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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明尊者教行錄

[佛光大辭典]

凡七卷。南宋宗曉(1151~1214)編。又稱四明教行錄、教行錄。收於大正藏第四十六冊。係仿灌頂之國清百錄、遵式之金園集而收錄四明尊者知禮一生之文集。計有教門、問答、釋妨、巨儒、高釋、往返書信等百餘篇。該錄編於嘉泰二年(1202)十二月,約當知禮示寂後一百七十餘年,故其中頗多遺漏。全書七卷之中,前六卷為四明尊者之作,後一卷則載其他諸師之有關詩文。卷首有宗曉之序,卷末附錄元悟之螺谿振祖集、宗曉之寶雲振祖集,刊行於世。〔佛祖統紀卷八、卷二十五、諸宗章疏目錄卷二、佛典章疏目錄卷下〕 p1712


[中華佛教百科全書]

四明尊者教行錄

七卷。宋‧宗曉(1151~1214)編。又稱《四明教行錄》、《教行錄》。收在《大正藏》第四十六冊。係纂集四明尊者知禮(960~1028)之遺文所成,凡百餘篇。

作者宗曉乃知禮之法脈,其編輯本書之動機,係見知禮之同門法弟慈雲遵式(964~1032)之遺文集,於遵式滅後一二○年(1151),由五世法孫慧觀加以集錄,並以《金園集》之名,流布於世。然知禮之遺文,則仍未集成,宗曉甚感遺憾,遂各處收集知禮之遺文,於知禮滅後一七五年(1202)纂成本書。

全書主要為知禮修持方法之記錄,及所撰文章之結集。卷一首揭「尊者年譜」,次含「授菩薩戒儀」、「結念佛會疏」、「放生文」等八篇。由此可窺見知禮授戒之儀式,及其對念佛法門之推許。卷二含「觀經融心解」等七篇。多屬教義之融貫與發揮。其中「天台教與起信論融會章」一文評及賢首之《起信論義疏》,依此可略見台、賢二宗對《起信論》之不同看法。卷三含「別理隨緣二十問」等六篇。皆為有關教義之問答體文章。其中第一篇又評及賢首對《起信論》之見解。

卷四含「答日本國師二十七問」等六篇答問體文章,及其與天童凝禪師之往復書信,皆為教義之討論。卷五含往復書信三十餘通,內含「真宗皇帝諭旨留四明住世」一通;此蓋知禮曾有焚身大願,真宗遂下旨勸其勿自焚,以住世化導眾生。卷六含戒辭、誓辭、書信、詩序、外人贈詩等二十餘篇。卷七含遵式等人所撰之知禮碑、塔銘、實錄等文。

卷首有嘉泰二年(1202)編者宗曉之自序,卷末附元悟所編之〈螺溪振祖集〉十三篇,及宗曉所編的〈寶雲振祖集〉二十四篇。

〔參考資料〕 《佛祖統紀》卷八、卷二十五;《諸宗章疏錄》卷二;《佛典章疏目錄》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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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學大辭典(丁福保)]
齊說齊聞

(術語)在於實大乘,一色一香,無非中道,山色清淨身,谿聲廣長舌,萬有皆齊說實相之妙法,同時亦皆齊聞其妙法云。是即法身說聽之義也。出於四明尊者教行錄四。


[佛光大辭典]
三消伏

消伏三種毒害。即:(一)事消伏,多以散心消伏虎狼、刀劍等之毒害。(二)行消伏,消伏五住地之行毒。即藏、通二乘及藏、通、別之菩薩等,雖能用三觀伏住五住地之煩惱,然與法性隔歷,別修有作之行故,對「所消」之毒害稱為行毒,則「能消」毒害者稱為行消伏。(三)理性消伏,依一心三觀,消伏無染而染之理性之毒害。依請觀世音菩薩消伏毒害陀羅尼咒經之說,至心唱念觀世音菩薩之名,誦持消伏毒害陀羅尼,依觀音之加護,即可消伏三種毒害。〔四明尊者教行錄卷二、請觀音經疏闡義鈔卷一〕(參閱「理毒性毒」4719) p600


山家山外

指我國天台宗之山家派與山外派。即北宋初年,以四明知禮等為主之天台正統派,是為山家派;對此,而貶稱慶昭、智圓等之錢塘派為山外派。由於唐末天下戰亂頻仍,天台宗之典籍大多散佚,其後又自朝鮮、日本逆輸回有關之天台典籍,乃造成九、十世紀天台學復興之盛況,然由於對原籍看法不一,遂導致觀點之岐異,久之乃有山家、山外之對峙。兩派之對抗,起於對天台宗智顗大師之金光明經玄義廣略二本真偽問題之論爭,廣本有「觀心釋」一章,略本則無。兩派之分裂,肇始於五代之末,其時天台宗第十一祖高論清竦之門下有螺溪義寂、浙江志因,志因之弟子為慈光晤恩。晤恩之弟子有奉先源清、靈光洪敏,源清之弟子有梵天慶昭、孤山智圓,慶昭復有永福咸潤、永嘉繼齊等弟子。此即山外派之系統。而於山家派,義寂之門下有寶雲義通、國清宗昱,義通之弟子有四明知禮、慈雲遵式、寶山善信。知禮復有廣智尚賢、神照本如、興教梵臻、廣慈慧才、淨覺仁岳等弟子。如左表所示:

兩派之筆戰波瀾,先是山外派之晤恩作「發揮記」一書,以「觀心釋」乃後人附加,而專解釋略本,其門弟源清、洪敏亦造難詞二十條,同奉此說,否定廣本之觀心釋。時有善信者,致書四明知禮,請其撰文對評二十條難詞,知禮乃作「扶宗釋難」,指摘二十條難詞之說。源清門下二傑慶昭、智圓合作「辨訛」一書,以扶助「發揮記」。知禮又撰「問疑書」以詰「辨訛」之說,慶昭亦以「答疑書」回覆之。知禮更作「詰難書」,慶昭則著「五義書」轉申其意。知禮又以「問疑書」責難之,踰年未獲答書,知禮乃以「覆問書」催促之,慶昭於是撰「釋難記」以為解說。如此返復五回,其間共歷七年。景德三年(1006),知禮綜括前後十度往返論文之文義,而作「十義書」。翌年,慶昭亦作「答十義書」以對抗之,知禮更撰「觀心二百問」反詰之,又十餘年,智圓撰「光明玄表微記」,復以「四難」,否認廣本之「觀心釋」。翌年,知禮作「光明玄拾遺記」,論破智圓之說。自晤恩否認廣本,至知禮論破「四難」,前後四十年,其間之諍議論點雖多分岐,然其主題乃在就觀心之境而諍其真妄。

山家派主張「妄心觀」,謂觀心目的在轉凡心而實現理心,應修圓觀之直接對象為日常起滅之剎那心,真性理心本非對象性之物,故不為觀察之對象,能成對象者只有無明妄心,即此妄心,方能觀三諦之妙理。山外派則主張「真心觀」,謂觀道之要點在依妙解而定妙行,妙解乃理解圓融三諦三千之圓理,妙行是實行圓妙之三觀;由妙解而得妙行,即無真妄之別,亦即依妙解而得實相三諦之理心,須視此一理心為觀法之直接對象,此理心(一心、一念)並非妄心妄念之一心,乃靈知自性,是不思議境。以上之論諍,自哲學觀點言之,可謂是「山家實相論」與「山外唯心論」之爭。

山外派唯心論顯已從天台「性具說」脫離出來,趨近華嚴,作為此媒介者,為大乘起信論。山外以起信論為唯圓之思想,山家則以之為別圓二教之思想,故知禮於十不二門指要鈔中,立華嚴為別教,主張「別理隨緣」,山外則反對此說。此外,就智顗之請觀音經疏所說「理性毒害」問題,知禮、智圓之間亦有論諍。智圓作「闡義鈔」,主張「理毒」應消伏,故理毒乃可斷而非性惡;知禮即作「釋消伏三用章」、「十九問」,提出「理毒即性惡」論,謂性惡可斷。故知智圓係僅就圓教上立論,知禮則就別圓二教而說。其後慶昭之門人咸潤撰「籤疑」駁斥知禮,知禮之門人淨覺則著「止疑」反駁之。又關於觀經疏妙宗鈔所說之「色具心具」說,兩派主張亦異。「妙宗鈔」乃知禮所撰,其內主張心法與色法同體,皆具有三千,皆為能造能具之總體;山外派之咸潤則作「指瑕」反對知禮之說,主張心法與色法互異,心法具有三千,為能造能具之總體,而色法不然,僅為所造所具之體。淨覺乃撰「抉膜」以駁斥咸潤。另就「三千之有相無相」,兩派亦各執一端,山家派主張理事一體,無論理造之三千或事造之三千,皆為「有相」,並有差別現象;山外派則認為理具之三千乃平等而無相,事造之三千始為「有相」,並有差別現象。

自五代末年,山家派計有義寂、義通、諦觀、遵式、知禮、宗昱、尚賢、本如、梵臻、慧才、仁岳等人;山外派則有志因、晤恩、源清、智圓、慶昭、咸潤、繼齊等人。然知禮門下之淨覺仁岳,與知禮之法孫神智從義等人,其後又就「觀心觀佛」之觀點,與知禮衝突,而辭其座下,另創新說,時人稱為「後山外」,又稱「雜傳派」;為別於「後山外」,乃將上記所舉之源清、慶昭等之山外派稱為「前山外」。〔四明十義書、四明尊者教行錄卷二、卷三、山家緒餘集卷下、釋門正統卷五、佛祖統紀卷八、卷十四、天台教學史第四章(慧嶽)、宋代天台教理史(李世傑)〕(參閱「後山外」3802) p949


日月燈明佛

日月燈明,梵名 Candra-sūrya-pradīpa。又作燈明佛。乃於過去世中出現宣說法華經之佛。其光明在天如日月,在地如燈,故得此名。據法華經卷一序品載,過去世有二萬日月燈明佛,同名相繼出世,而說法華經。五千五百佛名神咒除障滅罪經亦出其名,謂能持彼佛名號,不生於諸惡趣中。又佛本行集經卷一記六萬諸佛皆同號燈明如來。大佛頂首楞嚴經卷五則謂彌勒往昔曾從日月燈明佛出家。〔佛名經卷一(失譯)、法華經玄義卷一上、法華經文句卷二下、四明尊者教行錄卷四〕〕 p1445


四明十義書

凡二卷。宋代四明知禮(960~1028)撰。又稱十義書。收於大正藏第四十六冊。天台大師智顗所撰述之金光明玄義,在唐末五代之動亂後,流傳有廣略二本。或謂廣本中之十種觀心部分乃後世所增添者,例如慈光悟恩著金光明玄義發揮記一書即持此一主張。然未久,其弟子源清、洪敏兩人作難詞二十條反駁上述觀點,自此,天台宗山家、山外兩派遂展開八十餘年之論爭,本書即於此一背景下著作而成。

本書廣泛引用五次論爭中之諸問答書內容,包括山外派慶昭、智圓等所撰之辨訛、答疑書、五義書、釋難書,及山家派知禮之問疑書、釋難扶宗記、覆問書等。更以十義對山外派諸師闡明觀境真妄之問題。十義,即:(一)不解能觀之法,(二)不識所觀之心,(三)不分內外二境,(四)不辨事理二造,(五)不曉觀法之功,(六)不體心法之難,(七)不知觀心之位,(八)不會觀心之意,(九)不善銷文,(十)不閑究理。

此外,當時十數種往復論難之著述多已不存,僅存本書與觀心二百問,故成為了解山家、山外論爭之珍貴資料。注釋書有宋代繼忠之四明十義書科一卷,日本之光謙所著四明十義錄二卷、四明十義講要一卷等。〔四明尊者教行錄卷一、佛祖統紀卷八、卷二十五〕 p1710


四明山

浙江鄞縣西南方,天台山北方山麓一帶,總稱為四明山,介於慈谿、鄞、奉化、新昌、嵊、四明、上虞、餘姚等諸縣交界處。峰迴數百里,凡二百八十餘峰,其中,芙蓉五峰之頂有四穴,於天氣澄霽之時望之,宛若牖戶中的日月之光,遂稱四明。自古為我國佛教勝地之一,以杖錫山之杖錫寺、雪竇山之資聖寺、天童山之景德寺、阿育王山之阿育王寺等為著名。

十世紀末,天台宗之義寂自阿育王寺移住寧波府(鄞縣)寶雲寺,弟子知禮受其教而創立延慶寺,並以之為天台教學之根據地,久之,乃與慶昭、智圓等發生爭論,自稱為山家派,世稱為四明派。此後,我國之天台宗即以四明派為主流。〔四明尊者教行錄卷一、景德傳燈錄卷二十七、宋高僧傳卷十一、佛祖統紀卷八、卷十一至卷二十二、古今圖書集成山川典第一○九〕 p1711  


四明仁岳異說叢書

凡七卷。宋代繼忠集。又作四明仁岳往復書。收於卍續藏第九十五冊。本書集錄宋代天台宗之山家、山外兩派初期往復論爭之七種著作。包括:岳闍梨十諫書、法智遺編解謗書、岳闍梨雪謗書、附法智遺編別理隨緣十門析難書、釋難扶宗記、附法智遺編止疑書、附法智遺編抉膜書等。內容係兩派就金光明玄義、十不二門指要鈔、觀經疏妙宗鈔各書中所載述之觀境真妄、別理隨緣、理毒性惡、色具心具、三身壽量、彌陀報應等各種重要論題,往返論難。故本書成為研究宋代天台宗之重要資料。

此外,四明十義書、四明尊者教行錄、佛祖統紀、釋門正統等書,可為本書之輔助資料,惟釋門正統之記載有若干訛誤。 p1712


四明教行錄→

請參閱 四明尊者教行錄


妄心觀

與天台宗山外派之「真心觀」相對。乃宋代天台宗四明知禮(屬山家派)所盛倡之觀心法。謂於一心三觀、一念三千中,所觀之境若一心一念皆為凡夫心念情識上之微細剎那心,稱為妄心觀;若一心一念皆為實相真如之理心者,稱為真心觀。蓋知禮認為圓教之觀心,必須就凡夫之微細心念來彰顯三千三諦之圓理;亦即觀迷妄之凡心,以達實相真如之理心。此乃因圓教雖開顯諸法本真之妙解,然尚未離盡無明之妄心,為還源復本,故須達妄以顯真。蓋此妄心觀乃就初心修觀之機而言,山外派之真心觀則係就利根之機而言。〔四明十義書、四明尊者教行錄卷二、卷三、卷六、金光明經玄義、摩訶止觀卷五上〕(參閱「山家山外」949、「真心觀」4194) p2339


別理隨緣

指天台別教所談之緣起說。為北宋天台宗大德四明知禮所立。又作但理隨緣、一理隨緣。別教之根本義在隔歷三諦之教說,故在談緣起時,主張緣起之源初乃平等真如之理,超出差別之事象,謂差別之事象乃無明所作,非真如之理中所固有。即別教真如之理,在三諦中不外遠離空假二邊之中道諦。別教之平等真如,超越差別之事象,為一隔歷之理,故稱別理;此理為偏但之理,故稱但理;又與事象之差別相反,為純一之理,故稱一理。此為別教緣起說之特徵。

蓋真如隨緣之義,原為大乘起信論一書所詳說,華嚴宗之賢首為起信論作疏,以此真如隨緣為自家所判五教中漸、頓、圓三教之分際,以真如不隨緣為始教,以真如之隨緣與不隨緣,而判大乘教之權實。將緣起說應用於天台教者乃天台宗六祖荊溪湛然,彼依起信論作不變隨緣之說,判決別圓隨緣之區分。其後宋代天台學者應用起信論之傾向愈盛,然皆不知別圓隨緣之差別,而均視同圓教。四明知禮遂在緣起說上闡明別圓二教之差異,特稱別教所談者為別理隨緣;對圓教之真如,性具諸法,而為一切諸法,則稱之為理具隨緣。〔十不二門指要鈔卷下、四明尊者教行錄卷二、卷三〕 p2800


受戒

指通過一定之儀式,領受佛所制定之戒法。又作納戒、稟戒。即遵守教團規定(戒、罰則)之行為。戒為無上菩提之本,而佛教之根本精神即在於戒律之尊嚴。

戒有大、小乘之別,大乘戒以梵網經所說之十重禁、四十八輕戒為始,及菩薩瓔珞本業經、瑜伽師地論等所列之三聚淨戒;小乘則有五戒、八戒、十戒、具足戒等戒相。於印度有五部之分,傳入中國、日本後,即有大小乘之異論,乃至各宗亦常有不同之作法。

四分律卷三十一以下,論釋受戒犍度之文中,述及受戒之始,謂世尊初授提謂、波利二位商人二歸戒,以歸依佛、歸依法,而成為信士。其後漸有十人羯磨之具足戒授受儀規。另據道宣之行事鈔(會本)卷十五載,沙門曇摩迦羅於曹魏嘉平年間(249~253)至洛陽,立羯磨作法,成為具足戒儀之嚆矢。於日本,則始於天平勝寶六年(754),我國鑑真和尚至東大寺之盧舍那殿前授戒。

無論出家、在家,奉持佛陀教法者,必須誓願遵守戒律,且應依循一定之儀式。由傳授戒法之一方而言,稱為授戒;接受戒法而能受持者稱為勝士,以戒律繁多及嚴格之故。佛教教團有七眾之別,又稱受戒七眾,即優婆塞、優婆夷、沙彌、沙彌尼、式叉摩那、比丘、比丘尼。

優婆塞、優婆夷(分別指在家之信士、信女)可受之戒(在家戒)有三歸、五戒、八關齋戒、菩薩戒。(一)三歸依,即歸依佛、法、僧三寶。(二)五戒,為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語、不飲酒。若勤修持五戒、十善,並發出離心,即能因而證得初果乃至三果。(三)八關齋戒,又稱優波婆沙,即出家沙彌、沙彌尼所受十戒之前九戒,由此關口通向出家之道,關閉生死流轉之門,故稱八關;又過午不食,謂之齋,總合即八關齋戒。沙彌十戒中之第六、第七兩條於八關齋戒中合為一條,故雖實有九戒,然猶稱為八關。受持八關齋戒者,雖僅一日一夜,如能受持清淨,即得無量果報,一切諸罪悉皆消滅。

出家戒有沙彌戒、沙彌尼戒、式叉摩那戒、比丘戒、比丘尼戒、菩薩戒。(一)沙彌、沙彌尼之十戒,七歲以上始得受此戒,其初出家須有二師,即剃度師與教授阿闍梨。出家戒之目的,在求得解脫生死之涅槃,故沙彌戒為解脫道之基礎。(二)式叉摩那(意譯為學法女、正學女),乃介於沙彌尼、比丘尼之間,即於受比丘尼戒前,須受白二羯磨、十戒及六法正學戒。限期兩年,兩年期滿而不犯戒法,始能求受比丘尼戒。(三)比丘、比丘尼之具足戒,二十歲以上始得受此戒,為受戒儀式中最具規模者,儀式中傳授戒法之師稱為戒和尚,講授戒法者為教授師(教授阿闍梨),教導戒場有關作法者為羯磨師(羯磨阿闍梨)三者合稱為三師。此外,與會者至少尚須有七位證明師(尊證師),總稱三師七證(合稱十師)。然若地處偏遠,可因地制宜,亦可用三師二證之法(合稱五師)。大乘佛教,有僅於一師之前受戒者,亦有自誓受戒者。我國及日本行集體受戒之法會,稱為授戒會。

受具足戒時,有「白四羯磨」之規定。所謂羯磨,即羯磨師將受戒者之願望,於眾僧面前表白,且詢之以十三遮難,而令受戒者答諾。如此反覆三次,稱「一白三羯磨」。倘觸犯所詢問當中之一條,則喪失受戒之資格。所謂十三遮難,即十三條之難與十條之遮。分別而言,「難」屬本質上之惡,故須加以制止,即:(一)犯邊罪,即以前曾受具足戒,但為犯波羅夷罪而遭教團驅逐者。(二)犯比丘尼,即雖曾受戒,但對比丘尼淫行者。(三)賊心入道,指為圖謀生活上之方便,即以利益為目的而入教團者。(四)壞二道,即雖捨外道皈依內道(佛道),但於受具足戒之後又捨此再還外道者。(五)不能男(黃門),即男性之性根不具者。(六)~(十)屬於犯五逆罪者,即殺父、殺母、殺阿羅漢、破僧、惡心出佛身血。(十一)與(十二)指非人而假人之形像者,即非人及畜生。(十三)二形,即兼有男女兩性之性器者。

「遮」並不屬自己本身之惡,但若觸犯仍不得受戒,即:(一)問受戒者之名字。(二)問和尚之名字。(三)是否滿二十歲。(四)是否具足衣、。(五)是否得父母之許可。(六)是否負債。(七)若為奴隸,是否得雇主之許可。(八)若為官吏,是否得國王之許可。(九)是否為真正之男子身。(十)是否患有癩、癰、疽、白癩、乾痟、癲狂等五種病。以上係對男子而言,主要根據四分律之規定,其他諸律則有若干差異。

凡戒多由他人傳授而得者,稱為從他受,如僧眾從戒和尚、阿闍梨等得戒;亦有自然得戒者,如毘奈耶毘婆沙師十種得戒之中,謂自然得者乃佛及獨覺等,於盡智心之位,無師而得具足戒。又據瑜伽師地論卷五十三載,接受律儀有自受、他受、自然受之別;然一般所說之受戒多指從他受之情形。

除上記之外,關於受持戒法,經典中另有種種規定。以受持「五戒」而言,據優婆塞戒經卷三載,欲受此戒者須向六方供養,即:(一)東方,向父母供養。(二)南方,向師長供養。(三)西方,向妻子供養。(四)北方,向善知識供養。(五)下方,向奴婢供養。(六)上方,向沙門、婆羅門等供養。蓋供養父母、師長,乃至沙門、婆羅門等,即是向東方、南方,乃至上方等之供養。又供養六方之外,仍須獲得父母等之允諾,始得至大德處受戒。另如以三歸與八關齋戒之受持次第而言,應先受三歸,而後受八關齋戒。

據刪補隨機羯磨卷上諸戒受法篇載,受持比丘大戒之法,須具足五緣方得成就,即:(一)受具之人,謂受具戒者必為人,而非阿修羅、畜生等,且諸根具足,身心清淨等。(二)所對之境,謂須結界,具有秉法之僧,僧數滿足,依白四羯磨法等。其中,僧數滿足即指三師七證、三師二證等。(三)發心乞戒。(四)心、境相應。(五)事成究竟,自始至終依法完成。於正式受戒時復有八法應一一行之,即:(一)請師法,(二)安受者所在,(三)差人問緣,(四)出眾問法,(五)白召入眾法,(六)乞戒法,(七)戒師和尚問法,(八)正問法。瑜伽師地論卷五十三則舉出不得受比丘戒之六種因緣:(一)意樂損害,(二)依止損害,(三)男形損害,(四)白法損害,(五)為他人所繫屬,(六)為護持其他比丘,而不令能變化身形者受戒。此外,有謂出家五眾之戒皆全分受,即全部受足;在家五戒則有全受、分受之別,即允許在家者僅受部分之戒。

上述之五、八、十、具戒(以上並稱為「五八十具」),及受戒之因緣、法等皆屬小乘戒之範圍。於大乘戒法別有三聚、十重等戒。三聚淨戒,即律儀戒、攝善法戒、饒益有情戒。其中之律儀戒,等同小乘戒。又梵網經所說十重四十八輕戒,為大乘菩薩戒之戒相。

有關十重四十八輕戒之受法,據智顗之菩薩戒義疏卷上載,受戒之緣可分三段,即:(一)信心,謂受者須虔信善惡因果、佛果之常樂我淨等。(二)無三障,謂受者須無煩惱障、業障、報障。(三)以人、法為緣,人,指戒師;法,指記錄受法之諸種戒儀。戒師分為諸佛、聖人、凡師等三類。其中,凡師須為真正之人,具足五德,即:(1)持戒,(2)十臘以上,(3)解律藏,(4)通禪思,(5)慧藏窮玄等。有關戒儀者,菩薩戒義疏列有梵網本、地持本、高昌本、瓔珞本、新撰本、制旨本等六種,然一般皆依準湛然之授菩薩戒儀一書,書中列有授戒次第之十二門,即:(一)開導,(二)三歸,(三)請師,(四)懺悔,(五)發心,(六)問遮,(七)授戒,(八)證明,(九)現相,(十)說相,(十一)廣願,(十二)勸持。

又受持此梵網菩薩戒有通受、別受兩種情形,即:(一)納受通用於七眾之三聚淨戒(十重、四十八輕戒為律儀戒),稱為通受。(二)納受僅適於七眾各別之戒法,稱為別受,如優婆塞、優婆夷納受菩薩五戒,沙彌、沙彌尼納受菩薩十戒,式叉摩那納受六法戒,及比丘、比丘尼納受菩薩具足戒之十重四十八輕戒。

據梵網經載,菩薩戒為諸佛之本源,菩薩之根本,乃諸佛子之根本。因菩薩戒涵蓋深廣而又超勝一切,故除上述七眾外,乃至畜生或神鬼變化人等,皆有資格受菩薩戒。菩薩戒之戒條雖少,然每一戒均為無盡戒,故受持菩薩戒之功德,殆難以比喻。

總之,戒乃修行佛道之根基、三學之根本;八萬之法藏,離戒則不得受持;且三聚淨戒實乃證得三身之因,十重禁戒恆為佛子之標幟。然若就「任因感果」而言,修持五、八、十、具等戒,未必感得人天小果、意樂等,據元照之行事鈔資持記卷一載,鈍根者視戒通於世善,上智者則視戒俱為道基;此因南山律宗倡言戒法隨根機而異。天台宗主張戒無大小,皆依受者之「心期」。要之,此類說法皆在警醒受戒者,應依自己堪任之範圍,納受部分或全部之戒法。

有關受戒之功德,據七佛經載,受持三歸戒,可得九神之護衛;受持五戒,可得二十五神之護衛;受持具足戒、三聚淨戒等,更有無量功德。若一旦悟得圓融之旨,即三聚互攝,諸戒融通,戒戒圓具,修持隨萬行而周備,一念經三阿僧祇而生(眾生)佛(諸佛)平等,無盡深妙,此乃制戒受持之最高旨意。〔梵網經卷下、毘尼母經卷一、優婆塞五戒經、大愛道比丘尼經卷上、菩薩瓔珞本業經卷下、占察善惡業報經卷上、五分律卷十五至卷十七、四分律卷三十一至卷三十五、摩訶僧祇律卷二十三、大毘婆沙論卷十二、顯戒論卷中、俱舍論卷十四、大乘義章卷十、四明尊者教行錄卷一、出家受戒作法〕(參閱「十種得戒緣」492、「菩薩戒」5216、「傳戒」5387)p3101


受菩薩戒儀

即通稱講述菩薩戒授受儀規之著作。據天台智顗之菩薩戒義疏卷上載,此類撰述有六種,即:梵網本、地持本、高昌本、瓔珞本、新撰本、制旨本等。其他尚有十數種,如:(一)受菩薩戒儀,全一卷。南朝慧思(又作惠思,513~577)撰。又稱受菩薩戒法、受菩薩戒文。收於卍續藏第一○五冊。內容敘述大乘戒法授受之次第,其次第略如下:請引、觀五法、興三願、發四弘誓願、請戒師、問難法、正受戒、廣願等。本戒儀為我國最早之大乘受戒儀規,然續高僧傳卷十七、大唐內典錄卷五等,均未指出本戒儀為慧思之作。(二)授菩薩戒儀,全一卷。唐代湛然(711~782)撰。收於卍續藏第一○五冊。列敘戒儀十二門:開導、三歸、請師、懺悔、發心、問遮、授戒、證明、現相、說相、廣願、勸持等。(三)大唐三藏法師傅西域正法藏受菩薩戒法,唐代慧沼撰。收於卍續藏第九十八冊勸發菩提心集卷下。(四)梵網經菩薩戒本疏三卷,唐代新羅僧義寂撰。其卷上依瑜伽師地論之菩薩地之說,立菩薩戒儀八門:請師、求力、乞戒、長養淨心、問緣、正受、啟白請證、禮退等。(五)授菩薩戒儀式,宋代遵式(964~1032)撰。收於卍續藏第一○一冊金園集卷上。列敘戒儀十科:開導信心、請三寶諸天加護、歸依三寶、請五聖師、下座佛前乞戒、發四弘誓願、開遮問難、三番羯磨、請佛證明、示持犯戒相等。(六)授菩薩戒儀,宋代知禮撰。收於大正藏第四十六冊四明尊者教行錄卷一。列敘戒儀十二科:求師授法、策導勸信、請聖證明、授三歸依、召請聖師、白佛乞戒、懺悔罪愆、問無遮難、羯磨授戒、略說戒相、發弘誓願、結撮迥向等。(七)授大乘菩薩戒儀,宋代元照(1048~1116)撰。收於卍續藏第一○五冊芝苑遺編卷中。列敘戒儀十門:求師授法、請聖證明、歸佛求加、策導勸信、露過求悔、請師乞戒、立誓問遮、加法納體、說於示誡、歎得發願等。(八)受菩薩戒法,全一卷。又稱受菩薩戒法並序。宋代永明延壽(904~957)撰。收於卍續藏第一○五冊。本書分為序與受戒法二部分,受戒法已散逸,僅餘序文部分,內容係以教禪一致之學說為基礎,記述授受菩薩戒之功德,並謂菩薩戒為一切行之根本。(九)禪門授菩薩戒儀,全一卷。明代隱元隆琦(1592~1673)撰。(十)和菩薩戒文一本,收於敦煌本史坦因第一○七三號之後段,完成於唐僖宗乾符四年(877)。(十一)出家人受菩薩戒法,敦煌本伯希和第二一九六號。(參閱「授菩薩戒儀」4589) p3107


性具

性,指法界性、法性、真如,或稱本、理、體;具,具足、具有之義。性具,即吾人本有之真如法性。又作本具、理具、體具。天台宗主張法界中之一一事法,本來圓具十界三千迷悟因果之諸法,此稱性具。即謂各個現象世界皆具有善與惡,彼此完全具足,且彼此互不混淆。此性具之義,為天台一宗之極說,乃天台教學之基礎及根本特色。

天台與華嚴二宗之思想,其根本不同之處,即天台主「性具說」,華嚴主「性起說」。性起為華嚴之極談,性具則為天台之圓談。華嚴之性起說,說一理隨緣而成差別法,不隨緣時則無差別。天台圓教則謂真如之理性本來具足迷悟諸法,稱為理具三千;此理具常隨緣現起,諸相宛然,稱為事造三千。理具三千與事造三千皆是同一,故終日隨緣,而終日不變,即相對於「別理隨緣」之不即以論其相即。故四明知禮之十不二門指要鈔卷下謂,若不談體具,隨緣與不隨緣皆屬別教。

此性具之說乃以智顗「三諦圓融、一念三千」之說為基礎,然智顗、湛然等皆以觀心為主,故特別強調心具三千之旨,至宋代奉先源清等山外派更承其說,主張唯心具三千,且以能具之心為靈知之自性,是為「心性靈知」之說。又孤山智圓僅說心具,而以心性為能造,以色等諸法為所造。霅川、仁岳等諸師雖同意色具之說,然認為色心非僅指俗事,即於真如隨緣時始得為能具。又針對山外諸師所主張唯心具三千之說,四明知禮根據摩訶止觀之觀不思議境等文,主張心具及色具,謂「性」非指「但理」,而係圓具三千之性;又駁斥心性靈知之說,而謂於吾人恆起之陰妄剎那之「一念心」中,具有三千之性相。

天台宗即以此性具之說,於修行方面主張十界(六凡四聖)互具,謂眾生本性,既具有菩薩界以下九界之惡法,亦具有佛界之善法,佛與眾生無根本差異。〔十不二門指要鈔卷上、法華十妙不二門示珠指卷下、金剛錍顯性錄卷二、十不二門文心解、四明十義書、四明尊者教行錄卷三〕(參閱「山家山外」949、「性善性惡」3237) p3229


性善性惡

性善與性惡之並稱。又作性染性淨。即謂善、惡俱為眾生本有之性德。眾生本性,於先天具有之善、惡,稱為性善、性惡;後天行為所生之善、惡,稱為修善、修惡。天台宗與華嚴宗就性善性惡有不同之說法。(一)於天台宗,主張一念三千之說,謂十界(六凡四聖)中之佛界與其他九界之眾生,皆具三千迷悟之法。依智顗之觀音玄義卷上載,佛陀斷盡修惡唯存性惡,一闡提斷盡修善而唯存性善。性善性惡永不喪失。佛不斷性惡,若受慈善根力之薰習,可成為至阿鼻地獄教化眾生之自在作用;一闡提不斷性善,故遇緣則得發善。宋代四明知禮強調性具三千之說,重視性惡,認為天台宗之特色在性惡法門(性惡說教)。

(二)於華嚴宗,有性起性惡之說。法藏於華嚴經探玄記卷十六謂,染淨之法雖皆依真而立,然染有違於真而非真之用,故僅以淨稱為性起。又據澄觀之華嚴經疏卷二十一、華嚴經疏演義鈔卷四十二等所釋,妄體本真,故如來不斷性惡,一闡提不斷性善。又宗寶之華嚴經行願品疏鈔卷一、圓覺經略疏卷二等亦承此說而論性惡,惟以心為能造,佛及眾生為所造。華嚴宗即以性起說而異於天台宗。〔大乘起信論、止觀輔行傳弘決卷五之三、止觀義例卷上、十不二門指要鈔卷上、四明尊者教行錄卷三〕(參閱「止惡修善」1476) p3237


放生會

贖取被捕之魚、鳥等諸禽畜,再放於池沼、山野,稱為放生;行此儀式之法會,稱為放生會。供此放生用之水池,特稱作放生池。放生係由經典中之誡殺生食肉而來,進而積極行救護。據梵網經卷下所載,佛子應以慈心行放生之業,因一切男子是我父,一切女子是我母,我生生世世皆由彼受生,故六道眾生悉是我父母;若見世人殺畜生時,應方便救護,解其苦難。關於放生救護之法,諸經多有記載,如金光明經卷四流水長者子品載,流水長者子救起瀕死之魚,與之水、食,為其解說大乘經典,諸魚聞經後,皆生忉利天。又雜寶藏經卷五,敘述一沙彌因救起漂流水中之諸蟻子,而得長命之果報。

我國於南朝齊、梁以降,斷肉之說頗為盛行,梁武帝曾下詔禁止殺生,又廢止宗廟供獻犧牲之制。隋代天台宗智者居天台山時,為令臨海居民莫以捕魚殺生為業,曾自捨身衣,並勸募眾人購置放生池,復傳授池中族類三歸戒,為彼等說金光明經、法華經等,以結法緣。是為天台放生會之濫觴。

其後,唐肅宗於乾元二年(759)下詔,在山南道、劍南道、荊南道、浙江道等地設置放生池。至宋真宗天禧元年(1017),敕令天下重修放生池。天禧三年,天台宗遵式奏請以杭州西湖為放生池,自製「放生慈濟法門」,於每年四月八日舉行放生會,為天子祝聖。天聖三年(1025),四明知禮亦奏請永久成立南湖放生池之佛生日放生會,並撰放生文以定其儀軌。〔盂蘭盆經疏卷中、隋天台智者大師別傳、四明尊者教行錄卷一、釋門正統卷四、佛祖統紀卷八、法苑珠林卷六十五〕(參閱「放生器」3274) p3274


法華三昧

梵語 saddharma-pundarīka-samādhi。天台宗立有四種三昧,其中之半行半坐三昧又分為方等三昧、法華三昧等二種。法華三昧又作法華懺法、法華懺。即依據法華經及觀普賢經而修之法,以三七日為一期,行道誦經,或行或立或坐,思惟諦觀實相中道之理。此法以懺悔滅罪為主,故須於六時修五悔,即於晨朝、日中、日沒、初夜、中夜、後夜等六時,勤修懺悔、勸請、隨喜、迴向、發願等五悔。其法有三(一)身開遮,開用行、坐二儀而遮止住、臥二儀。(二)口說默,口誦大乘經典而不間雜其他事緣。(三)意止觀,分為有相行、無相行二種。(1)有相行,依據勸發品,以散心念誦法華經,不入禪定,無論、坐、立、行,皆一心念誦法華文字,並於日夜六時懺悔眼、耳等六根之罪障。(2)無相行,依據安樂行品,入於甚深之妙禪定,觀照六根,以了達實相三諦之正空。 據智顗之法華三昧懺儀、摩訶止觀卷二上載,凡欲見普賢菩薩色身、釋迦及分身之諸佛等,乃至欲滅一切障道罪,及欲於現身入菩薩正位者,應修法華三昧。於法華三昧懺儀中立有明三七日行法華懺法勸修、明三七日行法前方便、明正入道場三七日修行一心精進方法、明初入道場正修行方法、略明修證相五科,並於第四修行方法之下,說嚴淨道場乃至思惟一實境界等十種方法。其後,湛然撰法華三昧行事運想補助儀一卷,解釋此十種行儀。 智顗大師嘗於光州大蘇山入此三昧,而被引為千古佳談。又據佛祖統紀卷八知禮傳載,宋天禧元年(1017),知禮與異聞等十人,結修法華懺,誓於三年期滿,焚身供養法華經。〔法華文句記卷二下、法華義疏卷十二(吉藏)、法華經玄贊卷十末、止觀輔行傳弘決卷二之二、法華傳記卷二、佛祖統紀卷六、隋天台智者大師別傳、四明尊者教行錄卷二〕 p3396


修懺要旨

全一卷。宋代知禮(960~1028)撰。本書旨在依摩訶止觀及法華三昧儀,以闡明法華三昧之要領。然其所述修懺要旨非僅限於法華懺法,更及於大乘經典,以其著重於懺摩用心之要領,故修懺法時所用之誦文則無記載。本書內容分為三章,首敘大乘經典之四種行法(常坐、常行、半行半坐、非行非坐),及修法華三昧之功德。次依止觀及法華三昧儀之文,詳述懺悔之意義。末以修懺悔係欲究竟圓頓止觀作結尾。本書前有科文,末有附記香華運想偈。書中文雖簡短,然止觀實修之大要皆已涵蓋,故於宋代廣為流行。〔四明尊者教行錄卷一、卷二、卷七、佛祖統紀卷八、卷二十五、諸宗章疏錄卷二〕 p4050


授菩薩戒儀

全一卷。唐代湛然述。收於卍續藏第一○五冊。又作受菩薩戒文、十二門戒儀、妙樂十二門戒儀。記述授菩薩戒之儀式。本書為天台系之菩薩戒,即圓頓戒家最重視之戒儀。據卷首所載,此書參照梵網、地持、高昌、瓔珞、新撰、制旨等六版本,而新立授菩薩戒行事之戒儀,內容分為開導、三歸、請師、懺悔、發心、問遮、授戒、證明、現相、說相、廣願、勸持等十二門。注釋書有要解一卷(義山)。

此外,記載戒儀之書尚有陳代慧思撰受菩薩戒儀一卷(又稱受菩薩戒法、受菩薩戒文,收於卍續藏第一○五冊)、宋代遵式作授菩薩戒儀(收於金園集卷上)、宋代知禮撰授菩薩戒儀(收於四明尊者教行錄卷一)、元照著授大乘菩薩戒儀(收於芝苑遺編卷中);又日本最澄著授菩薩戒儀式一卷(收於大正藏第七十四冊)。乃增廣湛然之十二門戒儀。〔佛祖統紀卷七、菩薩戒義疏卷上(智顗)、東域傳燈目錄卷下〕 p4589


教主

一般指創教者、主持宗教教團者。佛教係由釋迦牟尼佛所創說,故釋迦牟尼佛為佛教教主,普通敬稱為「大恩教主」。又指教化之主,即宣說經教之主尊。後世各宗派,由於對佛身各持不同見解,故亦產生不同之佛身觀,而有各種教主之說。天台宗之維摩經略疏卷一謂(大三八‧五七○中):「轉法輪現相不同者,華嚴圓頓則現大小相;若鹿野轉生滅四諦,即脫瓔珞,現老比丘;若說方等,即現門內尊特之身,或現門外塵坌之像;若說般若,亦現門內尊特之身,及現種種佛身之相,以眾生疑故,現常身、放常光明;若說法華,但現尊特;若說涅槃,備現四種,事同方等。如是隨緣,現種種身。」華嚴宗之華嚴經探玄記卷二載(大三五‧一三○下):「說法之佛總有四位:一、同羅漢身,以表說小乘法故;二、化身佛,表說三乘,廣說地前,略說地上;三、報身佛,表說三乘,廣說地上,略說地前;四、十身佛,表一乘法,六位齊說。以此所說具足主伴無盡法故,佛亦同此十身無盡。」又密教之辨顯密二教論卷上載(大七七‧三七四下):「如來變化身為地前菩薩,及二乘凡夫等說三乘教法;他受用身為地上菩薩,說顯一乘等。並是顯教也。自性受用佛自受法樂故,與自眷屬各說三密門,謂之密教。」由以上諸說,可見各宗均基於各自立教之旨趣,自釋尊一代所說之經教而論其教主之別。

若就一經之教主而言,則華嚴經之教主,有多種論說。華嚴經探玄記卷二舉出三種說法:(一)華嚴經教主為化身佛,此因菩提樹下八相成道之佛為化身,以釋迦之異名為盧遮那,而非其他之報身。(二)此經教主為實報身,乃盧遮那之法界身,居於蓮華藏淨土中,以彼佛具足二十一種殊勝功德,故為實報身;以不離化土而兼居菩提樹下,故非化身。(三)以此經教主為十身佛,其身通於三世間,對十信三賢之人說法,則地前菩薩所見非實報身。雖居華藏世界,然非局化,故非前二(化、報)而具攝前二,性融通故,具足主伴,如帝釋天之網,故為周遍法界十佛之身。又華嚴經疏卷一(大三五‧五○五下):「即是法界無盡身雲,真應相融,一多無礙,即盧遮那是釋迦故。」

至於法華經之教主,依據法華文句記載(大三四‧二五一上):「當知法華,報佛所說。」維摩經略說卷一載(大三八‧五七○中):「若說法華,但現尊特。」故知法華經之教主亦同於華嚴經,皆以盧遮那佛為其教主,惟天台宗認為華嚴經教主僅為報身而已,法華經教主則為「應身即報身」(釋迦即遮那),此乃華嚴、天台兩家有關教主之最大異說。又就此釋迦與遮那二身,宋代天台宗高僧知禮與其弟子仁岳各有不同看法,仁岳認為由同一法身之體而起應身、尊特二用,以普應三界內外之機;知禮則主張釋迦為境本定身,即應眾生之機所現佛身之相,雖有優劣,本身僅為應身釋迦,故華嚴教主為生身釋迦所現起十蓮華藏塵之勝相,即須現尊特之身,而法華教主為不須現尊特之報身。

關於大日經之教主,古來密家之間爭論頗盛,倡論異說者計有二十餘家,其重要者有七說,即:(一)自性身說,據辨顯密二教論卷上之說,自性受用佛為自受法樂,故為自眷屬說三密法門。祕藏寶鑰卷上亦採相同說法,謂密教乃係自性法身大毘盧遮那如來為自眷屬與自受法樂所說之法。(二)曼荼羅中臺加持身說,略稱中臺加持身說,據大日經疏卷一之說,以自在神力加持,故從心王毘盧遮那現起加持尊特之身。又據大日經疏卷三之說,以如來之加持,故由佛菩提自證之德現八葉中胎藏之身。(三)自受用身說,為日本台密所立,圓珍之大日經疏抄謂:薄伽梵即毘盧遮那法身,乃自性身;佛加持身則為受用身,乃自受用身。(四)他受用身說,即自性法身加被他受用身,以令說自內證之法。(五)三轉一體身說,謂本地法身為理身,受用身為智身,此二身冥合為加持身(即他受用身),此即大日經之教主。以上三身原為同一佛身之三種顯現,故稱為三轉一體身。(六)三點具足佛身說,即以理、智、事三點皆具足之身為大日經之教主。(七)四身說,即以大日經所說之「隨自意身」中又別為法身、報身、應身、等流身等四身,其中以自性法身為此經之教主。〔佛地經論卷一、法華文句卷九下、華嚴五教章卷三、華嚴經隨疏演義鈔卷四、金光明文句記卷二之下、四明尊者教行錄卷四〕 p4597


教行

教與行之併稱。教,佛之教法;行,眾生依教起修。亦即依教得以有行,依行可顯教之實益。據四明尊者教行錄序(大四六‧八五六中):「台宗戶牖,莫不依教立行,以行顯教。」又往生要集序載,往生極樂之教行乃濁世末代之目足。十不二門載,觀心是教行之樞機。又四分律行事鈔資持記卷上一之一亦載,若言教則唯歸律藏,若言行則專據戒科。 p4600


教行錄→

請參閱 四明尊者教行錄


理毒性毒

又作理性毒害。就天台智顗請觀音經疏中理毒之說是否為性毒,山家山外二派所起之諍論。智顗於經疏中解釋標題「消伏毒害陀羅尼」,謂法有體、用二義,消伏毒害乃闡明其力用,陀羅尼則說明其正體。消伏毒害之作用,有事、行、理三方面,事即虎狼刀劍,行即五住之煩惱,理即法界無閡無染而染,即理性之毒。對此,山外派智圓以理毒、性毒二者不同,認為真如以無明為緣而生起諸法,諸法乃無染而染,故稱為理毒。此毒非真如性德本具,故理毒可滅;性毒乃性惡,無法滅除,故不應以性惡即理毒。山家派知禮則以其說為別教之說,圓教則認為理毒即性毒。知禮係就理毒即性毒之「即」字而論,以為若所迷之法界不具三障之染,受熏變造而另有三障,此為別教之義,「即」之義不成立;所迷法界原具三障之染,故現三障,復還原本時,亦染毒宛然(即性毒),方合乎「即」之義,乃得契入圓旨。〔請觀音經疏闡義鈔卷一、四明尊者教行錄卷二釋請觀音疏中消伏三用、天台教學史〕 p4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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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佛教百科全書]
大悲懺法

佛教法會儀式之一。又稱大悲懺。係以觀世音菩薩為主尊,以持誦大悲咒為主要內容的懺法。茲依香港東普陀寺所舉行的大悲懺,記其次第如下︰

(1)三稱「南無大悲觀世音菩薩」。

(2)唱「一心頂禮十方常住三寶」,再唱願文。

(3)一心頂禮本師釋迦牟尼世尊,並一心頂禮阿彌陀世尊、千光王靜住世尊、諸佛世尊、正法明世尊、大悲心大陀羅尼神妙章句、觀音所說諸陀羅尼、千手千眼大慈大悲觀世音自在菩薩、大勢至菩薩、總持王菩薩、日田薩、月田薩、寶王菩薩、藥王菩薩、藥上菩薩、華嚴菩薩、大莊嚴菩薩、寶藏菩薩、德藏菩薩、金剛藏菩薩、虛空藏菩薩、彌勒菩薩、普賢菩薩、文殊師利菩薩等菩薩,接著頂禮迦葉尊者、天台教觀四明尊者法智大師,最後頂禮善吒梵摩瞿婆伽天子、四王天龍八部、童目天女、虛空神、江海神、泉源神、河沼神、藥草樹林神、舍宅神、水神、火神、風神、土神、山神、地神、宮殿神等一切眷屬。此段係為勸請諸佛、諸菩薩、諸神而唱者。

(4)引用經文。

(5)十稱「南無大悲觀世音」,隨著引磬一擊即唱一字。

(6)唱《大悲心陀羅尼經》之中的「我若向刀山……自得大智慧。」

(7)十聲「南無觀世音菩薩」,十聲「南無阿彌陀佛」。

(8)引用唱念《大悲心陀羅尼經》中有關觀世音菩薩所說最重要的經文︰「世尊!若諸眾生,誦持大悲神咒墮三惡道者,我誓不成正覺。誦持大悲神咒者,若不生諸佛國者,我誓不成正覺。誦持大悲神咒者,若不得無量三昧辯才者,我誓不成正覺。誦持大悲神咒者,於現在生中,一切所求若不果遂者,不得為大悲心陀羅尼也。」

(9)讀大悲咒本咒。

(10)讀本咒後之經文。

(11)唱「南無十方佛、本師釋迦牟尼佛、阿彌陀佛、千光王靜住佛、廣大圓滿無礙大悲心大陀羅尼、千手千眼觀世音菩薩、大勢至菩薩、總持王菩薩」,且繞行。

(12)最後唱三自歸,三稱「南無大悲觀世音菩薩」。

唐‧伽梵達磨所譯《千手千眼觀世音菩薩廣大圓滿無礙大悲心陀羅尼經》,略稱《大悲心陀羅尼經》,係大悲懺法之核心依據。此經翻譯的年代不詳,據傳,唐高宗永徽、顯慶年間(650~660),伽梵達磨曾譯出《大悲心陀羅尼經》、《千手千眼觀世音菩薩治病合藥經》。又,金剛智、菩提流支、不空等亦曾譯出大悲咒,但長期被讀誦者係伽梵達磨譯本。

在採用《大悲心陀羅尼經》本咒部分之前,所附加的「南無大悲觀世音」以下,至「我若同畜生自得大智慧」經文,係出自《大正藏》第八十五冊所收錄的《大悲啟請》,此乃以大英博物館藏的敦煌本(S-2560)為底本。此《大悲啟請》題名之下,有文云(大正85‧1295b)︰「准經,凡欲受持,先志心念阿彌陀佛三遍。緣阿彌陀佛是觀音本師矣。」係將阿彌陀佛信仰與觀音信仰合而為一。

此《大悲啟請》完成於何時,已不得而知。但依此可知唐代以降,敦煌地方亦讀誦大悲咒。此外,唐代宗密,也撰有《圓覺經道場修證儀》;活躍於唐末五代的永明延壽,在記述自己日常行持的《百八門》中,也包含有大悲心陀羅尼之讀誦。另外,四明知禮之門人則全所編的《四明法智尊者實錄》(收在《四明尊者教行錄》卷七)中,有《千手千眼大悲心咒行法》一卷及「大悲懺法三七晝夜一十遍」的記錄。由此可知,大悲懺法的組織者係宋代的四明知禮。《大正藏》第四十六冊,收錄有題為四明沙門知禮所作的《千手眼大悲心咒行法》一卷。

此大悲心咒行法係從《大悲心陀羅尼經》取出本咒,再取經文重新組織為本咒前後之文而成。最初之「一心頂禮」以下之諸佛、諸菩薩、諸神名,皆出自《大悲心陀羅尼經》,如此將經文加以組織成懺法,可說是四明知禮的功勞。一般認為,知禮所組織成的懺法,主要是根據天台六祖湛然的《法華三昧行事運想補助儀》。將所謂《大悲心陀羅尼經》未組織的經文,分類組織成(1)嚴道場、(2)淨三業、(3)結界、(4)修供養、(5)請三寶諸天、(6)讚歎伸誠、(7)作禮、(8)發願持咒、(9)懺悔、10修觀行等十科。此由《大悲心陀羅尼經》與《大悲心咒行法》的對照即可得知。

清代寶華山律師讀體(1601~1679),曾摘取若干知禮《千手眼大悲心咒行法》的文字,廢除根據天台懺法而來的十科分類,而重新加以組織。此外,清‧康熙六十年(1795),嘉禾沙門寂暹合刻大悲懺法,至嘉慶二十四年(1819 ),又曾參閱數本,重新編輯。現在《卍續藏》所收錄的大悲懺法,即是寂暹所重輯者。比較此《卍續藏》本大悲懺法與香港流布的大悲懺法(香港佛教流通處出版),內容稍有出入;其中最大的差異是︰香港在「一心頂禮」的佛菩薩名中有「天台教觀四明尊者法智大師」之名。《卍續藏》本的大悲懺法,可能是在寶華山律師讀體刪文重纂時,不取四明知禮的十科分類,而於其時刪除四明之名。

香港妙法精舍出版的《念誦儀規》中,有「觀世音菩薩聖誕祝儀」(農曆二月十九日、六月十九日、九月十九日),為唱念大悲咒的行法。又,從《觀音經咒靈感輯略》之類的書籍來看,其大悲懺法是由《觀音經》、《般若心經》、《白衣大士神咒》、《六字大明咒》、《佛說七俱胝佛母準提大明陀羅尼》、《大悲咒》、《讚觀音菩薩偈》、《回向偈》所構成。

〔參考資料〕 鎌田茂雄《中國の佛教禮儀》。


日月燈明佛

又作燈明佛。據《法華經》卷一〈序品〉所載,過去無量無邊不可思議阿僧祇劫,有佛號日月燈明如來。彼佛演說正法,其義深遠,其語巧妙;為求聲聞者說四諦法,求辟支佛者說十二因緣法,為諸菩薩說六波羅蜜,令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云云。

又,《五千五百佛名神咒除障滅罪經》亦出日月燈明佛之名;該經卷四云(大正14‧334c)︰「有佛名日月燈明,現在說法人師子,若能持是佛名號,更不生諸惡趣中。」《佛本行集經》卷一說,六萬諸佛皆同一號,號燈明如來;《大佛頂首楞嚴經》卷五記載,彌勒往昔曾從日月燈明佛出家。

〔參考資料〕 《法華經玄義》卷一(上);《法華經文句》卷二(下);《法華疏私記》卷三(末);《四明尊者教行錄》卷四。


四明十義書

二卷(或三卷)。宋‧知禮(960~1028)撰。略稱《十義書》。收在《大正藏》第四十六冊。為天台山家派中心人物四明知禮破斥山外派之作品。全書記載此二派在七年之間前後十次往返論辯內容。書中約「十義」列舉山外派之過失以破斥之,故名「十義書」。

山家、山外二派之對立,起源於對天台智顗之《金光明經玄義》廣略二本之真偽之爭。廣本有「觀心釋」,略本則無。慈光晤恩首作《金光明玄義發揮記》,專釋略本,謂廣本之「觀心釋」為後人附加,故為偽作。其門人源清、洪敏亦作二十條難詞,同奉此說。時善信者請知禮撰文評二十條難詞,知禮乃作《扶宗釋難》,指摘二十條難詞之說。源清門下慶昭、圓智合著《辨訛》一書,扶助《發揮記》之說。知禮又撰《問疑書》以詰《辨訛》。慶昭則作《答疑書》回覆之。知禮更作《詰疑書》。慶昭復著《五義書》轉申其義。知禮又以《問疑書》加以責難。踰年未獲答書,又作《覆問書》催促之。慶昭遂作《釋難記》解說。如是返復,歷時共計七年。

景德三年(1006),知禮綜括前後十次往返之論文文義而成本書,其內容乃約「十義」論述山外派之過失。所謂「十義」,即︰(1)不解能觀之法,(2)不識所觀之心,(3) 不分內外二境,(4)不辨事理二造,(5)不曉觀法之功,(6)不體心法之難,(7)不知觀心之位,(8)不會觀心之意,(9)不善銷文,(10)不閑究理。此十義皆以「觀心」之問題為中心,以期能啟蒙慶昭等人。後慶昭作《答十義書》覆之。知禮又作《觀心二百問》反詰。至此,二派之筆戰暫告段落。

二派前後七年之論諍,十數回之往返論書,多已不存。現僅存本書及《觀心二百問》。其中,尤以本書援引十次往返之辯論內容,而成為研究山家山外之爭的唯一資料,故備受重視。其註疏有繼忠《四明十義書科文》一卷、光謙《四明十義書錄》二卷、秀紘《四明十義書指掌》二卷、觀山《四明十義書講林》一卷、法成《四明十義書講錄》三卷等。

〔參考資料〕 《四明尊者教行錄》卷一;《佛祖統紀》卷八、卷二十五;《諸宗章疏錄》卷二。


本如

北宋天台宗僧。四明句章(浙江寧波巿南)人。幼年受業於國寧寺,後從四忠禮學天台教觀。景德四年(1007),受知禮之命,前往梵天慶昭處,與山外派論辯。大中祥符四年(1011),住東掖山承天寺,三十年間,大振法幢。講說《法華經》、《涅槃經》、《金光明經》、《觀無量壽經》、《觀音玄義》、《摩訶止觀》等書。學徒常在五、六百人以上。慶曆二年(1042),因駙馬都尉李遵勗的奏請,獲賜「神照法師」號及紫方袍。又,仰慕廬山之風,乃與丞相章邭公等人結白蓮社,勤修念佛。六、七年後,遂成巨剎。仁宗欽慕師之道風,賜額白蓮寺。皇祐三年(一說二年)示寂,世壽七十。著有《仁王懺儀》、《普賢行法經義疏》等。嗣法門人有神悟處謙、法真處咸、櫨菴有嚴、能仁法寶、承天懷雅、天台寶纖、錢唐義全等人。

〔參考資料〕 《十義書》序;《四明尊者教行錄卷六;《嘉泰普燈錄》卷二十四;《釋門正統》卷二;《淨土聖賢錄》卷三。


宗曉

宋代僧。四明(浙江省)人。字達先,號石芝。俗姓王。十八歲受具,先從具菴強公,次謁雲菴洪公,不久掌四明昌國翠蘿寺,學者雲集。越二年,退隱西山,日誦《法華經》。後遊浙西諸剎,三年始還。時,大府丞汪公命主參秀,力辭不就。後居延慶寺第一座。嘗鑿義井於城南櫟社,名為法華泉,設亭其上,以施湯茗,又建屋宇,接待道俗。弘傳教觀四十餘年,晚益韜晦。嘉定七年八月二十日示寂,世壽六十四,法臘四十七。遺偈曰︰「清淨本來不動,六根四大紛飛。掃卻雲霞霧露,一輪秋月光輝。」

師所編纂之書有︰《金光明經照解》二卷、《樂邦文類》五卷、《四明尊者教行錄》七卷、《樂邦遺稿》二卷。並為《儒釋孝紀》、《明良崇釋志》、《明教編》等書箋註要旨。此外,尚有《法華經顯應錄》二卷、《三經出興頌註》、《寶雲振祖集》、《施食通覽》等。

〔參考資料〕 《佛祖統紀》卷十八;《淨土依憑經論章疏目錄》。


性具

即性具善惡,一說性具十界,一說性具三千,是天台宗的理論。

性具的說法,創始於隋代智顗。他在《觀音玄義》中顯示性德具有善惡之義。其後宋代知禮在《觀音玄義記》卷二中更加以發揮,而說(大正34‧905b)︰「夫一切法不出善惡,皆性本具,非適今有。」繼知禮之後,宋代陳瓘、元代懷則等也都認為性具善惡的「具」字,足以顯示本宗的宗旨。

性具在天台四教中屬於圓教,它有廣略三說︰

(1)性具善惡︰如知禮《釋請觀音疏中消伏三用》說︰「如別教道,縱知能造之心體是佛性,而謂無明自住,以不聞(圓教)本具性惡法門,故非即理之惑。別(教)人尚爾,前教(藏通)可知。」

(2)性具十界︰如知禮《十不二門指要鈔》卷上說(大正46‧707b)︰「諸宗既不明性具十界,則無圓斷圓悟之義。」

(3)性具三千︰如同書卷上說(大正46‧710b)︰「色心者,性德三千也。圓(教)家明性,既非但理,乃具三千之性也。」元‧懷則《天台傳佛心印記》更會合以上三義說(大正46‧934b)︰「善惡不出十界,十界性融互具成百界,界十如則成千如,假名一千,五陰一千,國土一千。如此三千,現前一念修惡之心本來具足。」

性具之說也是天台宗止觀法門的一個要點,如唐‧湛然《止觀輔行傳弘決》卷五之二說(大正46‧289c)︰「一家觀門永異諸說,該攝一切十方三世若凡若聖一切因果者,良由觀具。」這正由於觀性具之故。如若不觀性具,就須破九法界修惡,才能顯佛法界性善,而成為別教的「緣理斷九」。

性具又稱體具或理具。湛然《金剛錍》曾就體具與心造及心變加以簡別。心造出於《華嚴經》說的「一切惟心造」,心變出於《楞伽經》說的「不思議熏,不思議變」。湛然說明︰心造通於藏通別圓四教,心變通於別圓二教,體具唯屬圓教和別教後位。

知禮闡釋了心造、心變和體具的相互關係,心造有「轉變之造」,與心變義相同;還有「構集之造」,與心變義有別。因此,造名則通,變名則局。別圓二教同詮中道實性,由於中道實性妙不決定,因此受熏而變,當體改轉。這是轉變之造,也就是「指變為造」。藏通二教灰斷,不談常住,既無中道實性之體,只說業惑構造諸法,由於見思煩惱潤有漏業,因此構集六凡生死。這是構集之造,非是心變。圓教顯示「此心本具三千」,造變則通,具義則局。「變雖兼別(教),造雖通四(教);今即具心名變,此變名造,則唯屬圓(教),不通三教(藏、通、別)。」這是以通從局,三義俱圓。圓教由具而談變造,乃是全體起用,即湛然《止觀輔行傳弘決》卷五之三所示(大正46‧293a)︰「並由理具方有事用」之義。

知禮即以此義評論賢首宗的性起說。他認為只談性起變造諸法,不談性具全具而變,「雖說一一遍收,尚未有遍收所以」,這樣就不是體用相即,不成無作之行。他並指明︰別教不明性德本具,唯執真心變作,有從心生法之過。圓教先明此心本具三千,方論隨緣變造,乃是全性起修,作而無作,既非但理變造,自然就和別教不同。台宗後起諸師也曾闡明此義,如宋‧仁岳說︰「起未必具,乃一理隨緣,九界須破也;具必有起,即三千隨緣,一法不斷。」宋‧善月說︰「惟其不云性具,故性一事異,及即理時,須破差別歸乎一性,不能法法宛爾。」

湛然《金剛錍》以二種遍顯示體具︰(1)寬廣遍,(2)即狹遍。又,《止觀輔行傳弘決》卷五之二說(大正46‧290a)︰「學者縱知內心具三千法,不知我心遍彼三千,彼彼三千互遍亦爾。」心遍乃是即狹遍,互遍就是寬廣遍。

知禮曾據此闡明性具有各具、互具二義。性具是說諸法同一真常不變之性,全不變性隨緣變造諸法。色心依正、生佛剎塵、一切諸法,既同一性,因此隨舉一法,無不當處具足三千。又諸法各具三千,實由同一圓融體性,因此三千諸法,從本以來互具互攝。這樣,性具的內容一面是諸法各具三千,一面是諸法互具互融,兩者是互相關聯的。

知禮闡述了性具說中的各具、互具二義,建立了山家一派的理論。當時山外諸師如智圓等,持理同事異的見解而加以反對。知禮即依事理互融之旨建立事理總別,以此評破山外立義。他認為諸法既是互攝,因此理具三千、事用三千都有總別,此兩總別相即,方得稱為妙境。理具三千,隨舉一法為總,諸法為別,一攝一切;事用三千既全性起,也同樣是隨舉一法為總,諸法為別,一攝一切。山家對於山外持義的評論是︰「以彼不曉性具諸法、法法宛然,故無理別。不曉事相本來圓妙,故無事總。」

山外諸師如源清、宗昱等只論「真心具三千法」,不曾說到現前妄念陰入之心具足三千。知禮引據湛然之說,指出那是偏指清淨真如,專緣理性而破九界,是別教義。並認為像那樣偏推真心,就杜絕了初心入路,只不過是滋長名相之境。他認為湛然《十不二門》的本意,在於建立「根塵一剎那心本具三千,即空假中」,初心依此起觀,就能成就十妙,不僅是解知而已。後來法登《圓頓宗眼》也曾對於「妄具三千」之義有所闡述︰全不變性而隨染緣,即全真心而為妄念。因此妄念其體本真,要識真心,當體妄念。達此妄心無一異相,三千宛然。他推崇知禮「指介爾之心為事理解行之要」,具有深旨,不得此旨,就不能知起觀之處和顯妙之門。

當時山外諸師如慶昭等,執「心具三千,色不具三千」,知禮在《十義書》卷上又加以評破。他的重要論點是︰

(1)性具三千雖有依正、色心、內外、己他的區別,但卻都是彼此融泯,舉一全收。譬如帝網百千萬珠,彼此光影互具互入。

(2)內外色心即是互具互收,就能隨觀一境皆具三千。因此修外觀時,就應當先攬萬法唯一色,然後專於此一境而觀諸法。

(3)外觀原為對治內著,如謂色不具三千,還要攝外歸內,攝色歸心,便更增內著。

(4)如謂外色非性本具,舉色不能全收諸法,對前德所說「色為法界」、「一色一香無非中道」等義,將無從解釋。

知禮由性具而論心變心造,以及闡釋理事三千各有總別、妄具三千、色具三千等,其根本理論都與性具的各具和互具二義有關。這些論點是知禮中興台教與山外學派以及賢首等宗論爭的主要方面,也是他對於性具學說的發揚。

明‧傳燈更分說五時八教中,對於性具學說的分析︰

(1)華嚴時,別兼圓教。只說性具佛法界善,未說性具九法界惡。到了正說圓教時,則備明十法界都是性具。

(2)阿含時,說小乘三藏教。只說八法界,不曾論及性具十法界。

(3)方等時,四教並談,說性具法門處至為周足。

(4)般若時,帶通別二教正說圓教,所說也以性具為主。

(5)法華涅槃時,《法華經》中,開前四時三教不具的權,以顯法華圓具的實,談性具達於究竟圓滿。《涅槃經》中顯示闡提善人皆有佛性,則談性惡。傳燈並謂欲明如來出世一大事因緣,如果不知性具善惡之旨,就如同無目夜遊,無從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即顯示性具學說乃是天台一宗的重要理論。(禹振聲)

◎附一︰呂澂《中國佛學源流略講》第八講(摘錄)

智顗在晚年,還接觸了地論師與攝論師。這兩家的說法著重在諸法的緣起方面,地論師講緣起,以法性為諸法的本源(即以法性為依持),攝論師講緣起則以賴耶為依持。兩種緣起觀不同,智顗對之都有所批判︰以法性為依持有自生自的毛病,自己生出一切來;以賴耶為依持有由他生的毛病,因為攝論師把賴耶看成是染污的,與清淨的心性不同,賴耶對心性說就成了他。為了避免這兩種缺陷,智顗提出了「性具」的學說。

所謂「性具」,就是一切法都是自然存在的,既非自生,也非他生。而且這種存在,不是單一的存在,又是互相聯繫作為全體而存在的。智顗更根據慧思的十如思想,配之以十法界。他從人本觀點出發,由凡聖境界分判成六道、四聖十個階層。即從全體來看,一類有情為六道,另一類有情為四聖(聲聞、緣覺、菩薩、佛)。其中每一有情主觀所見一切法的法界(也即宇宙)各不相同,人所見不同於畜類,畜類又不同佛、菩薩所見等等,因而構成為十種法界。再以「十如」思想相配合,每一法界都有十如,十法界就有百如。再從十法界本身看,它們之間可以互相轉化,因此,每一法界就蘊含有其他九種法界在內,這樣,就由百數達到了千數就有千如。但是,一切法都不外乎五蘊──「五蘊世間」,這是諸法的根本性質,由五蘊構成為「有情世間」,有情所居的環境名「器世間」,這樣,就有了三種世間。在千如方面具此三世間,三倍而成三千種法就有三千如了。因此,智顗的最後理論,不像地論師或攝論師那樣,把一切法的存在歸結為自生、他生,而是三千法存在於一念之中,所謂一念三千,森然具備,法界本然,勿須更有依持。因此他並不是不講緣起,而是講無明緣行等的業感緣起──每一有情在其一念之中都存在三千法,只是由於業感緣起,以致有隱有顯。這就是他的「性具實相」說,也是他最後成熟的思想,天台宗的中心理論。

◎附二︰歐陽漸〈覆張孟劬先生論學書〉(摘錄自《現代佛教學術叢刊》{57})

性具之說,始於南嶽。具義是蘊義(亦即伏義。《法華玄義》第二,南嶽舉眾生、心、佛三法釋妙,謂如經為令眾生開示悟入佛之知見。然眾生無佛之知見,何所論開。當知佛之知見蘊在眾生也。此下雖說一眼具諸用義,佛但是諸法實相義,心純是法義種種;然彼界具此界義,蘊字義極顯明也)。智者用以釋法華十如是法,則具義是網義(亦即現義。《法華文句》第九,若照自位九界十如,皆名為權;照其自位,佛界十如名之為實,一中具無量,無量中具一,中具義是網義,照自義是現義)。故具義之釋,當以龍樹無著種子義、唯識義、三性義(依他不執即圓成,無別圓成玄義第二,佛豈別有法,只百界千如是佛境界,函大蓋隨大並非離一切法有別實真如)為釋;然後無過。楞伽妄是真是常,聖人亦現離妄法而有相生,此還即是妄;所謂了達一切唯是自心所見。圓覺如百千燈光照一室,其光徧滿,無壞無雜,必能善說諸如是經義,乃能說具義(楞伽另有詳解與台家解不同;此一學期解此甚詳,不能錄呈)。

智者性具,原自意是,但說太含渾,不善解釋。如性善惡論,愆尤叢集,豈能免過哉!不能免過,豈得謂之智者啟之哉!然賢肖兒孫,不至如是,此豈賢肖兒孫哉!

略舉性善惡論數處,直是外魔。智者之後無兒孫,遂令其祖受累,而猶護庇之耶!

(一)此論諸佛眾生,自無始劫前,未有識心時,而真如妙心,不遷不變,常住堅凝(此離法說如也。智者說相如如是,相相如是,未嘗離法說如)。

(二)真如不變隨緣義,迷失《起信論》中。

(三)冥伏之圖。不解一為無量義,是各各周徧法界義,不合一界具九界義。


舊作 應作


※虛點圈與空圈量等。點表隨一界現;空表隨餘界伏。若不充滿,則有不及此界內,焉含到餘界。

凡開宗人有所悟入而非地上菩薩,則陳義必有疏漏,全恃後代兒孫,盡忠補救。智者吾服其天資超邁,以未得讀無著諸論,而能見及性具義,豈是凡才。然不得種子義而釋之,空疏儱侗,神祕盲從,豈是到家。此說雖起智者而質之,應亦首肯,何也﹖有龍樹、無著說在故也。

不此之解,而徒破其善惡義,則彼可說我之善,非世所謂善(非漏、非無漏之善);我之惡,非世所謂惡(漏、無漏、非漏之惡)。我之所謂善是善,如我之所謂惡是惡;如世間所謂善惡。但徧計非究竟也。揆諸《解深密》、《楞伽》諸經,無不相合也。又若但破其具義,則彼有說;說曰︰我之所謂具,性具修不具,九界修惡,一界修善,原自不相淆也。性可一時具也,性具則善惡自無礙也,所謂伏也。學堂事忙,無暇多論,略呈一、二,伏維教之。

〔參考資料〕 《四明十義書》;《四明尊者教行錄》卷三;《圓頓宗眼》;《十不二門指要鈔》卷上、卷下;《法華十妙不二門示珠指》卷下;《金剛錍顯性錄》卷二;《十不二門文心解》;《北峰教義》卷一;《山家緒餘集》卷下;《天台思想論集》(《現代佛教學術叢刊》{57});安藤俊雄著‧演培譯《天台性具思想論》;安藤俊雄《天台學──根本思想とその展開》;《倫理學教育學》(《講座‧佛教思想》{3})。


性惡

性惡是天台宗闡釋性德的理論。它主要說明︰惡是性德本具,了達惡即法性,就能妙用無染。

性惡說的明確提出,始見於隋代智顗的《觀音玄義》。其重要論點是︰

(1)善惡都是性德本具︰性德本有,是因果根本。性德了因種子修得即成般若,究竟即成智德菩提;性德緣因種子修得即成解脫,究竟即成斷德涅槃;性德非緣非了即是正因,修得成就即是法身。了是顯發,緣是資助;緣因資助了因,顯發正因法身。緣了二因既具有性德善,也具有性德惡。

(2)修中善惡可斷︰一切法不出善惡,由性中善惡起作修中善惡,然後產生世出世法。修中善惡屬於事用,才可論及染淨逆順。闡提是染逆之極,斷修善盡;佛是淨順之極,斷修惡盡。

(3)性中善惡不斷,只是善惡的法門︰諸佛向門而入,則修善滿足,修惡斷盡;闡提背門而出,則修惡滿足,修善斷盡。人有向背,門終不改。性既不可改,復不可斷壞。

(4)佛和闡提的差異在達與染︰佛雖不斷性惡,而能達於性惡,不為惡所染,因此永無復惡;闡提染而不達,與此為異。

即修惡達性惡,是性惡說的根本理論。智顗對於「性」的解釋是︰性以據內,內性不可改。如竹中火性,雖然不可見,不能說沒有。心也一樣,具一切五陰性,雖然不可見,不能說沒有。如果用智眼觀察,就能知心具一切性。這說明性是本具的理體,性惡雖是修惡的理體,不可改,不可斷,但若能達於性惡,就可不為惡所染。智顗曾經著重指出了「達」的意義︰善與實相相順是佛道,惡與實相相背是非道。如果了達諸惡非惡而是實相,就是行於非道、通達佛道;如果對於佛道生著,不消甘露,佛道也就成為非道。可見達性惡就是達實相,性惡也就是實相。

智顗曾在闡釋「非行非坐三昧」中詳細說明歷諸惡修止觀的要點,這就是即修惡達性惡的具體方法。善惡是相對的,相對的惡未可盡為觀境,應當以顯著的惡即與事六度相反的六蔽作為修止觀的對象。善法修觀,其蔽不息,當於惡中而修觀慧。若蔽恒起,此觀恒照。當知蔽即法性,蔽起即法性起,蔽息即法性息。常修觀慧與蔽理相應,能於一切惡法皆與實相不相違背,破除作為六蔽根本的無明,顯出法性,乃至諸佛,盡蔽源底。他在闡釋「觀煩惱境」中並曾說到︰「四分煩惱不得隨,隨則使人入惡道,復不得斷,斷則成增上慢。應當觀煩惱暗即大智明,顯佛菩提,惑則不來。」觀的方法是三止三觀︰四分煩惱,體之即空,是體真止和入空觀;觀諸煩惱藥病等法,是隨緣止和入假觀;觀諸煩惱同於真際,是息二邊止和入中道觀。如果入惡無觀,放心行不調事,是名大礙,何關無礙;是增長非道,何關佛道。

這樣,如果了達性惡,惡也就成了善。智顗在闡釋「三法妙」中曾經指明了這一點︰凡夫心一念即皆具十法界,一一界悉有煩惱性相和惡業性相等。無明煩惱性相即是智慧觀照性相。因為由迷明才起無明,如果解無明,即是明。又由惡有善,翻惡即善。惡即善性,未即是惡;遇緣成事,即能翻惡。如竹有火,火出還燒竹;惡中有善,善成還破惡。因此即惡性相是善性相。宋代智圓曾經更明白地說︰「性中之惡,惡全是善。理體無差,豈應隔異﹖」

按照智顗以前弘地論師等的見解,佛斷惡種子盡,只作神通現惡化度眾生。智顗認為作神通現惡是作意起惡,不是不可思議理,能任運應惡,這與外道無異。他的意見是︰佛不斷性惡,機緣所激,慈力所熏,還能起惡,同一切惡事化度眾生。但是這種起惡跟一般的起於修惡不同,雖起於惡而是解心無染,通達惡際即是實際。因此他在說明佛「修惡不得起」之後,接著就以「不染故不起」作為它的解釋。這一意義,就是但除其病,不除其法,也就是不斷煩惱入涅槃。

唐代湛然對性惡說也曾加以闡明,他特別注意到防止性惡與實惡的混淆。他指明以達惡為善也必須離惡。如《華嚴經》中婆須密多得菩薩離欲際法門,能化所化並是因欲而得離欲。對於惡法修觀,是由於惡可改,其意義在於不可恣惡和存惡。例如對於貪欲修觀,即是以觀推究,令欲破壞。既經四句推檢,能使貪欲泯然,但有妙觀,無復貪欲。因此而使欲轉為智,智能進道,運至涅槃。他說明從事來看,六蔽有起息,法性無起息;從理而說,俱無起息。因此六蔽和法性,其體不二,終成絕待,無蔽無性,亦無起息。若得此意,就能但觀貪欲即是法性,而得性空和相空。這明確顯示了修觀能息六蔽,使之轉而為智,因而有破惡和達性的功能。

宋代知禮對性惡說曾力加闡揚,他建立性惡說為天台宗義的特點,認為性中具善,諸師亦知;性中具惡,他皆莫測。他揭示性惡說的要義在於智照和無作,破斥了山外認為性惡無消伏義的說法。這就是說︰眾生本來未曾離惡,初心人創心修觀都從見思發端,由於藏通別三教不談性惡,見思不即理性,既非性惡,定為能障,必須別緣真中二理,別修觀智,才能破此見思惑心,顯出本有常住之體。這樣就有了能緣所緣和能破所破,惑智對待,境觀不忘,因而成為有作之行。圓教既談性惡,見思即是理性,惑既即是性惡,只用此惑而為能觀;惑既為能觀,又復為所觀,一心三觀,圓頓十乘,更非別修,當處絕待,豈非性德之行。這樣還有什麼能緣所緣和能破所破,非但所觀無明是與法性體性不二,而且能觀觀智即是無明。能所一如,境觀不二,才能初心即修中觀,造境無不真實,成為無作之行。

知禮又以此義闡釋煩惱即菩提,反破當時禪者講者以天台所說同於禪宗達摩門下尼總持和道育斷惑證理翻迷就悟的見解。他的主要論點是︰煩惱生死既是修惡,全體即是性惡法門,所以不須斷除和翻轉。天台所明「即」義,直須當體全是。不是二物相合,因此不同於尼總持的斷惑證理;也不是背面相翻,因此不同於道育的翻迷就悟。又既煩惱等全是性惡,也不可以說是一向本無。由即而論斷,就無可滅;由即而論悟,就無可翻。圓教佛法界是十法界互具,所以不須壞九法界或轉九法界。圓教所論斷證迷悟,只從情和理兩方面來看︰情著則十法界俱染,有惑可斷,為惡所迷;理融則十法界俱淨,不斷而證,了迷即悟。

知禮又以性惡理論闡釋懺法中的無生懺。一切罪相無非實相,十惡、五逆、四重、八邪都是理毒的法門和性染的本用,以此為能懺,即此為所觀,惑智本如,理事一際,能障所障皆泯,能懺所懺俱忘,終日加功,終日無作。這樣就是最上第一懺悔,能了我心自空,罪福無主,觀業實相,見罪本源,法界圓融,真如清淨。

知禮詳盡闡發了即修惡達性惡的一家大旨,也同時對性惡和修惡作了嚴格的區分。他曾指明︰性惡跟性善一樣,都是體具微妙法門清淨功德,與《大乘起信論》中所說「過恒沙等諸淨功德不離不斷」等更無少異。至於一切世間生死煩惱妄染之法,都是修惡,雖全性起而違於性,故須永滅。因此在證會時,修惡雖盡,性惡常存。

元代懷則繼續發揚了知禮的論點。他在《天台傳佛心印記》裡首先談到︰「今家性具之功,功在性惡。」他認為諸宗不知性具惡法,不了性惡即佛性異名,因而必須翻九法界修惡,證佛法界性善。這是獨標清淨法身,都不出於但中之義,從四教說偏屬別教,未可稱為圓頓心印。他舉出《摩訶止觀》所明十乘妙觀觀於十境,一一皆成圓妙三諦,顯示了九法界修惡當體即是性惡法門。性惡融通,無法不趣,任運攝得佛法界性善。用這樣的絕待妙法作為觀體,才是終窮究竟極說,也就是佛祖正傳心印。

他對於即修惡達性惡的見解,也發揮了智顗和知禮的觀點。迷情須破,法不可破。因此用即空即假即中的三觀,達此一念修惡之心即是三千妙境或法界,相相宛然,事理本融。既然情消理顯,修惡就不屬所破而屬所顯了。既達性惡,就無修惡可論,可以說修惡斷盡。修惡既即性惡,也可以說修惡何嘗斷。因此,斷與不斷,妙在其中。佛達性惡,廣用諸惡化度眾生,乃是妙用無染,表現為性惡法門。性惡法門無染礙之相,而有性具之用。這種性具的妙用,如君子不器,善惡俱能,體用不二。別教行人不達性中具惡,如淳善人被無明所牽,就會造惡。

他曾論及性善惡和修善惡的劃分界限。善惡相對,可以從十法界次第迭論︰六法界為惡,二乘為善;八法界為惡,菩薩為善;九法界為惡,佛法界為善。九法界為惡乃是惡之際,佛法界為善乃是善之極。上面說九法界修惡當體即是性惡法門,乃是就極而論。

明代傳燈著《性善惡論》,更詳盡地闡釋了天台一家的性惡理論,主要是承繼了知禮和懷則的說法。

他曾論及性和修的區別︰台宗言性則善惡具,言修而後善惡分。性於善惡未形,本來還不應當以善惡論;但是以修而觀於性,修既有善惡,性豈得無善惡﹖既然修中善惡可分,性中善惡無分,性惡就能任運攝得性善,而使性中善惡與修中善惡不同。修中善惡確然有升沉苦樂的差別,性中善惡則體具三德,皆不二而二,二而不二,並沒有升沉苦樂的差別。

他對於即修惡達性惡的解釋是︰性善性惡乃是真如不變之體,修善修惡則是隨緣差別之用。正因為真如不變體中具有善惡二性,隨緣時才能有善惡之用。世人日用根塵相對,凡起一念,必屬一法界,一法界生起是事造,九法界冥伏是理具。事中九法界是全性惡以起修惡,事中佛法界是全性善以起修善,既全性起,有何一法不即佛法。九法界既從性惡以起修惡,修惡遍處即性惡遍處。而性惡融通,九法界性惡遍處即佛法界性善遍處。如能觀修惡即性惡,就可以任運攝得佛法界性善。這正如同即波見水,即器見空一樣,不須轉側以明此心而見此性。由此了三德性,離三惑染,順理無作,就是圓教的稱理圓修,也就是隨淨緣造成佛法界。這時佛法界現起,九法界冥伏,其實所具九法界毫無所改。因此,即修惡達性惡,乃是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的妙門,訓人為善的大道。

傳燈對於用惡度生的性惡法門,作了詳細的闡述,並就佛和菩薩分為究竟性惡法門,分真性惡法門、相似性惡法門和觀行性惡法門,分別列舉了降魔等等事蹟。他說到性善法門是常,性惡法門是變,有時善不足以化度,就不得不施於惡。其實這裏的惡只是以「不順」為義,並非是真正的惡。例如降魔時,變魔逆境以為順境,或變魔順境以為逆境,用來惱亂其心,使之於惡得盡。因此,性惡法門乃是佛菩薩大權的能事,是稱性施設的妙用,是慈善根力所現。他提出了建立性惡法門的五大因緣︰(1)理體本來具足善和惡;(2)由惡照性,可以成修;(3)果地圓證了十法界性,一無所改;(4)果地能圓起十法界用,無謀而應;(5)眾生根性不同,菩薩度生必須有性惡法門,才能示現無量,或如《華嚴經》中婆須密多等以三毒而作佛事,把自己由修惡悟入性惡的法門用以利生,眾生入道也必須有性惡法門,才能適應於由惡緣翻邪歸正的情況。

性惡說的依據,從智顗所說佛不斷性惡、闡提不斷性善來看,是出於南本《大般涅槃經》卷三十二對於佛性有無的四句料簡。懷則《天台傳佛心印記》並曾指出此說通於諸大乘經,不過立名不同。如《華嚴經》中的十法界,迷則俱染,悟則俱淨;《法華經》中的諸法實相,諸法是同體權中善惡緣了,實相是同體實中善惡正因,九法界十如是惡緣因,佛法界十如是善緣因,又如《請觀音經》中的毒害,即是性惡。此外如性淨性穢,理明理暗或常無常雙寂之體,都是一體的異名。

智顗親承陳代慧思,性惡說的淵源可以從慧思的著作裏看到。《大乘止觀法門》卷二曾說,如來藏具足染淨有其二種︰一是性染性淨,二是事染事淨。心體或淨心具足染淨二性而無異相,一味平等。無明梁法實從心體染性而起,由於無明體暗,不知從心而起,不知心性平等。因其不能稱理而知,所以說它是違性。智慧淨法實從心體淨性而起,由於智慧明利,能知悉從心生,能知心性平等,因其稱理而知,所以說它是順性。這樣,眾生遇佛方便教化,隨順淨心,就能證真如。又卷一說,眾生和佛悉具染淨二性,法界法爾,未曾不有。雖因熏力起用,先後不俱,染熏息而轉凡,淨業起而成聖;然其心體二性實無成壞。因此,就性而說,染淨並具;依熏而論,凡聖不俱。《大乘止觀法門》所用的名相和解釋雖稍有不同,但是對於性惡說的要義都已經具備。(禹振聲)

◎附︰〈性善性惡〉(摘譯自《望月佛教大辭典》)

又稱性染性淨。天台、華嚴兩宗就性善性惡均有不同的說法。

(1)據天台智顗《觀音玄義》卷上所述,佛界及九界眾生皆各具三千迷悟之法;縱使是一闡提,亦不斷性善,故遇緣則發善;如來亦不斷性惡,故慈善根力所熏,能入阿鼻化導眾生。如來所斷唯修惡,闡提所斷唯修善,非本有之性可改。差別的是,如來了達惡際即實際,故於惡得自在,闡提則不然。

蓋性惡之說,《大乘起信論》也作此說,即(大正32‧576b)︰「依如來藏,故有生滅心;所謂不生不滅與生滅和合,非一非異,名為阿梨耶識。此識有二種義,能攝一切法,生一切法。云何為二﹖一者覺義,二者不覺義。」隋‧曇遷的《大乘止觀法門》卷二云(大正46‧647c)︰「所言如來藏具染淨者,有其二種︰一者性染性淨,二者事染事淨。如上已明也。若據性染性淨,即無始以來俱時具有。」趙宋‧四明知禮為詮明天台圓教之意,尤強調性具三千之說,主張性惡之法門為台家之極談。《十不二門指要鈔》卷上云(大正46‧707a)︰
「應知,今家明即永異諸師。以非二物相合,及非背面相翻,直須當體全是,方名為即。何者﹖煩惱生死,既是修惡,全體即是性惡法門。故不須斷除及翻轉也。諸家不明性惡,遂須翻惡為善,斷惡證善。故極頓者仍云本無惡元是善。既不能全惡是惡,故皆即義不成。故第七記云︰忽都未聞性惡之名,安能信有性德之行。若爾,何不云煩惱即煩惱等,而云菩提涅槃邪﹖答︰實非別指,祇由性惡融通寂滅,自受菩提涅槃之名。蓋從勝立也。此則豈同皮肉之見乎。」

《觀音玄義記》卷二(大正34‧905a)︰「只一具字彌顯今宗,以性具善諸師亦知,具惡緣了他皆莫測。故摩訶止觀明性三千,妙玄文句皆示千法。徹乎修性,其文既廣且義難彰,是故此中略談善惡,明性本具不可改易。名言既略,學者易尋;若知善惡皆是性具,性無不融,則十界百界,一千三千。故得意者以此所談,望止觀文不多不少。」

又,處元《止觀義例隨釋》卷三云(卍續99‧880上)︰
「言性惡者,惡即性故,惡不可改,故名性惡。惡若可改,惡若可斷,則界如漸減,乃至成佛唯一佛界,豈有三千成乘自因至果耶﹖(中略)自古人師唯以本淨真如而為理體,則同吾宗別教但中解行緣理斷九,非最上乘,非圓極行也。又復應知,天台謂之性惡,南嶽謂之性染,其說雖異,理趣無殊。(中略)若乃九界即佛界,無惡可斷,佛界即九界,無善可顯,法法圓具,方成三千實相妙境,所以偏語性惡,不言性善者,恐濫別故,是故性惡體即三千,決不可斷;若其斷者,果上大用,歷九界時則無本矣。」

即依三千性具之義,說性惡之不可斷;說自性本淨而惡可斷的,是別教緣理斷九之說,非圓極之行。關於性惡與自性清淨說之異同,《四明尊者教行錄》卷三云(卍續100‧935下)︰「問︰一切大乘經論皆談一切眾生本性清淨,台宗明性具十界,六既是穢,如何合諸經論耶﹖答︰十法界六穢四淨,台宗既云,性具即是性惡,法門安得不清淨乎﹖」

即謂性具之淨穢,係法體宛然之相,不妨本性之清淨。

(2)華嚴家有性起性惡之論。即法藏《華嚴經探玄記》卷十六云(大正35‧405b)︰
「問︰一切諸法皆依性立,何故下文性起之法唯約淨法,不取染耶﹖答︰染淨等法雖同依真,但違順異故。染屬無明,淨歸性起。問︰染非性起應離於真。答︰以違真故不得離真,以違真故不屬真用。(中略)以染不離真體,故說眾生即如等也。以不順真用,故非此性起攝。」

即染淨之法雖共依真而立,但染違真故不成真之用,唯淨名為性起。澄觀《華嚴經疏》卷二十一作性惡之說(大正35‧658c)︰「應云心佛與眾生體性皆無盡。以妄體本真故亦無盡。是以如來不斷性惡,亦猶闡提不斷性善。」

宗寶的《華嚴經行願品疏鈔》卷一、《圓覺經略疏》卷二亦承此說,而作性惡之談。雖是如此,然其意係以心為能造,佛及眾生為所造;亦即其說仍有別於天台家之說。

〔參考資料〕 《天台思想論集》(《現代佛教學術叢刊》{57});慧嶽《天台教學史》;安藤俊雄著‧演培譯《天台性具思想論》。


法華三昧

四種三昧之一,又名半行半坐三昧。即依據《法華經》與《觀普賢菩薩行法經》所述,以三七日為期,行道誦經,並諦觀實相中道之理的法門。智顗《法華三昧懺儀》(大正46‧949b)︰
「如來滅後,後五百歲濁惡世中,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誦大乘經者,欲修大乘行者,發大乘意者,欲見普賢菩薩色身者,欲見釋迦牟尼佛多寶佛塔、分身諸佛及十方佛者,欲得六根清淨、入佛境界通達無閡者,(中略)欲得破四魔淨一切煩惱、滅一切障道罪、現身入菩薩正位、具一切諸佛自在功德者,先當於空閑處,三七日一心精進入法華三昧。(中略)所以者何﹖此法華經是諸如來祕密之藏,於諸經中最在其上,行大直道無留難故。」

由此可見,法華三昧是欲見普賢色身、釋迦及分身諸佛,乃至欲滅一切障道罪現身入菩薩正位者所修。即以三七日為一期以讀誦《法華經》,並念觀實相中道之理。

此「法華三昧」之語,出自《法華經》卷七〈妙音菩薩品〉與《法華三昧經》等。據《隋天台智者大師別傳》記載,智顗於光州大蘇山入法華三昧。又,《佛祖統記》卷八〈知禮傳〉記載,宋‧天禧元年(1017),知禮與異聞等十人,結修法華懺,誓於三歲期滿,焚身供養《法華經》。《法華文句記》卷二(下)(大正34‧189b)︰「一色一香無非四一,如此觀行真法華之三昧也。」《四明尊者教行錄》卷二(大正46‧870b)︰
「境觀雙忘,待對斯絕。非言能議,非心可思,故強示云不可思議微妙觀也。此觀能滅罪之邊際,能顯理之淵源,是首楞嚴禪,是法華三昧。(中略)當知止觀一部即法華三昧之筌蹄。一乘十觀即法華三昧之正體,圓頓大乘究竟於此。」

又,前引智顗之《法華三昧懺儀》與湛然之《法華三昧行事運想補助儀》即係專為修習法華三昧者所撰的典籍。此外,在日本,為專修法華三昧所設的堂舍,謂之為法華三昧堂。

◎附︰張聖慧〈法華三昧之檢討及修學之經過(摘錄自《現代佛教學術叢刊》{58})

修學時間表(有相三昧與無相三昧同)
上午︰

二點起身,二點半至三點上殿禮懺,三點至四點半讀《法華經》,四點半至五點過早堂,五點半至六點念飯佛,七點至八點坐禪,八點至九點禮懺,九點至十點讀《法華經》,十點至十點半開示,十點半至十一點大供,十一點至十二點過午堂及念飯佛,十二點至一點休息。

下午︰

一點至二點坐禪,二點至三點禮懺,三點至四點讀《法華經》,四點至五點養息,五點至六點半坐禪,六點半至七點吃放參,七點至八點禮懺,八點至九點讀《法華經》,九點至十點念佛迴向開靜。

修學之經過
法華三昧修法分二種︰(1)有相法華三昧懺法,(2)無相法華三昧懺法。按諸《摩訶止觀》云︰「……特是行人,涉事修六根懺,為悟入弄引,故名有相,若直觀一切法空為方便者,故言無相。妙證之時,悉皆兩捨。」蓋有相法華三昧為事懺,而無相法華三昧為理懺也。(中略)

二十四年十月十五日晨二時進壇,隨眾禮懺,禮竟胡跪,觀想逆順十心文曰︰「……今日對十方佛普賢大師,深信因果,生重慚愧,生大怖畏,發露懺悔,斷相續心,發菩提心,勸策三業。翻昔重過,隨喜凡聖一毫之善。念十方佛有大福慧,能救拔我,及諸眾生,從二死海,及三德岸,從無始來,不知諸法,本性空寂,廣造眾惡,今知空寂,為求菩提,為眾生故,廣修諸善,遍斷眾惡……。」不禁私自慶幸,以為諸佛菩薩發心修行,亦為眾生,非為一己。與予之本願,若合符節。蓋作者,歷世既深──冷暖人情,鬼蜮伎倆,無不洞燭──早知諸法本性空寂。衣食粗足,無須馳求。本可恣情詩書,優遊林泉,何必苦求佛法,被人輕視。惟每一念及同胞之沉湎五欲,相凌相奪,相仇相殺。流而忘返,愈趨愈下。若不略盡綿薄──開其迷雲,發其正知──殊失匹婦有責之義!故觀想至此,即默默祝禱──倘在此三七日中,能稍獲靈知之經驗,自當隨時節因緣,量力自利利人,以聊答三寶之恩。

第三日下午誦〈懺悔六根文〉至︰「眼根因緣,貪著諸色;以著色故,貪愛諸塵;以愛塵故,受女人身。世世生處,惑惑諸色,色壞我眼,為恩愛奴,故色使我,經歷三界。」不覺百感交集,淚下如雨,沾濕襟袖!至坐禪時,則凡是予過去前半生所受之痛苦,無不一一現前,毫釐不爽。百計排遣,皆不得力。自知過去諸事,在平日早已用理智心,滌盪殆盡。今因心光迫緊,而昔日之六塵謝落影子,又復從八識田中,泛濫而出。故急於晚上禮懺時,至誠懇禱,虔求三寶加被,消散重障,幸從此次痛懺後,數月來未嘗一翻此種業識也。

第四日誦《法華經》〈序品〉之︰「又見佛子,心無所著;以此妙慧,求無上道。」及〈方便品〉之︰「佛以方便力,示以三乘教,眾生處處著,引之令得出。」不禁有感於放翁所謂︰「外物不移方是學,俗人猶愛未為詩」之說。蓋生性狷介,一言不合,掉臂竟行。又富於情感,聞鳥驚心,對花濺淚。無時不為外物所移,無事不為環境所轉,雖努力旋倒,終未能徹底廓清,而有時仍不免見獵心喜,再作馮婦。《壇經》云︰「若能轉物,即同如來。」則知佛法實高超儒道,因其非但心無所著,不被外物所移,並能旋轉萬流,彙歸自性也。

第六日晚上閱經次。因人多座滿,予移座至室隅。離燈稍遠,不辨字劃,乃用一竹架子,承《法華經》讀之。仍苦不能了然,即舉首東西望,以冀覓一相當位置,被根慧禪師所見,遽叱曰︰愚蠢如此,何以讀經﹖可放倒竹架子,經義自明矣!不禁悚然,略有會意。

第七日晨誦〈懺悔六根文〉至︰「……又以舌根,造口過罪,妄言綺語……說無益語,鬥搆壞亂,法說非法……於非義中,多端強說,讚歎邪見,如火益薪……。」深愧生少即喜吟?,多作旖旎風光之辭。好詼諧,常鬧無為笑柄。喜自負,每強詞奪理。充當某校祕書,讚歎其教頗力。甚願此後能節言語,省筆墨。非公正不發言,非要事不動筆。將永明大師之︰「似訥始平分別路,如愚方塞是非門」半偈,當作座右銘,以儆吾過!

在第二七第一日坐禪時︰聞牕外群雀爭巢聲,一女生捉予肘而笑。予亦以一笑報之。忽被根師所見,備受訓斥︰說予掉悔蓋深厚,若不痛自遄尅責,努力蠲除,則入道無門!予不禁面紅耳熱,然心田則反覺清涼矣!

第二七第三日誦《法華經》〈方便品〉︰「我寧不說法,寂入於涅槃。」則知大雄大力如我本師釋迦牟尼佛,於傳教之先,尚有如許遲疑之意。吾儕薄地凡夫,適值諸教競流之五濁惡世,而欲宣揚佛法,真難如登天焉!思之,不覺寒心!

第二七第五日接梅立德先生快來函一通,內詳︰「英國萊斯湍爵士,約君同至印度見甘田氏,共同參加世界和平工作之期已近,望速索裝來滬,以便偕行。」予心又不禁怦然動焉,乃商之於根師。蒙其深切開示名利之害,予亦自愧不能操縱個性,常被外緣所動搖。即截然決然,極力辭謝矣!

於第三七第一日誦《法華經》〈分別功德品〉︰「又於無數劫,住於空閑處。若坐若經行,除睡常攝心。以是因緣故,能生諸禪定。」始知欲生禪定,須常攝心。若第一念不攝,而妄想即從第一念入,第二念不攝,而妄想即後第二念入。若念念能攝,即念念能定矣!試與神秀法師之︰「時時勤拂拭,莫教染塵埃」偈子相對照,則信而有證云。

第三七第五日晨興,誦〈懺悔六根文〉至︰「釋迦牟尼佛,名毗盧遮那,徧一切處。當知一切諸法,悉是佛法,妄想分別,受諸熱鬧,是則於菩提中見不清淨,於解脫中而起纏縛」語,頓覺眼前之身心器界蕩然無存,人我是非,無處著腳。何處有佛,何處有法。澄清覺海,量等虛空,一片靈明,照徹無際。非言語所能宣說、非筆墨所能描摹。平時禮懺每覺其太久,使人疲勞,今則如彈指頃,而懺事已告竣焉。真所謂大作夢中佛事,宴坐水月道場也。

總括言之,予修學有相法華三昧之結果。雖不能清淨六根,開佛知見。惟信心頓覺開發,得法喜樂。四大輕利,身有力氣,並自識從來六根造罪之相,生起之因。生重慚愧,生重怖畏。深望此後能後事於懲忿窒欲,克己復禮工夫。不願再事胡言亂道,輕舉妄動,以增長無明。努力作個安分守己之愚氓,任人呼牛呼馬,說呆說笨。只圖「隨緣消舊業,莫更造新殃。」「萬般存此道,一味信前緣」而已。

修習無相法華三昧之實際情形
修無相法華三昧時,凡從前修有相法華三昧時之一切儀式,皆撤去無餘。只賸有繩床、坐墊、木魚、香板等數件而已,除早晚持咒及上供外,餘盡採取禪堂規則。其起居時刻,悉與修有相法華三昧同,以參「念三寶是誰」為話頭。有時亦修天台宗之不思議境觀。法似簡易,而初學於此,則更覺茫無下手處。

在起七之第一天早晨,根慧禪師曾說起七法語云︰「動觀如是禪,靜觀如是禪。二六時中觀三千。」即起行跑香,約行半小時後,皆上繩床默坐參究。按諸《摩訶止觀》,則為半行半坐三昧也。

根慧老和尚為宗門耆宿,參究向上事垂四十餘年。鍛鍊衲子,頗負盛名。予生性酷嗜禪宗,苦於無地修學。因芝峰法師之推重根師,故特去親近老人。在此三七日中,見其種種鉗錘及開示法語,殊能發人深猛省。惜當時不准記錄。事後追憶,十忘八九。撮錄數條如下︰

(1)眼為六賊之首,耳是群動之門。學者必須收視返聽。久久習慣,方能與道相應。

(2)信為道源功德母,故初學者,必須先具信根。信根堅定,則築屋有基,入道有門矣!若更以精進力鞭策之,如駑馬脫羈,奔馳絕塵,不難一日千里。

(3)今之稍負聰明之資者,不肯死心忘情,以求正悟。每求助於言語文字,不但無補於事,反而增長識情。

(4)修行別無伎倆,只須堅定心志。對一切目前見聞覺知之境,瞥爾回光,盡力一翻翻轉,消歸自心,則瀑韻雷聲,翠竹黃花,無一非涅槃妙心。

(5)境緣固有順逆。學道者,切勿隨之進退。如欲於此處立定腳跟,必須道念堅固,識見遠大。罹逆境時,若能道念炳然,如金剛劍,如大火聚,則百千煩惱,迎刃而解,彌天冰霜,旭日消融。遇順境時,若能識見遠大,如須彌峰,如菩提樹;則金鄔銅山,卑同瓦礫。高官厚祿,賤如草芥焉。蓋順逆與奪,莫非助道因緣。喜怒哀樂,不出清淨本然。皆是「不微涉動境,成此隤山勢」。於我之妙明心中,有何干涉哉﹖

(6)或問︰「情習未盡,即是悟心未圓。可放棄話頭,別立生涯,以期大徹可否﹖」師曰︰「法華云︰唯此一事實,餘二則非真。」學者須堅持話頭,勤加鞭策。到桶底子一回脫落時,則情習盡與未盡,悟心圓與未圓,毌勞他詢,即能自知究竟矣!」

(7)吾宗有「守息即定」之語。外道竊之,即認為主人翁,而不肯或離。殊不知佛法,以守息為方便而助成禪定,非極則語也。

(8)「望梅焉可止渴,畫餅何能充飢﹖」若徒事講說,不求真參實悟,縱令博涉三藏,亦不過徒增狂慧,何補於己躬下事﹖故有志求法者,必須遠離世務。將幻化空身,擲諸大鞲爐中,通身鍛鍊一翻。使習氣消融,貪心死盡。然後翻轉身來,一聞千悟,與佛同一鼻孔出氣。再看經教,自然另有一番天地,不同凡境。古人謂︰「一擊忘所知,更不加修持。動容揚古路,不墮悄然機。」蓋指此也。

(9)參禪者,每值粗重妄想暫息時,頓覺心地平靜。猶如遠涉重洋者,欣幸脫離風濤顛簸之險。得在光天化日之下,宴坐船舷上,曝背謳歌時狀況。故多有執著,以為勝境,而不肯或離者。殊不知此一片清淨光景,仍是無明窠臼,識心邊事。「依舊是百尺竿頭坐底人,雖然得入未為真。」用心至此,正須加功前進,參至無撈摸田地,轉身吐氣之時。方見龍宮海藏,百千金寶,無非自己本有家珍,更非外物。古人云︰「打破明鏡,老僧與汝相見。」正此之謂也。

(10)偈曰︰「頓悟雖同佛,多生習氣侵。」蓋指頓悟之非難,而習氣之難盡除也。竊謂頓悟有淺深,習氣有濃淡。與其求頓悟,不如除習氣。習氣除一分,則悟理增一分。因吾人輾轉於利害,牽纏於情感。出入於酬應,曖昧焂忽,幾變瞬息。無非多生積習之作祟也!非堅心苦志,持之有恒,使正念現前,習氣不得其便。窮年累月,九死一生,則一旦豁然貫通,三昧自然現前矣!

(11)大道本來現成,何勞言說。古來諸祖,見眾生昏迷。但知貪著五欲,不思出離。不得已,曲垂方便,設施門庭,以誘其至於至道。所以溈山以水牯牛作話頭。國清寶祖,以拖死屍起疑情。一則以畜生境為對象,一則以人生觀作修門,今老僧教諸子以參念三寶是誰者。蓋欲後不思議之三昧境,而起妙觀,對破三煩惱之惑也。雖歸源無二,方便多門,然話頭分量之輕重,觀境凡聖之懸殊,略有不同。因圓人修觀,法法皆圓,果能善用,則眼前之一切景物,都成不思議妙境也。

(12)現在科學昌明,人類思想複雜,若單提一句話頭,甚難斷除妄想。故予極力宣揚法華三昧,以矯禪者之病。蓋禪者,專仗自力,法華三昧,則兼仗佛力也。禪者,訶佛罵祖,而法華三昧,則敬禮三寶也。禪者屏除言語文字,而法華三昧,則秉承天台教法而修行也。孰得孰失,智者是能辨之。

〔參考資料〕 吉藏《法華義疏》卷十二;《法華經玄贊》卷十(末);《止觀輔行傳弘決》卷二之二;《法華傳記》卷二;《法華三大部讀教記》卷六、卷十六;《佛祖統紀》卷六。


真妄頌

唐中宗時,復禮請問諸方學僧,有關真如與無明之關係所作的五言十句之詩頌。即(卍續15‧319上)︰


「真法性本淨,妄念何由起﹖
從真有妄生,此妄安可止﹖
無初即無末,有終應有始。
無始而有終,長懷懵茲理。
願為開祕密,祈之出生死。」


此中,前四句意在說真如法性本來清淨,無明妄念由何而起,若自真如而生,則無明亦與真如同無終了之時,然而無明斷盡則終歸真如,此令人無法理解。後六句意在說明無始則無末,反之,有終必有始,若說無始而有終,此一疑問終究不得解決,學者須開顯密意,指示可免於生死之途徑云云。

此偈文主要提出無明(妄)無始而有終之疑問,在理論上當作何解釋。南宋以前的歷代學僧多盡力解答此疑問,散見於諸書的有法相家的安國寺利涉,華嚴家的清涼寺澄觀,禪家的章敬寺懷暉、德洪(覺範),天台家的知禮、如杲、可度等。略如下列︰

(1)利涉︰宗密《圓覺經略疏鈔》卷七列舉利涉之所答云(卍續15‧319上)︰
「真法性本淨,妄復何當起,妄不從真生,無妄何可止,既許無初末,寧容責終始,無始亦無終,誰當懵茲理,胡不趣無生,乃云祈之出生死。」

宗密對於利涉所答不以為然。他說(卍續15‧319上)︰「此答都不識問意,復禮豈不知真性本無生滅邪,意問緣生染法從何而起,起既無始,斷何有終。」

(2)懷暉︰上引宗密之所撰書,舉出懷暉的頌文云(卍續15‧319上)︰
「法性非垢淨,真妄非如理,去妄欲求真,茲妄安可止,無物本自無,強無無不已,無始見有終,見終非無始,諸法無自性,無性無生死。」然宗密亦謂此說亦未能切中要旨。

(3)澄觀︰出自《華嚴經大疏鈔》卷三十四(下),文云(卍續10‧368下)︰「迷真妄念生,悟真妄則止,能迷非所迷,安得全相似,由來未曾悟,故說妄無始,知妄本自真,方是恆常理,分別心未亡,何由出生死。」

(4)德洪︰德洪的答頌載錄於《林間錄》卷上(卍續148‧593下)︰「真法本無性,隨緣染淨起,不了號無明,了之即佛智,無明全妄情,知覺全真理,當念絕古今,底處尋終始,本自離言詮,分別即生死。」

(5)知禮︰知禮未另作答頌,但於《四明尊者教行錄》卷四解釋清泰之十問時,曾論及此事。

(6)可度︰可度之說收錄於《指要鈔詳解》〈染淨不二門〉。

(7)如杲︰《佛祖統紀》卷十一記載如杲的答頌,即(大正49‧213b)︰「真不守自性,照分能所起,隨緣染淨熏,復性方可止,真妄一體即,故說無終始,迷悟自情分,始終宛然理,達此真妄源,誰復受生死。」此乃祖述知禮之說。

簡言之,禪家與天台家均視真妄一體而無始終,法相家與華嚴家依「法性真如本來清淨」之理,以論無明妄法之有無、始終。前者屬於實相論的解釋,後者為緣起論的說明。


知禮

宋代天台宗的義學高僧。俗姓金,四明(今浙江鄞縣)人。字約言。七歲時依汴京太平興國寺洪選出家。十五歲受具足戒,專研律部。二十歲從天台螺溪傳教院義通(927~988)學天台教觀。淳化二年(991),受請住四明乾符寺,遂開講習,學徒雲集。既而以堂舍狹隘,於至道元年(995)遷城東南隅保恩院,次年,院主顯通捨院與知禮永作傳演天台教法十方住持之地。真宗咸平二年(999)以後,專以講經、修懺為事。六年,日僧寂照等攜帶其國天台宗學者源信有關天台教義的疑問二十七條來詢,他依教答釋。其後先後撰《十不二門指要鈔》、《別理隨緣二十問》、《十義書》及《觀心二百問》等,使天台宗蔚然中興。大中祥符六年(1013),創設念佛施戒會,結合僧俗男女一萬人,同修念佛、發菩提心,求生淨土。七年,撰《觀經融心解》。天禧五年(1021),撰《修懺要旨》、《觀音別行玄義記》、《觀無量壽經疏妙宗鈔》。仁宗天聖六年圓寂。天台宗人尊為第十七祖。一般稱為「四明尊者」。稟法領徒的弟子,有廣智尚賢、神照本如、南屏梵臻等三十餘人。


知禮


知禮的著作,有《金光明經玄義拾遺記》六卷、《金光明經文句記》十二卷、《觀音經玄義記》、《觀音經義疏記》各四卷,及寧宗嘉泰二年(1202)四明宗曉所編《四明尊者教行錄》七卷等。

天台宗有山家、山外之分,即起於知禮時代。知禮一派自認為是天台一宗的正統,以山家自稱;而把和他們見解不同的晤恩、洪敏、源清、天昭、智圓一派貶稱為山外。知禮極力發揮智顗、湛然的宗義,其要點是「別理隨緣」說,他在《十不二門指要鈔》卷下成立此義。認為真如緣起的涵義,別、圓二教所說不同。別教所說的真如,超然在差別的事相之外,就是和事相隔別的理體,所以稱為「別理」,或稱為「但理」、「一理」。圓教則認為真如理中本來就具有差別的事相,事理相即熔融。其隨緣而作一切諸法,乃是舉體隨緣,舉體不變,即不變而隨緣,即隨緣而不變;所以稱為「理具隨緣」。如《指要鈔》說(大正46‧715b)︰「他宗明一理隨緣作差別法,差別是無明之相,淳一是真如之相,隨緣時則有差別,不隨緣時則無差別;故知一性與無明合方有差別,正是合義,非體不二,以除無明無差別故。(中略)應知不談理具,單說真如隨緣,仍是離義。(中略)故知他宗極圓。祇云性起,不云性具,深可思量。」

由於山外派的奉先源清著《十不二門示珠指》二卷,主張真心觀,慧光宗昱(與義通同門)著《注十不二門》二卷,又倡靈知心性之說,皆在教理上出入於賢首家言。知禮起而著《指要鈔》指出「別理隨緣」之義;其用意在捍衛天台一家宗義,而貶低賢首家性起義的價值。以為他們不說性具三千,單說真如隨緣變造諸法,和天台家相望,只是別教隔歷之談,未臻圓極。然而山外諸師反對此說,如梵天慶昭(963~1017)的弟子永嘉繼齊作《指濫》,說真如不變隨緣正是今家圓教之理,別教豈有隨緣﹖知禮於是作《別理隨緣二十問》反破。其時有天台元穎,作《徵決》,支持繼齊;又有嘉禾子玄,作《隨緣撲》助之。知禮的弟子淨覺仁岳(﹖~1064)又作《別理隨緣十門析難書》,析破諸難,成立知禮之說,其辯難乃漸息。

又智顗的《金光明經玄義》,有廣略二本並行於世。義通即曾講過廣本,並對廣本著有《金光明玄義贊釋》及《金光明文句備急鈔》(均佚)。但同時慈光晤恩(912~986)作《金光明玄義發揮記》,專解釋略本,說《玄義》已經在教義釋一段用十種三法說廣示法性圓妙之理,不須更作觀心釋;廣本有此,是後人所擅添;並依略本唱真心觀。其弟子奉先源清、靈光洪敏共構難詞,非議廣本的觀心釋,輔成師義。知禮應同門善信之請,作《釋難扶宗記》,闡明廣本觀心之義,唱妄心觀。說晤恩廢除觀心,是有教而無觀。源清的弟子梵天慶昭、孤山智圓(976~1022)又合作《辨訛》,以破《釋難》,知禮繼之次第作《問難書》、《詰難書》、《問疑書》、《復問書》詰問,慶昭也先後作《答疑書》、《五義書》、《釋難書》答辯,往復五次,綿亘七年,知禮更於景德三年(1006),總括前後十番問答釋難集為《十難義書》二卷,更作《觀心二百問》,遣弟子神照本如攜往錢塘面請慶昭作答。智圓聞知此事,請錢塘太守令他們停止論爭,始暫告結束。其後天禧二年(1018),智圓又作《金光明經玄義表微記》一卷,非議廣本的觀心釋。知禮對之也在智圓示寂的次年(1023)作《光明玄義拾遺記》加以破斥。另外,和這些論爭相關聯的,還有色具心具、三千有相無相、理毒性惡等論爭,特別是知禮於《觀經疏妙宗鈔》卷一中作色心雙具說,主張色法也和心法一樣,圓具十界三千諸法。慶昭的弟子永福咸潤作《指瑕》,固執獨頭的色法,不具三千等義。仁岳作《抉膜》述心色不二義評破他。然而後來仁岳也不滿於知禮約心觀佛之談,先後作《十諫書》等和知禮諍論,其說到知禮示寂後為其再傳弟子妙悟希最所破,知禮之說於是大行。(黃懺華)

〔參考資料〕 郭朋《宋元佛教》;王志遠《宋初天台佛學窺豹》;《中國佛教思想資料選編》第三卷第一冊;慧嶽《天台教學史》;高雄義堅著‧陳季菁譯《宋代佛教史研究》;安藤俊雄著‧演培譯《天台性具思想論》。


智圓

宋代天台宗山外一派的義學名僧。字無外,自號中庸子,或稱潛夫。錢塘(今杭州)人,俗姓徐。幼時出家,隨後於錢塘龍興寺受戒。二十一歲,受儒學,但仍以習釋氏為本務,即往奉先寺依源清學習天台教觀。後隱居於西湖孤山的瑪瑙坡,與處士林和靖(逋)為友,又與當時天台宗義學沙門慈雲遵式相交,以天台三觀教人,孜孜不倦,著述甚富。先是源清承其師慈光晤恩(912~986)之說,謂智顗《金光明經玄義》廣本(這部經的《玄義》有廣本、略本)中的觀心釋為後人所增,乃撰《法華十妙不二門示珠指》二卷,主張真心觀。四明知禮起而作《釋難扶宗記》,以難源清而扶廣本。智圓為救師說和同門梵天慶昭(﹖~1017)合撰《辯訛》對抗知禮。其後十餘年,更撰《金光明經玄義表微記》一卷,以詞鄙、義疏、理乖和事誤四難,批判廣本的觀心釋。又撰《請觀音經闡義鈔》,提出智顗在《請觀音經疏》中所說的理毒(法界無染而染為理性之毒)能消伏,所以不是性惡。知禮對此又撰《釋請觀音疏中消伏三用》及《對闡義鈔辯三用一十九問》(收入《四明尊者教行錄》卷二),難破智圓之說,而主張理毒即性惡。慶昭的弟子咸潤,作《釋籤》救智圓,知禮的弟子仁岳(﹖~1064)也作《止疑》摧咸潤。如此雙方爭論不絕,達十餘年之久。智圓於行禪講道之外,好讀儒書,又喜為詩文(見《閑居編》自序),年四十七圓寂。因他隱居孤山,眾稱為孤山法師,弟子孤山惟雅傳其學。智圓曾於真宗天禧五年(1021)冬,就自造的《阿彌陀經疏》撰《西資鈔》,扶病口述,即由惟雅筆錄成書。

後人以四明知禮一系為天台宗的山家派,以錢塘晤恩、源清一系為天台宗的山外派。而智圓為山外派中著述最宏富的學者,他著有《文殊般若經疏》、《遺教經疏》各二卷,《般若心經疏》、《瑞應經疏》、《四十二章經注》、《不思議法門經疏》、《無量義經疏》、《觀普賢行法經疏》、《阿彌陀經疏》各一卷,《首楞嚴經疏》十卷,世稱十本疏主。十疏中僅《般若心經疏》現存。其餘著作現存的還有《請觀音經疏闡義鈔》三卷(現行本作四卷)、《維摩經略疏垂裕記》十卷、《涅槃玄義發源機要》二卷(現行本作四卷)、《涅槃經疏三德指歸》二十卷(現存十九卷)、《涅槃經治定疏科》十卷、《金剛錍顯性錄》四卷和《般若心經詒謀鈔》一卷。此外有《閑居編》收雜著及詩文五十一卷。

智圓的學說,在教理方面,大體不出山外諸師一般的見解,主張心是能造、能具的通體,色是所造、所具的別相,所以心具三千,色不具三千。又主張心、佛、眾生三法中,只有心是理,是能造的總體,生、佛諸法只是事,是所造的別相;所以理具三千,事不具三千。而在觀行的方面,卻同於山家主張以凡夫的妄心為觀法的對境,但以異於知禮所立為但妄觀,而以自家所立為即妄(即真之妄)觀。他又在〈西資鈔序〉(載《閑居編》卷六)中表示他的志趣是︰「始以般若真空蕩繫著於前,終依淨土行門求往生於後。」他又說儒、釋其言雖異,其理相通;而主張「修身以儒,治心以釋」(見《閑居編》卷十九〈中庸子傳〉上),從而背離了純粹的佛教,但代表了宋代一部分僧人思想的傾向。(黃懺華)

〔參考資料〕 《閑居編》序、卷十二~卷十六;《佛祖統紀》卷十、卷二十五;《佛祖歷代通載》卷十八;《釋氏稽古略》卷四;安藤俊雄著‧演培譯《天台性具思想論》。


菩薩戒

修大乘菩薩道者所應受持之戒律。又稱大乘戒、佛性戒、一心戒、心地戒。即《梵網經》、《瑜伽師地論》等經論所說之三聚淨戒、十重禁戒、四十八輕戒等。又,日本曹洞宗則稱下列十六條戒為菩薩戒。此十六戒即︰三歸依(歸依佛、歸依法、歸依僧)、三聚淨戒(攝律儀戒、攝善法戒、攝眾生戒)、十重禁戒(不殺生戒、不偷盜戒、不邪淫戒、不妄語戒、不酤酒戒、不說過戒、不自讚毀他戒、不慳法財戒、不瞋恚戒、不謗三寶戒)。該宗以為此十六戒為「佛祖正傳菩薩戒」。

弘揚菩薩戒之宗派,在我國主要為天台宗。日本比叡山天台宗則進而主張菩薩戒即圓頓戒,不須另持小乘戒。日本南都律宗與我國相同,既說小乘四分戒,又說菩薩戒,並等同授與欲持受菩薩戒者,不問其出家與否。我國禪宗及其他宗派都主張在受小乘戒後,應繼受大乘菩薩戒。如《禪苑清規》卷一〈受戒〉條(卍續111‧877上)︰「既受聲聞戒,應受菩薩戒,此入法之漸也。」但是,日本曹洞宗所說則與日本天台宗相同,都主張僅須受持菩薩戒,不必另受小乘戒。

近世以來,我國佛教界所傳的三壇大戒中,第三壇所授者即為菩薩戒。這是僧俗皆可受的戒律,所用戒本為《梵網經菩薩戒本》。關於戒本問題,有人反對用《梵網經菩薩戒本》,而謂宜採用《瑜伽戒本》。然迄今為止,仍未見有改變的跡象。

◎附一︰續明〈聲聞戒與菩薩戒〉(摘錄自《戒學述要》上)

兩種戒法之差別與融貫
聲聞戒通指七眾別解脫戒,七眾有道有俗。菩薩戒有在家菩薩與出家菩薩之分;同樣的,聲聞戒也有在家聲聞與出家聲聞之別。換句話說,七眾佛弟子,可以受持菩薩戒而漸歷大乘之聖位;同樣的,七眾弟子受持聲聞戒也可以獲證小乘之聖果。故在發心、趣行、證果上面說,在家與出家是並無差別的。經裡時常記述到外道、婆羅門、國王、長者、居士、婦女等,見佛及聲聞弟子後,聞法悟解,改邪歸正,當其唱言︰「我今盡形壽歸依佛,歸依法,歸依僧,唯願世尊聽我於正法中為優婆塞(夷);自今已去,盡形壽不殺生乃至不飲酒」時,即已獲得諸塵垢盡,得法眼淨,見法得法,成辦諸法,自審得果,不由他信;也即是證入初果。如是證二果、三果,乃至厭離心發,求佛出家,獲證阿羅漢果的,也比比皆是。而七歲沙彌均頭等,亦證阿羅漢果,神通自在。由此觀之,修行證果,不論是大乘或小乘,是並不簡別在家與出家的。因為證悟全在無漏淨慧的有無,而在家與出家,不過因各人根習、境遇的不同,故所採取的學佛方式有異而已。

但這裡所說的修行證果,無論是大乘或小乘都不是指極果而講的。約小乘說,在家人只能證聲聞的前三果,大乘也只限於菩薩的因位。一旦功行圓滿,要證聲聞第四果或大乘佛果時,自然即會現出家相。故不說以在家身證聲聞第四果和佛果。所以說︰「三世諸佛,不說在家成道;歷代祖師,阿誰行染度人﹖」釋尊之先出家而後成道,也即是顯示此義。故學佛進道,須由在家而出家,因出家而修行證果,是更易於成辦的。故七眾弟子各別所持之別解脫戒,是由粗至細,由簡入繁的,這正合於聲聞乘法︰「呵欲不淨」、「出要為樂」之原則。也即由此別解脫戒才有七眾弟子的差別。

一般說來,聲聞乘律儀有三種︰(1)別解脫律儀,(2)靜慮律儀,(3)無漏律儀(《成實論》不說無漏律儀,而以「禪律儀」即色界四禪,「定律儀」即無色界四定,說為三種)。也有加「斷律儀」而說為四種律儀的。因為斷律儀,不過是靜慮、無漏二律儀的一分,就其能夠永斷欲界所纏的惡戒及能起破戒的煩惱而得名的。《成實論》不說無漏律儀,也是以無漏律儀,是依禪、定分位而別說的,所以只說三種律儀。七眾別解脫戒,是欲界尸羅。靜慮律儀(也名定共戒),是色無色界尸羅。上二尸羅,是三界業,同屬有漏。無漏律儀(也名道共戒),是無漏尸羅,非三界業。靜慮(定)、無漏(道)二律儀,總名隨心轉戒,謂心在定中或心與無漏聖慧相應時,此時身語二業,任運即能發生防非止惡的作用。可是,一旦出了定,或心更緣差別境相時,雖不同常人之騷動起惑發業,然那種防非止惡的功能,也隨著而不存在了。故靜慮、無漏的二律儀,並不像受過別解脫律儀的戒體,可以畢生隨轉。也就因此,稱那與定心同時生起的防護作用為定共戒,稱那與無漏聖慧同時生起的防護作用為道共戒。二者皆是從心為因而生起的,所以俱名為隨心轉戒。別解脫戒須假緣受而有,得戒以後,即隨轉不失,就是因無心悶絕等位,此戒也還存在,所以又名不隨心轉戒。

若就聖凡的差別而論,則別解脫戒與定共戒,容聖凡俱有;道共戒,則唯聖者有,凡夫所無。若約功用而言,則別解脫戒但隨於身,此身歿後,戒亦隨沒。迨以受戒得體時,僅以盡形為要期而然。定共戒、道共戒則隨心而轉,生前死後,可隨逐不絕。《薩婆多毗婆沙論》卷一︰「問曰︰禪戒、無漏戒、波羅提木叉,三戒中何戒為勝﹖答曰︰禪戒、無漏戒為勝。有云︰波羅提木叉戒勝。所以爾者︰(一)若佛出世,得有此(木叉)戒,禪戒無漏戒一切時有。(二)於一切眾生非眾生類得波羅提木叉戒,禪戒無漏戒但於眾生上得。(三)於一切眾生上慈心得波羅提木叉戒,禪戒無漏戒不以慈心得也。(四)夫能維持佛法,有七眾在世間,三乘道果相續不斷,盡以波羅提木叉為根本,禪無漏戒不爾。是故於三戒中,(波羅提木叉戒)最為殊勝。」若以聲聞三律儀望菩薩乘三聚淨戒,則波羅提木叉即攝律儀戒,靜慮、無漏即攝善法戒,聲聞所缺者為饒益有情戒。然此僅就大小二戒最粗著者而言,若據前引多論木叉戒四義故勝為論,別解脫戒又何嘗不為饒益眾生而立。

唐‧智首律師,謂「菩薩攝律儀戒有三種︰(1)禪律儀,謂定共戒;(2)無漏律儀,謂道共戒;(3)別解脫戒,謂五、八、十、具。」此則專就定、道可以稱為戒者而言,若小乘所修之止觀忍進等行,則亦應為攝善法戒所收。觀佛為慳吝財物不肯布施的長者說︰汝能受持不殺生乃至不飲酒戒,即是行大布施。五戒尚且如此,具足等戒,亦莫不皆然。當知隨舉一戒,攝律、攝善、攝生三義無不具足。故知攝律儀,即是攝善、攝生;攝善法,亦是攝律、攝生;攝生亦是攝律、攝善。故小乘戒法,雖望受者自身為消極的防止惑業,然就「以己度他情」,而各得遂其生以言,也就是利他。不過亦僅於消極的利他而已,較諸菩薩以橫溢的熱情(大悲心所激發),表現為勇猛犧牲的度生大行,自然就瞠乎其後了!所以說︰「小乘之戒,僅收攝而自守;大乘之戒,兼開通而利生。」

聲聞乘以出離為志,故戒行尚於急護,無所假借,心志冰清,潔行若雪,以不如此,即不足以速出生死得解脫故。菩薩乘以利濟為懷,將護多有情心,寧虧己行,不迕他意,故戒行開遮尚寬,但論存心,不拘事境。《大寶積經》〈優波離會〉云︰「為菩薩乘說不盡護戒,為聲聞乘說盡護戒;為諸菩薩說開遮戒,為諸聲聞說唯遮戒;為菩薩乘說深心戒,為聲聞乘說次第戒。」由於大小二人,發心不同,趣行各異,故互有其所緩,亦各有其所急。聲聞乘既七眾有別,七眾進受菩薩戒,亦不能一概而論。故菩薩戒中,為護聲聞淨戒律儀,於在家菩薩與出家菩薩,何者應開,何者唯護不開,亦均三致其意。由此可見,不但小戒不礙大戒,大戒亦不礙小戒。以大戒故能成佛法之廣大,由小戒故能成佛法之尊高。大小相須,高廣相成,佛陀設教化世的能事,也即備見於此了。茲將聲聞戒與菩薩戒相互通貫之關係,攝列一表如下︰


┌優婆夷┐┌但三歸
┌在家菩薩┤ ├┤ 五戒──在家聲聞┐
│ └優婆塞┘└ 八戒 │
│ ┌沙彌尼┐ ├別解脫律儀┐
┌攝律儀戒───┤ │沙彌─┴─ 十戒 │ │聲
菩│(菩薩十重戒)└出家菩薩┤式叉摩那─六法戒──出家聲聞┘ │聞
薩│ │ │比丘尼┐ │律
三│ │ └比丘─┴─具足戒 │儀
聚│ │ ┌(定共戒)靜慮律儀────────┤
戒│攝善法戒───┴───────┤ │
│ └(道共戒)無漏律儀────────┘
└攝有情戒……………………………………………………………………………┘


吾人從聲聞戒可為進趣菩薩戒之方便,及菩薩戒中特為出家菩薩而論其開犯,本此以觀大小兩乘戒法相互資成以建立佛法之教授,則大乘戒法與小乘戒法,在佛法的樹立發揚中,皆各有其重要性。聲聞戒法中最主要的是「具足戒」,受持此戒者,有比丘、比丘尼的二部眾,因為此戒關係建立佛教三寶之一的僧倫,所以特別重要,就因為特別重要,所以戒法也制得特別深細謹嚴。也許是因為中印的風俗習慣不同,很久以來,比丘戒法在中國就很少有人能如律奉行了。這我們只要一翻宋明以來諸德著述,尤其是關於戒學方面的,都不勝其概嘆淪喪之感而流露於著述的字裏行間。降至今日,戒學的廢墬掃地,就更加不堪聞問了!一般多以學大乘佛法自視,並以為菩薩戒法位既高大,又容易受持;比丘戒法既是小乘,復嚴謹瑣細,難於奉行,於是捨小而取大,並以此為口實,謂是大士不拘小節。而不學之人,更將大小乘戒法,誤以為什麼都可以開許作的,就是大乘戒法;什麼都有限制,且不許作的,就是小乘戒法。這種毫無根據的錯誤見解,既經深入人心,習以為然,對於佛教的前途,實在是不堪設想!殊不知菩薩戒法,首須受持的就是「攝律儀戒」,所謂攝律儀戒,就是七眾各別所受的別解脫戒,這不但是「攝善法戒」的根本,也是「饒益有情戒」的基礎。

換句話說︰沒有善護攝律儀戒,就不可能生起攝善法戒和饒益有情戒。一般世俗人也有好善樂施和廣辦饒益有情事業的,但那只是一種普通善行,不能說是持菩薩戒,更談不上可獲佛法中戒行的功德,當然也不能稱這是佛法了。可是,這些若是佛教徒做來,其功德就大得不可思議,絕不可以普通善行視之!因為佛教徒受有佛戒,動機出發於殷重的菩提心,和履行如來經律中的教誡,所以這一切善行,就都名為持菩薩戒。而持戒的功德,不但己身獲得「為善最樂」的世益,並得諸佛菩薩的護念加被,和護法龍天的侍衛守護,對於自己所期願的佛果之資糧,也就更加充備。所有這一切殊勝功德,都是因受持佛戒而來的。如果佛教徒沒有菩薩和聲聞七眾的攝律儀戒,施、忍、定、慧等的攝善法戒尚無從出生,所謂饒益有情事業,也就成了世間普通善行,根本就不成其為佛法了!所以經律中校量功德,謂以種種淨妙衣服、飲食、醫藥、七寶,施供無量三千大千世界眾生,亦不如有人能一念受持如來正法,或一日夜奉行如來淨戒!由此可見,佛法之所以為佛法,是重在以如來法戒去自行化他的,以此為中心,更附之以善行功德做莊嚴(其中也有在家出家之分),則佛法之體用俱彰,利世濟眾之能事才可以成辦。

當知菩薩三聚淨戒,以前二為佛法之正體,也即是佛法所以為佛法的所在;以後一為菩薩大乘之勝用,是大乘佛法所以名為大乘的所以。三聚淨戒有主有從,有本有末,次第相生,前後相成,如是始可稱為奉行中道大乘之菩薩行人。菩薩乘雖心行廣大,而乘通道俗,方便度生,志在利濟,然順世入俗的心向重。聲聞乘志行雖小,而乘重出離之道,隨緣化利,情希解脫,故脫俗出世的成份高。小乘戒約境論犯,防在身口,事形於外,染淨條然,看似難而持實易;大戒依心論犯,行者須防護於起心動念之間,而心法迅捷,表裏實難期一致,看似易持而實難!若非如此,身子、目連、迦葉、阿難,豈彼等智力願行,尚不及我輩末世凡夫﹖而必待法華會上始心相體信入出無難﹖此誠堪吾人深思尋味之事!

◎附二︰呂澂〈羯磨〉(摘錄自《呂澂佛學論著選集》卷二)

茲先略說菩薩受戒羯磨之方式,再談菩薩受戒之意義。羯磨方式有二類︰一者有授戒師法,二者無授戒師法。有師者,謂師證,如受比丘戒有三師十證。師謂軌範師,梵名阿闍黎。分三種︰(1)親教師,梵名鄔波馱耶,西域名和上,即依止受戒之師。(2)教授師,又分屏教授(檢驗身根淨否等)與教讀教授(教習學處讀誦酬答)二種。(3)羯磨師,即聚會時主席,對眾報告表決者。十證者,謂十眾(依至少之數而言,邊地五眾即得),為受戒之證明者。一切羯磨報告表決,皆以此十眾聽許為斷。聲聞羯磨,具此三師十證,然後得戒,是知戒師之不可少也。至於菩薩受戒,祇說一師,此非簡略,但由難得,且止限於緣證。故菩薩發心以佛為師,即十方諸佛皆為作證,意樂自誓,寧止一師;但須一人師以為受學增上耳。

復次,受戒有九門次第︰(1)發願︰菩薩若欲受學三聚戒者,當以發願為先。(2)求師︰古昔道路遠阻,不惜千里求師;今則交通便利,應更不遠萬里相求矣。求得應啟請云︰大德念我,某於大德前乞受一切學處,唯願聽授。如是至再三請,復於十方諸佛及大智菩薩而為禮敬。(3)徵信︰先於戒本學處明悉了知,自心樂求,不由他勸,或為勝他(令人知己受戒),乃成堅固堪受菩薩戒者。(4)請授︰具受戒堪能已,於大德前,對佛禮請︰願大德授某菩薩淨戒。(5)問障︰爾時大德即為徵問︰是菩薩否﹖已發願未﹖(6)正受︰既徵問已,即為授三聚戒法。(7)請證︰受已,普於十方諸佛及大智菩薩禮供求證。(8)教誡︰於學處四似他勝法犯與非犯,詳為開解。(9)供養迴向︰悉為一切有情普得利益而為迴向。如是九門次第,可總判為受前、正受、受後三類。

已說有戒師法九門次第,應知師弟亦應互有簡擇。先擇師,謂當訪求同法菩薩,已發大願,有智有力,於語表義能授能開之願行相應者以為戒師。有智謂稟性聰慧,有力謂具意樂力及加行力,於語表義謂於羯磨文句嫻習應用,能授能開謂於受戒儀則善知其意。若但有聰慧,而於戒學無諸淨信,即於律儀意樂不具,或失意樂。若從受學,即於淨戒,初無信解,或不能趣入,或不善思惟矣。又若不具六度加行,或違六度行軌,即失菩薩律儀,亦不能為師。是以擇師,當以有智有力,淨信意樂,具足六度加行者為準也。次擇弟,亦以審其意樂為準。若不信菩薩藏謗毀有情,終不於彼率爾宣示,免其多生慧障,妄加誹謗,增益無知,反為無量業障之所隨逐也。如是師弟相簡,意樂增上,戒乃建立。復次,若無戒師者,即於佛像前,自受菩薩淨戒律儀。方便次第,與前相同;但自白自說羯磨耳。菩薩受戒羯磨,大要如是。

次就菩薩戒,略申三義︰

一者大戒獨立義︰無論在家出家,已受未受律儀(在家或有先未受戒者,出家則必先受也),欲受是戒,先應發起無上菩提弘願。或者將來失戒,亦以退失此願為準。可知菩薩戒行全在於發心也。慧沼所傳受戒羯磨次第亦有九門,而於發願之後,有更勸三歸義;又可知在家之受菩薩戒者,不必先受優婆塞戒(三歸五戒)。以是菩薩戒學,自為結構,具獨立性,雖攝取七眾律儀,而無次第先後之關聯也。

二者佛為戒師義︰菩薩受戒,於現前人師外,必於十方諸佛及大智神力菩薩功德專念現前而生淨信。慧沼所傳羯磨,此義益顯,直謂以釋迦佛為和上,文殊為闍黎,彌勒為教授,十方諸佛為同證,十方菩薩為法侶。於此可知無師受戒,固以佛為師;即有師受戒,於人師外仍以佛為師。蓋菩薩行以佛為究竟,自然直師諸佛也。比丘戒白四羯磨畢,大眾默然,不生異議,雖可視為得戒;然必生起法爾之相,與佛相感,始為真得。法爾云者,道理推徵,應當如是之意。諸佛菩薩於受戒者,若默然無異說,即可於法爾相上見之。或起涼風,或聞異香,或動座席,凡此皆受戒者之至誠有以感動諸佛菩薩之憶念者,由此乃謂之得戒。亦以佛為師之義也。

三者在家有師範義︰真正戒師為佛菩薩,於中須有傳達其意者,即人師也。在家菩薩亦可為之。如羯磨中求師,所謂同法菩薩具德具智者,並不簡別在家出家,可知在家者同有師範義也。自天臺智者大師提倡《梵網經》後,通途不許在家菩薩有師範義,未免武斷,不足為據。惟是菩薩戒法,若出家已受出家戒而欲更受菩薩戒者,在家菩薩可為其師;出家未受比丘戒而欲受菩薩戒者,在家菩薩即不能為其師也。

復次,懺罪羯磨,屬於出罪還淨之事,儀式大同受戒,但以對他為主,分有對無對二種(即有師無師也)︰凡菩薩得戒之後,安住三聚戒法,意樂清淨,專勤無犯,皆為持戒。若其有犯,知之即改過還淨,仍不失戒,所謂過不憚改也。因是而知菩薩戒一切違犯,皆屬惡作所攝,皆可以除遣,由懺悔即出罪故。是亦大有異於聲聞之處也(聲聞有不可悔出之戒)。至於懺罪之儀︰若犯戒者,應先於有智有力善語表義能覺能受之大小乘人前,發露過失;次示悔意而求還淨;後乃誓不再犯(此義初為自訴,次二問答)。

若以上品纏犯失律儀者,即應重受。重受次數,並無限制。若中品纏犯,應對大眾(至少五人)發露除罪,行白四羯磨而為懺淨,如比丘除惡作法行之。若下品纏犯,當一人前,即可發露悔除;若無人可對悔,即如受戒,由慚愧心故,起淨意樂而自誓言︰我當決定防護,不令再犯也。云防護者,未失之前護戒不失,即令律儀能見諸形式也。或疑受戒在心,何須形式﹖應知律儀於思(思業,即思心所)之種子勢力增上之分位安立,以此能去他惡,存己善,而有防護之用。必具羯磨形式者,即所以涵養其勢力增上者也。末後一段,補充受戒二義︰(1)受已而失者可更受。此為小乘所不許,乃大乘特殊之義也。(2)已受者可再受。或有菩薩轉身他方,由不捨菩提願故,或不現上品纏故,即為不捨淨戒。依此而有種姓相,現雖未受菩薩律儀,而有勝心,且不現行上品纏。以是相故,知於他方或已受戒;但由忘念或不覺悟。為悟彼故,不妨重受,但不與新受或新得等觀也。

◎附三︰太虛〈瑜伽菩薩戒本之要旨〉(摘錄自《太虛大師選集》下)

(一)應了知者三事
此菩薩戒法有先應了知之三義︰第一應了知者,受菩薩戒、學菩薩法,以先發大悲菩提心為體,若未發起大悲菩提心者,則非菩薩,不應學受菩薩戒法。故受戒時,師應問曰︰已發菩提心否﹖是菩薩否﹖其時之求戒者,當毅然答曰︰已發,是菩薩,方能得戒。然小乘亦有智果,故了生死之智可通大小,若無大悲心為根本,則不能起取大菩提之意,故不得菩薩戒也。且若不發慈悲心者,亦用不著來求學菩薩戒。經云︰菩薩以菩提心為因,大悲為根本,方便為究竟。故大乘菩薩心,為大悲菩提心,求菩薩戒,必須先發此心。

第二應了知者,受學此菩薩戒法,須以智慧為先導,故應先依菩薩藏之經論有深切研究,得到圓滿透徹之正解時,方有正見正知。其正知見既已成就,即以之為先導,方可行持菩薩戒法。因此,菩薩戒為入俗利生之事,不易行持。持此戒者,常於心地上觀照所作之業,犯與不犯,須有確切之審度與標準;若無最高智慧以為審度標準,則雖已犯而不自知,便亦不能懺悔以求清淨,則即無由學持此菩薩戒。若《梵網經》所說之戒,其作與不作,皆為刻板之規定,故猶易持。而此戒法,則在同一事上,有犯不犯,或染不染,在纖微間,甚難決也。故須有智慧為先導,方能受學。

第三應了知者,在此菩薩戒法中,皆為攝善法戒及饒益有情戒,故應以七眾戒為律儀戒,而善法戒與饒益有情戒又以律儀戒為所依。故欲學此菩薩戒者,應先受七眾戒以為菩薩戒中之律儀戒,則於三聚淨戒方得圓滿。如優婆塞受菩薩戒為菩薩優婆塞,乃至比丘受菩薩戒為菩薩比丘等。依《瑜伽論》所明,若失於律儀戒,則失餘一切戒,故若不從僧受三歸及七眾戒,即不能受此菩薩戒。

(二)顯殊勝者三事
第一、此戒法與其餘之菩薩戒法不同者,餘兼三乘共同之律儀戒,此戒專明應如何修六度以修集諸善法,應如何行四攝饒益有情,故此戒最明白而扼要者,正大乘菩薩之特殊精神所存,不學此菩薩戒,無以見菩薩之殊勝。

第二、菩薩戒法在於契真入俗之中道行,因俗人在俗而不能契合出世真理,二乘出世自利而不能作涉俗行事,惟菩薩能上契真理,下順凡情,修圓融二諦之中道行門。此戒法中,處處皆能表現理事雙彰、真俗並到之大乘了義行。如對聲聞家之斷煩惱法,既不捨離,復能隨順有情成就勝出聲聞乘功德等,皆明此義。

第三、此菩薩戒乃深契現今七眾佛徒實際上辦事之應用者,如出家僧辦佛學院及公益慈善等,皆時勢上應辦之事。換言之,凡與眾人相關而有益社會之事,今後皆應去辦,非復閉門修行可盡其責。然出家僧辦事,須受學此菩薩戒法,方有辦事行軌,否則,破壞佛法,違背教規而不自知。若以前出家僧所採之修行法,非自了之禪宗,即往生之淨土,皆不圓滿;此戒方為正修之菩薩行。至於禮拜、念誦,亦萬行中之一,若依此戒發菩提心去行六度、四攝,則尚何行不備﹖惜中國向來修行者,大都不知注意乎此,惟以空心靜坐為修行,對於現身社會去作一切利他事業,極端反對,謂非本分!其有能作事者,又多未得菩薩戒之真諦,故其一舉一動皆貪、瞋、癡之煩惱為之主動,將中國佛教弄成死氣沈沈,怪象重重,良可概也!夫菩薩之修行六度,以不離有情界之實際,作一切利生事業為正修行,故非學此戒去修菩薩行不可。此戒為現今在家出家之佛徒需要,以在現今國家社會之環境中,尤非昌明此大乘菩薩法不可,其各顧身家以各自了之思想,已用不著!故佛教徒眾,對於社會人群互關互益之事,精勤去作,方能顯出佛法精神,方能為建立國民道德之基本。故今在家佛弟子之設社立林,結群集會以宏化者,欲求得一寡過成德之標準法,於此菩薩戒法,大不可不深注意焉!

◎附四︰續明〈受戒法式〉(摘錄自《戒學述要》下)
授菩薩戒儀規,歷代編訂而見行於今日者,有十數種之多。大抵均宗本《瓔珞》、《梵網》、《瑜伽》〈戒品〉及古高昌本糅會而成,故儀次有無互見,詳簡不同。《傳戒正範》所輯授儀,雖採擷諸書,秩然有序,然以隔於戒堂之應用,故排班、撩衣、護鉢等諸儀,不適於一般應用。天臺《菩薩戒疏》出一十二門,湛然大師有〈授菩薩戒儀〉,次第全同,文句稍異。蕅益大師有〈重訂授菩薩戒法〉,載於《律要後集》,堪稱「詳簡適中」,唯流行不普,甚少見聞。而受菩薩戒,既不擇人及非人,亦不計根具與不具,凡於無上菩提發宏願者,均可受戒,若必無師,猶聽於佛像前自誓受戒。故菩薩戒授法,應力求簡當,以便隨時隨地,有發心受戒者,易於遵行。今不揣固陋,更尋《瓔珞》、《梵網》、《瑜伽》〈戒品〉,及諸家授儀,重輯訂之如下︰

(一)請師
若人已發無上正等菩提大願,欲受持菩薩戒,應訪求有智有力之菩薩法師為授戒和尚。若依《梵網經》,應請二師︰和尚、阿闍黎。今依《瓔珞》、《瑜伽》〈戒品〉,但出請和尚法。若用二師,請阿闍黎法,可準請和尚法行之。

受戒者應至有智有力菩薩法師所,禮足,互跪,合掌恭敬,作是請言︰「大德憶念︰我某甲,今於大德所乞受一切菩薩淨戒,唯願須臾,不辭勞倦,哀愍聽授。」(三說三禮)和尚答云︰「可爾。」(受者禮謝三拜)

(二)進壇禮三寶
既請師已,師資及僧眾,共入壇場,於佛菩薩像前焚香致敬。若於僧眾前受,可舉香讚,香讚既畢,和尚踞坐,受戒者一心恭敬頂禮三寶。


一心頂禮過去世盡過去際一切諸佛
一心頂禮未來世盡未來際一切諸佛
一心頂禮現在世盡現在際一切諸佛
一心頂禮過去世盡過去際一切尊法
一心頂禮未來世盡未來際一切尊法
一心頂禮現在世盡現在際一切尊法
一心頂禮過去世盡過去際一切賢聖
一心頂禮未來世盡未來際一切賢聖
一心頂禮現在世盡現在際一切賢聖


(三)乞戒
頂禮十方三寶已,受者應互跪,合掌,作是乞言︰「唯願大德哀愍,授我菩薩淨戒。」(三乞三禮)戒師應問言︰「善男子聽(若是女子應稱善女人聽。以下均同)︰汝是菩薩否﹖」受戒者答云︰「是。」戒師復問︰「發菩提心未﹖」受戒者答云︰「已發。」戒師繼云︰「善男子聽︰汝等今者,欲於我所,求受諸菩薩一切學處,應先受持四不壞信。」

(四)受四不壞信
受四不壞信文,應受戒者自說,如或未能,師應教云︰「我某甲,從今時,盡未來際身,歸依佛,歸依法,歸依僧,歸依正法戒。」(三說三禮)「我某甲,從今時,盡未來際身,歸依佛竟,歸依法竟,歸依僧竟,歸依正法戒竟。」(三說三禮)

(五)懺悔三世罪
懺罪一門,《瑜伽》、《羯磨》文中所無,《瓔珞》、《梵網》皆有。此為欲獲清淨戒品之勝緣,今故依之。受戒者應心存精誠,懺洗罪障,作是懺云︰「我某甲,若過去身口意十惡罪,願畢竟不起,盡未來際。若現在身口意十惡罪,願畢竟不起,盡未來際。若未來身口意十惡罪,願畢竟不起,盡未來際。」(三說)

(六)發四弘誓願
懺罪已,應作是思惟︰無上菩提我所期之果,然欲得此果,須學佛之大慈大悲,具佛之宏誓悲願,以為進趣菩提之因。故次應發四弘誓願云︰「眾生無邊誓願度,煩惱無盡誓願斷,法門無量誓願學,佛道無上誓願成。」(三說)

(七)問遮
既發願已,堪為授戒。然《梵網經》云︰「若現生有七遮罪者,不應與受戒。」故次應問遮,無者與戒,有則不堪。如戒師問,受戒者應如實答。「善男子聽︰汝既已發心,堪能成就滿足四宏,此(但)現在身心發趣,若有遮難,戒品不發。《梵網經》云︰『若有七遮,不應為受。』我今問汝,當如實答,若不實答,徒苦自他,無所剋獲,虛稱菩薩,則為欺誑一切眾生,負心誑佛,枉受利養!」「汝不曾出佛身血不﹖」答云︰「無。」「汝不殺父不﹖」答云︰「無。」「汝不殺母不﹖」答云︰「無。」「汝不殺和尚不﹖」答云︰「無。」「汝不殺阿闍黎不﹖」答云︰「無。」「汝不破羯磨轉法輪僧不﹖」答云︰「無。」「汝不殺聖人不﹖」答云︰「無。」「汝既無七遮,堪得受戒,應起深重心,禮請佛菩薩,為汝證明受戒。」

(八)請聖
戒師應從座起,請佛菩薩臨壇作證,禮請之文,雖不見諸戒本,然準義可行,故採用之,以增師資授受敬重戒法之心。待禮請訖,恭敬合掌,更為作白︰
「弟子某甲等,一心奉請︰釋迦如來應正等覺為我和尚,我依和尚故,得受菩薩戒,慈愍故。」(一禮)

「弟子某甲等,一心奉請︰文殊師利菩薩為羯磨阿闍梨,我依羯磨阿闍梨故,得受菩薩戒,慈愍故。」(一禮)

「弟子某甲等,一心奉請︰彌勒菩薩為教授阿闍梨,我依教授阿闍梨故,得受菩薩戒,慈愍故。」(一禮)

「弟子某甲等,一心奉請︰一切如來應正等覺為尊證師,我依尊證師故,得受菩薩戒,慈愍故。」(一禮)

「弟子某甲等,一心奉請︰一切菩薩摩訶薩為同學等侶,我依同學等侶故,得受菩薩戒,慈愍故。」(一禮)

請已,受戒者互跪、合掌,戒師為作白言︰「仰啟十方,無邊無際,諸世界中,諸佛菩薩︰今於此中,現有某甲菩薩,於我某甲菩薩所,乃至三說乞受菩薩戒,我為作證。此某甲菩薩,已發大願,已有深信,能捨一切,不惜身命。惟願十方,無邊無際,諸世界中,諸佛菩薩,第一真聖,於現不現,一切時處,一切有情,皆現覺者,於此某甲菩薩,亦為作證。」

(九)正授戒體
白已,戒師復座。受戒者互跪,合掌,專念一境,長養淨心,作是思維︰我今不久當得無盡無量無上功德藏。戒師為授戒云︰「善男子聽︰汝今欲於我所,受諸菩薩一切學處,受諸菩薩一切淨戒︰謂律儀戒,攝善法戒,饒益有情戒。如是學處,如是淨戒,過去一切菩薩已具,未來一切菩薩當具,現在一切菩薩今具。如是學處,如是淨戒,過去一切菩薩已學,未來一切菩薩當學,現在一切菩薩今學。」「汝能受否﹖」答云︰「能受。」

此段文應三說,初遍說已,繼云︰「佛子!當知初番白竟,十方世界妙善戒法,悉皆震動,猶如大雲,升起空中。」說已,次說第二遍。二遍說已,繼云︰「佛子,當知二番白竟,十方世界妙善戒法,如雲如蓋,覆汝頂上。」說已,次說第三遍。三遍說已,繼云︰「佛子,當知三番白竟,十方世界妙善戒法,從汝頂門,流入身心,正在此時,納受戒體!無漏色法,由汝增上善心之所感得!是故汝應至誠頂受,勿餘思慮。」三遍已竟,為說戒相。

(十)宣說戒相


「善男子聽︰菩薩有十無盡戒,若有犯者,
非菩薩行,失四十二賢聖法,汝應諦受。」
「從今身至佛身,於其中間,不得故殺生,
能持否﹖」答云︰「能持。」
「從今身至佛身,於其中間,不得故偷盜,
能持否﹖」答云︰「能持。」
「從今身至佛身,於其中間,不得故淫欲,
能持否﹖」答云︰「能持。」
「從今身至佛身,於其中間,不得故妄語,
能持否﹖」答云︰「能持。」
「從今身至佛身,於其中間,不得故酤酒,
能持否﹖」答云︰「能持。」
「從今身至佛身,於其中間,不得故說在家
出家菩薩罪過,能持否﹖」答云︰「能持。」
「從今身至佛身,於其中間,不得故自讚毀
他,能持否﹖」答云︰「能持。」
「從今身至佛身,於其中間,不得故慳,能
持否﹖」答云︰「能持。」
「從今身至佛身,於其中間,不得故嗔,能
持否﹖」答云︰「能持。」
「從今身至佛身,於其中間,不得故謗三寶
藏,能持否﹖」答云︰「能持。」


(十一)讚戒勸持
戒師說戒相已,次誡勸受持︰

《瑜伽經》云︰「佛子受十無盡戒已,其受者過度四魔,越三界苦,從生至生,不失此戒,當隨行人,乃至成佛。」《瑜伽》〈戒品〉云︰「如是菩薩所受淨戒,於餘一切所受淨戒,最勝無上,無量無邊大功德藏之所隨逐,第一最上善心意樂之所發起,普能除滅於一切有情一切種惡行,一切別解脫律儀,於此菩薩律儀,百分不及一,千分不及一,數分、計分、算分、喻分,乃至鄔波尼殺曇分亦不及一,攝受一切大功德故。」又云︰「如是菩薩大尸羅藏,能起當來大菩提果,謂依此故菩薩淨戒波羅蜜多得圓滿已,現證無上正等菩提。乃至未證無上菩提,依此無量菩薩戒藏正勤修習,常能獲得五種勝利︰一者常為十方諸佛護念。二者將捨命時住大歡喜。三者身壞已後,在在所生,常與淨戒若等若增諸菩薩眾,為其同分,為同法侶,為善知識。四者成就無量大功德藏,能滿淨戒波羅蜜多。五者現法後法,常得成就自性淨戒,戒成其性。」汝今已受菩薩戒,即獲如上所說無邊勝利。故應善於護持,如帶持浮囊,欲渡大海,勿令毀缺。

(十二)迴向
戒師結勸畢,僧眾同稱迴向偈︰「受戒功德殊勝行,無邊勝福皆迴向,普願沉溺諸眾生,速往無量光佛剎。十方三世一切佛,諸尊菩薩摩訶薩,摩訶般若波羅蜜。」迴向已,頂禮三寶,受戒者禮謝戒師及諸大眾。如儀而退。

◎附五︰〈授菩薩戒儀〉(編譯組)

指記述授菩薩戒之儀軌作法的著作。有下列數種,茲略述如下︰

(1)陳‧慧思著。一卷。又稱《受菩薩戒法》、《受菩薩戒文》。收在《卍續藏》第一0五冊。文中列舉請引、觀五法、興三願、發四弘願、請戒師、問難法、正受戒、廣願等次第,記述授菩薩戒之作法。按,本書雖題為慧思撰,但在《續高僧傳》卷十七、《大唐內典錄》卷五、《佛祖統紀》卷二十五等所載慧思之著作中,均未見著錄。僅在《傳教大師將來台州錄》、《天台宗章疏》及《大唐國法華宗章疏目錄》諸錄中始有記載。

(2)唐‧湛然著。一卷。又稱《受菩薩戒文》、《妙樂十二門戒儀》。收在《卍續藏》第一0五冊。本書係依據智顗《菩薩戒經義疏》二卷,記述授三聚淨戒、十重禁戒之儀式。全書分開導、三歸、請師、懺悔、發心、問遮、授戒、證明、現相、說相、廣願、勸持等十二門。為天台宗最重視之戒儀。日僧最澄刪補之而製《授菩薩戒儀式》一卷,圓珍朱書添註。

(3)宋‧遵式著。一卷。收在《卍續藏》第一0一冊(《金園集》卷上)。內容將菩薩戒儀分為十科,敘述受戒的次第。十科即︰開導信心、請三寶諸天加護、歸依三寶、請五聖師、下座佛前乞戒、發四弘誓願、開遮問難、三番羯磨、請佛證明、示持犯戒相。

此外,此類著作,另有宋‧知禮撰《授菩薩戒儀》(收在《四明尊者教行錄》卷一)、元照《授大乘菩薩戒儀》(收在《芝苑遺編》卷中)。又,日本淨土宗所傳的戒儀,有廣(庭儀)、中(堂上)、略(機上)三種。

〔參考資料〕 《文殊師利問經》卷上〈菩薩戒品〉;《瑜伽師地論》卷四十;《大智度論》卷十三;《攝大乘論本》卷下;《大乘義章》卷十;《四分律行事鈔資持記》卷上;《律宗概述及其成立與發展》(《現代佛教學術叢刊》{88});佐藤達玄《中國佛教における戒律の研究》。


遵式

北宋天台宗僧。字知白,台州(浙江省)寧海人。俗姓葉。又稱天竺懺主、慈雲懺主、慈雲尊者、靈應尊者。初從義全出家。二十歲於禪林寺受具足戒。翌年,從守初學律。後入天台山國清寺,於普賢菩薩像前燃一指,誓傳天台之道。雍熙元年(984),師事四明寶雲寺義通,與同門的知禮(四明知禮)結為至交,同為山家派的代表人物。及義通入寂後,繼掌寶雲寺,宣講《法華》、《維摩》、《涅槃》、《金光明》諸經。

此外,師又結交道俗,專修淨土之業。並撰《往生淨土懺願儀》、《請觀音消伏毒害懺儀》等書。其後,歷住天台山、東掖山、杭州昭慶寺、蘇州開元寺、天竺寺、壽昌寺等,大設法席,講經修懺。登門從學者逾千人。天聖二年(1024),奏請天台教文編入《大藏經》內。並撰《教藏隨函目錄》,略述諸部大義。仁宗明道元年示寂,世壽六十九。法嗣有妙果文昌、明智祖韶、法喜清鑑、保慶法潤等人。其著述頗多,除上述有關淨土念佛懺儀之著作外,另有《往生淨土決疑行願二門》一卷、《大乘止觀釋要》四卷、《天竺別集》三卷、《金園集》三卷等,及《采遺》、《靈苑》二詩集。

◎附︰郭朋《宋元佛教》第一章第五節(摘錄)

遵式死於宋仁宗明道元年(1032),六十九歲。志磐說︰「慈雲一家,(文)昌、(祖)韶諸師之後,五世而蔑聞。」表明遵式一系,不如知禮一系那麼「昌盛」。除了幾部純僧侶主義的《懺儀》之類(如《金光明懺儀》、《大彌陀懺儀》、《小彌陀懺儀》等等)的撰述之外,遵式沒有什麼理論性著作。他的「五世法孫」慧觀曾將他的若干篇雜著,分別編輯為《金園集》和《天竺別集》各三卷。《金園集》,共收入雜著十六篇,(中略)《天竺別集》,共收入雜著三十九篇,雖然多半是一些僧侶主義的東西(其中還有一篇〈纂示上廁方法〉),但也還有少數幾篇含有一定理論意義的文章。現即根據這幾篇文章,粗略地檢閱一下遵式的基本思想。

其一,「法性清淨,權實虛融。……『權』謂諸法,即是百界(按︰即佛、菩薩、緣覺、聲聞、天、人、阿修羅、地獄、餓鬼、旁生的『十界』,十十互具,即成『百界』)、三千(按︰每一『界』都具有『十如是』,『百界』即成『千如』;『眾生』、『國土』、『五蘊』三種『世間』,各具『千如』,故成『三千』);『實』即諸法咸中,無非實相。……法性法爾,非情所知。……

問︰佛性理通十界,地獄三途(按︰地獄、餓鬼、旁生,謂之『三途』,或『三惡道』),云何名為佛性耶﹖

答︰天台所談佛性,與諸家不同。諸家多說一理真如名為佛性,天台圓談十界,生、佛互融,若實若權,同居一念。一念無念(空),即『了因佛性』;具一切法(假),即『緣因佛性』;非空非有(中),即『正因佛性』。是即一念生法,即空、假、中,……圓妙深絕,不可思議。」

這一段話表明,遵式在世界觀上是一個「真如緣起」論者,在解脫論上是一個佛性論者。《法華經》裏所謂的「權」、「實」──「權」指菩薩、緣覺、聲聞的「三乘」,表示不徹底、不究竟,也就是「權便」的意思;「實」指「一乘」(唯一「佛乘」),表示徹底、究竟,也就是最真「實」的意思。這裏,遵式以「諸法」來解釋「權」,以「中」道、「實相」來解釋「實」,則「權」指「緣起」諸法(包括主、客體一切現象),「實」指「法爾」、「清淨」的「法性」,也就是真如、佛性。「諸法咸中,無非實相」,也就是「言理性,則一念性體,萬法頓圓,百界色心,無毫釐而不具」。表明宇宙萬有都是「清淨法性」的派生物。正因為包括主客體在內的「諸法」都是由「法性」、「理性」派生的,「一念性體,萬法頓圓」,所以舉「諸法」本身都是「中道」、「實相」。這正是「真如緣起」論的客觀唯心主義者的共同觀點。遵式既然持有這種觀點,表明他在世界觀上也是這一種唯心主義者。

在「佛性」論上,(中略)「圓談十界,生佛互融」的說法,表明了遵式的「佛性」論者的觀點。因為,「十界」、「生佛」之所以能夠「互融」,正是因為他們同具一「佛性」;由「佛性」而有「十界」、「生佛」,舉「十界」、「生佛」而都即「佛性」。所以,「十界」、「生佛」的「互融」,無非是「佛性」自己與自己「互融」!

其二,「問︰……闡提不斷性善,諸佛不斷性惡,意何所顯﹖答︰對修研性,意顯性常。善、惡二途,不出十界。修惡之極,莫若闡提;修善之窮,豈過諸佛﹖二人論性,善、惡俱存。性善且對闡提,性惡且論諸佛,二人不二,三千理均,故得闡提有成佛之期,……」

這可說是遵式對於性善、惡論的略解。(中略)這種由「佛性」論走向人性論的性善、性惡論(特點在於「性惡」論),正是天台宗特有的思想,遵式也繼承了這種思想。

其三,「遵式學浮圖(佛陀,下同),究心者也;浮圖示物,了性者也。性,心之體也;心,性之相也。究心、了性,號浮圖也;迷體、執相,號眾生也。心、性,一也;體、相,非二也。孰乎無心(誰沒有心)﹖有心者,孰不可同性也。……故云︰了性者,浮圖也;迷心者,眾生也。……見佛不遠,達性非遙,但識己心,遍了諸法,豈在他求矣。」

遵式這種頗帶「儒味」的心性論,表明了兩方面的意思︰首先,在解脫論上,他在這裏強調了「究心」、「了性」(多麼像禪宗的語言!)的重要作用。「孰乎無心」──誰沒有心﹖凡有「心」者,都有「性」也。既有心、性,就可「究心」、「了性」;而一旦能夠「究心」、「了性」,便「號佛陀」,就「成佛」了。這簡直是在模仿禪宗那種「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的調子(於此也可看到,佛教到了宋代,禪宗在更多的方面發生著影響)。其次,在世界觀上,遵式在這裏再次強調了他的唯心主義觀點︰「但識己心,遍了諸法」。這也就是「應觀法界性,一切唯心造」的觀點的另一種表述。(中略)

遵式死後,應其弟子之請,契嵩為他撰寫了一篇〈杭州武林天竺寺故大法師慈雲式公行業曲記〉。在這篇〈行業曲記〉裏,契嵩說︰「慈雲聰哲,志識堅明,(中略)雖古高名僧,不過也。」並說︰「天台之風教,益盛於吳越者,蓋亦資夫慈雲之德也。」給遵式以很高的評價。

在佛教史上,遵式雖與知禮齊名。但由於他更多的偏重於「懺」,而不像知禮那樣,在「專務講、懺」的同時,還致力於著書立說;更不像知禮那樣,「東征西伐」,「辟異端而隆正統」,所以,在天台宗的歷史上,他的地位還是次於知禮的。由於他更多的屬意於各種「懺法」,經常「拜懺」,並且寫了幾部「懺儀」之類的書,為後世的寺院僧人念經、拜懺(通俗的說,就叫做「趕經懺」),作出了規定,提供了「經典」,所以他就被稱之為「慈雲懺主」,或「天竺懺主」。在佛教史上,以「懺主」見稱的僧人是不多的,遵式既被稱為「懺主」,足見他同各種「懺法」關係之深了。也正是由於這種原因,對於以後「經懺化」了的寺院僧侶們說來,遵式具有著更為廣泛的影響。

〔參考資料〕 《鐔津文集》卷十二;《釋門正統》卷五;《佛祖統紀》卷十、卷二十七、卷四十四;《四明尊者教行錄》卷一、卷七;慧嶽《天台教學史》第四章;望月信亨著‧印海譯《中國淨土教理史》第二十七章。


隨緣真如

指具有隨緣作用的真如。依據華嚴宗三祖法藏的主張,理體不變的真如,並非永久凝然止滯不變,而是具有應外緣則顯現萬象的作用,此稱隨緣真如。相對於此,法相宗主張︰真如不變不動,諸法藉種子熏變之用而顯現,諸法之體(真如)與相並不相同。此種真如即為不變真如。此種真如顯然與華嚴宗所立之隨緣真如不同。

關於隨緣、不變二種真如,《五教章通路記》卷二十一釋之云(大正72‧463a)︰
「『不變』義者,真如體相,寂靜湛然,不生不滅,本來常恒,自性不動,是不變義。(中略)『隨緣』義者,真如之法,不守自性,隨迷悟緣,舉體運動成染淨法,是隨緣義。」

我國的天台宗學有「不變隨緣」之理論,此即受上述真如隨緣說之影響。宋代天台宗碩學四明知禮,於此義亦頗有發明。(參閱附錄《別理隨緣二十問》)

◎附︰宋‧知禮〈別理隨緣二十問〉(摘錄自《四明尊者教行錄》卷三。文中之案語,錄自牟宗三《佛性與般若》)

有當宗學者問余曰︰仁于《指要鈔》中立別教真如有隨緣義耶﹖余曰︰然。客曰︰且如法藏師著疏釋《起信論》,專立真如具不變、隨緣二義,乃云︰「不變即隨緣,隨緣即不變」,仍于彼五教中屬乎終教,亦兼頓教,而對破唯識宗談真如之理唯論不變,不說隨緣。審究唯識正是今家別教。彼終頓二教所明不變隨緣乃是今家圓教之理。仁那云「別理隨緣」耶﹖

余語曰︰藏師約何義判唯識所談真如不隨緣耶﹖

客曰︰《起信疏》云︰「唯識宗只以業相為諸法生起之本。彼之真如無覺無知,凝然不變,不許隨緣,但說八識生滅。縱轉成四智,亦唯是有為,不得即理。故詮法分齊唯齊業相。」

余曰︰灼然!若云真如性有覺知,則可熏變,乃說隨緣。既唯頑騃,乃不受熏。既不受熏,安能隨緣變造諸法﹖因詰之曰︰別教真如無覺知耶﹖若無覺知,何故得名佛性﹖故《輔行》云︰「今家教門所明中道唯有二義︰一離斷常,屬前二教;二者佛性,屬後二教。」別教中道既名佛性,佛非覺義耶﹖若中道頑騃,本無覺知,焉是大覺果人之性﹖況性以不改為義。若因無覺義,至果方有,此則改轉,那名性耶﹖又,《妙樂》云︰「凡別教中立佛果者有其三意︰一者以理性為佛界,二者以果頭為佛界(案︰修因得果,果在因之上,故謂為果頭,與果上同,即果佛也),三者以初地去分名佛界。」別教既立佛界,豈有頑騃之佛耶﹖藏《疏》既約真如無覺知故凝然,凝然故不隨緣。別理既有覺知,驗非凝然。既非凝然,那不隨緣耶﹖

客遭此詰,兀然失措。余乃語曰︰子既不知所以,安得妄有破立﹖余既憫其無知,乃立數十問,徵其謬破立者,令少知別理有隨緣義。客曰︰願聞。

(案︰智者本亦視唯識宗為別教,不過視之為「界外一途法門,非通方法門」。知禮亦知之。據下附錄二〈天臺教與起信論融會章〉,知禮說「須知若凝然,若隨緣,但據帶方便義邊,皆屬別教。」是則別教有兩型態。凝然者不隨緣,唯識宗是也。隨緣者唯真心,《起信論》與華嚴宗是也。山外諸家視別理不隨緣非必定非,蓋指唯識宗而言也。唯不知別理亦有隨緣者,而視隨緣者為圓教,則誤。智者未判及凝然與隨緣,蓋因智者時《起信論》未大顯故,又因其所理解之唯識學為真諦之所傳,不甚能分別阿賴耶系統與如來藏真心系統之不同。然無論如何,即使是真心隨緣者,彼亦不視之為圓教。是則為山外諸家所不知。後來荊溪說別教大抵皆就隨緣者說。然不隨緣者亦別教也。故吾借用華嚴宗始教終教之始終兩字,將別教分為始別教與終別教。如是則清楚矣。)

一問
藏《疏》既云︰「唯識宗齊于業相以為諸法生起之本,故彼真如不說隨緣。」荊溪既立別教「真如在迷,能生九界」,則以真如為生法本,乃永異業相為生法本,安云別理不隨緣耶﹖(案︰山外所以反對「別理隨緣」者,蓋因就唯識宗言別教,而以隨緣者為圓教也。其錯誤是在以隨緣為圓教。若點明有兩種別教,則別理有不隨緣者,亦有隨緣者,不須如此兩兩對翻也。)

二問
藏《疏》又云︰「唯識宗未明業相等與真如同以一心為源,故說真如無覺知,凝然不變,不許隨緣。」荊溪既釋「別教根塵一念為迷解本」,云︰「理性如來為善惡本」,豈非業相等與真如同以一心為生法之源耶﹖既爾,安云別理不隨緣耶﹖

三問
藏《疏》既云︰「唯識宗但說八識生滅。縱轉成四智,亦唯是有為,不得即理。」荊溪既立別理名為佛性,豈是轉八識成四智耶﹖別理既是佛性,即隨淨緣成于果佛。那云不隨緣耶﹖

四問
藏《疏》五教既皆不立理具三千,但就不變隨緣立終、頓、圓三教,請子委陳三教之理隨緣之相。若無異相,安立三教﹖若有異相,便請細說。

五問
藏《疏》圓教既未談理性本具諸法,與今家圓教得泯齊否﹖彼圓望今圓尚自天殊,安云終教之理與今圓等﹖

六問
藏《疏》不談理具諸法,為知而不談,為不知耶﹖若知而不談者,則有隱覆深義之過。若元不知者,則不善談圓,安得與今圓同﹖彼圓尚不同今圓,況終教耶﹖

七問
藏《疏》既未談理具諸法,是則一理隨緣變作諸法,則非無作。若不成無作,何得同今圓耶﹖

八問
藏《疏》圓教談事事無礙,主伴重重,似今色香中道,諸法趣色,等義。與而論之,似今圓教。彼終教不變隨緣得作此說否!若說事事無礙,乃是彼圓,非終教也。若未得然者,尚望彼圓不及,安齊今圓耶﹖

九問
彼終教不變隨緣,與《金錍》所明不變隨緣,同耶異耶﹖若異,則非今圓。若同,《金錍》明「真如是萬法,由隨緣故,萬法是真如,由不變故」,約此二義,立無情有佛性也。終教雖立隨緣不變,而云「在有情得名佛性,在無情但名法性,不名佛性」。既分二派,徒云不變,正是變也。既違《金錍》,那名圓理﹖須知權教有名無義,以有佛性之言約解約理說故。約解約理,尚未云遍,非權是何﹖(案︰此問是以無情有性無性來分判兩家「不變隨緣」之不同。實則不須如此說。荊溪於《金剛錍》中說不變隨緣是依無明法性心之即具而言,終教說不變隨緣是就真心隨染淨緣起現染淨法而說。前者為圓教,後者為別教。只須如此分判即可,不須涉及無情有性無性也。蓋荊溪說「無情有性」是只就三因俱遍而言;而此種「遍」並不真能建立草木瓦石亦可修行而成佛也。是則其所說草木瓦石亦有佛性,此佛性義與普通所說「一切眾生有佛性」之佛性義不同。如果佛性義不同,則一名之為佛性,一不名之為佛性,亦未嘗不可也。)

十問
《金錍》云︰「客曰︰何故權教不說緣了二因遍耶﹖余曰︰眾生無始計我我所,從所計示,未應說遍。《涅槃經》中帶權說實,故得以空譬正,未譬緣了。若教一向權,則三因俱局。如別初心,聞正亦局。藏性理性一切俱然。所以博地聞無情無。依迷示迷,云能造是。(說能造者是佛性)。附權立性,云所造非(說所造者非佛性)。」(原註︰上皆《金錍》不移一字。)二因不遍,尚云帶權。正局有情,的屬別〔教〕。(原脫「教」字,當補。)終教既爾,那執是圓﹖

十一問
藏《疏》明判賴耶為生法之本,故名分教(案︰亦曰始教),則顯真如為生法本,乃名終教。子今既信「別理無住,能造諸法」,若不隨緣,安能造法耶﹖(案︰對方之信「別理無住,能造諸法」,恐亦不解。見下十五問。)

十二問
他宗皆不云「無住」。子今曲解所依法性可覆為無住。縱子作此曲解,只如終教真隨妄轉,造立諸法,是「可覆」義否﹖若不可覆,所造諸法得云一多相入,事事無礙否﹖若爾,何異彼圓﹖若不爾者,非覆是何﹖豈真如理性不自在耶﹖當知終教「但理」,以無住故,不可守佛界之性;為妄扼覆,壓作九界,正當可覆義。稟此教者,雖信真如變造諸法,未知事事當處圓融,以此教未詮理性頓具諸法故。若稟今圓者,既知性德本具諸法,雖隨無明變造,乃作而無作。以本具故,事既即理故,法法圓常,遍收諸法,無非法界。終教所詮既其不爾,那得齊今圓教耶﹖

十三問
終教說真如是本覺,別教說真如是佛性。性非本耶﹖佛非覺耶﹖名義既齊,安得不同﹖

十四問
唯識宗說︰真如無覺知,故不能迷。終教談真如有覺知,故能迷。能迷故能悟,故立隨緣。別理既有覺知,那不能爾耶﹖若能者,那不隨緣﹖

十五問
子云︰「別理無住,能造諸法,只是理能造事,乃偏一之義」者,豈非但有隨緣義,無不變義﹖(意言如子所說,這豈非只成有隨緣義無不變義﹖這如何可通﹖故有下文之駁斥。)子元不知「不變」則終教分教同詮,「隨緣」則獨在終教。故明不變,未必隨緣。(案︰此如唯識宗)。若說隨緣,必有不變,以是真如性隨緣故。若隨緣時改變,則不名性也。〔案︰對方原文不存,不知其所說「偏一之義」究是何意。就知禮之發問以及駁斥之語脈而觀之,其意似是若說「別理無住能造諸法」,則只成隨緣義,而喪失不變義。此是對方之設難。何以有此設難﹖蓋對方以唯識宗為別教。此別教之真如理乃凝然真如,本無隨緣義。因此,遂設難云︰若如汝(知禮)所說,別理有隨緣義,則「只是理能造事,乃偏一之義。」「偏一」者,即只成隨緣義,而無不變義。何以如此﹖蓋因唯識宗之真如理本不能隨緣造諸法。如隨緣造諸法,則雖說理能造事,而此時之理已不是理,而成為阿賴耶矣。是則改變其自性,故隨緣而無不變矣。但知禮說別理是就終教說,本是不變與隨緣兩義俱備者。如就始教(分教即唯識宗)說,則本無隨緣義,只有不變義,故云︰「不變則終教分教同詮,隨緣則獨在終教。」對方以別教當分教,故設難云︰你若說這種別理有隨緣義,便喪失其不變義,汝何能說不變隨緣兩義俱備﹖兩義俱備是今家圓教,汝何說是別教﹖兩方別理所指不同,故有此對方之設難。對方之誤一在以賢首所說之分教為天臺之別教,只知不隨緣者為別教;一在以賢首所說之終教為天臺之圓教,而不知終教雖有不變隨緣兩義,而不即是圓教也。下十六問即簡之。〕

十六問
子云︰「別教云不即,終教說即,為不同」者,蓋子迷名,全不究理。以彼不談性具九界,乃是但理隨緣作九。若斷無明,九界須壞。若九界即是真如理者,(原註︰大意與止觀皆以是義釋「即」,如云「初心是,後心是」等),何須除九﹖豈非九界定能障理耶﹖(案︰此指終教說)。若謂不然,終教還說九界皆是法界,一一遍收否﹖若說,與彼圓何別﹖若不說者,安稱「即」耶﹖況彼圓既未談性具三千,雖說一一遍收,尚未有遍收。所以若比今圓,不成「即」義。況終教耶﹖〔案︰此駁斥對方「終教說即」之語,以明終教雖有隨緣義,無「即」義,故非今家圓教。子以為彼之終教相當于今家圓教者誤也。不但彼之終教無「即」義,即彼圓教亦不成「即」。至于對方所謂「別教云不即」,此中之別教乃指唯識宗而言,非知禮心目中之別教也。知禮說別教是就彼之終教說。〕

十七問
子云︰「性具九界,不得云差別」者,蓋未知理中自有「立一切法」義也。故《妙樂》云︰「理則性德緣了」等。又,若謂「性具諸法,不名差別」者,何故《妙經疏》(《法華經文句》卷第七上)云︰「若知地具桃李,即識實中有權,解無差別即是差別。若知桃李堅相,即識權中有實,解差別即無差別。」既以「地具桃李」為權,此權名為差別,豈非性具九界得稱差別耶﹖

十八問
《止觀》「別教一念心為迷解本」,引《楞伽》「理性如來藏為善不善因」。子意謂︰「此句若證終教,則是隨緣義,若證別教,則非隨緣義」者,且今引文略。彼經具云︰「七識不流轉,不作苦樂因(原註︰無明體空)。如來藏為善不善因,若生若滅,受苦樂,與因俱。(原註︰真如成事。)」既能為因,又即生滅,此文如何作不隨緣解耶﹖若謂不引「生滅」等文,則非隨緣者,且唯識宗中可云真如為善惡因否﹖又,次文(《止觀》次文)以《大論》池水喻,此如何通﹖故云︰「如大池水,象入則濁,珠入則清。當知池水為清濁本,珠象則為清濁之緣。」今問︰池水還隨此二緣為清濁否﹖若隨者,如何作不隨緣解耶﹖〔案︰對方以賢首所說之終教為天臺之圓教,以賢首所說之始教為天臺之別教,故云《楞伽》語「若證終教,則是隨緣義。若證別教,則非隨緣義。」可是《止觀》咚「別教一念心為迷解本」而引《楞伽》語。此中之別教即相當于賢首所說之終教,不會是始教(唯識宗)也,即根本不會引《楞伽》證唯識宗也。故知禮云︰「且唯識宗中可云真如為善惡因否﹖」又,賢首所說之終教亦決不會是天臺所說之圓教。終教雖有隨緣義,的然只是別教。對方只以唯識宗,賢首所說之始教(分教),為別教,而不知尚有隨緣者亦別教,故誤。〕

十九問
《輔行》釋別教發心云︰「煩惱之中有如來藏。凡夫生盲,常與藏俱,而不知見,故流轉生死,卻為藏害。」且別教菩薩既見眾生如是,故發心,豈可云「真如不隨緣」耶﹖

二十問
子云︰「《指要》為破安國師立問故,特立別理隨緣」者,蓋子不解安國問意,致茲謬說。如彼問云︰「別教真如不隨緣,《起信》真如能隨緣,未審《起信》為別為圓﹖若別,文且相違。若圓,乖彼藏《疏》。」且初云隨緣不隨緣者,蓋為泛學者妄謂別教不談隨緣,《起信》乃說隨緣,故順常情,而為問端。既共知《起信》談于真如隨緣,故定之曰︰「未審此隨緣義是別是圓﹖」蓋泛學之者不知真如隨緣通于兩教故。茲雙定後,正難云︰「若謂《起信》是別,且違《論》文。以《論》文一心攝世出世法及相大,明具無量性功德,是本具千如故;又十住八相是圓教分真,任運垂應,是圓位故。若定判屬別。則違《論》此文也。若定判屬圓,則乖藏《疏》。以《疏》不約心具百界為攝世出世法,及無量性功德不約性善性惡釋之;又十住八相不說分真而辨,乃云是伏見思住,願力神通而作故。若判屬圓,則違《疏》中此等義故。」子今若執安國定判終教是今圓者,何故正難云︰「若圓,乖彼藏《疏》﹖」藏《疏》正用終教釋乎《起信》。若終教是圓者,作圓說之,恰順藏《疏》,那云「若圓乖彼藏《疏》」耶﹖

〔參考資料〕 《華嚴經探玄記》卷十三;《大乘法界無差別論疏》;《華嚴五教章》卷四;《金剛錍》;《十不二門指要抄》卷下。


[國語辭典(教育部)]
山家

ㄕㄢ ㄐㄧㄚ, 1.山野人家。《南史.卷八○.賊臣傳.侯景傳》:「山家小兒果攘背,太極殿前作虎視。」唐.杜甫〈從驛次草堂復至東屯茅屋〉詩二首之二:「山家蒸栗暖,野飯射麋新。」

2.謙稱自己家裡。唐.李朝威《柳毅傳》:「荷和雅兮感甘羞,山家寂寞兮難久留。」

3.中國佛教天台宗在宋代分成山家和山外兩派。山家派傳承知禮的學說,認為金光明玄 義廣本是智顗真作。主張修觀,唯觀妄念。因住在山城之內,故稱為「山家」。並由 日僧最澄傳入日本。《四明尊者教行錄.卷三》:「延慶座主出山家教義凡三十條,褰絳幃問諸子。」


四弘誓願

ㄙˋ ㄏㄨㄥˊ ㄕˋ ㄩㄢˋ
佛教徒的四大願望。即眾生無邊誓願度、煩惱無盡誓願斷、法門無量誓願學、佛道無上誓願成。《四明尊者教行錄.卷一》:「今既受持大戒,已後必須發菩提心,起四弘誓願。」


三世因果

ㄙㄢ ㄕˋ ㄧㄣ ㄍㄨㄛˇ
佛教解釋眾生為何有形像、生活環境之種種差別的學說。謂由於過去世的行為,決定現在的狀況,而現在世的行為決定了未來世的處境。現在的果報,是過去因所造成,而現在所作的一切,又成為未來果報的因。如此不斷的行為造作,構成眾生輪迴的現象。唐.實叉難陀譯《大方廣佛華嚴經.卷一六》:「三世因果名為處,我第自性為非處。」《四明尊者教行錄.卷一》:「三世因果,輪轉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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