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
[獅子吼站阿含經簡註]循環運行;巡行、繞行。
[國語辭典(教育部)]
(一)ㄓㄡ ㄏㄤˊ, 1.大道、大路。《詩經.周南.卷耳》:「嗟我懷人,寘彼周行。」
2.至美、至善之道。《詩經.小雅.鹿鳴》:「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二)ㄓㄡ ㄒㄧㄥˊ, 1.循環運行。《老子.第二五章》:「周行而不殆。」北齊.顏之推《顏氏家訓.歸心》:「宰羊為羹,先行至客,一臠入口,便下皮內,周行遍體,痛楚號叫。」
2.巡行、繞行。《左傳.昭公十二年》:「穆王欲肆其心,周行天下。」宋.陸游〈上書乞祠輒述鄙懷〉詩:「飄然去周行,湖海抱沉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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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學大辭典(丁福保)]
七周行慈
(術語)五停心觀中第二為慈悲觀,是使多瞋之眾生修慈悲而對治瞋毒也。而行之之境分為七種,以三樂與之。是曰七周行慈。周者周徧,於怨親周徧平等也,又周徧而行之也。七境者,一、上品之親,二、中品之親,三、下品之親,四、中人非冤親,五、下品之冤,六、中品之冤,七、上品之冤也。三樂者,上樂中樂下樂也。如是之境分七種。向其境運與樂之念也,其中向上親與上樂最易故以為最初。
七境三樂
(名數)七周行慈之法門也。見七周行慈條。
世尊初生
(公案)會元十五雲門章曰:「世尊初生下,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行七步,顧視四方曰:天上天下唯我獨尊。雲門拈云:我當時若見,一棒打殺,與狗子喫卻,所貴者須天下太平。」
央掘摩羅
(人名)Aṅgulimālya,舊稱央掘摩羅,央仇魔羅,央崛鬘,新稱鴦崛利摩羅,鴦窶利摩羅。譯曰指鬘。佛阤在世時,住於舍衛城者。信奉殺人為得涅槃。因此邪說,出市殺害九百九十九人,切取各人之指,戴於首為鬘,第千人,欲害其親生之母,佛憐愍之,為說正法,即改過懺悔而入佛門,後得羅漢果。西域記六曰:「鴦崛利摩羅,唐言指鬘,舊曰央崛摩羅,訛也。室羅伐悉底之凶人也,殺人取指,冠首為鬘。」經律異相十七曰:「殺害人民,各取一指,用作華鬘,以是故,名曰鴦崛鬘。」賢愚因緣經八曰:「鴦仇魔羅,晉言指鬘。周行斬害,列七日。頭方九百九十,惟少一指。時欲害母,後佛度之。」止觀二之四曰:「央掘摩羅,彌殺彌慈。」又名為一切世間眼。見鴦掘經。
紅教
(流派)Shamār,喇嘛舊教之僧,用紅色之衣冠,故有此名。教主蓄妻,血脈相承,行於西藏之南部。西藏新志中曰:「喇嘛教始名紅教,西歷七百四十七年巴特瑪繖巴斡者,被聘至西藏。此人住克什米爾之境,為印度之有名學者。於是巴師以其卓越天稟之能力,熱心布教,親自周行全國。其奇蹟甚多。巴師之周行全國也,名為征服幽鬼。一日有鬼頑相抵,欲壓氏於山峽,師飛騰得免。又有鬼自雪中擲兵器如雨,自稱降魔杵。氏融解積雪為水,鬼遂投水中。師因令水沸騰,鬼骨肉糜爛。又投降魔杵刺幽鬼之目,鬼始出水,僅存生命。又一日,有妖物大為師苦,化白色犛牛來觸。師飄然登天,犛牛忽結其鼻頸與腳而不動,頓變纏白絹之美少年。再三申告,始留其生命。巴師徧巡國中,顯大自在力,其周圍驟集無數弟子請訓。巴師以排斥幽鬼派,專事剿滅,未免過激。故用術令其感化,使彼啣恩於我,皈依佛教。其在西藏僅二年,整理喇嘛僧之秩序。有弟子二十五人。創設多數寺院。至此功成名遂,更向他國而去。其送別時,忽虹霓光起,徧照十方。自極樂空中飛車來迎,師徐乘而去。群眾放聲而泣。由是喇嘛教基礎強固,學生負笈而遊學西藏者日眾。至印度書悉為翻譯梵語及西藏語。出版字典,亦復不少。」
行香
(儀式)行者,施與之義,香者為對佛信心之使(見香條),故施與僧而燒之以使勸請佛也。漢書高帝紀曰:「行田宅」,「蘇林曰:行音行酒之行,猶付與也。」此事為法會之嚴儀,非大會不作,作之者多係上位之人。普達王經曰:「佛言:乃昔摩訶文佛時,王為大姓家子。其父供養三尊,父命子傳香。」僧史略中曰:「安法師三例中,第一是行香定座上講,斯乃中夏行香之始也。」同曰:「唐中宗設無遮會,詔五品已上行香,或以然香熏手,或將香末徧行,謂之行香。」
又燒香謂為行香。勅修清規聖節曰:「燒香侍者覆住持,來早上堂,至五更住持行香。」尚直編曰:「行中仁禪師,每旦行香。至世尊前,於小合中,別取好香一炷進之。」備用清規達磨忌曰:「行者鳴行香鈸,維那轉身爐前,揖住持上香。」雲麓漫鈔曰:「遺教經云:比邱欲食,先燒香唄案法師行香定坐而講,所以解穢流芬也。乃中夏行香之始。」西溪叢語曰:「行香起於後魏,及江左齊梁間,每燃香薰手,或以香末散行,謂之行香。唐文宗朝省臣奏設齋行香,事無經紀,乃罷。宣宗復釋教,仍行其儀。」演繁露曰:「南史王僧達,好鷹犬。何尚之設八關齋,集朝士,自行香,次至僧達。曰:願郎且放鷹犬。其謂行香次及僧達者,即釋教之行道燒香也。行道燒香者,主齋之人親自周行道場之中,以香爇之於爐也。東魏靜帝常設法會,乘輦行香,高歡執爐步從。凡行香者,步進前,而周匝道場,仍自炷香為禮。靜帝人君也,故以輦代步,不自執爐,而使高歡代執也。以此見行香只是行道燒香,無撒香末事也。」按今作佛事,僧偕主齋者持爐巡壇中,或儀導以出街巷,曰行香,與演繁露說正合。
[一切經音義(慧琳音義)]
寘懷
之是反詩云寘彼周行傳曰寘置也
[佛光大辭典]
一棒打殺
禪林用語。乃揮拳棒喝,表現禪機之禪語。係禪師接引弟子所用之嚴格機鋒,以之驅除學人之惡見妄想。雲門錄卷中(大四七‧五六○中):「世尊初生下,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行七步,目顧四方云:『天上天下,唯我獨尊。』師云:『我當時若見,一棒打殺與狗子喫卻,貴圖天下太平。』」 p69
七周行慈
指七種修慈悲觀之境。五停心觀中第二為慈悲觀,用意在使多瞋眾生修慈悲以對治瞋毒。其所行之境有七,以三樂(上樂、中樂、下樂)與之,是為七周行慈。周者,周遍之義,乃於怨親平等,或周遍施行之義。七境即:上品之親、中品之親、下品之親、中人非冤親、下品之冤、中品之冤、上品之冤。 p98
八相
即八種儀相。又作釋迦八相、八相成道、如來八相、八相示現、八相作佛。乃佛陀一生之化儀,總為八種相。自古有此說,至後世,通常係指:(一)降兜率相,謂菩薩從兜率天將降神時,觀此閻浮提內迦毘羅國,最為處中往古諸佛出興,皆生於此,爾時菩薩即現五瑞:(1)放大光明,(2)大地震動,(3)諸魔宮殿隱蔽不現,(4)日月星辰無復光明,(5)天龍等眾悉皆驚怖。現此瑞已,於是下生,故稱降兜率相。(二)託胎相,謂菩薩將託胎時,觀淨飯王性行仁賢,摩耶夫人前五百世曾為菩薩母,應往彼託胎。大機之人,見乘栴檀樓閣;小機之人見乘六牙白象,與無量諸天作諸伎樂,從右脅入,身映於外,如處琉璃,故稱託胎相。(三)降生相,謂四月八日初出時,摩耶夫人在嵐毘尼園,手攀無憂樹枝,菩薩漸漸從右脅出,於是樹下生七莖蓮花,大如車輪,菩薩處於花上,周行七步,舉右手而言(大五○‧一六上):「我於一切天人之中最尊最勝。」爾時難陀、跋難陀龍王於空中降溫、涼二水,灌太子身,時其身呈黃金色,具三十二相,放大光明,普照三千大千世界,故稱降生相。(四)出家相,謂太子年至十九時,出遊四門,見老病死之相,厭世無常,心思出家,往白父王,願聽出家,父王不許,於二月七日身放光明,照四天王宮乃至淨居天宮。諸天見已,到太子所,頭面禮足,白言(大五○‧二四上):「無量劫來所修行願,今者正見成熟之時。」太子遂於後夜乘馬至跋伽仙人苦行林中剃除鬚髮,故稱出家相。(五)降魔相,謂菩薩於菩提樹下將成道時,大地震動,放大光明,隱蔽魔宮。時魔波旬,即令三女亂其淨行。菩薩以神力,變其魔女皆成老母。魔王大怒,遍敕部眾,上震天雷,雨熱鐵丸,刀輪器杖,交橫空中,挽弓放箭,箭停空中,變成蓮花,不能加害。群魔憂戚,悉皆迸散,故稱降魔相。(六)成道相,謂菩薩降伏魔已,放大光明,隨即入定。悉知過去所造善惡、死此生彼之事。於臘月八日明星出時,豁然大悟,得無上道,成最正覺,故稱成道相。(七)說法相,謂菩薩成道已,便欲說法度諸眾生,即自思惟(大五○‧三六下):「諸眾生等,不能信受,(中略)若我住世,於事無益,不如遷逝無餘涅槃。」時梵天前白佛言(大五○‧三七中):「今者世尊!法海已滿,法幢已立,法鼓已建,法炬已照,潤益成立,今正得時,云何欲捨一切眾生,入於涅槃,而不說法?」是時如來受梵王請已,即往鹿野苑中,先為憍陳如等五人轉四諦法輪,及說大小乘種種教法,故稱說法相。(八)涅槃相,謂如來度化世間四十五年,將入涅槃。二月十五日於拘尸那城娑羅雙樹間,臥七寶床,其林忽然變白,猶如白鶴。爾時佛受純陀長者最後供已,與文殊師利等言(大五○‧七○下):「諸善男子,自修其心,慎莫放逸。」遂於中夜進入涅槃,時為紀元前三八三年。如來涅槃後,諸天人等以千端纏裹其身,七寶為棺,盛滿香油,積諸香木,以火焚之,收取舍利,分為八分,起塔供養,故稱涅槃相。以上係四教義卷七及釋迦譜卷一至卷四所說之八相,一般稱為小乘八相。另據大乘起信論等載,則無「降魔」,而加「住胎」一相,稱為大乘八相。上述乃北傳佛教所主說之八相成道;南傳佛教則主說四大事,如佛傳碑像中所刻畫之降誕、成道、初轉法輪、入涅槃等四相,稱為四大事。又成就此四大事之地,稱為四大聖地。〔十地經論卷三、祖庭事苑卷八〕(參閱「佛滅年代」2734、「釋迦牟尼」6824) p289
世尊初生
禪宗公案名。又作世尊降誕。五燈會元卷十五雲門章(卍續一三八‧二七七下):「世尊初生下,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行七步,目顧四方云:『天上天下,唯我獨尊!』師曰:『我當時若見,一棒打殺與狗子喫卻,貴圖天下太平。』」其後,瑯琊慧覺禪師評唱道(卍續一一七‧六下):「雲門可謂將此深心奉塵剎,是則名為報佛恩。」於禪門中,每以世尊初誕時所宣說「天上天下,唯我獨尊」之語,表示「自我絕對性」之發現,並視之為禪門修道之起步。〔說一切有部毘奈耶雜事卷二十、大唐西域記卷六、禪林類聚卷二〕 p1523
四方七步
據佛本行集經卷八載,悉達多太子於無憂樹下降生時,向四方各行七步,以示其為世上無與倫比之勝者。大般泥洹經卷三舉出四方七步之義,即:(一)東行七步,表示將為眾生之導首。(二)南行七步,示現欲為無量眾生作最上之福田。(三)西行七步,示現永斷無盡的生老病死諸苦之最後身。(四)北行七步,示現已度化諸有生死。上述四者加上四維行七步、上行七步、下行七步三者,則稱為周行七步。 p1672
仰山隨分
禪宗公案名。仰山慧寂隨分道破無限萬機之文字,超越文字、形象,而處處顯現真理本相之公案。據從容錄第七十七則載,有僧問仰山識字否,仰山答以「隨分」。僧右旋一匝,仰山於地上畫一「十」字;僧左旋一匝,仰山改「十」字為「卍」字;僧畫一圓相,以兩手托之,如修羅掌日月勢,仰山乃畫圓相圍住卍字;僧則作樓至(賢劫千佛之最後佛)勢,仰山印可之,囑其善加護持。蓋無相三昧,其形如滿月;亦即佛性乃廓然虛明,包含不可思議之大妙用,故以圓形表示遠離言語文字之境地。此係始於南陽慧忠,溈山用之,仰山傳之,遂成溈仰一家之宗風。宏智正覺頌曰(大四八‧二七六下):「道環之虛靡盈,空印之字未形。妙運天輪地軸,密羅武緯文經。放開捏聚,獨立周行。機發玄樞兮,青天激電;眼含紫光兮,白日見星。」〔仰山慧寂禪師語錄、五燈會元卷五、宗門統要續集卷八〕 p2169
法事讚
凡二卷。唐代善導撰。又作淨土法事讚。收於大正藏第四十七冊。記述阿彌陀經讀誦之法式、係經文參雜讚文之懺悔供養形式。多為淨土宗法事時所用。上卷揭舉奉請偈、啟白、召請、三禮、表白、讚文等,其次明示行道讚梵偈、讚文、七周行道、披心懺悔,乃至發願等行事之次第;下卷分阿彌陀經全文為十七段,各段均有讚文,並記述十惡懺悔、後讚、七周行道、歎佛咒願、七敬禮及隨意等軌式。
本書係依準於般舟三昧之法而明示轉經行道之儀則,書中援引賢愚經、舊華嚴經、觀佛三昧經、地獄經等所敘述之地獄相,以激發行者厭穢之情;又以對阿彌陀經之轉讀讚揚,來發啟行者欣淨之心。 p3355
婆利摩尼
梵名 Balimani 或 Valimani。意譯珠力。又作婆雉末儞。守護眾生之大夜叉。此大夜叉總領諸軍,有神通力,以光明見稱,能周行於世間,去除世間一切惱亂、災害。〔孔雀王咒經卷下〕 p4455
圓通
謂遍滿一切,融通無礙;即指聖者妙智所證的實相之理。由智慧所悟之真如,其存在之本質圓滿周遍,其作用自在,且周行於一切,故稱為圓通。復次,以智慧通達真如之道理或實踐,亦可稱圓通。大佛頂首楞嚴經卷五謂,二十五位菩薩各個皆具圓通,共有六塵、六根、六識、七大等二十五圓通。此外,楞嚴會上二十五聖之中,以觀世音之耳根圓通為最上,故稱為圓通尊、圓通大士。〔楞嚴經圓通疏前茅卷下、楞嚴經纂註卷五〕 p5407
[中華佛教百科全書]
七寶
(一)七種珍寶,又稱七珍。即金、銀、琉璃、玻瓈、硨磲、赤珠、碼碯。此七寶之名出自鳩摩羅什譯的《阿彌陀經》,而玄奘譯《稱讚淨土經》則稱此七寶為金、銀、吠琉璃、頗胝迦、牟娑落揭拉婆、赤真珠、阿濕摩揭拉婆。此七寶之名,古代諸經論之譯名頗有異同。茲以《無量壽經》為例,將漢、魏、唐、宋譯本之譯語對照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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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 │銀 │琉璃│玻瓈│硨磲│赤珠│碼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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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 │金 │銀 │琉璃│水精│車渠│珊瑚│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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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 │紫金│白銀│琉璃│水精│硨磲│珊瑚│碼碯│
├──┼──┼──┼──┼──┼──┼──┼──┤
│唐 │黃金│白銀│琉璃│頗梨│美玉│赤珠│碼碯│
├──┼──┼──┼──┼──┼──┼──┼──┤
│宋 │黃金│白銀│瑠璃│頗梨│硨磲│真珠│碼碯│
└──┴──┴──┴──┴──┴──┴──┴──┘
此外,《法華經》卷四〈寶塔品〉及《佛地經論》卷一所載,則將七寶中之玻瓈,代以玫瑰(karketana)。
(1)金(suvarṅa)︰指黃金。又稱為紫金。梵名蘇伐刺那(修跋拏),譯為妙色或好色。佛典在讚歎佛身端嚴時,常用妙色身、金色身之語。《翻譯名義集》卷三引真諦之釋,舉出金之四義(大正54‧1105b)︰「(一)色無變,(二)體無染,(三)轉作無礙,(四)令人富,以譬法身常、淨、我、樂四德耳。」
(2)銀(rūpya)︰指白銀。
(3)琉璃(vaidūrya)︰又作毗瑠璃、吠瑠璃耶、鞞頭黎等。譯為「青色寶」或「不遠」。是一種類似玉的寶石。中國、日本常有人誤以為是有色玻璃。此詞古來多作「流離」,後代在使用時都加上玉偏旁。《慧琳音義》卷一(大正54‧317b)︰「須彌山南面是此寶也。其寶青色,瑩徹有光,凡物近之皆同一色,帝釋髻珠云是此寶,天生神物,非是人間鍊石造作,焰火所成瑠璃也。」
(4)玻瓈(sphaṭika)︰即水晶。又作薩頗胝迦、颯頗置加、塞頗胝迦、頗梨等。《慧琳音義》卷四(大正54‧330b)︰「古譯云是水精,此說非也,雖類水晶,乃有紫白紅碧四色差別,瑩淨通明寶中最上。紅碧最珍,紫白其次,如好光明砂,淨無瑕點,云是千年冰化作者謬說也。」
(5)硨磲(musāragalva)︰可能是白珊瑚。梵音牟娑落揭拉婆。《法華經玄贊》卷二(末)云(大正34‧685b)︰「車渠梵云牟娑洛揭婆,青白間色。」後世將白珊瑚及貝殼製成之物,稱為硨渠。
(6)赤珠(lohitamuktika)︰即赤真珠。《大智度論》卷十云(大正25‧134a)︰「真珠出魚腹中、竹中、蛇腦中。」《佛地經論》卷一云(大正26‧293a)︰「赤蟲所出,名赤真珠,或珠體赤,名赤真珠。」真珠普通呈薄鼠色、灰色,赤珠則指珠之稍帶赤色者。純赤色之真珠極其難得。
(7)碼碯(aśmagarbha)︰此物並非今人所稱之碼碯,而是翠綠玉或帶有深綠色光輝的寶石。
(二)佛典中常記載在理想國王(轉輪聖王)出現時,會有七寶自然出現,以輔助該王教化百姓,行菩薩道。此七寶即︰輪寶、象寶、馬寶、珠寶、玉女寶、主藏寶、典兵寶等。
(1)輪寶(cakra)︰《長阿含經》卷十八曾提及轉輪聖王的七寶與四神德。謂轉輪聖王出世,於十五日,月滿之時,沐浴香湯上高殿,與婇女共相娛樂,其時金輪寶忽現在前,輪有千輻,光色具足,天匠所造。輪徑丈四,王召四兵禮此金輪寶,隨所願求向東,輪寶即向東轉,轉輪王率四兵隨之,金輪寶前有四神引導,輪寶止時王駕亦止。時東方諸小國王見大王至,皆捧珍寶以示歸順。餘南、西、北三方亦如是。
(2)象寶(hasti)︰指白色六牙象。清旦乘之周行四海,食時得還。
(3)馬寶(aśva)︰指紺青色有象力之駿馬。能飛行,與象寶同為轉輪王之乘駕。
(4)珠寶(maṇi)︰指寶珠。有光明照王宮內,夜中置於高幢上,光照一由旬,城中人民皆起作務,以為白晝。
(5)玉女寶(strī)︰指美女。顏色從容,面貌端正,冬則身溫,夏則身涼,舉身毛孔出旃檀香,口出優鉢羅花香,言語柔軟,舉動安詳。
(6)主藏寶(grahapati)︰指寶藏自然財富無量。地中伏藏有有主與無主;若有主則擁護之,無主則取之供王用。此寶在其他經論中,另有作「主藏大臣寶」者,或「居士寶」者。
(7)典兵寶(parināyaka)︰指智謀雄猛英略獨決之掌兵大將。《大寶積經》卷十四云(大正11‧78c)︰
「轉輪聖王生種姓家,七寶則現。何謂為七﹖一曰紫金輪,有千輻。二曰白象,有六牙。三曰紺色神馬,烏頭朱髦。四曰明月化珠,有八角。五曰玉女后,口優鉢香,身旃檀香。六曰主藏聖臣。七曰主兵大將軍,御四域兵,如是大聖、菩薩大士,以七寶現於世時,自然道寶現於世間。」
〔參考資料〕 《起世經》卷一〈閻浮洲品〉;《大乘無量壽莊嚴經》;《起世因本經》卷二;《輪王七寶經》;舊譯《華嚴經》卷四十三;《長阿含經》卷一、卷六;《轉輪聖王修行經》卷七、卷十三、卷十八;《中阿含》卷十一〈七寶經 、卷十三〈說本經〉、卷三十〈教曇彌經〉。
法事讚
二卷。唐‧善導集記。收在《大正藏》第四十七冊。係記述淨土轉經行道儀則之著作。上卷卷首題為〈轉經行道願往生淨土法事讚〉,卷末題為〈西方淨土法事讚〉,下卷首尾都以〈安樂行道轉經願生淨土法事讚〉為標目。上卷首先列舉奉請偈、啟白、召請、三禮、表白、讚文等,其次說明行道讚梵偈、讚文、七周行道、披心懺悔,乃至發願等行事之次第,下卷將《阿彌陀經》全文分成十七段,每段各加讚文,其次記載十惡懺悔、後讚、七周行道、歎佛咒願、七敬禮及隨意等軌式。
本書是依般舟三昧法而說明轉經行道之儀則,書中引用《賢愚經》、舊譯《華嚴經》、《觀佛三昧經》、《地獄經》等所敘述的地獄相,以啟發行者厭離穢土之心,又轉讀讚揚《阿彌陀經》以期鼓舞行者欣羡淨土之心。
關於本書上、下二卷標題之所以不同,日僧良忠《法事讚私記》卷上說,上卷意在闡委方便的行道,故題為「轉經行道」,下卷專明其行體的轉經,故稱為「行道轉經」,且認為轉經是正法,相對於行因而將所求的國度冠上「安樂」之字。
唱導
東晉、南北朝佛教界所流行的弘法方式。即在齋會之時,用講、唱的方式宣說佛理。或雜述因緣,或傍引譬喻,以廣明三世因果,務使聽眾不致乏味,而能對佛法有所領悟。因此,擔任唱導師之職者,必須具備智慧辯才與良好的嗓音。東晉的廬山慧遠、劉宋武帝時之道照、孝武帝之曇宗等人,皆以擅長唱導而知名於時。慧皎《高僧傳》中,亦設唱導科,內載十餘位唱導師之事蹟。
◎附︰胡適《白話文學史》〈佛教的翻譯文學〉(摘錄)
「唱導」是什麼呢﹖慧皎說︰
「唱導者,蓋以宣唱法理,開導眾心也。昔佛法初傳,於時齊集,止宣唱佛名,依文致禮。至中宵疲極,事資啟悟,乃別請宿德昇座說法,或雜序因緣,或傍引譬喻。其後廬山釋慧遠(死於416)道業貞華,風才秀發,每至齋集,輒自昇高座,躬為導首,先明三世因果,卻辯一齋大意。後代傳受,遂成永則。」(《高僧傳》卷十五論)
宋武帝時,有一次內殿設齋,道照(死於433)唱導,「略敘百年迅速,遷滅俄頃;苦樂參差,必由因果;如來慈應六道,陛下撫矜一切。」
慧皎又說︰
「至如八關初夕,旋繞周行,煙蓋停氛,燈帷靖燿,四眾專心,叉指緘默,爾時導師則擎爐慷慨。含吐抑揚,辯出不窮,言應無盡。談無常則令心形戰慄,語地獄則使怖淚交零,徵昔因則如見往業,覈當果則已示來報,談怡樂則情抱暢悅,敘哀慼則灑淚含酸。於是闔眾傾心,舉堂惻愴,五體輸席,碎首陳哀,各各彈指,人人唱佛。」
這裏描寫導師唱導時的情形,使我們知道「唱導」乃是一種齋場的「佈道會」;唱導的人不但演講教中宗旨,還要極力描摹地獄因果種種恐怖,眼淚鼻涕應聲湧止,才可以使「舉堂惻愴,碎首陳哀」。那慘悽的夜色,迷濛的爐煙,都只是有意給那擎爐說法的和尚造成一個嚴肅悽愴的背景。
唱導的齋會明是借齋場說法,故慧遠唱導一面要「廣明三世因果」,一面又必須說明「一齋大意」。〈曇宗傳〉中說他為宋孝武帝唱導,帝笑問道︰「朕有何罪,而為懺悔﹖」又〈曇傳〉中說他「迴心習唱,製造懺文;每執爐處眾,輒道俗傾仰」。這可見「拜懺」是唱導的一部分。(拜章懺罪之法似是起於當日的道士,不是印度來的。)
〈曇穎傳〉中說︰「凡要請者,皆貴賤均赴,貧富一揆。」又〈法鏡傳〉中說︰「鏡誓心弘道,不拘貴賤,有請必行,無避寒暑。」來請的人既不同階級,唱導的內容也就不能不隨時變換,故有製造「唱導文」與「懺文」的必要。慧皎說︰「如為出家五眾,則須切語無常,苦陳懺悔。若為君王長者,則須兼引俗典,綺綜成辭。若為悠悠凡庶,則須指事造形,直談聞見。若為山民野處,則須近局言辭,陳斥罪目。」當時文學的風氣雖然傾向駢儷與典故,但「悠悠凡庶」究竟多於君王長者;導師要使大眾傾心,自然不能不受民眾的影響了。
〔參考資料〕 《廣弘明集》卷十五;《大宋僧史略》。
善無畏
唐代來華之密教高僧。音譯戍婆揭羅僧訶,略稱輸婆迦羅。又譯淨師子。開元三大士之一。中印度摩揭陀國人。其先代出身剎帝利,因國難出奔烏荼,做了國王,承傳到他,十三歲就依父親佛手王的遺命即位。兄弟們不服,起兵相爭,他於平亂之後,讓位於兄,決意出家。先至南印海濱覓得殊勝招提,修習法華三昧。又由水路搭乘商船,遊歷中印諸國,密修禪觀。及到摩揭陀,訪國王,王妃原是他的女兒,他們瞭解到善無畏捨位出家的經過,大加敬重,由是名聲遠播。他曾把自己所攜傳國寶珠施給那爛陀寺,裝飾在大佛像的額端上。後歸依寺內以禪、密著名的長老達磨鞠多,研習密教,受到鞠多的賞識,將總持瑜伽三密及諸印契完全傳授給他,得了灌頂,號為三藏。他又周行各地,遍禮聖蹟,方便誘化。
八十歲左右,依著師教東行弘法,攜帶梵本,經過北印迦濕彌羅、烏萇等國,到了素葉城,應突厥可汗之請,講《毗盧遮那經》,然後再前進通過天山北路,達於西州(今新疆吐魯番東南、寶應)。因為他的聲譽早已傳至漢地,唐睿宗特派西僧若那和將軍史憲,遠出玉門迎接。他於玄宗開元四年(716)到達長安,被禮為國師。先住興福寺南塔院,後遷西明寺;玄宗并嚴飾內廷道場,尊為教主。開元五年,開始在西明寺菩提院譯出《虛空藏菩薩求聞持法》一卷。寫定進內之後,即有敕令將帶來的梵本全部送藏內廷。從此他便注意另訪未譯的密典梵本。先有江陵(今湖北省江陵縣)無行求法,遊歷南海、東印、中印各地,曾住大覺、那爛陀等寺聞法,並訪求梵本。學畢回國,途經北印病卒(見義淨《大唐西域求法高僧傳》卷下),所將梵本,由同行者帶回中土,存於長安華嚴寺。善無畏和一行同往選取前未譯過的重要密典數種。開元十二年,他隨玄宗到洛陽,於開元十三、十四年間,在奉先寺譯出《大毗盧遮那神變加持經》等三種,開元二十年,他曾請求還歸印度,優詔慰留。二十三年得病,十一月卒於洛陽大聖善寺,年九十九。開元二十八年葬於龍門西山廣化寺。肅宗乾元元年(758),於塔院側建碑,其弟子李華撰文。
善無畏
善無畏是漢地真言教的奠基者,所譯經典全屬於祕密部。他最初據自己所帶梵本譯出的《虛空藏菩薩能滿諸願最勝心陀羅尼求聞持法》,由沙門悉達譯語,無著筆受綴文,經題下注云︰出《金剛頂經成就一切義品》,實係密軌一類。以後就無行所將梵本內選譯的有三種,其一是《大毗盧遮那成佛神變加持經》七卷,沙門寶月譯語,一行筆受綴文,為純密教的根本經典,通稱《大日經》。本經於所說諸曼荼羅中,特以大悲胎藏生曼荼羅為正式灌頂曼荼羅,所傳密教胎藏部大法即從此出。其第七卷為供養念誦法,末後有阿闍梨所集之文,是無畏依經教而撰集的修習胎藏密法的儀軌。其餘兩部是《蘇悉地羯羅經》和《蘇婆呼童子請問經》三卷,則廣說三部(佛部、觀音部、金剛部)和五部(加般支迦部和摩尼部)的持誦通則。以上四部、十四卷,都見於《開元錄》。另有屬於密軌的《蘇悉地羯羅供養法》二卷,題善無畏譯,實際是善無畏依《蘇悉地經》撰集以傳授門弟子者。此外,流傳於日本的,還有《金剛頂毗盧遮那一百八尊法身契印》一卷(與一行共譯)、《釋迦文尼佛金剛乘修行儀軌法品》一卷、《尊勝佛頂修瑜伽法儀軌》二卷,以及其他祕密陀羅尼法、念誦法、略要法等,內容都有可疑之處,或出於後人的偽托。在無畏譯籍中,《大毗盧遮那成佛神變加持經》內的密咒,全部都寫出梵字,逐字用漢音對譯,他所集《蘇悉地羯羅供養法》中部分密咒,亦復如是。此由密教重視文字,為求念誦、觀想精確,故創此例,以後不空傳譯密典即沿用之。由此可見善無畏當時傳授密教,已同時教授梵文拼法,開始講求「悉曇」這一門學問,這在中國佛教史上,是值得注意的。
善無畏的撰述,除上述密教儀軌外,還傳有《無畏三藏禪要》一卷,這是他和嵩嶽會善寺敬賢對論佛法,而由西明寺慧警記錄的。本書先開發心、供養、懺悔、受戒等十一門,次說觀智密要、禪定法門,列舉陀羅尼十首和月輪觀法等。其中評論初習禪人多怕起心動念,或專守無念以為究竟,認為如是便無法增長善念。他主張先正念增修,後方至於究竟清淨,不怕起心,而患虧於進學。在這段話裡,可以見到當時的禪風和他對於修禪的見解。相傳他平時靜慮怡神,時以禪觀獎勸初學,遇有問疑,剖析無滯,本書所記即其一例。
善無畏兼長工巧藝術,相傳他自製模型,鑄造金銅靈塔,備極莊嚴。他所畫的曼荼羅,尤其精妙。他這一法系的傳布,對於漢地工巧藝術,也發生了一定的影響。
善無畏弟子,入室的有寶思、妙思二人。寶思俗姓鄭,滎陽人;妙思俗姓王,琅琊人。俗弟子有著名的文士李華,趙州贊皇人,是善無畏行狀和碑銘的撰者。又傳喜無畏是他的最後弟子,行事不詳。傳承善無畏胎藏法的是大興善寺沙門一行和保壽寺新羅國沙門玄超。一行撰《大日經疏》七卷(或開為十四卷),善釋經文,闡明教相和事相,對於純密理論體系尤多所發揮。玄超事實不詳,傳說不空法系的青龍寺沙門慧果(746~805)曾從他受大日和蘇悉地密法,又于闐沙門智嚴、嵩嶽沙門溫古,也曾受學於善無畏。
真言宗在唐武宗廢佛(845)以後,中土傳承即以衰歇。惟善無畏所傳胎藏部密法,後由不空的弟子慧果傳於日本‧空海,而和金剛智所傳的金剛部密法相并傳習,在日本一直到現在還存在著。(游俠)
◎附︰周一良〈宋高僧傳善無畏傳中的幾個問題〉(摘錄自《魏晉南北朝史論集》)
(一)善無畏之名號與家世
贊寧《宋高僧傳》卷二〈唐洛京聖善寺善無畏傳〉︰
「釋善無畏本中印度人也。釋迦如來季父甘露飯王之後,梵名戍婆揭羅僧訶。華言淨師子,義翻為善無畏。一云輸波迦羅,此名無畏,亦義翻也。其先自中天竺,因國難分王烏荼。父曰佛手王。」
案戍婆揭羅僧訶可以義譯為淨師子,輸婆迦羅則戍婆揭羅之異譯,然皆無「無畏」或「善無畏」之意也。贊寧此文紕謬重覆,甚不可解。東瀛所傳李華撰〈善無畏行狀〉較為明晰︰「三藏沙門輸婆迦羅者,具足梵音應云戍婆誐羅僧賀,唐音正翻云淨師子,以義譯之,名善無畏。」此文當係贊寧所本。然亦謂義譯名善無畏。寺本婉雅曾著〈善無畏之名疑為吐蕃語之譯音〉一文,以為「善無畏」三字或是藏文戍婆揭羅譯語之轉譯,其說亦乏強有力之證據。今案「善無畏」三字與其梵名蓋非一事,本無關連,後人強為之說耳。善無畏所譯《大毗盧遮那成佛神變加持經》為密宗聖典,其中述菩薩修行之階段有六種「無畏」,第一即「善無畏」。(參看一行《大毗盧遮那成佛經疏》)李華所撰〈善無畏和尚碑銘並序〉稱「號善無畏」。蓋於梵名之外,兼採此三字為號,遂而通行。原係兩事,固不必與梵名牽合耳。天竺載籍缺落,凡東來高僧其故國文獻中悉無可徵考,善無畏亦未能例外。烏荼(Oḍra)當今Orissa,學界已成定論。此傳下文言善無畏南至海濱,寄身商船,往遊諸國。與玄奘《西域記》卷十記烏荼國「東南境臨大海濱,有折利呾羅城(原注唐言發行),周二十餘里。入海商人遠方旅客往來中止之路也」之語相合。至於烏荼國王家之來源與世系,諸家行記俱不之及。案《西域記》卷三載烏仗那國(Udyana)上軍王出於釋種。道宣《續高僧傳》卷二〈那連耶舍傳〉亦謂︰「北天竺烏塲國人。正音應云鄔荼,荼音持耶反。其王與佛同氏,亦姓釋迦,剎帝利種。」Udyana可以寫成鄔荼或烏荼,與Oḍra之烏荼同。頗疑善無畏出於釋種之說乃後人誤混兩烏荼為一而造成者也。西元八世紀末葉,Oḍra有王朝,其王之名皆有Kara字樣,且有一王即名Śubha-kara。皆信奉佛教。法儒烈維曾據出土銅券銘文及中國記載,考定諸王年代。善無畏之梵名固與此諸王之名相似,其父「佛手王」之稱,亦可復原為Buddhakara。則善無畏者豈即此Kara諸王之先世耶﹖
(二)善無畏東來之行程
贊寧記善無畏東來行程綦為簡略,且雜以神話︰
「掬多曰︰汝與震旦有緣,今可行矣!畏乃頂辭而去,至迦濕彌羅國。薄暮次河,而無橋梁,畏浮空以濟。一日受請於長者家,俄有羅漢降曰︰我小乘之人,大德是登地菩薩。乃讓席推尊。畏施之以名衣,升空而去。畏復至烏萇國。有白鼠馴遶,日獻金錢。講毗盧於突厥之庭,安禪定於可敦之樹。法為金字,列在空中。時突厥宮人以手按乳。乳為三道,飛注畏口。畏乃合掌端容曰︰我前生之母也。(中略)前登雪山大池。(中略)路出吐蕃,(中略)至大唐西境。(中略)初畏途過北印度境,而聲譽已達中國。睿宗乃詔若那及將軍史獻(憲)出玉門塞表,以候來儀。」
所述荒誕不經,未可置信。然其行程次序必非杜撰,猶可考也。善無畏蓋原擬經由中亞來華,故西北至烏萇,或竟達高附。若原擬取道吐蕃,自應先至泥波羅,不應至烏萇矣。義淨《大唐西域求法高僧傳》上載玄太法師「永徽年內取吐蕃道,經泥波羅到中印度」。又道生法師「以貞觀末年從吐蕃路往遊中國。(中略)多齎經像,言歸本國。行至泥波羅遘疾而卒」。復有末底僧訶及玄會,皆卒於泥波羅,疑亦取道吐蕃者也。玄照傳欲歸東夏,「但以泥波羅道吐蕃擁塞不通;迦畢試途多氏捉而難度」。遂歿於印度。義淨自註云︰「言多氏者即大食國也。」善無畏之棄「迦畢試途」而取道吐蕃,疑亦由於大食為梗。西元八世紀初葉──尤以西元711至716年間,大食屢侵中亞諸國,諸國每乞救於唐朝。更南則大食人且數數侵掠北印度高附一帶之突厥人ṣāhīs,至716年大食統制東方之大將Hajjaj歿後始告中止。開元八年(720),玄宗遣使冊立烏萇國王,亦以「時大食與烏萇鄰境,煽誘為虐。其王與骨咄王、俱位王皆守節不應,亦潛輸款誠」,故玄宗深美之也(《唐會要》卷九十九)。善無畏以開元四年(716)抵長安,其發迹天竺當在715年之前數年,適當大食人在北印及中亞軍事行動最為活躍之時期。故斷定其不取迦畢試路而從吐蕃入唐為受大食人軍事影響,未為無據也。圓照貞元新譯《十地》等經記載悟空入竺事,謂迦濕彌羅國「四周山為外郭,總開三路,以設關防。東接吐蕃,北通勃律」。善無畏所取當即悟空所謂之東路歟﹖
傳文於到烏萇國後,即敘善無畏「講毗盧於突厥之庭,安禪定於可敦之樹」。蓋本李華碑銘「講毗尼於突厥之庭,而可敦請法,乃安禪樹下」之文。(《文苑英華》卷八十六可敦下有子字。)毗尼謂律,毗盧則為《毗盧遮那經》之略。所述神異固不足信,然八世紀時北天竺及阿富汗確有突厥王庭,且為佛教徒,則班班可考。慧超於開元十五年(727)返抵安西,其《往五天竺國傳》云︰
「又從迦葉彌羅國西北隔山一月程,至建馱羅。此王及兵馬,總是突厥,土人是胡。(中略)此國舊是罽賓王王化,為此突厥王阿耶領一部落兵馬,投彼罽賓王。於後突厥兵盛,便殺彼罽賓王,自為國主。(中略)此王雖是突厥,甚敬信三寶。王王妃王子首領等各各造寺,供養三寶。(中略)此王不同餘己北突厥也。兒女亦然,各各造寺,設齋捨施。」
關於鬱地引那國(即烏萇國)國主之種姓,慧超未曾道及,止言「此王大敬三寶,百姓村莊多分施入寺家供養。(中略)足寺足僧,僧稍多於俗人。」罽賓國(迦畢試)下云︰「此國亦是建馱羅王所管。(中略)土人是胡,王及兵馬突厥。(中略)國人大敬信三寶,足寺足僧。」悟空天寶十載(751)西行,貞元六年(790)返長安。圓照記空所述迦濕彌羅國事云︰「次有也里特勒寺,突厥王子置也。次有可敦寺,突厥皇后置也。」乾陀羅國條云︰「次有特勤灑寺,突厥王子造也。可敦寺,突厥皇后造也。」烈維等據慧超、悟空所述,論斷八世紀時迦畢試王室為突厥人,並推測即阿比魯尼書中所記高附之Śahya王室,此說為一般印度學家所承認。
贊寧紀突厥王庭之奇迹於烏萇之後,大雪山之前。然則八世紀中葉烏萇國亦得有突厥王庭乎﹖曰有,請舉《舊唐書》為證。卷一九八〈罽賓傳〉︰「開元七年(719)遣使來朝,(中略)詔遣冊其王為葛羅達支特勒(勤)。二十七年(7 39)其王烏散特勒(勤)灑以年老,上表請以子拂菻罽婆嗣位,許之。仍降使冊命。天寶四年(745)又冊其子勃匐準為襲罽賓及烏萇國王。」(《新唐書》卷二二一上〈罽賓傳〉略同。)罽賓諸王名帶特勤,係突厥稱號,與慧超所記正合。烏萇於西元745年既屬罽賓王治下,則合併疑更在其前,善無畏所至之突厥王庭倘即統治罽賓、烏萇兩國之可汗乎﹖志磐《佛祖統紀》卷二十九謂善無畏「至烏荼國,演遮那經,眾見毗盧遮那四金字於空中」。略去突厥可敦字樣,蓋有所疑。佛家傳記雖多迷離恍惚非常可怪之事,其基本史蹟依然屬實。當分別觀之,不得一概抹煞,善無畏傳其一例也。
傳稱睿宗詔若那及將軍史獻(李華〈碑銘〉作「史憲」,非是。)出玉門塞表迎善無畏,若那當是印度僧人之名。唐代突厥王族入仕中國者每省略阿史那氏稱史氏,如史大奈史忠之比。此史獻當即阿史那獻。《新唐書》卷二一五下〈突厥傳〉「未幾擢獻磧西節度使」,《通鑑》卷二一一繫開元二年。《舊唐書》卷九十八〈杜暹傳〉︰「開元四年遷監察御史,仍往磧西覆屯。會安西副都護郭虔瓘與西突厥可汗史獻鎮守使劉遐慶等不叶,更相執奏。」逕稱史獻。卷九十七〈郭元振傳〉亦作史獻。獻開元四年猶在西陲,磧西節度使蓋治於焉耆。睿宗薨於開元四年六月。善無畏抵長安之日期李華〈碑銘〉及贊寧傳中皆不及,然據李華撰〈荊州南泉大雲寺故蘭若和尚碑〉文,善無畏於開元四年五月十五日抵長安(《全唐文》卷三一九)。傳謂睿宗「詔若那及將軍史獻出玉門塞表,以候來儀」。實則獻本在西邊,蓋命之資送無畏入京師,固無特遣獻出玉門相迎之理也。
(三)內道場與長生殿
傳稱善無畏抵長安後,玄宗「飾內道場,尊為教主」。惠果行狀言內道場在長安大明宮之長生殿。長生殿亦曰長生院,見《舊唐書》卷三七五〈行志〉。胡三省《資治通鑑》卷二0七〈太后寢疾居長生院〉條下注︰
「長生院即長生殿。明年五王誅二張,進至太后所寢長生殿,同此處也。蓋唐寢殿皆謂之長生殿。此武后寢疾之長生殿,洛陽宮寢殿也。肅宗大漸,越王係授甲長生殿,長安大明宮之寢殿也。白居易長恨歌所謂『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華清宮之長生殿也。」
閻若璩、徐松皆從其說,以長生殿為寢殿。案胡說非是,長生殿非寢殿,乃祀神之所也。武后寢疾與肅宗大漸之處皆無明証可以證其為燕寢之地。試檢唐書,知諸帝可寢息或薨逝於宮中任何殿。長生殿可用為寢殿,然不能據此斷定長生殿主要用途為作燕寢也。武后與肅宗所以寢疾於此者,蓋有宗教意義。因長生院為祭神之地,又為內道場即禁中佛寺之所在。病中移寢於是,蓋以祈福。《金石萃編》卷七十一〈大唐太常協律郎裴公故妻賀蘭氏墓志銘〉云︰
「女也不慝,天胡降災。綿聯沉痾,三浹其歲。洎大漸,移寢於濟法寺之方丈,蓋攘衰也。粵翌日奄臻其凶,青秋四十有四,即開元四年十二月十日。至十九日遷殯於鴟鳴塠,實陪信行禪師之塔,禮也。」
王蘭泉謂「攘衰二字未詳」。案「攘」當即「禳」字,「攘衰」當即「禳除衰病」之意。賀蘭氏深信佛法,或是三階信徒,故大漸移寢於佛寺,復陪葬信行禪師塔側。武后、肅宗亦皆崇信佛教,其寢疾於長生院倘亦出於同一動機乎﹖王昶又云︰
「賀蘭夫人病則移寢於濟法寺之方丈,殯則遷陪禪師之塔,不知其何謂,而碑猶謂之禮也,此果何禮耶﹖其時夫人卒年四十四,其夫裴公尚在。又不言與寺僧有何瓜葛,而卒於寺,附於塔,恬不為怪。可知唐時士大夫於喪禮之廢蓋已久矣。」
似未了解唐人之宗教生活,故所論有未諦也。
至華清宮長生殿非寢殿,更有明文。白香山詩與陳鴻之傳皆未嘗言其為寢殿,身之實為厚誣。然唐人已有誤會者。鄭嵎去白傅只三十年耳,其〈津陽門詩〉自注云︰「飛霜殿即寢殿,而白傅長恨歌以長生殿為寢殿,殊誤矣。」至不可解。《唐會要》卷三十〈華清宮〉條︰「天寶元年十月造長生殿,名為集靈臺,以祀神。」宋敏求《長安志》卷十五同。鄭嵎〈津陽門詩〉注亦云︰「長生殿乃齋殿也。有事於朝元閣即御長生殿以沐浴也。」此外,如李程〈華清宮望幸賦〉(《全唐文》卷六三二)、韓休〈駕幸華清宮賦〉(《全唐文》卷二九五),亦皆以長生殿為降神之地。但亦有其他用途,《新唐書》卷二十二〈禮樂志〉記︰「帝幸驪山,楊貴妃生日,命小部張樂長生殿。」華清宮之長生殿主要為齋戒祭祀之所,長安宮中內道場所在之長生殿自亦非寢殿矣。後人每狃於「寢殿長生」之說,習而不察,故因論內道場之地址試辨之如此。
(四)密宗與律宗
善無畏傳記其與律宗大師道宣之關係云︰
「一說畏曾寓西明道宣律師房,示為粗相。宣頗嫌鄙之。至中夜,宣捫蝨投於地。畏連呼『律師撲死佛子!』宣方知是大菩薩。詰旦攝衣作禮焉。若觀此說,宣滅至開元中僅(僅猶言幾乎,唐人習語。)五十載矣。如畏出沒無常,非人之所測也。」
《宋高僧傳》卷十四〈唐京兆西明寺道宣傳〉亦記此事,小有出入︰
「宣之持律聲振竺乾,宣之編修美流天下。是故無畏三藏到東夏朝謁,帝問︰『自遠而來,得無勞乎﹖欲於何方休息﹖』三藏奏曰︰『在天竺時常聞西明寺宣律師秉持第一,願往依止焉。』勒允之。宣持禁堅牢,捫蝨以綿紙裹投於地。三藏曰︰『撲有情於地之聲也!』」
〈道宣傳〉末贊寧系曰︰「又無畏非開元中者,貞觀顯慶以來莫別有無畏否。」是贊寧亦知此故事之不可信,然乃依違其詞,若信若疑,何耶﹖
贊寧此段傳文當本鄭綮《開天傳信記》,見《太平廣記》卷九十二引。綮昭宗時人,《舊唐書》卷一七九有傳。《四庫提要》卷一四二謂綮書所記王琚事「恐非事實」,又謂其「語涉神怪,未能盡出雅馴」。善無畏與道宣同宿之故事自亦出杜撰矣。畏初到長安曾住西明寺。此寺初就道宣即受詔為其上座,關係最深。疑以是因緣,後人乃造此故事,以撮合兩人。或者無畏弟子創為此說,以示其師持戒律之謹嚴乃更在著名律匠之上。李華碑文即謂無畏「不捨律儀」也。
印度密教僧徒往往捨戒律而不顧,因密宗主張一旦悟道,則一切束縛皆可不拘也。今傳世梵本密宗經典有《Guhyasamaja》,時代頗早。其中即云悟道之人可以隨意殺生,可以妄語,可以盜竊,且可以行淫。在震旦則不然。密宗大師皆謹護戒律,無敢違失。《宋高僧傳》卷三〈唐洛京天竺寺寶思惟傳〉言其「專精律品」。肅宗〈加不空開府封肅國公制書〉譽之為「執律捨縛,護戒為儀」。張說〈盧舍那像贊〉謂沙門履徹「見虛空界,劃縵荼壇。知定慧手,結金剛印」。蓋信奉密宗者,然又謂其「守律護戒」(《全唐文》卷二二六)。而律宗僧人亦有傾心瑜伽三密之教者。權德輿〈唐故寶應寺上座內道場臨壇大律師多寶塔銘序〉謂圓敬「受具於白馬寺本律師。曇無德義言下信解。(中略)故尸羅毗尼以攝妄想。五部四分是為扃鍵」。又云︰「賜律院以居,授瑜伽灌頂密契之法。」(《全唐文》卷五0一)梁肅〈越州開元寺律和尚塔碑銘序〉謂律師曇一「開元初西遊長安,觀音亮律師見而奇之,授以毗尼之學」。又稱其「從印度沙門善無畏受菩薩戒」(《全唐文》卷五二0)。唐代僧徒雖大抵兼學諸宗,而律宗與密教似尤多關聯。豈以密教重儀軌,律宗主躬行實踐,二者皆偏重行事,故而易於接近歟﹖
(五)善無畏傳文訂誤
陳援庵先生《釋氏疑年錄》卷六據王禹偁《小畜集》及《釋門正統》,考定贊寧生於梁‧貞明五年(919),卒於宋‧咸平四年(1001)。贊寧〈進高僧傳表〉稱太平興國七年(982)奉敕修書,(《統紀》卷四十三《小畜集》卷二十皆作八年。)端拱元年(988)十月進上。則《僧傳》成書之時贊寧已年近七旬矣。《統紀》記其奉詔後乞歸錢唐撰述,詔許之。傳序及每卷首皆稱贊寧等,知寧雖總統其事,而躬與編纂者實不僅寧一人而已也。
贊寧自序論其卷云︰「或案誄銘,或徵志記。或問輶軒之使者,或詢耆舊之先民。」蓋頗取碑傳銘記之文,然往往隨意抄撮,謬誤屢見。余是以疑贊寧僅總其大成,未能每篇詳覈。《佛祖統紀》卷四十三亦云︰「寧僧統雖博學,然其識暗。聚眾碣為傳,非一體」,良信。如善無畏此傳,前篇取材於李華〈碑銘〉,後篇則多採自《酉陽雜俎》,故前後文體頗不同也。其採自李華〈碑銘〉者,頗有謬誤。記善無畏在那爛陀寺師事達摩掬多之故事︰
「畏投身接足,奉為本師。一日侍食之次,旁有一僧,震旦人也。畏現(視)其鉢中,見油餌尚溫,粟飯猶暖。愕而歎曰︰東國去此十萬餘里,是彼朝熟而返也!掬多曰︰汝不能言,真可學焉!」
一似震旦僧鉢中有油餌粟飯者然,上下文義不屬。試比照李華之文,乃知傳文訛脫也。華文云︰
「乃頭禮兩足,奉為本師。和上見本師鉢中非其國食,示一禪僧。禪僧華人也,見油餌尚溫,粟飯餘暖,愕而歎曰︰中國去此十萬八千里,是彼朝熟而午時至,此何神速也!會中盡駭,唯和上默然。本師密謂和上曰︰中國白馬寺重閣新成,吾適受供而返。汝能不言,真可學也!」
贊寧省去二十餘字,致不可通。傳末又云︰「贈鴻臚卿。遣鴻臚丞李現具威儀賓律師護喪事。(中略)僧俗弟子寶畏禪師、明畏禪師、滎陽鄭氏、琅玡王氏痛其安仰,如喪考妣焉。」李現當從碑文作峴,本傳見《新唐書》卷一三一。傳失載其曾為鴻臚丞。案《新唐書》〈百官志〉大臣三品葬以丞護。鴻臚卿從三品,故峴護其喪也。威儀為釋門司威儀者。鑒真東渡,請開戒壇,並乞仿中土制度,立威儀師一人、從儀師二人。即是此職。賓律師為定賓,乃《四分律疏》作者法勵之再傳弟子,曾著《飾宗義記》二十卷、《四分比丘戒本疏》二卷。天寶時曾駐錫福先寺,見權德輿〈唐故東京安國寺契微和尚塔銘並序〉。至記善無畏弟子之文尤欠明晰。李華文云︰「贈鴻臚卿。遣鴻臚丞李峴威儀僧定賓律師監護,葬於龍門西山。(中略)弟子僧寶思,戶部尚書滎陽鄭公善果曾孫也。弟子僧拐,琅玡王氏。並高族上才,超然自覺。」思字畏字未知孰是。然遐叔所撰碑文原甚明瞭,本是二人。傳文竟分為僧俗四人,至為可笑。它傳中類是者尚夥。贊寧博學多識,為徐鉉、柳開、王禹偁所推重,自不應疏謬若是。吾故曰贊寧僅總其大成,未曾一一詳覈也。
〔參考資料〕 《密教發達志》中(《世界佛學名著譯叢》{73})。
最澄
日本天台宗開祖。近江(滋賀縣)人,俗姓三津首。其先人為歸化日本的漢人。幼名廣野,十四歲出家後,改名最澄。延曆四年(785),於東大寺受具足戒。同年,登比叡山,作五條發願文。博研經論,特崇一乘思想。於延曆七年創建根本中堂,號比叡山寺,後改稱一乘止觀院,深受桓武天皇的尊崇。後應請至山城(京都府)高雄山寺,大開講筵。
延曆二十三年,師為深究法華一乘教義,乃與空海同行入唐,從道邃、行滿等人受圓、密、禪、戒諸法。翌年返國,於高雄山寺設灌頂臺傳密教。二十五年,獲准於南都六宗之外,增設天台宗年分度者(按年限定諸宗、諸大的出家人數)二人,開日本天台宗之新紀元。其後,為弟子泰範之去留,而與空海絕交。此外,又與南都舊宗派諸僧論爭,師常以新興精神論斥舊宗弊病。弘仁九年(818),為培養大乘菩薩僧與設立大乘戒壇,乃起草天台法華宗年分學生式(六條式)、勸獎天台宗年分學生式(八條式)。翌年,作法華宗年分度者回小向大式(四條式),上呈嵯峨天皇,請建大乘圓頓戒壇,然遭僧綱與南都諸大德反對,乃著《顯戒論》三卷等反駁。然直至師示寂後,方獲准於比叡山設立大乘戒壇。弘仁十三年,示寂於中道院,世壽五十六。日本‧貞觀八年(866),追諡「傳教大師」。世稱叡山大師、根本大師、山家大師。
最澄
師主張圓、密、禪、戒四宗一致的宗風,對日本鎌倉時代禪宗之興起,有深遠的影響。著有《照權實鏡》、《法華去惑》、《守護國界章》、《法華秀句》、《內證佛法血脈譜》等書,現存有一六0部,然其中之若干部,真偽不詳。
◎附一︰村上專精著‧楊曾文譯〈傳教大師及其門徒〉(摘錄自《日本佛教史綱》第二期第三章)
傳教大師名最澄,俗姓三津首,幼名廣野,父淨足(百枝),江州(即近江)滋賀人。其祖先是後漢孝獻帝的後代。大師生於稱德天皇神護景雲元年(767)。幼年跟隨近江的國師行表高僧,後赴南都,開始學習鑒真和尚帶來的天台宗經釋。二十歲時感概末法的澆漓,世態的無常,進入叡山無人之境,結草庵居住,獨自冥想三觀之理。延曆七年(788)自刻藥師如來的尊像並營建佛殿安置。此即根本中堂,此後稱為一乘止觀院,也即比叡山寺。延曆十三年(794)舉行盛大供養法會,其儀式之隆重令人吃驚。他看到日本只有權教、小乘教,而沒有顯彰一乘教奧妙教義的教派,就自懷大志,首先把南都的十高僧請到山上宣演法華十講,以後親臨和氣、弘世等人的高雄山寺的法華會,擔任證義者,大力發揮天台宗的妙旨。善議、勤操等老僧都深服他對佛法造詣的高深。大師之名轟動一時,天皇也深受感動,在法華會進行不到一半之時,批准大師的奏言,命他做一年的還學生,由徒弟義真當求法翻譯到唐朝求取天台宗教籍。
義真和尚是相州人,俗姓丸子連,從小出家,在南都學習法相宗。後隨傳教大師學天台教義,因為他曾隨東大寺慈賢學會漢語,所以在大師做「還學生」入唐之際,因大師之請,接受充當翻譯的任命。延曆二十二年(803)四月,大師隨遣唐使藤原葛野麻呂,乘第二號船,從難波(大阪)出發,在海上遇到風暴折回;第二年七月又從筑紫(今福岡)出發,又一次遭遇風波之難,在同年九月,才到達唐朝明州(寧波)的海岸。大師先到台州的天台山,從修禪寺的道邃、佛隴寺的行滿學習圓教,又與義真一起從道邃和尚受菩薩大戒。道邃和行滿都是荊溪的門下。這個期間,大師還另外從禪林寺的翛然學得牛頭山之禪。大師幼時的老師行表高僧,是從道璿律師受北宗之禪。因此叡山之禪以行表所傳為正傳,以大師為達磨付法十代的法孫,而以翛然之禪為旁傳。大師離開天台山以後,又到達越州龍興寺,遇見順曉阿闍梨,與義真同受三昧灌頂,得授法文、圖樣、道具等。大師在唐一年,其所傳的法門遍及圓、密、禪、戒四宗,稱之為「四種相承」。延曆二十四年( 805)六月回國。
七月,傳教大師入京師,奉天皇敕命為南都八高僧講授天台宗法門,又在高雄山寺建築法壇,為道證、修圓、勤操、正能等八位大德授灌頂。這是日本有灌頂之始。傳教大師又想擴展叡山規模,指定了建築十六院的用地,而且要在日本國內建立六處寶塔院,各院放置《法華經》一千部,每日延續講誦《金光明》、《仁王》二經,以祈求國家的安寧。延曆二十五年(806)正月上表說,在歷來的諸宗中要新加上天台法華這一宗,山上每年受度者二人,設置止觀、遮那二業,以《法華》、《金光明》、《仁王》和《遮那》、《孔雀》、《守護》分別作為這二業的三部經,此外,叡山應脫離僧綱的統攝,捨棄南都的小乘戒而另在叡山建築大乘圓頓戒的戒壇。對此,南都的僧綱以及東大寺的景深等人,都攻擊大師,致使其奏言沒被採納。在弘仁十三年(822)六月四日,大師將後事托付義真,於中道院圓寂,年五十六歲。清和天皇貞觀八年(866)贈最澄「傳教大師」的諡號。這是日本有大師號的開始。大師所著《顯戒論》及《守護國界章》等,最為著名。
◎附二︰田村芳朗著‧慧嶽譯〈日本的天台思想〉(摘錄自《天台思想》第一部第一章、第三章)
最澄
日本的天台宗從一開始就含有華嚴或《大乘起信論》的思想。傳教大師最澄(767~822),在研究天台教學以前,已經吸收了華嚴論書與《大乘起信論》的思想,因此他在中國所習得的天台教學,會有華嚴宗思想的涉入,乃屬必然的結果。
最澄雖然主張法華勝過華嚴,但他認為法華是超勝性的一乘(根本法華‧果分法華),又提到真理之生成(真如隨緣)的說法,這些很明顯的是攝取華嚴哲學而來的。因為根本一乘的觀念,本來是華嚴宗首先提出來的,而被最澄取用於法華。故日本天台,從開始就是天台思想與華嚴思想統合的結晶。
最澄致力於將其他有代表性的佛教思想盡納入法華一乘,而確立佛教的一大綜合體系!其直接的工作是針對當時的奈良佛教界的雜亂,樹立統一信念的經緯,而當時日本佛教的諸思想,正巧冥符於綜合統一的位置。
同時代的弘法大師空海也曾為佛教的綜合體系作過努力。但最澄與空海對最高真理的探究,卻往相反的方向而進展。最澄是向宇宙的究極,換言之,是離心式的真理探究;相對的,空海乃向宇宙的內在,即向心式的真理探究。最澄肯定的把究極真理配置於《法華經》的一乘妙法,空海則將宇宙內在之神祕性配置於真言密教的祕法;而各自努力於思想與哲學的綜合體系。
空海的《祕密曼荼羅十住心論》,將佛教內外諸思想分為十個階段,而以真言密教為最高,成為一部比較宗教論,也是綜合思想體系書。其中有趣的是︰第七為空、中觀的三論宗,第八是天台宗,第九是華嚴宗,最後的第十是真言宗。(中略)
最澄所著的綜合思想體系書,有《照權實鏡》(五十一歲)、《守護國界章》(五十二歲)、《法華秀句》(五十五歲)等,與空海相較,最澄的思想體系存在著未完成的部分。但是也因此而有了發展的餘地,事實上,叡山天台在最澄之後有思想上的大飛躍,而達到稱為天台本覺思想的登峰造極之哲理。此外,叡山也產生了許多優秀的思想家。榮西、法然、親鸞、道元、日蓮等鎌倉新佛教的祖師,也本來是叡山的學僧。
空海的思想體系非常完整,沒有留下什麼可以補充的。故空海以後的真言宗即集中於神祕體驗的技術,可以說是相對於教相而成為事相的重視。而比叡山則是人格完成的道場、真理探究的學山;相對的,高野山乃屬祕法傳授的靈場、神祕體驗的靈山。
真言宗由於專精於事相而疏於教相,致使真言密教有成為單純的咒術的危險。但是其思想背景,實為含容豐富多彩且廣大深遠的教理體系。故今日對空海所遺留下的教相學,實有再認識與探究的價值。
日本天台由於採納了密教,因此也有事相面的發展,但其主要的努力還是在教理的鑽研上。所以後來叡山作為真理的殿堂而為天下所尊仰,在那裡的哲學突破了思考的限界,窮盡了真理的絕頂。用一句話來說,就是絕對性一元論的極致。佛教的專門用語,稱為天台本覺思想。(以上第一章)
在日本的開展──最澄的生涯
(前略)首先,我們就日本天台宗之祖傳教大師最澄來加以考察。最澄是十二歲時,向近江(滋賀縣)國分寺的行表(722~797)學習佛道,首先研究華嚴論書和《大乘起信論》。十四歲得度受沙彌戒,十九歲在東大寺受具足戒,成為比丘僧。受戒後的三個月,登上比叡山,至三十二歲的十三年間,隱居於草庵,從事佛道的修行與研究。
他隱居叡山的理由,據其弟子仁忠的《叡山大師傳》所說,是由於感嘆人生之無常、正法之衰退,而想棲身山林。在最澄入山後不久所寫的〈願文〉也有同樣的表示。但是我們似乎可以認為,他入山更根本的動機是由於對雜然的奈良佛教界之懷疑,進而想探究真正的佛教和統一的佛教。
最澄入山那一年,就是桓武天皇為擺脫奈良佛教界的牽制力而遷都長岡的第二年。奈良時代幾乎把佛教所有的思想和經論全部傳入,這一點是值得我們驚嘆的。但是當時的佛教界只是雜然的沈溺於學解的論議,而不以之為人生觀或信念構造;在實際的活動方面,佛教反而成為政爭的工具而俗權化。最澄眼見這些情況,而產生了探究真佛教與統一佛教之心,因而隱居叡山。
如此,他從研究行表的華嚴學,而漸漸加深了對作為統一真理的《法華經》與作為統一佛教的天台思想之關心。二十二歲時,建一乘止觀院(根本中堂)。三十二歲時,發表其研究成果,講解《法華經》及天台思想。後來為求更進一層的深造,遂於804年(三十八歲)入唐,停留八個多月後歸國。歸國的翌年(806)在叡山創天台法華宗,並得到政府承認。
獨立戒壇的設立
但是,天台法華宗的被承認,並不意味著就能立刻脫離奈良佛教的支配。因為即使在叡山得度成為沙彌,但要受戒成為正式的僧侶時,仍然必須經過奈良的戒壇;結果好不容易在叡山得度,但到奈良以後不再回山的青年開始出現了。這就是最澄晚年想要在叡山設立獨立戒壇的理由。
816年(五十歲)時,他發表了《依憑天台集》,隨著他確立天台宗的熱忱之漸漸提高,造成對奈良佛教的刺激而引起反撲。法相宗的德一寫《佛性抄》非難天台教學,而最澄則著《照權實鏡》(817)、《守護國界章》(818 )、《法華秀句》(821)來反駁。他們之間往復論難的中心問題,被稱為「一三權實論爭」。也就是說,德一所依據的法相宗立足於現實的差別相,而主張三乘真實、一乘方便。相對的,最澄則以天台所強調的一乘真實、三乘方便作為反駁的根據。
透過這樣的論爭,最澄推進了天台宗的確立;與此相關連而又十分重要的,就是獨立戒壇的建立運動。如前所述,如果不在叡山設立戒壇,那麼即使在教義上確立天台宗,但在實質上仍是沒有確立的;正因為這樣,最澄決意要在叡山設立戒壇。而且他的企圖不是小乘戒而是大乘戒。到當時為止,大乘佛教興起了,但在實際的生活規範方面仍然依據小乘戒。如果能夠實現大乘戒壇的話,那麼就能在教理理念和實踐規律兩方面帶來大乘佛教實質的確立,這可以說是佛教史上劃時代的事件。
首先,他在818年(五十二歲)五月,用大乘戒制定了教育叡山學生的規定(山家學生式)共六條(六條式),呈奏朝廷;八月又呈上規定細則的八條式;翌年三月,又上呈敘述寺院、戒律有大小乘之別,而明白表示要以大乘戒建立純粹大乘寺的四條式。四條式最值得注意的是,強調真俗一貫或努力於利他的現實實踐之菩薩,主張出俗之僧也應該是以大乘菩薩戒為依歸的「菩薩僧」。
對於叡山想要別立大乘戒壇,奈良佛教界不用說當然是反對的。政府也不允許。政府雖然不十分贊同奈良佛教界,但是奈良的戒壇和僧官的存在,有助於政府對佛教全體的統制;如果叡山別立戒壇,恐怕會使統制崩壞。最澄在820年上呈《顯戒論》,引用《仁王般若經》中認為國王設僧綱來統制僧侶是違反正道的說法,希望政府再考慮,但到最澄死時政府仍未許可。
在此順便一提,《仁王般若經》被推定是在帝王支配權很大的五世紀之中國,由對此種支配權表示反抗的僧侶所作的。傳入日本之後,僧侶們並不把他們的注意力集中在對王權的批判上,反而將它專門作為鎮護國家之用;奈良佛教界的僧侶用它來為王權服務,進而以之圖利而擴大自己的俗權。至最澄時,才將注意力放在對王權的批判上,由此可見最澄的純粹。他隱居叡山,本來就是對奈良佛教界的俗權化之批判的表現。這不是逃避現實的意思,這可以在四條式中強調現實實踐的菩薩行中看出來。
822年四月,他臥病在床,知道自己將不再起,對弟子囑託後事,遺誡說︰「勿為我作佛事,勿為我寫經,應述我之志。」「道心之中有衣食,衣食之中無道心。」六月四日,以五十六歲之年而亡。由於他周圍的人之奔走,在死後七日,大乘戒壇建立之敕許頒下。翌年二月二十六日,朝廷賜寺額,稱為延曆寺。戒壇院的實際興造,是在最澄死後第六年的827年五月,最澄的宿願至此終於達成。
日本天台之進展
最澄確立的天台法華宗,使日本佛教產生了很大的轉變,這主要表現在下述三點︰(1)獨立於王權和俗權之外。(2)確立了以信仰和信念為依據的宗派。(3)實現了綜合統一性的佛教體系。從第三點來談的話,就是將大乘佛教最高階段的天台、華嚴、密教、禪等各種思想加以綜合;而叡山天台繼承最澄的成就,無論是在佛教方面還是在思想方面,都發展到了絕頂的最成熟的階段。
最澄特別值得注意的一點是,他最初學習華嚴,到中國之後,所看見的又是與華嚴有交涉的天台,因此他能將天台與華嚴巧妙的融合在一起。換言之,中國的華嚴、天台之爭的解決線索,可以在最澄的思想中找到。我們可以說,真理的三要素,也就是普遍、具體和生成,在最澄的思想中是合而為一的。
在最澄以後,推進這條線而有結晶的,就是我們前面介紹過的天台本覺思想。天台本覺思想是以天台、華嚴(《起信論》)、密教、禪為主軸,並融合淨土教,而將普遍、具體、生成這真理的三要素以近乎完全的形態使之結晶,可以稱得上是思想的珠玉。它從平安末期開始以至鎌倉、南北、室町時代繼續發展的同時,不只是日本佛教各宗,甚至一般思想和文藝的領域,也都在其發展的背景下受到很大的影響。
但是必須將天台本覺思想加以修正的必要也產生了。因為天台本覺思想的形成者們,是在真理之殿堂的深處,專門沈溺於思索的究理之徒,以致於完全陷入絕對一元的境地,對於現實難免有成為旁觀者之虞。有時他們會把絕對的境地直接的套用於現實,而成為肯定現實,忽略了現實的事實相是相對、有限的。甚至他們進而為墮俗者提供了肯定欲樂的工具。雖然它充分的吸收了生成的原理,但是與現實相對決並加以改革的強有力的生成之努力並沒有被發揮出來。
平安末期所發生的古今未曾有的社會動亂與不安,敲響了人類沒落的警鐘,使人不得不去面對世間的無常和惡苦。在面對現實的時候,想要再於真理殿堂的深處沈溺於絕對一元的觀念就變成不可能了。因此在天台學僧之中,離開叡山而立於現實之街巷者也就出現了。其代表人物就是法然源空,以及法然之後的親鸞、道元和日蓮。(以上第三章)
〔參考資料〕 《叡山大師傳》;《元亨釋書》卷一;三浦周行《傳教大師傳》;鹽入亮忠《傳教大師》;上杉文秀《日本天台史》;加藤榮司、永井洛子合著《最澄の世界》;大村西崖《密教發達志》卷五。
無間地獄
八熱地獄之第八。音譯阿鼻或阿鼻旨。依佛典所載,此地獄位於閻浮提地下二萬由旬處,墮此地獄之有情,受苦之狀,在《長阿含經》卷十九有詳細描述(大正1‧124c)︰
「云何名無間地獄﹖其諸獄卒捉彼罪人,剝其皮從足至頂,即以其皮纏罪人身,著火車輪疾駕火車,輾熱鐵地周行往返,身體碎爛皮肉墮落,苦痛辛酸萬毒並至,餘罪未畢,故使不死;是故名為無間地獄。復次無間大地獄有大鐵城,其城四面有大火起,(中略)罪人在中,東西馳走,燒炙其身,皮肉焦爛,苦痛辛酸,萬毒並至,(中略)其中罪人舉目所見,但見惡色;耳有所聞,但聞惡聲;鼻有所聞,但聞臭惡;身有所觸,但觸苦痛;意有所念,但念惡法。又其罪人,彈指之頃無不苦時,故名無間地獄。」
此獄與黑繩、等活等八大地獄,各有十六小地獄。即︰鳥口處、一切向地處、無彼岸常受苦惱處、野干吼處、鐵野干食處、黑肛處、身洋處、夢見畏處、身受洋苦處、兩山聚處、吼生閻婆巨度處、星鬘處、苦惱急處、臭氣覆處、鑛鍱處、十一焰處。
依佛典所載,凡造五無間業,或破壞神祠、寺塔,或鬥亂誹謗聖眾者,死後將墮此無間地獄。此間有情,壽量一中劫。
關於「無間」一詞之意義,依《翻譯名義集》卷二所述,共包含五義。即(大正54‧1092a)︰「(一)趣果無間,捨身生報故;(二)受苦無間,中無樂故;(三)時無間,定一劫故;(四)命無間,中不絕故;(五)形無間,如阿鼻相,縱廣八萬由旬,一人多人皆遍滿故。」
然《俱舍論》卷十一則僅說二義,即(1)於其中受苦無間;(2)於其中無樂間苦,故名無間。
◎附︰《大毗婆沙論》卷一一五(摘錄)
問︰如說能取無間地獄果,何故名無間地獄耶﹖答︰此假立名,假立相,不必如名悉有其義。又此地獄,亦名無間,亦名熱鐵猛焰熾然攢射支體,亦名常於六觸處門受諸苦惱,亦名自受業所招苦。復有說者,以於此中,無間無隙,可令樂受暫現在前,故名無間。
問︰餘地獄中,為有歌舞及飲食等喜樂事耶﹖答︰餘地獄中,雖無異熟喜樂,而有等流喜樂。如施設論說︰等活地獄,有時有分,涼風暫吹。或聞如是音聲唱言︰等活等活。時彼有情,忽然還活。支節血肉,平復如本,暫生喜樂。無間地獄,無如是事,故名無間。復有說者,生彼有情,其數甚多,無間無隙,故名無間。此說不然,所以者何﹖上品惡行,生彼地獄。世間有情,不皆能起上品惡行。如要修習上品妙行,方生有頂。世間有情,不皆能起上品妙行,是故生有頂者少。生無間者,亦爾。故彼非說。問︰若爾,云何名無間﹖答︰依異熟果,說名無間。以諸有情,造大惡業,生彼地獄,得廣大身。一一身形,悉皆廣大。遍彼多處,中無間隙,故名無間。
曇鸞
南北朝時代北魏弘傳淨土教的高僧。生於今山西大同的雁門(唐‧迦才《淨土論》以之為并州汶水人),因家近五台山,從小就聽了有關文殊菩薩靈異的傳說。十餘歲時,即登山訪尋,備見遺蹟,心裏非常感動,於是出家,廣學內外經典。他對於龍樹一系的《智度論》、《中觀論》、《十二門論》、《百論》等四部論及佛性義的研究特別有心得。
後來,他讀《大集經》,感覺到經中的詞義深奧不易悟解,即著手寫作注釋,寫了一半多,忽然得了氣疾,暫時停筆。於是出門尋醫療治,到了汾州,氣疾忽然好了,又想繼續寫作;但又感到生命短促,如果不獲長年,便難完成一切志願。聽說江南隱士陶弘景(456~536)精研神仙方術,學問淵博,遠近推重,即南遊相訪。當時江南梁朝對於北人入國是不輕易容許的。曇鸞到了梁都建康(今南京)之後,經過官府的勘問並引見梁武帝。武帝知道他並不是北朝的奷細,即請他入重雲殿和他談論佛性的深義,曇鸞的見解很受梁武帝的讚許。
這時陶弘景住在句容的茅山,深受梁武帝的尊敬,時人稱他為山中宰相。曇鸞在建康先寫信給陶弘景說明來意,表示願從他學習仙術。陶弘景也早慕曇鸞的高名,接信後立即回信表示歡迎。曇鸞到茅山後受到陶弘景殷勤的接待,不久即授與《仙經》十卷。曇鸞即攜經辭還北魏,欲往名山如法修煉。
曇鸞回到洛陽時,遇見北印度三藏法師菩提流支,即向流支敘述自己的願望,並問他佛法中有沒有勝過此土《仙經》的長生不死之法﹖菩提流支告以《仙經》比不上佛法,並且仙術也不能長生,即以《觀無量壽經》授給他說︰這是大仙方,依此修行,便能解脫生死。曇鸞受了這一番教化,即把隨身所帶的《仙經》燒掉,從此精修淨業,自行化他,逐漸得到廣大群眾的皈依。魏主尊號他為「神鸞」,並敕住并州大寺(故址在今太原)。他晚年又移住汾州北山石壁玄中寺。又時常到介山(今介休縣綿山)之陰集眾念佛,後人稱其處為鸞公岩。東魏‧興和四年,曇鸞因疾入滅於平遙的山寺,時年六十七歲。魏主敕葬於汾西泰陵文谷,營造磚塔,並為立碑。
關於曇鸞入滅的年代,在唐朝已有異說。迦才《淨土論》卷下的〈曇鸞傳〉載「魏末高齊之初猶在」,《續高僧傳》卷二十〈道綽傳〉及文諗、少康《往生西方淨土瑞應刪傳》都稱他為「齊時曇鸞法師」。此外,據近人羅振玉所藏拓本北齊‧天保五年二月〈敬造太子像銘〉中的願主題「比丘僧曇鸞」的名字看來,曇鸞入滅似應在北齊‧天保五年(554)以後,但這也還不能作定論。
曇鸞的著述,根據《續高僧傳》卷六及《隋書》卷三十四〈經籍志〉、《新唐書》卷五十九〈藝文志〉等所記,共有十種。其中,《大集經疏》現已不存。《論氣治療方》、《療百病雜丸方》、《調氣方》、《服氣要訣》四種,似乎是同本異名的關於氣功之類的醫書。據《續高僧傳》〈曇鸞本傳〉載,他能調心練氣,對病識緣,名滿魏都。他所著的《調氣論》,隋著作郎王邵曾加以注釋,可見曇鸞在醫學上是有造詣的。他的《大集經注疏》尚未完成,未見行世。但智顗於《法華文句》卷一引用曇鸞的「細科煙颺,雜礪塵飛」的語句,也許是出於他的《大集經注》或其他著作亦未可知。其《禮淨土十二偈》似乎即是現存的《讚阿彌陀佛偈》;又《安樂集》也似乎即是現存的《略論安樂淨土義》。至於《淨土往生論註》、《讚阿彌陀佛偈》、《略論安樂淨土義》現存三種,都可以確認是曇鸞的著述。
其中,《往生論註》二卷,是印度世親的《無量壽經優婆提舍願生偈》的注解,上卷解釋偈頌,下卷專釋長行,其間隨處發表他的見解。其特創的見解,有二道二力、名號為體、往還二向等義。這些都體現出曇鸞淨土教的思想。
《讚阿彌陀佛偈》,有七言偈一九五行。是依《無量壽經》讚詠阿彌陀佛及其淨土的功德,故一稱《無量壽經奉讚》或《大經奉讚》(見迦才《淨土論》卷下)。
《略論安樂淨土義》是用問答的體裁,把有關彌陀安樂淨土的三界攝否、莊嚴多少、往生輩品、邊地胎生、五智疑惑、渡與不渡、十念相續等問題,作總別九番的問答,並一一加以解說。迦才《淨土論》卷下云(大正47‧97c)︰「法師撰集《無量壽經奉讚》七言偈百九十五行並《問答》一卷,流行於世。」可見《略論》即是《問答》,曾附屬於本偈流傳的,但新羅‧元曉的《無量壽經宗要》指出其中「渡河著衣脫衣」的譬喻為鳩摩羅什所說,其他也還有異論。
曇鸞的淨土思想,完全表現於《往生論註》。他在《論註》的卷頭即引龍樹菩薩《十住毗婆沙論》說明菩薩欲求阿毗跋致(即不退轉法)有難行、易行二道。在五濁之世無佛之時求阿毗跋致名為難行道;但以信佛因緣願生淨土,由佛力住持入於大乘正定之聚名為易行道。這就是說,在無佛之世「唯是自力,無他力持」,難得阿毗跋致,譬如陸路步行則苦,名為難行道。反之,乘著佛的本願力往生淨土,即依他力而得阿毗跋致,譬如水路乘船則樂,名為易行道。
曇鸞強調依佛本願力,其思想根源於《無量壽經》。他在《往生論註》卷下說明阿彌陀佛本願力的殊勝和修五念門以自利利他,可以速得成就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其要點在以彌陀如來為增上緣。以阿彌陀如來四十八願中的第十一、第十八、第二十二,三大本願為中心的他力本願,發揮了彌陀淨土教義的蘊奧。後來唐代善導所發揮的彌陀本願論,就是祖述曇鸞此說的。
曇鸞的淨土學說是傳自菩提流支,已經成為一般通說。但也有人以為是經過慧寵、道場二師師傳於曇鸞的(道綽《安樂集》卷下)。一說慧寵原從廬山慧遠受傳淨土法門,後來又得菩提流支印可,成為兩人的弟子。道場是慧寵的弟子,又是廬山東林寺第三代住持(聖聰《淨土三國佛祖傳集》)。這兩人都是慧遠的後繼者,不知何以又被認為菩提流支的弟子。在曇鸞自己的著作中並沒有提到他們的事蹟,所以他們的關係很疏遠是可想而知的。
在曇鸞以後至道綽之間,《佛祖統紀》卷二十七記載往生高僧有二十二人,這些人和曇鸞無直接關係。道綽《安樂集》卷下所舉的中國淨土教系六大德的名字,提到大海和法上,並未肯定他們和曇鸞的傳承,只有日本‧聖聰《淨土三國佛祖傳集》卷上說大海是玄中寺鸞公的嗣法弟子,法上又是大海的嗣法弟子。這似乎是後來的傳說,真正祖述曇鸞的教學並將淨土宗的發展作出貢獻,成為善導淨土教先驅的當推道綽。(林子青)
◎附︰湯用彤〈曇鸞與阿彌陀淨土〉(摘錄自《漢魏兩晉南北朝佛教史》第十九章)
淨土教可分為二,一淨土崇拜,一淨土念佛。淨土崇拜者,以禮佛建功德為主。凡北朝造像之所表現,或禮彌勒,或禮彌陀,以至崇拜接引諸佛如觀世音等。造像建塔,為父母等發願往生樂土。此世俗一般人之所行,其性質與西洋所謂宗教信仰相同。淨土念佛者,以念佛禪定為主。因禪定力,得見諸佛,得生安樂土。此則以修持為要目,與徒重崇拜者不同。淨土崇拜勢力極為普遍,在歷史及社會上自為一大事件。然淨土念佛,在佛教亦為極可注意之理行。茲之所論,均屬於後者。
彌勒淨土念佛,在釋道安以後,殊少所聞。惟隋唐諸師如吉藏、道綽、迦才常論其與彌陀派之優劣,可見其信仰未絕。梁‧寶亮、北齊‧靈裕均於彌勒經典有研究。至若彌陀淨土,則鬱為淨土之正宗。廬山慧遠以後,南齊‧法琳常誦《無量壽經》及《觀經》。北方之慧光、道憑均發願生西方。靈裕與淨影慧遠曾作經疏。然北方大弘淨土念佛之業者,實為北魏之曇鸞。其影響頗大,故常推為淨土教之初祖。
釋曇鸞,雁門人也。家近五台山,聞其神蹟靈怪,幼即往尋之。便出家,廣讀經籍,尤研四論與佛性。讀《大集經》為之注解,未成而感疾,遂周行醫療。一日忽見天門開,疾頓癒,乃發心求長生不死之法。承江南陶隱居。擅方術,往從之。於大通中達南朝,曾與梁武帝辨難,不屈。見隱居,得《仙方》十卷,辭還魏境。至洛見菩提流支啟曰︰「佛法中頗有長生不死法,勝此土仙經者乎﹖」流支唾地相斥,並授以《觀經》曰︰「此大仙方,依之修行,當得解脫生死也。」鸞尋頂受,燒《仙方》,專宏淨土。住汾州北山石壁玄中寺,聚徒蒸業。以魏‧興和四年(542)卒,年六十七。鸞神宇高遠,機變無方。言晤不思,動與事會。行化郡邑,流靡弘廣。魏主重之,號為神鸞。梁武帝常顧侍臣云︰「北方鸞法師達禪師,肉身菩薩也。」此上均據道宣《續傳》之〈曇鸞傳〉。
按鸞於梁‧大通中(527~528)往江南。北魏‧永安二年(529)菩提流支在洛陽譯《無量壽優波提舍經論》一卷。計鸞北返之時,菩提流支恰譯此論。故其所授者,《觀經》以外,必有此論。茲據各書,列鸞之著作於下︰《往生論注解》、《無量壽經奉讚》、《略論安樂淨土義》、《調氣論》、《療百病雜丸方》、《論氣治療方》、《服氣要訣》。
曇鸞所行之念佛當仍為念佛三昧。如其《往生論註》下曰︰「人畏三塗,故受持禁戒。受持禁戒,故能修禪定。以禪定故,修習神通。」又其《略論淨土義》據《觀經》所言,分生安樂土者為上中下三輩。上中二輩須一向專念無量壽佛。而下輩一向專意,乃至十念,念無量壽佛。此所謂十念者,出於《大阿彌陀經》及《觀經》等。曇鸞之《略論淨土義》解曰︰
「若念佛名字,若念佛相好,若念佛光明,若念佛神力,若念佛功德,若念佛智慧,若念佛本願,無他心間雜,心心相次,乃至十念,名為十念相續。」
此所謂念佛名字、相好等,猶為禪定憶念之念。至若其十念相續,心心相次,則《往生論》注解之如下︰
「問曰︰幾時名為一念﹖答曰︰百一生滅名一剎那,六十剎那名為一念。此中云念者,不取此時節也。但言憶念阿彌陀佛,若總相,若別相,隨所觀緣,心無他想,十念相續,名為十念。」
中譯「念」字本有三義,各不相同。(1)禪定憶念,(2)時間之念,(3)口唱之念。注解此文,謂隨所觀緣,心無他想,自為憶念之念,而非口念也。
然以口念為念佛,世人謂早見於羅什譯之《阿彌陀經》,所謂「執持名號」也。然既曰執持,自為持念。佛經中雖言唱佛名號,然非「念佛」,與「執持名號」實有不同。後世俗僧,只知唱號,而不修禪定,實誤解「念」字意義。淨土古師蓋少專重口念之業。惟口念之說,雖不為曇鸞所注重。然實亦得其提倡,而漸至為淨土者之專業。蓋鸞之《淨土義》中又有論下輩人之十念曰︰
「又宜同志,三五共結言要,垂命終時,迭相開曉,為稱『阿彌陀佛』,願生安樂,聲聲相次,使成十念也。」
按晉‧曇戒死時,誦彌勒佛名不輟口。則曇鸞所言,亦中土僧人所已行。後人因此謂聲聲相次之十念為口念佛名十遍。此則「但稱名號」,亦可謂為念佛矣。又《往生論註》中詳論讚嘆佛名,實具不可思議威力。其言有曰︰
「如禁腫辭云︰『日出東方,乍赤乍黃』等句,假使酉亥行禁,不關日出,而腫得差。亦如行師對陳,但一切齒中誦『臨兵鬥者皆陳列前行』,誦此九字,五兵之所不中。《抱朴子》謂之要道者也。又苦轉筋者以木瓜對火慰之,則癒。復有人但呼木瓜名亦癒。吾身得其效也如斯近事,世所共知。況不可思議境界者乎。」
此以宣唱佛號,比之咒語。查菩提流支本善總持,曇鸞或受其影響。但觀上文,鸞實採取道教之說。《續僧傳》謂其本信神仙方術,既得陶弘景之十卷《仙方》,欲往名山,依之修治。又謂其調心練氣,對病識緣,因出《調氣方》。《雲笈七籤》五十九卷,載有〈曇鸞法師服氣法〉,此或即《隋志》著錄之《服氣要訣》。可見鸞即受流支呵斥以後,仍具有濃厚之道教氣味。按北朝釋教本不脫漢世「佛道」色彩。曇鸞之大行其道,與口宣佛號之所以漸盛行,當亦由於世風使之然也。
〔參考資料〕 《淨土往生傳》卷上;《新修往生傳》卷上;《龍舒淨土文》卷五;《樂邦文類》卷三;《廬山蓮宗寶鑑》卷四;《淨土宗史與宗師》(《現代佛教學術叢刊{65});望月信亨著‧印海譯《中國淨土教理史》第七章;常盤大定《支那佛教の研究》{3};道端良秀《中國佛教の民俗學的研究》、《中國淨土教史の研究》、《中國佛教と社會との交涉》;《淨土思想》(《講座‧大乘佛教》{5});《不安と欣求》(《佛教の思想》{8})。
課誦
佛教寺院定時念持經咒、禮拜三寶和梵唄歌讚等法事,因其冀獲功德於念誦準則之中,所以也叫功課。
按瑜伽有四種念誦︰即音聲念誦(出聲念)、金剛念誦(合口默念)、三摩提念(心念)和真實意念(如字修行)。本文主要談第一種,即所謂「清淨在音聞」。追溯古代,先是經咒和梵唄等簡單的念誦,晉代以後發展出懺法,再後又有《水陸》、《焰口》等,唱念趨於複雜。唐代馬祖建叢林,百丈制《清規》。趙宋以後,特別是明代叢林中普遍形成了朝暮課誦(也叫「二時功課」、「二課」或「早晚課」)制,與經、懺等法事相並列而成另具一格的寺院風尚。
關於課誦的最早記載,見於《吳書》〈劉繇傳〉附記後漢‧笮融的事蹟裏,該記說︰「笮融者,丹陽人,初聚眾數百,往依徐州牧陶謙,謙使督廣陵、彭城運漕。」遂「坐斷三群委輸以自入,乃大起浮圖祠……重樓閣道,可容三千餘人,悉課讀佛經,令界內及旁郡人有好佛者聽受道。」這種課讀,當是隨著西域等地的佛教翻譯家們傳來的。在《法華經》〈法師品〉裏有︰受持法師、讀經法師和誦經法師就是明證。唐‧玄奘譯的《大唐西域記》裏也說到卑鉢羅石室苾芻設壇念誦的故事。在東晉《高僧法顯傳》中,記述古代斯里蘭卡佛牙出行禮拜念誦(法事)的盛況云(大正51‧865a)︰「獅子國(中略)佛齒,當出至無畏山精舍,國內道俗欲植福者,各各平治道路嚴飾巷陌,(中略)然後佛齒乃出中道而行,隨路供養到無畏精舍佛堂上,道俗雲集,燒香燃燈,種種法事,晝夜不息,滿九十日,乃還城內精舍。」以禮拜念誦為主的種種法事,晝夜不停,同我國宋代以來叢林下的九旬勝會和一些地區的佛誕等節日有類似之處。唐玄宗曾經詔不空誦《仁王經》,代宗「勒百沙門於禁中念誦,謂之內道場」,又勒「灌頂道場,選沙門二十七員,為國長誦《佛頂咒》(《佛祖統紀》〈祈禱災異〉)。朝廷如此提倡,寺僧如何當可想見。《佛祖統紀》卷五十三在〈持誦功深〉條下,列舉了從東晉安帝(397~418)到趙宋光宗(1190~1195)歷七百餘年道俗念誦佛經的突出事例十九起,可見,提倡課誦,歷史悠久。
古代印度和印尼等國佛教流行的地區,普遍諷誦馬鳴所作的讚佛詩歌(《佛所行讚》)。他們認為該詩字少義多,能使「讀者心悅忘倦」(唐‧義淨《南海寄歸內法傳》〈讚咏之禮〉)。這相當於我國的讚唄念誦。
我國曹魏‧陳思王誦讀佛經,「制轉讚七聲昇降曲折之響」,又作《魚山梵》(亦稱《魚山唄》)六章,「纂文製音,傳為後式」(《法苑珠林》卷三十六〈唄讚篇〉)。
古印度諷誦佛經是奉行「三啟」儀制,首先頌揚馬鳴所集的讚佛詩文,其次正誦佛經,然後陳述迴向發願。全過程是「節段三開」,所以叫做三啟。「經了之時,大眾皆云蘇婆師多」,「或云娑婆度」(同前〈讚咏之禮〉)。這種「三啟」式的念誦法,就是我國漢地古今法事念誦的基本儀制。舉行任何一堂法事,總是安排先讚(或「香讚」,或「讚偈」等),次文(經咒本文、有關儀文等),末了迴向發願(或偈或文,或偈文兼舉)這種基本形式。只是後綴的大眾同聲念蘇婆師多或娑婆度,在漢地念誦儀裏少見,但也有某些法事的文末稱「善」或「善哉」的。娑婆度就是善哉之意。蘇譯為妙,婆師多譯為語,意思是讚嘆經文為微妙語。
我國的念誦儀制始創於東晉‧道安,他制僧尼軌範三則︰「一曰行香定座上講之法(即講經儀);二曰常日六時行道飲食唱時法(即課誦齋粥儀);三曰布薩差使悔過等法(即道場懺法儀)。這三條對佛教的影響極為深廣,為後來各種法事儀制的開端。宋明以來寺院逐漸普遍奉行的朝暮課誦,當亦導源於此。
南朝梁代就有捨宅為寺的記載(《古今圖書集成》〈神異曲‧釋教部〉)。唐‧百丈懷海「別立禪居」,「閤院大眾朝參夕聚」(見《景德傳燈錄》卷六附〈禪門規式〉)。《大宋僧史略》卷上〈別立禪居〉條下更引申說︰百丈懷海「有朝參暮請之禮,隨石磬魚為節度」。元朝廷令百丈山德煇編訂《敕修百丈清規》的〈殿鐘〉條下載明︰「住持朝暮行香時」鳴鐘七下。同書〈磬〉條下又載︰「大殿早暮住持知事行香時」值殿者鳴磬,「大眾看誦經咒時」鳴磬。可見禪僧修行,此時即已具備朝暮課誦的雛形。在北宋《崇寧清規》和南宋《咸淳清規》中還屬闕如。不過,後來《朝暮課誦》所定的內容,包括晚課《蒙山施食》在內的大部份,全是宋人分別集、撰而成,這可說明當時已有某些寺院,甚至某些地區實行早晚課,只是還不普遍,所以直到宋末的《咸淳清規》裏還沒有明確的反應。和之際,朝暮課誦漸趨定型,奉行的範圍遍及各宗各派大小寺院和居家信徒,成為所有叢林必修的定課。例如,明‧通容編《叢林兩序須知》規定︰首座「早晚課誦勿失」、書記「早晚隨眾課誦」和監寺「早暮勤事香火課誦勿失」等等。蓮池的《雲棲共住規約》上集末規定︰「晨昏課誦,不得失時偷懶,違者依例罰錢十文。」同書附集〈學經號次〉條下又有「晨昏」定課的規定。清‧儀潤的《百丈清規證義記》卷八等更明確了早晚課誦的具體內容,並在〈禪堂規約〉條下規定「行坐課誦受食出坡等不隨眾者罰」。
古代印度著名的那爛陀寺,也有課誦的規定,但與我國不盡相同。唐‧義淨在記述那爛陀寺的禮誦時說(大正54‧227a)︰「那爛陀寺人眾殷繁,僧徒數出三千,造次難為詳集。寺有八院,房有三百,但可隨時當處自為禮誦。然此寺法差一能唱導師,每至晡西(下午三到五時),巡行禮讚。淨人童子持雜香花,引前而去,院院悉過,殿殿皆禮。每禮拜時,高聲讚嘆,三頌五頌,響皆遍徹,迄乎日暮,方始言周。」(義淨《南海寄歸內法傳》卷四)斯里蘭卡的「坎第」勝區,當地常常有人於鸛鳴時攀躋高峰瞻禮佛迹。
我國古德定日課於朝暮二時,自有其依據。《二課合解》的作者觀月興慈在敘述古哲為什麼要建立課誦於早晚時指出︰「朝暮不軌,猶良馬無繮。」(〈重訂二課合解自序〉)這是說佛徒朝暮需以課誦來作為自身的軌範。朝指五更,為日之始、晝三時之初,佛徒從鐘聲破夜警醒而起,盥洗畢,即上殿課誦,則期思維以還淨。暮為日晡,隸屬晝三時之末,功課禮誦,乃冀覺昏而除昧。所以二時功課之設,成為佛教寺院通行的重要規制。
二時課文,全屬大乘藏攝。如《楞嚴》、《大悲》等咒,《阿彌陀經》、《懺悔文》、《蒙山施食》以及稱念佛號。因此,禮誦課文的人要做到︰身體端肅,口出清音,音隨文觀。二課全文,分為三個部份︰(1)早自《楞嚴咒》始,晚從《彌陀經》起,各至稱念佛號、三菩薩止為課誦正文。(2)在三菩薩後,早晚各有迴向文和三皈依為普結迴向。(3)每逢朔望等還有二時祝讚等為祝禱護神。茲依次簡介如下︰
(1)課誦正文︰早課首先是《大佛頂首楞嚴神咒》,簡稱《楞嚴咒》。梵語首楞嚴,譯為一切事究竟堅固。咒字前人主張不譯不解,但後來有人指出為「明」,持咒義為持明。此咒五會,總名為《佛頂光明「摩訶薩怛多」(譯大白)「般怛囉」(譯傘蓋)無上神咒》,是與《楞嚴經》(顯義)相依持的密義。宋、元以來一直盛行,特別是南宋和元兩代,叢林每年於安居結制中定有三月(農曆四月十三至七月十三)為期的楞嚴會制,節日、祝釐、祈禱、薦亡等無不諷誦。所以被定為日課之首。
在念《楞嚴咒》之前,還要先誦與此密切關連的阿難讚佛發願偈十八句。依《朝暮課誦》順序︰《楞嚴咒》後為《大悲咒》、《十小咒》和《心經》,但多數叢林不誦《大悲》、《十小咒》,逕由《楞嚴咒》接誦《心經》。
《心經》,全稱為《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一卷,唐‧玄奘譯,流通諷誦,皆用此本。不同的譯本現存的有法月譯、題名《普遍智藏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等六種,此外還有已佚譯本,藏、蒙、滿文等譯本,大體與法月譯本相近。本經文旨,原出於大部《般若經》內有關舍利子的各品,即唐譯《大般若經》第二分初,〈緣起〉、〈歡喜〉、〈觀照〉、〈無等等〉四品──《大般若經》卷四0一至卷四0五,各品說佛和舍利子問答般若行的意義和功德,本經是其中的撮要單行,以故譯本略去首(序)尾(流通)二分。實為大部《般若》之中心,該六百卷經義,所以題名叫《心經》。
《心經》末了,唱頌整個般若部的總題,「摩訶般若波羅蜜多」三稱,接唱「上來現前清淨眾,諷誦楞嚴祕密咒」等十二句迴向偈,結上起下,功德迴向十界,祝願國泰民安。連唱念佛讚偈八句,頌揚彌陀因地發願,果圓度生。此二偈前者是宋‧真歇清了所作,後者為擇英所撰。讚偈接念佛號繞行,歸位後稱三菩薩,早課正文完畢。
晚課首先是《佛說阿彌陀經》,又名《一切諸佛所護念經》,姚秦‧鳩摩羅什譯,是淨土宗的主要經典之一。不同譯本有唐‧玄奘《稱讚淨土佛攝受經》。其主要思想是廣陳極樂依、正莊嚴令人起信,特勸發願求生和持名立行。經後附誦《拔一切業障根本得生淨土陀羅尼》(即《往生咒》)三遍。接誦《禮佛大懺悔文》。梵語懺摩,華言悔過。懺悔是華梵結合。懺表消除已往的宿業,悔意不造未來的新愆。懺悔全文為四個部份所組成︰第一「大慈大悲愍眾生」四句偈為讚禮諸佛;第二從「南無皈依」至「阿彌陀佛」為皈依三寶;第三自「如是等」至「我今皈命禮」為懺罪陳善;第四由「所有十方世界中」至末了為發願迴向。此文是宋‧不動依《三十五佛名禮懺文》整理,前增五十三佛,後綴法界藏身阿彌陀佛和普賢十大願偈,共成一0八頂禮,以表願斷一0八煩惱之意。一0八禮的禮法是︰初四句、金剛上師、皈依佛法僧三句、「我今發心」至「三菩提」、盡虛空一切諸佛、一切尊法、一切賢聖各一禮,如來十號一禮,八十九佛八十九禮,「如是等」至「今皆懺悔」、「今諸佛世尊」至「我今皈命禮」、所有十方世界中八句、於一塵中塵數佛八句、以諸最勝妙華鬘十二句、我昔所造諸惡業四句、十方一切諸眾生四句、十方所有世間燈四句、諸佛若欲示涅槃四句、所有禮讚供養福四句、願將以此勝功德十六句各一禮,合滿其數。在唐‧不空譯的《三十五佛名禮懺文》卷末附有說明(大正12‧43b)︰「右此三十五佛名並懺悔法,(中略)五天竺國修行大乘人,常於六時禮懺不闕。」可知禮懺一法很早就是天竺大乘人的常課。我國古人雖把懺悔課文定為一0八禮,實際除了個人如法禮誦而外,在叢林裏多是跪誦而不禮拜。《懺悔文》後為《蒙山施食》。蒙山是宋‧不動修行居處,位屬四川雅州。他認為諷誦和懺悔而後,就應利及幽冥。所以依據密部教典,集成施食儀文,共十二段,始從「若人欲了知」(《華嚴經》偈),終至迴向,加讚偈念佛,稱三菩薩,晚課正文告竣。
(2)普結迴向︰大乘佛教的任何禮誦等法事,後面總是隨著迴向儀文,意思是把所修功德回轉過來(從自己轉向他人、各方,從事相轉向理體等),向給各個方面,類屬發願;往往又與發願文合在一起稱作迴向發願文。朝暮課誦在三菩薩後就是此文。一般叢林之下,早課用引磬跪唱《普賢菩薩十大願王》,即「一者禮敬諸佛」至「十者普皆回向」十句,又名《十者》。有的叢林不唱《十者》,而唱《怡山文》或《華嚴文》;後接「四生九有」等四句,普為眾生發願;再接三皈依早課畢。晚課在三菩薩後,也同樣用引磬跪白「十方三世佛」等《大慈菩薩發願偈》,或宋‧遵式所作「一心皈命」等《小淨土文》。接著是《警策大眾偈》和《普賢警眾偈》。前者是《出曜經》中敘述佛陀因見三條大魚被驚濤浸灌,流入淺水,各自掙脫厄難的情景而說的「是日已過,命亦隨減,如少水魚,斯有何樂」偈。後者「大眾當勤精進,如救頭然,但念無常,慎勿放逸」。是警策行人應當奮勇前進,不可稍有鬆懈。此二偈合在一起,很早就為叢林念誦儀中採用,北宋《禪苑清規》卷二〈念誦〉條下採錄此文,以後各種清規和念誦集也多收錄。晚課最後也與早課一樣,以三皈依告竣。
(3)祝禱護神︰朝暮課誦,按說到了三皈,就算結束。但每逢朔望,還有早祝韋馱、晚祝伽藍等舉。自從唐‧道宣《感通錄》載了南天王部下的韋將軍周行東、南、西三洲,保護佛教的故事傳出後,佛寺對此頗感興趣,因而後來漸漸形成韋馱的塑像,為寺院的主要護法神之一,號稱韋馱菩薩。伽藍是梵語,義為眾僧園,即僧人同修共學和生活的園地。據記載︰佛世有美音等十八位護法神保護伽藍;我國陳、隋以來佛教界流傳著關羽歸佛等故事,所以在伽藍神裏,後來有了他的塑像。祝韋馱︰是在早三皈後舉念「南無護法韋馱尊天菩薩」三稱,《天女咒》三遍,唱《韋馱讚》。祝伽藍︰是在晚三皈後,儀與祝韋馱同,只是念誦與唱讚的內容更換。
一年四節(結夏、解制、冬至、農曆元旦)進行祝聖報國土恩︰早課唱《寶鼎》、《聖無量壽光明王咒》,白《大祈禱文》,稱念護國仁王菩薩摩訶薩,接《楞嚴咒》做早課。此時悅眾同監院等一班人出殿門,依次至四聖前做小祈禱。先至韋馱前站班畢,唱「香雲蓋」三稱,念《天女咒》三遍,「南無護法韋馱尊天菩薩」三稱,悅眾白《祈禱文》,唱《韋馱讚》畢。然後依次伽藍、祖師、監齋前,儀同,念誦、白文和唱讚各各更換。
此外,每逢佛、菩薩、祖師等誕、忌和成道等祝儀;午前殿、堂上供等儀,具如《禪門日課》所載,茲不贅述。(王新)
〔參考資料〕 《禪門日誦》;台灣‧宏法寺編《佛門必備課誦本》;鎌田茂雄《中國の佛教儀禮》。
[南山律學辭典]
受戒問遮難須先教授令知體相
羯磨疏‧諸戒受法篇:「(一﹑敘
[佛學常見詞彙(陳義孝)]
呵佛罵祖
唐朗州德山院宣鑑禪師,一日上堂說:「我這裹,佛也無,法也無,達摩是個老臊胡,十地菩薩是擔糞漢,等妙二覺是破戒凡夫,菩提涅槃是繫驢橛,十二分教是點鬼簿,拭瘡紙,佛是老胡屎橛。」又有一僧問韶州雲門山文偃禪師:如何是佛?雲答:「乾屎橛」。他也曾說過:「釋迦初生,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行七步,目顧四方云;天上天下,惟我獨尊。老僧當時若見,一棒打殺與狗子吃,貴圖天下太平。」這都是提醒世人:凡有相者,皆是虛妄,縱是經典佛像,或聖或賢,既落形跡,皆屬生滅,並不是正常如實之道。
[國語辭典(教育部)]
八步周行
ㄅㄚ ㄅㄨˋ ㄓㄡ ㄒㄧㄥˊ
無所不到,引申有面面俱到的意思。元.李致遠《還牢末.第三折》:「令史呵!賽張鼎千般智量。哎!你個蕭行首八步周行。」
被寵若驚
ㄅㄟˋ ㄔㄨㄥˇ ㄖㄨㄛˋ ㄐㄧㄥ
因意外受到寵愛,而感到驚喜不安。宋.蘇軾〈謝中書舍人啟〉:「蒙恩授前件官者起於貶所,未及期年,擢置周行,遽參法從,省躬無有,被寵若驚。」也作「受寵若驚」。
蔽賢寵頑
ㄅㄧˋ ㄒㄧㄢˊ ㄔㄨㄥˇ ㄨㄢˊ
埋沒賢才,不使上知,而任頑劣分子得寵,胡作非為。《續漢書志.第二八.百官志五》章懷太子注引蔡質《漢儀》曰:「周行郡國,省察治政,黜陟能否,斷理冤獄,以六條問事,……。四條,二千石選署不平,苟阿所愛,蔽賢寵頑。」
遍布
ㄅㄧㄢˋ ㄅㄨˋ
傳布各處。唐.許棠〈講德陳情上淮南李僕射〉詩八首之三:「風威遍布江山靜,教化高同日月明。」《宋史.卷四八九.外國傳.占城傳》:「真風遍布,霈澤周行,凡沐照臨,共增聳抃。」
髦彥
ㄇㄠˊ ㄧㄢˋ
才智過人之士。南朝陳.後主〈求賢詔〉:「所以登顯髦彥,式備周行。」也作「髦俊」。
佻佻
ㄊㄧㄠˊ ㄊㄧㄠˊ
獨行的樣子。《詩經.小雅.大東》:「佻佻公子,行彼周行。」
慮周行果
ㄌㄩˋ ㄓㄡ ㄒㄧㄥˊ ㄍㄨㄛˇ
考慮周密,行動果決。明.方孝儒〈指喻〉:「余賤,不敢謀國,而君慮周行果,非久於布衣者也。」
故弄玄虛
ㄍㄨˋ ㄋㄨㄥˋ ㄒㄩㄢˊ ㄒㄩ
賣弄玄妙虛無的道理。語本《韓非子.解老》:「聖人觀其玄虛,用其周行,強字之曰道。」後指故意玩弄花招,使人迷惑,無法捉摸。如:「一般的恐怖電影,總愛故弄玄虛來吸引觀眾。」也作「賣弄玄虛」。
可作
ㄎㄜˇ ㄗㄨㄛˋ
再生、復生。《國語.晉語八》:「死者若可作也,吾誰與歸?」《文選.謝瞻.張子房詩》:「逝者如可作,揆子慕周行。」
行老
ㄏㄤˊ ㄌㄠˇ
行業的頭子,傭役的總管者。宋.吳自牧《夢粱錄.卷一九.顧覓人力》:「上門下番當直安童,俱各有行老引領。」《警世通言.卷三七.萬秀娘仇報山亭兒》:「陶鐵僧看著身上黃草布衫,捲將來,風颼颼地起,便再來周行老家中來。」也稱為「行頭」。
詰屈
ㄐㄧㄝˊ ㄑㄩ
曲折的樣子。《文選.王延壽.魯靈光殿賦》:「巖突洞出,逶迤詰屈,周行數里,仰不見日。」也作「詰詘」。
郡國制
ㄐㄩㄣˋ ㄍㄨㄛˊ ㄓˋ
漢時所採取的地方制度。漢有鑑於周行封建制度而衰,秦行郡縣制度而亡,故融合二制之長,而採郡國制,既分封諸侯、功臣於王國、侯國,又於地方置郡,二者均屬中央管轄。諸侯王擁有王國的統治權,但軍事及王位繼承方面均受到中央限制,七國之亂後,七國權力削弱,屬官均由中央任命;郡縣的郡守、郡丞及郡衛則由皇帝任命,由中央派遣。
轉轉相因
ㄓㄨㄢˇ ㄓㄨㄢˇ ㄒㄧㄤ ㄧㄣ
輾轉傳遞,相互因循。《漢書.卷一○.成帝紀》:「周行天下」句下顏師古注引如淳曰:「在位者皆不知陰陽時政,轉轉相因,故令後人遂不知也。」
車轍馬跡
ㄔㄜ ㄓㄜˊ ㄇㄚˇ ㄐㄧ
車、馬走過的痕跡。後亦引申為行蹤、蹤跡。《左傳.昭公十二年〉:「穆王欲肆其心,周行天下,將皆必有車轍馬跡焉。」《舊唐書.卷五三.李密傳》:「車轍馬跡,遂周行於天下。」也作「車塵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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