以印度的某月當中國之月,又隨譯經時代曆法之差而傳為二月或四月的。吠舍佉月後半八日,本相當於中國陽曆三月初八;而譯者則理解為二月上弦,因傳為二月八日。後來從南傳的三月後半八日換算為四月八日,於是佛誕四月八日之說就一般通用了。
從歷史的記載看來,後漢時笮融的浴佛日期未見明記;北朝多於四月八日浴佛。自梁經唐至於遼初,大抵遵用二月八日。宋代北方改用臘八,南方則用四月八日。後趙的石勒及劉宋孝武帝、劉敬宣等於四月八日浴佛,已如上述。梁時《荊楚歲時記》以二月八日為佛誕。《續高僧傳》卷二十二〈唐釋玄琬傳〉說(大正50‧61 6a)︰「以二月八日大聖誕沐之晨,追惟舊緒,敬崇浴具。每年此旦,開講設齋,通召四眾。」《遼史》卷五十三〈禮志〉記載,遼時以二月八日為悉達太子生辰。至宋代浴佛儀式多在十二月八日舉行。宋‧贊寧《僧史略》卷上〈佛誕生年代〉條說(大正54‧236a)︰「今東京以臘月八日浴佛,言佛生日。」贊寧以為臘八恐怕是印度的節日,或者是用《多論》(《薩婆多毗尼毗婆沙》)的二月八日,臘月即是周的二月。《翻譯名義集》卷三引《北山錄》云(大正54‧1101c)︰「周之二月,今十二月也。而大聖在乎周年,故得以十一月言正。」但也有明指臘八為釋迦成道之日而浴佛的。如宋‧丹霞子淳臘八上堂說(卍續124‧487下)︰「屈指欣逢臘月八,釋迦成道是斯辰,二千年後追先事,重把香湯浴佛身。」(《丹霞子淳禪師語錄》)又宋‧祝穆《事文類聚》說︰「皇朝東京十二月初八日,都城諸大寺作浴佛會,並造七寶五味粥,謂之臘八粥。」這是浴佛會和臘八粥相結合的記載,但江南一般多在四月八日浴佛。《歲時雜記》說︰
「諸經說佛生日不同,其指言四月八日生者為多。(中略)故用四月八日灌佛也。今但南方皆用此日,北人專用臘月八日,近歲因圓照禪師(1020~1099)來慧林(禪院),始用此日行摩訶剎頭經法;自是稍稍遵(之)。(中略)其後宋都開封諸寺,多採用四月八日浴佛。」
《東京夢華錄》卷八說︰「四月八日佛生日,十大禪院各有浴佛齋會,煎香藥糖水相遺,名曰浴佛水。」元代的《幻住庵清規》及《敕修百丈清規》均制定四月八日為釋迦如來誕辰,其後南北浴佛的日期就完全一致了。
關於浴像的方法,寶思惟譯的《浴像功德經》所說最為清楚(大正16‧799b)︰
「若欲沐像,應以牛頭旃檀、紫檀、多摩羅香、甘松、芎藭、白檀、欝金、龍腦、沈香、麝香、丁香,以如是等種種妙香,隨所得者以為湯水,置淨器中。先作方壇,敷妙床座,於上置佛。以諸香水次第浴之。用諸香水周遍訖已;復以淨水於上淋洗。其浴像者,各取少許洗像之水置自頭上,燒種種香以為供養。初於像上下水之時,應誦以偈︰我今灌沐諸如來,淨智功德莊嚴聚;五濁眾生令離垢,願證如來淨法身。」
中國叢林的浴佛,多依元代《敕修百丈清規》(1336年修)所定的儀式。但比《敕修百丈清規》更早十九年的《幻住庵清規》(中峰明本1317年作)已經有所規定了。《敕修百丈清規》卷二〈報本章〉的佛降誕條,具體地規定浴佛的儀式說(大正48‧1115c)︰
「至日,庫司嚴設花亭,中置佛降生像,於香湯盆內,安二小杓。佛前敷陳供養畢,住持上堂祝香云︰佛誕令辰,某寺住持(中略)虔爇寶香,供養本師釋迦如來大和尚,上酬慈蔭。所冀法界眾生,念念諸佛出現於世。(中略)次說法竟,白云︰下座。領眾同到殿上。向佛排立定,住持上香三拜(中略)。維那白佛云︰一月在天,影涵眾水;一佛出世,各坐一華。白毫舒而三界明,甘露灑而四生潤。宣疏畢,舉唱浴佛偈。」(偈見如上《浴像功德經》)。
一面反覆地唱偈言,一面讓僧眾進行浴佛。最後並以浴佛的功德,迴向於無上的佛果菩提。
明代的風俗大抵是繼承宋代的。據田汝成《熙朝樂事》記明代的風俗說︰「四月八日,俗傳為釋迦佛生辰。僧尼各建龍華會,以盆坐銅像,浸以糖水,覆以花亭。」這種風俗到清代並無多大改變。按照《敕修百丈清規》,禪林在佛誕浴佛這一天,還有煎「香湯」和造「黑飯」供眾的習慣。《清規》卷四〈兩序章〉的知殿條(大正48‧1131c)︰「佛誕日浴佛,煎湯供大眾。」卷七〈節臘章〉的月分須知條(大正48‧1155a)︰「四月(中略)初八日,佛誕浴佛,庫司預造黑飯,方丈請大眾夏前點心。」但是這種遺規後來雖已不通行了,而以四月八日為佛誕,舉行浴佛儀式,則至今不替。(林子青)
日本之浴佛,最早於推古天皇十四年(606)在元興寺舉行。平安時代以後,各宗寺院盛行浴佛,浴佛除成為宮廷慶典之外,也遍及於貴族、平民之間。以甘茶浴佛之風與黃檗宗同時傳入,並廣傳於江戶時代。至今浴佛仍為日本佛教之特別慶典。浴佛日又稱為「花祭」。
〔參考資料〕 《普曜經》卷二;《修行本起經》卷上;《瑞應本起經》卷上;《異出菩薩本起經》;《過去現在因果經》卷一;《佛本行集經》卷七;《佛所行讚》卷一;《佛本行經》卷一;《方廣大莊嚴經》卷三。
竺法蘭
東漢時代傳說中之印度僧人。師原中印度人。相傳師在年少時即聰敏機悟,博學多聞。曾誦經百餘萬言。後漢明帝遣使蔡愔等人往西域求佛經,師與迦葉摩騰皆樂遊化,意欲隨愔等至中國弘法利生,但遇學徒留阻。於是隱匿身分私自出行,前往洛陽,與摩騰駐錫白馬寺。師年少即通曉漢語,於是譯出《十地斷結經》、《佛本生經》、《法海藏經》、《佛本行經》、《四十二章經》等五部經典,後示寂於洛陽,享年六十餘。
〔參考資料〕 《魏書》〈釋老志〉卷二十;《歷代三寶紀》卷四;《大唐內典錄》卷一;《開元釋教錄》卷一;湯用彤《漢魏兩晉南北朝佛教史》;《支那佛教史講話》卷上;常盤大定《支那佛教の研究》。
託胎
又作入胎,為八相之一。謂佛自兜率天宮降下而託於摩耶夫人胎內。《修行本起經》卷上〈菩薩降身品〉云(大正3‧463b)︰
「於是能仁菩薩,化乘白象,來就母胎。用四月八日,夫人沐浴,塗香著新衣畢,小如安身,夢見空中有乘白象,光明悉照天下,彈琴鼓樂,絃歌之聲,散花燒香,來詣我上,忽然不現。(中略)相師言︰此夢者,是王福慶,聖神降胎,故有是夢。」
《過去現在因果經》卷一云(大正3‧624a)︰
「爾時菩薩,觀降胎時至,即乘六牙白象,發兜率宮。無量諸天,作諸伎樂,燒眾名香,散天妙花,隨從菩薩,滿虛空中,放大光明,普照十方,以四月八日周出時,降神母胎。于時摩耶夫人,於眠寤之際,見菩薩乘六牙白象騰虛而來,從右脇入。」
此上所引二經,皆謂菩薩乘白象以入母胎。
然《普曜經》卷二則謂(大正3‧491a)︰「菩薩便從兜術天上,垂降威靈化作白象,口有六牙。」《異部宗輪論》所載大眾部一說部等本宗同義,謂一切菩薩入母胎時,皆作白象形。《大毗婆沙論》卷七十舉法善現之頌(大正27‧361c)︰「白象相端嚴,具六牙四足,正知入母腹,寢如仙隱林。」以上皆謂菩薩自作白象形入胎,可視為大眾部所傳。至於說一切有部,則以為中有之身無異於生有之身,絕無菩薩以三十二相真金色身託胎作象形而入母腹之理,故法善現之頌乃係摩耶夫人夢中所見之描述而已。
印度自古以來,雕畫佛託胎相之作品甚多。其中,加爾各答博物館所藏之阿摩羅婆提(Amarāvatī)塔之欄楯浮雕像,由三圖所成。其中,左圖表現菩薩在天宮中為天人說法之情形;中圖所繪為菩薩自化為白象,乘駕神輿,天人運載,四天王護衛,此外有持琵琶、笛及鼓者為隨從;右圖則繪摩耶夫人就寢,上方有白象將要託胎之狀;據說此圖乃西元二世紀左右之作品。該館並收有傳聞於西元前一五0年左右所作之巴路特(Bharhūt)塔欄楯浮雕像,圖上且以古文字刻出bhagavato ūkra-mto(薄伽梵入胎)。此外,山崎(Sanchi)大塔之門及鹿野苑(Sāranāth)出土而收於該博物館之浮雕像等,皆有同一種類之古雕刻。此類作品似乎是根據大眾部所傳而造。而自犍馱邏出土、拉歐魯博物館所藏之浮雕像及里克克(Le Coq)所蒐集之圖像,均將白象刻於圓光中,則與前述諸圖異趣,此或為表顯佛母夢中所見。
在中國及日本所刻畫之作品,大多為菩薩騎乘白象之相,中國江蘇省棲霞寺舍利塔基壇之陽刻像,為夫人橫臥於寢宮中,其軒端白象乘飛雲來,背上有菩薩趺坐,放一大圓光。
〔參考資料〕 《太子瑞應本起經》卷上;《方廣大莊嚴經》卷二;《佛本行經》卷一;《佛本行集經》卷七;《眾許摩訶帝經》卷三;《摩訶摩耶經》卷下;《有部毗奈耶出家事》卷一;《大智度論》卷五十;《大唐西域記》卷六。
金剛座
即釋尊成道時所坐之座。又作金剛齊,或稱菩提道場。位於中印度摩揭陀國伽耶城的南方。古來即被視為聖地而著名於世,前來禮拜者頗多。近代多稱此地為佛陀伽耶,以別於婆羅門教之聖地伽耶城。
相傳金剛座位於三千世界之中央,下徹金輪,極為堅固,故諸佛選此地為成道之座。《大唐西域記》卷八云(大正51‧915b)︰
「菩提樹垣正中有金剛座,昔賢劫初成與大地俱起,據三千大千世界之中,下極金輪上侵地際,金剛所成,周百餘步,賢劫千佛坐之而入金剛定,故曰金剛座焉。證聖道所,亦曰道場。大地震動獨無傾搖,是故如來將證正覺也。歷此四隅地皆傾動,後至此處安靜不傾。」
然今存於印度佛陀伽耶之菩提樹下之金剛座,乃後代所仿造,真蹟之金剛座早已被埋沒於塔下。
〔參考資料〕 舊譯《華嚴經》卷一;《佛本行經》卷三;《大毗婆沙論》卷三十;《南海寄歸內法傳》卷三〈經行少病〉;《大乘本生心地觀經》卷三;《大智度論》卷三十四;《俱舍論》卷十八。
降魔
意指對治、降伏惡魔。凡擾亂身心,障礙善法,破壞勝事,奪智慧命等,皆謂惡魔。其類別有多說,如︰三魔、四魔、十魔等。要言之,心內之煩惱與心外之天魔相應,以逼迫修行者,此即為魔。皆須降伏。故佛道修行者必住禪定,以智慧力對治降伏之,使魔不能逼迫。
佛菩薩為化益眾生,亦須以定慧力降魔。如不動明王所持之劍,即稱為降魔劍。此即象徵降魔之相。釋迦佛將成道時,降伏惡魔之狀亦至為壯烈,被列為八相成道之一。此事詳載於諸經論中。
《無量壽經》中略云,佛受施草,敷於樹下,跏趺而坐,奮大光明,令魔知之,魔率眷屬來逼試,制以智力,皆令降伏,終得微妙法,成最正覺。在《佛本行經》卷三〈降魔品〉,與《佛所行讚》卷三〈破魔品〉之中,皆有詳述。諸魔以刀杖、劍戟、惡獸、猛火逼迫,或以美女妖婉之嬌態迷惑,然皆為佛所降伏。
《大乘法苑義林章》卷六〈破魔羅章〉示四魔降伏時云(大正45‧350a)︰「釋迦化身,化相降位,金剛心起破煩惱魔。捨第五分壽入無餘滅,破彼蘊魔。魔王請後更留三月,為顯於死得自在故,破其死魔。然破天魔,二文不定。涅槃經說,菩提樹下未成菩提,魔王惱亂恐出三界,菩薩入慈定,起雷吼三摩地,即破天魔。同於法華,大通智勝破魔軍已,垂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而諸佛法不現在前。大般若經八相成道,得菩提已方破天魔。隨機部執各有異故,不須和會。」
在佛教美術作品之中,描繪佛陀降魔過程的圖畫,謂之「降魔變相圖」,略稱「降魔變」。此外,佛陀降魔時之坐姿謂之「降魔坐」。這是結跏趺坐(雙盤)的一種,即先以右腳趾押左股,再以左趾明顯右股。手亦左手居上。此即「降魔坐」。與另一種坐法「吉祥坐」相反。又,降伏惡魔時所結的手印,謂之「降魔印」。
〔參考資料〕 《普曜經》卷六;《大智度論》卷十四;《摩訶止觀》卷八;《雜阿含經》卷三十九;《過去現在因果經》卷三;《修行本起經》卷下。
惡知識
即說惡法邪法,陷人於魔道之惡人。善知識之相反詞。又作惡友、惡師。《大般涅槃經》卷二十云(大正12‧741b)︰「菩薩摩訶薩於惡象等心無怖懼,於惡知識生畏懼心。何以故﹖是惡象等唯能壞身,不能壞心,惡知識者二俱壞故。」《愚禿鈔》卷下云(大正83‧653a)︰「惡知識者,假善知識,偽善知識,邪善知識,虛善知識,非善知識,惡善知識,惡性人也。」
關於惡知識之類別,《尸迦羅越六方禮經》云(大正1‧251a)︰
「惡知識有四輩,一者內有怨心,外強為知識;二者於人前好言語,背後說言惡;三者有急時,於人前愁苦,背後歡喜;四者外如親厚,內興怨謀。(中略)惡知識復有四輩,一者小侵之便大怒,二者有急情使之不肯行,三者見人有急時避人走,四者見人死亡棄不視。」
此外,《長阿含》卷十一〈善生經〉亦舉出六惡友,並指出親惡友之四事。又,親鸞《愚禿鈔》卷下,嘗就善導《觀經疏》〈散善義〉二河譬中之惡友加以解釋,謂惡友乃雜毒虛假之人。此係指妨害往生淨土門旨趣之異學、異見、別解、別行者。
〔參考資料〕 《維摩詰經》卷上〈菩薩品〉;《佛性論》卷二;《佛本行經》;《法句譬喻經》。
提婆達多
佛陀在世時,犯逆罪,破僧團的惡比丘。音譯又作提婆達兜、地婆達多、禘婆達多、提惒達多、提婆達,略稱提婆、調達。意譯天授、天熱、天與。為斛飯王之子,阿難的兄弟;此外又有謂其為白飯王、甘露王或善覺長者之子等異說。佛陀成道後,於回國省親之際,提婆與阿難、阿那律、優波離等釋迦族青年,從佛出家。十二年間持善心,勤於修行。後因未能得聖果,又因名聞利養之念強,其心乃逐漸退轉,遂生惡念。曾欲學神通,然佛未許可。後受摩揭陀國阿闍世太子的供養,太子為其建一精舍於伽耶山。又想代佛統御僧眾,也未得佛陀允許,反受訶責。
由於所願未能達成,提婆乃歸伽耶山自集弟子,組織僧團。並誘使阿闍世幽禁其父頻婆娑羅王。阿闍世即王位,幽閉父王。提婆自己則欲除去釋尊而代之。先令人殺佛,未果,又趁佛行經靈鷲山下時,投大石欲殺之,但僅傷及佛足,後放狂象企圖殺害釋尊,然而象又歸服於佛,計畫再次失敗。於是轉而破壞僧團之和合,先與俱伽梨、三聞達多等共至佛所,請勵行五法,不得佛許,乃誘惑吠舍離國的比丘五百人歸伽耶山,另建法幢,自定五法作為疾得涅槃之道。
關於五法的內容,異說紛紜,依《有部毗奈耶破僧事》卷十所傳,指不食乳酪、不食魚肉、不食鹽、受用衣時不截其縷績、住村舍而不住阿蘭若處。若據《五分律》卷二十五所說,則為不食鹽、不食酥乳、不食魚肉、乞食而而不食他請、春夏八月露坐而冬四月住草庵。另外,《十誦律》卷四、卷三十六也有不同的說法。
後來,阿闍世王歸依佛,舍利弗、目犍連也勸諭提婆之徒復歸佛陀的僧團。由於事事不順遂,提婆經九個月後終於去世。一說提婆又撲打蓮華色比丘尼至死。且於十指中盛毒,近佛欲傷佛足,令佛中毒而亡,但佛足固如巖石,提婆反自破手指,命終其地。如此,提婆因犯破和合僧、出佛身血及殺比丘尼等三逆罪,相傳命終之後墮入無間地獄。據《大唐西域記》卷六〈室羅伐悉底國〉條所載,玄奘嘗於祇園精舍廢址之東,見到提婆生身墮地獄的深坑。
至後世,對佛陀與提婆的關係,曾產生許多本生談。《法華經》卷四〈提婆達多品〉即謂提婆在過去世為善知識,曾助釋尊成佛。(參閱附錄一)
此外,據《法顯傳》與《大唐西域記》卷十〈羯羅拏蘇伐剌那國〉條的記載,法顯及玄奘西遊時,印度仍有提婆達多學說之信徒,可見到七世紀之時,遵守嚴格之生活規定的提婆一派,還流傳於印度。
◎附一︰《法華經》卷四〈提婆達多品(摘錄)
爾時,佛告諸菩薩及天人四眾︰「吾於過去無量劫中,求法華經,無有懈倦!於多劫中常作國王,發願求於無上菩提,心不退轉;為欲滿足六波羅蜜,勤行布施,心無吝惜,象、馬、七珍、國、城、妻、子、奴婢、僕從、頭、目、髓、腦、身、肉、手、足,不惜軀命。時世人民壽命無量,為於法故,捐捨國位,委政太子,擊鼓宣令,四方求法──『誰能為我說大乘者,吾當終身供給走使!』時有仙人來白王言︰『我有大乘,名妙法蓮華經,若不違我,當為宣說。』王聞仙言,歡喜踴躍,即隨仙人,供給所須──採果、汲水、拾薪、設食,乃至以身而為床座,身心無倦!於時奉事,經於千歲,為於法故,精勤給侍,令無所乏。」爾時世尊欲重宣此義,而說偈言︰
「我念過去劫,為求大法故,雖作世國王,不貪五欲樂。椎鐘告四方,誰有大法者,若為我解說,身當為奴僕。時有阿私仙,來白於大王,我有微妙法,世間所希有,若能修行者,吾當為汝說。時王聞仙言,心生大喜悅,即便隨仙人,供給於所須;採薪及果蓏,隨時恭敬與,情存妙法故,身心無懈倦。普為諸眾生,勤求於大法;亦不為己身,及以五欲樂!故為大國王,勤求獲此法,遂致得成佛,今故為汝說。」
佛告諸比丘︰「爾時王者,則我身是;時仙人者,今提婆達多是。由提婆達多善知識故,令我具足六波羅蜜、慈悲喜捨、三十二相、八十種好、紫磨金色、十力、四無所畏、四攝法、十八不共、神通道力;成等正覺,廣度眾生,皆因提婆達多善知識故。」
告諸四眾︰「提婆達多卻後過無量劫,當得成佛,號曰天王──如來、應供、正徧知、明行足、善逝、世間解、無上士、調御丈夫、天人師、佛世尊。世界名天道。時天王佛住世二十中劫,廣為眾生說於妙法;恒河沙眾生得阿羅漢果,無量眾生發緣覺心,恒河沙眾生發無上道心,得無生忍,至不退轉。時天王佛般涅槃後,正法住世二十中劫;全身舍利起七寶塔,高六十由旬,縱廣四十由旬,諸天人民,悉以雜華、末香、燒香、塗香、衣服、瓔珞、幢幡、寶蓋、伎樂、歌頌、禮拜、供養七寶妙塔!無量眾生得阿羅漢果,無量眾生悟辟支佛,不可思議眾生發菩提心,至不退轉。」
佛告諸比丘︰「未來世中,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聞妙法華經提婆達多品,淨心信敬,不生疑惑者,不墮地獄、餓鬼、畜生,生十方佛前,所生之處,常聞此經!若生人天中,受勝妙樂;若在佛前,蓮華化生。」
◎附二︰印順〈論提婆達多之破僧〉(摘錄自《華雨集》第三冊)
(一)
釋尊晚年,遭遇到好些不愉快事件,而提婆達多的「破僧」,不僅威脅釋尊的安全,而且幾乎動搖了佛教的法幢,可說是最嚴重的事件。這到底是什麼事﹖為了什麼﹖《阿含經》與各部廣律,都有提婆達多破僧的記載。提婆達多破僧,成了佛教公敵,當然毀多於譽。晚起(重編)的經律,不免有些不盡不實的傳說,但傳說儘管撲朔迷離,而事實還可以明白的發現出來。本文就是以抉發這一事件的真實意義為目的。
「破僧」是什麼意義﹖僧是梵語僧伽的簡稱。釋尊成佛說法,很多人隨佛出家。出家的弟子們,過著團體生活,這個出家的集團,名為僧伽。破僧,就是一定範圍(「界」)內的僧眾,凡有關全體或重要事項,要一致參加︰同一羯磨(會議辦事),同一說戒。如因故而未能出席,也要向僧伽「與欲」、「與清淨」,僧眾是過著這樣的團體生活。這樣的和合僧團,如引起諍執,互不相讓,發展到各自為政,分裂為兩個僧團︰不同一羯磨,不同一說戒,就是破僧。這樣的破僧,名為「破羯磨僧」;如拘舍彌比丘的諍執分裂(《五分律》卷二十四),就是典型的事例。這一類破僧,當然是不理想的,但並不是最嚴重的,因為各自集會,各自修行,各自弘法,不一定嚴重的危害佛教。這一類破僧,最好是復歸於和合。在未能和合以前,佛說︰「敬待供養,悉應平等。所以者何﹖譬如真金,斷為二段,不得有異。」(《五分律》卷二十四)不同的集團,都不失其為僧伽,所以都應受世間的供養。可是提婆達多的「破僧」,意義可完全不同了!以現代的話來說,應該稱之為「叛教」。不只是自己失去信仰,改信別的宗教,而是在佛教僧團裡搞小組織,爭領導權,終於引導一部分僧眾,從佛教中脫離出去,成立新的宗教,新的僧團。這稱為「破法輪僧」,不但破壞僧伽的和合,而更破壞了正法輪。這種叛教的破僧罪,是最嚴重不過的五逆之一。在佛教史上,惟有提婆達多,才犯過破法輪僧的惡行。所以現在的破僧研究,實在是提婆達多叛教事件的研究。
(二)
提婆達多是一位怎樣的人物﹖對他的身世、行為,以及在佛教中的地位,作一番了解,這對於叛教事件的研究來說,是必要的。提婆達多,異譯作「調達」、「提婆達兜」;譯義為「天授」。他出身於釋迦王族,是「多聞第一」阿難的兄長。他與釋迦牟尼佛,是叔伯弟兄(《五分律》卷十五),如從世俗來說,他與釋尊是有著親密關係的。提婆達多出身貴族,「身長一丈五尺四寸」(傳說佛長一丈六尺)(《十二遊經》),有「顏貌端正」(《四分律》卷四)的儀表。釋尊成佛第六年,回故國迦毗羅衛城,為父王及宗族說法,傳說此後有五百位釋族青年出家。與提婆達多一起出家的,盡是佛門的知名之士,如拔提王、阿那律陀、阿難、優波離等(《五分律》卷三、《根有律破僧事》卷九)。當時釋迦族有這麼多人出家,顯然是受了釋迦王子成佛的激發。釋尊在廣大比丘群的翼從中,受到王公以及庶民的禮敬;每一釋種子弟,莫不享受了與佛同族的一分光榮。加上淨飯王的鼓勵,提婆達多也就敝屣尊榮,度著出家的生活。
出家以後的修學生活,如《十誦律》卷三十六說︰「調達於佛法中,信敬心清淨。(中略)出家作比丘,十二年中善心修行︰讀經、誦經、問疑、受法、坐禪。爾時,佛所說法,皆悉受持。」《出曜經》卷十五也說︰「調達聰明廣學,十二年間坐禪入定,心不移易,誦佛經六萬。」從三學的熏修來說,提婆達多是著實難得的!他的戒律精嚴,是不消說的了!廣博聞持一切教法,實與阿難的風格相同。特別是專修禪定,引發神通。他的學習神通,諸部廣律一致記載。可能意樂不怎麼純淨,懷有競勝與誇揚自己的動機。但禪定與神通,雖不能徹底,也並不容易。神通要在禪定的基礎上,加以方便修發,所以提婆達多,初夜後夜,精勤不息,經常度著禪定的生活。《西域記》卷九還記有「大石室,提婆達多於此入定」呢!可惜他不曾能以真實智證入法性,不曾能位登不退,所以會以一念之差而全盤失敗!佛所以說︰「戒律之法者,世俗常數;三昧成就者,亦是世俗常數;神足飛行者,亦是世俗常數;智慧成就者,此是第一之義。」(《增一含》卷四十三之四)
以提婆達多的尊貴身分(世俗的見解,總是特別受到尊敬的),加上精嚴的戒行、禪定、神通、博聞一切佛法,當然會受到在家出家眾的尊敬。在家信眾方面,他得到了摩竭陀國王子阿闍世的尊敬,是諸部廣律的一致記載。如《四分律》卷四說︰「阿闍世日日將從五百乘車,朝暮問訊提婆達多,並供養五百釜飲食。」(因為提婆達多與五百比丘共住)在當時,阿闍世王子的尊敬,可說無以復加,竟以為「比佛大師,其德殊勝」呢(《根有律》卷十四)!在帝國時代,得到了太子的崇敬,一般信眾的觀感,也就可以想見了!出家眾方面,尊者舍利弗,就曾真心實意的「稱讚調達」(《五分律》卷三),說他「大神通!大威力!」(《銅鍱部律破僧犍度》);「大姓出家,聰明,有大神力,顏貌端正」(《四分律》卷四)。所以,當釋尊常在西部──舍衛與拘舍彌,而提婆達多以王舍城為中心而展開教化時,成為佛教的一時標領,受到了在家出家眾的崇仰!
(三)
《四分律》、《五分律》以及《銅鍱部律》都說︰當提婆達多弘化王舍城,得到阿闍世王子尊敬時,釋尊在跋蹉國的拘舍彌城。等到釋尊沿恆河東下,回到王舍城來,不久就引起了「破僧」事件。據各部廣律的一致傳說︰提婆達多不滿釋尊而引起怨望,最初是為了向釋尊「索眾」,受到了釋尊的訶斥。「索眾」的情形,是這樣︰「調達白佛言︰世尊年已老耄,可以眾僧付我,佛但獨受現法樂住;令僧屬我,我當將導。佛言︰舍利弗、目犍連有大智慧神通,佛尚不以眾僧付之,況汝噉唾癡人!」(《十誦律》卷三十六),就文義來說,提婆達多的意思是︰世尊太衰老了!「為諸四眾,教授勞倦」(《根有律》卷十四),不如將統攝化導眾僧的責任交給他,釋尊也可以安心禪悅,怡養天年。但釋尊堅決的拒絕了他︰舍利弗、目犍連那樣的大智慧、大神通,還沒有交託他,何況你這食唾的癡人!換句話說,要付託,也輪不到你呢!「癡人」,是佛常用的訶責語。「食唾」,《銅鍱律》作「六年食唾」,意義不明。這樣,不但沒有滿足提婆達多的請求,反而讚歎舍利弗、目犍連,使他感到難堪。「此為提婆達多,於世尊所初生嫌恨」(《銅鍱部律破僧犍度》),種下了破僧的惡因。提婆達多的向佛索眾,釋尊應該清楚地了解他的用心,這才會毫不猶豫的嚴厲訶責。對於這,要從多方面去了解。
(一)佛法並無教權︰在一般人看來,隨佛出家的比丘僧,受佛的攝導。佛說的話,總是無條件的服從,可說佛是無上的權威者。但真懂得佛法的,就知道並不如此。大家為真理與自由的現證而精進。法,是本來如此的真理,佛只是體現了法,適應人類的智能而巧為引導(或稱為佛不說法)。人多了,不能不順應解脫目標,適合時地情況,制定一些戒律。但這是僧團發生了問題,比丘或信眾,將意見反映上來,這才集合大眾,制定戒條,而且還在隨事隨時的修正中。大家為了解脫,自願修習正法,遵行律制。所以在僧團中,有自己遵行的義務,也有為佛教而護持這法與律的責任。這是應盡的義務,根本說不上權利。僧伽,實在不能說是權力的組織。就是對於犯戒者的處分,也出於他的自願。否則,只有全體不理他(「擯」);或者逐出僧團了事。在僧團中,佛、上座、知僧事的,都是承擔義務,奉獻身心而不是權力佔有。所以沒有領袖,為佛教僧團的惟一特色。《中含》〈瞿默目犍連經〉裡,阿難充分闡明了這一意義。佛在《長含》〈遊行經〉中,說得更為明白︰「如來不言我持於眾,我攝於眾,豈當於眾有教令乎!」所以,如提婆達多為了釋尊年老,而發心承擔攝化教導的責任,這應該基於比丘們的尊仰,而不能以個己的意思來移讓。如誤解釋尊有統攝教導的教權而有所企圖,那是權力欲迷蒙了慧目,根本錯誤了!向佛索眾,怎麼說也是荒謬的!
(二)助佛揚化的上座︰釋尊晚年,攝導眾僧的情形,究竟怎樣呢﹖釋尊是老了,如阿難說︰「世尊今者膚色不復明淨,手足弛緩,身體前傾。」(《相應部》四十八‧四十一)腰酸背痛,不時需要休息。釋尊的攝導僧團,事實上有賴於上座長老的助理。從經律看來,奉佛的教命而為眾說法,或奉命執行某項任務,主要是阿那律陀、阿難、舍利弗、目犍連。阿那律陀,也是佛的堂弟,大阿羅漢,天眼第一。可惜他的肉眼有病,不能多承擔為法的義務。釋尊晚年,也可說從阿難出任侍者(釋尊五十六歲)以後,佛教就在內有阿難,外有舍利弗與目犍連的助理下,推行教化。阿難重於內務;而一般的教化,遊行攝導,都是舍利弗與目犍連,同心協助。這裡且引幾節經文來證明。佛說︰「此二人,當於我弟子中最為上首,智慧無量,神足第一。」(《五分律》卷十六)又說︰「舍利子比丘,能以正見為導御也;目乾連比丘,能令立於最上真際,謂究竟漏盡。舍利子比丘,生諸梵行,猶如生母;目連比丘,長養諸梵行,猶如養母。是以諸梵行者,應奉事供養恭敬禮拜。」(《中部》一四一、《中》卷七之三十一)釋尊對於舍利弗與目犍連的功德,對二人的教導學眾,陶賢鑄聖,讚譽為如生母與養母一樣,那是怎樣的器重呢﹖經上又說︰「若彼方有舍利弗住者,於彼方我則無事。」(《雜含》卷二十四之六三八)「我觀大眾,見已虛空,以舍利弗、大目犍連般涅槃故。我聲聞惟此二人,善能說法,教授教誡。」(《相應部》卷四十七‧十七、《雜含》卷二十四之六三九)這是二大弟子涅槃以後,釋尊所有的感嘆。僧團中沒有他們,顯然有(空虛)僧伽無人之概。有了舍利弗,釋尊就可以無事(放心);沒有了他,又非釋尊自己來處理不可。這可見二人生前,在僧伽中所有的地位了!某次,舍利弗與目犍連,與五百比丘來見佛。聲音吵鬧了一點,釋尊叫他們不必來見,到別處去。後來,釋尊又慈愍他們,讓他們來見佛。釋尊問他們︰我不要你們來,你們的感想怎樣﹖舍利弗說︰我想︰「如來好遊閑靜,獨處無為,不樂在鬧,是故遣諸聖眾耳!(中略)我亦當在閑靜獨遊,不處巿鬧。」釋尊立即糾正他︰「莫作此念!(中略)如今聖眾之累,豈非依舍利弗、目犍連比丘乎!」目犍連說︰我想︰「然今如來遣諸聖眾,我等宜還收集之,令不分散。」釋尊聽了,讚歎說︰「善哉目犍連!眾中之標首,惟吾與汝二人耳!」(《增一含》卷四十五之二)從這一對話中,看出了釋尊是器重二人,而將教誨聖眾(僧)的責任,囑累他們。內有阿難,外有舍利弗(目犍連),覺音的《善見律》,也透露這一消息︰「時長老阿難言︰除佛世尊,餘聲聞弟子,悉無及舍利弗者。是故阿難若得(衣、食、藥)……好者,先奉舍利弗。……(舍利弗說)我今應供養世尊,阿難悉作,我今得無為而住;是故舍利弗恆敬重阿難。」彼此相敬,內外合作,在釋尊衰老而不勝繁勞的情形下,使僧眾清淨,佛法得迅速的發展開來。所以從表面看來,釋尊統攝的僧團,部分責任,在阿難與舍利弗、目犍連的身上。為眾說法,是他們;有什麼事,也要他們去(如去黑山驅逐馬師與滿宿)。
上座長老,本來還有不少。摩訶迦旃延,遊化到阿槃提國去了。摩訶迦葉,不大顧問僧事,總是與一類頭陀行者,自己去精進修行。
(三)提婆達多與舍利弗、目犍連︰釋尊晚年攝理僧伽的實際情形,如上面所說,得力於舍利弗與目犍連──二大上首弟子的攝理助化,二人也就成為佛的「脇侍」、「雙賢弟子」。後起之秀的提婆達多,舍利弗也曾予以讚揚。但在提婆達多的聲望不斷提高時,從經律看來,對於舍利弗與目犍連,早就存有深刻的意見了。提婆達多的向佛「索眾」,並無反佛叛教的意義。他承認「世尊是諸法之主」(《四分律》卷四),只是希望在僧團中,獲得教授攝理的地位;初步是企圖得到舍利弗與目犍連的地位。釋尊不答應他,又讚揚舍利弗與目犍連,問題就這樣的惡化起來。
舍利弗、目犍連與提婆達多,彼此存有歧見,有幾點可為證明。(1)提婆達多的弟子月子比丘,來見舍利弗。舍利弗問起︰提婆達多怎樣的說法教化﹖月子說︰「提婆達多如是說法言︰心法修心法,是比丘能自記說︰我已離欲,解脫五欲功德。」舍利弗批評說︰「何不說法言︰比丘心法善修心、離欲心、離瞋恚心、離愚癡心,(中略)自記說言︰我生已盡!」(《雜含》卷十八之四九九)同樣是「修心」,但彼此的著重不同,也就不免成為不同的派別。這如神秀的「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被慧能修改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就流為北禪與南禪的對立一樣。提婆達多的見地,與他的「五法是道」有關,到下面再為說明。(2)提婆達多的上首弟子,也是最忠實的四大弟子之一──瞿迦梨(或作瞿婆利等),對舍利弗與目犍連,曾有過嚴重的譏毀。事情是這樣︰舍利弗與目犍連,逢到暴雨,進入一石室中避雨。石室中,先有一位牧牛的女人在裡面。這位牧女,胡思亂想,欲意纏綿,以致流失不淨。雨停了,舍利弗與目犍連離去,恰巧為瞿迦梨所見。他知道了二人與牧女同住石室,又看出了牧女的曾有欲情,所以斷定為︰舍利弗與目犍連行不淨行。他向諸比丘說︰「諸君常言,舍利弗、目犍連汙清淨行,我向者具見此事。」他見了釋尊,舉發舍利弗與目犍連為「惡欲者」。釋尊一再告訴他︰「汝宜及時悔心!何以故﹖此等梵行全。」瞿迦梨也再三的說︰「知如來信彼人意淨,但為眼見舍利弗、目犍連為惡。」(《鼻奈耶》卷四)瞿迦梨謗舍利弗等而墮地獄,為多種經律所說到。這顯然是由於一向存有敵意,所以藉此來打擊二大上首的道譽。(3)提婆達多的另一大弟子──迦留盧提舍,對這事也與瞿迦梨一樣(《相應部》六‧八)。(4)一次,「舍利弗患風,有一(作藥用的)呵梨勒果,著床腳邊。瞿迦梨來,(中略)見,語諸比丘︰世尊讚歎舍利弗少欲知足,而今藏積我等所無。」(《五分律》卷二十六)這麼一件小事,也要拿來對舍利弗誹毀一番,可以想見情形的嚴重了!據這幾點來說,舍利弗與提婆達多的見地不相同;而提婆達多系的比丘,早在不斷的誹毀舍利弗與目犍連。這為了什麼﹖不外乎想取得僧眾的同意,而獲得僧伽中的領導地位而已。
(四)揭發破僧的序幕︰釋尊六十歲以後,大部分時間常在舍衛城(《僧伽羅剎所集佛行經》)。大概年事漸高,所以減少了長途遊化的生活。各方比丘眾,每年安居前後,盡可能來禮見釋尊。此外,就是舍利弗等大弟子,遊化攝導,以保持僧伽的和合。該是那個時候吧!提婆達多弘化於王舍城,得到了輝煌的成就,竟取得阿闍世王子的信敬;大有釋尊初來王舍城,得到頻婆娑羅王信奉的那種情況。提婆達多開始懷有統攝僧眾的雄心;他的野心,目犍連最先報告了釋尊,那時釋尊在拘舍彌(《五分律》)。等到釋尊回王舍城來,比丘與信眾們,當然會集中而歸向於釋尊。就是釋尊的上首弟子──舍利弗與目犍連,論智慧、神通,論(出家)年齡,論德望,都遠遠的超過了提婆達多。在這種情形下,提婆達多得到了三大力量的支持,開始走入歧途,向佛索眾。索眾的話,說來似乎好聽,而其實是嫉視舍利弗與目犍連,進而要求釋尊不要再顧問僧事。領導權的爭取,與出家的初意,為法教化意義相離得太遠了!也難怪釋尊的訶斥。
(四)
提婆達多向佛「索眾」沒有達成目的;他在三大力量的誘惑與鼓舞下,更向破僧的逆行前進。三大力量是︰王家尊敬,釋種擁戴,苦行風尚。
(1)王家尊敬︰起初,提婆達多得到王子阿闍世的尊敬供養。後來,父王頻婆娑羅的政權,漸落入阿闍世手中,終於篡奪王位,父王也就被囚禁而死。那時,提婆達多受摩竭陀國阿闍世王的尊敬供養,當然也受到王家、民眾、部分出家眾的尊敬。在佛教中的優越地位,是可以想見的!但這只能造成他的有利情勢,誘發他統攝佛教的野心,而不能以政治權力來干預宗教,取得統攝僧伽的資格。古代宗教的成立與發展,是憑藉自身的感召、大眾的信仰,而不是取決於政治的支持。所以王家的尊敬,不可以政治權力來解說。事實上,阿闍世王也沒有以政治權力來干預宗教,造成提婆達多統攝僧眾的地位。
經律一致記戴︰提婆達多的破僧,是受了利養恭敬的損害。如佛在拘舍彌時,最初發覺提婆達多的用心,就告訴比丘們︰「芭蕉、竹蘆,以實而死;駏驉懷妊,亦喪其身;今調達貪求利養,亦復如是。」(《五分律》卷三)「利養恭敬」,或說「名聞利養」、「名利」,是引發提婆達多破僧的因素。說到貪求名利的過失,約可分三類︰(1)出家後,一切為了名利,那是「形服沙門」。這種人的罪行昭彰,是不可能造成破僧罪的。(2)有些出家人,多聞持戒,精進修行,不失為清淨比丘。但德望一高,利養不求而自來。名利一來,逐漸腐蝕了精進的道念,有的變得生活靡爛,甚至墮落不堪。對這類比丘,佛每以「利養瘡深」來警策。提婆達多與上二類不同,是屬於另一類的。他受到利養恭敬,受到讚歎,不免得意忘形,不再認識自己,而自視越來越高。於是,更精嚴、更刻苦的修行,更能將自己所得的施散給同學,而追求更大的尊敬。根源於我見的主宰意識(慢,權力欲),越來越強,覺得自己最偉大,僧眾的統攝非自己不可。這是領袖欲,是從王家尊敬──利養恭敬所引發的。
(2)釋種擁戴︰釋種,指釋迦族出家的比丘、比丘尼眾。釋尊出身於釋迦王族;從佛出家的弟子,不問他的種族如何,一律平等。為了與其他外道出家不同,稱為「釋沙門」,所以說︰「四姓出家,同稱為釋。」釋尊攝化的出家弟子,確是不分種族階級,一律平等的。但出身於釋迦族的比丘、比丘尼,與佛同族,多少有些優越感。對於僧伽的統攝,在釋尊晚年,或預想到涅槃以後,極可能認為,應由釋族比丘來統攝,來繼承釋尊攝化四眾的事業。從世間來說,這些也是人情之常,但與佛法卻並不相合。從經律看來,擁戴提婆達多的,恰好就是釋族的出家眾。這一問題,似乎還少有人說到,所以要多多引述來證成這一論題。
提婆達多有四伴黨,也就是提婆達多集團中的核心人物,名三聞達多、鶱荼達婆、拘婆(迦)離、迦留羅提舍。(人名譯音,經律中每譯得多少不同;這是依《四分律》說的)。其中三聞達多與拘迦離,是這一系的傑出人士。據《根有律破僧事》卷九說︰四人都是「釋種出家」。《眾許摩訶帝經》卷十三說到釋種出家,有名「海授」的,即三聞達多的義譯。又如迦留羅提舍,《根有部苾芻尼律》卷五義譯為「根本」;吐羅難陀尼說他「是釋迦種」。這可見提婆達多系的主要人物,都是釋種了。此外,律中有名的六群比丘,是難陀、跋難陀、迦留陀夷、闡那、阿溼鞞、不那婆娑。《僧祇律》卷二十六說︰「六群比丘共破僧。」而《五分律》卷二十五所說的調達眷屬,也列有額鞞(即阿溼鞞)、分那婆藪(即不那婆娑)在內。比丘犯戒,釋尊因而制定學處(戒);在律師們說起來,幾乎都是這六位初犯的。這姑且不作深論,要說的是︰助提婆達多破僧的六群比丘,不是釋種,就與釋種有密切關係。如《薩婆多毗尼毗婆沙》卷四說︰「五人是釋種子王族︰難途、跋難途、馬宿、滿宿、闡那。一人是婆羅門種,迦留陀夷。」其中,難陀釋子、跋難陀釋子,是弟兄;在律中是被說為貪求無厭的比丘。阿溼鞞與不那婆娑(義譯為馬宿、滿宿)︰「事事皆能,亦巧說法論義,亦善阿毗曇。」(《薩婆多毗尼毗婆沙》卷四)在律中,是「行惡行,汙他家」(依中國佛教說,是富有人情味)的比丘。闡那(或譯車匿)是釋尊王子時代的侍從,有部說他是釋種,但從《僧祇律》(卷七及卷二十四)看來,是釋族的奴僕。在律中,是一位「惡口」比丘。迦留陀夷是「淨飯王師婆羅門子」(《十誦律》卷十七),是釋尊王子時代的侍友(《佛本行集經》卷十六);在律中,是被說為淫欲深重的比丘。這六位釋族或與釋尊有關係的比丘,都曾是提婆達多的擁護者。再說到比丘尼︰佛世的比丘尼,以釋迦族,及釋迦近族──拘梨、摩羅、梨車族女為多(《僧祇律》卷三十九、《四分律》卷四十八)。女眾更重視親族及鄉土的情誼,當然是提婆達多的擁護者了。被律師們看作犯戒,不護威儀的惡比丘尼,《四分律》與《僧祇律》作「六群比丘尼」;《根本一切有部律》作「十二眾苾芻尼」;而《十誦律》索性稱之為「助調達比丘尼」。例如提婆達多伴黨迦留羅提舍,「是釋迦種」。他有姐妹七人,都出家為比丘尼,偷羅難陀就是其中的一人(《十誦律》卷四十一、卷四十七)。偷尼自稱︰「我生釋種,族姓高貴」(《根有部苾芻尼律》卷十九);他是十二眾比丘尼的首領(《根有律雜事》卷三十二)。偷羅難陀尼曾讚歎「提婆達多、三聞陀羅達、鶱馱羅達婆、瞿婆離、迦留羅提舍」為「龍(象)中之龍」;說「舍利弗、目犍連、大迦葉」為「小小比丘」;律說「偷羅難陀尼為提婆達部黨比丘尼」(《四分律》卷十三、《十誦律》卷十二)。總之,釋種的比丘、比丘尼,多數擁護提婆達多,極為明顯。
再舉二事來說明︰(1)六群比丘的「惡口」闡那,到底是怎樣的呢﹖他說︰「大德!汝等不應教我,我應教汝。何以故﹖聖師法王,是我之主;法出於我,無豫大德。譬如大風吹諸草穢,並聚一處。諸大德等種種姓、種種家、種種國出家,亦復如是;云何而欲教誡於我﹖」(《五分律》卷三)《善見律》卷三譯為︰「佛是我家佛,法是我家法,是故我應教諸長老,長老不應反教我。」他不能接受比丘們的教誡,顯然是由於「貢高」;由於自己是釋種,曾事奉釋迦太子而起的優越感。他的理由是說︰佛出於釋迦族,法是釋迦佛說的,所以應由我們釋種比丘來攝化教導你們(僧眾)。這種想法,不正是釋種比丘、比丘尼,擁戴提婆達多來向佛「索眾」的意趣嗎﹖(2)六群中的迦留陀夷,雖在律師們看來,極不如法,但應該是非常傑出的比丘。他出家不久,就證阿羅漢果(《善見律》卷十七);是波斯匿王夫人末利的門師(近於中國的歸依師)(《四分律》卷十八、《十誦律》卷十八、《僧祇律》卷二十);曾教化舍衛城近千家的夫婦證果(《十誦律》卷十七);讚佛的〈龍相應頌〉(《中含》卷二十九之一一八),為《發智論》、《雜犍度》所引用(「那伽常在定」,就是出於此頌)。某次,迦留陀夷對於舍利弗所說的︰三學成就,「若於現法不得究竟智,身壞命終,過摶食天,生餘意生天,於彼出入想知滅定」(《中含》卷五之二十二),曾一而再,再而三的否定他的見解,從僧中論諍到佛前。這是思想上的不合;末了由釋尊呵責迦留陀夷,才停止辯論。那一次,釋尊也同時呵責阿難︰「上尊名德長老比丘為他所詰,汝何以故縱而不檢!汝愚癡人!無有慈心,捨背上尊名德長老!」在律中,比丘們辯論詰責,阿難從來也沒有,不曾使用判決勝負,中止辯論的權力。釋尊為什麼要呵責呢﹖不免有「是他所作而我得責」的感概了!其實,是釋尊見到他在釋族比丘系,十方比丘系的爭辯中,他「捨背上尊名德長老」舍利弗,而採取了中立觀望的態度。說到阿難,與舍利弗、目犍連本來非常友善。他的慈心重,溫和謙順,雖有學不厭、教不倦的特德,但沒有目犍連、提婆達多、大迦葉那樣的強毅果決。他作佛的侍者,忠於職務,沒有私心。在釋族比丘與十方比丘的對立中,提婆達多向佛索眾,進而破僧的過程中,阿難始終是以佛的意見為意見。只有在迦留陀夷與舍利弗的辯詰中,採取了中立立場,也僅此一次受到了釋尊的呵責。
釋迦比丘與十方比丘,早就有些不協調。作為十方比丘上首的舍利弗與目犍連,從經律看來,受到了一次又一次的誹毀、責難。等到提婆達多的德望高起來,向佛「索眾」(引起破僧),三聞達多等四伴黨,是絕對支持的。六群比丘、六群比丘尼,是附和的。其他的釋族出家者,也多少有些同情吧!
(3)苦行風尚︰印度恆河流域的苦行精神,特別發達。與釋尊同時而多少早一些的尼犍親子,出於毗舍離王族,立耆那教,特重苦行。一直到現在,印度還有不少的耆那教徒。釋尊出家修學時,也曾苦行了六年。在當時,苦行主義確是非常風行的,如《五分律》卷二十五說︰「此摩竭、鴦伽二國人,皆信樂苦行。」破(法輪)僧,是從佛教中分出一部分比丘而自成僧伽,自立新宗教,這不但要僧中有人附和,更要適合時代趨勢(契機),而得信眾的歸依。時代是苦行主義風行,而提婆達多正是一位頭陀苦行者。他向釋尊索眾而不得,內有釋種出家的擁戴,外應時代苦行的風尚,這才索性標揭苦行教條,起來破僧。
提婆達多所標榜的,主要是「五法」,廣律中都有說到,《四分律》敘述得最明白。提婆達多以為︰「如來常稱說頭陀少欲知足樂出離者,我今有五法,亦是頭陀勝法,少欲知足樂出離者︰盡形壽乞食,盡形壽著糞掃衣,盡形壽露坐,盡形壽不食酥鹽、盡形壽不食魚及肉。」(《四分律》卷五)這是與頭陀行相近的;頭陀行值得稱讚,這五法可說更精嚴些。於佛法缺少正見的,會迷迷糊糊的跟著走,還自以為了不起呢!但所說的五法,各律傳說也略有不同,惟《毗尼母經》卷四與《四分律》一致。茲列表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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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分律》│《十誦律》│《銅鍱律》│《五分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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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乞食 │受乞食 │常乞食 │常乞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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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糞掃衣 │受納衣 │糞掃衣 │ │
├─────┼─────┼─────┼──────────┤
│常露坐 │受露坐 │樹下坐 │八月露坐,四月住草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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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食酥鹽 │ │ │不食酥乳、不食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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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食魚肉 │斷魚肉 │不食魚肉 │不食魚肉 │
├─────┼─────┼─────┼──────────┤
│ │受一食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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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常住阿蘭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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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還有《根有律》的《破僧事》,前後三說──卷十、卷十一(《律攝》同此說)、卷二十,多不盡相同。綜合的看來,衣服方面,主張盡形壽糞掃衣,不受施主施衣。住處方面,主張盡形壽住阿蘭若、露地坐、樹下坐、不受住房屋。飲食方面,主張盡形壽乞食、不受請食。特別主張不食酥、鹽、魚、肉等。這些,與頭陀行相近,也與受比丘戒時所受的四依法相近。四依法是︰盡形壽依糞掃衣住、依乞食住、依樹下住、依陳棄藥住。那末提婆達多的五法,為什麼成為反佛法的標幟呢!
(五)
提婆達多標榜「五法」,造成了破僧的惡行。五法與佛法的不同何在﹖有些律師,也有點邪正不分,如《毗尼母經》卷四說「提婆達多五法,不違佛說,但欲依此法壞佛法也。」這是不對的!如五法不違佛法,那唱道五法怎麼會壞佛法呢﹖要知提婆達多的五法與佛法,完全不同,試以兩點來說明︰
(1)提婆達多的五法,是絕對的苦行主義,盡形壽奉行而毫無變通。自以為︰「出家求道,宜應精進。瞿曇沙門亦有此五法,但不盡形壽;我今盡形壽受持此法。」(《善見律》卷十三)釋尊是中道主義︰鹿野苑最初說法,即揭示了不苦不樂的中道行。這不是偏激的一邊,而是有通變性、寬容性、多方適應性的。如佛說四依(四聖種),是出家者立下決心,作最艱苦的準備。出家依信眾而生活,不一定能四事具足;如遇到生活艱苦的時候,那是意料中事,能忍受艱苦,身心安定而不失道念(否則就退心了)。實際上,出家受四依法,並不是一定非苦不可。所以不一定乞食,也可以受請;不一定糞掃衣,也可以受施衣;不一定樹下坐,也可以住房舍重閣;不一定陳棄藥,也可以食酥等。又如十二頭陀行,佛也曾讚歎。那因為有些苦行根性,愛好這些苦行。其實修解脫行的,不一定要修頭陀行。如修八正道,頭陀行者可以解脫;人間比丘也可以解脫;在家弟子享受豐富,也可以解脫。以釋尊自身來說,沒有修頭陀行,有時受百味飲食,價值百千兩金的金縷衣,高樓重閣,百千人共住,豈不也還是少欲知足,樂獨住嗎﹖眾生根性不等,如一定受五法,或持十二頭陀行,那只能適應少數人,而反障礙了多數人出家修學。所以釋尊不同意提婆達多的五法,如《善見律》卷十三說︰「若許調達五法者,多有善男子出家,若受持此法,則於道有(障礙)難。」又如《薩婆多毗尼毗婆沙》卷三說︰「此五法,佛常自讚歎。(中略)所以讚歎者,云四聖種能得八聖道,成四沙門果。今調達倒說云︰八聖道趨向泥洹,反更遲難。修行五法以求解脫,其道甚速;是故說為非法。」這是說,佛制四聖種(四依),只是為了比丘依信眾而生活,得來不易,所以不可不得少為足,隨緣修行,修八聖道而證聖果。而調達卻重於苦行,以為八聖道不夠精進;修精苦的五法,才容易得道。這是落入苦行主義,所以是「非法」。苦行主義是︰學道非盡形壽修苦行不可;修苦行才容易解脫。這種偏激的苦行主義,與佛的中道主義不合,所以提婆達多以五法為教,造成了破僧的局面。
(2)釋尊的中道行,我曾解說為「以智化情」。換言之,中道的佛法,不重於事相的物欲的壓制,而重於離煩惱,顯發心清淨性,解脫自在。而提婆達多的五法,卻是重於物欲的壓制。越著重這方面,就越流於苦行。上面曾說到,提婆達多說法的要點是︰「心法修心法,是比丘能自記說︰我已離欲,解脫五欲功德。」(《雜含》卷十八之四九九)可見提婆達多的修心決要,是壓制物欲。不受五欲(微妙的色聲香味觸)功德,專精苦行,養成厭惡五欲,不再愛好五欲的習性。稱之為離欲,解脫,以為是真解脫了。這樣的修心法,淺些的是戒行,深些的是定行(定是離欲的,喻為「如石壓草」)。不知道煩惱絲毫未動,只是暫時潛伏而已。一遇因緣,貪瞋癡全部發動,定也退了,神通也失了,戒也會犯了。所以佛說︰惟有「智慧成就者,此是第一之義」。提婆達多重於精苦的戒行、定行,重在外在物欲的克制,而不修內心智證的淨化,所以舍利弗批評他︰「何不說法言︰比丘心法善修心、離欲心、離瞋恚心、離愚癡心」而得心解脫呢!
這樣,佛說的中道行,是寬容而多樣性的,不是偏激的兩邊。修心方面,是以智證法性而銷融情欲,而不是專在物欲的壓制上做工夫。而提婆達多的五法,偏於苦行;修心偏於壓制物欲。在一般看來,也許覺得他精苦卓越,比釋尊的正法更高妙呢!提婆達多不也自以為︰「瞿曇沙門亦有此五法,但不盡形壽,我今盡形壽受持此法」;自以為「頭陀勝法」嗎﹖提婆達多標榜這五法,以為勝於釋尊的中道,這當然會因此而破僧了!
提婆達多以五法為教而破僧,經過如下︰(1)提婆達多等議決,再向釋尊提出,希望釋尊能採取五法,制為比丘必學的戒法。釋尊當然否定了,認為︰常乞食是好的,但也不妨受請食;……不食魚肉是可以的,但也不妨食三淨肉(《善見律》卷十三)。提婆達多這一著,是相當厲害的︰因為如釋尊採用而制為必學的戒法,那是提婆達多的苦行主義勝利了。他在僧伽中,也自然提高到領導地位。如釋尊不採用,那就可以標榜苦行,自以為精進。「瞿曇(釋尊)不盡形壽持,我能盡形壽持」,超佛一等。(2)提婆達多與他的伴黨,不斷宣傳五法,以為這才能迅速而容易解脫。(3)恰好逢到那年饑饉,比丘們在安居期中的生活,相當艱苦。提婆達多獲得王家的護持,所以隨從他的部分比丘,生活過得比較好。這是個有利的時機,提婆達多就在大眾中,提出五法來進行表決(「行籌」)。結果,有五百位初學比丘,贊同他的意見。這樣他就率領這一群比丘,到伽耶山住下,而在同一界內自行布薩說戒(《十誦律》卷四十六、《鼻奈耶》卷五等)。對佛說的經教、比丘僧的制度服裝,也多少修改(《十誦律》卷三十六、《薩婆多律攝》卷四等),成立新的僧伽,就這樣達成了破僧的目的。
(六)
再說破僧的結果及其影響。提婆達多真的破僧了,作新佛,立新教了,但並不如預期的理想。因為在釋尊授意,經舍利弗等採取對策後,提婆達多就完全失敗。(1)提婆達多既宣揚五法是道,佛就命僧伽推舉舍利弗(或說阿難),到王舍城,向信眾們宣告︰「若受調達五法者,彼為不見佛法僧。」(《五分律》卷三、《十誦律》等大同)這是說,提婆達多的五法,與佛法不合,要佛教信眾,不受他的誘惑,而削弱他的力量。(2)在出家眾中,對於提婆達多及其伴黨,先由與他們親密友善的去勸說;再由多數比丘去勸告;再由全體僧眾來一勸再勸︰「汝莫為破和合僧勤方便,當與僧和合。」(《五分律》卷三等)這樣的極盡人事,展開一致的反分裂運動。對提婆達多來說,仁至義盡;對僧眾來說,也從一致行動中加深了團結。(3)眾律一致記載︰提婆達多率領五百比丘,實行破僧,舍利弗與目犍連立刻採取對策,也到提婆達多那邊去。提婆達多正在歡喜,以為舍利弗等也來附從他,而不知舍利弗暗暗的向五百比丘勸告說服,目犍連以神通感召,馬上又把五百比丘,帶回釋尊這邊來。這麼一來,提婆達多的破僧,僅剩他自己與伴黨四人了。這可能不止僅剩五人,但多數比丘確乎都在釋尊這一邊。提婆達多破僧,沒有能成立強大的新宗教,不如預期的理想;而阿闍世王的信敬也淡薄了。提婆達多的新教夢,一旦破滅,晚年挫折,不久也就死了!
提婆達多破僧的失敗,原是必然的。只是提婆達多醉心於權威,妄自誇大,不自量力吧了!如王家尊敬,僅能造成有利情勢,但並不能以政權干預來統攝僧伽,創立新教。釋種比丘的擁戴,可能支持他索眾,卻不能支持他破僧。從索眾而發展到破僧,已變質為叛棄佛教,與釋尊為敵。傳說有推石壓佛、縱象害佛的故事,敵害釋尊,釋種比丘怎能支持他呢﹖而且,釋種六群比丘、比丘尼,多數根性是近於「樂行」的;佛弟難陀、侍者阿難,也還是一樣。那末提婆達多的標榜苦行,也就等於取消了支持自己的力量。苦行,誠然是時代風尚。但比丘的頭陀苦行者,如大迦葉、優波斯那等集團,都是十方比丘。對於釋種中心運動,早就不表同情,焉能因標榜苦行而就改變他們的立場!何況這些苦行頭陀,從佛已三四十年,提婆達多又憑什麼,使他們追隨自己,執弟子禮呢!所以,轟轟烈烈的破僧運動,一經舍利弗、目犍連,傳達釋尊意旨,展開反分裂運動,提婆達多就立刻失敗下來。
破僧的結果是失敗了,但對佛教的影響,是廣泛的、深遠的。在社會信眾方面,引起不良反應。當舍利弗傳達釋尊的意旨,到王舍城宣告提婆達多的非法時,引起了社會的疑難與譏嫌。如說︰「時彼眾會皆悉唱言︰沙門釋子更相憎嫉,見調達得供養,便作是語。」(《五分律》卷三十,參《十誦律》卷三十六、《四分律》卷四)提婆達多素為朝野所景仰,突然而來的評斥,是會使人驚疑的。有人以為︰「是上人調達,身口可作惡耶﹖」(《十誦律》卷三十六)就是比丘,有些也會不信的(《增一含》卷十一之十、卷四十三之四)。從傳記看來,阿闍世王於釋尊缺乏信心,所以破僧事一告段落,釋尊就回舍衛城。後因王舍城多疫,闍王才心悔,禮請釋尊還王舍(《根有律藥事》卷五)。經耆婆的引導,阿闍世王又歸依釋尊(《長部》二、《長含》卷二十七)。不久,釋尊就東去毗舍離,作涅槃前的最後遊行。這可見釋尊晚年,王舍城的法化,是不免受到影響的。在出家眾方面,影響更大。提婆達多是釋種,伴黨也是釋種;提婆達多失敗了,釋種比丘不免受到十方比丘的嫉忌誹毀。六群比丘被看作毀犯的象徵,眾惡歸之。甚至釋族而新求出家,也不免受到留難,或者拒絕。釋族比丘與十方比丘間的不和諧,為後來佛教分化的一大因素。餘波蕩漾,一直延續到七百結集的時代。
(七)
有些是可以不必說的,但不妨附帶的敘述一下,以說明廣律,有些是律師們的口頭傳說,治律者應有所抉擇。提婆達多破僧,罪大惡極,這是不消說的;但有些也不免是造口業。如提婆達多修定而發神通,因神通而化阿闍世王子,這才受到利養恭敬,引起索眾破僧。依《銅鍱律》、《四分律》卷四、《五分律》卷三,修定發通,是從釋尊學習的。有些人覺得︰如不教他發神通,那不是不會破僧嗎﹖釋尊怎麼會教他﹖為了說明與釋尊無關,有的說︰釋尊不教他,五百大羅漢也不教他,阿難以親屬愛而教了他(《十誦律》卷三十六)。有的說︰是從阿難的和尚──十力迦葉學習的(《根有部苾芻律》卷十四、《根有律破僧事》卷十三)。照這種想法,如不讓提婆達多出家,不是更好嗎﹖因此有的說︰釋尊不許他出家;後來他自剃鬚髮(「賊住」),從破戒比丘修羅陀學習的(《增一含》卷四十九之九)。傳說不同,只是為了滿足那種淺薄的想法。其實,從佛學習而得定發通,有甚麼過失呢!
提婆達多破僧,就是想作新佛;作新佛,就非處處模倣釋尊不可,故事就這樣的多起來。釋尊體格極強,所以耆婆為釋尊治病,用酥一斤。提婆達多有病,也就非服酥一斤不可。可是體力差,消化不了,病苦反而增加了。釋尊可憐他,以神力治了他的病,提婆達多反而說︰釋尊有這樣高明的醫術,可以依此為生(邪命)。這故事已有點不近情了!還有,釋尊有三十二相,身作金色。提婆達多為了身作金色,以沸油灑身,然後塗上金箔,痛苦不堪(《根有律破僧事》卷十八)。釋尊腳下有千輻輪相,提婆達多就叫鐵匠來,用熱鐵烙足以造成千輻輪相(《根有律破僧事》卷十八)。這二則故事,我覺得不一定刻畫出提婆達多的愚癡,只表示了故事編造者的過於幼稚!
這還不過幼稚可笑而已,還有荒謬的呢!提婆達多破僧失敗,又想回故國作王。他求見耶輸陀羅,想與他結婚,以便登上王位。耶輸陀羅與他握手;耶輸陀羅力大,使提婆達多的五指出血。提婆達多還不死心,又去見「舍迦」(即釋迦)種,要求讓他作王。大家要他取得耶輸陀羅的同意,結婚,才公推他作王。他再進宮去見耶輸陀羅,耶輸陀羅執住他的雙手,十指流血,狼狽而逃(《根有律破僧事》卷十)。前年日本攝製釋迦傳影片,有提婆達多入宮,強佔耶輸陀羅事,引起了佛教界的公憤,其實這是根據古代律師的荒謬捏造而改編的。考釋尊八十歲入涅槃,為阿闍世王八年。提婆達多的索眾、破僧,在阿闍世王登位前後。所以這是釋尊晚年,約在釋尊七十到七十五歲間的事。提婆達多與釋尊的年齡相近,也是七十高齡的耆年了!耶輸陀羅,比釋尊小不了幾歲;那時已出家近二十年了。故事的編造者,毫無時間觀念,只顧說來好聽。這到底是醜詆提婆達多呢﹖還是誣辱耶輸陀羅呢﹖
〔參考資料〕 《中阿含經》卷二十七〈阿奴波經〉;《增一阿含經》卷五、卷九、卷十一、卷十二、卷二十三、卷三十八、卷四十八、卷四十九;《雜阿含經》卷十六、卷十八、卷四十八、卷四十九;《別譯雜阿含經》卷一、卷十四;《起世因本經》卷十;《十二遊經》;《過去現在因果經》卷二;《菩薩本行經》卷上;季羡林〈提婆達多問題〉(《季羡林學術論著自選集》);加藤周一著‧緯遠譯〈從另一個角度談提婆達多〉(《諦觀》雜誌第五十五期)。
斑足王
印度古代國王名。梵名音譯迦摩沙波陀、迦摩沙𩖰、羯摩沙波羅、劫磨沙波陀。意譯班足、駁足、鹿足。又,《雜譬喻經》卷上第八經作噉人王、《六度集經》卷四〈普明王經〉作阿群。
依《賢愚經》卷十一〈無惱指鬘品〉所述,印度波羅捺國國王波羅達摩,一日遊獵於山林中,與一母獅交會,得一子,形似人,足有斑駮,名曰斑足,後繼其父為王。此外,《仁王般若經》卷下說,天羅國王有太子名斑足,從一外道受邪教,欲取千王之頭祭家神。後自登王位,得九九九王,尚缺一王,即北行萬里,得一王名普明。普明王請求一日頂禮三寶,王允之。普明王乃請百法師講《般若經》,忽而悟解,還至天羅國,對九九九王說,命到時宜誦般若經偈。時,斑足王亦聞此法,得證入空三昧。遂將國土交付王弟,出家修行,證無生法忍。又,《大乘入楞伽經》卷七則謂,斑足王領七億家,有食肉之惡習;初食禽獸,後乃及人,所生之男女,皆為羅剎云云。
〔參考資料〕 《菩薩本行經》卷下;《僧伽羅剎所集經》卷上;《入楞伽經》卷八〈遮食肉品〉;《師子素馱娑王斷食經》;《六度集經》卷四。
梵唄
又稱讚唄。與印度歌讚之法並不相同,因為梵音和漢語的構造有異,無論用梵腔以咏漢語,或用漢曲而歌梵聲,都有困難。故佛教傳入中國之初,譯經事業雖漸發達,而梵土歌唄卻未獲傳授。梁‧慧皎說(大正50‧415a)︰
「自大教東流,乃譯文者眾,而傳聲蓋寡。良由梵音重複,漢語單奇。若用梵音以咏漢語,則聲繁而偈迫;若用漢曲以咏梵文,則韻短而辭長。是故金言有譯,梵響無授。」
一般梵唄是用以歌咏譯本經典中讚嘆三寶的聲調。「唄」是梵語的音譯,又稱婆陟、唄匿。印度原來統稱歌咏十二部經,不管長行、偈頌都謂之唄。傳來中國之後,將歌咏長行別開為轉讀,唄乃專指歌咏讚偈而言,故謂之讚唄,慧琳《一切經音義》卷八十一稱為「唄唱」,訓譯為梵讚聲。因其取法古印度的歌讚而變化之,故稱梵唄,有時略稱為梵。如慧皎所說(大正50‧414c)︰「東國之歌也,則結韻以成咏;西方之讚也,則作偈以和聲。雖復歌讚為殊,而並以協諧鐘律,符靡宮商,方乃奧妙。故奏歌於金石,則謂之以為樂;設讚於管弦,則稱之以為唄。」道世也說(大正53‧574b)︰「西方之有唄,猶東國之有讚。讚者從文以結音,唄者短偈以流頌,比其事義名異實同。是故經言︰以微妙音聲歌讚於佛德,斯之謂也。」
中國梵唄的起源,相傳始於曹魏時代,陳思王曹植嘗遊魚山(一作漁山,在今山東東阿縣境),聞空中有一種梵響,清揚哀婉,獨聽良久,深有體會,乃摹其音節,寫為梵唄,撰文制音,傳為後式。其所製梵唄有六契(章)。後世所傳「魚山梵」,即其遺制。其後支謙亦傳有梵唄三契,康僧會復造有泥洹梵唄,晉‧帛尸梨蜜多羅也以梵唄傳於覓歷,曇籥又造有六言梵唄,當時名師所作的唄讚,到了六朝的齊梁時代,還多有存在。
此後,熱心提倡梵唄的要推南齊竟陵王蕭子良,梁‧僧祐《出三藏記集》卷十二列舉他所著述,在《淨住子》十卷、《講淨住記》一卷以外,有《讚梵唄偈文》一卷、《梵唄序》一卷、《轉讀法並釋滯》一卷等。僧祐的《法苑雜緣原始集‧經唄導師集》,列舉了二十一種當時有關梵唄的書目,其中有《陳思王(曹植)感魚山梵聲制唄記》、《支謙制連句梵唄記》、《康僧會傳泥洹唄記》、《覓歷高聲梵記》、《齊文皇帝制法樂讚》、《王融制法樂歌辭》、《竟陵文宣撰梵禮讚》等,可惜這些著作後來都不傳。
梵唄主要用於三方面。(1)講經儀式,(2)六時行道(後世朝暮課誦),(3)道場懺法,所謂法集三科。這三科法事,創始於晉時道安,至今已有一千五百餘年的歷史。道安制定的僧尼軌範︰一曰行香定座上經上講之法(即講經儀式),二曰常日六時行道飲食唱時法(即六時課誦二時齋粥儀式),三曰布薩差使悔過等法(即道場懺法儀式)。
在佛教講經、受戒、誦經等一切宗教儀式進行中舉唱梵唄,稱為「作梵」。這種梵音具有止息喧亂便利法事進行的作用,故又義譯為止斷或止息。講經法會的成員,有法師、都講、香火、維那、梵唄等,各有專職,梵唄即歌讚專職之人。
講經時的梵唄,一般行於講前講後。宋‧元照《四分律行事鈔資持記》卷三十九記講經應遵行的節目說︰初禮三寶、二昇高座、三打磬靜眾、四讚唄、五正說、六觀機進止、七說竟迴向、八復作讚唄、九下座禮辭。圓仁入唐所見「赤山院講經儀式」的實際順序是︰打講經鐘,大眾上堂。講師上堂登高座間,大眾同音稱嘆佛名。講師登座訖,稱佛名便停;一僧開始「作梵」,唱「云何於此經」一行偈。梵唄訖,講師唱經題目。講經,講訖,大眾同音長音讚嘆;讚嘆語中有迴向詞。講師下座,一僧唱「處世界,如虛空」偈。講經法會中的讚唄一職,有時亦可由聽眾任之。唐‧僧徹每入麟德殿講經,懿宗曾因法集,躬為讚唄。
六時行道的梵唄,為古來各宗所共遵行。近世禪林的朝暮課誦,猶可見其遺風。至於道場懺法,旨在化導俗眾,其儀式尤重歌咏讚嘆。隋‧智顗《法華三昧懺儀》第八「明行道法」述行道次第是︰禮佛、正身威儀、燒香散華、稱念佛名、誦經。行道欲竟,稱三寶名,燒香正念作契唄。唄竟,唱「三皈依文」。此為懺法上應用讚唄最古的記載。
梵唄的咏唱並不限於講經、行道,一般齋會也是常行的。唐‧大曆中(766~779)宋州刺史徐向等就本州設「八關齋會」(八關即八戒,居家信徒一日一夜所受之戒法),曾飯千僧於開元寺,其餘官民又各設一千五百人、五百人、五千人的齋會。當時「法筵等供,仄塞於郊坰;讚唄香花,喧填於晝夜」,梵唄之盛行於民間可知。此外唐代譯經道場置有「梵唄」一位,與譯主、筆受、譯語、潤文、證義、校勘等同為譯場九種職位之一。宋‧贊寧記載此事說(大正50‧724c)︰「法筵肇啟,梵唄前興,用作先容,令生物善。唐‧永泰中,方聞此位也。」
梵唄流傳以後,其音調亦因地域而有參差,主要的有南北之別。道宣記載唐代的情況說︰「地分鄭衛,聲亦參差,然其大途,不爽常習。江表(長江以南)關中(北方長安地域),巨細天隔,豈非吳越志揚、俗好浮綺,致使音頌所尚,唯以纖婉為工﹖秦壤雍冀音詞雄遠,至於咏歌所被,皆用深高為勝。(中略)京輔常傳,則有大小兩梵;金陵昔弄,亦傳長短兩引,事屬當機,不無其美。劍南隴右,其風體秦。」他又對江表關中的梵讚加以比較說(大正50‧706b)︰「若都集道俗,或傾國大齋,行香長梵,則秦聲為得。五眾常禮,七貴恒興,開發經講,則吳音抑在其次。」可知南北梵音,各有特長。到了宋代贊寧論梵音所以有南北二體,由於授受的淵源不同。他說(大正50‧872a)︰「原夫經傳震旦,夾譯漢庭。北則竺蘭,始直聲而宣剖;南惟僧會,揚曲韻以諷通。蘭乃月氏之生,會則康居之族。(中略)部類行事不同,或執親從佛聞,更難釐革;或稱我宗自許,多決派流。(中略)致令傳授各競師資,此是彼非、我真他謬;終年矛盾,未有罷期。」
唐代以前流行的梵唄,有「如來唄」(亦稱「如來梵」)、「云何唄」(亦稱「云何梵」)和「處世唄」,及《菩薩本行經》讚佛偈︰「天上天下無如佛」等。「如來梵」有二偈,出《勝鬘經》。其一為「如來妙色身,世間無與等;無比不思議,是故今敬禮。」其二為「如來色如盡,智慧亦復然;一切法常住,是故我歸依。」此二偈為行香讚佛時所唱,亦稱「行香梵」。「云何梵」亦有二偈,出自《涅槃經》。即「云何得長壽,金剛不壞身﹖復以何因緣,得大堅固力﹖云何於此經,究竟到彼岸;願佛開微密,廣為眾生說。」「處世梵」,出自《超日明經》。即「處世界,如虛空,如蓮花,不著水;心清淨,超於彼,稽首禮,無上尊。」
梵唄普通分為三節,即初唄、中唄、後唄。「如來唄」前一偈「如來妙色身」偈文,唱於一般法事之初,稱為初唄。若講經法會,則以「云何唄」第二偈「云何於此經」偈文為初唄,亦稱為「開經梵」。「如來唄」後偈「如來色無盡」偈文及「天上天下無如佛」讚佛偈,係法事中間所唱,稱為中唄。「處世唄」用於法事之後,稱為後唄。圓仁記〈赤山院講經儀式〉︰「講師登座訖,(中略)一僧作梵。(中略)即『云何於此經』等一行偈矣,至『願佛開微密』句,大眾同音唱云︰戒香、定香、解脫香等頌。(中略)講訖,(中略)講師下座。一僧唱『處世界,如虛空』偈,音勢頗似本國。」,此中,「云何梵」與「處世梵」兩個讚唄,至元時猶見流行。但近世講經,已改唱「鐘聲偈」、「迴向偈」代替「云何梵」和「處世梵」了。
古來佛教認為學習梵唄有許多功德︰(1)能知佛德深遠,(2)體制文之次第,(3)令舌根清淨,(4)得胸藏開通,(5)則處眾不惶,(6)乃長命無病。所以名山大剎,於休夏安居之時,定習唱讚頌為日課,名之為「學唱念」。故佛寺梵唄一科,今通稱為「唱念」。
唱念的內容,除「水陸道場儀軌」及「瑜伽焰口」等屬於應赴佛事外,古德讚頌多於課誦、祝延等舉唱。一般最流行者是六句讚及八句讚等。六句讚是南北通行的讚詞,其讚由六句二十九字構成,故稱六句讚。代表作品為「香讚」。其餘佛菩薩、韋馱、伽藍等讚詞,多用六句形式,故此讚韻調流行最廣。「香讚」還有數種,即「戒定真香」、「寶鼎爇名香」、「戒定慧解脫香」等;北方另有一種讚譜名「迓古令」,讚詞共有十條,亦名十供養讚,即香、花、燈、塗、果、茶、食、寶、珠、衣,各繫一讚。第一讚「清淨妙香」,共四句二十字,可用六句讚譜唱念。此等「香讚」多於法事開始時唱之,以啟請諸佛故。
八句讚係由八句讚詞構成,多於誦經之後法事中間唱之,亦稱為大讚。如「三寶讚」(有佛寶、法寶、僧寶三讚)、「彌陀佛讚」、「藥師佛讚」等,都以八句構成。近世禪林流行的讚唄,有「四大祝延」、「八大讚」,即「唵嘛呢叭彌吽」、「唵捺麻巴葛瓦帝」、「唵阿穆伽」、「佛寶」、「西方」、「十供養」等讚,都是佛寺僧眾於佛誕、安居等常唱的名讚。唱念方法的記譜法,只用點板,以鐺鉿等敲唱。其音量之大小、音階之高低及旋律過門等,均依口授。(林子青)
◎附一︰谷響〈談梵唄〉(摘錄自《香港佛教》第一一0至一一一期)
梵唄是用梵音來作歌詠。梵音是清淨的聲音,是具有「正直」、「和雅」、「清澈」、「深入人心」、「普遍能聽懂」的五種清淨的聲音。(見《長阿含經》卷五〈闍尼沙經〉)歌絢印度古音稱為「唄匿」(pathaka),(《法華玄贊》卷四說︰此字應該譯音婆涉,是讚歎的意思,古人譯音唄匿錯誤。)我國古人簡稱它為「唄」。(見《玄應音義》卷十四)因此「梵唄」二字,按字義說來,其本身便具有藝術性(正直、和雅、清澈、深入人心)和通俗性(普遍能聽懂)的涵義。以佛陀的偉大高尚的思想,和它愛護眾生的甚深情感,自不能不用音聲語言來向群眾表達,乃至不能不用歌唄來向群眾表達。因此佛在各經典中,數說「以音聲作佛事」(《華嚴經》卷四十一)、「以音聲語言而作佛事」(《維摩詰所說經》),還曾示現「梵唄詠歌自然敷奏」(《楞嚴經》卷六),還勸人「以歡喜心歌唄佛法」(《法華經》卷一〈方便品〉)。可見梵唄對於表達佛法的思想情感乃至廣行教化,是有其重要的意義和作用,而為佛教所需要的。
然而佛陀讚許梵唄,乃是讚許能感動人的有藝術性和通俗性的梵唄。如《十誦律》卷三十七說︰「有比丘名跋陀,為唄中第一,是比丘聲好,白佛言︰『世尊!願聽我作聲唄。』佛言︰聽汝作聲唄。唄有五利益︰身體不疲、不忘所憶、心不疲勞、聲音不壞、語言易解。」以上五利益中,前四項「身體不疲、不忘所憶、心不疲勞、聲音不壞」,便是由於梵唄有藝術性的說明。第五項「語言易解」,便是由於梵唄有通俗性的說明。必須有這樣的藝術和通俗性,才能傳達佛教偉大高尚的思想和對眾生甚深的情感。這樣的梵唄,才能為佛陀所讚許。
至於故意矯揉造作裝腔作調而脫離群眾的引聲歌詠,則非佛陀所能容忍。如《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雜事》卷六︰
「時彼二人,先學婆羅門歌詠聲法,由串習故,今時讀誦,以本音詞,(中略)時諸苾芻緣以白佛。佛作是念︰『苾芻誦經,牽長音韻,作歌詠聲,有如是過。由是苾芻不應歌詠引聲而誦經法。若苾芻作闡陀聲誦經典者,得越法罪。』」
又這段律文的小註內說︰「言闡陀者,謂是婆羅門讀誦之法。長引其聲,手指點空,以為節段;博士先唱,諸人後隨。」因為這闡陀聲是自命為高貴特殊階級婆羅門所習慣的歌詠語聲,非是一般人所能聽懂和習聽的群眾歌聲。由於脫離群眾而不能與群眾活生生的情感理想和諧一致,便也失卻佛陀所讚許的能使「身體不疲、不忘所憶、心不疲勞、聲音不壞」的藝術性,和「語言易解」的通俗性;這樣便不能對群眾發生慈祥深厚的高尚感染力量,而乃成為冷酷可厭毫無意味的歌唱;這和佛教以利樂眾生為惟一目的底思想格格不入,這當然為佛陀所不許可。
佛陀之所以讚許聲唄,而訶斥闡陀的歌詠聲法,其意義就在於此。
為了證明上述理由,今再引出一件聲唄的故事,以顯佛陀所以讚許聲唄的用意︰佛語億耳︰「汝比丘唄!」億耳發細聲,誦波羅延薩陀舍修妒路竟。佛讚言︰「善哉比丘!汝善讚法。汝能以阿槃地語(西印度地方語言)聲讚誦,了了清淨(藝術性),盡易解(通俗性)。」(《十誦律》卷二十五)億耳比丘雖然是用阿槃地語來唄誦,但因他的唄聲具備了梵音中應有的諸種清淨(見前引《長阿含經》語)的藝術性,和人盡易解的通俗性,能夠充分地將佛法的偉大甚深的思想感情表達出來,因此便能博得佛陀的歡喜讚許。
至於所唱的阿槃地語,乃是億耳比丘的民族語聲,乃是佛陀所讚許的「隨國應作」(《毗尼母經》卷四語)的地方語聲。只有在這民族特有的音調節奏中,才能盡情地很自然地表現出這一族人民心靈中所領受所蘊藏的豐富美妙的思想情感。如若漠視這一原則,令山東人去演紹興戲,令河北人去唱梆子腔,必然是生疏隔膜非常勉強而兩不恰當。何況億耳比丘將他所領蓄的殊勝佛法,用他一向熟練的民族語聲唱出而了了清淨,這自有他的藝術技巧存在。同時也唯有這一民族語聲,才能與他這一族廣大群眾的心聲相呼應聯繫。因此佛陀一向主張各地人民傳習佛法應用其自有的民族語言(見《四分律》卷五十二),同時並鼓勵各族人民歌唱梵唄也應用其自有的民族聲調。
至於外道闡陀聲法,則和上述原則不相類似,為了證明佛陀所以訶斥之故,今再列舉佛陀對外道歌音的批判如次︰「用外道歌音說法復有五種過患︰(一)不名自持(不由自己真實思想感情出發),(二)不稱聽眾(不大眾化),(三)諸天不悅(語言無味),(四)語不正難解(裝腔作調),(五)語不巧故義亦難解(沒有群眾語言的技巧)是名五種過患。」(《毗尼母經》卷六。)這也說明外道歌音的五種過患,仍是由於藝術性和通俗性缺乏,不足以將佛法偉大深厚的思想感情表達出來,不能博得群眾的廣泛歡迎,因此佛陀對於當時比丘誦出這種歌音的,便絲毫不加讚許。
基於以上這些理由,佛才對僧眾屢次聲明︰「若比丘作闡陀聲誦經典者,得越法罪。」(《說一切有部毗奈耶雜事》卷六)「若作婆羅門誦書節段音韻而讀誦者,得越法罪。若方言,若國法,隨時吟詠唱導者,斯亦無犯。」(《根本薩婆多部律攝》卷九)
由於梵唄是根源於佛教利樂眾生的高尚思想感情出發,加以藝術性和通俗性的條件的襯托,於是梵唄歌聲,就有可能成為和平的呼聲,也有可能成為民主的呼聲,也有可能成為救護眾生饒益眾生的呼聲,更有可能形成不可想像的偉大的感動作用。如《賢愚經》卷十一〈無惱指鬘品〉說︰
「時波斯匿王(這是中印度恒河北岸憍薩羅國王,國都是舍衛城,有名的祇樹給孤獨園在此。)大合兵眾,躬欲往討鴦仇摩羅,路由祇洹。時祇洹中有一比丘,形極醜陋,音聲異妙,振聲高唄,音極和暢;軍眾傾耳,無有厭足,象馬豎耳,住不肯行。王與群眾乃還祇洹,到下象乘,解劍卻蓋,直至佛所,敬禮問訊。佛為說法,勸止殺伐云云。」
這是一位有名的「唄比丘」的歌聲,當他一心凝注在歌唄的當時,並未想到波斯匿王的大軍經過,也並未想到這些人馬竟會聽唄不前,然而竟能不期而感召和平止殺的功效。這是由於歌唄者慈愛深厚的感情,結晶成為一種有耳共賞的藝術化的美麗吸力,能夠吸引這些大軍人馬愛樂不捨。同時也因唄者的和平仁愛的深切感情藉唄聲而放射出來,能強烈地影響到一切有情的情感領域,不但能引起人類心靈中的和平共鳴,也還能引起畜類心靈中的和平共鳴,這並非是一件可懷疑的神話似的事情。
不僅能在一切有情的心靈深處博得和平、利濟眾生的和諧一致的感應,在這美妙動人的梵唄聲中,所有一切五根、五力、七菩提分、八正道分、六度、四攝的微妙佛法,無一不可由這清淨梵音傳達出來,而反映到一切眾生的八識田中,深深種植各種解脫分的善根,令漸成熟諸多功德。如《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雜事》卷四說︰「善和苾芻作吟諷聲讚誦經法,其音清亮,上徹梵天。時有無數眾生聞其音者,皆悉種植解脫分善根。乃至傍生稟識之類,聞其聲音,無不攝耳聽其妙音。」關於畜類聞此清淨法音深受感染不肯捨去的這種情形,在這部律典的同卷內也有一事例︰
「善和苾芻於逝多林內高聲誦經。時彼象王,聞音愛樂,屬耳而聽,不肯前行。御者即便推鈎振足,象終不動。善和苾芻誦經既了,便說四頌。時彼象王聞斯頌已,即便搖耳舉足而行,任彼馳驅,隨鈎而去。」
其所以能有這樣巨大感染的力量,這與唄唱者真純的現實主義的內心修養所釀成的不可抑遏的深厚道德情感分不開的。這樣的歌唄,便為佛陀所最讚許。
因此佛陀屢屢讚美具有這樣高度藝術道德修養的歌唄比丘。如經律中說︰「我聲聞中第一比丘,音聲清徹,聲至梵天,所謂羅婆那婆提比丘是。」(《增一阿含經》卷三)「於我法中所有聲聞弟子,音聲美妙,善和苾芻最為第一。由其演暢,音韻和雅,能令聞者發歡喜心。」(《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雜事》卷四)可見佛陀非常歡喜這一類的歌唄之道了。
然而應當認清這偉大的能暢演法要的梵唄基礎,是建立在佛教的語言學上的。假如要推問佛教的語言學的性質怎樣﹖如《大方等大集經》卷三︰「如來口業亦無過失。何以故﹖時語、真語、實語、淨語、解一切語、微妙語、無異語、一音語。」這便是佛教語言學不失其藝術性的證明。同經同卷又說︰「如來口業隨智慧行。何以故﹖易解語、易知語、非高語、非下語、非曲語、非麤語。」這便是佛教語言學不失其通俗性的說明。基於佛教語言的發展,由是梵唄在弘讚佛法的事業中,便以佛教的語業為體。如《翻譯名義集》卷五說︰「婆沙問云︰『如是佛教以何為體﹖』答云︰『語業為體。謂佛語言、唱詞、評論、語言、語論、語業、語表是為佛教。』」因之梵唄也是偉大的佛教法門之一,這當然是毫無疑問的。
既然梵唄是以佛教的語業為體,因此佛陀所說的十二部經,一一均可為梵唄的歌詠內容,一一也可為梵唄的歌詠資料。尤其是在印度特殊的語文組織中,由於梵音重複,聲繁而辭長;無論是契經正文,或是偈頌重頌,皆可加以歌詠。(見《高僧傳》卷十三〈經師論意〉)因此「天竺方俗」,凡是歌詠法言,皆稱為唄。(同上論語)這和漢文只能歌詠偈頌不能歌詠長行正文是完全異樣的。故此十二部經,在印度均可為佛弟子的天然唱本。前述億耳比丘誦修妬路,善和苾芻吟誦經法,皆名為唄,即是此故。除此以外,另從十二部經中提要鈎玄,刪繁取簡,或採選經中美文好辭,另編唄文,也為佛陀之所許可。如《毗尼母經》卷六說︰
「佛告諸比丘︰『聽汝等唄!唄者言說之辭。』佛雖聽言說,未知說何等法﹖諸比丘復諮問世尊。佛言︰『從修多羅乃至優波提舍,隨意所說。』諸比丘佛既聽說十二部經,欲示現此義,復有疑心︰若欲次第說文,眾大文多,恐生疲厭。若略撰集好辭,直顯其義,不知如何﹖以是因緣,具白世尊!佛即聽諸比丘引經中妙辭直顯其義。」
由於佛陀這一指示,梵唄的體相,愈益分明。從體裁方面說來,所有契經、重頌、孤起頌三部經文體,皆可唄唱。從內容方面說來,所有因緣、本事、本生、未曾有、譬喻、論議、方廣、自說、授記九部經的事情,也皆可唄唱。還可以從這些經中引受美妙辭句,擷其精華,顯其要義,來另編另唱。佛教語文藝術性的色彩,於此更加顯明。
至於在歷史上,佛教何時才有梵唄﹖以何因緣而有梵唄﹖這也不應忽略不談。考《薩婆多部毗尼摩得勒迦》卷六︰
「爾時瓶沙王(這是中印度恒河南岸摩揭陀國王,國都是王舍城,耆闍崛山和迦蘭陀竹園均在此境。)往詣佛所,白佛言︰『世尊!聽諸比丘八日、十四日、十五日集一處唄誦,當得利養,眷屬增長,諸檀越得福。諸比丘辯捷攝法故,正法久住故。』佛言︰『聽諸比丘八日、十四日、十五日集一處唄誦說法。(中略)聽諸比丘好聲唄誦。(中略)聽諸比丘立唄。(中略)聽諸比丘略頌要義。』」
由此可知這是由於佛陀最初的檀越頻婆娑羅王(按《涅槃經》卷二十九說︰佛初出家未得道時,頻婆娑羅王遣使來言︰悉達太子若為聖王,我當臣屬。若出家得道,願先來王舍城,說法度人,受我供養。佛成道後,受彼王請,詣王舍城;未至中路,王與無量大眾來迎,請為說法云云。)有見於世尊門下濟濟多才,有見於好聲唄誦能宣暢佛法,感化聽眾;因此便向佛陀啟請︰願諸比丘用這一藝術語言定期向群眾說法唄誦(當然需要通俗易解)或略誦要義;以攝持佛法,令法久住。這便是佛教梵唄興起的事緣。
梵唄在印度
(前略)在佛滅後,佛教梵唄的發展趨向,現在雖無史籍可尋。然而金容雖隱,遺訓猶存;而且根據佛說經法皆可唄唱的這一指示看來,梵唄在佛滅後初期的情形,也可就遺教編傳的跡象來想像其一二。
印度人民從古以來就是一個愛好歌詠民族,曾在往日親炙過佛陀遺訓而善於唄唱的大德比丘,和喜樂聽聞的善信四眾,由於表達佛教慈悲利眾的高尚思想感情的需要,對於群眾所喜悅的佛教藝術語言──梵唄,自必能繼續加以運用傳持,而謀有所發揚開展。至於梵唄的唱本問題,由於長老阿難諸大尊宿在結集三藏遺教的當中,對於世尊親口所說的可詠可唱的十二部經典,曾無遺地加以誦出。(中略)
其中尤以本生、本事、因緣、譬喻諸經,在吟誦歌唱的當中,最合乎文化水平低下的群眾口味,曾經一貫地受到群眾歡迎。因此在佛教歌唱文學中,關於以上四類的唄文,也最能在各地廣泛流行。
至於從上列十二部經中選取要義好辭另行編唱的詩篇,還有《法句經》、《法句要頌經》、《法句譬喻經》等,這都是以韻文為主,專為歌咏 佛法的要點。
此外在結集律藏時,也提出了佛陀的遺訓︰比丘讚大師德,誦三啟經(一誦經前讚三寶德,二誦時述意,三誦後迴向發願),須作聲唄,用梵音歌唱。
因此大師雖逝,而佛教教團中大德比丘等眾,還能繼軌傳弘,風韻不墬。由此可知在正法住世期間,梵唄的音響,也隨著佛教的弘傳而緜延廣播,這是可以想像到的。
從此以後,梵唄在印度,主要是循著以下幾條道路而發展︰
一種是歌詠句。如〈法句經序〉說︰「四部阿含佛去世後阿難所傳,卷無大小,皆稱聞如是,處佛所在,究暢其說。是後五部沙門,各自鈔眾經中四句六句之偈,比次其義,條別為品。於十二部經,靡不斟酌。無所適名,故曰法句。諸經為法言,法句者由法言也。(中略)其在天竺,始進業者,不學法句,謂之越敘。(中略)啟矇辯惑,誘人自立;學之功微,而所苞者廣。真可謂妙要也。」
一種是歌唱本生。如《南海寄歸內法傳》敘述當時印度的本生詩歌的情形說︰「其社得迦摩羅,若譯可成十餘軸;取本生事而為詩讚;欲求順俗研美,讀者歡愛,教攝群生耳。時戒日王極好文筆,乃下令曰︰諸君但有好詩讚者,明日早朝,或將示朕!及其總集,得五百夾。展而閱之,多是社得迦摩羅矣。方知讚詠之中,斯為美極。南海諸島有十餘國,無問法俗,咸皆諷誦。」
一種是歌讚佛德。如《高僧傳》〈鳩摩羅什傳〉說︰「天竺國甚重文製,其宮商體韻,以入絃為善。凡覲國王,必有贊德;見佛之儀,以歌歎為貴。經中偈頌,皆其式也。」義淨法師在《南海寄歸內法傳》中談到印度讚詠之禮的情形中也說︰「常途禮敬,作哀雅聲,明徹雄朗,讚大師德,或十頌,或二十頌。(中略)且如禮敬之時,云歎佛相好者,即合聲長讚,或十頌,或二十頌,斯其法也。又如來等唄,元是讚佛;良以音韻稍長,意義難顯。或可因齋靜夜,大眾淒然,令一能者,誦一百五十讚,或四百讚,並餘別讚,斯成佳也。」
一種是歌誦三啟。如《南海寄歸內法傳》談述印度比丘誦經的情形時說︰「所誦之經,多誦三啟,乃是尊者馬鳴之所集置。初可十誦許,取經意而讚歎三尊。次述正經,是佛親說。讀誦既畢,更陳十餘頌,論迴向發願。節段三開,故云三啟。」
此外還有講唱佛法因緣、譬喻、故事等類。那也是從經典中採取教材,用饒有興趣而通俗的語調,結合民間原有的說唱方式,向四眾善信講唱布教,如《百喻經》後頌文所說︰「此論我所造,和合喜笑語。(中略)戲笑如葉裏,實義在其中;智者取正義,戲笑便應棄。」由此可知這也是群眾所喜愛的藝術語言。
至於印度佛教中的歌唄作家──偉大的詩人,首推佛滅後五百年間中印度馬鳴菩薩。據《付法藏因緣傳》卷五敘述馬鳴製作賴吒啝羅唄歌,並由他親導演奏的情形中說︰
「馬鳴於華氏城遊行教化,欲度彼城諸眾生故,作妙伎樂,名賴吒啝羅。其音清雅哀婉調暢,宣說苦空無我之法。令作樂者,演暢斯音。時諸伎人不能解了,曲調音節皆悉乖錯。爾時馬鳴著白㲲衣,入眾伎中,自擊鐘鼓,調和琴瑟;音節哀雅,曲調成就,演宣諸法苦空無我。時此城中五百王子同時開悟,厭惡五欲,出家為道。」
馬鳴所製的歌唄名著,還有用印度欽定詩體,以優美清新無比的筆調,寫成佛陀一代生活和教化的偉大史詩──《佛所行讚》。又還有用散文和韻文參合的藝術詩調,寫出一些含有深厚教化意義而情趣橫生的故事傳說──《大莊嚴論經》。這兩部膾炙人口而傳遍各地的詩篇,都是廣大群眾所愛好的佛教文學珍品。唐‧義淨法師《南海寄歸內法傳》中也說︰「尊者馬鳴亦造歌詞,及莊嚴論,兼作佛本行詩,大本若譯有十餘卷;意述如來始自王宮終乎雙樹一代佛法,並輯為詩;南海五天無不諷誦。意明字少而攝義能多,復令誦者心悅忘倦。」
馬鳴還有用欽定詩體寫成富有戲劇意味的〈孫陀利和難陀詩〉,描寫難陀對孫陀利情愛纏綿終至虔心修道的故事。又還製有舍利弗行事的佛教歌劇,描寫佛弟子舍利弗的故事。這都是文情並茂的佛教歌曲。
還有中古時期印度比丘所歌詠的三啟唄讚,唐‧義淨法師也親見到是「尊者馬鳴之所集置」。由此可見馬鳴菩薩一方面是大乘佛教的中興聖者,一方面也是佛教歌唄最傑出的大家。
在馬鳴以前即佛滅後三百年間,還有一位偉大的唄讚作家中印度摩咥哩制吒尊者,廣造讚歌,頌佛德,調高辭麗,五天同仰。如《南海寄歸內法傳》說︰
「尊者摩咥哩制吒,乃西方宏才碩德秀冠群英之人也。(中略)自悲不遇大師,但逢遺像,遂抽盛藻,仰符授記,讚佛功德。初造四百讚,次造一百五十讚,總陳六度,明佛世尊所有盛德。斯可謂文情婉麗,共天葩而齊芳;理致清高,與地岳而爭峻。西方造讚者,莫不咸同祖習。無著世親菩薩,悉皆仰止。故五天之地初出家者,亦既誦得五戒十戒,即須先教誦斯二讚。無問大乘小乘,咸皆遵此。」
如上讚歌之外,摩咥哩制吒尊者還製有〈三寶吉祥讚〉、〈等正覺者名讚〉、〈三十五佛讚〉、〈三寶讚〉、〈增一讚〉、〈聖多羅天女一切義成就王讚〉、〈聖多羅母讚〉、〈寄迦膩迦王書頌〉等,今都存在藏文《丹珠爾》大藏經中。這都是古代西方學人一致崇仰的優美歌讚。
在馬鳴菩薩以後的大乘碩學導師龍樹菩薩,也製作了許多瑰麗的歌頌。其中最負盛名而遠近傳誦的是〈寄娑多婆漢那王詩〉。義淨法師也稱此詩是「文藻秀發,慰誨勤勤;的指中途,親逾骨肉。(中略)五天創學之流,皆先誦此書讀,歸心繫仰之類,靡不吟味終身。」龍樹菩薩還有許多傑出的歌頌作品,現都存在漢文和藏文大藏經中。
在這以後和義淨法師相近時代的有月官大士,也是一位有名的東印度佛教詩人。他曾製有許多佛教歌讚,其中尤以用佛陀本生蘇達拏太子故事寫成的詩歌最為有名。義淨法師也稱︰「月官大士作毗輸安怛羅太子歌,詞人皆舞詠遍五天矣。」可見此歌在印度當時的流行極盛。
和月官同時而曾對玄奘法師在印留學時熱誠護法的戒日王,也是一位虔敬三寶的有名的詩人。王曾下令徵集詩讚,得本生詩五百夾。又曾「自取乘雲菩薩以身代龍的故事輯為詩歌,奏諸絃管,令人作樂,舞之蹈之,流布於代。」王又製有《八大靈塔梵讚》一卷,也在當時盛行傳誦。
◎附二︰呂炳川〈佛教音樂──梵唄──台灣梵唄與日本聲明之比較〉(摘錄)
(前略)梵唄起源於梵土(即今印度),但今日在台灣所能聽到的梵唄,多已中國化,並非使用印度原有之曲調或音階歌詠。
因此梵唄的定義,應改為「在佛教儀式中所歌詠之各種經典,統稱為梵唄」,但如下列情形,則不稱為梵唄。
(1)祇念經︰沒有曲調,亦即所謂詠經,不稱梵唄,而稱為轉讀。
(2)變文(敦煌千佛洞中發現的有關佛教的變文稱為佛曲)。
(3)非在傳統儀式中使用之各種佛教歌曲,如作曲家新作曲的歌曲,或改編之歌曲。
在古時候,梵唄又稱「聲明」,日本通稱為「聲明」,偶稱「梵唄」,不過稱以「聲明」較普遍,在中國則反之,甚而有人連「聲明」為何都不知道。聲明本為古印度知識階級婆羅門僧的必修課程「五明」之一,聲是cabda,明是vidyā,合稱為cabda-vidyā,譯為聲明。五明為內明(哲學、教義學)、因明(邏輯學,logic)、醫方明(醫術)、工巧明(工藝、技術、數學、天文學)及聲明。
聲明的原義是音韻學,並非指佛教的儀式音樂,不知何故轉為梵唄之意思,可能原為婆羅門的經典也有歌詠,後因風俗習慣所趨,佛教經典也以歌詠方式表達,佛教從西元初介紹到中國後,印度及西藏的原經典由三藏法師及其他僧侶翻譯成中文。而日本的佛教是從飛鳥時代至平安時代初期輸入的,傳入日本的佛教,並非原始佛教,而是已中國化的佛教文化。
有關梵唄在中國最早的記錄︰是魏武帝第四子陳思王曹植有日遊歷魚山(山東省奉安府),忽聞空中傳來梵響,遂而興思作出梵唄。此說是否可靠,無法查證。歷史文獻上有關梵唄之記載微乎其微,因此無法得知原本詳情,祇有根據現在的資料推測以往的情況。至於流傳到日本的梵唄,其音樂構造至今已整理得相當有系統,例如各種用語的定名,音組織(System of tones)構造的分析、整理、各種派系的音樂構造等,皆有相當深入的結論。兩相比較,著實見絀,在我國有關佛教音樂的論文、資料寥寥無幾,更無庸談到比較分析了!
日本的聲明(梵唄),共分為三種,即梵讚、漢讚及和讚。主要使用梵文的經典稱為梵讚,使用中文的是漢讚(漢讚分為北方系的漢音及南方系的吳音,另有唐音及宋音),用日文唱的是和讚。
各聲明所使用的經典如下︰
梵文系︰四智梵語讚、大讚、仙讚、佛讚、法讚、僧讚、心略讚、百字讚、百八讚、驚覺真言、阿彌陀讚、能陀羅尼等等。
漢文系︰四智漢語讚、唄、散華、梵音、錫杖、吉慶漢語讚、天台大師畫讚等等。
和文系︰舍利讚嘆、法華讚嘆、教化、講式、和讚、論義、竪義等等。
梵唄的音樂構造
目前在台灣的梵唄大約分為二大派,一即海潮音及鼓山音,前者是屬於大陸北方系,後者是南方系統。南方系統據說是從福州近邊之鼓山寺傳來的,本省籍的寺院大都屬於鼓山音,筆者在本年二月與恩師岸邊成雄博士赴香港、新加坡調查佛教音樂時,發現大多數寺院也屬於鼓山音,曲調與台灣大致相同,不同之處只是比較喜歡使用裝飾音及滑音,兩者比較時,台灣的唱法較為純正。譬如唱同一首梵唄時,台灣使用五音音階歌詠的梵唄,新加坡都加入fa音的半音歌詠。除此以外並無太大的差
異。新加坡的居民,大多數是從福建移民的,因此,我們知道福建省的寺院梵唄大多屬於鼓山音。
音組織
梵唄所用的音階,原則上是以無半音五音音階為主,此為中國最具代表性的宮商角徵羽的音階(即等於西洋音樂的do.re.mi.sol.la),北方系的梵唄偶爾使用半音的昇降,這情形較少出現於南方系的鼓山音(即在台大多數寺院,亦包括佛光山)梵唄中。
關於梵唄所使用的音階音律及調式,過去有關佛教音樂的文獻資料中並無提及,又因筆者調查未臻完成,在此無法討論得十分詳盡,待後研究出結果再來論述。
日本的聲明(梵唄)分為很多宗派,其中最有名的是天台宗及真言宗,其他尚有淨土宗、禪宗等,他們在這一方面的研究,已有相當成就,茲述於後。
音律
〔天台宗聲明〕
以下是天台聲明中大原流所使用的音域,他們使用相當寬的音域,不過下述的音列是組合聲明的因素,實際的聲明曲是從這些音列中選出幾個音的組合稱為調式(modus)。聲明的調式與西洋音樂的調式及音階,同樣以八度作為單位。大原流聲明最先確定調式的人是湛智法師,他設定下述三種調式。
這是七百多年前的理論,不過這三種音階,實際上在當時的聲明曲如何分別使用,不甚明瞭。現在的聲明曲雖然有呂曲、律曲、中曲的區別,但實際上如用音階來觀察,大多數是旋律法(調式),上述五音中最重要的是宮徵音,其餘商角羽三音不太穩定,五音以外之音叫作en bai on鹽梅音。這三音接近鹽梅音的性格,鹽梅音在聲明中雖然不是主要的音,他的主要任務是從某一個基準音出發然後上昇或下降的滑音、前倚音(Vorschlag)及裝飾音。
鹽梅音的機能是基本音的強調、裝飾、導入、餘韻、連結及轉換。因此聲明曲美的價值,由鹽梅音的微妙的機能而決定。
此種鹽梅音在台灣的梵唄中也曾使用,不過並不像日本的聲明那樣頻繁使用,依筆者過去所調查的資料中觀察,只在獨唱起音時出現,合唱時很少使用。再以海潮音及鼓山音來比較,海潮音較多使用鹽梅音,不過以現有的資料缺乏,尚不能作肯定結論。
〔真言宗聲明〕
真言宗的聲明分為進流派及新義派,兩者唱法略有差異。漢語的歌詞分為吳音及漢音。
音階傳統上分為「呂曲」、「律曲」、「中曲」及「反音曲」。
依原來的記載,聲明使用下列五種調式︰(1)雙調,(2)黃鐘調,(3)盤涉調,(4)壹越調,(5)平調,其中「呂曲」使用雙調及壹越調。
「呂曲」的音階是宮商角徵羽的五音加上變徵變宮。但實際上聲明很少使用變徵和變宮,且原來列入呂曲的聲明的詠頌,並未全部使用上述呂曲的音階,而很多使用律曲的音階。
「律曲」的音階是宮商角徵羽的五音加上「嬰商」「嬰羽」構成七聲。共有「平調」、「黃鐘調」及「盤涉調」。
傳統上分為律曲的音階也和上述呂曲的音階同樣分析結果,現在指定為律曲的音階,實際的演唱發現使用「民謠音階」(如下述譜例)(此音階是日本著名民族音樂家小泉文夫氏大約在二十年前分類定名的),而並非用「律曲」的音階歌詠。
此外尚有「中曲」的音階及「反音」的音階。其中前者甚為複雜,至今尚未解決中曲的音階到底是什麼音階,後者「反音」是西洋音樂的移調或轉調。
日本聲明的音階最大特點是每一首聲明,均受核音的支配,核音有二個,即宮音和徵音(核音是最重要而有影響力的音)。台灣的梵唄,像此種由核音支配的情形似乎較少。這不只是聲明,日本的民謠也是同樣受核音的支配,而中國的民謠就較少有此種現象。台灣原住民的音樂大多數也受核音的支配。在世界上的其他民族裏也有核音組織的民謠。
旋律型
旋律型的意思是定形的曲調(即曲牌的一種),英文稱為melody-types,或melodicpatterns,東方的音樂有很多是這一種構造。在近代以前的西洋音樂也有旋律型,例如,葛麗果聖歌(Gregorian Chant)作好定旋律及吟遊詩人所唱的部分曲子,十九世紀德國作曲家華格納(Richard Wagner)的歌劇裏,所使用的主導動機(leitmotiv),也有類似的構想,不過如以整個來觀察,西洋音樂較少使用旋律型的情形,因為他們注重個性的表現,大致說來東方音樂曲調不同︰
西洋音樂的曲調︰A→B→C→D→E→F
東方音樂曲調如︰A的旋律型(或節奏型)→B的旋律型→C的旋律型→A的旋律型…
東方音樂有很多是先作若干曲牌(旋律型),然後適當組合而成,每個曲牌各自獨立,而沒有橫的關係之連絡,因此聽起來每首曲子差不了多少,未免失去個性。西洋音樂能充分考慮到旋律橫的關係之連絡,亦無預先作固定的曲牌,祇求自由發揮,所以聽起來頗具個性。當然並不能由此評判孰優孰劣,此乃因東方民族與西方民族所持美的意識不同之故,並非美的價值問題。在台灣佛教音樂也有很多是採用旋律型的方式,還有其他民間音樂(例如北管),也是使用旋律型或節奏型。因之有許多梵唄的曲調相類似,我們可以發現一首梵唄的某部分曲調與另外一首幾乎相差無幾。日本的聲明也是為各種旋律型的累積,還有日本音樂的謠曲、平曲、箏曲、琵琶曲、民謠等也是使用旋律型。
天台聲明的旋律型音域均在完全四度內(即do至fa音內),每一個旋律型均有固定的名稱,大原流聲明通常使用的單獨旋律型大約有三十種。台灣梵唄的旋律型的音域,比天台聲明寬,如下列譜例就有完全五度(do至sol)的音域。梵唄究竟有多少旋律型尚未統計,例如下述的旋律型經常出現。(採自《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節奏
梵唄節奏分為自由節奏(free rhythm)及固定節奏,自由節奏是每一拍的時價很大,或為無拍節奏,固定節奏為有一定時間單位的拍子(tactus),前者在日本稱為序曲,大多數的聲明曲屬於序曲,後者稱為定曲,在兩者之間叫做破曲。在我國則沒有專有名詞,台灣的鼓山音梵唄來講,自由節奏的梵唄也發生在獨唱的起音及有些寺院讀唱式部分,拍子以偶數拍子如8/4或4/4等較多,但奇數拍子也有,情形較少,這與經句的字數有關,梵唄大部分為兩種唱法,一種是歌唱式(melisma style)歌詠,另一種是讀唱式(一字一音)(sylla-bic style)歌詠。尤其是讀唱式時,完全視其經句之字數,如果是三、五、七、九等奇數時,其節奏也可能是奇數的節奏。例如念「阿彌陀佛」時共有四字變為4/4拍子。不過讀唱式的唱法,不一定全部都是一字一音,一字二音的也不少,原則上也視為讀唱式。
例如上述的譜例A「行」、「深」及「羅」是一字二音,其餘是一字一音,或者B及C的譜例,「陀」是一字二音,「佛」有二拍,但均稱為讀唱式的唱法。
每小節的第一音並未像西洋音樂那樣以強音開始。木魚的節奏是典型的自由節奏,無強弱之分。其他樂器大致上也如此。
表情
像西洋音樂在曲子內故意使用漸弱、漸強、突強、強弱的表現,或者是各種表情的註明,在梵唄是沒有的,但是有些寺院(說不定是有些經文),唱讀唱式的部份時越來越快,日本聲明原則上也是同樣。不過有些曲子要求華麗的聲音,或莊重的聲音,或要求特殊的聲音。
音域、發聲
無論聲明或梵唄,均需要適合合唱的發聲法,不可有獨特的風格,事實上也都是這樣。
梵唄及聲明均以低音域使用的次數較多。
記譜法
台灣的梵唄過去完全是採用口傳的方式傳授,因此沒有如工尺譜之類的譜,不過在經文的右側有註明法器的記號而已。例如◎是大磬,=是引磬,○是鉿子等等,不過這並不是統一性的記號。因為是口傳的關係,其唱法很可能與原始的唱法不一致,並發生異音性的現象。
日本聲明的記譜法叫作「博士」(hakase)或「墨譜」(hakase)。這等於西洋音樂的Neuma式記譜法。西洋葛麗果聖歌初期時也是用Neuma譜。「博士」是以直寫式寫在歌詞的左或右側。「博士」又分為「古博士」(ko haka se)、「五音博士」(go in haka se)、「目安博士」(me yasu haka se),但實際上演唱時並未忠實地照記譜(即博士)歌詠。而且據說博士的記譜法也相當難解。他們雖然有「博士」,但仍然墨守師傳的制度,學徒到一定的資格時才傳授。這些「博士」譜中,最先出現的是「古博士」,在左側記載旋律型,不過這個旋律型並不能正確表示,只是音感上的感覺而已。然後改為以一畫或一撇表示宮商角徵羽五音的「五音博士」,至今真言宗尚採用上述若干不同的「五音博士」。天台宗即使用「目安博士」。這是表明調式樣式、起音及五音的位置。
多音性
此即西洋音樂的和聲。如二人以上唱歌唱式部分時,原則上是齊唱,因此沒有多音性的唱法。但是唱到讀唱式的部分時就產生異音性(heterophony)的現象。所謂異音性的意思是很多人同時唱(奏)出同一旋律時,如未經過訓練就不能完全一致,因而產生另一種旋律,此種現象叫做異音性的音樂。這種情形共有二種,一種是無意識之下發生的,甚至有的是音盲所唱,不知道音高與別人不一樣,自然就產生異音性的唱法。
這種情形的異音性又分為三種,第一種是在某一段或整個曲子從頭到尾產生並行現象,如並行三度、四度、五度等(所謂並行唱法是第一部與第二部持同樣的距離(音高)進行,例如第一部唱do.re.mi時,第二部唱la.si.do.這是並行三度的唱法)。第二種是第二部與第一部唱同樣的旋律,但是有時在某一部分唱錯或故意要唱別的曲調或加上裝飾音,這也產生異音性合唱。第三種情形是第一部與第二部在某一段的音高及曲調完全不同,所產生百分之百的異音性合唱。
還有另一種異音性合唱是有意識之下故意造成的。如佛光山的讀唱式的部分就有這種現象(例如歌詠《波羅蜜多心經》)時,在大士殿裏詠唱這一類的異音性合唱時能產生一種神祕及莊嚴的氣氛。
除了上述以外,沒有其他多音性的音樂,例如西洋三和音和聲是絕對沒有的。
日本的聲明原則上是獨唱或齊唱,不過有時也會發生異音性的合唱。
演唱方式
梵唄的演唱方式可分為獨唱、齊唱(包括異音性唱法)及應答唱法。獨唱分為二種,一種是從頭到尾由一個人歌詠的,另一種是每段齊唱的開頭,先由維那師獨唱小部分後連續接下來齊唱。例如爐香讚的第一句「爐」先獨唱後,「香」以下由齊唱接下來,然後由齊唱唱完某一段後再由獨唱起音,如此輪流歌詠。另一種是應答式的唱法,此即分為二部、二部輪流歌詠的方式。又每次歌詠均由樂器(法器)起音及收尾。至於各種法器的詳細用法,尚須研究,待以後有機會時再說明。
梵唄尚有一個特點,即︰開始部分是歌唱式的唱法,然後再進入讀唱式的唱法。
梵唄和聲明音樂的另一個特徵是,如以西洋音樂的美學來看,宗教的意義比藝術的意義優先,例如念佛及拜願部分不斷的反覆,如用西洋音樂的美學來觀察就成問題,因為同一音型原則上不得超過三次之規定。齊唱也沒有像西洋音樂的合唱那樣整齊。這一點也和西洋音樂的美學觀念相反,因為西洋人重視合理主義之故,東方人是從非合理(不是不合理)中求美。
和聲也如此,他們重視完全協和音,梵唄的和音(多音性)是不協和和音,西洋音樂的節奏,必需每小節都是同樣的節拍,梵唄的音樂就不是這樣,沒有統一的節奏。因此不可以用西洋的尺度來衡量東方的藝術,因為東方及西方各有其審美觀點。上述的情形,同樣適用於日本的聲明。不過聲明是否有應答式的唱法,不甚明瞭。
梵唄與聲明的比較
〔梵唄〕
(1)歌詠以僧侶及尼眾為主,但一般居士及信
徒亦可以參加歌詠。
(2)男女聲的獨唱曲或齊唱曲。
(3)伴奏樂器原則上(傳統上)是打擊樂器,
但有些寺院使用如風琴、吉他等旋律樂器伴奏
(不過這並非正道)。
(4)歌詞使用漢字(在台灣有台語、國語、客
語等)。
(5)沒有樂譜。
(6)旋律的進行沒有顯著的特點。
(7)兼有固定節奏及自由節奏。
(8)原則上以五音音階構成,核音的存在較
少。
〔聲明〕
(1)限於僧侶,一般大眾不得參加齊唱。
(2)男聲的獨唱或齊唱曲。
(3)伴奏樂器只使用打擊樂器,不使用旋律的
樂器。
(4)歌詞分為梵語、中國語、日本語。
(5)使用叫做「博士」的樂譜。
(6)喜歡使用將某一音上下以小的幅度振動並
拉長的旋律。
(7)自由節奏佔大半。
(8)音階單純,有強力的核音組織。
〔兩者共同之特徵〕
(1)使用旋律型,一首經文是各種旋律型的組
合。
(2)齊唱時先由獨唱者領唱,然後進入齊唱的
形式較多。
(3)聲明使用的法器(樂器部分)除了法螺以
外,梵唄均有。
梵唄的樂器
佛教寺院使用的樂器(法器)有下列︰(1)梵鐘,(2)大鼓(大、中、小),(3)鈴,(4)木魚(大、中、小),(5)磬,(6)引磬,(7)鐺子,(8)鉿子,(9)手鈴,(10)鐃鈸,(11)報鐘,(12)板,(13)叫香,(14)大點(佛鼎),(15)梆(魚板)。
(1)梵鐘︰另稱大鐘,寺院較大者另設鐘樓,較小者掛在寺內左側上方報時或召集人員時使用,日本稱為梵鐘或吊鐘。
(2)大鼓︰有大、中、小,寺院較大者大鼓另設鼓樓,較小者掛在寺內右側上方。亦有將大鼓置在殿內者(如佛光山)。另有較小型之鼓與鈴(小鐘)放在一起,歌詠梵唄時擊打。日本稱為太鼓。
(3)鈴︰即小鐘,如上述通常與中小型之鼓放在一起。日本通常使用手鈴。
(4)木魚︰有大、中、小型各種,通常置在壇上或另作架子,配合誦經的節奏用木槌敲打。日本也稱為木魚。
(5)磬︰誦經時使用,有大小各種,銅製,日本叫作鏧,通常放在面對右側使用槌敲打。打法有二種,一種是敲打後馬上放開,因此有餘韻,另一種是敲打後同時將槌貼上磬邊,不需要餘韻時用此種打法。
(6)引磬︰通常右手打磬,用狀如筷子之棒敲打,棒與引磬同執於左手,其聲清脆。
(7)鐺子︰歌詠梵唄使用之法器。
(8)鉿子︰銅或青銅製,歌詠梵唄時使用。
(9)手鈴︰即小鐘,有手柄,日名是鈴,金屬製鈴中有舌,日本是法會時由維那師(引導師)邊唱邊搖。
(10)鐃鈸︰兩組鉿子所組成的,亦為銅或青銅製。
(11)報鐘︰類似梵鐘,然體型稍長,為集合所用,通常與板懸掛在上下端。
(12)板︰集合用,通常置於報鐘之下端。
(13)叫香︰通知用齋時擊打,由緩而急,且有規律性,木製。
(14)大點(佛鼎)︰金屬製,掛於齋堂之內。
(15)梆子(魚板)︰通知用齋時用木槌擊打,木製,魚形,約有四、五尺長。
〔參考資料〕 《高僧傳》卷十三;《法苑珠林》卷三十六;《釋氏要覽》卷上;《宋高僧傳》卷三、卷六、卷二十五;《續高僧傳》卷三十;《入唐求法巡禮行記》卷二;《南海寄歸內法傳》卷四〈讚咏之禮〉;昭慧〈從非樂思想到音聲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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