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終心要
[佛學大辭典(丁福保)](書名)一卷,唐荊溪述。明三諦為天然之性德,眾生迷於三諦而生三惑,依於三觀而破三惑,破三惑以成三智,依三智而證三德之心要始終。宋淨岳有科文,從義有註,各為一卷。
全一卷。唐朝荊溪湛然述。收於卍續藏第一○○冊。內容闡論天台宗之教義要旨,如三諦(真諦、俗諦、中諦)、三觀(空觀、假觀、中觀)、三惑(見思惑、塵沙惑、無明惑)、三智(一切智、道種智、一切種智)、三德(般若德、解脫德、法身德)等。謂三諦乃天然自存之性德,眾生若於三諦產生迷執,必生起三惑;其對治之法,可依三觀而破除三惑,破除三惑以成就三智,復依三智而證得三德。其文甚短,然雖僅寥寥數語,亦足以窺知天台圓宗之綱要。
天台大師智顗一生之教學體系,係將「一心三觀」之內容、作用、成就等重加安排,而成為天台宗特有之修行理論。然由於牽涉過多,體系龐雜,學人不易理出頭緒。湛然乃擷取其精粹,撰成本書。書名之「始」,指圓觀之起,即作用;「終」,指圓觀之終,即成就。前者為因,後者為果。然若自天台圓觀之真意而言,此「始終」一詞,實指貫穿、總攝整個圓觀過程而言,非僅指起始與終了之二端。註釋書有:淨岳之科文、從義之註、慈等之姆訓、妙立之大義、光謙之異解、本純之箋註等,均各一卷。 p3140
(名數)一空諦,謂因緣生之事物,體性實空無之道理也。二假諦,言體性雖空,而假相實存在之道理也。三中諦,言空假二性不二一如之道理也。天台所立。又見三字部三諦條。
(名數)天台所立之諦理。空諦,假諦,中諦也。昔北齊慧文禪師自記曰:我獨步河淮,呼誰為師?若得經則以佛為師,若得論則以菩薩為師。乃入大經藏,燒香散花,反手執之,得龍樹菩薩所造之中觀論。開論讀之,至觀四諦品:「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亦為是假名,亦是中道義。」之偈,恍然悟三諦之妙旨,以授南岳之慧思,慧思授之於天台之智顗。故一家之觀門以此一偈二十字為究竟之勘文。釋籤曰:「中論偈意,一實不思議,徧申諸經。」諸經者諸大乘也。依通教則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者,為依因緣而生者之自性空。以諸法有自性,不待依因緣而生,而可自有也。次亦為是假名者,謂諸法既無自性,故依因緣而生。是非實性有,依因緣而假呈有之相者,故謂之為假。次亦是中道義者,然則諸法以空之故,非為假有,以假之故,非為實空,又以空諦之故,為實空,以假諦之故,為假有也。如是非假有非實空,亦實空亦假有,即是中也。依圓教之義,則三千諸法,彼此圓融無別,謂之空諦。非如別教使歸於真如而為空,三千諸法本來具真如謂之假諦。非如別教待無明之緣而始生假相。又具此二者為中諦。非如別教於空假之外有中。故三千之法不但假諦,空與中亦有,又中不但中諦,假與空亦有,是依一空一切空,一假一切假,一中一切中而然也。謂性具之三千雖為本有,而事造之三千,依迷悟之緣而成,則亦謂是非賴緣假,假令賴於迷悟之緣,亦非如別教謂依之而起本來一味之性,至本來性具之三千現為事造也。故不可謂為假生。而此三諦之圓融,非待觀者而始圓融,諸法天然法爾自然圓融也,修三觀但欲達於其性德而已。故始終心要曰:「夫三諦者天然三性德也。中諦者統一切法,真諦者泯一切法,俗諦者立一切法。心性不動假立中名,亡泯三千假立空稱,雖亡而存假立假號。」斯三諦以本來圓融故,經中雖謂為畢竟空,然此惟以空為言端,實則為全假中之空也,雖謂為如來藏中道,然亦全空中空假也,故止觀一之三曰:「若爾云何復言遊心法界如虛空,又言明者即畢竟空。此舉空為言端,空即不空,亦非空非不空。又言一微塵中有大千經卷,心中見一切師法,如地種如香丸者。此舉有為言端,有即不有,亦即非有非不有。又言一色一香無非中道,此舉中道為言端,即中而邊,即非邊非不邊,具足無減。勿守語害圓誣聖意。」又「並是畢竟空,並是如來藏,並是中道。」法華文句八曰:「妙有不可破壞,故名實相。諸佛能見故名真善妙色,不雜餘物,名畢竟空。無二無別,名如。是了了,故名佛性。含備諸法故名如來藏。寂滅靈智,故名中實理心。遮雜諸邊,故名中道。無上無上,名第一義諦。」竹庵禪師頌中論之句曰:「中論因緣所生法,一句道盡無剩語,我說即是空假中,朱簾暮捲西山雨。」
(術語)心為心髓,要為精要。謂法門之至極也。又心性上精要之法義也。六祖壇經曰:「指示心要。」天台荊溪著有始終心要一卷。
又(經名)金剛頂略述三十七尊心要之略。
(書名)天台三大部之一。天台大師說之,弟子章安記之,有十卷,開為二十卷,述觀心之事。荊溪大師註釋之曰止觀輔行傳弘決,有十卷,開為四十卷。此外各家疏註如下:大乘止觀法門四卷,陳慧思說。修習止觀坐禪法要一卷,隋智顗說,陳鍼傳。附始終心要一卷,唐湛然述。止觀義例二卷,唐湛然述。科止觀大意一卷,唐湛然述。摩訶止觀科文五卷,唐湛然述。摩訶止觀輔行搜要記十卷,唐湛然述。天台止觀統例一卷,唐梁肅述。刪定止觀三卷,唐梁肅述。附智者大師傳論。摩訶止觀科節一卷,唐失名。邃和尚止觀記中異義一卷,唐道邃說,乾淑集。摩訶止觀輔行補注四卷,宋從義述。摩訶止觀義例纂要六卷,宋從義撰。摩訶止觀義例科一卷,宋從義排。摩訶止觀義例隨釋六卷,宋處元述。摩訶止觀輔行助覽四卷,宋有嚴注。摩訶止觀輔行讀教記六卷,宋法照撰。摩訶止觀義顯一卷,宋遵式述。大乘止觀釋要二卷,宋遵式述。大乘止觀法門宗圓記五卷,宋了然述。止觀坐禪法要記一卷,宋陳瓘撰。摩訶止觀貫義科二卷,受登說,靈耀補定。
(術語)曰眾生,曰佛陀,俗諦迷情上之假名耳,真諦覺悟上,無眾生,無佛陀,真如平等也。始終心要曰:「真如界內絕生佛之假名,平等慧中無自他之形相。」
指眾生與佛陀皆為假名,即在俗諦迷情上是假名,在真諦覺悟上則真如平等,無所謂眾生與佛。始終心要注(卍續一○○‧三三二上):「真如界內絕生佛之假名,平等慧中無自他之形相。」 p2063
(1042~1091)北宋僧。溫州(浙江永嘉)平陽人,俗姓葉。字叔端。八歲出家,十七歲師事扶宗繼忠,研習天台教義,後遍歷諸方,先後住持大雲、真白、五峰、寶積、妙果等五剎。二十七歲於妙果寺講說天台四教儀,並撰寫天台四教儀集解一書。
師端介清白,寤寐三觀,耽味著述,過午不食,非法不言,非右脅不臥,非濾水不飲,威儀端正。師以隋唐以來他宗並立為患,謂彼等不本經論,但任胸臆修證,判釋不盡佛意,故於所著補注、集解處處辨明。又雖學承山家派四明知禮之正統宗學,力揚台家,然凡有論說,每迥異於四明知禮,後世乃以「後山外」稱之。晚年居秀州(浙江嘉興)壽聖寺,大振宗風。元祐六年入寂,世壽五十,諡號「神智」。著有法華三大部補注十四卷、金光明玄義順正記三卷、金光明文句新記七卷、止觀義例纂要六卷、止觀義例科一卷、始終心要註一卷、四教儀集解三卷、觀經疏往生記四卷、十不二門圓通記三卷、金錍寓言記四卷、淨名略記十卷、搜玄記三卷、法華句科六卷、菩薩戒疏科一卷等。〔釋門正統卷五、佛祖統紀卷二十一、卷二十五、釋氏稽古略卷四〕 p4558
(711~782)唐代僧。天台宗第九祖。常州荊溪(江蘇宜興)人,俗姓戚。家世業儒,而獨好佛法。十七歲從金華方巖(又作芳巖)受天台止觀。二十歲入左溪玄朗之門,研習天台宗教義,盡得其學。三十八歲於宜興淨樂寺出家,又至越州從曇一學律,後於吳郡開元寺講摩訶止觀。玄朗示寂後,師繼其席,以中興天台宗自任,提出無情有性之說,主張木石等無情之物亦有佛性,發展天台教義。歷住蘭陵、清涼諸剎,所至之處,四眾景從,德譽廣被。天寶、大曆年間,玄宗、肅宗、代宗優詔連徵,皆稱疾不就。晚年居於天台國清寺。建中三年二月,示寂於佛隴道場,世壽七十二,法臘四十三。弟子梁肅為撰碑銘。
師為天台宗中興之祖,世稱荊溪尊者、妙樂大師,又稱記主法師。北宋開寶年中,吳越王錢氏追諡「圓通尊者」之號。弟子有道邃、普門、元皓、行滿、智度、法顒等三十九人。生平撰述宏富,主要著作有法華經玄義釋籤十卷、法華文句記十卷、止觀輔行傳弘決十卷、止觀搜要記十卷、止觀大意一卷、金剛錍論一卷、法華三昧補助儀一卷、始終心要一卷、十不二門一卷等,均行於世。〔宋高僧傳卷六、佛祖統紀卷七、卷十、卷二十三至二十五、卷四十九、卷五十三、佛祖歷代通載卷十九、天台九祖傳〕 p5059
(1858~1932)清末民初天台宗名僧。浙江黃巖人,俗姓朱。名古虛,號卓三。幼見沙門即喜。少時習醫,二十歲,懸壺邑中,屢為貧者施藥。未久,以妻亡子死、慈母見背,遂遁入白雲山,依成道法師出家。二十四歲,於天台山國清寺受具足戒。先後親炙敏曦、曉柔、大海等諸師研習法華、楞嚴等經。光緒十二年(1886),受迹瑞融祖之法,傳持天台教觀第四十三世。先後掩關三次,專修禪觀。歷任永嘉頭陀寺、紹興戒珠寺、上海龍華寺、鄞縣觀宗寺等住持;其間應各地僧俗之請,講經四十餘年。
宣統二年(1910),於南京設立佛教師範學校,並任校長;民國八年(1919),於觀宗寺開創觀宗學舍,並講經弘法。後又主講於觀宗學舍,羅致學僧,授以台宗大小諸部,於是人才蔚起,其僧俗弟子有常惺、仁山、顯蔭、倓虛、戒塵、持松、妙真、蔣維喬、黃少希等,對於天台義學之弘揚,貢獻殊大。民國二十一年七月入寂於觀宗寺,世壽七十五。著有大佛頂首楞嚴經指昧疏、圓覺經講義、金剛經新疏、始終心要解、觀經疏鈔演義、教觀綱宗講記等書,後人合輯為「諦閑大師遺集」行世。 p6295
天台宗實相論體系中的重要思想。謂任一現象,都是空、假、中三諦相即。又稱圓融三諦或不思議三諦。為「隔歷三諦」的對稱。「隔歷三諦」是空、假、中不相即,其體各別;空是不與假相即的空,假是不與空相即的假,中是不與空、假相即的中。「一境三諦」則與此相反,是三諦相即的,謂法由因緣所生故無自性,所以是空。因緣所生而有法,所以是假。即空即假,所以是中。《摩訶止觀》卷五(上)云(大正46‧55b)︰「若法性無明合有一切法。陰界入等,即是俗諦。一切界入是一法界,即是真諦。非一非一切,即是中道第一義諦。如是遍歷一切法無非不思議三諦。」
是故微妙莊嚴的佛身,是天然三諦的妙相,猙獰可怖的獄卒,亦是法性三諦的妙相。至於風行雲走,山高水長,鳶飛魚躍,柳綠花紅也都是三諦圓融的微妙相,盡是法性常住相。隨便取一法為對境,其實相皆不可得,超絕凡慮,是為空;但空非斷無,空的當相,即是法性常住的妙相,是為假;空為遮情門,假為表德門,遮情、表德原屬一體的兩面觀,遮照不二,空即假,假即空,故不可偏空,亦不可偏假,這非空非假,亦空亦假,絕對不可思議,即名為中。於是,說空,說假,說中皆是法爾自然的妙諦,天然的性德,宇宙萬有的實相。隨舉一物為對境,無非圓融三諦,故名一境三諦。
〔參考資料〕 《天台四教儀》;《天台法華宗義集》;《一實菩提偈》;《一心三諦枕》;《始終心要》。
天台宗用語。為表顯諸法的本然實相而立的三種原理,即︰空諦、假諦、中諦等三諦。空諦謂諸法空無自性,體不可得。假諦謂諸法宛然而有,施設假立。中諦謂諸法其體絕待,不可思議,全絕言思。三諦是天台宗的中心思想,用以表達體用相即,圓融無礙的教義。同時,天台宗止觀法門之心要即為與三諦相應之三止三觀,由此益見三諦在天台宗的重要地位。
三諦思想脫胎於《中論》卷四〈觀四諦品〉所云(大正30‧33b)︰「眾因緣生法,我說即是無,亦為是假名,亦是中道義」一偈。但包括《中論》在內的印度大小乘佛教,都是以二諦(真諦、俗諦)為通說。天台宗在二諦之外加上中諦,主要是用中諦連繫真俗二諦,強調三諦的圓融相即,由此建立起天台宗的諸法實相論。
天台宗所說三諦又稱圓融三諦,謂諸法實相,其體唯一,即德用而分空、假、中三諦。因此空非偏空、假非偏假、中非空假之外的中。由是而空之當處,即假即中;假之當處,即空即中;中之當處,即空即假。三諦各自皆是破、立、絕待三義互融,因此三諦俱破、俱立、俱絕待;一空一切空、一假一切假、一中一切中;相互融即,無礙自在。
天台宗認為三諦圓融之理是天然的性德,無論是佛界還是地獄,乃至法界任何一物,其當體當相都是圓融三諦。這是實相論之極致,稱之為一境三諦。為令修行者實證此一境三諦之理,天台宗主張可以透過觀察吾人之「一念心即是三諦圓融」。以此為觀法,便是一心三觀。
◎附︰慧嶽《法華玄義釋籤》卷首概說(摘錄)
諦是真實不虛的意思。所謂三諦,即︰空諦(真諦)、假諦(俗諦)、中道第一義諦(中諦)。真諦是明白一切事理的淵源,即一切萬象無自體屬於空,故真諦是泯一切法。俗諦是顯現萬象實際不可缺的受用,故俗諦為立一切法。中諦是舉一即三、三即一,不偏二邊,雙照互融無礙為中諦。
大師強調三諦圓融的論理,旨在糾正實踐的行者們,不得執著於空(真諦、空觀),如果認為空為極致,即就停滯於方便城(二乘住處),無法至寶所(佛陀住處),故必須從空入假,修持一切萬行(俗諦、假觀)為進入寶所的準備,但智者大師又怕從俗而變質忘本,故才強調中道的中觀,即在修空觀的真諦理體中,必須兼修六度萬行的俗諦假觀。但修持假觀趨入俗諦時,也不離真諦空觀,即保持空中有假,假中具空,舉一即三、三即一的中道義為主體。
大師為解釋三諦的淺深,分為別入通、圓入通、別教、圓入別、圓教等五種而論述,即︰
(1)別入通︰又稱別接通,即通教接入別教為對象,這類行者們,聽「非有漏、非無漏」即能理解到有漏為俗諦,無漏為真諦,非有漏非無漏為中道,但其所理解的中道,唯知是異於空真諦的理論而已,尚未達到雙照的功用。
(2)圓入通︰又稱圓接通,即通教接入圓教為對象,這類行者對於真俗二諦的理解同於前者,但對「非有漏、非無漏」,都能了知含具雙非雙照的妙義。
(3)別教︰以「有」為假諦,「空」為真諦,對於真諦,認「非有非空」為中道,所謂「中」乃屬「但中」的稱謂「理」而已。
(4)圓入別︰又稱圓接別,即別教趨入圓教的對象,對真、俗二諦的理解同於前者,但其所了解的中道,卻是超「但中」而且具足一切佛法的境界。
(5)圓教︰即三諦圓融,一即三、三即一的具足無礙互照的圓滿。
又將別教再分別隔歷三諦、歷別三諦、次第三諦等,隔是針對空間性於「橫」為主體的彼此隔異,歷是以時間於「竪」為前後次第而尚未融即為主體的論法。所謂橫的彼此隔異,乃強調真諦(空)理體中,無假、無中,俗諦中即無空、無中,中諦中無空、無假的完全隔離。竪的前後次第,是初修持空觀成斷見思惑,次修假觀斷塵沙惑,後修中觀斷無明惑,即修三觀斷三惑的次第證入為旨趣。圓教也分為圓融三諦、一境三諦、不次第三諦、不思議(不縱不橫)三諦,即三諦圓融,不縱不橫,一即三、三即一的融通無礙,故在真諦中,具破有、立空、破立絕待的三義,破有是「空」能破「有」的含義,立空是「空」能立「真諦空」,破立絕待是雖云破有,卻不單是只破有,立空之中,不單是立空,乃屬破有即立空,立空即破有的破立相即,係是絕待之超然境界!其中的破有屬空義,立空屬假義,破立絕待即中義,故「空」的一諦中,具空假中的三諦相即。
俗諦(假)也具破空、立有、破立絕待的三義。破空是雖在俗假中,還能破空;立有是俗諦中樹立萬有的正義;破立絕待是針對破空立有,仍然具互照絕待,即是說「假」的一諦中,顯然三諦相即的圓融自在。
又中諦中也具雙遮、雙照、遮照絕待的三義。雙遮是中諦中具遮空假二邊;雙照是中諦能雙照空假二邊;遮照絕待是雙遮雙照的相互融即無礙。故中諦的一諦中就妙契三諦相即的極致。
智者大師將古來所傳的空有二諦,擴展至三諦圓融,且善能運用於實踐修道中,更以佛法的淺深予以配置闡明,誠對研究中國佛教的方便貢獻不少。
〔參考資料〕 《法華玄義》卷一(上)、卷二(下);《摩訶止觀》卷一(下)、卷三(上)、卷五(上);《止觀大意》;《菩薩瓔珞本業經》卷上〈賢聖學觀品〉;《仁王般若波羅蜜經》卷上〈二諦品〉;《始終心要》;《金光明經文句》卷二、卷四、卷五;《佛學概論》;Yamakami Sōgen《Systems of Buddhistic Thought》。
中國佛教中的一個宗派。由於這個宗派是隋朝天台山(今浙江省天台縣境內)智顗所開創,後世就稱它為天台宗。這個宗的教義正依《法華經》,所以也稱為法華宗。本宗的學統是龍樹、慧文、慧思、智顗、灌頂、智威、慧威、玄朗、湛然九祖相承。因為天台宗的教觀要領「三諦圓融」之說的根源,據他們自稱,出自龍樹論師。據《摩訶止觀》卷一(上)說,慧文禪師在高齊之世(550~577),在江淮間力闡禪觀,他的用心一依《釋論》(即《大智度論》),而此論是龍樹所說︰又據《佛祖統紀》卷六指出,慧文因看到《大智度論》卷二十九中有「三智(道種智、一切智、一切種智)實在一心中得」之說,及《中論》卷四「眾因緣生法,我說即是空,亦為是假名,亦是中道義」一偈,悟入「一心三觀」的觀行方法,並傳給南嶽慧思,慧思又由《法華經》義旨構成諸法實相論,於是「一心三觀」和「諸法實相論」遂為此宗的主要思想。他日間談義理,夜間禪觀思維,對當時北方偏重禪法,南方偏重義理的學風有所轉變。梁元帝承聖三年(554),慧思入河南光州大蘇山,陳‧光大二年(568),到湖南的南嶽,一直住到宣帝太建九年(577),在那裡圓寂。他的諸法實相論,主要發表在他的《大乘止觀法門》一書中。慧思的弟子很多,其中智顗(538~597)最為傑出。
智顗於陳文帝天嘉元年(560)往大蘇山跟慧思修法華三昧,所有語解,得到慧思的讚許。陳‧光大元年(567)智顗到金陵,這時他三十歲。太建元年(569)受請居瓦官寺開講《法華》經題,並講解《大智度論》,演說禪法(即現存《釋禪波羅蜜次第法門》),並著《修習止觀坐禪法要》(簡稱《小止觀》)及《六妙門》等。他在瓦官寺前後數年,受到陳宣帝和群臣的禮敬。陳‧太建七年(575),他和弟子慧辯等二十餘人入天台山,居住十年。陳‧至德三年(585)應後主之請,重到金陵。這時,他對於佛教的教義和觀行構成了自己一家的教法。他以《法華經》為宗要,以《大智度論》為指針,並參照諸經論,組成他的學說系統。陳後主禎明元年(587),他在金陵光宅寺開講《法華經文句》,隋文帝開皇十三、十四年(593~594)他在荊州玉泉寺演說《法華經玄義》和《摩訶止觀》,都是由他口述,由弟子章安灌頂(561~632)筆錄成書,後世稱這三部書為「天台三大部」。
這裡所說三大部的先後次序,是根據章安從智者聽講筆錄成書說的,如從智者本人講說而言,他最初是陳‧太建元年(569)於瓦官寺講說《法華玄義》。此外,又著有《觀音玄義》、《觀音疏》、《金光明玄義》、《金光明文句》、《觀經疏》等,稱為「天台五小部」。他的學說,除繼承和發展了慧文、慧思的一心三觀之外,在教義上吸取了南朝盛行的三論、涅槃二系的思想,兼批判和攝取了「南三北七」的十家判教之長而倡導圓頓教規。因此,智者實為創立天台宗的宗祖。
灌頂繼承智顗之學,建國清寺,敷講師說,著有《涅槃玄義》、《涅槃經疏》及《天台八教大意》、《觀心論疏》、《天台智者大師別傳》、《國清百錄》等。灌頂傳智威,智威傳慧威,慧威傳玄朗,相繼傳承。玄朗之下有湛然,以中興本宗自任,著有《法華玄義釋籤》、《法華文句記》、《止觀輔行傳弘決》等「天台三大部」的註釋。此外,還著有對抗賢首宗和唯識宗義的《止觀義例》和《金剛錍》,又有《止觀搜玄記》、《始終心要》、《止觀大意》、《五百問論》等,天台宗義至湛然而條理化。
湛然傳道邃、行滿,日僧最澄偕其弟子義真於唐‧真元二十年(804)到天台,從道邃、行滿學台宗教義,並依道邃受菩薩戒,次年(805)攜著中國贈送的佛教經論疏記二百餘部回國,於比叡山開創了日本佛教的天台宗。至十三世紀,日僧日蓮根據此宗所依《法華經》的理論,主張稱念「南無妙法蓮華經」經題,創立日蓮宗。後來又派生出日蓮正宗和靈友會等,現代又有創價學會和立正佼成會的產生。
道邃之後有廣修,晚年遭逢會昌滅法。經唐末五代之亂,此宗的教典多遭湮滅,僅在觀行方面有物外、元琇、清竦、義寂師弟相承而已。義寂通過當時信奉佛教的吳越王錢俶,遣使到高麗(一說去日本)訪求天台教典,高麗沙門諦觀(《天台四教儀》的作者)送來了若干論疏和著述,因而使天台教典由湮滅而復興。義寂的弟子,有高麗人義通,義通傳知禮與遵式。知禮七歲出家,二十歲從義通習天台教觀,後來就繼承義通的法席。
宋真宗咸平六年(1003),日僧寂照攜帶其師源信關於天台教門的疑義二十七條前來問知禮,知禮作了《問目二十七條答釋》。知禮著有《金光明經文句記》、《金光明經文義拾遺記》、《觀音別行玄義記》、《觀音別行疏記》、《觀無量壽經疏妙宗鈔》、《十不二門指要鈔》及《大悲心咒行法》等數十部。當時,天台宗內部因爭論智顗所撰《金光明玄義》廣本的真偽問題而分裂為山家、山外兩派。先是義寂同門志因的弟子晤恩,著《金光明玄義發揮記》,否定廣本是智顗的真作,而主「真心觀」;知禮起而難之,認為廣本是智顗的真作,而主「妄心觀」,於是展開一系列問題的爭論。知禮的弟子梵臻、尚賢、本如稱為四明三家,傳知禮之說,自號為山家。晤恩的弟子源清、洪敏,源清的弟子慶昭、智圓,慶昭的弟子咸潤、繼齊等被貶為山外。山家、山外兩派間,以《金光明玄義》廣本真偽為爭論的起點,以觀境的真心、妄心為中心,兼及事具三千諸法與否等義的論題,彼此往返辯難,前後七年。但山外派的主張,有他宗立說的影響,故被山家斥為不純,其勢力不久即漸衰歇。知禮門下三家,傳承有人,而廣智一系傳承更久。《佛祖統紀》的作者志磐,傳為廣智的十世法孫。
本宗在元代,有杭州下天竺寺蒙潤,作《天台四教儀集注》。其弟子有杭州演福寺必才。又有懷則,作《天台傳佛心印記》。到明代末葉,有傳燈,嘗從百松真覺受天台教觀,後來在幽溪高明寺立天台祖庭,所著有《淨土生無生論》一卷等。嗣又有蕅益智旭,雖不以天台一宗的學者自居,但所著《法華經會義》十六卷、《玄義節要》二卷、《法華經綸貫》一卷、《教觀綱宗》一卷、《教觀綱宗釋義》一卷、《大乘止觀釋要》四卷等書,於天台教義頗有發揮。清初,順治年中(1644~1661),有天竺內衡,弘揚天台教觀。康熙年間(1662~1722),有靈耀撰《四教儀集注節義》一卷、《補定摩訶止觀貫義科》二卷。乾隆年間(1736~1795),有性權撰《四教儀注匯補輔宏記》十卷等。
本宗所依的經論,如湛然在《止觀義例》卷上所說︰「一家教門以法華為宗旨,以智論為指南,以大經(涅槃)為扶疏,以大品(般若)為觀法,引諸經以增信,引諸論以助成。」本宗於《法華》一經的意旨,有其獨特的見解。智顗以五重玄義解釋《法華》經題,即(一)以法喻為經名,(二)以諸法實相為經體, (三)以一乘因果為經宗,(四)以斷疑生信為經用,(五)在分判佛一代教法為五時八教中,而以此經為無上醍醐、純圓獨妙為教相。
本宗的著述,如上列舉智顗、湛然、知禮的著作為一宗教觀的重要宗典外,而灌頂的《八教大意》、諦觀的《天台四教儀》、智旭的《教觀綱宗》,則是此宗入門之籍。
本宗的判教為五時八教。五時,是將釋迦一代說法分為五個時期,即華嚴時、阿含時、方等時、般若時、法華涅槃時。五時是就說法對象的根機利鈍而建立的。並就上述五個時期所說之法,分作化儀四教和化法四教二類。化儀,是指釋迦說法所用的儀式和方法,有頓、漸、祕密、不定四種。化法,是按釋迦五時說法的教理淺深,有藏、通、別、圓四種。八教穿插在《法華》以前的四時,《法華》為最後時期的說法,被判為化導的終極,純圓獨妙,高出八教之表。
本宗的中心理論是諸法實相論,淵源於南嶽慧思。他說一切諸法當體即是實相,而萬有差別的事相皆是顯示法性真如的本相。此宗所立「圓融三諦」及「一念三千」即為說明此義。
智顗的圓融三諦,在於說即空、即假、即中的統一精神。他認為一切事物都由因緣而生,沒有永恒不變的實體,叫做「空諦」;一切事物其中雖無永恒不變的實體, 卻有如幻如化的相貌,叫做「假諦」;這些都不出法性,不待造作而有,叫做「中道諦」。隨便舉一個事物,他認為既是空,又是假,又是中,所以稱為圓融三諦。換句話說︰「空」離不開「假」和「中」;「假」離不開「中」和「空」;「中」也離不開「假」和「空」。
所謂「一念三千」,此宗認為一心具有天、人、阿修羅、地獄、餓鬼、畜生(以上稱六凡),聲聞、緣覺、菩薩和佛(以上稱四聖)十法界。但這十法界,不是固定不移的,「六凡」可以向上到達於「佛」的地位,而「佛」也可以現身在「六凡」之中,這樣十法界相互具備,就構成「百法界」。接著,它又分析十法界所依之體,基本不外色、受、想、行、識五蘊,叫做「五蘊世間」;由五蘊構成有情(動物等)個體叫做「有情世間」。此外,還有所依住的山河大地,叫做「器世間」。十法界各具這三種世間共有三十種世間。依此推算,百法界就具有三千種世間了。在佛教中所謂「六凡」、「四聖」乃至整個宇宙,在智顗來看,都不過是「介爾一念心」的產物。沒有這「介爾一念心」也就沒有一切。
本宗理論還有「三法無差」、「性具善惡」、「無情有性」等說。「三法無差」是佛法、眾生法、心法三種。雖有自他、因果不同,而三法的體性都具足三千,互攝互融,並無差別。「性具善惡」是一切諸法既無一不具三千,所以染淨善惡都可視為天然的性德。如來不斷性惡,但斷修惡;闡提不斷性善,但斷修善。「無情有性」是依據色心不二的道理,說明佛性周遍法界,不因有情無情而間隔,所以一草一木,一礫一塵,都具有佛性。
本宗的觀行,即在實修一心三觀、一念三千的觀法。至於修觀的行儀,如《摩訶止觀》所說,有常坐、常行、半坐半行、非行非坐四種三昧。
觀前加行方便,有具五緣、訶五欲、棄五蓋、調五事、行五法二十五種。具五緣是︰持戒清淨、衣食具足、閑居靜處、息諸緣務、得善知識。訶五欲是︰訶色、聲、香、味、觸欲。棄五蓋是︰棄貪欲、瞋恚、睡眠、掉悔、疑蓋。調五事是︰調食令不飢不飽,調眠令不節不恣,調身令不緩不急,調息令不澀不滑,調心令不沉不浮。行五法是︰欲、精進、念、慧、一心。
正修的觀法有十種︰(一)觀不思議境,(二)真正發菩提心,(三)善巧安心止觀, (四)破法遍,(五)識通塞,(六)道品調適,(七)對治助開,(八)知位次,(九)能安忍,(十)離法愛。於所觀行五陰、煩惱、病患、業相、魔事、禪定、諸見、慢、二乘、菩薩等十境,一一修此十種觀法,所以稱為十乘觀法。
本宗止觀又各有三種。即三止︰體真止、方便隨緣止、息二邊分別止。三觀︰從假入空觀、從空入假觀、中道第一義諦觀。
本宗對於修行的位次,在圓教中,說有六種次第,稱為六即佛︰理即佛、名字即佛、觀行即佛、相似即佛、分證即佛、究竟即佛。以上內容,具如《法華經玄義》、《摩訶止觀》所說。(黃懺華)
◎附一︰呂澂《中國佛學源流略講》附錄〈天台宗〉
(一)主要思想的來源
就在陳隋之交,和三論宗的時代相近,思想淵源也相通,又同在江左地帶,另外成立了一個佛學宗派──天台宗。那時期佛學的一般趨勢都帶著折衷意味,天台宗在這一點上表現尤為明顯。這因它從當時流行的大乘經裏舉出《法華經》為中心,而此經所說要義在於開示佛教的究竟處、真實處,就和相傳為佛最後所說的《涅槃經》會溝通。還有《法華》的根本思想是空性說,說明宇宙間一切現象都沒有實在的、可以把握的自體,這樣又和《般若經》相融攝了。至於印度的大家龍樹解釋《般若經》文句的《大智度論》和疏通經義的三論,自然也連帶地會被吸收融化。這麼一來就在學說上構成了龐大而又複雜的規模。它的主要思想雖然有些部分和三論宗同源,卻不盡同。它們的異點何在呢﹖三論宗可說是完全培養於南方,受了偏重玄談的影響很深;天台宗的思想則植根於北方躬行實踐的學風裏,於是兩者便各有特色了。這只要看,天台宗儘管用羅什翻譯的《法華經》為典據,又參合羅什所傳的般若諸論思想,但它追溯傳承,並不說出於羅什系統,而以為上承龍樹,經過北齊‧慧文、慧思兩代講究禪定的禪師,才構成為一派。慧文現無詳細傳記可考,道宣的《續高僧傳》卷十七僅在慧思傳裏附了寥寥地幾句,說他活動的時間是北齊一代,即西元550至577年,而他當時發生的影響是領眾幾百人,並以風格嚴肅著名。他提倡北方學者所注重的佛教實踐法︰禪法。講究鍛煉心思的集中並養成觀察事理的明瞭、正確,從學問功夫方面說,這正是佛家三學的定學和慧學,不過,慧文禪法裏的觀法另有特點。據說他在研究經論時,對《般若經》第二分開始講三種智慧的一段,很有領會。經裏說,若是由「道種智」(即熟悉各種實踐方法的智慧)這一基礎,進一層具備「一切智」能看清一切現象共同平等的通相,更進一層具足「一切種智」能辨別一切現象全部的別相。有了這些智慧,就可以徹底消滅煩惱習氣(即煩惱心思的一切殘餘勢力),而達到佛家理想的究竟地步。在《大智度論》裏,解釋這一段經文並還提出三種智慧存在的時間問題,以為是可以同時兼有的。開始雖說一步步有次第,但到最後會一齊具足,而教人有下手處,說得切實些,仍有個先後次第(參照《大智度論》卷二十七)。慧文從這些經論就悟出一種禪法,在一心中間可以圓滿觀察多方面的道理。他更聯繫著《中論》的《三是偈》說,「我說即是空」的「空」是真諦,「亦為是假名」的「假」是俗諦,「亦是中道義」的「中」是中道諦。這三諦裏真諦講一切現象的通相,俗諦講各別行法,中道諦講一切現象各別的全部別相,這些恰恰相當於三種智慧的境界。由此構成「一心三觀」的禪法,這真的是慧文無師自悟純從領會得來的。其後,他傳授這方法給慧思,再通過慧思平常對《法華經》深刻的信仰,應用到根據《法華》所修習的圓頓止觀法門即「法華三昧」,並還推廣於一般行事,成功「法華安樂行」(這裏所說安樂含有心思堅定一無沾著的意味),實踐的方法便益見具體了。這一方法又經過當時有名的禪師鑒(一作監)、最等各家的指教,這幾家後來都被天台宗徒列在他們的九祖之內(參照《止觀輔行》卷一之一)。因為各家稱呼簡略,所以人世難詳,惟最師就是當時的曇無最,有現存傳記可考。曇無最曾行化河北,又妙達《華嚴經》,能融會心性和心相兩方面,發明諸法無礙的道理。這不用說,重要的是,解釋具足圓融的意義,對於天台宗的主要思想是很有影響的。那時候,《華嚴》的義理還未明白地闡發出來,只有地論師多少釋通了一部分,因此,在天台宗的學說裏,也可以看出有些受了地論師影響的地方。
(二)慧思的實相說
天台宗的主要思想導源於一心三觀,而歸宿到實相,這是形成於慧思的。慧思得了慧文的傳授以後,很感概當時江南佛學界的偏重理論,蔑視禪觀,於是他雙開定慧兩門,日間談義理,夜間專心思惟,以為要使佛法都有作用,應該走由定發慧的路子。他這樣著重智慧,就很自然地結合到實相上來,因為智慧的究竟境界是不外於實相的。梁代承聖三年(554)他從河北入河南光州的大蘇山,陳代光大二年(568)又轉到湖南南嶽,一直住到太建九年(577),圓寂在那裏。這展轉十幾年的中間,他都提倡獨到的實相說,最後,智顗得著他的真傳。他那學說的要點,出於《法華經》。在經文的〈方便品〉裏,特別提出佛的知見來做一切智慧的標準,以為佛的知見廣大深遠固不待說,又還成就無量未曾有法。為什麼呢﹖就為了它能夠窮盡諸法的實相。這實相又是怎樣的呢﹖分析它的內容,即如是相、性、體、力、作、因、緣、果、報、本末究竟等,一共十項。這些話雖然也曾散見在其他經論裏,但總沒有像《法華經》這樣會攏了而又扼要地提了出來。從前羅什門下通達《法華經》的,對於經文這一點似乎也被注意到,就如道生所作的《法華義疏》說,此處經文是用十一事緣解釋了佛說的一切善法。「相」說法的外貌,「性」說法的內容,合內外為「體」,這一切法中所含有的功能是「力」,有所作為便是「作」,能發生他法為「因」,加以扶助為「緣」,能遂所期的是「果」,窮盡它的歷數的是「報」,善法的開始為「本」,得著佛法的終極為「末」,最後曉了源極為「究竟」。道生這樣逐項解釋,雖然也夠詳細,但只一系列的平鋪直敘而已,並看不出其間重要意義。到了慧思,才注意這些上面的真實性,而予以恰當的評價。他以為,經文所說「相」、「性」等等上面都安了「如是」字樣,並不是泛泛的,它表明了相性等一一實在,而計數只有十種,又見出圓滿完全的意義。因此,他在這裏便決定建立所謂「十如」實相的重要論點。這事,後來智顗的著述裏也有特別聲明說,今經用十法攝一切法,所謂如是相等,南嶽師讀此文皆云如,故呼為「十如」(參照《法華玄義》卷二上)。可見這是慧思的獨到見解。現在看來,這方面和當時地論師的思想多少有些關係,因為《地論》解釋《華嚴經》處處都用十法表示圓滿之意,而在《十地經論》卷三,更有「諸佛正法如是甚深,如是寂靜,如是寂滅,如是空,如是無相,如是無願,如是無染,如是無量,如是上,此諸佛法如是難得」很明白的十如文句,這自然會給予慧思的理解一種啟發,而被應用到《法華經》的解釋上來。另一方面,慧思這樣說法也受了《大智度論》的影響。《大智度論》卷三十二說到諸法的實相即「如」,分作兩類,一類是各各相即別相,一類是共相即通相,像地的堅硬,水的潮濕,是各別的實相,進一步推求堅硬、潮濕等都「實不可得」,是它們的共相。由此,慧思說十如的各個方面可算是別相,十者都謂之如,則是共相。結合這兩類才盡實相的意義,就和《智論》的思想根本相通了。最後,慧思對十如的第十種「本末究竟等」又解作佛和凡夫同樣的具足十法,所以說成究竟平等。從這上面也很好地指出了實踐的根本依據。至於平等的法體是指什麼呢﹖它應該有種總相,這很自然地會聯繫到當時所說「真心」、「如來藏」等概念上去。而這些概念意義都很含糊,還沒有得著很好的辨別,所以慧思這類見解多少和後來流行的《起信論》相近。現存的慧思著述裏有種《大乘止觀法門》,完全依照《起信論》的說法結構而成,從它的文義上看,當然是後人托名的偽作,但是會將慧思的議論和《起信》聯成一起,就思想脈絡說,也並不是沒有來由的。
(三)智顗的實相說
天台宗實際建立於智顗。他於梁‧大同四年(538)生,隋‧開皇十七年(597)圓寂。少年出家以後,曾依止過真諦弟子慧曠律師。後來陳‧天嘉元年(560)到大賢山自己研究《法華》三經(《無量義經》、《法華經》、《普賢觀經》),有了心得,便去大蘇山跟慧思學習法華三昧,得著慧思的印可。到了三十歲(陳‧光大元年,567)學成,去金陵宏開講論,博得一代諸大德的敬服。這時期,智顗對於禪觀方面的學說組織已有了頭緒,著作了《小止觀》、《次第禪門》等。不久,北周破佛(574),當時很多佛徒逃避到金陵,智顗深生感概,遂於陳‧太建七年(575)同門人入天台山,住了十年,所以後人稱呼他為天台大師。到了陳末,他仍舊回到金陵,講《法華經》,大部著作《法華文句》便是這時寫出的。陳亡之後,他游化兩湖,又往廬山,還回到出生地荊州,建立玉泉寺,度他的晚年,《法華玄義》、《摩訶止觀》都著成於這時期。《玄義》、《止觀》,連同《文句》,被看成是天台的「三大部」,《止觀》一種尤有特色,智顗的禪觀成熟思想都發表在裏面,他原擬寫作十章,只完其七,可惜未完全璧。最後,他重回天台山,不到兩年便去世了(以上參照道宣《續高僧傳》〈智顗傳〉)。他的門人得其真傳的有灌頂(561~632),智顗的大部著述都是由他筆記的。以後的傳承,是法華智威(﹖~681)、天宮慧威(634~713)、左溪玄朗(673~754)。在這幾代中間,因為初唐慈恩、華嚴各宗勃興,天台宗勢沒有得到開展,直到中唐,由於荊溪湛然的努力,方才中興起來。
智顗學說的重心,也是放在實相上面。因為從大乘一方面看佛說的特徵只有實相,所以《大智度論》裏以實相為佛說的唯一法印。智顗根據慧思的十如思想再加發揮,就有「一念三千」的說法。這從人本的觀點出發,由凡聖境界分判成為六道、三乘和佛,一共十個階層,謂之十界。這些並非固定不移,仍可隨緣升沉或示現。像六道中低級的獄畜可以向上到達佛的地位,而佛界也可示現為六道,所以每一果都具備所餘九界的可能性,這樣十界互具,豈不就構成百界。再分析它們的法體,基本上不外五蘊,謂之五蘊世間。由五蘊構成有情個體,謂之有情世間,此外還有依住的山河大地等等,謂之器世間(三種世間對佛界而說,便是非漏無漏的五蘊,攬常住蘊的尊極有情和常寂光淨土)。百界各各具備三種世間,即有三百之數。再按實在,每一世間法體都有十如,這樣就成為三千如了。三千名目當然不能拘拘於數量,只可看作形容整體宇宙之辭。又講到實相來,整體的宇宙相貌也就念念具備在日常心思即所謂介爾陰妄的每一念上面,所以隨處都得構成觀境;這是依據止觀正見的境理而言,也是一種總相法門的解釋。在那時候的義學家像地論師舉出「法性」為萬法的依持,攝論師又以「藏識」為一切種子或根源,這些總相的說法都著了跡象,出於思擬推測,智顗一概不以為然。他說,一念三千,森然具備,可以看成法界本然,無須更有依待的。在種種世間,種種界交互涉入而存在著的實際裏,一切法的當體和所有性能自然都會圓滿具足的,因此,一念三千的實相說也稱為「性具」。另外,從一切法存在的意味說,智顗又發展了慧文的「一心三觀」思想成為「圓融三諦」的觀法。這偏重止觀的能觀方面,而它的出處仍舊是《中論》的三是頌。他以為那個頌文裏就含著相即──即空、即假、即中的精神,不過分別說成三諦。因為一切法都由各種條件具備而發生,所謂「緣生」,就不會有「生」的自體,而成了「空」。諸法雖空,卻有顯現的相貌,這成為「假」。這些都超不出法性,不待造作,法爾自然,所以又成為「中」。三層義理在任何境界上都有,由此見得相即。換句話說,隨舉一法,既是空,又是假,又是中。這可用圓融的看法去看。以空為例,說假,說中,都有空的意義。因為如何成假,有它的緣生,成中也屬緣生,緣生即空,所以非但空為空,假和中亦復是空,於是一空一切空。同樣,也可從假,從中來看一切一味。三諦相即的意義說到如此地步,可謂發揮盡致,故稱圓融三諦。這兩層實相說,一念三千和圓融三諦,極端主張一切法平等,都是天台止觀的中心思想,也被稱為止觀所正觀的不思議境。不思議並非神祕,不過表示這是無待的、絕對的而已(以上參照《摩訶止觀》卷五上)。
(四)教判
天台宗主張教觀並重,這彷彿是理論實踐的一致。智顗嘗說,教從觀起,觀還從教起(見《四教義》卷一)。因此在他關於止觀的著作裏有「起教」篇目,而講究教相的著作裏又有「觀心」論題,隨處表現著教觀聯繫的密切;只可惜文記殘缺,還不能使人窮盡它的精義。現在就天台宗談教的一方面說,他們是要在佛說全體統一的基本概念上,對於各部分加以剖析解釋,以求了解真相;這也可說是要明白每一部分的佛說對於全體應有的意義。如此解釋佛說的方法即是判教,當南北朝時代早已流行。因為那時從印度傳來的佛學由龍樹到無著,顯然是一大轉變。非但他們的著書立說不同,就是他們所依據的教典也有些宗旨各別,所以含有不少差異,在用心的學人自然會有從根本上去尋解決的要求。並且當時流行的教典像《法華》、《涅槃》等經經文裏,對於釋迦一代言教怎樣地次第開展也作了說明,就又指示學人解決佛教統一問題的途徑。不過各家見解不一,因此有各種的判教說法。到了天台立宗時,綜計南北各家所說,凡有十種,通稱「南三北七」。南方說的比較單純,大都從頓漸不定三類分別來看。北方之說比較複雜,從主張佛說一音起到六宗止,各各不同。智顗對這些說法都不謂然。他另由佛教裏選一中心來解釋各方面內在的關係,這樣構成一種有重點而又全面的組織。所謂中心即是《法華經》。在他所著《法華玄義》最後釋教相的一章開始就有這樣的話︰「若弘餘經不明教相,於義無傷;若弘《法華》不明教者,文義有缺。」而在另一著作《四教義》卷一也說︰唯有《法華》和《方等》、《大集》具有四教之文,餘經不備。這都說明他以《法華》為中心來判教的理由充分。即由此而有「五時八教」的說法,簡稱為「四教」說。實際上他對當時南北各家異解都有所採取,也可看作是批判異解而得的結論。
現在略為解釋五時八教說的內容。五時,是依《涅槃經》裏佛說開展如同牛乳五味(乳、酪、生酥、熟酥、醍醐)的譬喻中建立的。在佛一代說法中,為著適應機緣的差別,或者施權,或者顯實,可以粗分五個階段︰(一)華嚴時,(二)鹿苑時,(三) 方等時(說《大集》、《寶積》、《思益》、《淨名》等),(四)般若時,(五)法華涅槃時,這就是五時。此外,由說法的形式和內容各有四種,合成八教。形式方面稱為「化儀」,譬如醫生的處方;內容方面稱為「化法」,譬如處方中的藥味。化儀四教,首先是頓教,大乘圓滿教理直下全提。其次漸教,由小而大,次第宣揚。再次祕密教,受教的同聽異聞,或頓或漸,都以為對自己所說。最後不定教,也是一齊聽法,而領會不同,或於頓中得漸義,或於漸中得頓義,但都知道佛是普遍而說。實際後二教即從舊判三分法的「不定教」開了出來。祕密可說是隱覆的「不定」,而不定乃是顯露的「不定」。以上四教可以和五時相配合。最初華嚴時為頓教,因為它一下就說佛成道時的自內所證。次三時為漸教,隨著三乘根基,逐漸從小入大。在此頓漸中間,都含有祕密不定,只是末時法華、涅槃超然於頓漸祕密不定之外,因它已在收獲階段,如同服藥見效再用不著處方了。化法四教是藏、通、別、圓。最初藏教,依據小乘經律論三藏而立。這三藏在小乘學人看來都是金科玉律,因此成了固定內容,而局限在不究竟範圍內。其次通教,這是大小乘相共而前(藏)後(別圓)相貫的,如同《般若經》中共般若之說。再次別教,但說大乘不共法,和前(藏通)後(圓)各教都有區分,如同《般若經》中不共般若之說。最後圓教,說的大乘究竟義理,圓滿具足而又無礙圓融,故稱為圓。以上四教再和五時配合,最初華嚴時當然是圓,而說意兼別,所以華嚴會中可有二乘在座如聾如啞。第二鹿苑時但是藏教,主要說小乘法。第三方等時因為說法通於三乘,看它所對而異,並不決定屬於那一教。第四般若時,除藏教外,兼明後三教。最後法華涅槃時,專門開顯圓頓義理,唯一圓教。《法華》本已究竟,但還有不能得益的,故又重之以《涅槃》,正如穀物得有早熟晚熟的區別一樣。如此配合五時到了《法華》為止,叫做前番五時。假使《法華》還不了,要到《涅槃》為止,就叫後番五時。此說不單推重《法華》,也包括了當時流行的《涅槃》,從這一點,可見天台宗的判教實際豐富,和舊說大大不同。它並還有種特點,一方面說五時和化法四教各各區別,乃至年代先後都鑿然可指,這是所謂別義;另方面又說五時四教並不能以時間乃至經教部類相限制。譬如以華嚴義門為例,不一定《華嚴經》裏才有解說,便在其餘地方也會散見。這樣互相融攝,謂之通義。而從前各家立說有拘牽難通的地方,也就能由此得著相當的解決。另外,天台宗對於化法四教的判位也極其詳細,特別是別圓二教,依據《瓔珞本業經》所說,開出五十二位,圓教更用「六即」(理、名字、觀行、相似、分真、究竟)相貫通,作為區別,於是各教分位從所斷煩惱(這又按照性質分成見思、塵沙、無明三類)的程度不同,見出它們的高下淺深,並可以一一得其對照。這樣的分析解說,煞費苦心,實在是空前的。
◎附二︰慧嶽《天台教學史》第六章(摘錄)
創建道場(大陸之天台宗)
(1)諦閑大師親自創建──觀宗講寺及其他
觀宗講寺是諦閑大師,從延慶寺的觀堂舊址改造而成。所謂延慶寺是宋‧四明法智(960~1028)大師,為中興天台教觀所創建,分前後兩院,於元豐年間(1078~1085),曾由介然法師,按照《觀無量壽佛經》的修觀行法,建立十六觀堂,其周圍得河水環繞,氣魄雄壯,莊嚴威風!更在乾嘉年間(1736~1820),雖曾重修殿宇而獨立門戶,然至清末,卻漸荒蕪,民國元年冬,諦閑大師受沈知縣的懇請而中興,新建大雄寶殿、天王殿、藏經閣、止觀院,且嚴訂規約,規模煥然,為尊仰四明大師的遺意,以三觀為宗,說法為用,遂改稱為觀宗講寺,成為東南名剎。其創設天台弘法研究社,誠是民國研究天台教學的專門學府。
諦閑大師親自創建的道場,除觀宗講寺之外,還有天台山之萬年寺(民國十五年),杭州之梵天寺、永嘉白象寺之寶塔及解脫池、功德林。又修繕重興者,有溫州頭陀寺、紹興戒珠寺、黃岩常寂寺、海門西方寺、雁山靈岩寺等(參照《諦閑大師年譜》)。
(2)諦公大師門下的創建
寶靜老法師,於民國初年,在香港創建弘法精舍。又倓虛老法師,於民國十年,創建營口楞嚴寺。再在民國十一年,於長春創建般若寺。同年,在哈爾濱創建極樂寺,瀋陽復興般若寺。民國二十年,創建青島湛山寺。民國三十一年,在天津復興大悲院。且倓老的法眷們,如慧一、靜空,曾於民國十六年,在綏化創建法華寺。定西、惺如法師,曾於民國十八年,在黑龍江創建大乘寺。如蓮法師,於民國二十七年,復興吉林觀音古剎等,以上是十方叢林。還有支院十七處,即︰民國十年,如蓮法師在吉林創建廣濟寺。民國十一年,倓老親自在德惠縣創設彌陀寺。同年,倓老與慧如法師在瀋陽復興永安寺。民國十三年,慧一法師在巴彥縣,創建皈原寺。民國十五年,繼如法師在舒蘭縣,創建明真寺。民國十七年,蘊虛法師在朝陽縣,創建華嚴寺。民國二十二年,倓老在青島,創建湛山精舍。民國二十三年,定西、乘一法師,在一面坡創建普照寺。民國二十五年,遍虛、能智法師,在通寮縣,創建圓通寺。同年,繼如法師在呼蘭縣,創建淨土寺。民國二十六年,專修法師在松浦縣,創建觀音寺。同年,定西、德一法師,在海倫縣,得金居士喜捨家宅改建為海會寺。民國二十八年,澍培法師在朝陽縣雲培山,創建興福寺。同年,唯一法師在扶餘縣,創建如來寺。還有森桂法師,在三岔河創建高明寺。民國二十九年,定西、顯親法師,在望奎縣創建寂光寺。民國三十四年,善果法師在長春,創建大佛寺等。(中略)
香港之天台宗
對日抗戰勝利後,大陸上的僧眾們,在民國三十八年(1949)間,都紛紛向外地去發揮,唯與天台宗有關的,如︰倓虛、海仁、樂果、顯慈、定西、洗塵、覺光、大光大師等,都先後在香港高樹法幢,創設道場,故天台宗之在香港,遂成為佛教空前的興盛!玆敘述其功績於次︰
(1)教育事業
香港佛教的天台宗,先有寶靜老法師,曾於民國初年、創建弘法精舍,至民國三十八年,由倓虛老法師接辦,改稱為華南佛學院。據云︰雖只辦兩屆(六年),竟培育出優秀的僧才不少。
尤其定西老法師所領導的荃灣東林念佛堂之弘法研究社,每日按時授課,內容是天台三大部和五小部,如︰妙淨、淨真、濟濤法師等,都是當時傑出的研究員。
還有海仁老法師,在大嶼山阿彌陀林,經常為學徒們,以天台儀規講解《法華》、《楞嚴經》等。如慧廣、源慧、聖揚、祖印、泉慧,宏量、真常、了知,慈祥、寬榮、寬如、慧光、敏生、文珠、覺岸、賢德法師,及林楞真女居士等,都是海老培育出來的傑出人材,現在都散在各地樹立法幢,闡揚天台教法。上述,寶老、倓老、定老、海老的如是功績,誠是香港佛教史上不可磨滅的。(中略)
台灣之天台宗
台灣之佛教,是傳自明末,由延平郡王世子鄭經為其母創建台南開元寺始。然成為整然的佛教規模,卻是民國初年,由善慧(月眉山靈泉寺)、本圓(觀音山凌雲寺)、覺力(苗栗法雲寺)和尚等之弘揚,始獲遍佈於全省。但其所屬寺院,都是局限於禪宗門下(曹洞、臨濟)。
關於天台宗的弘揚,即是著者的先師──斌宗上人,於民國二十五年(1936),曾在觀宗講寺的弘法社,親近過寶靜老法師。二十六年轉至天台山國清講寺,親近靜權老法師。民國二十九年回台,於三十二年間,創建法源講寺於新竹巿古奇峰,同時創辦天台宗高級研究班。三十八年改稱為南天台佛學研究院。民國四十四年,創立南天台弘法院於台北巿中山北路,四十五年創建法濟寺於碧潭涵碧峰上。
還有倓虛老法師的門人──慧峰法師,於民國三十七年來台,三十八年創建湛然精舍於台南巿,四十一年創建法華精舍於高雄縣大崗山。(編按︰慧峰法師逝世後,由其弟子水月法師繼續弘揚天台學,並戮力於因明學之推廣。此外,斌宗上人弟子慧嶽法師,亦弘揚天台甚力,曾先後出版新式分段標點本之天台名著,如《止觀輔行傳弘決》、《法華玄義釋籤》、《釋禪波羅密》等書,對研學天台者裨益甚大。此外,又撰述甚多佛學著作行世,對台灣地區佛教學術之提倡甚有啟發之功。)
民國五十八年,覺光法師創設正覺蓮社於台北巿光復南路。
樂果老法師,於民國五十八年間,由香港來台,在南投縣埔里觀音山創建佛光寺。
至於文化出版事業,民國五十六年間,有演培法師,曾譯出日人──安藤俊雄博士著《天台性具思想論》(由慧日講堂流通)。又香港的曉雲法師(倓老門下),於五十八年間來台,主長中國文化學院的佛教文化研究所,也出版了不少書。(中略)
在台灣天台教學史上,不能忽略的是,倓虛老法師的高足──蔡念生老居士,他雖年邁古稀,還是提倡印經、素食、戒殺、放生等,且其稱道的文章,不下兩百萬字,都是遠承智者大師的思想,近繼諦公、倓公的遺志而貢獻佛教,尤其對於《中華大藏經》的編訂工作,不遺餘力,誠是我們後輩們,當須效法的。
◎附三︰〈天台宗〉(摘譯自《佛教大事典》)
日本的天台宗以傳教大師最澄為初祖。他曾與弟子義真一起入唐,受法於道邃、行滿。回國後,於京都比叡山弘揚所學,以中國的天台為基礎,再融合禪、真言與菩薩戒法,因此與中國的天台宗頗有差異。其後,圓仁、圓珍先後入唐,除師事宗穎、良諝習台教外,亦從諸師受密法,返日後,致力於天台密教的普遍化。至安然時,日本天台宗已極端密教化,是以稱為台密(睿山系統)。
平安中期,圓仁、圓珍之門徒間產生紛爭,法系分裂為二。圓珍徒眾脫離比叡山而住園城寺(三井寺),稱為寺門。比叡山則稱山門。山門至中興之祖良源時,其弟子源信鼓吹淨土思想,創惠心流;另一弟子覺運則立檀那流,合稱惠檀二流。
台密系統,至後世總計有十三個流派。此一系統對日本佛教影響頗大。如源空(法然)、親鸞、榮西、道元、日蓮等,均曾求學於比叡山。平安末期以後,天台宗各流派逐漸重視口傳,不輕易著述,也不輕易傳授他人,致使天台教學逐漸衰微。此後,因僧兵崛起、政權的爭奪及織田信長的燒討,比叡山一度沒落。至江戶時代,因東叡山與日光山(與比叡山合稱天台三山)的先後開創,得以恢復舊觀。當時,幕府亦獎勵學問,天台教學乃逐漸復興。
二次大戰後,日本各宗大寺紛紛獨立,屬於天台系統的有天台寺門宗(園城寺)、天台真盛宗(西教寺)、和宗(四天王寺)、聖觀音宗(淺草寺)、修驗宗(聖護院)等二十餘宗。本宗主要的法事有每五年一次的法華大會、廣學竪義,及每年一次的圓頓授戒、御修法、叡山講等。宗立學校有大正大學、叡山學院。
朝鮮的天台宗,初傳於新羅時代。高麗肅宗二年(1097),義天在國清寺宣講天台宗義,天台宗乃成為正式宗派。此後,向來的五教九山為五教兩宗所取代。五教指︰戒律、法相、涅槃、法性、圓融;兩宗指曹溪、天台。其中,曹溪、天台兩宗尤為興盛。高麗末年,天台宗分裂成天台法事宗及天台疏字宗二宗。其後,李朝太宗七年(1407)的天台宗,及世宗九年(1427)的曹溪、摠南宗,均再度統合於禪宗之下。
目前,朝鮮的天台宗,乃1946年朴準東於忠清北道丹陽郡救仁寺所立,稱為大韓佛教天台宗。1967年,該宗於文教部完成登記,以《法華經》為所依經典,以完成自我、建設佛國土為宗旨。
〔參考資料〕 《佛祖統紀》卷五~卷二十二;《天台九祖傳》;《八宗綱要》卷下;《中國佛教的特質與宗派》、《天台學概論》、《天台宗之判教與發展》、《天台思想論集》、《天台典籍研究》(《現代佛教學術叢刊》{31}、{55}~{58});《天台思想》(《世界佛學名著譯叢》{60});島地大等《天台教學史》;硲慈弘《天台宗讀本》;福田堯穎《天台學概論》;惠谷隆戒《天台教學概論》;Leon Hurvitz《Chih-i-An Introduc-tion to the Life and Ideas of a Chinese BuddhismMonk》;Yamakami Sōgen 《Systems of BuddhisticThought》。
書名。一卷(或作二卷)。隋‧智述。又稱《小止觀》、《天台小止觀》、《坐禪法要》、《童蒙止觀》。收在《大正藏》第四十六冊。係天台智顗為其俗兄陳鍼所作,旨在為初心者說止觀坐禪要門。
卷首序文闡示入泥洹之法雖多,但不出止、觀二法;止為愛養心識之善資,觀為策發神解之妙術,此二法應均等圓備。其次內文共分十章,即具緣、訶欲、棄蓋、調和、方便行、正修行、善根發、覺知魔事、治病、證果。其中,前五章詳述止觀之前方便行,即二十五方便。第六正修章,設坐中修與歷緣對境修之別,說止觀修習法。第七善發章,辨說由修習止觀所發內外善根之相。第八覺魔章,說覺知種種魔障時應以止觀破除之。第九治病章,說明失用心則種種病患發生,當以止觀對治。第十證果章,說明修習止觀所得之果證。書末,另附湛然《始終心要》、瑩中《止觀坐禪法要記》,及梁肅《天台止觀統例》。
有關本書的標題,明藏本作「修習止觀坐禪法要」,然而我國之古代記錄及日本的各種佛書目錄等,概用「小止觀」之名稱。此外,宋‧遵式《天台教觀目錄》(收在《天竺別集》卷上)及《天台宗章疏》中,並舉《小止觀》與《略明開矇初學坐禪止觀要門》(或《坐禪止觀》),且以之為別本。
按本書除向來之流行本《修習止觀坐禪法要》一卷外,近代在日本日光山輪王寺天海藏、東京上野寬永寺及金澤文庫中,發現一古鈔本題為《略明開矇初學坐禪止觀要門》一卷。前者題有「天台山修禪寺沙門智顗述」字樣,後者則有「天台山顗禪師說 齊國沙門淨辨私記」之識語。比較此二本,雖同為天台小止觀,但內容出入甚多。其中,《略屈矇初學坐禪止觀要門》為《天台小止觀》之原本,《修習止觀坐禪法要》則為刪改過的略本。
本書為天台止觀法門之入門典籍。古來即為台家所重視而成新學四書之一。此外,禪宗之各種坐禪儀、修證儀,以及諸宗章疏在述說坐禪時,亦常依用此《天台小止觀》之所說。
〔參考資料〕 李安《童蒙止觀校釋》;關口真大《天台小止觀の研究》。
北宋天台宗僧。溫州(浙江省)平陽人,俗姓葉。字叔端。八歲剃度出家。年十七,師事扶宗繼忠,研習天台教義。其後,歷住大雲、真白、五峰、寶積、妙果諸剎。晚年,住秀州壽聖寺,大振教化。元祐六年示寂。世壽五十。諡號「神智」。
師常抨擊禪、華嚴、法相諸宗,致力顯揚天台宗學。後世以其學說迥異於天台山家派之四明知禮,故稱之為「後山外」。著有《天台四教儀集解》三卷、《法華三大部補註》十四卷、《金光明玄義順正記》三卷、《止觀義例纂要》六卷、《金光明文句新記》七卷、《始終心要註》一卷等書。
〔參考資料〕 《釋門正統》卷五;《佛祖統紀》卷二十一、卷二十五。
唐代天台宗高僧。俗姓戚,常州晉陵荊溪(今江蘇宜興縣)人,其家世習儒學,幼年便超然有邁俗志。玄宗開元十五年(727),他年十七歲,遊浙東,尋師訪道。至十八年(730),於東陽遇金華方巖,示以天台教門並授以《摩訶止觀》等書,於是求學於台宗八祖左溪玄朗(673~754)門下。玄朗知為道器,誨以所傳天台教觀的大旨,其後十餘年間專究此學。到天寶七年(748),三十八歲,才在宜興君山鄉的淨樂寺出家。既而往會稽的開元寺,就四分律相部宗名僧曇一,廣究律部。又在吳郡開元寺,敷講《摩訶止觀》。過了六年(天寶十三年,754),玄朗圓寂,於是在東南各地盛弘天台的教法。當時禪、華嚴、法相諸宗,名僧輩出,各闡宗風,湛然概然以中興天台為己任,常對弟子說︰「今之人或蕩於空,或膠於有,自病病他,道用不振,將欲取正,捨予誰歸﹖」從而祖述所傳,撰天台三大部的註釋及其他凡數十萬言,顯揚宗義,對抗他家,於是台學復興。天寶、大曆間(742~779),玄、肅、代三宗前後徵召他,都托病固辭。初住蘭陵(今江蘇武進縣),晚年遷天台國清寺,以身誨人,耆年不倦,當大兵大饑之際,學徒來集的更多。德宗建中三年(782),在佛隴道場圓寂。天台宗人尊為第九祖。一般稱為荊溪尊者,又稱妙樂大師。弟子有道邃、行滿、元浩等三十九人,其中吳門元浩(﹖~817)於《法華》、《止觀》之學深有所得,為湛然囑累弟子。道邃、行滿後來傳教觀於日僧最澄(767~822),最澄盡寫此宗的教籍以歸,開立日本的天台宗。賢首宗的名德清涼澄觀,早年亦嘗從湛然受學《止觀》及《法華》、《維摩》等疏。又有翰林學士梁肅,也曾從湛然學教觀,深得心要,嘗以《摩訶止觀》文義弘博,刪定為六卷,又述《止觀統例》一卷等。其說出入儒釋,和宋代理學極有關係。此外,從湛然受學的人士,有李華等數十人。
湛然的著作,有《法華玄義釋籤》二十卷、《法華文句記》三十卷、《摩訶止觀輔行傳弘決》四十卷,註釋三大部,闡明顯教觀的深旨。又有《金剛錍》一卷、《止觀義例》二卷、《法華五百問論》三卷,建立自宗的正義,破斥他家的異解。此外,有《摩訶止觀輔行搜要記》及《維摩經略疏》各十卷、《維摩經疏記》六卷或三卷、《華嚴經骨目》二卷、《法華經大意》、《十不二門》、《始終心要》、《法華三昧行事運想補助儀》各一卷等。其中《十不二門》,原是《法華玄義釋籤》卷十四的一節,湛然在《釋籤》中,立色心、內外、修性等十種不二門,發揮本、迹十妙的深旨,後人以其說在天台教學上佔重要的地位,錄出別行,註解多到五十餘部。《玄義釋籤》、《文句記》、《止觀輔行》、《金剛錍》、《始終心要》也都有後人的註解。
湛然極力發揮智顗的宗義,然而有時借助於《大乘起信論》,有時接近賢首家言,其獨特的學說,是「無情有性」論,他在《金剛錍》、《止觀義例》及其他著作中,按依正不二、色心一如之理,說佛性遍法界,不隔有情無情,一草一木、一礫一塵,皆有佛性。但他在這裏所說佛性,是三因(正因、了因、緣因)佛性中的正因佛性,即是法性,又即真如。他進而應用《起信論》的真如隨緣不變說,來證明無情有性。依他說︰假如依不變隨緣理,常住的真如和變化的萬法是一體,有情、無情都不在萬法之外,那就彼此真如同一。猶如波雖有清濁之分,濕性卻無彼此之別。如《金剛錍》說(大正46‧782c)︰「萬法是真如,由不變故。真如是萬法,由隨緣故。子信無情無佛性者,豈非萬法無真如耶﹖故萬法之稱寧隔於纖塵,真如之體何專於彼我﹖是則無有無波之水,未有不濕之波。在濕詎間於混澄,為波自分於清濁。雖有清有濁而一性無殊,縱造正造依依理終無異轍。」認為不僅有情具有佛性,無情也本來具有。原來早年從湛然受學教觀的澄觀,後來轉入賢首宗,在所撰《華嚴大疏鈔》卷三十說(大正35‧726b)︰「經云︰佛性除於瓦石。論云︰在非情數中名為法性,在有情數中名為佛性。忠非情非有覺性。」《華嚴經疏演義鈔》卷三十又說(卍續10‧108上)︰「此段疏為遮妄執一切無情有佛性義。」湛然的《金剛錍論》,主要對其說而發,間及唯識家的決定二乘及無性有情無佛性論。(黃懺華)
◎附一︰呂澂《中國佛學源流略講》第八講(摘錄)
湛然所努力的工作主要有兩方面︰一方面,對天台的基本理論三大部都作了註解,並加以發揮,特別是使圓融三諦之說更深刻化了。他認為,三諦不但相即,而且有雙遮雙照的統一意義。原來講「空」偏重於遮,講「假」偏重於照,「中」則遮照俱有,這就把肯定與否定分開了。湛然則以為「空」「假」兩者都有否定(遮)有肯定(照),既非單純的一種,也不是三者簡單的聯合,而是雙方都具有遮照,這就叫雙遮雙照。另方面,他為了對付賢首、慈恩的緣起說,對於本宗原有的理論又加以補充。他採取了《起信論》中如來藏緣起的思想。因此,他對於「性具」方面就用了《起信論》的「真如隨緣」來解釋「一念三千」之說。以為「諸法真如隨緣而現,當體即是實相」,這樣一來,天台宗原來的思想,就未免變得模糊了。
此外,他還直接批判了慈恩、賢首、禪宗各家的理論。慈恩宗窺基曾作《法華玄贊》,其中有很多不同意天台宗的地方,湛然批判慈恩的重點就放在這部書上,他寫了《法華五百問論》,提出了五百處錯誤加以質難。反對賢首,他寫了《金剛錍》。金剛錍是印度醫師醫治眼翳的工具,他藉以諷刺賢首宗人由於無明蒙蔽看不清問題,也需要用金剛錍刮治一下。在這部書中他特別提出無情之物也有佛性的主張,與賢首只承認有情有佛性的說法相對立。反對禪宗,他在《止觀義例》中批判他們的禪法是「暗證」,證而無教作根據。由於湛然的這番努力,抬高了天台宗的地位,使天台宗一時有了中興之勢,他的理論為宋代天台宗的更加盛行打下了基礎。但是,由於吸收了《起信論》的思想,有許多含混不清之處也為宋代天台宗內部的分歧播下了種子。
出於湛然門下的還有梁肅(官僚、能文),著有止觀一類的書,與中國的傳統思想相調和,提出返本之說等等。這已非天台宗的主要學說了。(中略)
湛然本與清涼有師弟關係,清涼曾向他問過學。湛然把賢首宗學說的重要典據《起信論》的思想,特別是不變隨緣的重要論點也吸收到了天台宗來,這在他以前是沒有的。他並且對此作了不同於賢首宗的解釋。賢首宗認為︰不變而隨緣,隨緣而不變,正如《論》中以水與波為喻,儘管波濤洶湧,形象千變萬化,但其濕性(即水)不變。天台宗則不是這樣說,他們認為︰不變隨緣是一致的,不變即隨緣,隨緣即不變,波即是水,水即是波,不必用甚麼濕性來說。換言之,不變與隨緣,不是以濕性與水來比,而是以波與水來比。荊溪的這一說法,是利用了《起信》的矛盾處,以與賢首宗相對抗,並且集中批評了這一點。根據賢首宗的說法,最終歸結是有情有佛性,無情無佛性,因此,他們所說的性起之性只能是心性而不是法性。天台反對它,認為性起之性同時也應該包括法性,否則只能承認有情有性起,而無情則無性起,以至於不能承認二者均有佛性。由天台宗本來的性具說看,指的一念三千,一切有情無情都包括在內,所以天台批判賢首宗的重點是在於指出他們不把無情也看成有佛性(詳見《金剛錍論》),這樣,儘管把他們自己的性起說同天台的性具說拉攏在一起,事實上是不通的。這樣,天台宗就維持了自己性具說的優越地位,表示了更勝於賢首宗。
◎附二︰《宋高僧傳》卷六〈湛然傳〉
釋湛然,俗姓戚氏,世居晉陵之荊溪,則常州人也。
昔佛滅度後,十有三世至龍樹,始用文字廣第一義諦,嗣其學者號法性宗。元魏、高齊間,有釋慧文默而識之,授南嶽思大師,由是有三觀之學。洎智者大師蔚然興於天台,而其道益大。以教言之,則然乃龍樹之裔孫也,智者之五世孫也,左溪朗公之法子也。
家本儒墨,我獨有邁俗之志,童丱邈焉,異於常倫。年二十餘,受經於左溪,與之言大駭,異日謂然曰︰「汝何夢乎﹖」然曰︰「疇昔夜,夢披僧服,掖二輪,遊大河之中。」左溪曰︰「嘻!汝當以止觀二法,度群生於生死淵乎!」乃授以本師所傳止觀。然德宇凝精神鋒爽拔,其密識深行沖氣慧用,方寸之間,合於天倪。至是始以處士傳道,學者悅隨,如群流之趣於大川也。
天寶初年,解逢掖而登僧籍,遂往越州曇一律師法集,廣尋持犯開制之律範焉。復於吳郡開元寺敷行止觀,無何朗師捐代,挈密藏獨運於東南。謂門人曰︰「道之難行也,我知之矣。古先聖人,靜以觀其本,動以應乎物,二俱不住,乃蹈於大方。今之人或蕩於空,或膠於有,自病病他。道用不振,將欲取正,捨予誰歸﹖」於是大啟上法,旁羅萬行,盡攝諸相入於無間,即文字以達觀,導語默以還源,乃祖述所傳章句,凡十數萬言。心度諸禪身不踰矩,三學俱熾群疑日潰,求珠問影之類,稍見罔象之功行,止觀之盛始,然之力也。
天寶末,大曆初,詔書連徵,辭疾不就。當大兵大饑之際,揭厲法流學徒愈繁,瞻望堂室,以為依怙。然慈以接之,謹以守之,大布而衣,一床而居,以身誨人耆艾不息。
建中三年二月五日,示疾佛隴道場,顧語學徒曰︰「道無方,性無體,生歟死歟其旨一貫,吾歸骨此山,報盡今夕,要與汝輩談道而訣。夫一念無相謂之空,無法不備謂之假,不一不異謂之中,在凡為三因,在聖為三德,爇炷則初後同相,涉海則淺深異流,自利利人在此而已。爾其志之。」言訖,隱几泊然而化,春秋七十二,法臘三十四。門人號咽,奉全身起塔,祔於智者大師塋兆西南隅焉。入室弟子吳門元浩,可謂邇其人近其室矣。
然平日輯纂教法,明決前疑,開發後滯,則有《法華釋籤》、《法華疏記》各十卷,《止觀輔行傳弘決》十卷、《法華三昧補助儀》一卷、《方等懺補闕儀》二卷、《略維摩疏》十卷、《維摩疏記》三卷、《重治定涅槃疏》十五卷、《金錍論》一卷,及《止觀義例》、《止觀大意》、《止觀文句》、《十妙不二門》等,盛行於世。
詳其然師始天寶,終建中,以自證之心,說未聞之法。經不云乎﹖云何於少時大作佛事,然師有焉。其朝達得其道者,唯梁肅學士,故摛鴻筆成絕妙之辭。彼題目云︰「嘗試論之,聖人不興其間,必有命世者出焉。自智者以法傳灌頂,頂再世至於左溪,明道若昧,待公而發,乘此寶乘,煥然中興。蓋受業身通者,三十有九僧;縉紳先生,高位崇名,屈體承教者,又數十人。師嚴道尊,遐邇歸仁,向非命世而生,則何以臻此﹖」觀夫梁學士之論,儗議偕齊,非此人何以動鴻儒﹖非此筆何以銘哲匠﹖蓋洞入門室,見宗廟之富,故以是研論矣。
吁!吾徒往往有不知然之道。詩云︰「維鵲有巢,維鳩居之。」梁公深入佛之理窟之謂歟!有會稽法華山神邕作真讚。至大宋‧開寶中,吳越國王錢氏追重而誄之,號「圓通尊者」焉,可不是歟﹖
〔參考資料〕 《佛祖統紀》卷七、卷十、卷二十三~卷二十五、卷四十九、卷五十三;《佛祖歷代通載》卷十九;《天台九祖傳》;慧嶽《天台教學史》第三章;蔣維喬《中國佛教史》卷三第十五章;牟宗三《佛性與般若》第三部第一分第三章;《天台の教義衹信仰》。
現代天台宗僧。浙江省黃巖人。俗姓朱。諱古虛,號卓三。九歲時父親病歿,乃從舅習醫;十八歲結婚,經營藥店;未幾,妻亡子喪。二十歲往白雲山,依成道出家。二十四歲於天台山國清寺受具足戒。二十六歲至平湖福臻寺,從敏曦學《法華》。復往慈溪聖果庵閉關閱藏。二十九歲時,承迹瑞定融授記付法,傳持天台教觀第四十三世。四十六歲首任永嘉頭陀寺住持。自此,歷任紹興戒珠寺、上海龍華寺、寧波觀宗寺、天台山萬年寺住持。
宣統二年(1910),師於南京設立佛教師範學校,並任校長。民國初年,至北京向知識份子傳教,並抗拒廟產興學運動,盡力保護寺院,並致力於教導青年僧眾。其間,嘗創辦觀宗研究社、觀宗學舍,並將觀宗宏法社、研究社合併為宏法研究社。晚年,於哈爾濱極樂寺傳戒,盛況空前。
民國二十一年師示寂於觀宗寺。世壽七十五,僧臘五十五。後建塔於慈谿五磊山。弟子有倓虛、常惺、仁山、顯蔭、戒塵、禪定、可端、根慧、妙真、持松等人,俗家弟子有葉恭綽、蔣維喬、黃少希等人。著有《大佛頂首楞嚴經指昧疏》、《圓覺經講義》、《金剛經新疏》、《始終心要解》、《教觀綱宗講義》、《大乘止觀述記》等書,後人合輯為《諦閑大師遺集》十冊刊行。
〔參考資料〕 蔣維喬《中國佛教史》卷四;慧嶽《天台教學史》第六章;東初《中國佛教近代史》第二十四章;《名僧錄》;于凌波《中國近代佛門人物誌》第一集。
中國清刻藏經一稱《龍藏》,是清代的官版。雍正十一年(1733),清世宗命王公大臣、漢僧及喇嘛一百三十餘人,廣集經本,校勘編稿。十三年開刻,至乾隆三年(1738)完成(編按,故又稱《乾隆大藏經》),僅僅費了四年工夫。版片現還完全存在,國內各寺院所藏印本也極多。
《龍藏》全部分正藏和續藏兩類。正藏共四八五函,以千字文編號,從天至漆,內容編次和《明刻北藏》完全相同,也分(1)大乘五大部經,(2)五大部外重單譯經,(3)小乘《阿含經》及重單譯經,(4)宋元入藏諸大小乘經,(5)大小乘律和續入藏諸律,(6)大小乘論,(7)宋元續入藏諸論,(8)西土聖賢撰集,八個部門。續藏共二三九函,是「此土著述」一部門,編號從書至機,內容依照《北藏》加以增減。據雍正〈重刊藏經序〉說︰「歷代名僧所製義疏,及機緣語錄,各就其時所崇信者陸續入藏,未經明眼,辨別溜澠,今亦不無刪汰,俾歸嚴淨。」在這樣的企圖下就刪去史傳類的《釋迦譜》等、目錄類的《出三藏記集》等、音義類的《一切經音義》等、義疏類的《觀音經疏闡文鈔》等、著述類的《止觀輔行傳弘決》等、語錄類的《宗門統要續集》等,一共三十六種,另外加入雍正十三年入藏的有關《華嚴》的著述《會本懸談》、《會本疏鈔》(這些即是所刪《華嚴疏鈔》重新整理過的本子)等四種,乾隆二年以清人著述為主而續入的《楞嚴正脈》、《成唯識論音響補遺》、《梵網經直解》、《毗尼止持會集》、《作持續輯》、《毗尼關要》、《紫柏全集》、《憨山全集》各家語錄以及雍正自選的各書等五十四種,並重新編次。
以上正續藏總計七二四函,七二四0卷,收書一六七0種(外有全藏目錄五卷)。隨後又抽去《開元錄略出》、《辨偽錄》、《夢感功德經》、《明太宗制序讚文》、《楞嚴蒙鈔》五部、七十三卷的版片,不予流通。從所收各書的數量上看,這一版藏經總算是內容豐富的,但其續藏的「此土著述」部分,隨意取捨,以致經錄割裂不全(《出三藏記集》是重要之籍,不應刪去,其餘《歷代三寶紀》、《譯經圖紀》、《武周刊定目錄》等也是有關文史參考需用的書,而一律淘汰,未免失當),音義成為空白(《北藏》僅有的《紹興重雕大藏音》、《一切經音義》、《華嚴經音義》三種,全數刪除),而台宗典要也多數殘缺(如台宗三大部加了《法華玄義釋籤》,卻刪去《摩訶止觀輔行傳弘決》,又《國清百錄》為台宗歷史文獻滙編,亦從刪),這樣漫無標準的編纂,比起以前各版藏經來,未免減色多多了。
《龍藏》版式即仿照《明刻北藏》,每版二十五行,折成五頁,每頁五行,每行十七字。在校勘方面,它原來不滿意《北藏》的疏漏,很想做到較勝一籌,但當時舊版藏經所存無幾,版本的辨別已十分模糊(如誤認《明刻徑山方冊本藏經》為《南藏》等),又極端輕視音義的價值,因而校勘的成績,實際很差。(呂澂〈清刻藏經〉)
《龍藏》在現代曾刊行二次。1980年代,中國大陸印行一次,為線裝大字本。1993年台灣新文豐出版公司又據原本縮版印行一次,並附有重編之〈作者索引〉及〈書名索引〉。
◎附︰張德鈞〈關於清刻大藏與歷代藏經──對「柏林寺和龍藏經板」一文的商榷〉(摘錄自《佛教聖典與釋氏外學著錄考》)
(〈柏林寺和龍藏經板〉)作者(朱家濂)說︰
「清藏,它是以北藏為基礎而有所增益的。自宋以來,元、明、清三朝的高僧大師,以及對佛學有研究的人士所留下的有名的著述,也都包括進去。這部大藏的刊刻,可以說是給佛教經典傳入我國以後,一千七百多年的譯著闡述結了一筆總帳,對中國學術界的貢獻很大。它不但是研究佛學的寶庫,而且也是研究文學、歷史、哲學、翻譯等等學術領域的寶庫。」
這段話是不正確的。試以《清藏》(《龍藏》)與《北藏》對勘。《清藏》新增書只五十種(〈大清重刻龍藏彙記〉稱︰「新續入五十四種」,實際其中《華嚴玄談會玄記》、《法華玄義釋籤》、《密雲禪師語錄》、《教乘法數》四種,《明藏》已有,故只五十種),後來又撤出五種,實增四十三種。而抽掉《北藏》原有的書亦達三十六種。合《南藏》計,即四十種。是其所增益的跟所抽掉的,已幾乎可以兩相抵消了。
再說所抽掉的南北藏那些書,實很重要。如《出三藏記集》,是記載漢譯佛典的現存最古目錄(在目錄學上也有特殊創造);《佛祖統紀》,是依《史記》、《漢書》體例分〈本紀〉、〈世家〉、〈列傳〉、〈表〉、〈志〉,編寫至宋理宗為止的佛教通史鉅著;《禪門口訣》、《六妙法門》、《國清百錄》、《止觀輔行傳弘決》、《止觀要例》、《始終心要》,是隋唐兩代法華宗的重要著作;《原人論》、《華嚴法界觀通玄記頌注》,是唐宋時代華嚴宗的重要著作;《鐔津文集》、《永明禪師唯心訣》、《古尊宿語錄》、《禪宗頌古聯珠通集》、《禪宗決疑集》、《宗門統要續集》、《禪宗正脈》、《續傳燈錄》等,是宋、元、明禪學和有關禪宗歷史的重要著作。沒有這些書,對於中國佛教的歷史,是難以進行全面的有系統的研究的。
還有,明‧萬曆時私家以書冊形式刻成的《嘉興藏》,至明末清初續有《續藏》的編刻,增書達三一0種。至清‧康熙五十五年左右,復有《又續藏》的編刻,又增書達二二0種(此處數字係依據《日本續藏經》〈大藏諸本一覽〉所記)。這兩種續藏都是以往大藏所未收和續出之書。在《又續藏》中特多遺民之為僧者的著作(如方以智的《愚者禪師語錄》即在其內)。《清藏》開雕遠在其後,卻沒有把兩續所收的書囊括進去。這更可明顯看出,《清藏》實不如作者所說,是在「給佛教經典傳入我國後,一千七百多年的譯著闡述結了一筆總帳」這個意義上進行刊刻的。
作者似單從時間先後上著眼,以為凡「後來者居上」,《清藏》既晚出,理應是結總帳的(集以往之大成)。殊知事實不然。清朝之刻大藏,據我考察,並不是從一般宗教的「廣種福田」出發,而是抱有極深隱的政治目的,欲藉此以消除潛伏在佛教內的反滿分子的反滿思想。明亡以後,有很多不忘故國的知識分子穿上僧服,表示既不作降臣,也不當順民。他們的講經說法,實際就是宣傳不投降主義。凡有良心的人對他們都很尊敬,願意出錢刊刻他們的著作,收入於可以永遠保存的《又續藏》。這不能不引起清朝統治者的注意和視為隱患,所以雍正要重刻大藏,正就是針對著此種情況而來。其所增所減,收入什麼,不收入什麼,都以是否合乎他們的利益為準則。(中略)
上面就是雍正給佛教制定的政治標準。其重刻大藏,也就貫徹了這種精神。所以沒有囊括前此私家編刻的《續藏》、《又續藏》,原因就在於兩續藏全收入了法藏、弘忍派的著作。其他撰述的作者,也多是「見御飯即吐」的人。其所以在禪宗部分抽出了一些《明藏》原有的書,原因也在於它們是法藏、弘忍派據以論證六祖五宗傳承「宗旨」的要籍。後來又抽出了錢謙益著《大佛頂首楞嚴經叢鈔》,還是因為錢謙益「降附後,復肆詆毀」(《清高宗實錄》第一0二二卷,乾隆四十一年十二月諭)。這不是完全體現了雍正「御著」的破的精神嗎﹖至於新增入的幾部禪宗語錄,正好是跟法藏、弘忍派對立的「見御飯即吃」的通琇祖孫著作。其收入紫柏、憨山等人的書,則是因為他們原不隸於五宗派下,很可作為否定法藏、弘忍執持五宗傳承說的憑據。最有意思的是特收雍正自己的《御選語錄》、《御錄宗鏡大綱》、《御錄經海一滴》以殿後,顯示全部藏經都要彙歸到這個「現在佛」身上來,尤有畫龍點睛之妙。這不是又完全體現了雍正「御著」的立的精神嗎﹖
自雍正「御定」的大藏刻出,私版《嘉興藏》遂無敢再續。諸有志節的高僧大德的遺著,都不能繼續刊版(如方以智為僧後許多著作即十九未刻,幸其子孫保存下來稿本)。是《清藏》雖然新增入了一點點書(其大多數《嘉興續藏》已經有了),實不足以抵償其以「御定」為厲禁,而使更多更珍貴的著作遭受湮滅的罪責。正如乾隆時《四庫全書》之編修,雖然從《永樂大典》輯出一些佚書,但不能抵償其藉編修《四庫全書》而搜羅燒燬了成千成萬明人和明遺民的著作,以及肆意竄改刪削了大量宋元人著作的罪責一樣。足見作者誇譽《清藏》「自宋以來,元、明、清三朝的高僧大師,以及對佛學有研究的人士所留下的有名著述,也都包括進去」,是同真實的情況有很大距離的。(中略)
附帶說明一下,「龍藏」也不得為《清藏》專有之名。明朝人稱《明藏》亦曰「龍藏」,如《嘉興藏》目錄載《懇免賒請經典說》︰「茲幸逢聖明,頒給龍藏。」即指《明藏》。到了清代,也還有沿稱《明藏》為《龍藏》的,如智楷《正名錄》就不止一次地說︰「紀諸燈錄,載在龍藏。」「《禪燈世譜》、《五燈嚴統》,無故擅改龍藏。」「從上世系相承機緣,一出一處,載在龍藏。」此書成於康熙三十三年,再後三十九年《清藏》才命工開雕,可知智楷所謂「龍藏」,仍是指的《明藏》。又詳,稱以「龍」者,以開雕出於「御敕」。「龍」是作為皇帝的代名,如稱皇帝容顏為「龍顏」一樣。
〔參考資料〕 《縮本新編乾隆大藏經總目錄》(新文豐出版公司);林純瑜《龍藏‧維摩詰所說經考》(台灣‧中華佛學研究所畢業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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