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定
[國語辭典(教育部)]ㄗㄨㄛˋ ㄉㄧㄥˋ, 1.坐下。《史記.卷七七.魏公子傳》:「公子於是乃置酒大會賓客。坐定,公子從車騎,虛左,自迎夷門侯生。」《老殘遊記.第三回》:「坐定,彼此問過名姓。」
2.安然底定。《晉書.卷一○六.石季龍載記上》:「若遣而果也,則不煩一旅之師而坐定梁益,就有進退,豈在逃命一夫。」
3.確定、肯定。《西遊記.第一四回》:「不消講了!這個老母,坐定是那個觀世音!」
(物名)僧具之一。世所謂爪杖也。手所不能到之處,用此可以搔抓如意,故名。釋氏要覽中曰:「如意之制蓋心之表也,故菩薩皆執之。狀如雲葉,又如此方篆書心字。」是亦一說也。然比丘之百一資具及曼陀羅諸尊之器仗,無見類於如意者,蓋是始於支那也。佛祖統紀智者傳曰:「南岳手持如意,臨席讚之曰:可謂法付法臣,法王無事。」釋氏資鑑五曰:「周顯德三年五月,武帝邕,惑於道士張賓等妖言,惡黑衣之讖,乃欲偏廢釋教,命沙門道士辨其優劣。且云:長留短廢。(中略)襄城公何妥?自行如意,座首少林寺行禪師,發憤而起。諸僧止曰:師為佛法大海,眾咸仰知,可令末座對揚。共推如意付智炫,安詳而起,徐升論座。坐定執如意,折張賓理屈。」是論議執如意之證也。
又人名。西天論師名,梵名末笯曷刺他Manoratha,世親菩薩之師也。因室羅伐悉底國超日王,朋附外道,說火煙之義,不許引證,恥見眾辱,斷舌而死,終時誡世親曰:黨援之眾無兢大義。群迷之中無辨正論。」見西域記二。
(術語)教家謂為無分別,禪家謂為非思量底,拂邪思妄念也,是為坐禪之要術。普勸坐禪儀曰:「兀兀坐定,思量箇不思量底,不思量底如何思量、非思量,此乃坐禪之要術也。」
於禪剎中,住持、首座等為點檢而巡視僧堂。敕修百丈清規卷五坐禪條(大四八‧一一四二下):「首座聖僧前燒香巡堂,自下間至上間一匝,就歸被位坐,次覆住持,鳴方丈板三聲,住持入堂燒香覆堂,自上間至下間一匝,歸位坐定。」
巡堂有下列數種:(一)住持之巡堂,即入院、旦望茶、坐禪時。(二)大眾之巡堂,三八念誦時。(三)首座之巡堂,坐禪、大坐參、結制時。(四)維那之巡堂,聖節時。(五)參頭之巡堂,掛搭時。(六)都寺之巡堂,庫司湯時。(七)知事之巡堂,結制、旦望茶時。(八)請客燒香之巡堂,方丈茶時。(九)沙彌之巡堂,參堂時。其中,坐禪時,住持、首座之巡堂,表點檢之義;聖節時,維那之巡堂,表告報之義;入院、掛搭、結制時之巡堂,表禮賀之義;茶湯時之巡堂,表請謝之義。〔敕修百丈清規卷一聖節條、卷二住持日念誦條、禪林象器箋叢軌門〕 p2871
即置於座側之置物箱。係長方形之木箱,多以金鉑包裝,或以圖畫為裝飾。又稱居筥、據函、接僧匣。因常放置三衣,故亦稱三衣筥;另如放置書寫論義之題目(算題)者,稱為說相箱。多用於日本密教之法會,以之放置三衣、法具、草稿等,至近代,其他諸宗亦見使用。於法會中,阿闍梨遣十弟子攜帶居箱、香爐箱、如意等物隨行,坐定時則置於左方或正前方桌上。 p3190
(1645~1721)清代律僧。江蘇武進人,俗姓唐。字宜潔,號佛庵。幼時通儒學,一日聞僧誦行願品,因萌出家之志。二十二歲依京口嘉山自謙剃度,服勤既久,從金陵寶華山隆昌寺見月讀體受具足戒,並親近之,以研究律部。康熙二十二年(1683),與定庵德基赴杭州昭慶寺臨壇演戒,遂止於該寺主持其事,凡三十八年,每歲春冬兩期弘戒,四方僧俗翕集,受具足戒者達萬餘人。三十九年罹火災,翌年興工再建,成大雄寶殿、戒壇等,寺宇輪奐一新。五十二年受賜龍藏,六十年示疾,說偈坐定入寂,享年七十七。著有梵網經菩薩戒初津八卷、毘尼日用切要香乳記、沙彌律儀要略述義、二部僧授戒儀式、羯磨儀式各二卷等。〔大昭慶律寺志卷一、卷二、卷八、新續高僧傳卷二十九、中國佛教史卷四〕 p4126
禪林中,點茶所行相見之禮。叢林茶禮諸多,如方丈特為新首座茶、住持垂訪頭首點茶、庫司四節特為首座大眾茶、方丈點行堂茶、兩序交代茶等均屬之。禪林備用清規卷四(卍續一一二‧四六上):「並與結夏,特為茶禮同。」大鑑禪師清規:「四節僧堂茶禮」即為其例。又茶禮、湯禮並行,稱為茶湯禮,如新命辭眾上堂茶湯、受請人辭眾陞座茶湯、堂司特為新舊侍者湯茶等。
依敕修百丈清規卷七節臘章旦望巡堂茶條所述之茶禮,住持上堂說法畢,大眾至僧堂前,依念誦圖而立,次第巡入堂內,巡遍立定後,鳴鐘七下,住持入堂,燒香巡堂一匝後歸位。其後知事入堂,排列於聖僧前問訊,復向住持問訊,從首座板起巡堂一匝,侍者隨知事之後而出。燒香侍者亦問訊揖坐,俟眾坐定,進前燒香,爐前逐一問訊揖香畢,歸原位;鳴鐘二下,行茶瓶出,復如前問訊,揖茶而退。鳴鐘一下,收盞;鳴鐘三下,住持出堂,首座大眾依次而出。茶湯之禮乃叢林重要行事,不得慢易倉遑,於列位時尤其不得缺席。〔敕修百丈清規卷六赴茶湯條、禪苑清規卷一、禪林象器箋禮則門〕 p4317
禪宗公案名。係唐肅宗與南陽慧忠國師間,有關「無縫塔」之機緣語句。又稱忠國師無縫塔、肅宗請塔樣。碧巖錄第十八則(大四八‧一五七下):「肅宗皇帝問忠國師:『百年後所須何物?』國師云:『與老僧作箇無縫塔。』帝曰:『請師塔樣。』國師良久云:『會麼?』帝云:『不會。』國師云:『吾有付法弟子耽源,卻諳此事,請詔問之。』國師遷化後,帝詔耽源,問此意如何。源云:『湘之南,潭之北。』」或謂此公案係唐代宗與南陽慧忠之機緣語句。於公案中,慧忠國師所示之無縫塔,非死後所立之塔,乃指坐定時遍界不藏之無縫塔,亦即宇宙森羅萬象間原本存立之無縫塔。〔從容錄第八十五則、禪苑蒙求卷中〕 p4439
為宋代曹洞宗之宏智正覺禪師所倡導之禪風。默,指沈默專心坐禪;照,即以慧來鑑照原本清淨之靈知心性。正覺認為實相即是無相之相,真心即是無心之心,真得即是無得之得,真用即是無用之用,故主張以「坐空塵慮」來默然靜照,兀兀坐定,不必期求大悟,唯以無所得、無所悟之態度來坐禪。
此一禪風,被同時代之臨濟宗名德大慧宗杲強烈抨擊,貶稱其禪法為默照邪禪、無事禪、枯木死灰禪。蓋宗杲之禪風,原即迥異於正覺,而強調藉古則公案來契入心性徹悟之機,故極力批評正覺派下人人默默面壁坐禪、放棄參悟修證之作法。對此,正覺作默照銘一文(全篇四言七十二句,共二八八字)加以反駁,提出默坐禪能使慧的作用活潑,能自然照徹心性之源底,乃佛祖正傳之真禪;文中並譏諷宗杲之禪法僅是拘泥於公案之「看話禪」而已。〔宏智禪師廣錄卷五、卷六、卷八、大慧宗門武庫〕 p6374
即每年農曆十二月八日。依北傳佛教說法,該日為釋尊於菩提樹下成道之紀念日。臘,原為我國年末之祭祀名,我國夙以農曆十二月為臘祭之月,習稱十二月為臘月,稱十二月八日為臘八。釋尊成道之前,曾修苦行多年,形銷骨立,後決定放棄苦行。此時遇見一牧女呈獻乳糜,食後體力恢復,遂端坐菩提樹下沈思,而於十二月八日「成道」。為紀念此事,於此日舉行之法會,稱為成道會、成道節、佛成道日、臘八會。敕修百丈清規卷二佛成道涅槃條(大四八‧一一一六上):「臘月八日,恭遇本師釋迦如來大和尚成道之辰,率比丘眾,嚴備香、花、燈、燭、茶、果、珍羞,以伸供養。」又我國佛教徒仿牧女供乳糜之典故,於該日以米及果物煮粥供佛,稱為臘八粥,後遂演變成為民間習俗。
日本禪林為紀念佛陀成道,則於臘月初一至八日晨曉間,終止一切行事,晝夜唯坐禪修行。此係以釋尊在菩提樹下坐定為學習對象,除如廁、飲食外,悉以不起坐、不橫臥睡眠為原則。至八日黎明,在釋迦像前誦大悲咒後乃結束法會,此稱臘八接(攝)心、臘八大接心,而與灌佛會、涅槃會合稱為三大會。〔長阿含經卷四、灌洗佛形像經、大宋僧史略卷上、翻譯名義集卷三〕 p6687
維那於僧眾食前唱說之語。又作三鉢囉佉哆,或僧跋;意譯作善至、正至、時至。乃施主對眾僧表白平等施意之語,或指眾僧所食悉皆平等之意。《梵摩難國王經》謂(大正14‧794b)︰「夫欲施者,皆當平心不問大小,佛於是令阿難臨飯說僧跋。僧跋者,眾僧飯皆悉平等。」又,《有部目得迦》卷八謂(大正24‧445b)︰「凡於眾首為上座者,所有供食置在眾前,先令一人執持飲食,或先行鹽,在上座前曲身恭敬,唱三鉢囉佉哆,未唱已來不得受食。當知此言有大威力,輒違受食得惡作罪。」
另外,義淨新律以此為消解有毒食物之密語。《南海寄歸內法傳》卷一〈受齋軌則〉云(大正54‧209c)︰「佛與大眾受他毒食,佛教令唱三鉢囉佉多,然後方食,所有毒藥皆變成美味,以此言之,乃是祕密言詞。」
◎附︰印順《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第八章(摘錄)
三鉢囉佉多,古譯作僧跋。唱三鉢囉佉多,而飲食中的毒性都消除了,這是傳說尸利仇多(Śrīgupta)的故事。尸利仇多(或譯申日、德護)在飲食中放了毒藥,然後請佛與僧眾去應供。《目得迦》以為唱了「三鉢囉佉多」,毒就沒有了,所以義淨註為︰「或是密語神咒,能解毒故。」然同屬說一切有部(Sarva-stivadāḥ)的《十誦律》卷六十一,卻這樣說(大正23‧464c)︰「佛如是咒願︰淫欲、瞋恚、愚癡,是世界中毒。佛有實法,除一切毒︰解除捨已,一切諸佛無毒。以是實語故,毒皆得除。(中略)未唱等供,不得食。」
依《十誦律》,消除飯食中毒質,是由於實語,與唱三鉢囉佉多無關。《十誦律》的意見,與《增壹阿含經》、《月光童子經》、《申日兒本經》、《德護長者經》所說相合。《十誦律》所說的「等供」,是三鉢囉佉多的義譯。《梵摩難國王經》說(大正14‧794b)︰「夫欲施者,皆當平心,不問大小。佛於是令阿難,臨飯說僧跋。僧跋者,眾僧飯皆悉平等。」
「僧跋」是眾僧飯皆悉平等,正與「等供」的意義相合。佛教的制度,多數比丘在一處受供,是不問年老年少,有沒有學德,相識或不相識,應該平等心布施供養,比丘們也應該平等心受供養。所以在開始飯食時,唱「三鉢囉佉多」,喚起大家的平等用心。這句話,同時也就成了一種號令。多數比丘在一處受供,坐定了以後,鉢中放好了飯食。為了保持秩序,不致參差雜亂,所以要有一指令,才一致的開始取食。於是「三鉢囉佉多」,在喚起供養者與受供者的等心而外,又附有開始取食的意義。一聽到唱「三鉢囉佉多」,就開始取食;時間流傳得久了,似乎這就是開始取食的指令。於是乎或解說為「時至」、「正至」、「善至」。為什麼要唱「三鉢囉佉多」的原意,一般是模糊了,而只是習慣了的流傳下來。有的與消毒的故事相結合,而解說為「由是力故,諸毒皆除」,「三鉢囉佉多」也就被誤解為祕密神咒了。咒願,說達䞋,唱僧跋,主要為受供前後的頌讚。
〔參考資料〕 《四分律行事鈔資持記》卷下三之三;《南海寄歸內法傳解纜鈔》卷一之二;《枳橘易土集》卷十。
高麗天台宗僧。字安貧。俗姓徐,新繁縣(慶尚南道陜川郡)人。十二歲出家,隨天樂寺均定剃度,習天台教學。二十三歲僧科中舉。三十六歲,於靈洞山長淵寺開堂說法,嘗與牧牛子知訥,同入定慧社修禪。高麗‧熙宗四年(1208),駐錫月生山藥師寺,自此戮力宣揚天台宗義,並以萬德山白蓮社(全羅南道長興郡)為中心,積極闡述天台禪。此外,又在古萬德寺舊址創建伽藍,設普賢道場,修法華三昧,求往生淨土。在隱居山林期間,師日日持《法華經》一部,誦準提咒一千遍,稱彌陀佛號一萬聲。高麗‧高宗三十二年示寂,享年八十三。有天因、天鑄等數百名弟子,著作則有《三大部節要》,惜已散佚。
◎附︰李能和《朝鮮佛教通史》下編〈萬德山白蓮社圓妙國師碑〉(崔滋撰)(摘錄)
師諱了世,字安貧,俗姓徐氏。新繁人也。父必中,為戶長。母徐氏,同鄉人也。以大定癸未十月誕生。生而穎悟,容儀魁偉,自髫年,有老成氣度。十二出家,依江陽天樂寺沙門均定,為沙彌,始學天台教觀。時,學士林宗庇,知江陽,一見而器之,以為佛法有賴矣。二十二中僧選,專志宗乘,遍參講肆,不數年間,洞曉指歸,已為一家雋望。承安三年戊午春,上都設法會于高峰寺,名緇雲集,異論蜂起,師登座一吼,眾皆讋服,莫敢枝梧。
以天性好山水,雖跡名教,非其志也。是年秋,與同志十餘賢輩遊歷名山,初止靈洞山長淵寺,開堂演法,丕勤誘進,請益成蹊。時,曹溪牧牛子,在公山會佛岬,聞風暗契,以偈寄師,勸令修禪云︰「波亂月難顯,室深燈更光,勸君整心器,勿傾甘露漿。」師見而心愜,徑往從之,然為法友,助揚道化。居數年,牧牛子移社於江南,師亦隨而南焉,自智異山,道過南原歸正寺。其住持玄恪,夢有人告曰︰「明日,三生持法華師來,宜淨掃迎之。」主人如教,掃門庭,具殽饌以待,師乘晚果至,玄恪具說所夢。又,師屢夢智者眾,講妙宗,或在華長庵,安禪不動,竟服魔魅,或山神指劃寺基,或龍巖社道人希亮夢金蓮座待師等,異夢靈怪頗多,然此非所宜言,故不悉云。
泰和八年戊辰春,寓居日生山藥師蘭若,見溪山清絕,堂宇頹圮,迺事修葺。嘗宴坐一室,陶神沙觀,忽自念言︰「若不發天台妙解,永明壽二百病,何由逃出﹖」因自警悟,及講妙宗,至「是心作佛、是心是佛」,不覺破顏。自後,樂說妙宗,辯慧無礙,抑籲眾修懺,懇至精猛。日禮五十三佛十二遍,雖祈寒酷暑未嘗懈倦,禪流號為徐懺悔。耽津縣有信士崔彪、崔弘、李仁闡等,來謁師曰︰「今法侶漸盛,山居甚隘,吾郡南海山側,有古萬德社基,地位清勝,可創伽藍,盍往圖之。」師往見而肯之,以大安三年辛未春矢厥謀,命門人元瑩、之湛、法安等幹事,募工營構,凡立屋八十餘間,至貞祐四年秋告成,說法會以落成。
九年春,帶方守卜章漢聞師道韻,請以管內白蓮山為道場,師率其徒往焉。見其地阻且無水,意欲徑還,偶拔一石,清泉忽迸,乃異之,留數年。十一年癸未,崔彪等奉書請云︰「本有業儒者數人,自京師來參。」師許以剃度,授與蓮經,勸令通利,自是,遠近嚮風,有信行者源源而來,寢為盛集。以壬辰夏四月八日,始結普賢道場,修法華三昧,求生淨土,一依天台三昧儀,長年修法華懺,前後勸發,誦是經者千餘指,受四眾之請遊化緣。僅三十妙手,度弟子三十有八人,凡創伽藍并蘭若五所,王公大人、牧伯縣宰、尊卑四眾、題名入社者,三百餘人。至於展轉相教,聞一句一偈遠結妙因者,不可勝數。
師自遁影山林五十年,未嘗踏京華塵土,未嘗親導鄉黨親戚事。性少緣飾,純厚正直,目不邪視,言不妄發,夜不炳燭,寢無綑辱,所謂檀襯,悉頒施貧乏,方丈中惟三衣一 鉢而已。每禪觀誦授之餘,誦《法華》一部,念準提神咒一千遍,彌陀佛號一萬聲,以為日課。常自謂一門教海浩汗,學者迷津,乃撮綱要,出三大部節要,鏤板流行,後進多賴焉。上聞而嘉之,越丁酉夏,賜號「禪師」,厥後屢降編旨,歲時錫賜公府一所。
師於乙巳年夏四月,以院門佛事付上首弟子天因,退居別院,肅然坐忘,專求西邁,是年六月晦日齋時,呼監院告言︰「老僧今日,困暑口爽,小有遠行,信速為我造竹禪床來。」床成,謂諸老宿曰︰「此床舉措輕便,試坐便有快處。」至七月三日,就客室,示微疾,倚臥唱云︰「諸法實相,清淨湛然,言之者失理,示之者乖宗,吾法華一大事,隨分妙解,惟此而已。」又唱元曉澄聖歌云︰「法界自身難思議,寂然無為無不為,至以順彼佛身心故,不必獲已生彼國。」每坐臥,袞袞唱念不轍,至六日,澡浴更衣,坐定彌日,比暮,呼天因使前,囑佛乘大義已,仍曰︰「商行寄金,吾去無患矣。」天因問云︰「未審氣息小異昔,如何﹖」答云︰「吾欲回向久矣,但盛暑非宜,待立秋停留至今。」即口授,令書寶志偈云︰「雞鳴丑,一顆珠定矣至,未了之人聽一言,只這如今誰動口。」帖禪床前露柱,吟咏自若,至七日丑時,命侍者擊磬集眾,索水盥漱,著法服升座,跏趺面西而坐,告眾云︰「五十年山林朽物,今日行矣,各自努力,為法勉旃。」天因問云︰「臨終在定之心,即是淨土,更欲何之﹖」師云︰「不動此念,當處現前,我不去而去,感應道交,實非心外。」言訖即歛念結印,如入禪定,就視之,已化矣。享齡八十三,臘七十。顏色鮮白異常,手足柔軟,頭頂久煖,是日,耽津守率胥吏十餘人馳詣圓寂所,命畫手朴輔,寫遺像,又有近邑四眾五十餘人,爭前瞻禮,無不墮淚哀敬焉。上聞之悼,命有司冊為國師,諡曰「圓妙」,塔曰中真。
晉代僧。號道林,俗姓關,陳留人。亦說河東林慮人。約晉愍帝建興二年(314),他出生在一個佛教徒的家庭裏。幼年時期即流寓江南。在京城建康時,他同一些名士如王濛、殷融等有來往,並備受賞識。在餘杭山隱居時,他研究《道行般若》等經典。二十五歲出家。其後他回到吳地建立了支山寺。後來他去剡地(今浙江嵊縣)經會稽郡時,與王羲之晤面,王請他住在靈嘉寺。以後移到石城山,立栖光寺。晉哀帝即位(362)以後,曾屢次派人徵請。他於是又到建康,住在東安寺。在晉京停留將近三年,上書請求回山,哀帝應允並給了他很優厚的饋贈和照顧。太和元年(366)去世。
魏晉時代老莊的玄學極盛行,佛教僧侶有的也加入清談的行列,佛經也成了名士們的清談之資,而支遁幾乎是這種風氣的代表人物。因而支遁一生交往的名士很多,名士也喜歡和他來往,並且非常推崇他。在以記載清談家言行為主的《世說新語》中,關於支遁的記載就有四十多條。支遁是一位典型的具有清談家條件雜揉老釋的僧人,他對於清談家最為宗奉的典籍《莊子》更有獨到的見解。對於《莊子》的〈逍遙遊〉篇尤能獨抒己見,曾為當時名士王羲之等所欣賞。
他的生平習好,也帶著當時名士所共同具有的風趣。《世說新語》記載他曾養馬養鶴,他擅長草書隸書,詩也寫得不錯。《廣弘明集》收錄他的古詩二十多首,其中有些也帶著沈厚的老莊氣味。
支遁在內典之中,對《般若經》下的功夫最深,他在出家以前,就曾研究過《般若》。後來又經常辯論、講誦《般若》。他所著的論文中,可視為支遁般若義的代表作是《即色游玄論》。此論已經亡佚,在慧達《肇論疏》中有所證引︰「吾以為即色是空,非絕滅空,此斯言至矣。何者﹖夫色之性,色雖色而空,如知不自知,雖知而恒寂也。」《中論疏記》引《山門玄義》,文字上稍有不同︰「夫色之性,色不自色。不自,雖色而空。知不自知,雖知而寂。」他這些話的大意是︰所謂色不自色者,即明色法無有自性。亦即謂其色雖有,而自性無有,亦即是空。無體,故曰︰「色復異空」。非別有空,故曰︰「色即是空」。既主色無體,無自性,則非色像滅壞之後,乃發現空無之本體,故曰︰「非色滅空」。後人對即色義雖有不同的看法,但支公所論要不失為一家之言。
他又著有《釋即色本無義》、《道行指歸》(並見《出三藏記集》卷十二)。原書已經亡佚,但由書名推測,一定也是解釋《般若》的作品。此處還有《聖不辯知論》、《辯三乘論》、《釋蒙論》等,也都亡佚。他又曾就大小品《般若》之異同,加以研討,作《大小品對比要鈔》。但原書也不存在了。《出三藏記集》卷八還保存著這部書的序。
此外,他也曾注意過禪學,撰寫過《安般經注》及《本起四禪序》。又曾致力於《本業經》,《出三藏記集》收錄他的〈本業略例〉、〈本業經注序〉。又曾講過《維摩詰經》和《首楞嚴經》。
他又是主張頓悟的一個人,南齊‧劉虬〈無量義經序>論頓悟說︰「尋得旨之匠,起自支安。」《世說新語》〈文學篇〉註引〈支法師傳〉︰「法師研十地,則知頓悟於七住。」由於他主張到第七地生起頓悟,七地以上尚須進修,因此又稱為「小頓悟」。如慧達《肇論疏》說︰「第二小頓悟者,支道林師云︰七地始見無生。」
他的集子,《隋書》〈經籍志〉著錄八卷,加註說︰「梁十三卷。」《唐書》〈藝文志〉作十卷,可是到了清初的《讀書敏求記》和《述古堂書目》就都作兩卷了,可見此書缺佚已久。現存的清‧光緒年邵武徐氏刊本《支遁集》有兩卷,附補遺一卷。(張建木)
◎附︰湯用彤《漢魏兩晉南北朝佛教史》第七章(摘錄)
支公形貌醜異,而玄談妙美。養馬放鶴,優遊山水。善草隸,文翰冠世。時尚《莊》《老》,而道林談〈逍遙遊〉,標揭新理。通〈漁夫〉一篇,才藻俊拔。孫興公〈道賢論〉,以遁方向子期。論云︰「支遁向秀,雅尚莊老。二人異時,風好玄同矣。」一代名流如王洽、劉惔、殷浩、許詢、郗超、孫綽、王濛父子、袁弘、王羲之、謝安、謝朗、謝長遐,均與為友。《世說》〈雅量篇〉云︰
「支道林還東,時賢並送於征虜亭。蔡子叔前至,坐近林公。謝萬石後來,坐小遠。蔡暫起,謝移就其處。蔡還,見謝在焉。因合褥舉謝擲地,自復坐。謝冠幘傾脫,乃徐起振衣就席,神意甚平,不覺瞋沮。坐定謂蔡曰︰卿奇人,殆壞我面。蔡答曰︰我本不為卿面作計。其後二人,俱不介意。」
自佛教入中國後,由漢至前魏,名士罕有推重佛教者。尊敬僧人,更未之聞。西晉‧阮庾與孝龍為友,而東晉名士崇奉林公,可謂空前。此其故不在當時佛法興隆;實則當代名僧,既理趣符《老》《莊》,風神類談客,而「支子特秀,領握玄標,大業𠣟粹,神風清蕭」故名士樂與往還也。《世說》〈文學篇〉注載支道林〈逍遙論〉曰︰
「夫逍遙者,明至人之心也。莊生建言大道,而寄指鵬鷃。鵬以營生之路曠,故失適於體外。鷃以在近而笑遠,有矜伐於心內。至人乘天正而高興,遊無窮於放浪,物物而不物於物,則遙然不我得。玄感不為,不疾而速,則逍然靡不適。此所以為逍遙也。若夫有欲當其所足,足於所足,快然有似天真,猶飢者一飽,渴者一盈,豈忘烝嘗於糗糧,絕觴爵於醪醴哉。茍非至足,豈所以逍遙乎。」
此文不但釋《莊》具有新義,並實寫清談家之心胸,曲盡其妙。當時名士讀此,必心心相印,故群加激揚。吾人今日三復斯文,而支公之氣宇,及當世稱賞之故,從可知矣。
〔參考資料〕呂澂《中國佛學源流略講》;林傳芳〈支遁傳考略〉(現代佛教學術叢刊{13});鎌田茂雄《中國佛教通史》。
我國佛教的特殊修行方法。亦即在七天之內從事密集的修行。這種密集修行的內容,主要有兩類,即參禪與念佛。從事密集參禪的打七,謂之「打禪七」。專事念佛的打七,謂之「打佛七」。這兩種七,各有一定的儀式與規矩。原則上,參與打七者在七天之內必須共住在寺院或為打七專設的道場內,不許離開道場去兼涉俗務。打七的目標,是期使參與者在七天的密集訓練中,得以獲致較佳的修行成果。
大約在1970年代以後,台灣之打禪七、佛七風氣,皆頗為盛行。禪七方面,先後以南懷瑾、聖嚴、惟覺等人所主持者最為著名。參與打七者,僧俗皆有,且不乏官場政要及學界、商界名流。佛七方面,主持者為數甚多,不暇備舉。參與者則以一般信眾為多。
關於這兩種密集訓練的內容及相關事項,玆依近代佛學界著述,摘述如次︰
(1)打禪七︰依Holmes Welch所著‧阿含譯之《近代中國的佛教制度》(原名《ThePractice of Chinese Buddhism 1900~1950》)第二章第三節所述,內容略如下列︰
秋期從陰曆七月十六開始,修行的功課逐漸加重。(中略)第一個月,維那在跑香時間,針對沒有經驗的新手講解禪堂的威儀──如何坐、臥、吃、穿等等。九月十六起,晚上十點後增加另一回合的跑香──靜坐,稱作「加香」,為將近的禪七作準備。禪七開始於十月十五,天氣轉涼時(中國多數禪寺一年只舉行一、兩次禪七。金山及其他模範寺院一般舉行七次),一般由方丈、首座,或傑出的雲水僧主持(主七)。禪七的目的是要使修行者在經歷睡眠缺乏的折磨及參話頭的挫折後,剋期取證。
在長達四十九天的七期禪七中,禪僧只有在吃飯、一個禮拜一次的沐浴時間,可以離開禪堂。(中略)
為了使氣氛更為嚴肅,平常的修行略經修改。這時的巡視者有兩位,他們不叫「巡香」,而叫「監香」,因為他們所持的香板上寫著這兩個字。他們以相反的方向巡行,因此每位禪僧加倍受監視。跑香時,若站板響起,他們並不像平時一樣,在座位上聽講開示。他們就地站立,兩腿叉開,佇立不動,班首則繼續跑香,並一面講開示。
這七個星期內的跑香,還有其他一些特點,如喊「起」字。喊的時間是跑香結束或中止前的兩三分鐘。僧眾圍成同心圓在堂內經行,維那以高揚拉長的調子喊「起」字,持巡香板的和尚唱和,也齊聲喊「起──」,其目的在提醒和尚們打起精神,盡更大的力量對抗無明、迷妄、散漫,更專注在話頭上。這同時也是改變步調的訊號。禪僧改變原先大搖大擺的快步走;他們聳動兩肩,低著頭,身體微向前傾,以鬆弛的關節快跑,猶如被追趕的木偶。他們的確是被人追趕,因為維那在他們之間跑著,並舉起香板打在禪僧身上。長長的喊「起」聲再度響起,這次是一位班首喊的,同樣的,仍由監香答唱。在跑香最後兩三分鐘內共喊三次或六次。
晚上的第十次跑香也有不同於平時之處。第十次跑香從半夜開始。禪僧們從早上四點一直工作到現在。這次他們不必排成同心圓,可以隨意在堂內繞行,像「滿天星」一般。跑香照例在喊起聲及快跑中結束。
禪七期間只有一點是對人性的脆弱讓步的。當久坐之後的疼痛不堪忍受時,和尚可以離開座位,到佛龕旁站著,直到疼痛消除。
禪七結束後,主七的和尚往往會跟打七者面談,檢驗他們的成果(成就),有時舉行正式的考試。在比較大的禪修中心,如金山、高旻、天寧、天童、寶光寺,禪七是一年中的高峰。不但正式的參加者比冬期多,而且來自「外寮」的人也更甚於平時,尤其是晚上。禪堂因而變得擁擠不堪,遍佈地板上的禪僧甚至沒有張肘的空間。這更增添嚴肅緊張的氣氛。
(2)打佛七︰舉行的日期多在農曆十一月十七日(即阿彌陀佛聖誕)前後。在七日的法會中,除了法會開始前夕的淨壇及佛七圓滿日的佛前大迴向外,七日間每日大體進行相同的行事。法會期間之作息時間表(台灣高雄‧元亨寺)略如下列︰
上午
第一枝香
四點三十分=起香(香讚‧彌陀經)
五 點=歸位
五點十分=止靜
五點三十分=開靜
五點四十分=迴向
第二枝香
八 點=起香(彌陀經)
八點三十分=歸位
八點四十分=止靜
九 點=開靜
九點十分=迴向
第三枝香
十 點=起香(讚佛偈)
十點二十分=歸位
十點三十分=止靜
十點五十分=開靜
十一點=迴向
下午
第四枝香
二 點=起香(讚佛偈)
二點三十分=歸位
二點四十分=止靜
三 點=開靜
三點十分=迴向
第五枝香
四 點=起香(蒙山施食‧讚佛偈)
四點三十分=歸位
四點四十分=止靜
五 點=開靜
五點十分=迴向
第六枝香
七點三十分=起香(彌陀經)
八 點=歸位
八點十分=止靜(開示)
八點三十分=大迴向
九點三十分=養息
上列之作息時間可能因寺而有小異,但差別不大。此中,第一枝香起香時,首唱的「香讚」為「蓮池讚」,即︰
「蓮池海會彌陀如來,觀音勢至坐蓮台,接引上金階,大誓宏開,普願離塵埃。南無蓮池海會菩薩摩訶薩。南無蓮池海會菩薩摩訶薩。南無蓮池海會菩薩摩訶薩。」
接著誦「南無蓮池海會佛菩薩」三遍,繼誦《佛說阿彌陀經》一遍,及「拔一切業障根本往生淨土陀羅尼」三遍。其後唱「讚佛偈」。即︰
「阿彌陀佛身金色,相好光明無等倫,白毫宛轉五須彌,紺目澄清四大海,光中化佛無數億,化菩薩眾亦無邊,四十八願度眾生,九品咸令登彼岸。南無西方極樂世界,大慈大悲,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緊接著讚佛偈之最後一句「南無阿彌陀佛」之後,大眾開始「繞佛」。由維那為首先行,大眾口念佛號緊隨其後。大約念千百聲之後,大眾歸位,盤腿靜坐。約二十分鐘後,以木魚「開靜」。大眾又從讚佛偈最後的「大慈大悲,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唱起,次誦佛號約十分鐘,接著是「迴向」。
迴向文亦因寺而異,有些道場唱「願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濟三塗苦,若有見聞者,悉發菩提心,盡此一報身,同生極樂國。」也有人唱「願生西方淨土中,九品蓮華為父母,華開見佛悟無生,不退菩薩為伴侶。」在迴向之後,大眾向佛像三拜,再口念佛號,依序離開大殿。
第二枝香之後的程序大致與第一枝香同。惟起香時所讀誦者,第二枝香與第六枝香念《阿彌陀經》,第三枝香、第四枝香只唱讚佛偈,第五枝香在唱讚佛偈之前,行「蒙山施食」。又,第六枝香的最後,有「大迴向」。即大眾齊念︰
「弟子眾等,現是生死凡夫,罪障深重,輪迴六道,苦不可言,今遇知識,得聞彌陀名號。本願功德,一心稱念,求願往生,願佛慈悲不捨,哀憐攝受。弟子眾等,不識佛身,相好光明,願佛示現,令我得見,及見觀音勢至,諸菩薩眾。彼世界中,清淨莊嚴,光明妙相等,令我了了,得見阿彌陀佛。」
其次繞念「南無阿彌陀佛」、「南無觀世音菩薩」、「南無大勢至菩薩」、「南無清淨大海眾菩薩」等聖號各一匝,然後歸位。再跪唱「南無清淨大海眾菩薩」、「願我臨終無障礙,阿彌陀佛遠相迎,觀音甘露灑吾頭,勢至金台安我足,一剎那中離五濁,屈身臂頃到蓮池,蓮華開後見慈尊,親聽法音可了了,聞已即悟無生忍,不違安養入娑婆,善知方便度眾生,巧把塵勞為佛事,我願如斯佛自知,畢竟當來得成就。」
繼此偈之後,維那舉腔唱「一心」,大眾接唱︰
「頂禮弘揚淨樂土,釋迦文如來,千百億化身,徧法界諸佛。」
「一心頂禮,常寂光淨土,阿彌陀如來,清淨妙法身,徧法界諸佛。」
「教行理三經」、「觀世音菩薩」、「大勢至菩薩」、「清淨大海眾菩薩」。
此中,除阿彌陀如來是五稱五拜外,其餘皆是一稱一拜。其次為三歸依,再禮佛三拜。繼而維那唱︰
「各人代為父母師長,暨歷劫怨親,禮佛三拜,現在者增福延壽,已往者求生淨土。」
在維那口呼「求生淨土」時,大眾高聲答以「阿彌陀佛」並一拜。維那再呼,大眾再答拜。如是三呼,三答,三拜。最後,維那再呼︰「是日已過,命亦隨減,如少水魚,斯有何樂,大眾當勤精進,如救頭然,但念無常,慎勿放逸。」大眾再以「阿彌陀佛」答之,一問訊,即可回寮休息。
至於佛七圓滿日的佛前大迴向,則是於三歸依、三拜後,維那口呼「各人代為父母……」之前,穿插維那呼「頂禮西天東土歷代祖師」,大眾一拜,如是依次禮初祖廬山東林遠公大師、二祖長安光明導公大師、三祖南嶽般舟遠公大師、四祖五台竹林照公大師、五祖新定鳥龍康公大師、六祖杭州永明壽公大師、七祖杭州昭慶常公大師、八祖杭州雲棲宏公大師、九祖北天目靈峰旭公大師、十祖虞山普仁策公大師、十一祖杭州梵天賢公大師、十二祖紅螺資福醒公大師、十三祖蘇州靈巖量公大師,以及古今蓮社宗師,及主七和尚。
◎附一︰繼程〈禪七日記〉(摘錄自《禪門囈語》)
(一)無所求而來
參加中華佛教文化館由聖嚴師父主持的禪七,這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八月四日至十一日的第十期。當時雖然對自己的腿功蠻有把握的,可是一進了禪堂,才知道不是那麼一回事;雖然知道參加禪七,不應抱有希望能從中得到什麼的心理,可是依然有一個希求,即是希望能失去一些想要失去的,再加上內心有應該放下的東西和「放下」的妄念,所以連日記都不敢寫,怕會擾亂自己用功。由於這種種的執著和自己本身的重業深習,因此打得並不如期的理想。然而假如說完全沒有受用,完全沒有收穫,那也不盡然,至少使我獲得寶貴的經驗,尤其對三寶、對師父和對自己都有了更堅固、更絕對的信心。
憑著那股修道的信心,我一再的哀求師父再讓我參加。慈悲的師父卻一再地考驗我的信心,最後才又允許我參加這第十二期的「七」。憑著那些經驗,我這次便抱著一個「無所求」的心理而來。但內心只有一個強烈的信念,希望自己認真地用功,同參們也好好努力,才不辜負師父所花的心血和對大家的苦心。再以一種全心投注,卻不緊張、煩燥;心情輕鬆,卻不放逸的態度進入禪堂修行。感覺上也沒有什麼東西可放下,也沒有「放下」可執著,正如永嘉大師說的「絕學無為」的「閒道人」,以「不除妄想不求真」的態度修行。因此我依照自己日常的生活習慣,每晚臨睡前,寫下三幾百個字的日記(禪七期間是不准塗寫的),記下一天修行的經歷。以下的就是從日記中,加以回憶而整理出來的一篇報告。
(二)無得亦無失
稽首十方三世佛,一切尊法賢聖僧。
我將身心奉塵剎,以此而為報四恩。
但願眾生得離苦,不為自己求安樂。
如一眾生未成佛,終不於此取泥泹。
南無大願地藏菩薩摩訶薩
九月一日︰師父難道都看到了嗎﹖
下午四時封堂,師父在講完規矩以後,我看見那位發心要出家的李淑卿居士──已於地藏誕出家,法名果庥。帶了她的父母來拜謁師父。我內心明白,李居士已說服兩位老人家讓她完成此大願,故心裡非常高興,就帶著這份高興的心情,我進入禪堂,開始第一支香的打坐。
在未正式打坐前,師父先開示並指導打坐的方法。在開示時,師父曾經這樣透露︰「這期七打下來,也許有個把人,也許有幾個人……」意即是說,這期的禪七可能會打出個把「人」,或甚至幾個「人」來。記得我第一次參加時,師父連提都未提及,結果成績是「兩三隻咬到骨頭,卻不知是什麼骨頭的狗」,而且師父透露時,口氣又那麼的有把握。內心不禁這樣想︰「難道師父都已經看到了嗎﹖好,就再等幾天看看吧!」
教完方法後,大家正式打坐了。師父說每次要坐下去時,一定先要發願,如「願我這支香坐得很好」,「願我這支香能坐到第四、五個階段」等等,雖不一定會實現,但願卻一定要發的。但我這次都不發這種願,每次坐下時,一定先在蒲團上頂禮,然後…「稽首十方三世佛,一切尊法賢聖僧,我……南無大願地藏菩薩摩訶薩。」
今晚是一個好的開始,因為坐下去後,便覺得這第一支香比起前期參加時的任何一支香都要來得好。數息也已用上工夫,數目字能綿綿不絕,雖還有妄念,卻無力打斷數息的工夫。忽然,「叮!」一聲引磬聲劃破了禪堂的沉寂。在我的感覺上,胸部,尤其是心臟的神經,先受到一陣頗為強烈的震動,而後聲音才傳入耳朵。這只是前後兩個剎那的事,但內心卻清楚地感覺到它們的先後秩序。咦,這種感覺不正與張澄基教授在《佛學今詮》〈無我論〉提及一位女士在緬甸打坐修無我觀的一個經驗嗎﹖當時閱讀時,總是無法想像這種「秩序顛倒」的感覺,今晚總算是親身體會到了。這時記起以前似乎也有過類似的經驗,但都沒有像這次這樣的強烈,而使自己了了分明。
九月二日︰打了一場漂亮的仗
今天算是第二天了,數息的工夫,一直都保持在數字綿綿不絕的「第三和第四個階段」。不過偶爾會有較粗的妄想或以前參過的「甚麼是無」的話頭來干擾,此時警惕自己︰「只管數息」。從這個警惕中,更將「只管」兩個字應用到其他生活上去,如只管吃飯,只管經行,只管打掃……等等,至於其他的妄念和事情,則不去理會它們。有時也偶爾出現某一些人的影像,包括禪堂裡的同參和以前接觸過的親友,此時便放掉數息,改作觀想,以自己的力量加持他們。這樣一來,這些影像便自然地消失而不至於導致更粗的妄想來,妄念也就自然減少了。
上午開始,便準備要與腿子挑戰,盤上雙腿。約兩支香過後,雙腳的腳背和小腿的背部交疊之處,炙熱和燒痛的感覺由內部的神經發出,有如置於火爐之上,難以忍受,但由於數息的工夫已用上力,故也不和他們計較,還是繼續堅持著。直至第三支香經行時,內心動了念,才放鬆了它們。這一仗雖未獲全勝,卻還打得相當漂亮。此後便不再有過類似的「戰爭」了,因為注重在心地工夫而改盤單盤了。
由於內心的執著和警惕,昨晚那種「神經先受震動向後才聽到聲音」的感覺,已不再那麼的強烈,但每支香的引磬聲和香板聲依然清楚地震動胸口的神經。
晚上的那支香坐得比白天更有進境。最後一支香時,所處的外境竟忘掉了,然後所數的數目字也漸漸地數不下去了,此時那些較粗的妄想也沒有了,一會兒,連自己身體也不再感覺到它的存在,只有細的妄想還是存在,此時亦相當分明。經過幾次這樣的經驗後,便又再進一步,連那個還可以清楚知道的妄念也沒有了,只有非常微細,而不能得知是什麼的妄念沒有間斷。此時只有一種很微細的感覺──心的存在──而已。但是,是非常敏感的。稍為被鄰座的同參突然發出一個細小的聲音震動,又感覺到身體的存在,只是當時全身的毛細孔都有一種舒適輕鬆的感受。
小參時,我以這個有點像夢境和昨晚那種「先受震動而後聽到聲音」的境界請示師父,師父告訴我第一個經驗不是夢境,第二個經驗是精神很集中時的現象,兩個情況都「很好」。
九月三日︰謝謝師父慈力加被
今天除了一兩支香坐得稍不得力,其餘的都坐得相當滿意,感覺上是每支香都有進步。因此坐得很輕鬆,但在這種輕鬆的情況下,都沒有放逸或放鬆工夫,還是盡自己的力去數息。偶而生起的「甚麼是無」的話頭,都被「只管數息」的宗旨打掉了。
上午,那種忘掉身體的經驗又經驗了好幾次,但只剩下非常微細感覺的經驗,卻只有一次,不過比昨晚來得清晰。在這幾次的經驗中,有三四次眼前出現了一片紅光或白光,但並不是那種很強烈的光芒,只是一種像「霓虹燈」那樣亮度的光而已,在一次紅光中我看到了師父側面的坐姿在紅光之中,由於定力不夠,看得並不十分清晰,但卻感受到師父慈力的加持。
同樣是在上午,我小哭了一陣。那是在數息正用上力時,忽然有一陣子想首衝動,接著「將此身心奉塵剎,是則名為報佛恩」的句子衝進內心,眼淚就流了下來,此時對這半偈的感受很深。下午小參時,師父問起「哭」的事情,我將這個感受告訴師父,師父開示說︰「出家了當然應該將此身心奉塵剎,假如只是感受而不能實踐,依然還是自私、偷懶……那可要信施難消了。」在這次小參時,師父沒有問及我用功如何,也未曾指示我其他方法,我也覺得沒什麼向師父報告的,因此,結束了這個小參,臨走時,我記起上午的事,便感謝師父慈力的加被。
晚上最後一支香時,我漸漸地吸滿了氣,忽然間又將之用力呼出,然後整個身體像洩了氣的球,向前彎了下來。師父的香板便觸到我身上以提醒我坐好。內心想坐直起來,但剛一用力,整個身子往後倒,幸好師父用香板接住了,然後輕輕地放在地上,否則這一下子不是「開悟」,倒是「開花」了。躺在地上時,直覺上想到師父很偉大,也很了不起。他像慈母一般,照顧著三十個不懂事的小孩子。這些孩子中有的連爬都不會;有的剛會爬卻到處「闖禍」;有的會站起來了,卻不知如何舉步走……種種不懂事的情況,不勝枚舉,師父都要悉心地看顧,不能稍有疏忽。平時一個母親照顧兩三個孩子,已經是夠辛苦了,而師父卻更是非用盡精神體力不可。內心知道師父是很累的,只是為了這些孩子,師父卻從不計較個人身體上的疲累,深深地受到這種精神的感動,卻不知該如何才能報師父的恩德。
這兩天來由於工夫得力,內心感到輕鬆。因此感到自在的,看到同參的工作不得法時,總是喜歡指點他們。而看到他們繃緊了臉時,真想去逗逗他們笑,想把這份輕鬆和喜悅與他們分享,但由於「禁語」,又看到大家心情那麼沉重,只好找護七的佛友逗笑去了,也開心地過了這兩個算是相當緊張的日子。
九月四日︰我就是繼程
在我生命史上,今天算是值得一提的日子,因為「我找到了」,並體驗了「找到」的境界和生活。這必須感激師父的慈悲。
幾天來,今天凌晨的兩支香是最昏沉的。因此我睜大了眼睛,並咬疼嘴唇,撐過去了。早餐後,靠在椅上小睡了片刻(在禪七期間是不准這樣做的),再進堂時精神就恢復了,因此坐得很好。
第二支香時,師父要大家拜佛,但我正用上功夫,因此繼續打坐。這時師父又用他「推動」的方法,在大家一面拜佛時,一面用激勵和呵責的語氣開示,逼得同參們把眼淚擠出來,哭聲一片。正在打坐的我,聽了這一陣一陣的哭聲後,忽然從內心生起一股力量,想呵大家,但一再的忍住了,最後才迸了出來︰「哭什麼﹖」相信有嚇到大家,此時師父打了我兩下香板,說︰「你都知道了﹖」我忽然就哈哈大笑起來,接著又說︰「好笑,哭有什麼用﹖」然後又慢慢地平靜下來。
又一支香過去了,師父要大家起來經行。我仍舊坐著,這時手臂的正面有一種輕微的麻痺感。接著身體就軟了下來,然後就一直往後倒,在我是很清楚的,因此想用意志力來支撐不使倒下,但是我稍一用力,倒得更快,我只好任由它倒下去了。躺在地上一會兒,師父想用香板扶我起來沒成功,護七的林殿全(已在地藏誕出家,法名果厚)便跑來抱我。他不動我還好,手一觸到我的頭部,不得了,我撒嬌了,竟哭了起來。林殿全將我扶到坐墊的地方躺好,我的哭聲更大了,簡直是在嘶嚎,而且手也亂抓,腳有時也會亂踢。(剛才還罵大家哭什麼,現在卻哭得比別人還厲害,師父在晚上開示時,以此為話題惹得我大笑)自己內心對此了了分明,但卻無法控制,只覺得哭得很應該的,很痛快。但卻忙了護七的在一旁照顧。哭了一陣,覺得不想再哭了,哭聲就停下來,這時眼眶裡才流出兩行眼淚。躺著稍為休息了一下,自己又很想打坐,爬起來準備再坐。但師父卻 要我「出去看看,這個世界有什麼不同﹖」這時雖然身體乏力,卻還勉強可以動一動,正想起來時,林殿全又來抱我了。他的手一碰到我的頭上,我整個人又軟了下來,一動也不動,任由他抱到講堂的沙發上躺著休息。
此時,師父的那句話緊緊地扣住了我的內心,我睜著近視的眼睛,盡量向外看,想看出這個世界不同的地方,但看不出來,只是很相信師父說不同,則必定會有不同之處,此時內心裡的所謂「疑情」便生起了。雖然內心很迫切地想「看」到答案,但又昇起一個念頭︰「因緣成熟時,果報還自受」,因此並不著急。而這個時候,很清楚地知道在禪堂裡,師父正在用種種方法「找人」,內心很希望有機會參加這次「找人的考試」,但全身卻動彈不得。臉上正有一隻蒼蠅爬得怪不舒服的,很想驅走它,身手卻不聽指揮,就這樣任由它逍遙了一陣子,才趕走了它。接著身體也慢慢地可以活動了,於是站起來,走進禪堂去。「考試」正在進行中,但師父卻要我回講堂休息。我只好退出,繞一個圈子走回講堂,然後拿一個枕頭,在沙發上打坐。
過了一會,禪堂結束了「考試」,師父進來講堂,叫了一聲︰「繼程!」我睜著眼睛望著師父。
「繼程是誰﹖」
這句話一射入我的內心,反應的是喃喃的回答︰「不知道……不知道……」眼睛卻一直往自己身上看,又望著兩邊的手,卻感覺它似乎很親近,又很生疏。
「剛才同我說話的是誰﹖」
「不知道,不知道……」依然是仔細地看看自己,卻覺得它是一個陌生人,而我並不認識他。呢喃了一陣,又做了幾個動作,忽然笑著說︰「莫名其妙!」
忽然,身體往前一傾,師父慈聲說︰「小心!」我卻回答「沒有關係。」只覺得這個身體並不是自己的,跌倒了也與自己無關。
這時另一位在講堂休息的同參要回禪堂,師父與她談了幾句話。我依然在那種「如癡如醉」的狀況中。
忽然,我內心最迫切要了知的一件事情閃過,於是我衝口問︰「師父,您找到了人沒有﹖」但另一句「我不是師父要找的人」卻沒有冒出來,此時了了分明自己尚不是師父要找的人。
聽到我忽然的發問,師父又轉頭來看我。
「上下有沒有﹖」
「沒有!」自然流露的口氣。
「天地有沒有﹖」
「在那裡﹖」沒有做作的語氣。
這時我抬起頭來,望著師父,師父那雙烱烱有神的眼睛射向我。登時感觸到師父內心流露出來的慈悲,我從座上衝著下來,俯跪在地上頂禮師父,一邊噙著眼淚,由內心裡說出了︰「師父,您好慈悲!師父,您好慈悲!」就這樣俯跪在地上哭了一陣子。
師父隨口交代了一兩句話,就回禪堂去了。我爬起來,坐在沙發上。忽然,我飛速地站起來,內心充滿了對自己不滿意的情緒,但依然是知道自己還沒有找到。
「拍!」一巴掌出力地往前面的桌上一拍,喊道︰「我不甘願!我不甘願……我到現在還摸不到邊!…」眼淚也一直流著。
稍為冷靜了一下,我衝出講堂,在通往禪堂的禪堂後面小徑上,一個清晰、直接的心念閃過︰「我就是繼程,繼程就是我!」是絕對的、肯定的︰我找到了!
於是我很快地走進禪堂,穿堂而過地走到師父面前,右手往胸膛一拍︰
「我就是繼程!」
這個直下承當的句子,堅決、肯定,決不動搖,決不改變。
「你找到了!」師父慈祥地說。
我馬上跪了下來,師父內心深處的慈悲,又再次深深地感動了我,我抱住師父的腰,一面流著淚,一面虔誠地說︰「師父,您好慈悲!師父,您好慈悲!」
接著就向師父禮拜,然後轉身向佛,說道︰「頂禮各位同參三拜!」禮了一拜後,我直立起來,雙手合掌,虔誠地向著佛像。
「頂禮十方常住三寶!」這是虔誠的感恩心聲。
「頂禮多生累劫父母!」這是沉重的感恩心聲,此時禪堂裡的同參感染了這種氣氛,一時哭聲充滿禪堂。
「頂禮法界一切眾生!」這是我慢心的折服。起來後內心平靜了下來,我走到師父面前︰
「師父,我找到了!」
「恭喜你!」我們的雙手都緊緊地握著。內心感覺到與師父好近好近,這不止是身體的接近,而是心靈的親近。我又向師父禮了一拜。接著師父叫我收拾坐墊,可以先出堂。收拾好了,一陣悲心的流露︰我得到了,我必須讓他們知道,激勵起他們的信心和菩提心,於是我跪著,轉身向佛,向同參們說話︰
「各位,您們要好好的學,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使大家有一種「難遭遇」感,才會珍惜這難得的機會。
「師父是菩薩乘願再來!」使大家對師父有絕對的信心。
「眾生好苦啊!我們的責任好重啊!」激發大家的菩提心。此時禪堂裡哭聲充滿,悲切之心流露。
「將此身心奉塵剎,是則名為報佛恩!」這是我感受最深的句子,直接地由內心流出來,感動大家。
在一片悲切的哭聲中,我平靜地走出禪堂,坐在齋堂外邊的椅子上小憩。又小哭了一陣,因為感恩心和悲心深深地扣住了自己,因此決定留下來,在下期禪七充任護七的職責,為大家服務。
然後,默默地負起行堂的工作。
找到自己後,生活在一片無可名喻的充實和喜悅之中。舉心動念,待人接物,都是任運自然,一片直心的流露。而且念念分明,念念純真,念念與佛法和禪相應。毫無造作或分別,這就是「無念」的境界了,當時內心是這樣地體會到了。此時,以前那些緊張、不安和煩躁的情緒也一掃而空,內心在突破自己的那種奮鬥和掙扎也不復存在。一種與他人分享這份喜悅和充實的悲心自然生起。因此很歡喜地遵從師父慈命,再進禪堂護七,照顧各位同參。
下午在外面經行時,師父要我帶領大家。此時接觸到外面的世界了。記得前次每當我經行時,總是不管那些花草樹木地橫衝直闖。可是此刻的我心境已不一樣了,感覺到它們的可愛和親切。不錯,這個世界不同了,但它並沒有改變,山河大地,花草樹木依然還是山河大地,花草樹木,只是心境的轉變而已。看到伸出小徑的樹葉,自然地伸手去撫摸他們,細心地觀賞,有如一位多年未見面的老友。偶爾無意間碰到他們,還向他們道歉。甚至是柱子,也那麼的可愛和親切。在經行時!看到地上的螞蟻,腳便自然而然地避開他們,完全是「無心」的境界,因此體驗了兩句話︰「處處無心用,處處用心時。」
表面看起來,自己是沉浸在一片法喜之中,而內心卻是沉著的、不動的。開示時,師父提及了我的情況,並說了一些笑話,自己隨眾在笑著,但內心卻沒有那麼一回事,還是保持湛湛寂寂的狀況。師父也告知大眾,我的體質較差,因此,今天「生出來」時,是一層又一層地剖開,才把我給拿出來,意即是我是經過了一次又一次的方便引導,才總算引出來的。
晚上護七時,將以前知道的幾個公案拿來一參,一參就透了,是自然的,直接的,沒再經過任何思考和分別。由於悲心流露,今天就將自己的經歷和境界告訴那些詢問的護七人員。更也回答了不少問題,在回答時,答案是直接的,問題提出後便反應出來,沒有加以思考,而且對這些答案有絕對信心來保證它們的準確性。
今天就這樣過去了,臨睡時,精神依然充沛。
九月五日︰不聽話的自私鬼
早上起來,已經感覺到那股「禪味」淡了一些,但並沒有去著意。而自己的心也開始鬆懈了,打了兩三通電話,也談了不少話,因此那個境界就慢慢地退了不少,但自己依然沒有在意,因為知道假如沒有定力來保持它是會退的。傍晚時將這個情況向師父提及,並說出自己要留下來護七的心願。師父告訴我,因為我的定力不深體質也不強,故這個境界是薄弱的。並告訴我要福慧雙修,要我護七是修福。師父也許沒意料到我會退得這麼快。因此他慈悲地呵責了我不聽話,才使心散掉。這時我才開始急了,於是馬上回房子靜靜地思惟一番。來訪我的師兄和一位剛從馬來西亞來的佛友,也沒敢再和他們交談。一陣思惟後,一個自私的念頭閃過︰不要去聽開示和進禪堂,好好地再自己用功,將散開的心拉回來。
我將這個意思告訴師父時,被罵了一頓,更要我這個自私鬼在禪七後馬上離開,不要我護七了。我感到十分難過,向師父解釋我的心聲,師父慈悲允許我今晚可以不進禪堂,但開示很重要,一定要聽。師父並且慎重地告訴我,這期的七,我就是到此為止,不能再上一層了。此時慚愧心生起,再一陣的思惟後,悲心再次流露,那個淡下來的境界似乎又再進了一步,於是決定進禪堂繼續護七,並求師父允許我留下來效勞,這時我想到即使因此而退墮至豬狗都不如的地步,也在所不惜了,師父的慈悲,再次感動了我。
晚上進禪堂時,師父慈悲地讓我面壁了一支香,心稍為集中了一點。
九月六日︰再次的體驗
上午師父又讓我有機會面壁。在經行過後,我靜了下來,內心又慢慢地進入了狀況。此時師父在經行時所提到的「木頭在走路,石頭在說話」的話頭,自然而然地扣j 了內心,於是口裡念念有詞︰「木頭、石頭……走路、說話……」「木頭在走路…石頭在說話…木頭、石頭…木頭、石頭…走路、說話…走路、說話……」漸漸地,疑情又生起來,但並不很強,而且力量也很薄,後來又生起另一個話頭來︰「既然木頭在走路,石頭在說話,那麼人呢﹖人在做什麼﹖」這樣反覆地問著,來往地參著。到後來整個身體又如爛泥巴一樣地軟了下去,被師父再呵了一陣,勉強坐好姿勢,但疑情力量不夠,自己也感覺到好累,直想休息,於是向師父請假出堂,回到房子裡,倒頭便大睡了一場,起來後,精神飽滿。這時才更深深地體會到師父昨天的話,也體會到師父的苦心,要我親身去經驗,更了解自己的確是無力再有新的突破,只是充實和喜悅的心境還是留存著。
於是我安下心來,專心地護七,不再為自己的事而忙了。下午又到外面經行時,那種心境使我連草地也不踏上去,這時體會到古人「不履生草」的心境。而這時,自己也不再用力了,因為不想讓上午的事情重發。而且師父也已說過,必須在定功方面再下工夫。因此在還未有更深厚的定力時,我想自己是無力再次的突破的。
九月七日︰一無所得
早上,師父告訴我,我是一無所得的,我非常誠懇地點頭,因為我了解自己的狀況。但我並沒有因為這次經驗的「禪境」「來得急、去得快」的情況而難過。相反地我對於修道的信心和道念,更為堅固,因為我看到了,也確實是體驗了。何況我了解,定力不深的人,得到這個境界後,慢慢還會退轉的。與其讓它慢慢退掉而激不起更大的信心,不如現在淡掉而使自己加強道心和信心來得更有意義。因為假如保留著那種境界,就會覺得「無道可修」,一切都是任運自然的,「道」又在那裡呢﹖
師父不准我說「開悟」兩個字,因為沒有「悟」可開。然後師父又給我不少的開示,對於師父這種苦心的叮嚀,除了深受感動以外,我還能說什麼﹖
上午開檢討會時,我告訴大家,我沒有得到什麼,也沒有失去什麼,因此我與大家無二無別,接著我作了一個長約四十分鐘的經歷報告。主要的原因是希望大家能分享我的體驗,更能激發信心道念。解七後,幾位沒有趕得上來聽的佛友要我再談談這次的經驗,我都不憚其煩地重複著這個「故事」,因為這即是弘法的工作,我樂意為之。
(三)尾語
雖然禪堂的那一幕,在師父的導演下,我演得還算賣力,也算是相當精采,而且更真正地嘗到了「禪味」,但這畢竟是過去的事情了。由於自己親身體驗到,眼睛也閃亮了一下,看到了目標和道路,雖然還不十分清楚,但至少知道該如何上路了。因此,信心的堅定、道心的堅固是絕對不會再有問題的。正如師父曾經說過一個比喻﹖
我們每個人,在人生的旅途上,就像在一個沒有星月,滿天烏雲,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摸索。那是一件很危險的事,隨時會墮落,隨時會掉入深淵,而自己卻一點也不知道。此時天上忽然閃電了,從這迅速的閃光中,看到了目標和道路,雖然還不是很明顯的,但已經有了印象,走起來,當然會更具有信心,而且也安全多了。只要再多閃幾次電光,達到目的是沒有問題的。我的情況,大致如此。
在此,我想再提及參加禪七和進入禪堂應有的心理準備,或許對於當來者會有參考的價值。
在參加禪七之前,從佛書上知道有禪可參,有道可求,有悟可開,但進入禪堂時,這種種的「可」卻都必須徹底地放下,以「無所求」的態度來下工夫,假如內心裡尚執著「可參、可求、可開」的念頭,便成為一個大妄想,這時,不管是「禪」也好,「道」也好,「悟」也好,都將離你更遠,所謂「將心求悟,離悟更遠」。
除此,更必須具備師父提示的「三心一情」︰
(1)大信心︰這是對三寶,對因果,對師父,對自己絕對清淨的信心。假如對三寶之功德沒有信心,便與道不相應;假使不信因果,則落入外道;假如不信任師父,則師父指導的方法不能信受奉行,師父的加持力也無從與自己的心相應;假如對自己沒有信心,則何必來參禪呢﹖
(2)大願心︰要有救度眾生的大悲願。缺少這個悲願,只想自己逃了,作一個自了漢,那麼便與佛菩薩之大悲大願相違,菩提心無從生起,當然道也就遠了。
(3)大憤心︰所謂大憤心,即是在修持時,必須將整個身心投注下去,才能有大死一番的心境。在修行時,無論是吃飯拉屎,都必須全心去做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如「只管數息」、「只管參話頭」、「只管打掃」、「只管吃飯」……不受其他妄念或事情來干擾自己。這樣子專注下去,才能有所成就。但這不意味著緊張或急於求功,而必須綿綿不絕地用功,內心不急躁,不緊張,工夫自然能用上力的。
(4)大疑情︰疑情的產生是大信心的表現,也即是對於師父交代要參的無意義的話頭,有絕對的信心去相信它必須有所謂的「答案」的,而自己也的確很懇切地想要知道這個「答案」,雖然這個「答案」並不一定就在話頭裡。而話頭最主要的用意,是在於使自己生起大疑情,進而將自己的分別心「塞住」、「逼住」,使它不能有起分別的作用。因緣成熟時一個突發的外境的刺激或接觸,一個「大爆炸」將這個「黑漆桶」炸開,一切也不過是「如是如是」,這正是︰「廬山煙雨浙江潮,未到千般恨不消;到得原來無別事,廬山煙雨浙江潮」。
◎附二︰行策〈起一心精進念佛七期規式〉(摘錄)
擇清淨廣廈以為七堂,中奉彌陀聖像,懸諸華旛,然燈燒香,七日不絕。但以香光莊嚴,如法供養,不用蔬果讚吹等。堂中左右,各設長桌一張,亦用香爐供具嚴飾之。桌外各設坐椅四張,中央向佛設長桌一張,與左右桌齊,兩橫離一二尺許,可通出入。桌上供疏文一道,大爐一座,華燭供具,須令相稱。桌外放蒲墩四箇,左右近壁,若無禪床,則多設坐位,以便隨班退坐。其同行淨侶,定十二人,分為三班,每班四人。首位司引磬,記持佛號,以千聲為度。次位司小魚,後二位司巡察,見班中昏散者警之。中央面佛,為第一班,近西一人為班首,即是七主。右邊東向,為第二班,近上一人為班首。左邊西向,為第三班,近下一人為班首。佛前上下兩長桌上,各置引磬小魚一副,用過隨放桌上。凡七堂施設,須於隔宿,事事周備。同七緇素亦須隔日齊集,沐浴已,預請主七師,分班定位,教示演習。每班繞佛百聲,即歸位換班,於旋繞中間,驀鳴大魚六下,以代食梆。三班如法出堂,乃至齋堂旋念,止魚接板,結板接佛,歸堂旋坐,一一指教明白,令眾委悉,以期中戒語,不便指授,故須預習也。習已,各自至誠禮佛,求佛加被,令七晝夜中所作成辦,不起內外魔障,事畢早息,毌致疲勞。
第一日,五更報鐘鳴,眾起盥漱畢,用湯點。入堂,主七師鳴引磬,禮佛三拜,各依位立定。舉香讚誦《阿彌陀經》,聲須和緩。往生咒三徧,起讚佛偈,即稱佛名。中班鳴引磬二下,問訊旋繞。左右班,乃端坐默隨。若昏散重者,當微動脣齒,庶免坐忘間斷,并落昏沈無記性中。其神氣清明者,當閉目靜聽,一心緣佛。使心中佛號,朗朗如貫珠,不雜不斷。首班旋繞畢,仍於下邊立定,於陀字上,鳴引磬一下。次班即從座起,從容出位,於佛桌邊,一行立定。首班復鳴引磬一下,又四五聲佛後,於陀佛二字上,連鳴兩下,即止佛問訊,就右邊空位坐。次班接佛問訊,旋繞如前。佛號畢,仍於上邊立定。三鳴引磬,末班起座出位,於下邊接佛旋繞,一如前式。次班復就左邊空位而坐,默隨佛號。如是三班,周而復始,從日至暮,佛聲不絕。每稱念一千,默隨二千,旋行一千,安坐二千,庶幾身口弗疲,勞逸均等。凡旋繞畢時,但看無小魚桌邊,方乃就立,則上下永無差誤矣。十二人外,不論緇素多寡,亦分三班,行則隨行,坐則退坐。
齋堂鋪設圓位三面,長桌相接。唯下方中央少空,通行堂出入。四面近壁,皆可回繞(設位本方而日圓者,取周匝回旋之義也)。三時粥飯外,午前加食一餐。蔬菜止二簋,兩人共之。每食行食畢,鳴梆六下(表南無阿彌陀佛)。堂中聞梆聲,不論何班旋繞,如當旋念,至疏桌邊,班首置數珠於桌上,取引磬鳴二下,問訊(若佛聲太急即於此時改魚緩念)。左右班起立,同聲稱念。班首帶引磬,從中路向佛旋行,仍從中路出堂。若首班在前,餘兩班次第隨行。須待本班緇素行盡,次班方可接行。若值中班在前,則末班隨行,首班居後。若末班在前,則首班隨行,次班居後,不得越亂。
到齋堂,右旋一匝,候末位到齊,班首即鳴引磬一下,止魚停佛。緇素隨所到處,就位坐定,不得推前遜後,不得抽身離位。隨坐隨食,不用問訊念誦出生等。旁懸板椎一副,預令沙彌立板椎邊,候小魚停止,接板念佛,每聲鳴板二下。眾等食時,一心緣佛,不可須臾放逸。食訖,班首於南字上,鳴引磬一下,沙彌即於陀佛二字上,連擊二下。結板,眾齊出位,亦不問訊,即起佛右繞歸堂。一依前次,班首行至本立處,鳴引磬二下。問訊。置於桌上,仍取數珠繞佛,餘班歸原位坐。其左班西向者,須順旋至桌邊,從末位進,毌直歸,毌逆行。凡歸位出班,及有事出入,並須安詳徐步,毌得踉蹌疾走。
入夜日光初暝,供疏桌上,亦燃長燭。此後約每班,兩回旋念六千佛竟。更俟下班接佛旋行時,七主出位,鳴引磬一下,堂眾皆起,同聲旋念,不復論三班緇素次序,但約旋念十數匝。後,七主於下方中央,面佛立定,三鳴引磬,結小魚一陣止佛。眾皆面佛鳴引磬,同念發願偈云︰弟子眾等,至心發願「願命終時神不亂,正念直往生安養,面奉彌陀值眾聖,修行十地勝常樂。」於末後三字,緩鳴引磬三下,即禮佛三拜,歸單就寢。眾等爾時尤宜防護三業,正念寢息,不得作餘事,說餘語,起餘雜想,亦不得禮餘佛,誦餘經咒。縱有恒課,終身不缺者,亦皆停止,甯於七日後追補之,不然則未免間斷夾雜,又烏得稱為七日持名,一心不亂乎﹖寢息後,兩炷官香將盡,香燈師預通廚房,辦面水湯點,即鳴報鐘。此後六日入堂禮佛已,即起讚佛偈,不誦經咒,餘皆如初日。
行持期中請定護七師,二人為一期外護,凡緇素隨喜,毌令入堂。唯專為念佛來者,乃導之使入,禮佛三拜已,即送隨班旋念,或送左右班後,不得揖眾共語。若未滿期欲去,亦但禮佛而出,不用別眾緇素。於七前預到,發願終七者,必須終竟一期,不同隨喜之例。倘年高有疾,力難支遣,可密啟護七師,乞其寫帖,轉達七主。或旋行時少坐,或入夜後早息,當破格方便之。次立監直師一人,眾中有違約者,即登名記罰,不可放過。次安香燈一人,行者二人。香燈司爐火香燭之事。遇燭暗則翦,香盡則換,眾赴齋則守堂不出,眾就寢則看香定夜,須老成者充之。若疲乏時,憖與監直師,更換寢息,不可失事誤眾。行者司茶水洗沐等事,午前行茶兩次,午後不拘次數,入夜復行一次。每行畢,隨收器盪滌,俟旋念班坐定,還須補行。凡盆水浣濯,眾所需待者,皆當盡心供辦。護七師須隨時經理,毌令懈廢。
滿七之日,入夜,六千佛竟,更俟下班接佛。後,主七師如常鳴引磬,三班同起,旋念五百聲佛。主七師於佛桌東首,向佛立定,鳴大磬一下。眾皆面佛,鳴第三下時,隨接鐘鼓一通,鳴大魚,跪稱觀音、勢至、清淨海眾各十聲,如晚課例。小淨土文,回向,禮佛十二拜,菩薩三拜,三自歸畢,隨鳴大磬一下。眾相向側立,主七師至下方中央,展具禮佛長跪,眾稱南無大乘常住三寶,護七師宣疏畢,仍鳴小魚,誦往生咒,送疏,不拘遍數。結咒已,念發願偈,問訊,回至佛前,眾同展具作禮三拜,收具問訊,鳴引磬,引眾出堂,詣主七師室中,禮謝。主七師同眾,至護七師處,及諸職事師處,巡寮敘謝訖,然後歸堂圓禮,為一期事竟。
◎附三︰〈佛七日課〉(摘錄自《佛七念誦儀規》)
第一支香︰(起香、歸位、止靜、開靜、迴向,五支香皆同,惟六支香開靜後接大迴向)起香時,念《彌陀經》一卷,往生咒三遍,接阿彌陀身金色讚佛偈。出位繞念持六字洪名。歸位後,趺坐、出聲念佛。止靜後,默念。昏沉重者,下位輕輕禮佛,以免擾亂他人正念。開靜後,起佛號,出聲坐念。迴向時,念「願以此功德……同生極樂國」。念畢下位。
第二支香︰起香時,用引磬小魚起佛號出位繞念,歸位以至迴向全與第一支香相同。
第三、四支香︰與第二支香相同。
第五支香︰起香時,放蒙山施食,至四生登於寶地,四句後接讚佛偈出位繞念。歸位及迴向各項皆與第一支香相同。
第六支香︰起香、歸位止靜皆與第二支香相同,但少繞念聖號。開靜後,大迴向。(以上雖共六支香但視各道場而定)一日功課圓滿。
又稱納戒。即在家或出家人從師或依自誓而納受戒法。佛教教團有七眾之別;七眾之中,優婆塞、優婆夷屬在家眾,共受五戒。沙彌、沙彌尼、式叉摩那、比丘、比丘尼為出家眾。其中,沙彌、沙彌尼共受十戒;式叉摩那受六法正學戒;比丘及比丘尼受具足戒。另有在家者別受一日一夜之八關齋戒,此名優波婆沙。此中,式叉摩那之六法,並非離沙彌戒而別存,故就戒別言,計有在家五戒、八戒及出家十戒、具足戒等四種。通常謂為五、八、十、具。
一般說來,戒法多由他人所授而得者,然亦別有自然得者。如《俱舍論》卷十四云(大正29‧74b)︰
「別解脫律儀由他教等得,能教他者說名為他,從如是他教力發戒,故說此戒由他教得。此復二種,謂從僧伽、補特伽羅有差別故。從僧伽得者,謂比丘、比丘尼及正學戒;從補特伽羅得者,謂餘五種戒。諸毗奈耶毗婆沙師說,有十種得具戒法,為攝彼故復說等言。何者為十﹖一由自然,謂佛獨覺。二由得入正性離生,謂五苾芻。三由佛命善來苾芻,謂耶舍等。四由信受佛為大師,謂大迦葉。五由善巧酬答所問,謂蘇陀夷。六由敬受八尊重法,謂大生主。七由遣使,謂法授尼。八由持律為第五人,謂於邊國。九由十眾,謂於中國。十由三說,歸佛法僧。謂六十賢部共集受具戒。」
此中,由他教者,通常稱為「從他受」。在從他受中,比丘、比丘尼及式叉摩那之正學戒,係從戒和上及數位僧眾而得。沙彌、沙彌尼戒係從一位和上及一位阿闍梨得。優婆塞等在家三種戒,係從和上一人得。
在毗奈耶毗婆沙師十種得戒中,第一為「自然得」,即佛及獨覺於盡智心之位,無師得具足戒。第二為「見道得」,即阿若憍陳如等五比丘於見道位得具足戒。第三為「善來得」,即耶舍依佛稱其為善來比丘而得戒。第四為「自誓得」,即大迦葉以信受佛為大師而得戒。第五係指蘇陀夷聰明過人,年僅七歲能善巧酬問佛陀所問,故雖未滿二十歲,而被允許受具。第六為「敬重得」,即大生主比丘尼聞說八種比丘尊重法而得戒。第七為「遣使得」,係指法授尼雖欲往僧中受戒,然因故不能成行,故遣他人代受戒法。第八為「五人得」,即於邊國,僧眾鮮少,故得從和上等五人得戒,而非必從十師。第九為「十眾得」,即中國之境,僧眾甚多,故至少不得少於十人而得戒。第十為「三歸得」,係指六十賢聖聞說三歸而得受具足戒。此外,《瑜伽師地論》卷五十三謂受律儀時,有自受、他受及自然受之別。
按得受戒法雖有種種方式,然一般多行「從他受」。即從和上依一白三羯磨之法而得戒。茲略述其受法如次。
(1)優婆塞、優婆夷之五戒︰首先令彼等依法受三歸。次一一就不殺生等五戒問盡此形壽能持與否﹖此時求戒者須誓願持守。據《優婆塞戒經》卷三所述,欲受此戒者先供養東方(父母)、南方(師長)、西方(妻子)、北方(善知識)、下方(奴婢)、上方(沙門、婆羅門)等六方,得父母、妻子、奴婢、國王之許可,後至大德處乞受戒法,大德比丘發「父母聽許否﹖」、「不負佛法僧物及他物否﹖」、「無內外病否﹖」等十五問,確定無此等遮難後,方授予戒法。優波婆沙的八齋戒係於一日一夜持受,即以晨旦受之為法。然若有礙緣,亦得於齋(朝食)竟受之。其受法之次第,依《四分律刪補隨機羯磨》卷上〈諸戒受法篇〉所載,係先受三歸,次就八戒一一誓願一日一夜能持,復發願(大正40‧496a)︰「我今以此八關齋功德,不墮惡趣八難邊地,持此功德攝取一切眾生之惡,所有功德惠施彼人,使成無上正真之道,亦使將來彌勒佛世三會得度生老病死。」
(2)沙彌、沙彌尼十戒之受法︰沙彌等先從比丘、比丘尼受三歸,順佛教誡出家,以某甲為和上,如來為世尊,次就十戒一一誓願盡形壽持之,是為得受其戒。式叉摩那六法戒,係十歲以上曾嫁之女及十八歲沙彌尼所持守之戒,以二年為期。其受法係先於比丘尼之所,以某甲為和上,乞授戒法,和上諮詢諸尼許之與否後,一一說明戒相,復依羯磨法令求受者誓願能持。
(3)比丘大戒之受法︰若依《刪補隨機羯磨》卷上〈諸戒受法篇〉所述,係須具五緣方得成就。五緣者,即能受之人,所對之境,發心乞戒,心境相應,與事成究竟。此中,{1}「能受之人」有五種規定,即受具者必為人類;諸根具足;儀容嚴正;身心清淨,可為道器;應著三衣;以及受戒之法相同。{2}「所對之境」有七項規定,即(a)結界,(b)有秉法之僧,(c)僧數滿足,(d)集合界內僧,(e)有白四羯磨之教法,(f)衣鉢等資緣具足,(g)為佛法流布之時。此中,僧數滿足,指在中國時,須有三師七證,邊國須三師二證。三師是指戒和上、羯磨阿闍梨及教授阿闍梨。七證是指為之作證的七位學證師。{3}「發心乞戒」指在僧眾之前,稱自名,稱和尚名,乞受具戒。{4}「心境相應」謂既已界成僧具,法正緣合,若心別緣,不念戒本,或心境相乖則不能得戒,故須令戒子心境相應。{5}「事成究竟」指始自請師,終至正受戒法,事事須前後無違。
五緣既已具足,其次為正受戒法。此有八法,即{1}請師法,{2}安受者所在,{3}差人問緣,{4}出眾問法,{5}白召入眾法,{6}乞戒法,{7}戒師和上問法,{8}正問法。此中之「請師法」,指招請十師之法。即對和尚言︰某甲請大德為和尚,願大德為我作和尚,我依大德故,得受具足戒。「安受者所在」,謂受戒之人不得在空隱沒離見聞處;「差人問緣」,指定可問十三難事等之教授師。「出眾問法」,指於屏處解說十三難十遮,問其有無。「白召入眾法」,指教授師既終問遮,還來僧中,對大眾告和尚與受者,復召入受者,令來戒師之前。「乞戒法」,即戒子以至誠心求哀乞戒。「戒師和上問法」,即戒師對眾僧宣受者乞戒,告欲作正問。「正問法」,如前之出眾問法,對受者問十三難十遮,次於授戒法前,和尚對眾僧宣受者乞戒及受者無遮難,並問容許受戒與否。若眾默然認許,乃授予戒法。三度唱是事如是持,此謂三羯磨。後更為說四波羅夷之一一戒相,問能持與否,受者應誓言能持。又授予四依之法,亦令一一答能持,最後宣受者以和尚為依止,以了其儀。比丘尼大戒之受法亦準之。
又,《瑜伽師地論》卷五十三謂有六種因緣,不得授予比丘戒。即{1}意樂損害︰指為王逼迫,又為強賊侵害,思在家難以活命,出家則易,故詐投僧中。然復為同住僧所知,恐遭驅擯。{2}依止損害︰指有十遮中之疾病。{3}男形損害︰指扇遞迦與半擇迦。{4}白法損害︰指因無慚無愧,令所有白法劣薄之輩。即造無間業、犯比丘尼,或外道、賊住之徒。{5}為他人所繫屬︰指王臣、負債者、僕從及不為父母所聽許者。{6}為護持其他比丘︰指如龍等能變化身形者,雖能化現比丘之相,然於睡眠時又恢復原形,故若授予戒法,或有見之者當易對其他比丘亦生憎惡之心,故須制止。
一般而言,出家五眾之戒係全分皆受,然在家五戒則有全受、分受二說。即《薩婆多毗尼毗婆沙》卷一、《大毗婆沙論》卷一二四、《俱舍論》卷十四謂五戒須具足受;然《增一阿含經》卷二十、《優婆塞戒經》卷三、《成實論》卷八、《大乘法苑義林章》卷三(末)等皆謂在家戒可以分受。
《四分律》等小乘戒之作法,略如上述。然大乘中別說三聚十重戒,其受法亦與小乘有別。此中,三聚者,指三聚淨戒,即律儀戒、攝善法戒、饒益有情戒。律儀戒,即七眾所受「五、八、十、具」之戒,此與小乘戒同。此律儀戒以七眾各別得受其戒,故稱為別受。反之,七眾總受攝善法戒及饒益有情戒,故二者謂為通受。又,《梵網經》別說十重四十八輕戒,且以之為大乘菩薩所受之戒相。關於其受法,智顗《菩薩戒義疏》卷上謂受戒之緣,可分三段,即(1)信心︰謂欲受戒法者,須信善惡因果,信佛果之常樂我淨,信戒法之功德及自他皆具佛性。(2)無三障︰指受戒者無煩惱障、業障及報障。此中,煩惱障以凡夫常具,故未必障之;業障指現身作七逆,或犯十重禁戒。此等重罪之障或不障,雖有多說,然一般以「犯七逆之一,假令懺之亦成為障;若犯十重,假令懺之,則不成障」之說為正義。又,報障,係果報之障,即地獄、餓鬼為重苦所逼惱,故非戒器。(3)以人、法為緣︰「人」指戒師,「法」指記錄受法之諸種戒儀。戒師分諸佛、聖人、凡師三類。諸佛亦有真佛、像佛之別。真佛者,如妙海王及王子從盧舍那佛受戒者是,像佛者,指自誓受時,於金像、木像之前受之。聖人亦有十地等真聖及像聖之別。凡師須為真正之人,須具足五德,即(1)持戒,(2)十臘以上,(3)解律藏,(4)通禪思,(5)慧藏窮玄。湛然《授菩薩戒儀》謂菩薩戒正從佛菩薩受得,凡師唯代聖師秉羯磨傳戒而已,故應稱之為傳教師。《略述大乘戒儀》卷下亦謂澆末之世難得五德具足之師,故僅以凡師為傳教師,而以聖者為戒和上。
關於大乘戒之戒儀,《菩薩戒義疏》曾列出梵網本、地持本、高昌本、瓔珞本、新撰本、制旨本等六種。然一般皆用湛然之《授菩薩戒儀》。此有十二門︰(1)開導,(2)三歸,(3)請師,(4)懺悔,(5)發心,(6)問遮,(7)授戒,(8)證明,(9)現相,(10)說相,(11)廣願,(12)勸持。授戒時即依此十二門之次第而授予戒法。
◎附︰Holmes Welch著‧阿含譯《近代中國的佛教制度》第九章第七節(摘錄)
受戒就是接受一系列誓約,這些誓約大多是否定句式的。如果依戒而行,和尚不必履行國民義務,尤其是兵役。中國噹職戎N瞭解這點,免除了和尚們的兵役、徭役與稅金。相對的,和尚們有義務造功德,迴向給帝王與國。政府總是不斷設法,以免僧侶這項特權被誤用。無恥之徒可能為逃避兵役、稅金而穿上僧袍。這將削弱國家的經濟與軍事力量。因此政府立法限制出家人數。一些寺廟由朝廷授權,每隔一段時間傳戒一次。未經許可,擅自傳戒,可罰打八棍。一般是三年傳戒一次(編按︰現代台灣一年傳一次),但也有三個月傳戒一次的例子。未經授權的寺院如果想舉辦一次特別的傳戒,或未經授權的寺院想傳任何戒,依法必須向地方官員申請(在台灣,則須向「中國佛教會」申請)。
在實際運作上,法律常遭忽視。許多僻處寧靜鄉間的小寺廟常不經授權就傳戒(據一位記得清末數十年間情形的和尚說)。但如果地處城巿附近或是受盜匪騷擾的鄉間,它們往往會申請許可,即使是政府長期授權傳戒的寺院或許也會通知地方長官一聲。這有兩層原因,在遭土匪威脅的鄉間,他們希望地方長官派兵守衛通往寺院的道路。至於城巿附近,據一位受訪者說︰「受戒的人很多,好人與壞人混雜,有公共秩序上的問題。」如果有麻煩發生,即使當時沒有地方長官派來的人在場處理,寺院也希望地方長官能事先留意。
1911年,中央政府控制傳戒的時期結束。但寺院仍然需要安全保護。另外,在一些城巿地區,法律規定舉行公共集會必須獲得許可。這可以解釋1929年杭州淨慈寺為何向杭州巿政府申請允許傳戒。後來巿政府經由公共安全局發出許可。相反的,焦山在1949年前經常傳戒,卻從未申請許可或是事先通知。焦山位於長江的一個小島上,沒有安全之虞。
雖然朝廷傳戒的授權,已因帝國瓦解,喪失法律上的效力,但它們的實際效力依然存在。原因是對宗教態度嚴肅的和尚,希望能正式受戒。正式的傳戒儀式費時較長而且繁複,參加的戒子人數又多,只有累積數十年經驗而且房舍眾多的寺院才有能力舉辦。這樣的寺院大多是皇帝授權傳戒的寺院。即使在1911年以後,中國和尚仍然蜂湧到這些寺院授戒。
當中最有名的是南京、浙江間的寶華山隆昌寺。每個地區總有一、兩個寺院是和尚最嚮往的受戒之地,但寶華山的聲名卻馳走全國。普利普‧摩勒(J. Prip-Moller)1939 年整個春季傳戒期間都在寶華山,他作了詳盡的記錄,也拍攝照片。雷契爾特(K. L. Reichelt)曾目睹該寺及江蘇他處寺院傳戒,德‧固魯特(J. J. M. De Groot)親見福建鼓山傳戒,還取得一份儀式程序表。不幸,這三位傑出的調查者,敘述互不一致,與我的受訪者的見證也不相符。這些受訪者有六、七人在寶華山受戒,其中一位在那裡擔任了四年的引禮師,之後當了三年的教授──三位主傳戒大事的和尚之一。
據這些受訪者說,過程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是「寄堂」,新戒抵達寺院(有些人在幾星期前搬入),遷入雲水堂當客人,除了報名、上早晚課,再沒有其他義務。報名時,他們提供有關個人歷史的種種詳細資料,包括師父名字,得度年次。寶華山執事根據這些資料,估量他們受訓時間的長短,受訓的狀況,將程度相當者編為一組。各組有各自的堂,組員在第二階段之初遷入堂內。
第二階段初始叫「分堂」。報名截止,不許再有新戒參加,然後「開堂」。各組合稱為「新戒堂」。「新戒堂」指時間,也指地方。時間上,它持續到傳戒的最後一天。作為地方,它指堂口會集的各堂。總共有六堂,即「一堂、二堂、三堂……」。每堂──每組──有六、七十人。堂內的擺設近似禪堂,四邊設有廣單。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分別編在不同組別。一般單是比丘就佔了三組。
前兩星期,準和尚、準尼師學習如何吃、如何穿、如何臥眠、如何整理床舖、如何整理行李出遊、如何站、如何走、如何進大殿、如何禮佛、如何待客、如何交班(例如禪堂當值的)等等。多數人在小廟受訓時,已經從剃度師學得其中大半。但寶華山要求舉止盡善盡美。像伊頓(Eton)、葛洛登(Groton),或許更像山德赫斯特(Sandhurst)或西點(West Point),它在學員身上烙下記號。如一位受訪者說︰「這些只有在寶華山才教得正確。其他戒院根本不重視。要教好這些,必須先到寶華山住上十年。」
事實上大部分教師似乎經驗不豐,而且才進寶華山兩、三年。其中四位教師是引禮師,分派給各組。階層最高的是開堂師,其次是陪堂師,然後是三師父、四師父。新戒也選出兩位同伴作為代表,由於他們分別走在隊伍的最前與最後,因此叫做「沙彌頭」與「沙彌尾」。當代表的,必須外貌好、能幹、有經濟來源──最後一項是因為他們得掏腰包打齋供養全寺所有的和尚。如果錢不夠,他們師父一般也樂於資助,沾弟子的「光」。
除行儀外,新戒在這兩星期內也學習一些經文,尤其是五十三偈咒。這是一些句子,是和尚們每天在各種場合(起床、喝水、聽大鐘)心裡應該默念的。行儀及經文學會以後,接著有個懺悔與淨化之夜,新戒齊集大殿禮佛。次日舉行第一次傳戒。沙彌頭與沙彌尾代表同學請三位師父(三師)及七位證人(尊證)主戒。三師包括得戒和尚──通常是該寺的退居和尚,代表佛陀;羯磨──坐在左首,代表文殊;以及教授──坐在右首,代表彌勒佛。寶華山的三師七尊證都是寺裡的常住眾。在他寺,其中一部分和尚也許是從他處請來的。
三師、七尊證在大殿門前坐定,出家新戒跪在廣庭上唸三皈依,受沙彌十戒。出家新戒退下後,在家新戒上前,唸三皈依,受優婆塞五戒。三段式傳戒的第一段在沙彌領取袈裟、鉢之時結束。袈裟分沙彌穿的五衣與比丘穿的七衣。他們雖然還不是比丘,但中午進餐廳時已換上七衣,手托著自己的鉢,一如寺裡的常住眾。
第二階段的訓練隨即展開。出家新戒現在必須學習多種儀式,尤其是波羅提木叉的二五0戒。再經過兩星期的學習,又有第二次的懺悔之夜,懺悔之後是儀式性的沐浴淨身。傳戒儀式的其他部分,局外人可以旁觀,至於立誓受戒則在隔離的戒壇上舉行,局外人被擋在外。普利普‧摩勒(Prip-Moller)是少數目睹新戒立誓的外國人之一,他寫道︰「此處所見的,也許是佛教儀式中最莊嚴的典禮,典禮在奉獻精神中進行,參與者全心全意投入,這在廟裡一般是很少見的。」集體受畢二五0戒,新戒每三人一組走上戒臺。一組稱作一壇,而且編有號碼。在同戒錄上,新戒的名字便寫在「一壇」、「二壇」等等之下。三位傳戒師父從傍晚一直坐到深夜,檢視每一壇戒子,接受他們成為比丘。這對得戒和尚而言,必定是一項嚴刑酷罰,因為通常他是一位老者。在普利普‧摩勒目睹的例子中,得戒和尚到晚上便將位子交給弟子──現任方丈。
據原始印度佛教的作法,出家和尚經上述程序後,即成為正式的僧團成員,但以中國的大乘佛教來說,一星期後新戒還得受《梵網經》的五十八戒。《梵網經》制訂了更高一層的戒律與誓約,要求新戒度盡一切有情才登涅槃。因此這套戒稱作「菩薩戒」。出家與在家新戒在同一典禮上唸菩薩戒,兩群新戒中的一群退下後,換另一群念,但在此前後,兩群新戒一起跪著。前一天,戒子在頭上燒戒疤。次日傍晚,發給每個人戒牒與同戒錄,戒子同時還領取《波羅提木叉》、《梵網經》與《毗尼日用》。在得戒和尚一場告別演講後,「新戒堂」關閉,傳戒結束。
〔參考資料〕 《五分律》卷十五~卷十七;《四分律》卷三十一~卷三十五;《摩訶僧祇律》卷二十三;《十誦律》卷二十一;《有部毗奈耶出家事》;《彌沙塞羯磨本》;《曇無德律部雜羯磨》;《十誦羯磨比丘要用》;《毗尼母經》卷一;《善見律毗婆沙》卷七。
以打坐來修習禪定的方法。略稱「打坐」。禪,具云禪那,本是梵語dhyāna的音譯。意譯靜慮。本來,行、住、坐、臥皆可修禪,但在四者之中,以坐姿最為適宜,故多云坐禪。在印度,無論是外道或佛教,都非常重視禪定的修習。例如佛教的修行綱要,是戒定慧三學。戒清淨,始得禪定寂靜;禪定功夫到達一定水準,始得智慧明朗。因此,欲行佛道,不能不修禪定。佛經中,常可見佛陀及其弟子們重視修禪的記載,如《大般涅槃經》卷中云(大正1‧197c)︰「爾時有一滿羅仙人之子,(中略)忽於中路,而見如來坐息樹下,合掌問訊,卻坐一面,而白佛言︰夫出家法,坐禪之業最為第一。」
《分別功德論》卷二云(大正25‧34a)︰「阿難便般涅槃時,諸比丘各習坐禪,不復誦習。云佛有三業,坐禪第一。遂各廢諷誦,經十二年。」
印度佛教的禪法,種類甚多,有數息、不淨、慈心、因緣、念佛、四無量心、般舟三昧、首楞嚴三昧等,大體可分為大小乘二大部類。
禪法流傳入中國之後,也頗為盛行。隋代的天台智顗大事弘揚止觀法門,是為中國禪師對印度禪法的集大成。其後禪宗興盛,中國式的獨特禪法乃告廣行於世。
關於坐禪的方法,《大比丘三千威儀》卷上云(大正24‧917a)︰
「欲坐禪復有五事︰一者當隨時,二者當得安床,三者當得輭座,四者當得閑處,五者當得善知識。復有五事︰一者當得好善檀越,二者當有善意,三者當有善藥,四者當能服藥,五者當得善助。爾乃得猗。隨時者,謂四時。安床者,謂繩床。輭座者,謂毛座。閑處者,謂山中樹下;亦謂私寺中不與人共。善知識者,謂同居。善檀越者,謂令人無所求。善意者,謂能觀善。善藥者,謂能伏意。能服藥者,謂不念萬物。善助者,謂禪帶。」
此外,智在《修習止觀坐禪法要》、《釋禪波羅蜜次第法門》等書中,對坐禪方法也頗多論述。日本、朝鮮佛教界,對於坐禪也都甚為弘揚。
在禪宗史乘中可以發現,禪宗對於坐禪方法與時間等相關事項,也有甚多規定。如《敕修百丈清規》卷五〈大眾章〉坐禪儀條即對坐禪方法記載甚詳。在坐禪時間方面,依《永平清規》〈辨道法〉所載,有「四時坐禪」之說。此四時是黃昏、後夜、早晨、晡時。此中,黃昏坐禪是日沒後二刻半,聞昏鐘,撘袈裟,入雲堂坐禪。後夜坐禪是四更三點的坐禪,此時不撘袈裟。早晨坐禪,是晨朝粥座終後小頃,維那於僧堂前撘坐禪牌。其次,鳴板,首座大眾即撘袈裟入堂,面壁坐禪。晡時坐禪,是大眾午齋終了時,收蒲團出堂,在眾寮歇息至晡時,再入雲堂坐禪。
又,禪林中,上堂以前於僧堂坐禪少時,稱之為坐堂。小參之前及每日晚參之前,於僧堂坐禪少時,稱之為坐參。定式坐禪之後再坐者,稱之為再請禪。得法之住持,為勉勵大眾而伴隨大眾的坐禪,稱之為伴禪或陪禪。
◎附一︰關田一喜著‧曾桂美譯《坐禪的理論與實踐》第一篇第一章(摘錄)
(一)用具
預備一大一小兩個墊子。大墊,一般家庭所用者即可,小墊是圓形的,需厚五、六公分,直徑約四十公分。打坐時,墊在臀下,避免大腿根(譯按,即「股骨溝」)受壓迫。
使用小墊的目的是︰提高腰部位置,使兩膝著地,下肢前傾,並使體重集中於此。藉它使膝蓋兩點和臀部呈堅牢的梯形,使身體處於安定的狀態。
(二)姿勢
〔結跏趺坐〕 坐在座墊之上,左右雙腿擱置在反方向的大腿上。一般是先將右腳放在左腿之上,再將左腳放在右腿之上。順序相反也無妨。雙腿膝蓋要確實落於地面(或落於鋪在地面的墊子上)。下腹往前挺伸,身體重心集中至下腹。臍下數公分之處稱為丹田。廣義而言,可將下腹部全體視為丹田。
使上身保持筆直,筆直得如由額頭中央(即眉間)引一垂直線貫穿鼻、口、臍而下的姿勢;此垂直線稱為正中線。讀者不妨坐在鏡前,將繩子由鏡框中央下垂,對齊本身的正中線。可能的話,以裸露上身進行試驗。繩子上也可附一輕鉛墬。依此可測出姿勢的左右平衡程度。(中略)
其次,使「臀部往後,腹部朝前」。將下腹往前傾同時使臀部朝後挺。只要將骨盆上端朝前傾,臀部自然會往後挺。請注意!這並不是指讓身體往前傾。如此,力量會集中於下腹部。
如此一來,下腹往前挺伸,上身會如反射作用般的呈筆直狀。力量集中於下腹時,軀體的基礎部會處於更加安定的狀態,上身不會往前傾後縮,可形成輕鬆、筆直的姿勢。
「臀部往後」──換言之,將骨盆上端往腹部傾斜。如此促使腰部肌肉緊張,不得不往前挺伸。將腰部往前挺伸以及使臀部往後挺出,是同一肌肉群的同一運動。大人常會告誡小孩要保持︰挺腹姿勢。照此法將腹部挺伸,依上面的要領使臀部朝後挺出,能更進一步體驗到力量集中於下腹部的感覺。
有些人們安心於採用類似盤腿的坐法,讓他們試做「臀部往後」,他們會頓悟此種坐法的要領。
右手手掌朝上放在膝蓋上,左手手掌也向上,重疊於右手掌之上,雙手大拇指彼此互相支撐,做出寶珠形狀。大拇指尖端應沿著正中線靠近肚臍附近。注意需使雙手手腕保持水平。如此一來,肩膀也呈水平並下垂,胸廓也會因而下垂。(中略)
其次,避免全身產生微動。首先,收下巴,使頸子筆直保持固定不動。避免全身產生任何微動時,全身會出現同等的肌肉收縮。(中略)
如同前述,肌肉收縮分為等張力收縮和等尺性收縮。同時也談及蚊子停駐於手腕時賦予等尺性收縮,致使蚊子飛不走的情況。坐禪時雖然不致於產生如此強烈的收縮,但是致力於避免身體產生微動時,全身會產生一適度的收縮。如同下述,這跟禪定有密切的關係。(中略)
進入禪定時,上臂、前臂、臉部、頸子、肩、胸等,會產生異於尋常的感受──一種深入的寂靜感。這種感覺與中庸度的等尺性收縮逐漸遍及全身同時產生。
肌肉隨時都處於某種程度的緊張狀態或者局部性的緊張,將這種緊張化為中庸度的全身均等程度時,如同前述,全身會產生平常無法體驗得到,一種寂靜的感覺。
感覺是依刺激的變化發生,因此避免讓身體產生微動,將此變化化為無,會產生一種寂靜。此時,滲透而入的寂靜感,即是入禪定的開端。
〔半跏趺坐〕 將一邊的腳(左右均可)擱在地面。另一隻腳放在反方向的大腿或腿肚上。這比上一種坐法的坐姿輕鬆。長時間打坐膝蓋疼痛時可換腳。
這種坐法的缺點是︰一邊的膝蓋負荷過重,另一邊過於閒散。另一方面,位於下方的腳為了不重疊於另一隻腿之下,得擱在前方或往內縮。但是即使這麼小心,要將二邊的膝蓋以同等壓力擱在地面,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因此,以膝蓋兩點和臀部構成的基礎,其一角會處於不安定狀態,上身不能達到左右均衡。為了補助這種缺失,腰部、腹部、肩、背等的肌肉不知不覺產生偏頗的緊張,甚至連身體上意想不到的局部,都容易產生彎曲,進而頸部、肩、背部產生僵硬。諸如連續七日的接心會等,是造成坐禪者疲勞困憊的原因之一,許多人為求方便採取此半跏趺坐,但這只能暫時採用,最好儘早回到第一種的姿勢。
〔第三種坐法〕 肥胖的人,或者是無法做到第一種姿勢的人,可以採取第三種坐法。即將左或右腳放在反方向的腿肚上。此時任何一邊都可往下垂,左右腳的高度可以保持大約同等的平衡。
這種坐法,在左右腳將膝蓋往下壓的壓力這一點,雖然不及第一種坐法,但可視為次一等的坐法。
〔第四種坐法〕 是將兩足平置於坐墊上,類似盤坐的姿勢。但是須注意︰進行此坐法時,要充分做到「臀部往後」,才不會產生像盤坐那樣腰部呈圓形、下腹凹進的現象。要充分做到「臀部往後」,需將臀部置於較厚的坐墊上,腰部位置高過膝蓋;否則,如果坐墊較低,腰部下垂,需加上另一份力量使臀部往後挺伸,長坐時,一旦鬆弛就形成類似盤坐姿勢。
這種坐法比第一種來得緩和、輕鬆,筆者有一段時間相當偏好這種坐法。筆者曾聽說有一位可以說是天生即適合修禪的禪師,亦使用此種坐法。據稱該禪師屬於肥胖型,也許因為如此,此種坐法才為他所接納。年輕時的坐禪必須相當嚴謹。筆者目前已不採用此種坐法。
◎附二︰日種讓山著‧芝峰譯《禪學講話》〈前編〉第三章第四節(摘錄)
坐禪的使命
坐禪與公案,是禪門修行的根本兩輪,缺其一,就不能見性成佛;故坐禪是直透佛心的三昧。道元禪師稱之為︰「諸佛所證三昧,保持佛法之根本行持。」又謂︰「表佛印於三業,三昧端坐時,諸佛法界皆證。」聖一國師示云︰「夫云坐禪宗門者,大解脫之道也。諸法皆依此門流出,萬行皆依此道通達;智慧神通妙用,亦皆依此中生,人天性命,亦皆依此中發。」
這樣看來,一切功德,都包含在坐禪中。蓋禪之可尊者,以得法之要道,全在實修、實證、真參、真究故也。所以古來稱之為「坐禪辦道」,以坐禪為究盡諸佛無上妙道的方法。
中國禪宗分五家七派,日本則有曹洞與臨濟兩派,對於坐禪的見解,不無多少相異,但以坐禪為佛道修行的要道,自無不同。現在舉出一二則古人對於坐禪的說法︰「夫截斷生死大事,無過坐禪要徑。」(大智《假名法語》)「若欲免生死輪迴之苦,應盡情識;欲盡情識,則應悟心;若欲悟心,則應坐禪。」(拔隊《假名法語》)
因此,也得知坐禪重要之所以。然坐,是四威儀之一;禪,是所修之法。四威儀中,坐是最為穩健中正,姿勢亦最正,於修禪是最適當的方法;所以古來稱坐為修禪,這是一般的見解。然六祖大師說︰「外於一切善惡之境不起心念名坐;內見自性不動為禪。」這是即以三昧的當下直名之為坐禪。然而永嘉大師說︰「行亦禪,坐亦禪,語默動靜體安然。」也有人說「豈拘坐臥乎」的話。這樣來看;在自性現前的當體,行住坐臥動靜,莫非是禪,不一定要坐纔是禪;可是這是照理想方面說的,至於實修的方法,還是以坐為第一要道。
坐禪三法
坐禪,是有調身、調息、調心的三法。三法不備,真禪不會現前,所以這三法是必要的。
第一所謂調身法者︰是關於坐禪身體的調整。先於坐處厚敷坐具,坐法有兩種︰一結跏趺坐,就是將右足安於左䏶上,將左足安於右䏶上。另一種坐法,叫半跏趺坐,就是只將左足安右䏶上。古來別此為「降魔坐」與「吉祥坐」;禪宗沒有這種區別,唯以坐久疲勞時,左右上下隨便的坐著都可,但總得半跏趺坐為宜。關於手掌、身體、嘴、眼方面、也有如下的方法︰右手安於左足上,左掌安於右掌上,兩手的大拇指互相拄著,照印相上說,這是名叫「法界定相」。身體,須正身端坐,不可側左傾右俯前仰後,耳與肩並,鼻臍相對。舌頂上顎,唇齒相著,目須細開。次說到衣食住方面︰坐宜靜室,在修業已純熟的人雖不必靜室,但未純熟者須選靜室,避開鬧巿或喧擾的地方。光線亦須選適當,過明過暗,都非所宜。又不可坐在極寒或極熱或迎風的地點。飲食,須守節度,飽食催睡,饑生困態,尤宜注意衛生。坐禪時,亦應取適度的飲食。次則衣帶勿使過緊。過緊,身體窄逼,氣息亦不易調;過鬆時,易生頹惰,以鬆緊適度為要。衣食住似乎和坐禪無關,實則不然︰住處影響於心,飲食影響於身,衣帶疎忽,影響於調息;所以這三種事不宜輕忽。
第二調息法︰即調呼吸。我們平常的呼吸,大概正確,倘一旦四大不調,脈搏就會變動,呼吸也變成不規則,這是各人都有經驗的。現在坐禪的時候,調身已畢,次則調息。呼吸不調,心自然也因之不調,如在定相的身體浮動,或身體像飛揚空中似的種種魔境生起,都是呼吸不調的變態現象。所以稍覺浮動,須首先把心安於氣海丹田;氣海丹田者,即臍下兩三寸的地方。就是把心鎮靜下來,將下腹部徐徐地用力,使之稍稍向前似地,精神安著,呼吸自然調順。若說個中消息,就是「鼻息微通,身相既調,出氣一息,左右搖振,兀兀地坐。」呼吸勿使出入於口而行於鼻息,緩急以中。身體既調,吐出呼氣,將身向左右動搖,恰如木樁打入大地,一坐定時,縱千山崩壞,大海橫決,亦不動搖,須用這樣的氣概來坐禪。又若從坐起時,相反地徐徐搖身,好像從大地上拔木似的心境,決不可卒暴。
須具上面的樣子,纔全成了坐禪的狀態。
第三調心法︰這是有關於坐禪的根本要諦。調身、調息、僅是調心的手段而已。調心法,曹洞臨濟兩派,見解不同。臨濟為見性的調心,曹洞為坐禪的調心。臨濟見解,在後說到無佛性的話頭時,自然明白,姑置不談,今唯述曹洞的見解如下。就是說︰「思量箇不思量底,不思量底如何思量﹖非思量即坐禪之要術也。」思量,是有心;不思量,是無心。偏於一方時,有心既成病,無心也成病。現在,不涉於有心思量,也不沉於無心不思量,以超脫了散亂與昏沉的當體,名曰「思量不思量底」,用最適切的話來說,即非思量是。坐禪的當體,既離造作之念,又非無心不思的狀態,是思量而不思量,不思量而思量。所以這非思量的「非」,不是否定意,是指坐禪上的正念,就是非思慮的意義,非思慮便是解脫。以此為坐禪上的正念,正思惟。說到「非思量底思量」時,便是脫體現成地離迷悟,越凡聖,念念悉正,心心皆非染污之心行;所以道元禪師的《坐禪用心記》說︰「直須破斷煩惱,而可親證菩提。」在《坐禪儀》中述著︰「若得此意,則如龍得水,似虎靠山,當知正法自現前,昏散先撲落。」於是,在這裏發生坐禪與悟有如何關係的問題來︰在曹洞宗說,「正傳之坐禪,不可求悟於坐禪之外」,緣坐禪的真境界,是在於不思量的正念,若正念相續,雖行住坐臥,動止威儀亦不暫離,即可說是大悟底人。道元謂︰「非可測知。以坐禪是悟門之事。悟者,只管打坐。」故正傳之坐禪,不是待悟的坐禪,為坐禪的當體即是作佛、行佛受用三昧;坐禪的當體,就是坐佛、作佛。故說坐禪之外無悟,這是曹洞宗的立場。
◎附三︰葉均〈略談南傳佛教修定的方法〉
南傳上座部佛教很重視禪定修養,緬甸、泰國等的教徒設有許多禪定中心的組織,專門從事研究和修習。(中略)
先談初步的修心法。第一是調身。選擇一個比較安靜的地方,敷設一個柔軟舒適的座位,然後坐下。坐的方法,一般是「結跏趺坐」,就是平常說的盤腿而坐。有雙盤腿和單盤腿兩種。雙盤腿是先把左腳壓在右腿上,再把右腳壓在左腿上,兩腳足心向上。單盤腿是先屈右腳放在座位上,足心向上,再把左腳壓在右腿上,坐好以後,把兩手重疊放在盤腿上面,手心向上,左手掌在下,右手掌在上。但有人腿子硬,不能結跏趺坐,也可用別的方法,如交腿而坐,或把兩足放在地上端正而坐,把兩手放在膝蓋上,手背向上亦可。要以身體舒適為主。但身子不前傾,不後仰,要正直自然。此時,把左右肩稍微搖動幾下,以通血脈,再把視線收到眼前最近之處,眼看自己的鼻端,不完全閉眼(因閉眼容易昏沉睡眠),然後放鬆全身。
第二調息。先呼出一口濁氣,然後以舌尖抵上顎,閉上嘴,用鼻子呼吸。呼吸有三種︰如果出入息急促粗重而可聞聲者為聲,粗者為氣,微細緩慢者為息。修定的人不取聲,不取氣,而取微細的息進行呼吸。為了使散亂的心漸漸地靜止下來,此時可以應用一點數息觀,即每一次出入息默數一下,在出息時數或入息時數都可以,但數出便不數入,數入便不數出,數息時置心於鼻端的出入之門,如是從一數到十,不停止在五數以下,亦不超越十數以上,如欲再數,也是從一數到十。由於數的力量,而心得以專注。此後還可做一段隨念出入息,即出息時思想隨念於出息,入息時思想隨念於入息,出息時長時知我出息長,出息短時知我出息短,入息長時知我入息長,入息短時知我入息短。念息時思維集中於出入息的始終,即出息時從臍至鼻端,入息時從鼻端至肚臍。
第三是調心。即設法使全部精神意志集中於一個對象上,即所謂置心於一處。經過調息之後,注意力已漸集中,便可進一步思維「四大皆空」,使意志集中專注於空。其思維的方法是︰佛教把物質的基本元素歸納為地、水、火、風四大種,一切堅硬性的屬於地(固體),濕性的屬於水(液體),暖性的屬於火(溫度),動性的屬於風(比氣體範圍廣些)。人們把自己的身體叫內世界,賴以生活的房屋、田地、資具、器皿等叫外世界,這兩種世界都是由四大元素和合而成的,人們執此內界以為我,執外界以為我所。修定者先觀察分析自己的內身世界為無我,即思維我曾執此由地、水、火、風四大元素組合而成的色身為我;可是我只有一個。如果地大是我,其他水、火、風就不是我;若水大是我,地、火、風就不是我;若火大是我,則風、地、水就不是我;若風大是我,則地、水、火就不是我。既然在四大中找不到有我,故知此內身世界的本性是空的;內界是空,則外界也是空的;內外世界都是空的,我何必執它們以為我與我所﹖如是思維,便放棄對自身的內界和依存的外界的執著,即所謂「內無根身,外無器界」,把注意力高度集中於空上。就是說修定者的思想在這個時候除了空之外,沒有別的執著和雜念,持續地不間斷地維持這樣的境界。可是心猿意馬,長時維持境界不易,如果此時又起了別的雜念怎麼辦﹖應該立即思維這一念,不是無緣無故單獨從自己生起的,也不是從外界單獨生起的,如果是從外界生起,則與我無關;既非自己生,又非外界生,則亦不能是共同而生,如一粒沙榨不出油,二粒沙共同也榨不出油來,更不是無因而生的。由此可知這一雜念的本性也是空的,即所謂「不自生,不他生,不共不無因,是故知無生」。如是思維,覺知這一念是虛妄的,便拋棄了這雜念的繼續,又把注意力集中在完全是空的境界上。如果長時維持這樣的寂靜境界,若再起雜念,就再覺察,再消滅,再使精神集中專注於一境,這叫做「念起即覺」、「置心一處」。
上面所談最簡單的一般修心法,是一些禪師根據經論的說法和他們自己的經驗綜合起來教導初學入門的方便之道。如果經常按照這種方法修習,就可以排除散亂的雜念、斷除煩惱、獲得智慧。對於治療神經衰弱等慢性病也有幫助。
然而針對各類不同性格的人,為了使修定向更高的境界發展,南傳上座部佛教有一套傳統的很具體的專門修定法。他們把定境分為十遍處、十不淨、十隨念、四無量、一想、一差別、四無色等七類四十種,叫四十業處。就是地遍、水遍、火遍、風遍、青遍、黃遍、赤遍、白遍、虛空遍、光明遍,名為十遍處。膨脹相、青瘀相、膿爛相、斷壞相、食殘相、散亂相、斬斫離散相、血塗相、蟲聚相、骸骨相,名為十不淨。佛隨念、法隨念、僧隨念、戒隨念、捨隨念、天隨念、寂止隨念、死隨念、身至念、安般(出入息)念,名為十隨念。慈、悲、喜、捨,名為四無量(又名四梵住)。食厭想,名為一想。四界差別,名為一差別。空無邊處、識無邊處、無所有處、非想非非想處,名為四無色。
各種不同性格的人分為六類,即貪行者、瞋行者、癡行者、尋行者、信行者、覺行者。這六類不同根性的人於四十業處中修習那些業處比較適合呢﹖即貪行者適合於修習十種不淨及身至念。瞋行者宜修四無量及青、黃、赤、白四遍。癡行者及尋行者宜修安般念(隨念出入息)。信行者宜修佛隨念、法隨念、僧隨念、戒隨念、捨隨念、天隨念。覺行者宜修死隨念、寂止隨念、食厭想、四界差別。其餘的地遍、水遍、火遍、風遍、虛空遍、光明遍及四無色十種業處,則適合一切行者。
◎附四︰〈韓國圓佛教的坐禪法〉(譯自《圓佛教教典》〈修行編〉第四章)
(一)坐禪之要旨
大體而言,坐禪是穩定心中妄念、顯露真性的修行法;也是降體內火氣、提昇水氣的方法。妄念若停止水氣則上升,水氣若上升妄念則停止,心身一如,精神與氣自然清爽。
妄念不斷的話,火氣常上升烤焦全身水氣,使精神隱晦不明。身體的運轉恰如機械,假如不依靠水火之力,即使是指頭也不能動。人體六根的機關都在頭部,若運用六根去見聞、思考,身體內的火氣即集中頭部,烤焦身中水氣;如同點燈火,油逐漸燃盡一般。因此,我們在心焦、持續思考時,持續在微細物上使用視力時,持續用力講話時,一定會臉紅口渴。這就是火氣上升的現象。即使是不得已、理所當然的事,在運用六根時猶須有所節制,何況對無謂的妄念,怎可讓頭火晝夜不停的燃燒呢!因此,坐禪是完全祛除妄念、顯現真如本性、降低一切火氣、增添清淨水氣的修行法。
(二)坐禪的方法
坐禪方法極其簡單,任何人皆可修持。
(1)舒適地盤坐在坐墊上,保持頭部腰部自然挺直,姿勢端正。
(2)將全身之氣凝住於丹田,一念也不執著,只管將氣停住在丹田。由於心若放寬,氣也將趨緩,因此,不要忘記須再重新住氣。
(3)調整呼吸,吸氣稍長且強,呼氣稍短且弱。
(4)眼睛微張雖是驅散睡魔的良方,但是如果心清氣爽,閉目也不必擔心被睡魔干擾時,偶爾也可以閉目。
(5)口常閉、長時間修行而產生水昇火降的調和時,會有潔淨、濕潤的唾液自舌腺、齒間分泌出。此時可將唾液積存口中,偶爾嚥下。
(6)精神應常維持寂寂中惺惺,惺惺中寂寂的狀態。精神朦朧昏沈時應該換氣,生起妄想時應恢復正念,使此心住於無為自然的本來面目。
(7)初坐禪的人偶有腳痛、受妄想干擾之苦。此時可暫換腳,妄念來襲時只要知道這是妄念,妄念自然會消失,千萬別起厭惡的念頭,使氣散失。
(8)初坐禪者偶有如同螞蟻在臉部及身體爬行的感覺,這是血脈貫通的現象,切勿胡亂地搔、摸。
(9)坐禪時千萬不可企求感應或神祕的奇蹟。即使偶有該現象顯現,也應以平常心視之,不起善惡念頭,不可執取。
若經常遵守以上諸項而持續坐禪的話,則可逐漸忘卻物、我之別。對時間、場所也會逐漸忘卻,而安住在無分別的圓靜的真境裏,享有無上之心樂。
(三)禪的功德
若持續坐禪而得心力的話,將有如次十種功德。
(1)輕舉妄動的舉止會逐漸減少及至消失殆盡。
(2)六根運作得宜。
(3)病苦減低,氣色紅潤。
(4)記憶力增長。
(5)忍耐力增生。
(6)無執著心。
(7)邪心改變成正心。
(8)自性智慧之光明顯現。
(9)受用極樂。
(10)可自由出入生死。
(四)安住丹田之必要
大體而言,坐禪是將心安住於某一境地以袪除雜念。因此,按照各自的主張及方便而有非常多的「安心」修法,然若將心安住於頭部或外界,則思緒紛亂,氣上昇,不得安靜。若將心安住丹田的話,思緒便不致於那麼紛亂,氣也平靜,心自然可獲寧靜。
又,安住丹田不只是坐禪,也是衛生保健方面極重要的方法。禪坐時將心安住於丹田,從玉池(唾腺)會有津液分泌出,若吞下此津液,可使水火調和,病苦減少,臉色紅潤,元氣充實,健康長壽。此法在禪定或衛生方面,實是一舉兩得的良方。
雖然在主張看話禪的人看來,「丹田住法」是無記的死禪,但是看話禪僅限於某些特別根機的人,一般人並不易行。如果只是長期持續念公案,會使氣提升,易得病,而不能由公案產生疑問的人,對禪自然無法培養興趣。所以,坐禪時間及磨練疑團的時間應各自決定。修禪時專注修禪,研究時專注研究,定慧皆成。如果按照上面所說的去做,即可不陷於空寂,不受分別之境所束縛,而體得真正超越動靜的真如實性。◎附五︰〈泰國佛教的坐禪方法〉(摘錄自《道果》)
引言
道果必須由己親證。能否成就,在於肯否發心修持;若肯發心修持,誰都可以成功。因為在人類的色身中,無論男女,在色身內的中間,都有顆圓珠,與蛋黃般地大小,琉璃明澈,晶瑩潔淨而無瑕疵;該顆圓珠名叫法緣。若能發願,休心息慮,專注止定於身內中間觀照,沒有妄念;止於身內法緣光球越久越大,臻於無上無著,完成道果可期;否則係不正定故,是故正定才是成功的根本。
關於心的不能正定的問題,也許犯了下列弊端;這會影響到道果的完成,是(1)懷疑。(2)忽視,不注意。(3)怠惰、昏鈍。(4)恐懼。(5)欣喜(興奮)。(6)身體不安靜。(7)執著過度。(8)散亂。(9)渴望。(10)當禪定時,生雜念;如各種往事與記憶都浮現起來。(11)固執相與兆光不放。
當各種不淨根,任何一項發生時,禪定則受到影響;因此在修持的時候,要恆心,要忍耐。這兩項極為重要;同時應該留意地控制著精神,用智慧(般若)觀照,以何種方法,能使斷除不淨根,覺得方便,就採取那種方法,使心地保持著中庸狀態,勿偏差。無論如何,應盡力地以戒、定、慧三學斷除貪、瞋、癡三毒,使心地靜如止水,心清意快,以符合禪定。
常常專心一志,注視著色身內中間的兆光越多(即法緣光)無論在行、住、坐、臥之時,繼往下去,鍥而不捨,毌餒氣懈志,如獅子奮迅,不容置疑,有一天,總會有成果,如何的成果呢﹖將來由自己去證得。
至於修持方面,請君把握著因,觀察著緣;忍耐著吧,偉甚!此乃無上善業,成道證果,涅槃之路。縱未得成,乘願再來,而得圓滿。希望行者堅忍地,精進不懈,而證道果,此係自修自悟自證之學,勿猶疑不決。(中略)
趺坐方法
趺坐方法,結單盤跏趺坐,使身體端正,以右腿放在左腿上,手向上翻,以右手的背置放在左掌上,使兩手拇指間隔著兩指節,即左手大指與右手食指輕微相拄,然後安放在右腿上,微閉雙目,坐正姿勢,使脊骨勿曲勿挺,頭頸端正。要明白坐的姿勢是否正直,或是傾斜,可用線量︰以一端放在右腳中指,一端放在膝蓋骨間。量後以該闊度,一端放在下頦處,垂直至離右踝骨間約三指節處,成為直線。該兩方距離相等,等於姿勢正直。總之,勿使傾斜。勿曲勿挺,以「安詳」為原則。坐時應先呼出胸中之碳氣,徐徐吸入。
當結跏趺坐時,勿散亂昏沉,勿生雜念,繫心於一處,把心念收回,把眼光收回,返觀內照。保持著理智的狀態,專注於身內中間,肚臍上面兩指節寬高處(即中指的二指節,不在體外,而在體內),該處係四大所居之地,中間為空大,與識大。
持念與觀想時,應該相隨聯繫著,不可分隔,此係能否成功之祕訣。當持念與觀想時,應心念著︰「三藐阿羅漢(SAMMA-ARAHAM)」直至心光發現,有顆琉璃圓珠,或如星之大小,或如月輪之大小,顯現在眼前,或在身內,肚臍上兩指節寬高處之中間亦可,通身明澈。若顯現在眼前,應依後述之層次圖、繫心法依循漸入,直至人身中間。此係一種觀想,與心念時應聯繫著,無論在行、住、坐、臥時。
在靜坐時,把妄念放下,諸緣不染,正定於身內中間,止之又止。初學時並無異狀,除了紛亂的幻相外,看不見什麼。因為人的心,祇向外馳求。受、想、行、識成為心,制心於一處,才能歇,使心正定;有了正定,才能見到果。要預聞「阿羅漢」的境界。要從此中間去。要從中間去,要觀想該琉璃珠,名初向光球,亦名法念處。要得初向光球,要有三摩地,要從正定,要從止中得。
若觀想該初向光球發生,應停止心念,集中於該初向光球中間,正定再正定於該光球中間核點,止之又止。使更加咒透澈,越久直徑越大,越正定越明亮。若該初向光球不明澈,不穩定,應連續心念著︰「三藐阿羅漢。」直至明澈穩定為止。
若不見初向光,乃係不正定故,也勿灰心,仍需勤加練習。事實上也非一蹴而成,如果能成功了,就顯現了前所未見的境界。一切善業也由此生,布施功德,造寺度僧,自不能相比喻。換句話說︰明心見性,煩惱不待斷而自斷,業障不待除而自除。到此境地,即是本來的真面目。
說明
第一級︰鼻端正中,男從右入,女從左入,勿使越入,勿使傾斜出來。
第二級︰眼眶正中,男右女左,內呼吸孔內。(以下男女相同)
第三級︰腦正中間,與眼眶成水平線。
第四級︰口齶部份,食物進咽喉處。
第五級︰咽喉部份(內部正中間)。
第六級︰肚臍部份(在身內中間,深呼吸時最盡頭處)。
第七級︰肚臍上部份,(由肚臍部份向上兩指節寬高)。
按︰若在身中間觀見初向光,可免依循此層次而入。
以色身肚臍上兩指節寬高作為圓週出發點,向右邊轉至後面作為右半徑;左邊轉至後面作為左半徑;譬如將人身分截為兩半,左右中間交加點為中心點,成十字形,也即係身內正中間──空點,識藏所居之地,初向光球在正中間。(中略)
導引初向光球入身內法(又名法念處)
當觀想到一顆琉璃圓球後,依照著層次,導引進入身內中間;男從右入,女從左入。每進入一級,應心念著︰「三藐阿羅漢」三次,依循次第進入至第七層。至第三層時,當要引導該球進入腦中間的時候,應該睨視向內,情形似乎要入睡的時候;但要循乎自然,為此乃係使受、想、行、識──即心──向內,因為要用肉眼去觀照。
當該初向光球進入第七層的時候,專注於該光球核中間,繼續心念「三藐 1阿羅漢」。若能記得進入各層次,下次靜坐時,也可直接專注第七層。第七層係六大處;前面屬水,右邊屬地,後面屬火,左邊屬風,中間屬空,在空中間屬識。有生時也具備著,投生時也具備著。無識大也無初向光球,無初向光球,也不能明心見性,成道證果,涅槃之路也無從去,因此應該先照見初向光球。(下略)
〔參考資料〕 《清淨道論》;《坐禪三昧經》;《五門禪經要用法》;劉銳之《西藏密宗靜坐法詳解》;陳健民著‧無憂子譯《佛教禪定》;P. Kapleau著‧顧法嚴譯《禪門三柱》;洪啟嵩《坐禪之道》;蔣維喬《因是子靜坐法》、《因是子靜坐衛生實驗談》;《袁了凡靜坐要訣》;古田紹欽《坐禪の精神》;忽滑谷快天《禪學思想史》。
指禪宗叢林對於各僧堂的巡視。依作用、時節之不同,可分下列數種︰
(1)住持巡堂(入院、旦望茶、坐禪)︰住持入堂,燒香巡堂,自上間至下間一匝,歸位坐定。
(2)大眾巡堂(三八念誦)︰住持入堂,前堂首座入,次名德西堂插入。歸聖僧板頭立,頭首領眾,三人一引,聖僧前問訊,轉身住持前問訊,合掌巡堂。
(3)首座巡堂(坐參、大坐參、結制)︰首座聖僧前燒香巡堂。自下間至上間一匝,就歸被位坐。
(4)維那巡堂(聖節)︰維那於僧堂早粥遍食椎後,再鳴椎一下云︰「白大眾,粥罷聞鐘聲,各具威儀,詣大佛殿,啟建天壽聖節,謹白。」復鳴椎一下,往住持前問訊,從首座板起,巡堂一匝,出外堂下間至上間,歸內堂中間,問訊而出。
(5)參頭巡堂(掛撘)︰參頭領眾,前門右手入堂,至聖僧前排立,參頭燒香,同眾大展三拜,巡堂一匝,自上堂至下堂,仍如前排立,問訊。
(6)都寺巡堂(庫司湯)︰鳴齋鼓一通,大眾歸鉢位,頭首一班齊歸前板,都寺隨入,揖首座離位,卻揖以次頭首,進板首,隨送首座歸位。從聖僧後,右出堂外,迎住持入堂,供頭緩鳴堂前鐘七下,送住持入位,仍往首座前揖坐,仍如前出,從首座板起,巡堂一匝,外堂上下間,歸堂中立問訊。
(7)知事巡堂(結制、旦望茶)︰知事入堂燒香,大展三拜,巡堂一匝,至聖僧板頭排立,行者喝云,知事禮謝,大眾觸禮三拜。
(8)請客燒香巡堂(方丈茶)︰鳴鼓集眾,燒香侍者行禮。
(9)沙彌巡堂(參堂)。
其中,坐禪時,住持、首座巡堂,表點檢之義;聖節時維那巡堂,表告報之義;茶湯時巡堂,表請謝之義;入院、掛搭、結制、三八念誦等時巡堂,表禮賀之義。
〔參考資料〕 《敕修百丈清規》卷一〈祝釐章〉、〈住持章〉、卷四〈大眾章〉、卷七〈節臘章〉;《禪林象器箋》〈叢軌門〉;《天目明本禪師雜錄》卷上;《東福寺清規》。
華嚴宗初祖。唐代雍州萬年(陜西西安)人。俗姓杜。諱法順,號帝心尊者,俗稱燉煌菩薩。資性柔和,不思惡事,於從學中,備嘗艱苦。十八歲出家,投因聖寺僧珍受禪業。後隱居終南山,大張華嚴教綱,提撕道俗。唐太宗聞其德風,召之入宮,禮遇有加。後遊歷郡國,勸念阿彌陀佛,又著五悔文讚詠淨土。貞觀十四年(640)十一月十五日,示寂於南郊義善寺,享年八十四。葬於樊川北原,塔於長安華嚴寺。著有《十門實相觀》、《會諸宗別見頌》、《華嚴法界觀門》、《華嚴五教止觀》等文。然後二文是否確為杜順所作,尚未有定論。
◎附︰道宣《續高僧傳》卷二十五〈杜順傳〉
釋法順,姓杜氏,雍州萬年人。稟性柔和,未思沿惡。辭親遠戍,無憚艱辛。十八棄俗出家,事因聖寺僧珍禪師受持定業。
珍姓魏氏,志存儉約,野居成性。京室東阜地號馬頭,空岸重邃,堪為靈窟,珍草創伊基,勸俗修理,端坐指撝,示其儀則。忽感一犬,不知何來,足白身黃,自然馴擾,徑入窟內,口銜土出,須臾往返,勞而不倦。食則同僧,過中不飲。既有斯異,四遠響歸,乃以聞上。隋高重之,日賜米三升,用供常限,乃至龕成,無為而死。今所謂因聖寺是也。
順時躬視斯事,更倍歸依,力助締構,隨便請業。末行化慶州,勸民設會,供限五百。及臨齋食,更倍人來,供主懼焉。順曰︰「無所畏也,但通周給而莫委供所。」由來千人皆足。
嘗有張河江、張弘暢者,家畜牛馬,性本弊惡,人皆患之,賣無取者尸。順示語慈善,如有聞從,自後更無觝齧。其道發異,類為如此也。嘗引眾驪山,夏中棲靜,地多蟲蟻,無因種菜。順恐有損害,就地示之,令蟲移徙,不久往視,如其分齊,恰無蟲焉。
順時患腫,膿潰外流,人有敬而𠲿者,或有以帛拭者,尋即瘥愈。餘膿發香,流氣難比。拭帛猶在,香氣不歇。三原縣民田薩埵者,生來患聾,又張蘇者,亦患生啞,順聞命來與共言議,遂如常日,永即痊復。武功縣僧為毒龍所魅,眾以投之,順端拱對坐,龍遂託病僧言曰︰「禪師既來,義無久住,極相勞嬈。」尋即釋然。故使遠近瘴癘淫邪所惱者,無不投造。順不施餘術,但坐而對之。識者謂有陰德所感,故幽靈偏敬致。
其言教所設,多抑浮詞,顯言正理。神樹鬼廟,見即焚除,巫覡所事,躬為摒擋。禎祥屢見,絕無障礙。其奉正也如此。而篤性綿密,情兼汎愛,道俗貴賤,皆事邀延。而一其言問,胸襟莫二。或復重痼難治,深願未果者,皆隨時指示,普得遂心。時有讚毀二途,聞達於耳,相似不知,翻作餘語。因行南野,將度黃渠,其水汎溢,厲涉而度,岸既峻滑,雖登還墮。水忽斷流,便隨陸而度。及順上岸,水尋還復,門徒目睹而不測其然也。所以感通幽顯,聲聞朝野,多有鄙夫利其財食。
順言不涉世,令不留心,隨有任用,情志虛遠。但服粗弊,卒無兼副,雖聞異議,仍大笑之。其不競物情又若此也。今上奉其德,仰其神,引入內禁,降禮崇敬。儲宮王族,懿戚重臣,戒約是投,無爽歸禁。
以貞觀十四年,都無疾苦,告累門人,生來行法,令使承用。言訖如常坐定,卒於南郊義善寺,春秋八十有四。臨終雙烏投房,悲驚哀切。因即坐送於樊川之北原,鑿穴處之。京邑同嗟,制服亘野。肉色不變,經月逾鮮,安坐三周,枯骸不散。自終至今,恆有異香流氣屍所。學侶等恐有外侵,乃藏於龕內,四眾良晨赴供彌滿。
弟子智儼,名貫至相,幼年奉敬,雅遵餘度,而神用清越,振績京皋。《華嚴》、《攝論》,尋常講說,恆至龕所化導鄉川,故斯塵不絕矣。
〔參考資料〕 《華嚴經傳記》卷一、卷三、卷四;《佛祖統紀》卷二十九;《法界義鏡》卷下;《終南02山杜順禪師緣起》;《華嚴經隨疏演義鈔》卷十五;《隆興佛教編年通論》卷十一;《釋門正統》卷八;《華嚴懸談會玄記》卷三十八;《法界宗五祖略記》;鎌田茂雄《華嚴の思想》;常盤大定《支那佛教の研究》。
書名。印度後期中觀派學者蓮華戒的著作。蓮華戒在西藏桑耶寺宗論(794)時,破斥中國的禪僧摩訶衍,本書即為其對摩訶衍之說所作的強力的批判。是研究桑耶寺宗論思想的資料。全書分為三編,主要論述慈悲心、菩提心與實踐(方便、知)。西藏是以手抄的方式傳承本書,其中,初編曾由施護漢譯為《廣釋菩提心論》。初編與後編的梵本曾刊行出版。敦煌文獻中的初編,與《西藏大藏經》所收者不同,是舊譯寫本。戴密微(P. De-miéville)著、耿昇譯的《吐蕃僧諍記》附錄,有《修習次第》第一部與第三部的翻譯。其中之第三部,為歐洲著名佛教學者拉莫特(É.Lamotte)神父自藏文譯為法文,我國學者耿昇再依法文譯為中文。此下所摘錄之譯文,即為其中之一部份。
◎附︰《修習次第》第三部(摘錄)
第一部分︰止和觀
(1)止和觀之性質
對接受大乘佛教經典的信徒來說,修習次第是一件極為簡單的事。世尊說,菩薩的靜心之道是無邊無際的;然而,因為止和觀二者包含了一切靜心之法,所以這裏提出的將是和止觀相關聯的入門之道。世尊說︰當某一生靈信奉止觀之論時,他將可以擺脫其心理上煩惱之鐐銬,擺脫其本身特點之束縛。同樣,當某一生靈為了衝破一切障礙,就必須信奉止觀。借助止之力,觀念就如同避風處之明燈永不離其體;借助觀之力,再考慮到符合事物客觀之現實,真正的智慧之光芒就如同旭日東升,而一切障礙亦將隨之一掃而光。
(2)止觀之實體
正因為這樣,世尊才通過瑜伽行者提出四個觀點要考慮︰{1}無想念之反映,{2}加雜心想之反映,{3}終點,{4}事業之成功(參看《解深密經》第八卷。止和觀是菩薩加行的兩個主要特徵。獲得終點本身便是來自止觀的途徑︰菩薩直觀所感覺到的終點,是個體之不存在和外界之不存在。菩薩之觀要經歷十洲之地,自始至終把精力集中於終點之上,其止觀也就進一步潔淨,而每潔淨一步,又標誌自身的一次激變。當止觀之念完央瑙現,菩薩便到達終點,此終點並非別的而是佛陀之狀。具體內容可參看E. 奧貝米萊《般若波羅蜜多經教義》)。
①無想念之反映︰這是說被止發覺時一切法之反映,佛陀之顏色等。這些反映說的是「無想念」,因為關係到本身真實價值之精神概念是貧乏的;然而這又是一些「反映」,因為止承認並發現了法的反映,就如同已經看到並抓住了這些反映一樣。
②當瑜伽行者試圖懂得這些反映之真實價值時,便開始用觀解釋這些反映,這樣,出於臆想,發現實體的觀之幻相就出現了,也就具有了「加雜心想」之反映。
③認識了這些反映的性質,瑜伽行者便根據各自的性質得到了所有法。當瑜伽行者知道,這些反映自身獨立產生時,關係到「我」的不純潔之處及其他特徵則表現於「他」身。當瑜伽行者認識到具有終點特徵之真正性質時,他便達到了這個終點,而且在第一塊地上,他感覺到了這個終點。
④隨後,如同服用了仙草妙丹,酒效漸發一樣,在觀道中的其他地方,在不斷潔淨(罪過)的過程中,瑜伽行者的個性也就逐漸得到革新。而當他排除各式各樣障礙,大功告成時,他得到的唯一之物是認識了佛陀。
這一切說明了什麼呢﹖這一切說明︰瑜伽行者信奉止觀,懂得了終點,成功地完成了以排除各種障礙為特徵的事業。這就是佛陀之狀況。所以說,欲得到佛陀之狀況者,就必須信奉止觀之說,不信奉止觀之說者,就不懂得終點,也就不會有其事業之成功。
世尊在《聖寶雲經》等著作中確定了止觀之特徵,他說︰「若住無記即勤觀察惟記正念。」
第二部分︰修習次第
(1)修習的前序
為了把純潔之品德用於止觀,給眾生以慈悲之情,為菩薩作出決斷,瑜伽行者必須修習聽、修習心、修習觀。
在修習觀之前,瑜伽行者做完大解小淨,完成一切所要做的事情,隨後便置身於一個安靜舒適之處,無聲無擾,決定讓眾生置於其道場之中。他對一切有罪之徒均表現出極大的慈悲,用其五體向位於十域之佛陀和菩薩深表敬仰,將佛陀和菩薩之身軀畫卷供養於身前或身旁,對佛陀和菩薩之功德深表頌揚;他懺悔自身之過錯,頌揚一切造世主之功德;他以優雅舒適之姿態端坐,(中略)雙腿交叉或半交叉;雙目注視鼻尖,既不圓睜也不緊閉;身軀直坐,既不歪斜也不過於硬直;精力集中,全神貫注。然後,他放平雙肩,頭部一動不動,既不高抬也不低垂;他固定鼻之位置,兩眼凝視;穩住唇齒,舌尖緊抵;呼吸均勻,不停止、不加速、不衝動,而是保持其自然節奏。
(2)止的第一道修習
從開始起,瑜伽行者便信奉止,把自己之心集中於如來佛之形體,如同他已看到或感覺到一樣。隨著觀之深入,如來佛之形體似金水閃光,加以各式各樣之裝飾,正在輪咒之中,千方百計造福於眾生。想到如來佛的如此之美德,瑜伽行者便排除其分心和雜念,靜坐養心,任憑如來佛軀體之光輝照耀,就好像如來佛之軀體就在眼前。
(3)觀的第一道修習
隨後,瑜伽行者思念如來佛的來臨和離去,進行觀的修習。他這樣推斷︰如來佛的軀體來去無踪,乃本性之虛幻,是無「我」之反映。同樣,一切法也是本性之虛幻,如同感官之反映,來去無踪,亦無實體之存在。
(4)止的第二道修習
如此推斷之後,瑜伽行者便端坐在那裏,既無概念,也無推理,以獨特之神態,將實體進入觀道之中。這一修習方法局限於《大方等大集經賢護分》之中,其本性的具體細節,亦包括在同一經卷之內。不論法之外觀有多少種,瑜伽行者總是把自己之心集中在同一外觀,消除分心,平息呼吸,以達到止。
(5)觀的第二道修習
同樣,法可細分為兩種︰有形法和無形法。有形法包括在物質體中而無形法則是感覺中之結合體,即來自意識、變幻和感官之形體。然而,某些愚蠢之徒,只信仰存在,思想混亂,迷誤在轉生途中。為了消除這些蠢人之謬誤,瑜伽行者對他們寄予極大的慈悲之情。當止實現之後,瑜伽行者便開始進行觀,以理解實體。觀是一種正確之分解方法,因為觀不相信個體之存在,也不相信法之存在。人之個體所以是存在的,主要是因為一切結合體是「無我」的;法之不存在則表明,一切法就如同妖術一樣。
(a)補特伽羅的產生
首先,瑜伽行者必須用如下方法體察一切問題︰除去色和其他結合體之外,人體是不存在的,因為這是物質等的自身表現,而「我」的觀念產生於該物質之中。同樣,人體也不享有物質結合體之本性。因為當人體孕於他人而成為不息的並具有特性時,這種色則是無常的、多性的。而且也不能說,人體是結合體的同一物,或者說是和結合體不同的,因為實際存在之狀況是不能分離的。
(b)法之產生
當瑜伽行者清楚地懂得,「我」和「我的」等世俗觀念只不過是一些謊言和錯覺時,他便盡力要弄明白法之不存在,並自問有形法是否存在,是否是除了思想之外以勝義的方式存在,還是思想本身表現為物質,這些法和夢乃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當觀進入物質之極細塵,並一部分一部分地作了最終解析時,瑜伽行者便什麼也看不見了,從而消除了存在與不存在的概念。三界不存在於別處,而只存在於生靈的臆想之中。《楞伽經》說︰一有形物化為細塵不能被認為是物質;但是由於錯覺,唯有思想之實體不包括在其中。(中略)
瑜伽行者自言自語道︰由於對不存在物質之錯誤信念,在無限的時間裏,對蠢人來說,思想就如同一個外界物質,而事實上這一物質完全是夢中之物,因此,三界只能是思想本身。
(c)臆想
這樣一來,瑜伽行者開始如此認識問題︰一切被稱之為法的東西只不過是思想而已。對一切法的性質作了這種解析之後,瑜伽行者便認識到,應該解析觀念的性質了。他這樣推斷︰從勝義之觀看,觀念也如同妖幻,自己不能產生。一旦錯誤地抓住色的各方面時,而實際上觀念本身又是以各種形式自我表現,那末除去迷誤的本性之外,觀念則不復存在,難道這個觀念比這個物質會有更大的價值嗎﹖同樣,不同性的物質既不是唯一的,也不是多種多樣的。所以,除了物質之外,不存在的觀念之性質也同樣既不是唯一的,也不是多種多樣的。在觀念產生之際,不是來自某一地方,而在觀念消失之際,也無消失之處。從勝義觀點來看,觀念不可能產生於自身,也不可能產生於他身,更不可能同時產生於自身和他身之中(見《雜阿含》第二卷;《經部》註釋)。所以說,觀念本身就是一個幻覺。和觀念一樣,所有的法同樣是一個幻覺,因此結論只能是︰法是不會產生的。
(d)無特徵之物
當瑜伽行者作觀念解析時,看不到自身之性質,同樣也看不到一切有形體的性質,觀念出現於這些有形體上,而這些有形體的本性又是世俗臆想出來的。也許,當瑜伽行者習慣地看見這些有形體的本性時,而他又理解為一切有形體均是臆想之物,就如同香蕉樹幹都是空心之體一樣。這樣,瑜伽行者就迴避了自己的臆想。從得到存在的概念時起,他便擁有了無發展、無特徵之瑜伽。《聖寶雲經》中說︰從前進中解脫出來,便盡其力對虛幻進行其觀。透過對虛幻之觀,尋找一切依據之本性,在那裏,思想既存在而又互為補充,然而瑜伽行者卻發現一切均為空無。隨後,瑜伽行者想到思想本身,亦是空幻。從思維而來的這樣那樣的感想,瑜伽行者也尋其本性,而且也是空幻之感。這樣明理一切之後,瑜伽行者便進入無任何特徵之由迦。如此說來,無論是誰,只要不是這樣看見的一切,就不能進入無特徵之由迦。當用這樣的方法看見法的本性時,就不會認為所看不到的東西是「存在的」。但又不能認為是「不存在的」,因為不存在的觀念也不總是出現在思維之中的。如果看到一個這樣那樣的有形體,為了拔除它,就應該認為它是「不存在的」。最後,當判斷由迦的智慧時,再沒有任何有形體出現,為了再次拔除這一烏有之感,應該認為它是「不存在的」(瑜伽行者既不肯定也不否定看見還是沒有看見什麼東西;他用勝義觀否定其相對觀所見之物,他肯定萬物之存在,但又不能把虛無之物實體化,並把虛無之物化為實物。眾所周知,虛無之物在其被使用之後將被拋棄,就如同過河後被拋棄一木筏,病癒後一藥品,取其寶後的一條蛇,佛陀聲稱曲解虛無之物者,即勝義論者是不可救藥的。)如同一切概念均包括存在與不存在雙重概念一樣,任何其它的概念再不會產生,因為如果外境不存在,內心亦不存在。
在這樣的條件下,瑜伽行者進入不動不想之境,再不依附於物質等;而因為具有了般若,一切有形體之本性則是不存在的,他處於最高智慧之禪定之中。這樣,瑜伽行者便進入我法二空之境,因為所見之物和所妄想之物之間並無差異,通過自生精神之自然進程,不需要做什麼努力,瑜伽行者便明澈這一實體,並身居其中。
(6)達到「止觀」之分心、衝動及其他障礙
這樣坐定之後,思維過程便再也不應被攪擾。
如果沉思偶遇外界某物之干擾而出現分心,瑜伽行者就要考慮此物之本性,並制止其分心,重新聚其神。當沉思中遇到某種不順心之事,瑜伽行者就要考慮這一沉思之好處,盡力對其有喜愛之心,並想到分心之害處,盡其力而鎮靜平息之。
一旦由於自身的頹唐和麻木之痛苦在其行動中造成意識朦朧,沉思出現分心或將要出現分心,瑜伽行者就要想一些愜意之物,比如佛之顏色或觀珊若等,從而使分心平息,全神貫注依附於實體。
當瑜伽行者生來為一盲人,一個落入黑暗之深淵的人,或者是一個雙目緊閉的人,無法清晰地掌握實體,則是由於分心和無「觀」所致。在某些情況下,當瑜伽行者對其過去曾享受某實物有所懷念,而沉思出現衝動或即將出現衝動時,他就要想某一非持續之物,以抵銷衝動,使之平息,並讓其沉思毫不費力地回到實體上來。
當其思維如同翻騰之火焰或如同好動之頑猴一樣難以平靜,是因為衝動和止的原因。
但是,當排除了一切分心和衝動,思維以發自內心的協調方式而進行,則心底明亮,瑜伽行者停止其克制的努力,不動聲色地端坐,因為這時他已達到進入止觀之途徑。
在觀的進程中,當般若占據優勢,止的力量消減,思維衝動,猶如大風中之燈光,實體則無法看清,正是在這個時候信奉止。如果止占據優勢,好似進入沉睡之狀,而實體也不能很好地感覺到,那麼就要行使般若之力。但是,止觀兩者,猶如套在一起的兩頭公牛,步調一致,並駕齊驅時,瑜伽行者則要在其身軀和思維沒有痛苦的情況下,盡量長久地靜止端坐,紋絲不動。
同時,聚神時經常出現六毒︰{1}懶惰,{2}忘記實體,{3}分心,{4}衝動,{5}無力,{6}盡力。為了沖消這六大欠缺,應該採取八種相反的行︰{1}信念,{2}熱情,{3}盡心,{4}滿意,{5}記憶,{6}注意力,{7}思考,{8}無動於衷。
前四種「行」可抵銷懶惰。事實上,通過聚精會神中的信念或堅信,瑜伽行者便可以得到聚精會神的願望。有了這一願望,他便可以增長毅力。以毅力為基礎,他便在「行」上具有了肉體的和精神的才幹。隨後,因為肉體上和精神上得到滿足,懶惰便隨之被排除。這樣一來,懶惰被信念所拔除。因此,應該進行這四種「行」。
記憶可以沖消對實體的忘記。
注意力可以抵銷分心和衝動。
當衝動和分心處於平息的時候,無力便成了一大欠缺,應通過思考而抵銷之。
然而,當衝動和分心平息之後,沉思進展平靜,盡力便成為欠缺,而應該用無動於衷去抵銷。
當沉思已經集中,如果再盡力做這樣那樣的努力,沉思將會受到分心的影響;但是當沉思不集中,而又不盡力做出努力,沉思如同盲人一樣受到分心,因為觀沒有成功。從此刻起,排除萎靡不振之情緒,平息衝動之心情,當觀穩定之後,應做到無動於衷。這樣一來,如果瑜伽行者樂意,便可以不做任何行,而對實體進入觀道之中。
(7)聚精會神之中的精神休息
當其肉體和心感到疲倦,瑜伽行者不時地想到整個世界,並覺得整個世界如同「幻」,如同夢境,如同水中之月,如同眼花撩亂之狀。《佛說入無分別法門經》中說︰透過出世間之知識,宇宙間一切法均是相似的,而後來的知識則認為一切法就猶如虛幻之物或猶如陽焰樓。把一切創世之物看做一種虛幻,瑜伽行者對眾生產生極大的慈悲之心,自語道︰庸才之民,不懂深奧之法,將自始安靜之法歸因於存在等,在其謬誤之中,夾雜各種業和嗜好,其結果是,迷誤在輪迴途中;因此,我應該千方百計把迷誤之眾生引導到深奧之法中。同樣,休息之後,瑜伽行者重新進入到沉思之中,這時再沒有任何法出現,而如果其精神仍有厭倦,他可以重新休息,以達到再次進入觀道之目的。瑜伽行者進行這一系列修習,按其所能,可長達一個時辰,一個半時辰或三個時辰。
(8)脫離沉思
(a)最後,當瑜伽行者想脫離三昧,他應該交叉雙腿,自言自語道︰從勝義之觀來看,儘管這些法沒有降生,然而如同在虛幻之中,根據各種複雜的原因和條件,形形色色的愜意之物和非愜意之物實際上已經產生。這樣做,瑜伽行者可避開化為烏有之觀念。但他也不會墬入極端的武斷非難之泥淖,因為當他以般若之光檢驗萬物時,他什麼也看不到,他盡力避開一切極端空虛之念和武斷非難之觀。
某些沒有般若目光之人和某些理智不清之徒,相信「我」之存在,做出各種「業」︰他們迷誤於輪迴之途中。
也有一些人,雖有輪迴之機,但缺乏極大的慈悲之情,沒有把恩賜完善地造福於眾生,而只考慮自己本身之自抑︰因為不具備得救之祕訣,他們只能落入聲聞和緣覺的靈感之中。
最後還有一些人,一方面認為一切本性之不存在,在其極大的慈悲之心中,又決心保證超度一切造世之物。這些人和那些不被自己的魔術表演所欺騙的魔術師一樣,他們的精神絲毫不受普天下虛幻論之擾亂,自信擁有巨大的才幹和知識︰這些人到達如來佛之地,用各種形式求得輪迴,以保證造福於一切世物。這些人用其知識之力,排除一切嗜好,鏟除輪迴;但因為對眾生具有了巨大無限的才能,他們也不會落入涅槃︰他們成為眾生之恩主。況且,因為他們行善造福於眾生,意欲得到無餘涅槃,他們應該永遠致力於實現其具備才幹和知識的條件。《如來不可思議經》說︰「若修智行,能為一切有情善說法要,令生喜悅。世尊,是故諸菩薩摩訶薩,福仿智行二應和合。」《聖如來誕生經》同樣寫道︰如來之降生有千萬條道理。為什麼呢﹖噢,最勝子,眾如來是由於千千萬萬有效之道才得以實現。是哪些呢﹖其中一條有效之道便是他一點也不滿足於自己的淵博知識和無限才幹。最後,《維摩詰所問經》之中也寫道︰如來法身非思欲身,佛為世尊過諸世間佛,身無漏諸漏已盡,佛身無數眾行已除。
(b)做完這一切之後,瑜伽行者慢慢抬起交叉之雙腿,向位居十方之佛陀和菩薩致以敬意,向眾佛陀和菩薩上供並頌詩,決心永遠遵循崇高神聖之信念。就這樣,瑜伽行者具備了「空」和慈悲等五體之實體,然後將盡力得到各種才能──恩賜等──從而到達最高之靈感。
〔參考資料〕 梶山雄一(等)著‧李世傑譯《中觀思想》第六章;上山大峻《敦煌佛教の研究》。
即公開宣講、演說佛典之義理、內涵之謂。此處之「經」並不限定於「經律論」三藏中之經典,而是泛指三藏佛典及古今佛門大德之著述。有時,亦稱有關佛法之專題演講為講經。舉行講經的場所,稱為講席、講筵、講肆、講座等,講說者稱為講師、講主、講士、講匠。
在印度,阿育王時代已行講經之事。如依《善見律毗婆沙》卷二所載,阿育王時代的傳道師,曾赴各地說法講經,所講經典有《蛇譬喻經》(Āsivisopama-suttanta)、《天使經》(Devadūta-sutta)等十三經。在大乘經中,如《大品般若經》卷二十七〈囑累品〉所云,若書寫般若波羅蜜,受持、讀誦,正憶念、為人廣說、恭敬尊重讚歎,則此人不離見佛,不離聞法,常親近佛。《法華經》卷四〈法師品〉中,亦有似此勸說受持讀誦及解說之經文。
中國的講經,始於後漢時代。如《出三藏記集》卷十三〈安玄傳〉記載,安玄為安息國人,漢靈帝末年遊賈洛陽,常以法事為己務,及漢言漸熟,志於宣揚經典,常與沙門講論道義。另據《大宋僧史略》卷上〈僧講〉條所載,曹魏時,朱士行於出家後,專務經典,常講《道行般若》,此為僧講之始。同書〈尼講〉條又載,東晉廢帝時,洛陽東寺尼僧道馨嘗講《法華》、《維摩》。此為尼講之始。
在日本方面,據《日本書紀》卷二十二〈推古天皇十四年(660)〉條記載,是年秋七月,天皇請皇太子講《勝鬘經》。同年,皇太子亦於岡本宮講《法華經》。此為日本講經之嚆矢。其後,續有講經說法之事,且有以法會之形式為之者。
近代中國佛教界,講經之風氣仍然甚盛。國民政府統治大陸期間,太虛、圓瑛、諦閑、月霞、道階、應慈等人皆是著名之講經法師。講解方式,太虛較有創意,其餘諸師較守傳統解經方式。中共統治大陸後,講經風氣驟衰。文革結束後之「改革開放」時代,對佛教講經等活動,漸有開放之趨勢。
國民政府遷台之後,台灣佛教逐漸興盛,講經風氣亦迄今未衰。自1950至今年(1994)之間,著名之講經者有印順、星雲、慧嶽、聖嚴、演培、道源、慧峰、淨空、會性、傳道、宏印、慧律、天乙、智道等法師,及李炳南、方倫居士等人。所講經論,除民初大陸佛教界所流行之佛典之外,印順所撰《妙雲集》叢書中之《成佛之道》等書,亦為台灣佛教界所較常宣講。此外,李炳南之《佛學十四講表》亦曾風行一時。而講經記錄之結集成書而風行於世者,當以印順《妙雲集》最為人所知。
在講經場所方面,除了寺院之外,租用大型公共場所(如︰台北體育館、國父紀念館、中山堂及各地文化中心)之情形亦頗常見。此外,更有在廣播電台及電視台開闢講經時段者。在電視上講經,以佛光山之星雲為最早,風氣一開,目前(1994)各電視台已皆有講經節目。尤其各地方之社區電視(俗稱第四台)更設有講經之專用頻道,經常有講經節目播出。
◎附︰Holmes Welch著‧阿含譯〈講經〉(摘錄自《近代中國的佛教制度》第十章第二節)
雲水僧在參訪各地途中,可發現並非各寺一律都「冬禪夏學」。有些寺院在一年中任一季節講授聖典,有些根本不舉辦講經。例如金山從不講經,原因是與禪宗不立文字的傳統衝突。但在許多寺院,講經習慣上在夏居期間(四月十五到七月十五)舉行。如果方丈自覺能夠勝任,則親自講授,否則從外延聘專家。
各寺的課程與程序不一,有時只是中午長達兩小時的演講,這時禪堂的午板香取消,以便該堂的和尚參加。著重教義、不重靜坐的其他寺院,則訂全天候的講經、研究課程,將寺院變為學堂。據一位和尚說,這是六代以來一種既定的宗教教育形式。1918到1950年間,他經常參與這樣的教育,起先當學生,後來當講者。
他說,首先寺院邀請某位傑出法師授課,可能是講他最專精的經典。一經法師首肯,將報單印在黃紙上,張貼大門外,並送給該區各寺張貼在門上以及鄰近城鎮的街道上。舉例來說,如果演講地在泰縣,報單也許遠遠送到鎮江(七十五公里),但不送到南京或上海(一四0公里與一七五公里)。報單的內容大致如下︰
某月某日起,法師某某應邀講解《法華經》全文。歡迎善男信女屆時隨喜恭聽法要。僧團中人決定列席並參加研究者,請提早抵達,以便報名請單。
某日,某某寺院住持和尚某某看到報單,決定參加的和尚隨即整理行裝,出發上路。舉辦演講的寺院也許在幾天路程外的山上。和尚盡可能提早到達。
每天的講授、研究時間表分成四部。
(1)大座 大座附隨著予人深刻印象的嚴謹儀式,因此這不但是演講,同時也是儀式。午後兩點稍前,報過名的所有和尚聚集講堂內,講堂可以是寺內任一堂宇,只要大小與參加人數調和,不過通常都是法堂。和尚穿著正式的灰色或棕色七衣。兩點整,大座法師進堂,他穿著紅袍,穿過兩旁的和尚走到堂底,在一個矮佛龕前上香禮佛。然後登上佛龕後高出的講臺,坐在寬敞的座椅上(古董買者稱作「和尚椅」的一種椅子)。他盤腿坐定,穩穩不動,有如在打坐。聽眾唱香讚,全部合掌站立。香讚唱畢,他才開講。經典翻開擺放在他面前,他先念其中一兩句經文,然後給予解釋。如果是簡短有力的經文,像《心經》,他可能用一、兩個小時講一個警句。如果經文長,他念得多,解釋得少。他也許採用生動而不正式的講法;或者他喜歡半閉雙眼,靜靜坐著,只動手指不斷數著念珠,用古怪單調的聲音講說。兩小時過去,他迴向功德,闔上經書,走下講臺,離開講堂。聽眾享受為時一小時左右的休息時間。
(2)偏座 大座法師經常帶著一群學生同來,人數或許是八人或十人。每天他輪流指派其中一位擔任偏座法師。傍晚五點光景,訊號響起,所有的聽眾重回講堂。偏座法師進堂,經過相同的儀式,講解同一段落。唯一不同的是他與聽眾全穿海青,不著七衣,因為現在是一種學習,不是法師本人演講。
(3)研究 用過晚餐,聽眾再度回講堂,身邊並且攜帶經典與註釋書。他們請那八個或十個偏座法師全部參加。一位受訪者說︰「研究時藉助燈光,一般用豆油或煤油。我們研究注疏。發現不懂的地方,就請教偏座法師中的一位或請教聽眾中的老和尚。通常聽眾中總有兩、三位年長的和尚曾經聽經多年,而且瞭解得遠較深入。因此在為時一小時的研究時間裡,我們互相研究。」
(4)小座 次日早晨用過早餐大約九點,經過一夜睡眠備覺神清氣爽的僧眾,四度研讀經文中同一段落。大座法師高坐臺上,從竹筒中抽出竹籤,請籤上指定的學員演講,學員和偏座法師前一天所做的相同。
這種一系列的演講如果在鄉間寺院,參加者幾乎全是和尚。在家香客也許參加幾天,但很少上完全部課程。女尼鮮少能參加,因為他們不許與和尚住同一屋簷下。如果寺院在城區,聽眾的組成將大為改觀。四眾──比丘、比丘尼、善男、信女──也許全可參加。許多在家信徒可能在課程結束時,皈依主講的和尚。例如1904年虛雲在昆明歸化寺講經完畢,有三千多人皈依。1905年在檳城講罷《法華經》,只有數百人皈依,但同年在馬來西亞,皈依者逾一萬人。
前一世紀,許多著名的講經者行遊中國各地,弘揚佛法。1892年,月霞助法真(﹖)在湖北歸元寺講《楞伽經》。1897年,月霞行遊多省,親自講經。1911年再度到湖北講經。三年後在北平詳解《楞嚴經》,兩年後在杭州。接著,他到金山講解《法華經》。另一位高僧道階1906年在天童寺講經,1907年春天再次講經,第一年講《法華經》,第二年講《楞嚴經》。民國年間,講經持續不衰──實際上是更形蓬勃。諦閑與應慈是當時傑出講經者之中的兩位。應慈一個弟子告訴我,1930年代他們每年冬天前往天童寺參加禪七,春天則到一些地方講經,通常講《華嚴經》。
除已提及的經典,其他常被講解的還包括《心經》、《金剛經》、《圓覺經》與《維摩經》。大多數和尚採「大座儀式」(俗稱「開大座」),雖然不一定有偏座、小座與研究構成圓滿的課程,但儀式與紅袍是一成不變的。民國年間,新型式引入了。演講者穿著普通和尚的袍子;以一般聲音講話,時時在黑板上寫字;而且他站著,聽眾坐著。
認為經典值得特別尊敬,不應「像普通教科書」一般看待的人,偏愛「大座儀式」。覺得學子應加速熟習經典者,偏愛新方式,而黑板有助於學習。中國有太多方言和同音字,如果沒有黑板,專門術語不易瞭解。
講經自始就在中國佛教中扮演重要角色。佛教得以在中國蓬勃發展的一個原因,可能是因為它設有非常中國式的體制,使弟子在師父指導下研讀藏經,藉此方式,師父塑造弟子的性格。和尚有類似孔孟之處,時至今日他們仍攜領弟子數位,行遊各地講經。
〔參考資料〕 《酉陽雜俎續集》卷五;《廣弘明集》卷十九;《高僧傳》卷四〈朱士行傳〉;《比丘尼傳》卷一〈道馨尼傳〉;《續高僧傳》卷二十五;《宋高僧傳》卷四。
西藏格魯派寺院訓練學僧的方式之一。指寺院僧人間相互辯論經義的學習方式。這也是寺院考察學僧之佛學水準的方式之一。
此一活動通常都在太陽下山之前舉行。較正式的辯經活動,則在學期末舉辦。方式是兩位學僧各就所學經義相互辯論。就辯論的方式而言,可分為「立宗辯」與「對辯」兩種。茲分述如次︰
(1)立宗辯是辯論中最常見的。方式是由立宗者樹立一宗,然後針對此「宗」進行辯論。此方式最大的特色是︰立宗者只能就問難者提出的問題加以解答,但不得反問和發揮。在進行過程中,有時問難的人會拍掌高呼,揮舞念珠與帽子,甚至於出手拉立宗者的衣角或拍打他的身體,或作各種奚落揶揄的姿態。有時還轉過身來請觀眾批評。
(2)對辯方式是由兩人輪流問答。先由甲方提出問題,乙方回答;告一段落後,再由乙方提出問題,而由甲方回答。問答的方式和立宗辯類似。但是這種方式不如立宗辯之經常舉行。
在這兩種辯論中,答辯人必須保持高度的鎮靜,集中精力回答問題,不能因為問難人態度不好而動怒。尤其是進行立宗辯時,問難者如果做得過火,近乎人身攻擊,立宗人也必須忍耐,不能因辯論而發生糾葛。
此外,由於寺院對僧人學經並沒有正式的考核制度,因此,學僧在修畢最後一級應學課程之時,如自認已具備一定水平,則可向札倉中管理學經事務者請求參加一次辯論。方式是在學期結束時,由兩個關係較密切的札倉互換僧人,先進行札倉內的辯論,採立宗辯。之後,再進行一次正式辯論,此次則為兩個札倉的僧人進行對辯。其時全寺的僧人都可參觀。寺院行政部門,也透過這一辯論,對參與者再作一次期末的考核。
◎附︰陰景雲〈拉卜楞寺夏季辯經大會〉(摘錄自《藏事論文選》〈宗教集〉下)
甘肅拉卜楞寺雖說是建築於清初,距離現在僅有二百餘年,但以該寺寺主嘉木樣,歷世均具夙慧,推進教務,宏揚佛法,不遺餘力,所以寺院規模,日趨隆盛,不僅是佛殿林立,僧舍櫛比,即研究顯密教義的扎倉(學院的意思),亦均次第建立。現共有聞思洲、時輪、喜金剛、醫藥、續部下、續部上等六個學院,較之拉薩毫無遜色,較之黃教聖地的塔爾寺則有後來居上之勢。凡是不能遠往西藏遊學的甘、青、綏、蒙等地的喇嘛,以及有志研究藏文經典的內地佛教徒,大都托鉢來此,虔誠修持。
六大學院中,僧徒最眾、學級最多者為聞思洲,共有十三「正扎」(學級的意思),僧徒總數近二千人,其各級名稱及修業年限如下表︰
┌──┬──────┬────┬─────────┐
│級別│名 稱│修業年限│備 註│
├──┼──────┼────┼─────────┤
│ 1 │辯紅白下 │ 一 │ │
├──┼──────┼────┤ │
│ 2 │辯紅白上 │ 一 │ │
├──┼──────┼────┤ │
│ 3 │集類中品 │ 一 │ │
├──┼──────┼────┤ │
│ 4 │集類上品 │ 一 │ │
├──┼──────┼────┤ │
│ 5 │因明及雜量類│ 一 │以上五級屬因明部 │
├──┼──────┼────┼─────────┤
│ 6 │經新下 │ 一 │ │
├──┼──────┼────┤ │
│ 7 │經新上 │ 一 │ │
├──┼──────┼────┤ │
│ 8 │第一品 │ 一 │ │
├──┼──────┼────┤ │
│ 9 │第四品 │ 一 │以上四級屬般若部 │
├──┼──────┼────┼─────────┤
│10│中論新級 │ 一 │ │
├──┼──────┼────┤ │
│11│中論舊級 │ 一 │以上二級屬中論部 │
├──┼──────┼────┼─────────┤
│12│俱舍部 │ 四 │本部課程雖分四年學│
│ │ │ │習,但學級仍同 │
├──┼──────┼────┼─────────┤
│13│戒律部 │ 無一定 │本部年限無一定,相│
│ │ │ │當於研究院或養老院│
└──┴──────┴────┴─────────┘
聞思洲十三級的課程以般若部最為繁重,每年夏冬兩季的盛大辯論會,都是般若部四級僧徒作主角。夏季辯經大會的日期,由農曆四月二十日起,到二十五日止。他們的辯論,不是以人為單位,而是以級為單位,高年級與低年級相互問答,問題的範圍均以低年級的課程為標準。各級辯論的程序,歷年皆同,並無變更,茲列表如下︰
┌────┬───┬───┬──────┐
│日 期│問 者│答 者│備 註│
├────┼───┼───┼──────┤
│二十 日│第一品│第四品│ │
├────┼───┼───┼──────┤
│二十一日│第四品│第一品│ │
├────┼───┼───┼──────┤
│二十二日│經新上│第一品│ │
├────┼───┼───┼──────┤
│二十三日│第一品│經新上│ │
├────┼───┼───┼──────┤
│二十四日│經新下│經新上│ │
├────┼───┼───┼──────┤
│二十五日│經新上│經新下│本日時間較短│
└────┴───┴───┴──────┘
辯論的地址,是在該寺夏季辯經院,院內有茂密的林木,碧綠的芳草,小渠蜿蜒,細流涓涓,雖乏花香,卻有鳥語,環境異常清幽。再襯上臨時撐起的大帳幕,更覺得別有風味,帳幕係宮殿式,寬長各約七丈許,可容兩千人,白底鑲以藍花,外飾金頂,內懸幢幡寶蓋,並繫有微小之銀鈴,清風吹來,叮噹作響,所以不僅是參加辯論的人興致特濃,就是旁觀盛典的僧俗民眾,也都有留戀不忍去的神情。
辯論的時間,照例是在每天正午十二時開始,下午五時許散會,到了上午十時許,年級最低的喇嘛們,就得前往,在院子的左側固有席次上,卸下外氅及袈裟,立著拍手叫吼,意在使未來的趕速前來,好像學校裏預備鈴似的。其餘各級的喇嘛,也就跟著他們的掌聲和叫吼聲,陸續到場,各就各級的地位坐下,只有五年級最高的戒律部,坐在帳幕裏面,其餘各級,均在草地上。(中略)
當各級僧徒大致到齊的時候,主持會場儀規的扎倉格貴(類似學校中的訓育員,維持場內秩序及其他事項)和翁則(通稱經頭,領導僧眾誦經,其嗓音特別壯大),亦先後到場。此時拍手叫吼的僧徒,不僅是辯紅白下一級,辯紅白上、集類中品、集類上品以及因明雜量類的各級僧徒,均陸續起立,拍手叫吼。真是手勢如閃,吼聲若雷,不明究竟者,或將誤認為係最緊張之階段,實則真正辯論,尚未開端。
在辯論會未開始前半小時,磋慶尺哇(即拉卜楞寺大法台)便到會場了,除格貴往迎外,各級僧徒一致起立,於原位脫帽致敬,要是寺主嘉木樣大師親自蒞臨的時候,會場裏就更加莊嚴肅穆了,聽到的只是和諧幽雅的笙簫管笛聲,看到的是黃緞軟轎,以及隨侍大師的各執事喇嘛華麗的服裝,安詳的步度,再就是參觀的僧俗,虔誠的磕著長頭,和繚繞於爐頂的柏枝煙。
法台升座後,問的一級整隊至答的一級中間站立著,答者亦同時起立(此種儀規,似乎含有聯誼性質),餘眾向彼等歡呼,稍許,該兩級僧徒,一律脫帽,以左手持之,右手連續輕拍,畢又仍返原位。斯時各級輪流外出解手,全體竣事,即依照格貴指示,順次入帳,各就各級的位置坐下。惟格貴對於高年級之入帳,態度非常謙和,似具請意,對於最低級,則不甚客氣,往往抽條痛擊小喇嘛,令其速行入帳就坐。
各級坐定後,由翁則領導虔誦《白傘經》及《二十一度母經》,誦畢,法台摘讀宗喀巴大師所著之《菩提道次第廣論》。既畢,全體復誦經一節,始散歸原位。抵位後,紛向法台行三叩首禮,僅十三級蹲伏法台座下聽經,十三級畢為十二級,依次輪往,直至最低級為止,每級未往之前以及聽經之後,均向法台行三叩首禮。此時全場秩序,表面觀之,似甚紛亂,有的整裝叩首,有的脫靴靜候,有的蹲伏聽經,有的急趨就位,實則各級動作,仍屬一致,而且特別迅速。各級聽經返位後,各該級的「菊本」(級長之意),領導覆誦一遍,即行外出(倘嘉木樣大師蒞臨時,此種聽經儀規即略去),及歸又照格貴指示,依次入場,除十至十三級坐次固定外,般若部以下各級在辯論時之坐次,每日互換,答覆的一級,照例是坐在中間,左右為十三級僧眾,前為帳幕內所繫之寶蓋,後為翁則與法台。
此外值得一提者,為具有歷史性的啦啦隊組織,以上所說的十三級僧徒,由最低級至十一級,奇數為一派,偶數為一派,依據本年情形,奇數為堪布派,偶數為舍慈派,十二級與十三級,因為年限關係,兩派皆有,結果成為超然派。至堪布、舍慈兩派的由來,則係根據西藏舊例,在西藏據說是專修堪布的不能兼修舍慈,專修舍慈的不能兼修堪布,舍慈之最高境界為甘丹寺舍慈,堪布之最高境界為哲蚌寺郭門堪布。拉卜楞寺一般僧人之初上經堂,對於兩派,無甚軒輊,但各活佛則不然,必須根據第一輩佛爺而取捨,如第一輩為堪布,則世世修堪布,第一輩為舍慈,則世世修舍慈。原為堪布者,倘已及齡而該年之最低級適為舍慈,則等候至明年,始入經堂,舍慈派亦復如是。有這傳統的兩大壁壘,因此每屆辯論時期,各因其派系聲援,且有故為製造輿論,歪曲事實而圖左袒者,為的有此兩派啦啦隊,所以會場空氣,更形緊張。往往問答雙方,未多爭論,為之搖旗吶喊者,反而相互譏嘲,叫囂不已。
全體坐定後,辯論大會即行開始。首先起立發問的,全是各該級的「菊本」,其次是「正扎喇嘛」,各該級中地位最高的活佛,再次始輪及級中的高材生。假如是高年級問低年級,菊本和正扎喇嘛,也可以不出場,先由級中優秀者起立發問。據說他們的問題,在一月以前便著手準備,甚有出自各人的師傅之手者,因此冗長而艱深,沒有多看參考書的人,往往會聽得莫名其妙。至於辯論的方式,也不外乎歸納和演繹二大範疇。
問答雙方的優劣,不懂藏語的人,根本無從知悉,懂藏語而不通達經典,仍然是莫名究竟。可是只要你注意他們的動作和表情,也就可以得到個大概。假如是問的人好,除了答的人不能立即回覆,而加以會商研討外,問的一方和他們的啦啦隊,還會有下列的種種表示︰(1)「咦」(長呼),每呼一次,連連拍掌一次,三次始停。(2)「哦」(短呼」,每呼一次,鼓掌三下,三次即停。(3)連呼「蘭菊」,催其速答之意。(4)由坐而跪立歡呼。(5)連呼「差」、「差」。(6)手轉念珠,口呼「嘉唐巴」,表示用念珠記其錯誤,已至一百個,言其錯誤之多,數不勝數。(7)答者兩手握起,僅餘食指,連成三角形,以之由膝至口,並呼「投」(若以之向問者,並呼「卻」,則係問者有誤)。(8)問者神態自如,頻以手向答方伸出(表示索答案)。假如是問的人不行,除了答的方面啦啦隊,會給以上列種種表示外,答的人還會起立反駁,並卸去袈裟,將念珠套於頸上,兩手平伸,右手豎大拇指表示己方勝,左手豎小指表示對方敗,這種動作,對於問的人,是莫大的難堪。如果問的人是「菊本」或「正扎喇嘛」,照例不許有此表示,只准坐下反駁。因為有這樣多的令人難以忍受的動作,所以凡是參加辯論的人,不管是問方或是答方,無不及早準備,其緊張情緒,並不亞於參加畢業會考的內地學生!
每日辯論終結,由寺主嘉木樣大師親自宣布勝負,要是寺主沒有蒞臨,即由法台授意於格貴。迨法台離場後,格貴復轉達於中論部兩級僧徒,對參加辯論的雙方,作慶賀的表示,勝者次數多,如為五與三之比,則對勝方作五次,負方作三次,有時負方不自認錯或其實不甚錯時,亦間有不服裁判,而屆時離場者。但這種情形,僅是偶一為之,並不多見!
辯論會閉幕後,寺上給各級僧徒慰勞假一天半,從二十五日下午起,至二十六日晚間止,准許他們在一定地址內,支帳露營。凡是略為富有的喇嘛,無不藉此機會,盡性游目騁懷,有時採取集體行動,全級參加。是以每逢此際,鄰近寺院的山上山下,均有許多白色帳幕支撐著,芳草地上,綠樹蔭下,穿著紅色袈裟的喇嘛,三五成群,促膝談心,真是其樂陶陶!
以上所說的,是他們歷年辯論大會的詳情,今年(1947)因為寺主嘉木樣大師的圓寂,他們的辯論情緒,雖然依舊緊張,可是歡樂的景況,卻大遜於前了。茲將其特殊各點,匯誌於下︰(1)年級最低的喇嘛,去的沒有那麼早,總是十一時許前往。(2)拍手叫吼的節目,減少了很多。(3)各級僧徒,一律不戴帽子。(4)法台、格貴、翁則等,亦均不戴僧冠。(5)格貴和翁則,高聳的肩架,完全取消。(6)辯論時的歡呼狂吼,比較減少。(7)辯論後的慶賀儀式,甚為簡單。(8)宮殿式的帳幕沒有從前那樣嶄新。(9)帳幕內的幢幡銀鈴,均未懸掛,僅有不甚華麗的寶蓋。(10)辯論結束的休假,雖是照舊放,而踉山已不可能,一年以後,方才恢復!
關於他們辯論的情形,以及本年較往年的差異,均已次第介紹。最後再把辯論的條件和益處談一談。要想達到口若懸河、辯才無礙的境界,除了得力於寺院內注重專門的優良教學法外,還得要自身多看參考書和加工背誦,因為義是由詞而顯,如不解詞則不能達義。詞若不存於胸,義也就無從聯想。藏中大德,曾把義比做長者,詞比做杖,長者無杖,則行履維艱,杖無長者,則效用不宏,真是至理名言!西藏的學者,對於佛學,能有卓著的成就,偉大的貢獻,全由於三藏十二部,都能了然於胸的緣故。
拉卜楞寺聞思洲,在平時就很注意辯論,各級內的辯論,每月均有,盛大的辯論,每季有一次。因此各級僧徒,對於辯論亦特感興趣,師傅以辯論方法,傳於其徒,徒復加以自己研究的心得,與同級人士切磋琢磨,相互印證。因為他們能夠這樣努力,所以對於經典的義理,不但不致於誤解,並且還可以闡微揚奧,同時著述立論,很能合乎邏輯,為公眾所推許,而無偏重主觀的鄙見!
(一)ㄅㄧˋ, [動]
1.躲開。如:「避雨」、「避暑」、「避風港」、「退避三舍」。晉.陶淵明〈桃花源記〉:「先世避秦時亂,率妻子邑人來此絕境,不復出焉。」唐.李白〈蜀道難〉:「朝避猛虎,夕避長蛇。」
2.隱去、離開。如:「避世」、「避諱」。《史記.卷八六.刺客傳.荊軻傳》:「荊軻坐定,太子避席頓首。」
3.免、防止。如:「避雷針」、「避孕」。《呂氏春秋.季冬紀.介立》:「脆弱者拜請以避死。」漢.高誘.注:「避,猶免也。」
4.讓。漢.?錯〈論貴粟疏〉:「今海內為一,土地人民之眾,不避湯、禹。」唐.杜甫〈飲中八僊歌〉:「左相日興費萬錢,飲如長鯨吸百川,銜杯樂聖稱避賢。」
ㄅㄛˋ ㄐㄧ ㄓㄤˇ
圓圈形。《水滸傳.第二○回》:「晁蓋等眾頭領都上到山寨聚義廳上,簸箕掌、栲栳圈坐定。」也作「簸箕陣」、「圈子陣」。
ㄅㄧㄢˋ ㄧ, 1.平時在家所穿的衣服。相對於官服、制服而言。《老殘遊記.第二回》:「到了十一點,只見門口轎子漸漸擁擠,許多官員都著了便衣,帶著家人,陸續進來。」《文明小史.第二二回》:「萬帥到簽押房換了便衣坐定,一聲兒不言語。」也作「便服」。
2.身穿便服執行公務的軍人或警察。
ㄅㄧㄣ ㄓㄨˇ ㄌㄧˇ
賓客、主人間寒暄的禮數。《初刻拍案驚奇.卷一》:「出來見了眾人,行賓主禮,坐定了。」
ㄆㄢˊ ㄒㄧ
坐時兩腿交叉彎曲平放在地面的姿勢。《西遊記.第四一回》:「真個那沙僧扯著腳,八戒扶著頭,把他拽個直,推上腳來,盤膝坐定。」《紅樓夢.第五五回》:「此時探春因盤膝坐在矮板榻上,那捧盆的丫鬟走至跟前,便雙膝跪下,高捧沐盆。」也作「盤腿」、「盤坐」。
ㄈㄣ ㄌㄧˋ
按習慣或規定以一定分量分配的東西。元.劉時中〈端正好.眾生靈套.貨郎〉曲:「更把贓輸錢分例米、多般兒區處的最優長,眾飢民共仰。」《水滸傳.第一九回》:「請入廳上坐定,忙叫酒保安排分例酒來管待眾人。」
ㄈㄥˋ ㄒㄧˊ
收到徵召錄用的通知書。《後漢書.卷三九.劉平等傳.序》:「坐定而府檄適至,以義守令,義奉檄而入,喜動顏色。」
ㄉㄚˇ ㄔㄚˋ
打斷他人的談話或工作。《官場現形記.第五三回》:「坐定之後,又把巡捕號房統叫上來,吩咐道:『我吃著飯,不准你們來打岔。』」
ㄉㄧㄥˋ ㄕㄣˊ ㄕㄨㄣˋ ㄑㄧˋ
穩定心神,不順氣息。《西遊記.第四一回》:「沙僧攙著行者,一同到松林之下坐定,少時間,卻定神順氣,止不住淚滴腮邊。」
ㄉㄨㄛ ㄘˇ ㄧ ㄐㄩˇ
做不必要的、多餘的事情。《歧路燈.第四回》:「兩人相見行禮,分賓主坐定。東宿道:『寅兄盛情,多此一舉。』」《二十年目睹之怪現狀.第八九回》:「你給我這一張整票子,明天還是要到你那邊打散,何必多此一舉呢!」
ㄊㄡˊ ㄌㄧㄥˇ, 1.首領、頭頭。《董西廂.卷二》:「賊頭領,聞此語,佛也應煩惱。」《水滸傳.第二回》:「且說少華山寨中三個頭領坐定商議,為頭的神機軍師朱武。」也稱為「頭目」、「頭項」、「頭子」、「頭兒」、「首領」。
2.帶頭、領先。《劉知遠諸宮調.第一二》:「見二人頭領出馬,便是墜雲軒降落天丁。」
ㄋㄧㄢˊ ㄔˇ
年齡。《漢書.卷七一.彭宣傳》:「臣資性淺薄,年齒老眊。」《三國演義.第五回》:「眾扶紹升帳而坐,兩行依爵位年齒分列坐定。」
ㄍㄠˋ ㄔㄚˊ
奉茶水。《西遊記.第四一回》:「敖廣即率龍子、龍孫、蝦兵、蟹卒一齊出門迎接,請裡面坐。坐定,禮畢、告茶。」
ㄍㄣ ㄉㄧˇ, 1.究竟、底細。《英烈傳.第七四回》:「軍師劉基聽了紅羅山三字,不勝嘆息,被李文 忠定要問個根底。」《文明小史.第五六回》:「侍者方才曉得他的根底,嚇的嗑頭如搗蒜。」
2.事物的基礎、根基。如:「他有紮實的科學根底。」
3.俗稱財產。
4.面前或旁邊。元.尚仲賢《三奪槊.第一折》:「爭奈秦王根底,有尉遲無人可敵。」《喻世明言.卷三六.宋四公大鬧禁魂張》:「婦女在宋四公根底坐定,教量酒添隻盞兒來,喫了一盞酒。」
ㄎㄨㄣ ㄧㄠˋ, 1.火光照耀。《西遊記.第一六回》:「坐定是他見火光焜燿,趁著機會,暗暗的來到這裡 。」
2.明亮、昭顯。《左傳.昭公三年》:「不腆先君之適,以備內官,焜燿寡人之望。」
ㄏㄨㄛˇ ㄌㄚˋ ㄌㄚˋ, 1.形容難受或疼痛的感覺。《官場現形記》第三一回:「烏額拉布坐定之後,方覺臉上火辣辣的發疼。」
2.形容酷熱。如:「豔陽高照,暑氣逼人,火辣辣的日頭令人汗水淋漓。」
3.形容女子身材惹火。如:「火辣辣的身材」。也作「火剌剌」。
4.尖銳潑辣。如:「火辣辣的性子」、「說話火辣辣的」。
ㄐㄩ ㄐㄧˋ, 1.成隊的車馬。《史記.卷七七.魏公子傳》:「坐定,公子從車騎,虛左,自迎九門侯生。」
2.古代將軍的名號。漢文帝元年以薄昭為車騎將軍,歷代多置,唐以後廢除。
ㄐㄩㄝˊ ㄨㄟˋ
封爵及職位。《禮記.禮運》:「合男女,頒爵位,必當年德。」《三國演義.第五回》:「眾扶紹升帳而坐,兩行依爵位年齒分列坐定。」
ㄒㄧㄤ ㄏㄨㄢˋ, 1.互相呼喚。如:「採茶的男女總喜歡在山間相喚歌唱。」唐.韋應物〈聽鶯曲〉:「東方欲曙花冥冥,啼鶯相喚亦可聽。」
2.作揖行禮。《喻世明言.卷三.新橋市韓五賣春情》:「吳山與金奴母子相喚罷,到裡面坐定喫茶。」
ㄒㄧㄤˋ ㄌㄧˇ
導引、襄助他人行禮。《國語.楚語上》:「問誰相禮?則華元、駟騑。」《二刻拍案驚奇.卷二五》:「徐達相禮到客人坐定了席,正要『請湯!』『請酒!』是件贊唱,忽然不見了他。」也作「贊禮」。
ㄓㄨˇ ㄇㄥˊ
倡導並主持盟會。《左傳.襄公九年》:「我實不德,而要人以盟,豈禮也哉?非禮,何以主盟?」後用以指說媒,主持婚事。《警世通言.卷二○.計押金鰻產禍》:「坐定道:『聞知宅上小娘子要說親,老媳婦特來。』計安道:『有甚好頭腦,萬望主盟。』」
全文檢索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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