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悟佛果禪師語錄
[佛學大辭典(丁福保)](書名)二十卷,宋虎丘紹隆等編。彙集佛果禪師一生之三堂小參,普說法語,拈古,頌古等。欲知宋代臨濟之宗風及禪師之造詣及事歷者,此書實不可少。
凡二十卷。宋代圓悟克勤撰,虎丘紹隆等編。又作圜悟佛果禪師語錄、圜悟語錄、佛果圜悟禪師語錄。收於大正藏第四十七冊。本書編纂於圓悟克勤禪師入寂之前二年,即宋紹興三年(1133)。係蒐集禪師一生之上堂、小參、普說、法語、拈古、頌古、偈頌、真讚、雜著、佛事等之各類語錄,由本書可得知宋代臨濟之宗風及禪師之造詣、事歷。卷首並附有龍圖閣直學士耿延禧、開國侯張浚等之序文。 p5405
[佛光大辭典]
打坐
指跏趺而坐,使心入定。即指坐禪。「打」,動作行為之意。為僧侶或道人為收心斂神而端坐思惟之法;或如天台宗之修觀、密宗之瑜伽觀法等實際修行時所須採行之坐法。圓悟佛果禪師語錄卷十四(大四七‧七七九下):「金色頭陀論劫打坐,達磨少林面壁九年。」(參閱「坐禪」2838、「結跏趺坐」5186) p1931
為比丘之謙稱。衲,指衲衣。僧眾著衲衣而自稱老衲。類似之稱謂尚有:衲僧、衲子、野衲、布衲、小衲等。即老僧之意。圓悟佛果禪師語錄卷十四(大四七‧七七七下):「作箇骨律錐老衲,以自契所證,隨己力量受用。」 p2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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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禪宗,通達堂奧之宗旨者稱宗通;能面對大眾自在說法教化者稱說通。又作宗說俱通。此語與自覺覺他、向上向下、行解相應等同義。為人師者必須宗通說通兩面兼具。
楞伽經卷三(大一六‧四九九中):「佛告大慧:『一切聲聞、緣覺、菩薩有二種通相,謂宗通及說通。大慧!宗通者,謂緣自得勝進相,遠離言說文字妄想,趣無漏界自覺地自相;遠離一切虛妄覺想,降伏一切外道眾魔,緣自覺趣光明暉發,是名宗通相。云何說通相?謂說九部種種教法,離異不異有無等相,以巧方便,隨順眾生,如應說法,令得度脫,是名說通相。』」
宗鏡錄卷二十九引用法華經之言,謂能說通而不能宗通者,猶如烏雲遮於日上;若能宗通亦能說通,即如日之處於虛空,而一無所蔽。蓋宗通與說通,具有極密切之關係,說通之中,必定以宗通為其本據,乃能巧藉語言文字來宣演一己所證悟之佛語禪心,故宗通多用於自己修行之情形,說通則用於開示他人之情形。由是,禪林中,「宗通說通」一語遂成為形容「自行」與「化他」之重要名相。準此,宗鏡錄同卷即謂宗通為「定」,說通為「慧」。〔傳法寶紀、六祖壇經、頓悟要門、宗鏡錄卷三、卷九、卷四十一、圓悟佛果禪師語錄卷十六、從容錄第十二則、祖庭事苑卷七、緇門警訓卷五〕 p3163
為釋迦文佛之略稱。即釋迦牟尼佛。圓悟佛果禪師語錄卷十六(大四七‧七八六中)﹕「迦文老人久默斯要,三百餘會略不明破,但隨機救拔,候時節到來。」 p3959
禪林用語。形容物之圓形。略稱圓陀陀。禪家以此形容心體之圓滿無際。碧巖錄第四十三則頌語(大四八‧一八○中):「圓陀陀地,切忌認影,且莫當頭!」〔圓悟佛果禪師語錄卷十五、從容錄第八十五則〕 p5402
禪林用語。原指銀鐵堅硬,難以鑽研,山壁險峻,難以攀越;禪林中,轉指以一般凡情或分別知所難以徹底明了,而無法如實表達者。又以此比喻本具之靈性孤峻獨絕。與「壁立萬仞,針劄不入」同義。碧巖錄普照序(大四八‧一三九上):「銀山鐵壁,孰敢鑽研?蚊咬鐵牛,難為下口;不逢大匠,焉悉玄微?」〔圓悟佛果禪師語錄卷四、佛果克勤禪師心要卷下、碧巖錄第四十二則〕 p5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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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宗稱已通達宗門旨要為宗通,稱能為他人自在說法為說通。為師者需兼具宗說二通。
「佛告大慧,一切聲聞緣覺菩薩有二種通相,謂宗通及說通。大慧,宗通者謂緣自得勝進相,遠離言說文字妄想。趣無漏界自覺地自相,遠離一切虛妄覺想,降伏一切外道眾魔,緣自覺趣光明暉發,是名宗通相。云何說通相,謂說九部種種教法,離異不異有無等相,以巧方便隨順眾生,如應說法令得度脫,是名說通相。」
唐‧杜胐〈傳法寶紀序〉承此宗通之意,強調禪門傳燈相承的一心之法,能遠離文字言說的世界,謂(大正85‧1291a)︰「是真極之地,非義說所入信矣。」《六祖壇經》(大正48‧351b)︰「說通及心通,如日處虛空,唯傳見性法,出世破邪宗。」並強調「說法不失本宗」,認為應宗說俱通。
此外,永明延壽《宗鏡錄》卷二十九亦云(大正48‧584a)︰
「須宗說雙通方成師匠,所以經偈云︰宗通自修行,說通示未悟。真覺大師云︰宗亦通,說亦通,定慧圓明不滯空,宗通是定,說通是慧,則宗說兼暢定慧雙明,二義相成,闕一不可。如法華經云︰定慧力莊嚴,以此度眾生。又昔人頌云︰說通宗不通,如日被雲朦;宗通說亦通,如日處虛空。」
即主張說通應以宗通為根據,並闡明佛語應歸一於禪心的道理。如是,此一語詞在禪宗說明自行、化他的關係上具有重要意義。宋代公案禪中大慧一派即承繼這種主張。
〔參考資料〕 《諸經要抄》;《宗鏡錄》卷三、卷九、卷四十一;《圓悟佛果禪師語錄》卷十六;《從容錄》第十二則;《祖庭事苑》卷七;《緇門警訓》卷五。
指徹見自己之本性而成為覺者。為禪宗之根本主張。此語始見於寶亮(444~509)《涅槃經集解》。其文云︰「案僧亮曰︰見性成佛,即性為佛。」
禪宗六祖慧能《法寶壇經》云(大正48‧356c)︰「汝之本性猶如虛空,了無一物可見,是名正見。無一物可知,是名真知。無有青黃長短,但見本源清淨覺體圓明,即名見性成佛,亦名如來知見。」此謂若能徹此執我、執法之心本無自性,現觀自性本來清淨,則與佛無別。
又,《續傳燈錄》卷十九云(大正51‧596c)︰「僧問︰菩薩人見性如晝見日,聲聞人見性如夜見月,未審和尚見性如何﹖師曰︰一筆鉤下。云︰未審意旨如何﹖師曰︰萬里無雲,千峰壁立。僧云︰謝師指示。師曰︰錯。」
◎附一︰日種讓山著‧芝峰譯《禪學講話》〈前編〉第三章第一節
(一)總說
佛教,是自覺中心的宗教,其目的是解脫,也是根據著自覺而實現的。然自覺若約相對的來說︰正與迷相反的悟與證是;可是悟和證,如果在這樣相對的立場上,是不會實現的。何以言之﹖蓋照自覺的字面說︰以自己來覺悟自己的意思,處在煩惱裡頭的自覺既沒有,煩惱盡處的自覺也自然沒有。那些教理上所說的,煩惱盡處得顯現其作用;這祇可說是一種理想,現實上是不可能的。所以在禪上,煩惱有也罷,沒有也罷,不管這些勞什子;以突入自己精神的主體,因之發現自然智的作用,來體驗自性,名之曰「自覺」。這種境界,即在凡夫的立場上,相反地將自性為主,煩惱為從;自性,是把煩惱作為自己的所有物,盡量地使役著;煩惱,是成為必需不可缺的東西,全成為智的活動,所以這自性就於主體的自身發生解脫。解脫,因為是無纏縛的意義,所以隨處發見到「自由」與「獨立」,禪的最後的目的,正是在真自由真獨立處領得。禪的自由與獨立,即解脫的意思,這和現代所使用於政治學上、倫理學上、神學上的自由與獨立,全異其意義。禪是指佛教上所謂的生死涅槃、煩惱菩提等,離卻一切的對待,也沒有什麼絆累,超然獨脫的境界名為「獨立」;就一一的立場上,自在無礙地發揚自己的精神以順應社會,更無所滯的曰「自由」。於是也有把這獨立的立場曰「無位真人」或「絕學無為閑道人」。所謂無為,是脫卻佛位及凡夫位的意味,就把這個位置加以「真人」之號;絕學,照字義上是不拘束於真理的研究及各種的修行的意思,故名之曰「無為」或「閑道人」。在這裡是無菩提可求,無煩惱可斷的境地,所以又把這種境界名之曰「神通遊戲」,或「遊戲三昧」;同時,這是自性本來的生活,於是把這樣超脫的心呼之曰「禪」。
禪,是以獲得這樣遊戲三昧的境界為第一要件,所謂「見性」,即徹見自己本來心性的靈機;換言之,離開一切執著,超越一切矛盾,觸著普遍適當的大我的作用是。宗祖達磨來中國,舉揚了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也唯傳這見性之法使之實現獨脫自在的境界而已。是以欲要得到禪的人們,不論學者或非學者,任何人也須首先透過這見性的關門。禪的見性占有這樣重要的位置,是務必透過的關門故。所以成為古今參禪的第一要件,現在所以提出什麼是見性的問題,其原因也正在此。
見性,是已被稱為禪的生命了,可是現在若更進一步以追究其內容,便是屬於所謂冷暖自知的境界,即欲來說明它也是不可能。也如前說過的唱出不立文字教外別傳之旨的,正是闡明了在經典之外別傳持著釋尊的真生命,與其他宗派的祖師異其趣的。假使問︰什麼是教外別傳﹖也祇得說︰見性是禪的生命,禪是宗教的極致,而這生命與極致,是屬於大悟的內容,絕非言說相所能表現,唯自己突入了自己的內生活,直覺了活躍活機的全體之外,更無他道。所以者何﹖因為自己內生活活動的妙機是事實的,不是像經典上所記錄的那樣,想把這事實依賴著文字來表現,到底不可能。日本‧聖一有言︰「修多羅教,如指指月。未見月者可依指,見月之後指亦無益。未悟佛心時可依教,若知見佛心時,萬法皆歷歷於一心;悟了一心之後教亦無用。祖師言句︰如敲門之瓦,未入門時提瓦,既入門後提瓦何為﹖」(《聖一假名法語》)
這樣的語句,在《楞伽經》、《圓覺經》,及其他的經典中也說著。這些經典的話,並不及佛陀自心內生活的那樣現實,言語文字上所表現的意義,要描寫出現實的真相,畢竟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大悟的內容,除卻直覺的知來體驗外,更無別徑可求。
(二)見性的典據
見性成佛,不一定始自宗祖達磨提唱的句語,在《大涅槃經》等也曾有過這樣的話頭。如經中說︰「昔善星比丘,雖誦得十二部經,猶自不免輪迴者,為未見性故。」又謂︰「了了見佛性,猶如妙德等。」這些話,在別的經典裡也有。《達磨血脈論》曰︰「若要覓佛,直須見性,性即是佛。佛是自在人,無事無作人。若不見性,終日忙忙,向外馳求,覓佛元來不得。」
在前已述過以臨濟的無位真人,闡明自由和獨立的意味;亦猶達磨說之為「自在人」、「無事無作人」;也與前說的「絕學無為閑道人」同樣的意義。禪的見性,即成佛之端的,於這些上也可明白。現在更舉古人依見性而悟的事,如《六祖大師壇經》中說︰「善知識,我於忍和尚處,一聞言下便悟,頓見真如本性。是以將此教法流行,令學者頓悟菩提,各自觀心,自見本性。」
六祖大師,是最真摰的求道者,依止於忠實的五祖弘忍的指導而見性,要把這法流傳到後世,使都同自己一樣見性。達磨到中國,是梁武帝普通元年,慧能示寂在睿宗先天二年,雖相隔約兩百年,可是仍然以見性為禪的中心。有人說︰見性成佛的話不是依於達磨提倡的;若然,那末從達磨到六祖一貫地作為禪的中心生命,憑之而修行的,也應失卻根據了。六祖以下第四代法孫藥山惟儼,問石頭曰︰「三乘十二分教,某粗知;嘗聞南方人稱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實未明了;伏望和尚慈悲指示!」
這是藥山在學的時期問石頭,遂心伏石頭的答語而為他的弟子。又法眼的《十規論》曰︰「祖師西來,非以有法可傳至此,但直指人心見性成佛。」《鼓山晚錄》中說︰「達磨大師西來此土,不涉名言,不立修證,唯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夫心本無形,云何可指﹖性本無相,云何可見﹖佛本自現成,云何復成﹖其意祇是因眾生妄起諸見,迷卻本心,故渡海西來,息其妄見,還得本心。」
照鼓山的說法,大概是指出達磨的西來意在什麼處,是以見性成佛為宗旨,為根幹;所以如教學的研究,全不被顧及。
(三)見性提示的理由
見性的提示,有兩種理由︰一是外的,一是內的。
外的理由︰即達磨西來時,中國佛教界當時的狀態。中國自後漢明帝時佛教傳來,到達磨時約五百多年,這時佛教的趨勢,已經過了翻譯時期而進於研究時期,所謂競相判教立宗而不顧及自己的內省,祇埋頭於客觀的研究,疎遠了佛教中心生命的解脫的獲得,墮在戲論中去。於是達磨特提示佛教的本旨,不在經教,唯求在自己的解脫是務。所以圭峰宗密說︰「達磨受法天竺,躬至中華,見此方學人,多未得法,唯以名數為解,事相為行。須令知月不在指,法在我心故。但以心傳心,不立文字,顯宗破執,故有此言;非離文字,說解脫也。」(《禪源諸詮集》上)
又《達磨傳》云︰
「昔如來以正法眼藏付大迦葉,展轉至我,我今授之於汝,汝善護持,勿使斷絕!並授汝袈裟,以為法信,各有所表,宜可知矣。唯恐後世以我與汝異國,或不信師承,然時汝當以此定其宗趣。吾逝後,法雖大榮,知道者多,行道者少;說理者多,悟理者少。」
這是達磨洞見了時代的情勢來告誡慧可的話,不顧實行的傾向,也正是理論的權威高漲的時代。達磨為破這些弊習,以佛教本來的立場,使之一一還歸於自己,而得釋尊的真生命;故特標榜「見性」一語,而開創了禪宗。和達磨同時代的蔣之奇序《楞伽經》的文中說︰「至像法末法之後,去聖既遠,人始溺文字,有入海筭沙之困;而於一真體,乃漫不省耳。於是有祖師出焉,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以為教外別傳。」
這也是舉出時代的弊風,以顯達磨西來的使命。明白了上面所引用的各種例證,不難知道達磨時代佛教界情勢;同時也知道了達磨之所以提示了見性成佛的意趣。
所謂內的理由︰是修道者自己直接的問題。不與行並重之學,自佛教本來的立場說,自然是偏務的,因為三學中缺卻戒定,可說是趨向於變則的軌道上去。何以故﹖明白佛的真理,原在開自己的佛之知見,於生死中得其自在,轉而使他人也同自己一樣,因之發起了自覺覺他覺行圓滿的理想。這裡最要的問題,當然是斷惑證理,縱使有頓漸的差別,但應該把這置於第一問題的,無論那一宗派,都是一樣的。可是重學經行的風尚,不始於達磨來中國,甚至佛世的時候,也有偏重於理論的考察或戒行的謹守,不離有無死生的見解,這些人是被佛呵責為迷倒眾生。即使怎樣地埋頭於經教組織的研究,或哲理的研究,縱使了解真理而不得解脫,自不得名之為達到修道的目的。何況真理不存在於文字上卻是存在自己的內心,所以不得自心的真理者,成佛是不可能的。《楞伽宗通》中說︰「若頓悟本心,一超直入如來地,開佛知見,得自覺聖智,三空三種樂住,所謂禪定菩提涅槃。如來依此而住,成辦眾生,不可思議,無作妙用,如恒河沙,大不可思議;此從妙境發起慈悲喜捨四無量心;故云如來清淨禪也。」又宗密說︰「若頓悟自心本來清淨,元無菩提;無偏智性,本自具足;此心即佛,畢竟無異。如此修者,是最上乘禪。」
由是得知︰見性,是宗教的內生活的根本要諦。這種內生活的反省,在宗教的立場上,任何時代,也是被認為必要的。
◎附二︰關田一喜著‧曾桂美譯《坐禪的理論與實踐》第一篇第五章(摘錄)
某年輕女性的見性經驗
這是發生在檀香山禪堂接心會中的事。一名年輕女性結束獨參後步出老師的禪室。禪室與本堂之間隔著草坪。她由門廊的樓梯往下走。由門廊的欄杆到屋簷,蔓藤如網絡般的延伸著。紫色的十字形花散放著高貴的香氣。她走下樓梯踏在如同地毯般、厚密的綠色草坪上。
草坪上還有巨大的椰子樹,如黃粉般的花紛紛飄下,空氣中飄盪花香,湛藍的天空揮灑下夏陽的光芒,那是明亮、寬闊,毫無塵埃的空間。
風不停地吹著,綠色草坪盡頭的芒果樹枝搖盪。由於冰冷的海流與風的關係,檀香山的夏天並不會很熱。
當她行經椰子樹旁時,她由口袋拿出手帕,不知為何,很自然的就想掏出手帕。她將手帕摀在鼻子上,由鼻子深深的吸氣。她摀住鼻子;在這瞬間,世界突然迴轉起來。這是一心一意坐禪而獲得的賜物。三昧的壓力如同由地下湧出的泉水,是由無限所支撐的念力,充滿著整個內部終於滿溢而出。她之所以拿手帕摀住鼻子,乃是被快溢出的內壓所促使的動作。因此在這瞬間,她的全部存在產生震盪,世界因而旋轉。實際上並不是世界在旋轉,而是她的存在在旋轉。
心靈的帷幕降下,突然出現別的世界。雖然仍是與以往相同的世界,眼前所見完全都是嶄新的。見性與感覺有密切的關係。該名年輕女性是以鼻腔粘膜的刺激擔當解發的角色,進而引發內壓的奔放。
佛教中說五蘊皆空,而我們的身體卻確實存在著。現在,念、內壓、感覺、刺激都實際存在。唯這都是常轉變、無常的。一刻也不停息的無常變轉被視為空。所謂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她在沈默的驚訝中暫時維持不動。以恍惚的感覺眺望著展開在眼前的新世界。內心有一股清泉湧出的感覺。而那股泉流逐漸的增強,終於成為一股無所限制的急流進而滿溢而出,遠離她的支配,自行膨脹而去。她只是眺望著,終於,她終於體會到奔馳至全身的喜悅感。她感覺到全身的淨化。這才注意到這似乎就是見性。這是於瞬間發生的事。她往周圍觀望︰隨風搖曳的樹木、草坪,通往內庭的門柱,火山岩的踏石,如野薑般叢生的鮮紅花,乾涸山水(日本庭園設計之一,以白色砂石鋪成流水狀)的白砂等,平常看慣的景物都一一向她招呼著。
在此之前,這些對她而言僅是存在於該處之物,是「他人」。現在卻一齊朝向她,似乎要向她訴說。樹木、草地、石頭,一方面是屬於個體,卻又互相融合。雖然處於昔日的世界,每個都活生生的飛舞而出。
◎附三︰關田一喜著‧曾桂美譯《坐禪的理論與實踐》第一篇第五章(摘錄)
某一見性者之筆記
(前略)這裡是朝向一片綠油油稻田、窗戶敞開的某學校二樓的圖書館。沒有半名訪客來此造訪,暑假中的某一天我坐在椅上坐禪。一回神突然發覺四周一片漆黑,分辨不出自己身處何處。如同做夢般追尋位置感時,四周突然愈來愈明亮。原本以為已是三更半夜,現在才發覺僅是正午而已。由於背對圖書館的南窗,由身後射過來明亮的光線,如同洪水般奔洩而至。不知現在是上午或下午。似乎有一股打算確認時刻的慾望,下意識的就伸手拿起放在桌上的手錶。
此時,突然感受到一不可思議的現象。我感受到拿到胸前的手錶,它與握錶的手同時都屬於「我」的一部份,不再是其他的物體。該如何形容才貼切呢﹖這實在是無法以言語形容的經驗,勉強的予以比喻,可說是一種等質。當我保持凝視,意圖明確視別時,眼睛卻轉向別的方向。書架沿著牆排列著。書架與我之間雖然有二間小房間的距離,與我之間卻彷彿無間隔。所謂的無間隔是指沒有空間性的抵抗。它與「我」合為一體。「我」是「它」的話,「它」也是我。在視覺上「它」與我擁有個別的形體,各據各位,但是如同「我」對我自己那麼親密、溫和,「我」對「它」也親密溫和,不再是「他人」。另一個「我」位在彼方。這種現象類似自然接受夢中荒唐無稽之事。意識對於習性──認識範圍的回收需要一段時間。回想兒童時期的某種經驗即可了解。
如同深夜的聖誕樹和吊在樹上的玩具,如同自己本身被映照在鏡子,它自我本身被映照在眼裡。有「我」和「我」、「它」和「它」,形態上的區別,但是心理上卻沒有互相區別的感覺。幼兒並不像成人,時間、空間尚未在他們心中成型,因此經常會發生超越意識習性範圍外的認識作用。禪定中意識活動完全被杜絕,形成認識作用範圍的時間、空間、因果觀念也都脫落。
而即使意識回歸,此範圍的回收也需要一番時間。會發生如同幼年時期的心理現象。
一般指稱見性時會產生爆發性的大歡喜,但是此時的我並沒有感受到那種喜悅感,反而是處於呆滯、迷迷糊糊的狀況。眼中的牆壁、窗戶、地板完全變了樣子。它們似乎蠢蠢欲動,但又回到森林般的寧靜。如同電影底片突然停止轉動,剎那間畫面被固定般的,出現靜止狀態──那是呼吸停止般,「現在」的持續。我聽到隔房人們交談的聲音。正在此地做暑期練習的運動選手走進室內──不!該說他們早已在隔房喧鬧好一陣子了。似乎是他們的喧鬧聲和移動沈重物體的聲音,促使我回歸「自我」。我強烈的感受到周圍的明亮,隨著徐徐回到平常的意識,我逐漸明確理解事態──啊!我終於回到原點了──心中溢出幽靜的滿足。感覺心情十分清閒安詳。後來回顧此經驗,如同反芻,才產生喜悅感。我也不能肯定說這是否就是見性。不過我認為倒也沒有必要去追究事情的真象。其後重覆數次類似的經驗,逐漸產生了解禪的自信。
或許有人會說︰「那該不會是你在做夢吧﹖」,也有人以「什麼是見性,不過是自我暗示吧!」一笑置之。是的,自己雖然擁有如同水般澄清的自覺,但是只要是懷疑主觀性之事,則凡事都是可疑的。那有可能處於睡覺、做夢、自我暗示之中。但是要點並不是在於夢或暗示等,而是在於意識習性脫落一事。重複逼近杜絕意識的世界,在重覆的過程中,不知不覺的,意識會習慣於自我習性範圍外的世界,藉此能擁有廣大的視野,意識因而成長。其次是可實踐以肉眼見佛性。
禪定猶如一種睡眠。意識和軀體如果不能入眠到某一點,則不會出現禪定。只有自主三昧覺醒,才不會失去自主。這是禪定與普通睡眠相異之處。
自我暗示並不困難,意識經常朝向自我賦予暗示,自信也是其中之一。意識為了有效持續對自我本身的多種要求,必須成為催眠術般的強烈暗示。
〔參考資料〕 《圓悟佛果禪師語錄》卷十六;《山房夜話》卷上;《佛光國師語錄》卷七;《正受老人崇行錄》。
中國佛教中禪宗五家之一。由於此宗的開創者義玄,在河北鎮州(今河北省正定縣)的臨濟禪院舉揚一家的宗風,後世就稱它為臨濟宗。
義玄(﹖~867)是六祖慧能下的第六代,曹州南華縣人,出家後廣究毗尼及經論,既而到各處參學。首先參謁洪州黃檗山的希運禪師,問「如何是佛法的的大意﹖」三度發問,三度被棒打,於是向希運告辭,希運叫他到高安灘頭去參謁大愚禪師。他見了大愚,訴說三問三被打的經過,並問︰「不知有過無過﹖」大愚說︰「黃檗恁麼老婆心切,為汝得徹困,猶覓過在。」師於是大悟云︰「佛法也無多子。」大愚乃搊師衣領云︰「適來道不會,而今又道無多子,是多少來﹖是多少來﹖」師向大愚肋下打了一拳。大愚托開云︰「汝師黃檗,非干我事。」義玄即回黃檗。黃檗云︰「汝回太速。」義玄云︰「只為老婆心切。」黃檗云︰「那大愚老漢待見與打一頓。」義玄云︰「說什麼待見,即今便打。」遂打黃檗一掌,黃檗哈哈大笑,印可義玄得悟。唐‧大中八年(854),他到鎮州,在滹沱河邊建立臨濟院,廣接徒眾,門風峭峻,盛於一代。咸通八年(867)四月十日,端然示寂,敕諡「慧照禪師」。慧然輯錄他的語要為《鎮州臨濟慧照禪師語錄》,簡稱《臨濟錄》一卷。
義玄的接引學人,有三玄(即三種原則)、三要(即三種要點)、四料簡(即四種簡別)等施設。他說他的接人,「有時奪人不奪境,有時奪境不奪人,有時人境俱奪,有時人境俱不奪」(四料簡)。又說︰「大凡演唱宗乘,一句中須具三玄門,一玄門須具三要,有權有實,有照有用。」
義玄說︰一念心上清淨光即是法身佛,一念心上無分別光即是報身佛,一念心上無差別光即是化身佛;而輪迴三界受種種苦,只是由於「情生智隔,想變體殊」。假如能看到這一點,回休照,停歇一切向外馳求的念頭,就當下與祖、佛沒有區別。所以真正學道人,只是隨緣任運,不希求佛、菩薩、羅漢等果乃至三界殊勝,迥然獨脫,不為外物所拘。這是臨濟宗的根本思想,他的語句作略,便是通過這根本思想而用峻峭的機鋒為學人解黏去縛的。
義玄的弟子,有灌溪志閑、寶壽沼、三聖慧然、興化存獎等二十餘人,門葉極其繁榮,於是成為一大宗派。然而後世臨濟宗的法系都出於存獎(830~888)之下,遞傳南院慧顒(﹖~952)、風穴延沼(896~973)、首山省念(926~993)、汾陽善昭(947~1024)、石霜楚圓(986~1039)。楚圓下有黃龍慧南、楊岐方會,法席很盛,於是分為黃龍、楊岐二派,和原來的五家合稱五家七宗。
慧南(1002~1069),信州玉山人,起初依泐潭懷澄學雲門禪,後來依楚圓,於言下大悟。宋‧景祐三年(1036),住在南昌黃龍山,設三轉語接引學人,法席之盛,與道一、懷海相等。嗣法的弟子有晦堂祖心、寶峰克文、東林常總等八十三人。
方會(992~1049),袁州宜春人,出家後,往南原參楚圓得悟,後來辭歸筠州九峰,道俗迎居楊岐山,嗣法的弟子有白雲守端、保寧仁勇等十二人。起初黃龍、楊岐二派並盛,然而黃龍一派,不數傳而法統斷絕,楊岐恢復臨濟舊稱。守端下有五祖(山名)法演等十二人,法演下有佛鑒慧懃、佛眼清遠、佛果克勤等二十二人,三佛中克勤以得髓稱,法流尤盛。清遠再傳蒙庵元聰,日僧俊芿師之,傳法歸國,為楊岐宗在日本之初傳。
克勤(1063~1135),彭州崇寧人,出家受具後,起初學經論,後來就法演參禪得悟。宋‧崇寧中(1102~1106),在成都昭覺寺開法;政和初(1111~﹖),往荊州,謁張商英(無盡),與談《華嚴》要旨和禪門宗趣,商英事以師禮,留住碧巖。既而應商英之請,在雪竇重顯的《頌古》百則上加垂示、著語和評唱,門人加以輯錄,題作《佛果圜悟禪師碧巖錄》(克勤曾先後受佛果、圜悟等賜號),又稱《碧巖集》,十卷。此外有《圓悟佛果禪師語錄》二十卷,弟子紹隆等編。嗣法的弟子有七十五人,就中以大慧宗杲、虎丘紹隆為最著,開大慧(亦稱徑山派)、虎丘二派。
宗杲(1089~1163),宣州寧國人,初遊於洞宗之門,既而到汴京天寧寺參克勤,於言下豁然頓悟。後來住在浙江徑山,接引後學,道法很盛。曾裒輯先德的機語,間加以拈提,稱為《正法眼藏》,六卷。又盛倡看話禪,而貶宏智正覺的主張為默照邪禪。後來他的弟子蘊聞編輯他的法語為《大慧普覺禪師語錄》三十卷、《大慧普覺禪師宗門武庫》一卷。嗣法的弟子有九十餘人,臨濟一宗至此又大盛。
紹隆(1077~1136),和州含山人,初謁長蘆崇信、湛堂文準、黃龍死心,次參克勤得悟,後來住在虎丘,大播克勤之道於東南,有《虎丘紹隆禪師語錄》一卷,參學嗣端等編。嗣法的弟子只有天童曇華一人。曇華的法嗣有八人,而以天童咸傑為最著。虎丘一派在咸傑下,更分出松源(崇岳)、破庵(祖先)二派。咸傑下三傳一山一寧,入日本創一山派。
大慧一派,在宗杲的弟子佛照德光下,也分出靈隱(之善)、北磵(居簡)二派。之善再傳有楚石梵琦,晚年專修淨土。居簡下再傳有念常(著《佛祖歷代通載》)、德煇(改訂《百丈清規》)等,但其後不昌(德煇法系傳日本為中嚴派)。後世臨濟宗的法系都出於紹隆之下,特別是破庵祖先一派,極其繁榮(此派與崇岳一派下均有多支傳入日本)。祖先傳雪巖祖欽,再傳高峰原妙,此宗又大盛,其時已入元代。
原妙(1238~1295),蘇州吳江人,起初習天台教,次參雪巖法欽得悟。元‧至元十六年(1279),入西天目,在師子岩立「死關」,以三關語考驗學者,受度的弟子數百人,參學門人輯錄其法語為《高峰原妙禪師語錄》、《高峰原妙禪師禪要》各一卷。其嗣法有明本。
明本(1263~1323),錢塘人,從高峰得悟後,出遊皖山、廬埠、金陵,並在廬州的弁山及平江的雁蕩結庵,學者輻湊。後來回到天目,住持師子院,名重一時。雲南沙門玄鑒,東來問法,於言下有省,中途圓寂,其弟子普福等,圖畫明本的形像南歸;由此雲南興立禪宗,奉為第一祖。明本有《天目中峰和尚廣錄》三十卷。其門下有天如惟則,提倡禪淨合一。此宗在元初,還有海雲印簡,系出和克勤同門的天目齊下,很受元室的尊信。
到明代,禪宗依然很盛,如《五燈會元續略》〈凡例〉述臨濟宗在明代的盛況說︰「臨濟宗自宋季稍盛於江南,閱元而明,人宗大匠,所在都有。」「而韜光斂瑞,民莫得傳。」所以有明一代的宗匠見於史傳的不多。只中峰門下千巖元長,其法系曾傳入日本。到了他的十三傳隱元隆琦,在崇禎時住黃檗山萬福寺,復興黃檗宗風;後應請赴日本,於山城宇治創黃檗山萬福寺,開黃檗宗。到明末清初,國內此宗已不及往昔的隆盛,惟有天童(圓悟)、磬山(圓修)、本溪(性沖)三派鼎峙而已。
圓悟(1566~1642),號密雲,宜興人,年三十,依龍池山幻有正傳出家,有一天,過銅山頂,有省,後來正傳授以衣法,法席很盛。法語有《密雲悟禪師語錄》十卷。法嗣有常熟三峰漢月法藏、四川夔州破山海明、越州平陽弘覺道忞、天台通玄、林野通奇等十二人。圓修(﹖~1635)與圓悟同門,於明‧萬曆三十六年(1608)在磬山結茅,逐漸成為大剎,門下人才之眾和圓悟相等。法語有《天隱修禪師語錄》二十卷。法嗣有杭州理安箬庵通問、湖州報恩玉林通琇等五人。性沖(﹖~1611),嘉興秀水人,起初在徑山結庵,後來住在蘇州本溪,法嗣有興善慧廣。
法藏(﹖~1635),無錫人,幼年出家,決志參禪,到年四十得悟,後來往從圓悟,被命為第一座。既而在聖恩禪寺的萬峰關結夏,嘗提宋‧慧洪所撰《智證傳》,力闡綱宗,為諸方所疑謗。圓悟作書告誡他,他覆書答辯,又作《五宗原》一書,和圓悟的見解不同,圓悟一再加以駁斥,圓修也作《釋疑普說》駁斥他。法藏的弟子譚吉弘忍更作《五宗救》,主張師說,圓悟又加以駁斥,侍者啟真編為《闢妄救略說》一書,共十卷。
後來清雍正帝(1723~1735)痛駁法藏、弘忍所言,斥為魔說,並將藏內法藏、弘忍的語錄及《五宗原》、《五宗救》等書盡行毀板,另將《五宗救》逐條駁正,刻入藏內,這就是現行的《揀魔辨異錄》。又著直省督撫從圓悟派下削去法藏一支,永遠不許再入祖庭。傳令天下祖庭,凡係法藏的子孫開堂的,即撤去鐘板,不許說法。另選圓悟派下的別支承接方丈。三峰一派受此打擊,不能復振。
此宗在清初大都系出圓悟、圓修二派,而圓悟一派尤其隆盛。清順治帝嘗於十四年(1657)到京師的海會寺,延見圓悟的三傳弟子憨璞性聰。更先後召玄水杲、玉林琇(通琇)、䒢溪森(行森)、天童忞(道忞)入京從容諮訪,而師事通琇和他的弟子行森。通琇(1614~1675),江陰人,十九歲,從圓修出家,於言下大悟,繼承法席,有《普濟玉林國師語錄》十卷行世。道忞(1596~1674),潮州茶陽人,早年讀大慧宗杲的語錄,即到廬山出家,後來參謁圓悟得悟,親炙十四年,繼承法席,撰有《九會語錄》、《百城北遊錄》等。
又當順治、康熙間,法藏的門葉極其繁榮,當時成為三峰一派,海內稱法藏和他的弟子靈隱弘禮、靈巖弘儲為佛、法、僧三寶。弘禮下,有願雲顯,住洪州雲居;弘儲下,有原直賦、楚奕豫,賦住南岳福巖,豫住潭州雲蓋,大闡宗風。經雍正削去支派後,法脈就斷絕了。
太平天國軍興後,此宗只圓修一派較盛,其法系有鎮江的金山寺、揚州的高旻寺、常州的天寧寺及浙江於潛西天目山的禪源寺。而宗門中較卓越的,是重興句容赤山般若寺的法忍本心(1846~1906),而本心的法系也源出金山。此後則金山有印徹(融通,1866~ 1928)、高旻有法一、天寧有清熔(冶開,1852~1922)。又上海的留雲寺有密融(微軍,1854~1921),系出金山;北京的龍泉寺有古念(清一,1843~1916),撰有《宗鏡捷要》四卷,系出天目;都是知名的禪僧。而繼承圓悟法系的僅有寧波天童、湖南溈山、成都昭覺等。
此宗接引學人的方法,單刀直入,機鋒峻烈。自從義玄用棒喝以來,以至宗杲的提倡看話,都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或言句,剿絕情識,使學人忽然省悟,實為其特色。它在五家宗派中流傳最久,不是沒有原因的。(黃懺華)
◎附一︰乃光〈臨濟禪初探〉(摘錄自《現代佛教學術叢刊》{3})
百丈下另一支的溈仰宗,開堂說法早於諸家。溈山曾說「研窮至理以悟為則」。至若仰山則竟謂「悟則不無,怎奈落在第二頭」。他這樣說,還是溈山說的「實際理地不受一塵」之意,不悟則不到,悟了又落第二,說明此事實在難搆,溈山教仰山︰「以思無思之妙,反思靈焰之無窮,思盡還源性相常住,事理不二真佛如如。」仰於言下頓悟。此即隨於「尋思」的言說,創入頓悟的極境,仰山教人︰「能思者是心,所思者是境,彼處樓台亭苑人馬駢闐,汝反思的還有許多般也無﹖」僧於言下有省。此即諦聽「尋思」的言說,靠近頓悟初門,溈仰這樣開示學人,顯然即以「尋思」為功行要著,藉尋思的方便而觸發頓悟也。須知這卻為一般傳統的禪宗正行。但這與臨濟提持的「一念緣起無生」和「隨處作主,立處皆真,一切境緣回換不得」,「直是現今更無時節」等頓悟功行有異。臨濟大悟前,發問、吃棒,在他只有一個反應「有過無過」,經由大愚的點撥,那也不是教他「尋思」,直是緊驟的提起,教他當下瞥地。果然臨濟只在當人鑒覺下的一念忽然頓開了。看臨濟大悟的關鍵,的確念頭若經「逼拶」,外不放入,內不放出,即可脫然頓悟。自己卻能這樣行,哪能重增惑結展轉「尋思」﹖如上兩則尋思悟道例子,遇人即可;真若自行,尋思即瞎。所以臨濟曾說︰「若人修道道不行,萬般邪境競頭生,智劍出來無一物,明頭未顯暗頭明。」智劍者,謂學人若能逼拶念頭,定能趨鑒覺於頓悟,即可獲得如實智,此智威風凜凜,喻如劍也。無一物者,照見五蘊皆空也,慾貪見刺都無所有。明頭未顯暗頭明者,此頓悟了了之如實智,觸及之境明處卻無以顯示,好似與常人一般;這只能於性境幽暗處如實知其孤明寂照爾。即此孤明即是一把「倚天照雪」的長劍。一念頓悟,到家按劍只一步。這一比較,可知臨濟禪提持的逼拶念頭的頓悟,非「尋思」所攝,出過溈仰宗。
石頭、藥山一系的曹洞宗,還是著重以尋思觸發頓悟。如洞山問雲巖︰「百年後忽有人問︰『還邈得師真否﹖』如何祇對﹖」巖良久,曰︰「只這是。」山乃沉吟(自起尋思)。巖曰︰「价闍黎,承當個事大須審細(師教尋思)!」山猶涉疑(自起尋思)。後因過水睹影,大悟前旨,有偈曰︰「切忌從他覓,迢迢與我疏。我今獨自往,處處得逢渠;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應須恁麼會,方得契如如。」此即由尋思逐次銳進,繼續觸發之頓悟也。此宗以為頓悟貴在知「有」,不一定即在明大法實際,徹法源底。臨濟禪便不這樣,大問題解決了還有啥知有的事﹖曹洞宗頓悟知有了,即趨重保任,但保任亦多分在尋思中保任須回互而照知,正偏回互才為保任。曹洞宗創倡正偏五位與展開五位功勛禪道,重心在於尋思鑒照,節節推進頓悟,圍繞著「機貴回互」之旨。實際,回互即尋思發展到另一種高級類型,如以臨濟來衡量,只是禪宗頓悟功行中的一種分析,不是禪功上的一種動力,如落在依樣畫葫蘆,便墮「相似禪」中去。臨濟始終不渝的、堅定的提持逼拶念頭的頓悟功夫,自己修學是這個、教人修學也是這個法門。他的禪法造成的氣勢是︰要衝鋒陷陣,要奪敵馬去追敵,要直搗敵巢、梟敵魁首。三年黃檗座下不啃一聲,睦州冷眼覷得實,知道是個大丈夫漢,教他去問法,卻三度被打,逼拶更甚。雖渾身是股勁兒,卻似乎軟綿綿無力。經大愚輕一點撥,才意識到自己具有拔山之力,大愚肋力筑三拳,黃檗面前飛一掌,正是顯出掀倒須彌、踢翻地軸,倒覆乾坤的氣勢。這和曹洞宗的綿密功夫,全是兩路禪法。
當時和臨濟作略相似的有德山(宣鑒),也是馬祖下第四世孫,年歲稍長於臨濟。他們兩人的禪道教學最為相似。臨濟悟後行腳有參訪德山的一個公案︰
臨濟侍立(德山)次。山曰︰「困。」濟曰︰「老漢寐語作麼﹖」山便打;濟掀倒禪床;山便休。
後來臨濟住鎮州臨濟院,德山禪道更噪譽禪林,臨濟主動而間接地和德山相見。公案內容是這樣︰
德山示眾︰「道得也三十棒,道不得也三十棒。」臨濟聞得,謂洛浦(名元安,曾為臨濟侍者,後參夾山得法)曰︰「汝去問他︰『道得為什麼也三十棒﹖』待伊打汝,接住棒送一送,看伊作麼生﹖」浦如教而問,師便打,浦接住棒送一送,師便歸方丈。浦回舉似臨濟,濟曰︰「我從來疑著這漢。雖然如是,你還識德山麼﹖」浦擬議,濟便打。
當時德山的禪道是︰提起一條白棒打盡天下捏怪者,被學者們形容為「德山棒,劃斷怪凡魔膽喪」!宋‧贊寧《僧傳》〈德山傳〉有云︰「其於訓授,天險海深難窺邊際。」德山、臨濟垂接學人的方式,均屬於激箭似的禪道,震驚了天下叢林。提起「德山棒,臨濟喝」,便談虎色變,觸之心驚,實為宗門盛事。但德山於禪道卻只盡掃蕩之功,在剿絕知見時不惜喝佛罵祖去;然於掃蕩無撈摸處只教人自荐,這還是個大窠臼。臨濟則有殺有活,一氣呵成;有破有立,不另指點;鑄成殺活破立統一的利劍,具有極大辯證威力的活般若,但總不離逼拶的手段教人直下以趨入也,他囊括得了德山,德山卻於他乾瞪眼。
德山下出岩頭(全奯),此師有出藍之譽,實受臨濟影響很深。他結友參臨濟,已值臨濟入滅,但飫聞定上座轉臨濟法語,「岩頭不覺吐舌」。這即是他有所悟入處。他在洞山而不肯洞山,嗣德山又不肯德山,幫助在德山會下的同門雪峰大悟,即此可知他的見地與功行迥超諸方。他說︰「若向事上覷,即疾;若向意根下尋,卒摸索不著。」又說︰「此是向上人活計,只露目前些子,如同電拂,如擊石火,截斷兩頭靈然自在。」岩頭禪道有破有立,總的方法是逼拶,卻與臨濟同途。不許「尋思」剿除知見,而且更要為不思才可得他一念跳脫轉轆轆地。這一念跳脫,若不經由「逼拶」,即不得跳脫。「向意根下尋」即非逼拶,「截斷兩頭」才是逼拶,尋思屬於依句修行,劃句子直須等破。所謂「一團火焰相似」,即智劍出來也。若以岩頭法語參看臨濟大悟公案,「原來黃檗佛法無多子」,正是逼拶後的跳脫。岩頭實屬逼拶念頭的頓悟功行,他否定「尋思」則是肯定的。
德山下出雪峰(義存),他久歷禪會,三上投子(名大同,石頭另一系丹霞、翠微之後),九到洞山,後在德山下省發,經岩頭幫助始大悟。雪峰下出雲門(文偃),門實於九十六歲的老睦州處悟道,這與臨濟宗撘上了一點關係。後來雲門極力闡揚逼拶直入功夫,不要在自家意識上弄光影,提出了「光不透脫,只為目前有物」的病,要於一念鑒覺下逼拶這一著子而求透徹。這和臨濟教你直下「識取弄影的人」,識取「是你目前歷歷的勿一個形段孤明」(臨濟語)。脫去雲門說的病,始可頓悟此境,鑒覺無滯。以雲門所說的病,來看臨濟大悟公案,則不見一星兒病。須知,臨濟禪觸著即硬逼拶,哪有軟暖之物給人﹖雲門激箭一流的禪道,他曾作一頌︰「舉不顧,即差互;擬思量,何劫悟﹖」雲門禪你要「尋思」,也不容你尋思,碰著它即是逼拶,實與臨濟手眼最近。
雪峰下玄沙(師備)、羅漢(桂琛)、清涼(文益的法眼宗,文益諡「法眼」),與雲門興起時間差近。清涼門下出天台德韶,最知名,此宗大振。法眼宗因為在禪宗五家中是最晚出的,四家禪道對它都有影響。雖無臨濟轟轟烈烈的塗毒鼓聲,但梵音清雅亦復沁人心脾。它的宗風平易而簡質,於應機直指處大都具有「回機」手眼,雖「仍舊」而自尖新,卻能使當人直透。法眼悟得「若論佛法一切現成」之旨。「僧慧超(後易名策真,法眼弟子)問︰『如何是佛﹖』(法眼)師曰︰『汝是慧超。』超從此入。」這是對個別的「回機」直指,一禮拜,一悟入,都見功效。若平日不自尋思,雖遇撥轉,也觸不著。天台德韶以遍參叢林,無所契入,後到臨川謁法眼。但隨眾而已,無所咨參。有問法眼者︰「如何是曹源一滴水﹖」法眼曰︰「是曹源一滴水。」德韶於這話下大悟。平生疑滯,渙若冰釋,感涕沾衣。法眼曰︰「汝(德韶)當大宏吾宗,行矣無自滯!」這是回機直指更大的一次收穫。他平時不離尋思功行,所以有此奇勛。臨濟禪不說這些理趣,不給別人開後門,堵住「尋思」。當人若在散位中,或雜用心時,容或尋思。若提起逼拶念頭的功行也,直下空蕩蕩地歷歷孤明,何法不打徹也。尋思好似鈍刀待磨,哪知著力一逼拶,一念鑒覺,即可力透重圍。徒說「現成」,既非「現成」,劍去遠矣,刻舟何為﹖回機的接機手眼,實易成窠臼,好像玩個玻璃瓶子。臨濟禪麼,琉璃殿上也須扑倒。以此,說臨濟禪提持逼拶念頭的頓悟功行,遠非法眼宗所能追踪。
一般說來,尋思卻為禪宗日常功行,諸家皆同。洞山仗自己意樂精進的尋思,過水覩影大悟。餘者大都即在尋思之時,或請益之際,經由師家直指啟發而獲頓悟,一味尋思用功,無師家最後點助而頓悟的亦有,但悟了需要求師印證。惟臨濟概不這麼,他的大悟因緣全係「逼拶」形勢的聚會︰睦州促使發問,黃檗痛賜惡棒,他個人自然的反應「有過無過」,大愚從絕無人情處(實係深情)提起的點撥,這些實在沒有一點兒教他如何「尋思」,尋思什麼的暗示或條件存在。臨濟大悟的關鍵,即在那些內外緊驟的逼拶形勢下,俄延了一下,竟於大愚語餘驀直的一剎那際於一念鑒覺下忽然大悟,直下徹見諸法源底也。不一定依緣,真具了因;無一定企求,真入實際;機用(棒喝言句)活脫隨悟而顯,如應而出。大愚肋下三拳,黃檗面門一掌,此即是他自行取證的氣象,師家大為許可。這卻與諸家悟道因緣迥別。因此,說臨濟大悟因緣公案顯著了逼拶念頭的頓悟功行。此種逼拶念頭的禪行,直如激箭,從「無求無著」上參究,不走現成路,在斷絕了路頭處全憑自力「逼拶」前進。諸方說禪總得有個權宜指示或影子在前,放出一條活路,並沒有放在絕路頭處。因此,不得謂為真參究。雖則頓悟了也有個齊限。玄沙云︰「諦當甚諦當,敢保老兄未徹在!」此語大可思矣。「懸岩撒手自肯承當,絕後更甦欺君不得」,此兩句語成了臨濟宗口頭號召,卻能道出此中真消息,也是真參究的寫照。「無門為法門」,此其真詮也。因為這個絕路頭的逼拶路子,它才是直端端的觸著般若大火聚,豈太末蟲能泊﹖這個絕對無情的逼拶路子,它才能擺脫心意識的一切妄緣,也才可能於一念鑒覺下如脫桶底似的打徹。這樣頓悟了才經得起考驗,不受人惑,是個無事人。即或到了這步,他更有他前進無已的無上般若的更大意樂。空樂不二的法喜精進豈有限極﹖此種激箭似的、行乎險道似的禪風,「只見波濤湧,不見海龍宮」(法演語),卻要個有膽量的人才敢入。總此所說,即為臨濟大悟因緣公案顯示的逼拶念頭的頓悟功行與諸家頓悟功行在關係上總的區分。
「佛法的大意」究竟是怎樣的﹖悟了,不消一捏。「黃檗佛法無多子」,豈惟黃檗乃爾,釋迦牟尼佛法亦無多子。「無多子」,用現在的話來說︰沒有什麼了不起,最極平常的意思,可是這正是般若了義語,乃世間諸法實相之祕要,亦即無上平等佛法。以此之故,說臨濟大悟為徹法源底,這一公案的重要性即在此處。厭生死而趨涅槃,果然是小乘途徑;為了知「有」而了「生死」,才起頓悟功行,這個又是什麼閑帳﹖悟了還同未悟,原來如此;悟了不是不悟,這才是真。知有為了生死,生死長河即涅槃,一期生死中無盡煩惱與無知亦即菩提,這些不一不異、相互依存、相互制約、辯證明定的諸法實相幽旨,只有通過逼拶念頭的頓悟功行,才有可能使當人於一念鑒覺下獨脫無依,朗然照徹。不爾,雖多知識、辯才,實成滲漏!經由逼拶,一念頓悟了,徹見諸法空性,得它活般若,鑒覺下冷冷自善,孤明若寂。到此境界,一切境緣應時而照,泛應無虧,得大自在。正如百丈說的「如波說水,照萬象以無功,若能寂照不自玄旨,自然貫串於古今」。此即這一大悟公案所以重要的因由。總此所說,理會臨濟大悟的重要性,則知臨濟禪的殊勝和甚深之旨了。
臨濟大悟因緣公案,顯示了逼拶念頭的頓悟功行。逼拶非尋思,正反對尋思。尋思所攝的尋思、回互、回機、定念等一類的頓悟功行,實與逼拶不類。因此,說臨濟禪高標頓悟,原則上極為正確,在禪宗頓悟功行的關係上實在出過禪門諸家。然則禪門諸家頓悟功行其可廢歟﹖嗜味不齊,百味乃應,歷練禪道猶患其少也,烏得廢!臨濟確以「逼拶」的威勢鞭策學人,棒喝機用及一切言句,他都安措在劍刃口子上,完全為了頓悟服務,從不閑話商量。這正是馬祖、百丈、黃檗、睦州一系禪道的最高發展,也是禪宗在修持方面最大的革新,對後代禪風影響極為深廣。
從臨濟創宗以來,強牢精進地「逼拶」頓悟功行,經由臨濟宗師們的行持提倡,歷晚唐、五代、北宋至南宋初的臨濟宗師宗杲時,全國佛教幾乎成為禪宗的天下,臨濟宗風在禪門更蔚成為群星拱北之勢。
◎附二︰趙孟頫〈臨濟正宗之碑〉(摘錄自《松雪齋文集》卷九)
佛以大智慧破一切有,以大圓覺攝一切空,以大慈悲度一切眾。始於不言,而至於無所不言,無所不言,而至於無言。夫道非言不傳,傳而不以言,則道在言語之外矣,是為佛法最上上乘;如以薪傳火,薪盡而火不窮也。故世尊拈花,迦葉微笑,一笑之頃,超然獨得,尚何可以言語求哉!
自摩訶迦葉二十八傳而為菩提達磨,達磨始入中國,居嵩山少林寺,面壁坐者九年。達磨六傳而為能,能十傳為臨濟。臨濟生於曹州,遊學江左,事黃檗,黃檗種松,劚地有聲,師聞之,豁然大悟,歸鎮州築室滹沱河之上,今臨濟院是也,因號「臨濟大師」。
師之於道,得大究竟,繇臨濟而上至於諸佛,繇諸佛而下至於臨濟,前聖後聖,無間然矣。直指示人,機若發矢,學者聞之,耳目盡喪,表裏無據。自能後,禪分為五,唯師所傳,號為正宗。一傳為興化獎,再傳為南院顒,三傳為風穴昭,四傳為首山念,又五傳而為五祖演,演傳天目齊,齊傳嬾牛和,和傳竹林寶,寶傳竹林安,安傳海西堂容菴,容菴傳中和璋,璋傳海雲大宗師簡公。海雲性與道合,心與法冥,細無不入,大無不包。師住臨濟院,能系祖傳,以正道統,佛法蓋至此而中興焉。
當世祖聖德神功文武皇帝在潛邸,數屈至尊,請問道要,雖其言往復紬繹,而獨以慈悲不殺為本。師之大弟子二人,曰可菴朗、賾菴儇。朗公度蓽菴滿及太傅劉文貞,儇公度西雲大宗師安公。師以文貞公機智弘達,使事世祖皇帝。當是時,君臣相得,策定天下,深功厚德,及於元元,卒為佐命之臣,皆自此啟之也。
元貞元年,成宗有詔,迎西雲住大都大慶壽寺,進承清問,經歷三朝。發撝玄言,得諸佛智,懸判三乘,如一二數。由是臨濟之道,愈擴而大。今皇帝欽承祖武,獨明妙心,刻玉為印,以賜西雲,其文曰「臨濟正宗之印」。特加師榮祿大夫、大司空,領臨濟一宗事。仍詔立碑臨濟院,且命臣孟頫為文,稱揚佛祖之道,以示不朽。臣孟頫既敘其所傳授,又繫之銘。銘曰︰
「佛有正法,覺妙明心,二十八傳,至於少林;赫赫少林,師我震旦,使為佛種,不鎮而斷。傳後十世,而得臨濟,為道坦然,如指而示;又傳十世,是為海雲,坐祖道場,能紹厥聞。維我世祖,誕膺天命,威震九有,維佛是敬;聞師之名,若古賢聖,嘗進一言,深入聖聽。不殺之仁,其利甚弘,俾大弟子,為帝股肱。至西雲公,能嗣其業,據師子座,為眾演說;聞者讚歎,信者嚮風,得者如寶,悟者如空。今皇帝聖,深契道要,曰臨濟宗,繄爾能紹;即心即佛,時乃世守,傳不以言,而以心受。皇帝萬年,正法永傳,尚迪後人,勿昧其原。」
◎附三︰〈日本的臨濟宗〉(摘譯自《佛教文化大事典》)
中國禪宗五家中的臨濟宗與曹洞宗,都在日本‧鎌倉時代(中國的宋朝)傳入日本。傳播的方式有二︰一為由赴日本之中國禪僧所傳入;一為日本入宋僧榮西、俊芿等人歸國後所傳。它的傳承,一般都稱為「二十四流四十六傳」(其中的三流四傳屬於曹洞宗)。又,西元十七世紀中葉,明朝禪僧隱元隆琦渡日所傳的黃檗禪,也是中國臨濟宗的分派。
日本臨濟宗在室町南北朝時代,受到幕府護持,以京都、鎌倉的五山十剎(受幕府管理的禪寺)為中心,教勢極盛,並因此而開展出燦爛的五山文化。但是不久之後,中國傳承的法脈即告斷絕。幸而二十四流中的「應燈關一流」,雖屬山隣派(不屬五山,是受朝廷保護的禪宗門派),但仍維持臨濟禪的命脈,使其教勢至今不墬。
所謂「應燈關一流」,是指南浦紹明自宋學禪歸國後所傳的法系。南浦紹明之後,由宗峰妙超傳予關山慧玄,再數傳至白隱慧鶴而流傳至今。白隱慧鶴即江戶中期重振日本臨濟宗宗風的中興祖師。
在現代,日本臨濟宗是臨濟十四派的總稱。臨濟十四派為︰妙心寺派、南禪寺派、大德寺派、天龍寺派、相國寺派、建仁寺派、東福寺派、佛通寺派、國泰寺派、永源寺派、方廣寺派、向嶽寺派、建長寺派、圓覺寺派。這十四派只因各自的伽藍法系不同而分派,實際上,則都以白隱的公案禪為共同宗旨。
臨濟宗是一屬於自覺性、而非他力救濟的宗教。因此,它著重於日常生活方面,較缺乏宗教性的儀禮。所謂「一掃除、二看經」。這種以日常的生活態度來闡示禪宗教義的方式,稱為「以身說法」,是受尊重的。一般而言,臨濟宗除了在本山寺院供奉釋迦牟尼佛以外,並無特定的禮拜對象。也沒有固定讀誦的經典,但是《大般若波羅蜜多經》、《金剛般若經》、《般若心經》,及禪宗語錄則常被讀誦。
依據日本文化廳所編、昭和六十二年(1987)出版的《宗教年鑑》記載︰臨濟宗擁有寺院五七四八所,僧職人數六0一二人,檀信徒人數一百八十三萬四千人。全國各地有四十所專門道場,是臨濟宗各寺住持必須在一定期間依照嚴格的日常生活規則而修行的地方。此宗之學術研究機構有︰花園大學、正眼短期大學、財團法人禪文化研究所。這些機構也對一般民眾開放。近年來,坐禪人口急速增加,因此,全國各地設有六百處坐禪會。
〔參考資料〕 《臨濟慧照禪師語錄》;《五家宗旨纂要》卷上;《五燈會元》卷十一、卷十二、卷十七~卷二十;宇井伯壽《禪宗史研究》;阿部肇一《中國禪宗史の研究》;鈴木大拙《臨濟の基本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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