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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行

[國語辭典(教育部)]

ㄔㄨ ㄒㄧㄥˊ
出外遠行。《紅樓夢.第四八回》:「十四日是上好出行日期,大世兄即刻打點行李,僱下騾子,十四一早就長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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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學大辭典(丁福保)]
九字

(修法)成自九字印明之咒術。又名六甲秘祝。即唱臨、兵、鬥、者、皆、陳、列、在、前、之九字後,畫四縱五橫之直線於空中也。又有縱橫法之稱。此為禳災害制勝利所修之一種咒法也。原行於道家或兵家之間。抱朴子內篇第四登陟篇曰:「入山宜知六甲秘祝。祝曰:臨兵鬥者皆陳列前行。凡九字,常當密祝之,無所不避,要道不煩,此之謂也。」往生論註卷下曰:行師對陳,但於一切齒中,誦臨兵鬥者皆陳列前行。誦此九字,五兵所不中。抱朴子謂之要道者也。或謂此九字之九,為陽之滿數,故以陽數伏陰氣云。蓋此法非佛教之所詮,及後世,以為兵法之秘傳而傳之,又混入真言密教之一部,日本遂有承之者。其作法稍為複雜。手結金剛針印,口唱臨。手結大金剛輪印,口唱兵。結外獅子印,而唱鬥。結內獅子印而唱者。結外縛印唱皆。結內縛印唱陳。結智拳印唱列。結日輪印唱在。結實瓶印唱前。次結刀印,如次畫四縱五橫之形於空中。但線須各為直角,而其各線皆斜於同一方向,亦無妨。或謂九字咒與縱橫法,實為兩事,後人誤合為一。軍林寶鑑上速用篇說縱橫法曰:「正立門內叩齒三十六通,以右手大拇指,先畫四縱,後為五橫訖。即咒曰:四縱五橫,吾今出行。禹王衛道,蚩尤避兵。盜賊不起,虎狼不行,還歸故鄉。當我者死,背吾者亡。急急如律令。咒畢即行,慎勿反顧。」特佛徒亦用之。


十二宮

(術語)此又為用於天文占星之法者,其名目與形像,在胎藏界曼荼羅外金剛院。曼荼羅之名與宿曜經之名大同小異。十二宮,如二十八宿各有分掌之事物以判吉凶者也。即太陽分之六宮,如其次第,掌軍旅,宮房,庫藏,病患,將相,刑殺之事。太陰分之六宮,掌學事,吏職,廚,馬廄,戶鑰,獄訟之事。又例如出行男女宮(雙女),秤宮(天秤),瓶宮(寶瓶),東行大吉。弓宮(人馬),獅子宮則西行大吉。羊宮(白羊)西行大凶。蟹宮(巨蟹),女宮(室女),蝎宮(天蝎),魚宮(雙魚)南行大吉。摩羯宮南行大凶。牛宮(金牛)北行大凶(此十二宮配於十二獸,亦有當於三十六禽者,如子為貓、鼠、伏翼,丑為牛、蟹、鱉,寅為猩、豹、虎,卯為狐、兔、貉,辰為龍、蛟、魚,巳為蟬、鯉、蛇,午為鹿、馬、麋,未為羊、雁、鷹,申為狖、猿、猴,酉為鳥、雞、雉,戌為狗、狼、豺,亥為豕、貐、豬。見十二獸條)。

(術語)位於胎藏界曼荼羅外金剛部院,分為四方。大疏以為月天之眷屬。與今日之天文學,方位有異,而大體則同。在東方者為夫婦宮(又曰雙女宮);羊宮(又曰白羊宮);牛宮(又曰金牛宮);在西方者為秤宮(又曰天秤宮秤量宮);蝎宮(又曰天蝎宮蝎蟲宮);弓宮(又曰人馬宮);在南方者為瓶宮(又曰寶瓶宮);二魚宮(又曰雙魚宮賢瓶宮);密牛宮(又曰摩蝎宮);在北方者為螃蟹宮(又曰巨蟹宮);獅子宮,雙女宮(又曰室女宮小女宮);參照星宿條。


[佛光大辭典]
方便

梵語 upāya,巴利語同。音譯作漚波耶。十波羅蜜之一。又作善權、變謀。指巧妙地接近、施設、安排等。乃一種向上進展之方法。諸經論中常用此一名詞,歸納之,其意義可分為下列四種,即:(一)對真實法而言,為誘引眾生入於真實法而權設之法門。故稱為權假方便、善巧方便。即佛菩薩應眾生之根機,而用種種方法施予化益。(二)對般若之實智而言,據曇鸞之往生論註卷下舉出,般若者,達如之慧;方便者,通權之智。以權智觀照於平等實智所現之差別。(三)權實二智皆係佛菩薩為一切眾生,而盡己身心所示化之法門。(四)為證悟真理而修之加行。

慧遠之大乘義章卷十五之十二巧方便義、窺基之法華玄贊卷三等,舉出四種方便,即:(一)進趣方便,如見道前之七方便等,即趣向菩提之準備(加行),亦即加行道。(二)權巧方便,如二智中之方便智等,以實無三乘之法門,而為應物權現之。(三)施造方便(即施為方便),如十波羅蜜中之方便波羅蜜等,即為達成理想目的所作的善巧之事。(四)集成方便,如十地經論之六相說,諸法同體巧相集成,即諸法之本質均同,一中即具一切,一切之中亦成於一,彼此巧妙地相集互立。上述之加行道,舊譯方便道,即見道位之加功用行;據成唯識論述記卷九末載,所謂加行,乃為別於佛之善巧方便,而顯二者之差異。此外,加行道單配於四善根。

權巧方便,指佛以方便智施設三乘法門等;此方便智又稱權智,即佛為引導眾生,而施以籌謀假設之智。權巧方便與施造方便二者,皆屬佛之善巧方便。善巧方便以四智中之「成所作智」為體,又稱方便善巧、善權方便、善方便、巧方便、權方便、勝方便、善巧、善權、巧便等。所有教說,自其宣講之觀點而言,一切無非是方便施設,然其中有直接闡釋菩提本身,表其真實之意圖者,稱為真實教;基於此,為使導入真實,而因應眾生顯示種種方法者,稱為方便教(方便假門、權門),其方便稱為化前方便、權假方便等;對此,他種方便則稱為異方便;覺佛果後之方便,稱為果後方便。此外,相對於法報稱為「果極法身」者,有應化稱為「方便法身」之用語;相對於真實之因行所酬之土稱為「實報土」者,有修方便道所感之土稱為「方便有餘土」之用語;相對於般若稱為「實智」者,有利他之化用稱為「方便智」之用語;相對於一乘稱為「正乘」者,有三乘稱為「方便乘」之用語。

施造方便,指十波羅蜜中之方便波羅蜜(梵 upāya-kauśalya,音譯漚和拘舍羅)。即菩薩於一切所為作善巧修習。據大乘義章卷十五,將施造方便分為三種,即:(一)教道方便,謂於世之所行巧能修習。(二)證道方便,謂能捨情相而證入實際。(三)不住方便,謂不執著於空有、染淨、自他等相對差別之見解。同書又舉出,菩薩地持經之十二巧方便,即屬上述教道方便之說。

據菩薩地持經卷七載,菩薩之十二巧方便,分為起內佛法(即向內修證佛法)之六方便,及外成眾生(即向外教導眾生)之六方便。起內佛法之六方便,即:(一)悲心顧念一切眾生。(二)於生死、有為法等諸行,如實了知而生厭離之心。(三)求無上菩提之智。(四)依念眾生,捨離生死。據大乘義章卷十五所釋,菩薩依念眾生欲濟拔之,若自我不出生死之苦,則無以能度,故依念眾生而捨生死。然據瑜伽師地論卷四十五載,菩薩以顧戀眾生之故,而不捨生死。(五)以無染心安住於生死之輪轉,了知生死虛妄無實,故能無染而常處其中。(六)依求佛智之心而熾然精進。菩薩以上述之前三行為本,後三行則為菩薩依前三行而顯示之方便。外成眾生之六方便,即:(一)教眾生以少善迴求菩提一切種德,以迴向故,令眾生以微少善根而得無量果。(二)教眾生捨邪歸正、捨小歸大,而以如此之微少方便,令眾生起無量善。(三)令壞法之眾生除其暴虐,度化之,令生信心。(四)令處中眾生(無信者)生解,而導入佛教正信。(五)令已入眾生(已信者)起行,而使其成就。(六)令已熟眾生(已發菩提心者)得解脫而證果。

上述之前二種化他之行為「起行善巧」,後四種化他之行為「攝人善巧」。就後四種中另有六種巧方便行,能令眾生懷持佛法破除敝害而得解脫,即:(一)隨順方便,因應眾生之性質根機,次第教導,令其悟入。(二)立要方便,眾生有求時,即以利益為誓約而令其修善。(三)報恩方便,菩薩先施恩於眾生,若眾生欲報恩時,菩薩不受而勸令修善。(四)異相方便,對不受教者示現瞋責、恐怖等相,以令其止惡修善。(五)逼迫方便,菩薩化現為王或為尊主,於已所攝之人民眷屬逼令其修善。(六)清淨方便,菩薩八相成道,以身作則,引導眾生入於清淨之行。

據地藏十輪經卷十之說,方便又分為執著善巧方便之有所得者與遠離執著之無所得者;或世間善巧方便與出世間善巧方便等二種方便。舊譯華嚴經卷四十在二千普賢行法中,謂地上之菩薩行有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智慧、大慈、大悲、覺悟、轉不退法輪等十種方便。大乘起信論於信成就發心舉出行根本方便、能止方便、發起善根(增長)方便與大願平等方便等四種方便。其他諸經論亦可見種種的方便之稱。

天台宗智顗之法華文句卷七舉出法用、能通、祕妙等三種方便,其中,應藏、通、別三教之對象所施與者,為法用方便;方便能通真實之門者,為能通方便;法華以前權教之祕因法華圓教而開顯,此祕即妙,為祕妙方便。同書復舉出體外、同體二方便,真實體外之方便,稱為體外方便;方便即真實,稱為同體方便,又稱體內方便。諸佛之隨他意語、隨自意語即屬於後者。此外,摩訶止觀卷四上,就藏、通、別、圓四教而別方便之遠近。即:藏教以三賢為遠方便,以四善根為近方便;通教以十信為遠方便,以三賢為近方便;圓教以名字之二十五方便及觀行五品為遠方便,以相似之六根清淨為近方便。

淨名經疏卷三舉出自行、化他、自他等三種方便。其中,諸佛及四十一位菩薩能悟知不可思議的二諦之理,即為自行方便;於藏通別三教及圓教有門已了然之諸菩薩,不斷除煩惱,而平等地在界內、界外宣揚種種教法,即為化他方便;合以上二者,即所謂自他方便。

此外,據摩訶止觀卷四上、卷四下載,為修圓頓止觀之準備,須先具備具五緣、呵五欲、棄五蓋、調五事、行五法等二十五種方便(二十五方便)。所謂具五緣即:持戒清淨、衣食具足、閑居靜處、息諸緣務、得善知識。呵五欲即勸修行者必須訶責色、聲、香、味、觸等五欲。棄五蓋即指棄貪欲、瞋恚、睡眠、掉悔、疑等五種煩惱心。調五事即調和食、眠、身、息、心五者。行五法即行能生善法之欲、精進、念、巧慧、一心等五法。〔長阿含卷一大本經、大般若經卷三二八、舊華嚴經卷三十七、瑜伽師地論卷四十五、十地經論卷一、法華經義疏卷四、法華文句(會本)卷七、法華經文句卷三上、大乘義章卷十九〕 p1435


四威儀

梵語 catur-vidhā īryā-pathāh,巴利語 cattāro iriyā-pathā。指行(梵 gamana,巴同)、住(梵 sthāna,巴 thāna)、坐(梵 nisadyā,巴 nisajjā)、臥(梵 śaya,śayana,巴 sayana)四種威儀。為比丘、比丘尼所必須遵守之儀則,亦即日常之起居動作須謹慎,禁放逸與懈怠,以保持嚴肅與莊重。佛教中之三千威儀、八萬細行等,皆不出行、住、坐、臥四者,一般以行如風、坐如鐘、立如松、臥如弓之四威儀,最為重要。

關於四威儀之法規定制,於各經論及諸師多有戒制,茲就行、住、坐、臥四者而論: (一)行:據道宣之教誡律儀載,行走之時,不得垂手及左右顧視,必須直視前方七尺之地,勿踏蟲蟻及急行,並不得與女子、醉酒者同行等。據大明三藏法數卷十八載,修道者於舉止動步,心不外馳,無有輕躁,常在正念以成三昧,如法而行。此外,於一定區域內反覆往返之行走,稱經行,係於飲食之後所行,藉以資養身心。

(二)住:據教誡律儀之在師前立法條載,不得直立於師前後,不得距離太近或太遠,並不得立於高處、上風處,必須側立於師之額角七尺許處。據大明三藏法數卷十八載,修道者非時不住,於住時,隨所住處常念供養三寶,讚歎經法,廣為人說,思惟經義,此為如法而住。又大比丘三千威儀卷上,舉出鬧門間、屠殺處、祠祀處、橋下、橋頭、四徼道、空閑處等七地,為惡鬼之住處,故不宜居住。

(三)坐:據教誡律儀載,未喚坐,不得輒坐,不得同床共坐,若坐時腳未著地,則不得坐等。據大明三藏法數卷十八載,修道者跏趺宴坐,諦觀實相,永絕緣慮,澄湛虛寂,端肅威儀,此為如法而坐。又大比丘三千威儀卷上載,不得與女人連席而坐,於床上時,不得思念歎息世間事等。在佛教中,坐時必須陳敷坐具,通常皆用結跏趺坐、半跏趺坐等坐法,若疲勞時,可伸展一腳,但不得舒展兩腳。然於密教,尚有多種坐法之說。

(四)臥:據教誡律儀、大比丘三千威儀卷上等載,臥時必須敷鋪臥具,並以右手為枕,右脅向下,左手伏左膝,兩足相疊,面當看外,不得看壁,且不得赤體、思惟惡事等。據大明三藏法數卷十八載,修道者非時不臥,為調攝身心乃暫臥,臥時右脅而宴安,不忘正念,心無昏亂,此為如法而臥。

摩訶僧祇律卷三十五舉出,仰臥為阿修羅之臥法、伏臥為餓鬼之臥法、左脅臥為貪欲人之臥法,三者應制止,僅准許右脅臥;若有惡眠、老病、右脅癰瘡者,則不在此限。又右脅臥受到認許,乃因佛陀入滅之際,係頭向北而面向西之右脅臥,故以此式為最上之臥法。上記之行、住、坐、臥四威儀,加上語、默二項,則為「六作」。

此外,善導之觀經疏散善義載,於行、住、坐、臥間,一心專念阿彌陀佛之名號,念念不捨,稱為正定業。〔中阿含卷十一頻鞞娑邏王迎佛經、菩薩善戒經卷五、卷八、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卷十二、十誦律卷四十五、五分律卷二十七、大智度論卷一、四分律行事鈔資持記卷下三之四、摩訶止觀卷二之二、南海寄歸傳卷三〕(參閱「經行」5551) p1728        


拂子

梵語 vyajana, vāla-vyajana,巴利語 vijanī。將獸毛、麻等紮成一束,再加一長柄,用以拂除蚊蟲者,稱為拂子。又稱拂、拂塵、塵尾。於印度一般皆使用此物。戒律中允許比丘執持拂塵,以拂除蚊蟲之侵擾,然禁止使用如「白拂」等以較為華美貴重之物所成之拂子。據有部毘奈耶雜事卷六載,佛曾允許比丘持用下列五種材料所製之拂子;(一)羊毛,(二)麻,(三)細裂[疊*毛]布,(四)已用破舊之物,(五)樹枝樹梢。白拂即由白犛牛或白馬尾製成之拂子,乃屬貴重之物。經典中屢有菩薩或長者手執白拂之記載,如陀羅尼集經卷六所載,觀音左手、普賢右手執白拂。又佛上忉利天為母說法歸來時,梵天嘗執白拂,侍於佛之右。

密教則以白拂作為去煩惱、除障難之表徵,如千手觀音大悲心陀羅尼經所載,千手觀音四十手中之白拂手即是。又尊勝佛頂修瑜伽法軌儀卷上載,行者每出行時,常作一白拂,誦真言加持一百零八遍,若於持行中逢畜生,能令彼等離苦解脫。

我國禪家尤喜以拂子作為莊嚴具,住持或代理者手持拂子上堂為大眾說法,即所謂「秉拂」。其時,拂子即為說法之象徵。次第執行秉拂之職務者有前堂首座、後堂首座、東藏主,西藏主、書記等,稱為秉拂五頭首;為秉拂者作侍者之人,稱為秉拂侍者。

在日本,鎌倉時代後之禪林亦使用拂子。其後除真宗外,其他諸宗於法會、灌頂、葬儀等場合,皆以拂子作為導師所使用之莊嚴具。〔陀羅尼集經卷三、摩訶僧祇律卷三十二、有部毘奈耶雜事卷二十九、敕修百丈清規卷七「四節秉拂條」、釋氏要覽卷中、禪林象器箋器物門〕 p3259


惠檀二流

為日本天台宗中興之祖良源門下之兩個流派,即:源信所創之惠心流與覺運所創之檀那流。二派之分流,係對良源所出之議論題、論點與學風各異而致,且隨其門流之興起,而各有特異之口傳法門出現。檀那流係汲取最澄承自行滿之天台教相;惠心流則汲取最澄承自道邃之系統,即主張融合天台、密教、禪一致之說,而以觀心為宗旨。其他見解之衝突亦多,以忠尋(源信之第四代)之述作為導因,招致兩派論議之對抗。其中惠心流於關東一帶另有發展,至近世仍稱興盛,其文獻亦得保存;檀那流則受織田信長燒殺比叡山一事之影響而一度絕跡。其後惠心流分出椙生流,椙生流又分出行泉房流、土御門流、寶地房流等,計分四流;檀那流亦陸續分出慧光房流、毘沙門堂流、竹林房流、豬熊流等四流。 p4942


袈裟

梵語 kasāya,巴利語 kasāya 或 kasāva。意譯作壞色、不正色、赤色、染色。指纏縛於僧眾身上之法衣,以其色不正而稱名。又作袈裟野、迦邏沙曳、迦沙、加沙。

(一)顏色:袈裟之顏色在諸律中各有異說,然大抵贊同三種壞色之說,即以青、泥(皂、黑)、茜(木蘭色)三種為袈裟之如法色(或謂若青、若黑、若木蘭色)。四分律刪繁補闕行事鈔卷下一復舉青、黃、赤、白、黑五方正色與緋、紅、紫、綠、磂黃等五方間色為不如法色。然大比丘三千威儀卷下、舍利弗問經等更說五部衣色殊異,而以青(化地部)、黃(大眾部)、赤(法藏部)、黑(說一切有部)、木蘭(飲光部)五種為如法色。法藏梵網經菩薩戒本疏卷三,解釋袈裟為混和青等五色而染成一不正色之意,然義寂於同疏卷三謂,小乘五部各用一色,而大乘菩薩於五無所偏執,通服不正之五色。又吉藏金剛般若疏卷二、玄應音義卷十五、南海寄歸內法傳卷二等皆以袈裟之濁赤色為佛本制,所謂青、黃、木蘭三色之別唯在衣上點印之異,雖為有力之傳說,但似欠妥。毘尼母經卷八稱,諸比丘衣色褪脫,佛聽許染用十種色,此即法衣不僅一種赤血色衣之明證。

佛教傳入中國後,漢、魏時穿赤色衣(被赤衣),後來又有黑衣(緇衣)、青衣、褐色衣。唐宋以後,朝廷常賜高僧紫衣、緋衣。明朝佛教分禪(禪宗)、講(天台、華嚴、法相宗)、教(又稱律,從事喪儀、法事儀式)三種類別,規定禪僧穿茶褐色衣和青縧玉色袈裟,講僧穿玉色衣和綠縧淺紅色袈裟,教僧穿皂衣和黑縧淺紅色袈裟,然後來一般皆著黑衣。

(二)衣體:袈裟之材質,稱為衣體或衣財。有關衣體之種類,善見律毘婆沙卷十四舉驅磨、古貝、句賒耶、欽婆羅、娑那、婆興伽等六種,十住毘婆沙論卷十六舉出居士衣、糞掃衣二種,摩訶僧祇律卷二十八列七種,四分律卷三十九舉出十種。此等皆以作一重為法,然若財體細薄時,亦允作數重,稱為重法。大凡僧眾之法衣,以避在家並外道人所用者為旨,即在異於俗。故四分律卷四十所列繡手衣、草衣、樹皮衣等,為外道之法,僧眾不著用;摩訶僧祇律卷二十八謂上色衣不異俗人,所謂丘佉染、迦彌遮染、青染、華色等,如是等皆不著一切上色。但衣體得用紬絹與否,古有異論,道宣律師以之為非法,義淨三藏反以為如法。

(三)製法:袈裟之製法,先割截成片,而後縫綴,以標示田相為法,稱為割截衣,久之亦成為袈裟之異稱。割截係為既經裁作袈裟者,不能再供其他販賣貿易之用。依之,弟子等能對衣物捨棄欲心,並去除盜人奪取之念。三衣雖皆以割截為法,若財少難辦時,亦允許以外葉揲於不割截、無田相之縵衣上,稱為揲葉。又安陀會之一種,特允許疊作葉,稱為襵葉。

縫法可分為馬齒縫、鳥足縫二種。袈裟四周設緣,以防破損。緣內邊之四隅設揲,稱四揲,俗稱四天王,有助貼治輕舉之功用;又於左肩內面處設帖,稱肩揲,以此處易藏垢膩,常洗速壞,故設之。穿帖置[巾*句],胸前緣邊作紐,以防衣脫落;關於[巾*句]、紐之位置,亦有不同之說法,就材料亦有異說,後世以象牙作圓鐶,稱鐶,或哲那環,代替[巾*句](鉤)而置於胸前。

(四)披著法:有通掛左右肩之通肩,與露右肩披左肩之偏袒右肩兩種。於對佛及師僧修供養時偏袒右肩,若外出遊行或入俗舍時,披通肩法。又大比丘三千威儀卷上舉著用法衣之五事,是亦出行之法。四分律卷十九、毘奈耶卷十等,謂僧眾須整齊披三衣。五分律卷二十謂,依時宜,袈裟聽許反翻披著。復有不披袈裟亦不得罪者,此有四事,如大比丘三千威儀卷上載,一無塔寺,二無比丘僧,三有盜賊,四國君不樂道。

(五)功德及異稱:大凡袈裟為賢聖之幟,自古為佛教教團所尊重。大乘本生心地觀經卷五舉袈裟十利,悲華經卷八、大乘悲分陀利經卷六載,佛之袈裟能成就五聖功德。袈裟復有種種異稱,如福田衣,即表法衣之田弘四利益,增三善心,養法身慧命之意。以三種壞色為衣,令貪心不起,稱離塵服;入道者身被此服,則煩惱折落,稱消瘦衣;借喻體淨無垢類芙蕖,稱蓮華服;三色相間共成一衣,故稱間色衣。以上四者係出自金剛般若疏卷二。又袈裟被掛於身,其模樣有如莊嚴之法幢,稱勝幢衣;不為外道所破壞,而稱降邪衣;不為眾邪所傾,故又稱幢相衣、解脫幢相衣。此外復有功德衣、無垢衣、無相衣、無上衣、解脫服、道服、出世服、慈悲衣、忍辱衣、忍鎧衣、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衣等之稱。

(六)演變:依佛本制,袈裟包括安陀會(即五條衣)、鬱多羅僧(即七條衣)、僧伽梨(即九條大衣)三種,稱為三衣,其制法一定。有關顏色,雖有諸說,大抵不拘顏色,而以質素為要。然後世流於華美,至用黃、赤等正色或金襴衣等,殆失本制。又搭袈裟,由於印度屬熱帶地方,多直接用袈裟襯著其身,故印度僧團唯擁有三衣。而在中國、日本等地,則將袈裟被著在褊衫或僧服上,袈裟與衣,合稱袈裟衣。尤其在日本安陀會出現種種變形,衍生五條袈裟、小五條、三緒五條袈裟、種子袈裟(或輪袈裟)、疊五條(或折五條)、絡子、威儀細、鈴懸之別。此外,另有平袈裟、甲袈裟、衲袈裟、遠山袈裟等種別。相傳金襴衣係佛姨母摩訶波闍波提奉施佛者,中阿含經卷十三、賢愚經卷十二等記其事緣,然不見於諸律。〔慧琳音義卷五十九、毘尼討要卷上末、道宣律師感通錄、釋氏要覽卷上、翻譯名義集卷十八〕(參閱「三衣」551、「衣體」2571) p4784        


種子袈裟

又作咒字袈裟、種子衣。為輪袈裟之一。即折疊長一公尺餘,寬約五十公分之布帛,於其上書寫三衣之種子 (阿)、 (鑁)、 (吽)三字,並將兩端縫合,作為簡略之袈裟而佩掛於頸部,此稱種子袈裟。日本天台宗、真言宗及修驗道等僧侶常用於出行之際,或用於室內操持雜務。其他宗派之僧侶亦常佩帶。

據一字佛頂輪王經卷一所載,於樺皮上以雄黃書咒,布施諸比丘及比丘尼,置於袈裟角,恭敬佩之。一般即以此為後世種子袈裟之本據。〔悲華經卷八諸菩薩本授記品、摩訶僧祇律卷三十八〕 p5867


德富

(1627~1690)明末清初臨濟宗僧。蜀南(四川)眉州人,俗姓龔。號其白,世稱其白德富。幼年之時,聽聞金剛經而志於出家。崇禎七年(1634),參禮古渝之慈航剃髮,時年八歲。順治四年(1647),隨師講經,遇一禪師而感悟,遂至峨眉山。後其師入寂,服喪三年,復出行腳。至灌邑(四川)住持玉泉寺三十餘年,大振宗風。康熙十九年(1680),以一方宗師之身,復投崇寧(成都)福昌寺丈雪通醉之座下。至丈雪遷至昭覺寺,師始辭歸玉泉寺。後嗣法於丈雪。康熙二十九年示寂,世壽六十四。遺有玉泉其白富禪師語錄三卷。〔五燈全書卷八十七〕 p6014


懷海

(720~814)唐代禪宗高僧,我國禪宗叢林清規之制定者。福州長樂(福建)人,俗姓王(一說姓黃)。以師之後半生皆住於洪州百丈山(江西奉新),故世稱百丈禪師。從潮陽西山(廣東潮安)慧照禪師落髮,依衡山法朝律師受具足戒。後至廬江(安徽)浮槎寺閱藏。於大曆初年(766)頃,聞馬祖道一禪師在南康(位於江西)豎立南禪法幢,師遂前往投其座下。

據百丈懷海禪師語錄載,一日,師隨馬祖出行,途中見一群野鴨飛過,馬祖問(卍續一一九‧四○九下):「是甚麽?」師答:「野鴨子。」馬祖再問:「甚麽處去也?」師答:「飛過去也。」馬祖乃擰師之鼻,師負痛失聲。馬祖道:「又道飛過去也!」師遂於言下開悟。以得馬祖大機大用之禪,遂嗣其法。馬祖示寂後,受眾之請,於百丈山開堂說法,高倡南宗之旨。其最大之貢獻,在糅合大小乘律,制定禪門儀規,即「百丈清規」。為禪宗首創法制。

祖堂集卷十四載其風範,謂師平生苦節高行,凡日常作務必先於眾,主事者不忍,密收其作具而請息焉,師以「吾無德,焉可勞於人」而拒之,並遍求作具,既不獲而亦忘食,故叢林有「一日不作,一日不食」之佳話。師至晚年,猶勤勞不息。其俗弟陳詡書塔銘(大四八‧一一五六下):「行同於眾故,門人力役必等其艱勞;怨親兩忘故,棄遺舊里;賢愚一貫故,普授來學。常以三身無住,萬行皆空,邪正並捐,源流齊泯;用此教旨,作人表式。」又常教大眾平等從事作務,亦以平等心攝受門徒,故天下俊秀齊集門下。傑出者有黃檗希運、溈山靈祐,百丈法正、西院大安、大慈寰中等,其中,黃檗門下出臨濟義玄,開臨濟宗。溈山門下出仰山慧寂,創溈仰宗。

關於師之語錄,據陳詡塔銘(大四八‧一一五七上):「門人神行梵雲結集微言,纂成語本,凡今學者,不踐門閾,奉以為師法焉。初閩越靈藹律師,一川教宗,三學歸仰,嘗以佛性有無,響風發問,大師寓書以釋之,今與語本並流于後學。」祖堂集亦載師有語錄行世。可知當時門人編集語錄一事,當屬實情。現存之百丈語錄有百丈懷海禪師語要二卷、百丈懷海禪師語錄一卷、百丈懷海禪師廣錄一卷,收在卍續藏第一一九冊四家語錄之卷二、卷三及古尊宿語錄卷一。又天聖廣燈錄卷八、卷九,載有師之全部語錄。此等語錄與祖堂集卷十四、景德傳燈錄卷六百丈章,及宗鏡錄卷九十八之語合觀,當可得見百丈語錄之全貌。禪宗語錄,最古者為六祖壇經與神會語錄,其次為馬祖與百丈之語錄。

關於師之公案,較著名者,除前引「野鴨子」公案外,另有獨坐大雄峰、併卻咽喉、百丈野狐、捲席、再參馬祖等數則。至於百丈之寂年,通常以元和元年為諸傳一致之說。惟陳詡塔銘記其年壽為六十六,此與宋高僧傳卷十、景德傳燈錄卷六、天聖廣燈錄卷八所記之「春秋九十五」不一致。師示寂後,長慶元年(821)諡號為「大智禪師」,塔名「大勝寶輪」。北宋大觀元年(1107)追諡「覺照禪師」,元順帝元統三年(1335)加諡「弘宗妙行禪師」。〔碧巖錄第二十六則、第五十三則、第七十則、第七十一則、無門關第二則〕 p6661


[中華佛教百科全書]
七曜

密教占星術用語。指日、月和五星。若加上二蝕星(羅睺、計都)則稱為九執(九曜)。依《宿曜經》卷上〈序七曜直日品〉所述,七曜之精上曜於天,其神下直於人,故司善惡而主理吉凶;其行一日一易,七日一周,周而復始。此等占星術之說法,雖與佛教之根本義理有別,但頗為後世密教徒所沿用。茲略釋如次︰

(1)日精︰即太陽。其直日宜策命、拜官、觀兵、習戰,持真言、行醫藥、放群牧、遠行、造福、設齋、祈神等皆吉。諍競、作誓不宜。若此日生者,多智策、端正、美貌、孝順,但短命。若五月五日值此曜,則其歲萬物豐熟。若有虧蝕地動,則萬物不實。

(2)月精︰即太陰。其直日宜造功德、作喜樂、裁衣服、造家具、穿渠、修井、買賣財物、洗頭、割甲、著新衣。不宜婚嫁、入宅、結交,出行大凶。奴婢逃走難捉得,囚繫者出離遲。

(3)火精︰即熒惑。其直日宜決罰罪人、緝捕盜賊、作欺誑事、買金寶牛羊、動甲兵、修戎具,尅賊必勝,訴訟先起。合藥、種蒔、割甲、結婚亦吉。不得出財、徵債,禁者難出,病者必死。

(4)水精︰即辰星。其直日宜入學事師長、學工巧技能或攻城。修造宅舍、對戰、作賊、妄語並凶。

(5)木精︰即歲星。其直日宜策命、使王及求善知識,學問、禮拜、修福、布施、嫁娶、結交、入宅、著新衣、沐髮,乃至種菜木、調伏象馬、買奴婢並吉,若為凶事則大凶。

(6)金精︰即太白。其直日宜見官長、大人,沐浴、冠帶、求親、結婚等。逃亡難得逞,畋獵及戰不宜。

(7)土精︰即鎮星。其直日宜修園圃、買賣田地、弓馬等,乃至合藥、伏怨、放火、立精舍作井竈皆吉。唯不宜結婚、冠帶、出行

月精太陰以下,於其直日生者,可判定其人性格。又有五月五日相當於何曜,而依是日之虧蝕地動,占卜一年內吉凶之說法。

《宿曜經》卷下又謂胡、波斯、五天竺人皆知此七曜,尼乾子、摩尼之徒於蜜日(日曜直日)持齋,稱此日為大日,且列舉行於諸國之七曜異名。(參見右欄附表)

〔參考資料〕 《大日經疏》卷四;《西域文明史概論》;《善惡宿曜經》卷上;《瑜祇經》卷上〈愛染王品〉;《七曜星辰別行法》;《梵天火羅九曜》;《胎藏界七集》卷下。


《宿曜經》所列七曜異名表
┌────┬────┬────────┬──────┬───┐
│漢 名│胡 名│波 斯 名│梵 名│一周時│
├────┼────┼────────┼──────┼───┤
│ 日曜 │蜜 │曜森勿 │阿彌底耶 │一日 │
│(太陽)│mihr │yck sumbad │aditya │ │
├────┼────┼────────┼──────┼───┤
│ 月曜 │莫 │婁禍森勿 │蘇摩 │一月 │
│(太陰)│mah │douh sumbad │soma │ │
├────┼────┼────────┼──────┼───┤
│ 火曜 │雲漢 │勢森勿 │盎哦邏迦 │二年 │
│(熒惑)│vahran │seh sumbad │angaraka │ │
├────┼────┼────────┼──────┼───┤
│ 水曜 │咥 │掣森勿 │部陀 │一年 │
│(辰星)│tir │chchar sumbad │budha │ │
├────┼────┼────────┼──────┼───┤
│ 木曜 │鶻勿斯 │本森勿 │勿哩訶娑跛底│十二年│
│(歲星)│hurmuzd │penj sumbad │brihaspati │ │
├────┼────┼────────┼──────┼───┤
│ 金曜 │那歇 │數森勿 │戌羯羅 │一年 │
│(太白)│nahid │shesh sumbad │sukra │ │
├────┼────┼────────┼──────┼───┤
│ 土曜 │枳浣 │翕森勿 │賒乃以室折羅│二十九│
│(鎮星)│kevan │haft sumbad │sanaiscara │年半 │
└────┴────┴────────┴──────┴───┘



十二宮

佛教星相學用語。指太陽於一年內所經過的十二星宿宮。《宿曜經》卷上〈宿直品〉云(大正21‧387a)︰「凡十二宮即七曜之躔次,歷示禍福經緯災祥。又,諸宮各有神形,以彰宮之象也。又,一宮配管列宿九足,而一切庶類相感。」

此十二宮即︰

(1)師子宮︰又稱師子神主,主加官得財之事。屬此宮者,富貴孝順,適軍旅之職。

(2)女宮︰又稱室女宮、少女宮,或天女神主,主妻妾婦人之事。屬此宮者,心腹多,男女錢財足,適宮房之職。

(3)秤宮︰又稱秤量宮、天秤宮、秤量神主,主庫寶之事。屬此宮者,其心平正,得信敬,多財,適掌庫藏之任。

(4)蝎宮︰又稱天竭宮、蝎神主,主多病尅禁之事。屬此宮者,適看病之職。

(5)弓宮︰又稱人馬宮、射神主,主喜慶得財之事。屬此宮者,多計策,足心謀,宜掌將相之任。

(6)摩竭宮︰又作摩蝎宮或摩𩹄宮,主鬥諍之事。屬此宮者,心粗,行五逆,不敬和妻子,適掌刑殺之任。

以上六宮,總屬太陽分。

(7)瓶宮︰又稱寶瓶宮或水器神主,主勝彊之事。屬此宮者,好行忠信,學問足,又富饒,宜掌學館之任。

(8)魚宮︰又稱雙魚宮、二魚宮,或天魚神主,主加官受職之事。屬此宮者,為將相無失脫,有學問,且忠直,宜掌吏相之任。

(9)羊宮︰又稱白羊宮,或持羊神主,主有景行之事。屬此宮者,多福德,長壽,能忍辱,宜掌廚饍之任。

(10)牛宮︰又稱金牛宮、密牛宮,或持牛神主,主四足畜牧之事。屬此宮者,有福德,親友多,長壽,得人敬愛,宜掌馬廐之任。

(11)淫宮︰又稱夫婦宮、夫妻宮、陰陽宮、雙女宮,或雙鳥神主,主胎妊子孫之事。屬此宮者,多妻妾,得人敬愛,宜掌戶鑰之任。

(12)蟹宮︰又稱螃蟹宮、巨蟹宮、蟹神主,主官府口舌之事。屬此宮者,惡性,行欺誑,聰明而短命,宜掌刑獄訟之任。

以上六宮,總屬太陰分。

《宿曜經》卷下又將此十二宮配列一年十二個月,即以蝎宮為正月,弓宮為二月,摩竭宮為三月,瓶宮為四月,魚宮為五月,羊宮為六月,牛宮為七月,淫宮為八月,蟹宮為九月,師子宮為十月,女宮為十一月,秤宮為極月。該經亦說行動禁閉法,揭示各宮所屬之人出行之吉凶。即︰屬羊宮者於胃、昴宿之日西行有大凶;屬淫宮者於參、井宿之日東行則大吉等等。

依近世研究結果顯示,此十二宮之說法並非印度固有思想,而是兩河流域迦勒底(Chaldea)文化,當印度與希臘兩地進行文化交流之後,十二宮思想乃傳入印度。此說之根據,係由於此十二宮之名稱完全與現代天文學中的歐語名稱相符,並且印度目前仍存有由希臘語轉化的十二宮異名。例如希臘語的Kriós(羊宮),梵語謂為kriya;tauros(牛宮),梵語謂為tāvuri。

〔參考資料〕 《大方等大集經》卷四十二;《攝大儀軌》卷二;《廣大儀軌》卷中;《北斗七星護摩法》;《七曜攘災法》。

茲列胎藏曼荼羅所出十二宮形像如次︰



十六行相

部派佛教的修證理論。指觀四諦之境時所產生的十六種行相。又稱十六行、十六行觀、十六行相觀、十六聖行、十六諦、四諦十六行相。謂行者在觀四諦時,內心於四諦各具四種行相以解了之。

(1)苦諦四相︰{1}非常(anitya),觀一切法為因緣所生,念念有生滅,無恆存性,故非常。{2}苦(duḥkha),有逼迫性故苦。{3}空(śūnya),假存在故空。{4}非我(an-atmam),無唯一之本體,即無實體性故非我。

(2)集諦四相︰{1}因(hetu),觀一切惑業為生苦果之因故。{2}業(samudaya),招集苦果而令現故。{3}生(prabhava),使苦果相續不絕故。{4}緣(pratyaya),為苦果之助緣故。

(3)滅諦四相︰{1}滅(nirodha),觀滅諦為盡五蘊繫縛之真理故。{2}靜(śānta),無煩惱之擾亂故。{3}妙(praṇīta),超越三眾而無一切過患故。{4}離(niḥsaraṇa),脫離諸厄難故。

(4)道諦四相︰{1}道(mārga),觀道諦為入滅之道故。{2}如(nyāya),契於正理故。{3}行(pratipad),行趣涅槃故。{4}出(nair-yāṇika),永超生死故。

依《俱舍論》卷二十六所載,對這十六行相的意義,古人曾有各種不同角度的解說。其文云(大正29‧137a)︰
「非究竟故非常,如荷重擔故苦,內離士夫故空,不自在故非我。牽引義故因,出現義故集,滋產義故生,為依義故緣。不續相續斷故滅,離三有為相故靜,勝義善故妙,極安穩故離。治邪道故道,治不如故如,趣入涅槃宮故行,棄捨一切有故出。」

關於十六行相之實體,《俱舍論》卷二十六云(大正29‧137a)︰「有餘師說︰十六行相名雖十六,實事唯七,謂緣苦諦,名實俱四,緣餘三諦,名四實一。如是說者實亦十六。」

依《俱舍論》卷二十六所載,這十六行相的修習,各具對治作用。其文云(大正29‧137b)︰
「為治常、樂、我所、我見,故修非常、苦、空、非我行相。為治無因、一因、變因、知先因見,故修因、集、生、緣行相。為治解脫是無見,故修滅行相。為治解脫是苦見,故修靜行相。為治靜慮及等至樂是妙見,故修妙行相。為治解脫是數退墮非永見,故修離行相。為治無道、邪道、餘道、退道見,故修道、如、行、出行相。」

〔參考資料〕 《瑜伽師地論》卷五十五;《成唯識論》卷九;《解脫道論》卷十一;《坐禪三昧經》卷下;《達磨多羅禪經》卷上、卷下;《正法念處經》卷三十四;《分別緣起初勝法門經》卷下;《大毗婆沙論》卷五~卷十一、卷七十九、卷一八八、卷一八九;《阿毗曇毗婆沙論》卷三;《阿毗曇心論》卷二、卷三;忽滑谷快天《禪學思想史》第二編。


甘丹赤巴

西藏甘丹寺寺主。又被尊稱為赤仁波切。宗喀巴被認為是甘丹赤巴的始祖,弟子賈曹傑是第一任甘丹赤巴。這個職務開始是終身職,後來由於黃教寺院制度逐漸完備,建立了上、下密院,甘丹赤巴乃從這兩個密宗寺院產生。並規定七年一任。

一個黃教學經僧人,要想高升到甘丹赤巴,首先要在三大寺學完顯宗課業,取得拉然巴格西學位,然後進入上、下密院,做一名佐仁巴。如此,即可按年齡資格,等候升級。上、下密院中升級的次序是,由佐仁巴升為格郭,再升為喇嘛翁則,但也有不經格郭直接當上喇嘛翁則的。從喇嘛翁則開始,任滿三年可以升為堪布。三年後,再升為堪蘇。然後上、下密院的堪蘇分別有各自的升級機會。上密院的堪蘇可以按年資升補為夏孜卻傑;下密院的堪蘇可以按年資升補為絳孜卻傑。這兩個職位名義上是甘丹寺兩札倉的法尊,但也算是甘丹赤巴的候選人。二者輪流,七年一屆,升任甘丹赤巴。任滿後,得一榮譽稱號為「赤蘇」。

成為甘丹赤巴者,生前是寺主的地位,死後便是活佛,具有轉世資格。因此,又有人稱甘丹赤巴為「赤仁波切」。甘丹赤巴在社會上受到極大的禮遇,出行時有人為他開道、捧檀香爐、打傘蓋。在西藏除了達賴、班禪和薩迦法王外,只有甘丹赤巴才能享有這種待遇。普] 人見到他要跪地叩拜,請他摩頂消災。就是達賴喇嘛見到他,也要起立致敬。他還可以和達賴坐在一起,這在西藏是很崇高的特殊待遇。


石鐘山石窟

位於雲南省劍川縣西南的石鐘山(屬點蒼山支脈),又名劍川石窟、石寶山石窟、劍川石鐘山石窟。主要分佈在長達六、七公里的沙登青山溪兩側山崖,分為石鐘寺、獅子關與沙登村三區。共有十六窟、一三九尊大小造像、四十四處壁刻題記。其建造年代,史書缺載,題記亦多損,就現存題記中,有南詔豐佑天啟十一年(857)、大理國盛德四年(1179)等題記看來,此石窟應是在南詔(唐代)至大理(宋代)約三百餘年間陸續雕刻完成的。

石窟的分佈是︰石鐘寺八窟、獅子關三窟、沙登村五窟。茲略述如下︰

(1)石鐘山︰第一窟是南詔王異牟尋(779~808在位)造像。第二窟是南詔王閣羅鳳(748~779在位)出行圖,窟檐作三重佈局︰外為圖案紋,次為連珠紋,內部作垂帳紋,檐內有人字帳縵;南詔王盤坐於中央龍椅上,侍從、武士等分列兩旁,佈局生動,有強烈立體感。

第三窟到第七窟是佛教造像。有釋迦牟尼佛、甘露觀音、阿難、迦葉、文殊、普賢、四大天王、八大明王等,體態自然,各具風采,為全窟藝術價值較高者。第八窟為原始崇拜。雕有「阿秧白」(當地土話),即女性生殖器官,意為「嬰兒出生處」。膜拜求嗣的人頗多,龕前巨石上留下信眾跪拜的凹痕。

(2)獅子關︰第一窟是南詔王第一代主細奴羅全家造像。國王與王妃袖手盤坐,子女三人分坐其間,兩端站立男女侍者。細奴羅後被尊奉為「本主」。此窟造像與當地民間本主雕像頗為近似。另外兩窟分別是「酒醉鬼」、「波斯國人」。

(3)沙登村︰五窟均雕造佛像。

由於大理自古以來有許多觀音化身為民除害的傳說,如觀音伏羅剎、觀音負石阻兵、觀音收魚精等,因此當地居民大多信仰觀音。而石窟造像也以觀音為主。如石鐘寺第五窟的愁面觀音、第七窟赤足執柳的甘露觀音,乃至沙登村二號窟的細腰觀音等皆是。

整個石窟的三代南詔王的造像,是研究南詔社會歷史的重要文物資料。又,此石窟反映了我國西南地區漢、白、彝各族間文化交流與融合的發展過程。也反映了唐宋以來,雲南地區與緬甸、印度等鄰邦文化交流的史實,以及南詔、大理時密宗流行的特點。

〔參考資料〕 藍吉富編《雲南大理佛教論文集》。


根本煩惱

「隨煩惱」之對稱。又名根本惑或本惑。即諸惑之體,包含貪、瞋、慢、無明、見、疑等六種煩惱。《俱舍論》卷二十云(大正29‧108a)︰「根本煩惱現在前時,行相難知,故名微細。」《成唯識論》卷六云(大正31‧31b)︰「此貪等六,性是根本煩惱攝,故得煩惱名。」此中,貪可分為欲貪、有貪,而說七隨眠;見可分為身見、邊執見、邪見、見取見、戒禁取見,加上其他的五煩惱而成十隨眠。此外,亦可析為九十八使、一二八根本煩惱等。

◎附︰水野弘元《佛教要語的基礎知識》第八章(摘錄)

「煩惱」(kleśa,kilesa)又譯作「惑」、「塵勞」、「染」等名。這是指潛在內心深處的邪惡性格與偏見。此等性格與偏見一遇機緣,便表面化為行為,而擾亂自己的身心,障礙學佛的理想。印度大乘佛教的瑜伽行派將煩惱分為根本煩惱與隨煩惱兩種。根本煩惱包含下列六種︰

(1)貪(lobha,rāga,abhidhyā,abhijjhā,貪欲)或愛(tṛṣṇā,taṇhā),皆為同義語。欲界的貪欲是欲貪或欲愛。色界的貪欲是色貪,無色界的貪欲是無色貪,此後二者也稱為有愛。貪欲就是對所好對象的愛著。

(2)瞋(dveṣa-dosa,pratigha,paṭigha,vyā-pāda,瞋恚、恚、怒),即指對不喜歡的對象的反抗、拒斥與瞋恨。隨煩惱所說的忿、恨、害等都是瞋的部類。忿(krodha,kodha)是激烈的怒、就是癇癪。恨(upanāha)是瞋恚在心中積結的「怨恨」。害(vihimsā)是由瞋發出行動而加害別人的心。

(3)慢(māna),是抬高自己輕視他人,以自我為中心的心情。有三慢、七慢、九慢等種。三慢是我勝慢(atimāna,過慢)、我等慢(māna)、我劣慢(avamāna,卑慢、卑下慢)。七慢是慢、過慢、慢過慢(mānāti-māna)、卑慢、增上慢(adhimāna)、我慢(asmimāna)、邪慢(mithyāmana,mic-chāmāna)。九慢是由三慢各再加上勝、等、劣三等而成。

還有,慢是類似隨煩惱中的憍(mada)。它是對家世、財產、地位、權勢、盛壯、健康、博識、美貌、能力等等的自豪,普通又稱為驕慢。但是根本煩惱中的慢與隨煩惱中的驕有所區別。慢是與他人比較而後的自豪,驕是未經比較的本身的自豪。

(4)無明(avidyā,avijjā),就是愚癡(moha,癡),與十二緣起中的無明相同。不知道四諦緣起的道理,以自我為中心,而沒有公平正確之真實智見。無明是出於我執的邪分別性,邪心是無明之體,而無明是一切邪惡煩惱的根源。

(5)見(dṛṣṭi,diṭṭhi),是一切邪惡的見解,指佛教以外錯誤的想法,也就是六十二見。而說一切有部等派將它歸納為五見。五見簡述如下︰

{1}身見(satkāya-dṛṣti,sakkāya-diṭṭhi,有身見、薩迦耶見),視五取蘊為有我(自我)、有我所(我之所有)的想法,是一種實體式的見解。

{2}邊見(antagrāha-dṛṣṭi,antaggāha-diṭṭhi,邊執見),是這些偏於極端的錯誤想法︰世間是常、是斷、有邊、無邊;肉體與靈魂為同、為異;如來死後是有、是無等等。此外,又有苦見、樂見等邊見。

{3}邪見(mithyā-dṛṣṭi,micchā-diṭṭhi),廣義是指一切邪惡的見解。但在這裏則指十事之邪見,也就是不布施、不獻供、不祭祀、無善惡業的果報、無此世、無他世(來世)、無母、無父、無化生有情、無修行證果的宗教家。此十種不承認善惡業報、三世因果的錯誤見解,即是十事邪見。邪見也指不承認佛教的因果緣起法、依修行開悟的佛陀與僧寶。亦即否定三寶。而否定因果是決不能進入佛教教法的,這種邪見是最壞的。

{4}見取(dṛṣṭi-parāmarśa ,diṭṭhi-parā-māsa,見取見),這是以自我為中心的惡見,即認為自己的意見為絕對確實的真理,而其他人說的全都是錯誤,也就相當於現代之具排他性的意識形態。

{5}戒禁取(śīlavrata-parāmarśa,sīlab-bata-parāmāsa,戒取、戒禁取見),是外教為了得到解脫及生天而立誓守的戒,如狗戒、象戒、苦行等等,這種是錯誤的想法。它絕不會導入解脫或生天。說一切有部將其區分為非道計道(不是解脫道而看成是解脫道)的戒禁取、與非因計因(不是生天的原因,而將它當作生天的原因)的戒禁取兩種。

{6}疑(vicikitsā,vicikicchā),指懷疑三寶,懷疑善惡業報,懷疑三世因果,懷疑四諦與緣起等。

〔參考資料〕 《大毗婆沙論》卷四十六、卷五十、卷五十二;《雜阿毗曇心論》卷四;《順正理論》卷四十五;《成唯識論》卷九;《唯識論述記》卷六(末)、卷九(本);《成唯識論了義燈》卷五(末);《俱舍論光記》卷十九、卷二十;《瑜伽論記》卷八(下);《百法問答鈔》卷一。


竺法蘭

東漢時代傳說中之印度僧人。師原中印度人。相傳師在年少時即聰敏機悟,博學多聞。曾誦經百餘萬言。後漢明帝遣使蔡愔等人往西域求佛經,師與迦葉摩騰皆樂遊化,意欲隨愔等至中國弘法利生,但遇學徒留阻。於是隱匿身分私自出行,前往洛陽,與摩騰駐錫白馬寺。師年少即通曉漢語,於是譯出《十地斷結經》、《佛本生經》、《法海藏經》、《佛本行經》、《四十二章經》等五部經典,後示寂於洛陽,享年六十餘。

〔參考資料〕 《魏書》〈釋老志〉卷二十;《歷代三寶紀》卷四;《大唐內典錄》卷一;《開元釋教錄》卷一;湯用彤《漢魏兩晉南北朝佛教史》;《支那佛教史講話》卷上;常盤大定《支那佛教の研究》。


敦煌石窟

我國現存規模最大的石窟群。位於甘肅省西北端,包括莫高窟、西千佛洞及安西榆林窟,其中以莫高窟的規模最大,影響最深遠。

相傳莫高窟始鑿於前秦‧建元二年(366),此後歷經隋、唐、宋、元各代開鑿,共計一千餘窟,保存至今者有四九二窟,洞內的壁畫計有四萬五千多平方公尺,彩塑二千四百餘尊。開鑿的洞窟,最大的高四十公尺,小的高不盈尺。洞內造像均為泥質彩繪,有單身也有群像,最大的高三十三公尺,小的不過十公釐,多彩多姿,神態各異。壁畫內容豐富,題材廣泛,不僅表現佛教思想,並反映我國古代狩獵、耕作、紡織、交通、建築、藝術、婚喪嫁娶等現象,藝術成就極高。

西千佛洞開鑿在黨河崖壁的北側,始建於北朝晚期,以後歷代皆有興修。現存洞窟十九個,自西向東排列,窟頂是平坦的戈壁灘。安西榆林窟位於甘肅省安西縣南約七十公里處,開鑿於隋唐以前,現存洞窟四十一個(東崖三十個,西崖十一個),其中有一洞窟繪有唐僧西行取經彩畫,是極珍貴的文物資料。西千佛洞與榆林窟的壁畫、彩塑,在形制、內容、風格上,皆與莫高窟有密切的關係,是敦煌石窟藝術的組成部分。

由於敦煌處於中西文化交流的特殊地位,因而石窟藝術中反映了傳統藝術與外來藝術相結合的特徵,這在其他石窟中也是少見的。明代以降,由於航海術的發達,絲路驟衰,敦煌石窟遂鮮為世人所知。清‧光緒二十六年(1900),王圓簶道士無意間發現了藏經洞(即莫高窟第十七窟)的寶庫,敦煌之名始為世人所知。藏經洞內藏有從五世紀初晉代到十一世紀初宋代諸朝的經卷、文書、帛畫、織繡、銅像等文物六萬餘件。經卷中除佛經外,另有道經及佛典,所使用之文字,除漢文之外,藏文、梵文、粟特文、古和闐文、回鶻文等少數民族文字的寫本占六分之一。此一發現,震驚國際,西方探險隊陸續前來探查,迄今,敦煌石窟藏書及壁畫多流入法、英、日、印、俄、美、德等國博物館中,僅餘八千餘卷藏於北京圖書館。1943年,國民政府特成立敦煌藝術研究所,對敦煌寶物加以整理研究。1950年大陸政府將該機構改稱敦煌文物研究所,文革後又擴大為敦煌研究院,以期對敦煌石窟的研究,作更大的推展。像這種對敦煌文物的研究,在近代國際學術界已蔚然成風,並成為一門獨立學科,謂之「敦煌學」(Tunhuanology)。

◎附一︰河原由雄著‧莊伯和譯〈敦煌與絲路的石窟寺院〉(摘錄自《中國名山古剎》下)

敦煌石窟位於甘肅省西北端,可分莫高窟、安西榆林窟、西千佛洞三群。最大的莫高窟,沿大泉河的鳴沙山東崖,依南北寬一公里分上下二至三段開鑿而成;窟數四九二,塑像二千二百,因屬於砂礫水成岩石壁,洞內壁畫都先在底層加上石胎,佛像也都是石胎塑造,真正的石雕只有一尊而已。

就年代看,以中央地區的北魏至隋為最古老,左右(南北)為唐、宋,南北兩大佛附近更集中於唐後期,千佛洞南端、北端,則有少數開鑿於西夏、元代。

北朝時代
至於《沙州地誌斷簡》、《莫高窟記》所說的莫高窟開鑿期(353年、366年),如今卻找不到恰當的石窟。最古老的只有北涼、北魏,其中二七五、二七二、二六八洞,與永靖縣炳靈寺的建弘五年佛(424年,第一六九窟)比較,年代屬於北涼時代(421~439)。二五四、二五七、二五九、二六三窟則屬北魏時代(439~5 35)。二四九、二八五窟為西魏時代(535~557)。又原先被認定為北魏‧正央羯的二九0窟,經最近的研究,與二九六、四二八窟一樣地,年代應為北周時代(557~581)。

北涼、北魏的確可說是啟開了敦煌石窟史幕,可讓人感受到純樸的西方樣式,其中的二七五窟為架有克孜爾石窟作風的半圓錐型天井的長方洞,交腳彌勒佈滿裏壁空間,而在鑲嵌紅底花紋的牆壁上描繪惡生王、尸毗王本生的畫風,都應當是直接受中亞影響的。

這些初期窟,有屬於在主室周壁安置佛龕或穿鑿小室的僧房窟形式,有塑像放置於裏面,天井呈[□@◇]形的伏斗方形尊像窟,有主室中央雕刻塔柱,柱之四面設置佛龕的塔廟窟,後者以主室前部為前室,前室的天井形成窟頂人字坡,從而可以察知它與以禮拜為中心的尊像窟之間的變遷。

塑像都是在白底之上施以彩色的。北涼塑像,內體表面的凹凸表現法,顯得很粗放,衣褶隆起。北魏佛像則以刻線表現衣紋,相貌顯現出一種美術史家貫稱的「古拙的微笑」,很是纖細、優雅;尊形有交腳、倚坐、趺坐、半跏等,除寶冠彌勒、二佛並坐、思惟太子之外,也有不少是不知尊名的;龕形有尖拱龕、屋形龕,後者與漢代門闕有關,而為中國式龕的萌芽。

壁畫以本生、佛傳占主壁,其中又以描述苦行、布施的摩訶薩埵王子、須大拏太子、尸毗王本生的數量為最多,接著齊周時代則出現鹿母、善友、須闍提、得眼林。佛傳方面,「四相」出現於北魏,北周則有描繪得更仔細的「八相」;初唐更出現了描繪涅槃前後的奇蹟。

古老的構圖為一圖一景或同圖異時注的一圖式,其中二五四窟的「捨身飼虎」故事,為探尋東方故事畫源流的上好資料,並可與日本法隆寺玉蟲櫥子的佛傳畫互為對照,然而此窟的形制屬於在室中央豎立方柱的塔廟窟,對面壁上圖畫「割肉貿鴿」的尸毗王本生,在周壁上安置千佛,因此信徒可以環繞方柱禮拜塑像,並可從壁畫得到圖解說明的二重效果。二五七、二五九窟為方柱洞式的一對窟,然而二五九窟更模擬了裏壁佛龕制的尊像窟,從這裏可以了解窟制的變遷發展。總之,從齊周時代起,大致明顯地傾向於伏斗形天井的尊像窟形式。

西魏‧大統四至五年(538~539)的第二八五窟,屬於裏面開鑿三龕、兩壁各開鑿四龕的僧房窟形式;從裏面的脇龕置入坐禪僧形像,可知此窟構造是以禪定為要旨的。

周壁、窟頂的壁畫雖非出自同時期、同一作者之手,而日天、月天、象頭的大聖歡喜天、童形的拘那羅太子、多眼多臂的毗紐天、濕婆天神等模仿印度圖像,以及怪獸、神仙、飛天、風神、雷神、山中羅漢等中國式主題,都是受人注目的。至於畫風的區別,有在赤底上施以生動華麗色彩的西方式樣,相對地,也有在白底上用細勁朱線描繪的中國主題。

二八五窟的確是巧妙地消化吸收東西方樣式的洪爐,若說是敦煌初期壁畫的總決算,實不過言,但無論如何,初期壁畫最大的話題,仍是北魏佛菩薩的粗獷輪廓線所具備不可思議的魅力,實際上,這是白色肉身上的朱暈與鉛白相混,經年累月,才變化為黑色。例如二六三窟的後補壁被剝下後,即出現北魏佛畫的細勁鐵線描輪廓線。

隋、初唐時代

隋、初唐活潑的造窟活動,反映了世界帝國的特性,確知年代的石窟,依次為三0二窟(584年)、三0五窟(585年)、三九0窟(618~624年)、二二0窟(642年)、三三五窟(686年)、一二三窟(697年)、三三二窟(698年以前)。

窟制也有屬於古式的方柱洞,其中方柱的上部象徵須彌山形,有的截去方柱上部,形成佛壇。大致上自600年前後起,伏斗形天井裏壁佛龕制的方形窟已成定規。並且窟頂已非[◇@□]形,而皆飾以蔓草為主的藻井文樣,其中值得注目的還有西方意匠的聯殊文、葡萄蔓草文。

壁畫主題在隋代時,主要有描繪於南北兩壁上的樹下說法圖,以及周圍和千佛圖。然而說法圖在初期只有三尊,其次再加二羅漢的五尊式,初唐更加上二力士而形成七尊式,其次展開為圍繞天王、八部眾的大淨土圖。初唐已少見佛傳、本生,而以釋迦、西方、藥師、法華、彌勒變相圖占有主壁,東壁,即洞口左右,利用場所的特性而作對稱的維摩文殊對問圖。

畫風已不只有西方樣式,並積極採取了中原畫壇樣式,為了以周到的計畫、強靭筆力描繪大畫面的淨土圖,導入中原畫壇畫風是很必要的。事實上,足以與吳道子(繪畫)、楊惠之(雕塑)相比擬的卓越造形,已是這一時代的特色。其中的二二0窟,裏壁佛龕為三尊塑像,北壁畫七佛藥師的淨土圖,南壁畫西方淨土,東壁畫維摩變相,雖屬以禮拜為中心的尊像窟形式,但從明朗的色彩、諸尊纖細的形態,呈現出新的氣氛,特別是維摩變,其傑出應可比擬現已無存的瓦官寺顧愷之筆下的維摩。西方淨土圖則與古代淨土圖不同,具有虛空、寶樓、寶池、舞樂諸會的完備形式,在淨土變展開史上是值得注意的。

此時代的壁畫,重要的還有三三二窟南壁描繪由金棺出現、荼毗、分舍利組成的涅槃前後的奇蹟圖;東壁描繪阿彌陀五十二身圖,與日本法隆寺金堂壁畫的西方淨土圖一脈相承,為值得注目的初期淨土圖資料。

盛唐時代
盛唐時代以開元、天寶(713~756)為中心,國力充實,佛教美術也在質量上都臻於至境,大乘佛教則隨著東傳的路線,而在絲路的石窟寺裏接連不斷地雕刻巨佛。例如則天武后曾在洛陽郊外鑄造一千丈的銅造彌勒佛,實與誇張她的威權有關。而這種製作巨像的作風,更波及敦煌,莫高窟就有二尊威容堂堂的大佛,北大佛在第九十六窟,高三十五公尺(695年),南大佛稍小,在一三0窟,高二十四點三公尺(開元年間,713~742),都屬倚坐彌勒像;北大佛補修的地方較多,南大佛保存狀況較好,線條有彎曲變化的細長眼睛,微妙的嘴唇造型處理,任何部位都著重於調和、均齊,洋溢出典雅的氣氛,說是經典之作,絲毫不差。

盛唐塑像除此之外,又以三二八、四十五窟保存最佳也最為出色,佛菩薩的尊嚴,羅漢、神將、天王的激情,都巧妙地包容在唐代寫實性之內。仔細一看,迦葉彷彿給塑成羅漢留下稀疏的顎鬚的樣子,又,衣紋上的裝飾文樣更顯現造形的細緻來。

盛唐壁畫在主題、構圖都值得注意的二一七窟,主壁以一大山水圖為背景,堂堂表現出觀經變、法華變、普門品變相等複雜構圖;佛龕內部和窟頂的各個角落,詳細地裝飾著堪稱盛唐之華麗寶相華文,其中騎象普賢、騎獅文殊的讚迎圖,還有觀音、地藏的供養圖也有具備無比豪華的結構。尤其北壁的觀經變相,分為畫面左右及下面的序品、十三觀、九品來迎的描寫方式,構成技法之卓越,無可比擬。

中唐時代以後
安祿山之亂(755年)後,唐朝國勢衰微,在莫高窟的塑像壁畫上也顯現了變化傾向。建中二年(781)敦煌為吐番佔領(中唐時代),到大中五年(851)漢人張義潮又奪回敦煌(此後依次進入「歸義軍張氏時代」與「曹氏時代」。年代從晚唐至宋代)。儘管如此,敦煌幾乎都未受中原文化的刺激。在壁畫上則重複出現傳習的同一主題、構圖、畫技,而呈現明顯的類形化傾向。佛、菩薩的形態變得生硬起來,以重重的強烈色暈表現立體感的作風更加顯著,色彩則多用丹色、白綠等單調的顏色,缺乏紅色調特別成為八世紀後期以後的特色。

但,造窟活動決不因吐番占領而衰退,如一四八(776年)、一五八、一五九窟以及晚唐、宋代為紀念張氏、曹氏,都陸續營造壯麗的大型佛窟。

十六、三六五(附置藏經洞的吳洪弁窟)、一五六(張義潮窟)、九十四(張淮深窟)、九(張承奉窟)、九十八(于闐王窟)、六十一(曹元忠夫人翟氏窟)等是其代表。

而且隨著構造的擴大化,原來的裏壁佛龕制逐漸衰微,代以大規模的佛壇窟制,即以主室中央雕刻寬廣的佛壇上配置塑像,本尊背後雕出象徵樹葉的屏障。其中也有在裏壁刻出十五公尺高的大涅槃像、南北向的空間寬廣的變形窟(一四八、一五八窟)。

從吐番時代起,尊像的種類更多了,並增加釋迦瑞像、觀音、地藏、千手、如意輪、千鉢文殊、熾盛光佛等密教像;在光背、身光上裝飾著焰光形、劍用等繁縟的文樣;同時諸尊周圍及虛空又有數重渦卷狀的光變,畫面上呈現出苦重的氣氛。壁畫主題有西方、藥師、彌勒、法華、報恩、華嚴、降魔、大乘密嚴、天請問等十餘種,這些淨土變相都給描繪在周壁劃分的三至五區之上,腰壁上並繪有窟主及其家族肖像,此外更細分佛傳、本生,在屏風狀畫面一扇一扇地加以仔細描繪,畫板數目單是一邊的壁面就有十數區之多。畫題中最受喜好的是維摩變、牢度叉鬥聖變等神變故事,以及善友、惡友太子報恩變等。又如莫高窟最具規模的六十一窟,裏壁描繪五台山一大勝景圖,並不單是寫景圖,而是攙合了五台山文殊的靈異譚,反映了對於靈驗與神變的時代要求。總而言之,中唐以後的佛窟,除畫格、技法之外,圖像種類極其豐富,每一件作品除美術史之外,對於佛教史、文學史也深具貴重的價值。

◎附二︰鄧健吾著‧張桐生譯〈敦煌漢族文化的傳統與佛教美術〉(摘錄自《世界佛學名著譯叢》{58})
關於敦煌石窟寺院的情形在《水經注》和《高僧傳》等史書裡面都沒有記載。不過,現在保存在敦煌文物研究所,即莫高窟第三三二窟的唐‧聖曆元年(698)李懷讓的斷碑〈大周李君重修莫高窟佛龕碑〉上,有莫高窟草創的記錄。根據碑文的記載,前秦‧建元二年(366)有一個叫做樂僔的沙門,他戒行清虛,執心恬靜。他行腳林野之際來到了三危山,忽見夕陽殘照下的三危閃閃地放出金色的光,光中似有千佛之姿,於是,樂僔於山中架吊橋,鑿岩壁,打造了許多龕像。接著有法良禪師自東方來,於樂僔所鑿的石窟旁邊又營造石窟,伽藍(石窟寺院)的產生就是自此二僧開始的……。除了這個碑文以外,在有名的張義潮所捐獻的第一五六窟北壁的上部有以墨書寫的十行〈莫高窟記〉。這上面也記述了樂僔和法良的事蹟,因為許多地方的字受到了磨損,所以要判讀全文非常困難。不過,在伯希和三七二0文書中有唐‧咸通六年(865)的〈莫高窟記〉,可以用來填補缺落的地方。在文中後半記著「晉司空索靖於岩壁題仙嶽寺,此後鐫造不絕,有五百餘窟龕」,可是在〈李君佛龕碑〉上沒有這樣的記述。索靖是敦煌出身的人,在《晉書》裡有他的傳,歿於太安二年(303),上面的記述可能是附會敦煌民間傳說而寫的。此外,在第十七窟的藏經洞所發現的《沙州士鏡》殘卷裡面有莫高窟「創建於永和八年癸丑年」的記載。癸丑實際上是永和九年(35 3),較樂僔開莫高窟還早十三年。《沙州士鏡》是五代後漢‧乾祐二年(949)的記錄,比〈李君佛龕碑〉遲了二五0年,可信性不高。總之,晉‧永和九年相當於漢人政權前涼‧張重華的八年,前秦‧建元二年相當於前涼‧張天錫的太清四年。因為〈李君佛龕碑〉上有前秦‧建元二年的年號,所以我們很容易產生當莫高窟開創的時候,敦煌已收入前秦版圖的錯覺。而事實上,張氏的前涼滅於前秦是在這十年以後的東晉‧太元元年(376)。那麼,〈李君佛龕碑〉上為什麼要寫上前秦的年號呢﹖第一五六窟的〈莫高窟記〉上記述說,沙門樂僔為了禪行「行腳西遊」而千里迢迢從東方來。又,在〈李君佛龕碑〉上也說,接著有法良禪師自東而來。所以,樂僔和法良大概是前秦的禪僧,為了修行而來到敦煌,所以碑上才會寫上前秦的年號。

下面我們來談一下敦煌的石窟美術,而且把重點放在壁畫上面。唐‧咸通四年(863)所寫的文書裡面有「三所禪窟」這個名稱,正如這個名稱所顯示的,敦煌附近有三個石窟,敦煌的莫高窟、西千佛洞以及安西的榆林窟。一般所說的敦煌石窟或千佛洞指的是莫高窟。大同雲岡、洛陽龍門等石窟,是在洞裡岩壁上雕出石佛。而敦煌的石窟則是於壁面塗上泥土,使表面平整以後再畫上壁畫,或者揉土以造塑像。敦煌一帶的石質是混有砂粒的礫岩,所以無法直接雕刻石佛,因此,敦煌石窟的美術是以壁畫和塑像為主的。尤其是壁畫,內容非常豐富,形成了敦煌美術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古來的中國,當北方民族入侵或者發生內亂的時候,都巿或寺院總會遭到燒毀。所以,不僅是當時的佛教美術,就是宮廷和貴族所收藏的繪畫、雕刻、工藝等也都幾乎蕩然無存。尤其是繪畫的遺品,在考古挖掘的時候,出土的非常稀少,而且,唐以前的傳世品幾乎找不到了。然而在敦煌,不僅擁有從五世紀前半期到十四世紀左右的元代為止的各時代的繪畫,其中一部分還幾乎保存著完整的姿態。其中又以南北朝到隋唐的繪畫遺品為多,有的還寫著紀年銘。在中原已經找不到可以代表各時代的繪畫的情況之下,要知道當時繪畫的實情以及在繪畫史的編年工作上,敦煌的美術更具備了無可取代的貴重價值。

在莫高窟裡面,樂僔和法良所開鑿的草創期的石窟已經逸失了,所以我們無法看到四世紀後半到五世紀初的佛像和壁畫。現存的初期窟都集中於莫高窟南區的中央,其中擁有最古式樣的第二七五窟的北側到第四四二窟之間的寬約二十五公尺的崖面崩壞得很厲害,樂僔和法良的石窟很可能就是開在這附近的。有關中國四世紀初的佛像和壁畫的樣式,這從1963年所發現的中國石窟最古的寫有西秦‧建弘五年(424)的墨書銘的佛像和壁畫上,可以知道一個大概的情形。

在屬於敦煌最初期的第二七五窟裡,南壁畫著太子的四門出遊,北壁畫著畢鄰迦里迦本生、尸毗王本生和月光王本生等。這些佛傳、本生的壁畫,情景單一,以象徵性的手法表現主題,作風樸素。其中飛天急遽地曲腰飛翔的姿態,與馬蹄寺石窟最初期的金塔寺窟裡的飛天造形有共通的地方。佛傳雖然是以印度的故事為題目,可是,樓閣、人物等都反映了漢人的風俗,使人感覺到,這裡雖然是鄰接西域的西陲邊地,而漢以來的傳統卻是那樣地根深蒂固。不過,在畫人物的面孔和軀體的時候,為了表現立體感而使用粗線條暈色的畫法是不同於中國傳統畫法的。這些粗線所暈的色雖然都變成了暗褐色,不過,從第二六三窟的壁畫上仍然可以看到當時的姿態。第二六三窟的壁畫因為直到最近幾年表面都覆了一層宋代的壁畫,所以沒有變色,北魏時代的色調仍然保存得很好,使我們知道了北朝的壁畫使用了西方的美麗的烘托畫法。也就是說在顏面和軀體上先以銀朱畫上粗輪廓,再以暈色烘托出眼和鼻子的形狀,再在上面蓋上一層以鉛白為主體的膚色,使銀朱隱約地襯托出立體感來。

北朝期的莫高窟壁畫主要畫的是千佛、佛傳和本生。在五世紀後半期到六世紀前半期之間,佛傳和本生的表現方法發生了變化,過去是以單一的畫面來表現主題,後來則採用了以橫長的畫面來表現故事的過程的方法,就像我們在第二五七窟所見到的一樣。第二五七窟是由具備北魏窟中常見的尖形窟頂的前室和擁有方柱的後室所構成的塔廟窟。後室的方柱四壁的上段畫有千佛,中段有沙彌守戒自殺品、九色鹿王本生、須摩提女緣品等,像攤開的畫卷一樣。畫中的山岳、河川、馬車、樓閣等顯著的具備了漢墓壁畫的傳統作風。另外一方面,在第二五四窟裡面,尸毗王本生、摩訶薩埵本生、佛傳的降魔圖等都是以單幅表現出來的。摩訶薩埵本生也就是須陀王子捨身飼虎圖的構圖,是在單幅裡面各處畫上同一人物,表現了時間的推移以及故事的進展。像這樣的表現似乎也影響到了法隆寺的玉蟲櫥子(櫥子即佛龕──譯者註)的漆繪。

從北魏末年到西魏之間,中國的具備民族特色的題材以及表現方式更加顯著起來。第二四九窟的窟頂是伏斗形,各斜面被比擬作天空,畫上了西王母、東王公、風神雷神、四神、怪獸、乘著鳳凰的神佛等,中國古來的黃老思想支配了佛國淨土,眾神佛舞動的姿態像是將窟頂捲起了旋渦一樣。此外,在記載西魏‧大統四、五年(538、539)銘文的第二八五窟的窟頂也畫著和第二四九窟同樣的民族題材,壁畫上的菩薩和飛天的容姿具備與南朝墓磚印壁畫中的人物和飛仙相近似的樣式,很受人注目。暈色的技法也採用了不同於北魏的水暈,而且,在佛和菩薩的衣裳上用一種叫做鐵線描的細而有勁的線條畫上輪廓,再施以群青、綠青、紅等色彩,與白堊地的背景形成了強烈的對比,給進窟的人以鮮明的印象。

到了北周時代,佛傳和本生的表現方式又發生了變化。在第四二八窟的東壁上,門的左邊畫著須陀拿太子本生,右邊畫著摩訶薩埵本生。畫面分成三段,從上而下以S字或Z字形畫出故事展開的過程,從某一個角度來看,情節的進行近似今天的戲劇,表現的方式則更為明快。以前據說第二九0窟有北魏‧正光年間(520~524)的供祀銘,最近對此事發生了懷疑。這個窟被認為是北周期所營造的,在這個窟的前室尖形窟頂的兩個斜面上畫著佛傳,畫面分成三段,用五十多個場面表現了從釋迦誕生到成佛為止的各情景。這樣的表現法可以使信徒一目瞭然,在教化眾生上一定產生了很大的效果。

隋窟也繼承了前代,裝飾著千佛和佛傳、本生的壁畫,此外還新出現了法華經變、維摩詰變等經變。東晉的顧愷之曾在丹陽的瓦官寺畫過維摩詰變,敦煌維摩詰變的出現要遲了兩百年以上。此外,隋代人喜畫釋迦的樹下說法圖,唐代也繼承了這個傳統。一般來說,中央畫壇的影響力大了起來,這是隋代的特色。另一方面,反映了隋與西方的交流,在建築裝飾和衣服上喜歡用連珠紋、唐草紋等伊朗系統的紋樣。

到了唐代,莫高窟的美術在質量兩方面都達到了最盛的時期。內壁的佛龕占據了整個壁面,上面安放著本尊,以菩薩作陪。各壁面畫著大幅的各種淨土變相,越發流露出佛國淨土的氣氛。第二二0窟是初唐的代表窟,在西壁的佛龕左右畫著普賢和文殊菩薩,南壁畫著西方淨土變,北壁畫著東方藥師淨土變,東壁畫著維摩詰變,內壁的龕下有墨書的「翟家窟」三個字,北壁的中間和東壁的門上殘留著貞觀十六年(642)的銘文──這是在1944年剝去了覆在上層的西夏壁畫而出現的。由於當時剝畫的技術不甚高明,所以初唐的原畫稍微受到了損傷,這是很遺憾的事。1975年把西夏補修的入口向外推出去的時候,又出現了五代的壁畫和翟奉達的題記。

這個窟的淨土圖與隋代以來的樹下說法圖式的淨土圖有所不同,在中間畫著雙樹下的阿彌陀如來等諸尊,周圍環繞著寶池,左右及上部遠方配置著宮殿閣樓,前方畫著搧動著長絹、跳著胡旋舞的天人和樂人,表現出極樂淨土中華美的理想世界。在寶池的蓮華上有兒童模樣的菩薩在那裡很快活地翻著觔斗或者騎在別人的肩膀上,這是化生於西方淨土的信徒的姿態,也一定就是捐獻這個窟的翟氏一族死去的父母及兄弟的姿態。這個在極樂世界裡轉生為菩薩的蓮華化生才是西方淨土變的核心部分吧!

這個窟的北壁並排畫著七佛的立像,在七佛的左右分別配置著六個神將,如果這就是十二神將的話,那麼這七佛就是七佛藥師了。另一方面,玄奘翻譯《藥師琉璃光如來本願功德經》是在這個壁畫完成以後的永徽元年(650),所以也有人把這個本尊解釋為過去七佛。不過,從手上拿著藥壺和錫杖來看,很明顯的應該是七佛藥師。在玄奘譯的《藥師經》裡面有「禮拜供祀藥師如來……造如來形像七軀」的句子,裡面有造七佛以禮拜藥師的思想,不過,我們不能夠斷定在玄奘翻譯《藥師經》以前就不存在這種想法。在七佛藥師的左右所配置的十二神將的臉上可以看到動態的表情,與平靜的本尊形成了對比。

在東壁入口的兩側畫著維摩詰變,是描寫文殊菩薩造訪病榻的維摩詰時,互論法門的情景。上方顯示出各種神異,下方左邊文殊的旁邊可以看到帝王和文官,右邊維摩詰的旁邊可以看到諸民族的國王和從者。維摩詰從帳中探身出來與文殊激論,在他的面部所表現的咄咄逼人的表情,以及強勁的描線技術都告訴了我們︰一進入唐代,中原優秀的寫實畫風就千里迢迢地傳到了敦煌。這是因為唐代自貞觀初年開始積極地經營西域,敦煌成了中央政府的前衝據點而與長安之間的往來比以前更為密切的緣故。

隋代所流行的樹下說法圖在進入初唐以後很流行。在第五十七窟、第三二二窟有保存得很好的說法圖,以菩提樹下說法為主而配以羅漢、菩薩和金剛力士。纖細的技法和鮮明的色彩使全體洋溢著優美的氣氛。有人指出第三三二窟的樹下說法圖與法隆寺金堂壁畫在樣式上有共通的地方,這大概是因為長安、洛陽寺院的範本分別傳到了東西的緣故吧!

到了盛唐期,西方淨土變、東方藥師淨土變、維摩詰變、法華經變、彌勒淨土變等,各種變相圖更加發達起來。第二一七窟的北壁畫了以《觀無量壽經》為本的觀經變,在彌陀淨土的兩側及下方畫著未生怨及韋提希夫人的十三觀相,在這裡我們可以說從氣宇恢宏的大畫面上看到了淨土變的完成。在這些淨土圖中所出現的瓊樓玉宇的華麗世界,代表了生活在封建社會裡人們的理想樂園。而在另一方面,也可以說是唐代貴族對豪華的現實生活的謳歌。

第一四八窟的觀經變在構造上酷似日本的當麻曼荼羅,使人以為前者是後者的祖型。盛唐期的窟是在內壁安置寬大的佛龕,上面以本尊為中心,並配置寫實的彩塑,在背後的壁面上畫著與彩塑相對應的羅漢或菩薩像,顯示出立體感以及空間的緊迫感。像這樣將塑像與壁畫併為一體的手法到了中唐期就消失了,開始出現在龕內塑像的周圍安置直條屏風的形式。

建中二年(781),敦煌淪陷於吐蕃之手,將近七十年被異族(藏人)所統治。在第一五九窟的東壁上有大畫面的維摩詰變,維摩詰的下方可以看到吐蕃的贊普(王)。上方畫的維摩詰像雖然是形式化的表現,下方的贊普像則很寫實地表現了他的動作。第一五八窟是一個放置了十五公尺的涅槃像的大窟。在涅槃佛背後寬大的內壁上畫著菩薩天王,南壁畫著羅漢,北壁畫著穿了各民族服裝的信徒在那裡悲嘆的樣子。在吐蕃時期像這樣表現各民族風俗的畫算是相當多,每一個人物的姿態都透露出獨特的個性。一般來說,技巧比以前大膽,表現人物立體感的暈色法與傳統的中原作風不同,色彩也轉以土黃、茶、綠青等為主調,顯示出敦煌與中原交通斷絕以後,畫匠們無法自由地獲得顏料和筆的苦狀。

大中二年(848),此地豪族張義潮把吐蕃驅逐出去,唐收回了河西地區,張義潮因此受任為歸義軍節度使,而唐朝的國力已不如往昔,所以事實上,河西走廊成了張氏一族的獨立王國。第一五六窟是張氏所營造的,在南、北壁和東壁的經變下層有張義潮及其妻宋國夫人的出行圖,像長卷一樣的攤開著。當俄國革命之際逃到中國領內的白俄兵士住在敦煌莫高窟的時候,這個窟內的壁畫受到了相當大的損傷,不過,仍然不失為表現了當時王侯豪華出行的景觀及風俗的貴重的形像資料。

第十七窟又叫藏經洞,由於發現了敦煌文書而知名,這是一個附屬於河西地方都僧統洪辯所營造的第十六窟的甬道的窟,這個窟的作用與收放唐招提寺鑑真和上像的開山堂相同,窟的內壁中間放著洪辯的肖像(塑造),壁面畫著在樹下的人物像。樹木和人物在技法上都非常的優秀,頗有唐最盛期的傳統之餘緒。

張氏一族衰退以後曹議金抬頭,在五代的後唐‧同光二年(924)接任歸義軍節度使,在曹氏的時候,河西一帶回鶻(回紇)、吐蕃的勢力逐漸強大,曹氏的勢力範圍後退,僅占據敦煌和瓜州一帶。這個小王國的政權所以能夠維持將近一三0年之久,這主要是因為他們與于闐和甘州的回鶻王締結婚姻關係,而加深了政治和經濟上的連繫的緣故。在第九十八窟前壁的入口左右有于闐國王及其妻曹氏的供祀像,于闐國王的供祀像是莫高窟中最大的,從這件事也可以看出兩者關係之密切。此外,第一0八窟有曹議金夫婦出行圖,據說曹氏設置了畫院,這一族所營造的許多窟中的壁畫大概就是出於畫院的畫師之手的。

第六十一窟畫在整個內壁的大幅五台山圖是宋代的代表作品之一,在《華嚴經》裡有文殊菩薩住於東北方的清涼山的記載,由於名字及有五個山頂的條件相符合,所以山西省的五台山成了信仰的聖地。製作五台山圖最早的記錄是唐高宗龍朔元年(661),不久流傳到吐蕃和日本。這個第六十一窟裡的圖似乎是根據唐末的五台山圖而畫的,天空中顯現出各種靈異,在五峰當中有清涼寺、佛光寺及大小一百七十多建築物散在各處,下方畫了參詣五台山的信徒、耕田的農民以及小販等,是傳達了當時的風俗的名勝圖繪,頗耐人尋味。

據說黨項羌族建立的西夏滅了沙州歸義軍是在1036年左右。在西夏的支配期間,敦煌沒有營造新的洞窟,不過,許多窟裡的壁畫都重新畫過了。第四0九窟的東壁入口左右畫著身穿龍袍看似西夏王的供祀者像,大概是由於長年歲月的侵蝕而變色的緣故,人物的畫法看起來像兒童畫,可是風味獨特,技法熟練,使人推測,五代、宋以來的畫院傳統仍然存在於這個時代裡。西夏於十三世紀初亡於元,此後的莫高窟的壁畫就只有一些西藏情調的密教繪畫了。

在上千年的悠長歲月當中,敦煌的世相流轉變遷,莫高窟的美術也有盛有衰。不過,通過此一宗教美術,我們不僅能夠知道各個時代的支配者以及民眾的信仰和思想,還可以了解一些他們的生活情形。殘留在莫高窟的壁畫告訴了我們,當時的畫師們雖然受到宗教上的限制,可是,他們仍然能夠基於自己的生活體驗,把當時的風俗、習慣、生產活動等,表現於繪畫上面。

莫高窟的壁畫所畫的本生、佛傳、經變等佛教繪畫的主題,固然是莫高窟壁畫中最重要的內容,可是,事實上,當時的壁畫作家們對印度這個國家一無所知,所以,他們對於在印度所畫的佛傳和本生裡面出現的生活情景是完全沒有體驗過的。因此,他們最初一定是一邊看著印度或西域的僧侶們所帶來的底本,一邊加以模倣描繪的。

後來,他們開始根據自己直接或間接的生活體驗來表現佛教的世界。也就是說,作家們通過宗教藝術把自己對現實生活的認識表現出來。而這種認識又成了宗教繪畫內容的一部分。因此,儘管這些繪畫所畫的是佛像、本生、經變等富有濃厚宗教色彩的東西,可是,作品本身卻曲折委婉地反映了當時的生活情景及審美意識。

在各種佛教傳說、本生、佛傳、經變,尤其是表現天的天頂畫裡面摻入了許多中國古來的傳說和寓言等,特別是從北魏末年進入西魏以後,人們喜歡表現中國傳統的神話和傳說,同時更進一步把自己經常聽到的傳說或寓言等當作比喻,用來表現民眾的某種願望或對善惡的批判。

唐代以後,經變的繪畫流行起來。在淨土變裡面配置著樓閣、殿堂、寶池和伎樂、舞蹈等的宮廷生活,甚至於一般民眾的農耕生活以及狩獵、冠婚葬祭等,各種各樣的生活情景都成了描繪的對象,直接地反映了各個時代的社會生活和風俗習慣。因此,從這個角度來看,這些繪畫為我們這些學歷史的人提供了非常貴重的形象資料。在中國繪畫的領域裡面,佛教繪畫從出現到成長發展的過程當中,超越了佛教美術的形式和內容上的限制,而為某種生活提供了表現的場所,這是多麼有意義的事。

下面我們就來談一下敦煌的現狀。

莫高窟位於敦煌東南大約二十五公里的地方,直線距離雖然只有十八、十九公里,可是從敦煌到莫高窟之間的柏油公路剛好成T字形,等於要走三角形的兩邊,所以有二十五公里。

從1963年起,開始修補莫高窟的石窟。看了伯希和、斯坦因或大谷探險隊所拍的照片,我們也會知道,本世紀前半期的莫高窟的崖的前方全部都已崩壞,洞窟內的塑像和壁面悽慘地暴露在外面。而且,當時除了自然破壞以外還有人為的破壞助威。十九世紀末以來,住在莫高窟的王道士見到莫高窟的棧道崩壞了,就在各壁面橫加開鑿洞穴作為連絡的通道。在這種情形下,貴重的壁畫、塑像遭到破壞,或者暴露在直射陽光和風砂之下任其摧殘。在1963年,開始修補敦煌。(中略)從1963到1966年之間,重要地方的修復工程大致完成。

工程開始以前,在把石窟前面堆積的砂石搬開的時候,又重新發現了三窟三龕。敦煌莫高窟在共產政府初統治大陸之時有四六八窟,後來成了四八六窟,現在又增加到了四九二窟就是因為這個緣故。在地下四、五公尺深的地方發現的六窟,包括北魏的三窟以及盛唐、中唐、西夏所開的三龕。其中第四八七窟的窟形是與具有西魏‧大統四年銘的第二八五窟相同形式的僧房窟,頗受人注意。

1965年,在第一二五窟和第一二六窟之間又發現了北魏‧太和年間(477~499)的刺繡,這在《文物》雜誌上有詳細的報告,在此不作詳細的敘述。這是用鏈狀花樣刺繡成的一佛二菩薩及供祀者,並且寫著發願文。根據研究者的報告,這個刺繡作於太和十一年(487)的四月八日,因為樣式接近中原的樣式,所以很受到研究者的注意。此外,在當時的石窟前面所建的「飛閣」遺蹟也被發掘了出來。

◎附三︰王重民〈記敦煌寫本的佛經〉(摘錄自《敦煌遺書論文集》下編)
敦煌佛經的價值應該說︰一是寫本之古,足以校勘宋代以後開雕的各藏;二是古佚經、佚文之多,可以補足宋代以後各藏的不足;三是有一些佛教史料過去失傳,佛教史上一些未決的問題,只有利用了敦煌佛教史料以後,才獲得了解決。單就這三點來說,就可知道它的價值是非常鉅大的。

如前所述,敦煌佛經寫本的年代,包括第四到第十的七個世紀,其中北魏時代的寫本當然非常寶貴,而隋唐時代(唐代斷自天寶以前)由於多據官本,紙墨書法又都好,也有很高的校勘價值。現在我們對於宋刻各藏已經視為珍品,翻印校勘不遺餘力,但對於比宋藏刻本還古到五、六、七百年時間的敦煌佛經寫本,除了一些極個別的卷軸,和日本校勘《大正大藏經》用過的一些敦煌佛經寫本作校勘外,還有很大量很寶貴的寫本未經利用過。至於敦煌佛經中所包含的古逸經,那就更重要了。因為屬於這類的佛經,都是在古代通行一時,在佛教史上造成過一定的影響,竟因原本或原譯本失傳,在最近九百年間,研究佛經和佛學史的人,只知經名而未見經本,或者連經名都不知道了。敦煌佛經的發見,使那些古佚經又和世人相見,當然是佛教史研究上的一個極其重大的事件。所以當被劫餘的八千卷敦煌佛經運藏在京師圖書館以後,我國佛學專家李翊灼先生就在這方面作了廣泛的研究。他遍閱了那八千多卷佛經,從中選出了一五九種古逸經,編成了《敦煌石室經卷中未入藏經論著述目錄》,並附《疑偽外道目錄》,今有1912年《古學彙刊》排印本。後來日本校印《大正大藏經》時,又印入《昭和法寶總目錄》內。這部目錄著作可以說給研究敦煌佛經打開了一個新的門徑。隨後日本的佛教團體和佛學專家在這一目錄的影響下,利用倫敦、巴黎和日本私人收藏家所藏的敦煌佛經,經過了十多年的努力,校訂出了一八八種古佚經,編入《大正新修大藏經》內,成為第八十五卷的〈古逸部〉和〈疑似部〉。這應該說是一個很大的貢獻,給佛經研究提供了大量新材料,引起佛學研究者很大的注意。

在《大正新修大藏經》所校印的這一八八種古逸經和疑似經中,有很多北朝時期的佛經解義,如《法華義記》卷第三,《維摩經義記》卷第四,《華嚴經義記》卷第一,《涅槃經義記》、《勝鬘義記》、《十地論義疏》第一、第二殘卷。唐代的逸經逸注就更多了,最重要的如道氤撰的《御注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宣演》二卷。關於法成的講解,有《大乘稻芉經隨聽疏》、《大乘稻芉經隨聽疏決》、《瑜伽師地論分門記》和《瑜伽論手記》等,還有關於禪宗的一些經論。最古的寫本《法句經》,也作為「疑似經」校印在這裏。《法句經》的翻譯時代較早,和梵本校對起來,有些句法不相同,但那是翻譯人時代局限性所造成的,不能因此說那個經本有什麼可疑。若是作為古譯墨本來看待,才算比較合理。又敦煌佛經多是殘卷,有的有前題無後題,有的有後題無前題,還有一些前後題都沒有,這就給編校人造成了極大的困難,《大正新修大藏經》中也就不可避免的要在這一類的困難中發生錯誤。如〈古逸部〉既根據伯2132和2173兩卷,校錄了道氤的《御製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宣演》兩卷,又根據伯2330,校錄了《金剛般若經疏》一卷。但這裏的《金剛般若經疏》的全文,已經包括在《御製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宣演》的上卷當中,讀者一對就能立刻覺察出來。所以《金剛般若經疏》就是《御製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宣演》的另一個寫本,應該用它(伯2330卷)校伯2132卷。但由於伯2330卷沒有前後題,編者不知道,就出現了這樣的錯誤。

◎附四︰周一良〈敦煌寶藏的學術價值〉(摘錄自《敦煌遺書論文集》序)

敦煌寶藏主要可以分為文物和寫本(也有一部分刊本)兩大方面,而這兩方面又各包含許許多多需要研究探討的內容。就文物而言,如洞窟的類型、斷代與分期,壁畫的源流、技法及其在中國繪畫史上的地位,壁畫所反映的佛經經義、佛教故事、社會經濟狀況、風俗服飾,不同時期的建築、雕塑、幡幢、刺繡品等的風格、特點等等。就寫本文獻而言,涉及的方面和問題就更為廣泛了。古寫本經史子集的校勘,久已亡佚的四部書的考訂,彌補文學史上失去的環節的、前所未見的變文及詩、曲子詞等作品,研究唐代宗教不可缺少而早已失傳的佛教、道教、摩尼教等經典,反映敦煌地方各個時期(唐朝統治、吐蕃佔領、張氏、曹氏歸義軍)政治、社會、經濟、法律的官私和寺院文書等等。而敦煌經卷的題記、壁畫上的榜題、功德記、發願文、寫本文獻中的俗字、變文中的語詞以及寫本的書法等等,也無不給歷史、語言、考古、藝術等學科提供了研究對象和寶貴資料。敦煌所出西藏文、于闐文和其他民族語文的文獻,同樣具有極高價值。如吐蕃贊普朝廷上頓悟、漸悟一場激烈的佛教爭論,若非敦煌藏文資料,是無從為世所知的。總而言之,敦煌寶藏豐富多彩,利用這些材料,可以幫助解決大大小小許多方面的問題,可以取得五光十色的研究成果。

〔參考資料〕 姜亮夫《莫高窟年表》;潘絜茲《敦煌莫高窟藝術》;敦煌藝術研究所《敦煌藝術寶庫》;商務印書館編《敦煌遺書總目索引》;《敦煌藝術》(里仁書局影印本);榎一雄(等)編《講座敦煌》(十三冊);矢吹慶輝《鳴沙餘韻解說》;《西域文化研究》第一冊〈敦煌佛教資料〉、第五冊〈中央アジア佛教美術〉;塚本善隆《敦煌佛教史》。


淨覺

(一)唐代北宗僧︰生卒年、鄉貫均不詳。俗姓韋。大足元年(701)師事北宗神秀。神秀入寂之後,禮謁弘忍座下之玄賾為師,並嗣其法。其後,住持長安大安國寺。曾以玄賾所撰《楞伽人法志》為據而撰《楞伽師資記》一書,闡明北宗禪之法系,並以神秀一系為禪宗正統。此外,又著有《注般若心經》。(參閱附錄一)

(二)(992~1064)北宋僧。霅川(浙江吳興縣)人。俗姓姜。名仁岳,字寂靜。號潛夫,敕賜淨覺。嘗師事開元寺行先。復從遵擇悟學律。後入四明知禮之門十餘年,究天台教觀。時,天台宗內適有山家、山外之論爭。師助知禮,弘闡山家派學說。然,其後因不滿知禮之說法,乃改投遵式門下,駁難知禮。世稱後山外、雜傳派。歷住昭慶、石壁、靈芝、慧安、清修諸寺。後移居永嘉,致力於教化世人,推展淨土教義。晚年住鄉里之祥符寺。著有《十不二門文心解》、《楞嚴經集解熏聞記》等。(參閱附錄二)

◎附一︰王維〈大唐大安國寺故大德淨覺師塔銘(摘錄自《全唐文》卷三二七)

光宅真空,心王之四履;建功無旱,法將之萬勝;故大塊群籟,無弦出法化之聲;恆沙眾形(闕二字),為寶嚴之色。至如六師兆亂,四諦徂征,開甘露狹小之門,出臭煙朽故之宅,踞寶床而搖白拂,徐誘草菴,沃金瓶而繫素繒,遂登蓮座。足使天口雄辯,刮語燒書,河目大儒,掊仁擊義,斯為究竟,孰不歸依。

禪師法名淨覺,俗姓韋氏,孝和皇帝庶人之弟也。中宗之時,後宮用事,女謁寖盛,主柄潛移,戚里之親,同分珪組,屬籍之外,亦綰銀黃,況乎天倫,將議封拜,促上方令鑄印,命尚書使備策,詰朝而五土開國,信宿而駟馬朝天。禪師嘆曰︰昔我大師,尚以菩提釋位,今我小子,欲以恩澤為侯。仁遠乎哉,行之即是。裂裳裹足以宵遁,乞食餬口以兼行。入太行山,削髮受具,尋某禪師故蘭若居焉。猛虎舐足,毒蛇熏體,山神獻果,天女散花,澹爾宴安,曾無喜懼。

先有涸泉枯柏,至是布葉跳波。東魏神泉,應焚香而忽湧;北天眾果,候飛錫而還生。禪枝必復之徵,法水再興之象。聞東京有賾大師,乃脫履戶前,摳衣坐下。天資義性,半字敵於多聞;宿植聖胎,一瞬超於累劫。九次第定,乘風雲而不留;三解脫門,揭日月而常照。雪山童子,不顧芭蕉之身。雲地比邱,欲成甘蔗之種。

大師委運,遂廣化緣。海澄而龍額珠明,雷震而象牙花發。外家公主,長跪獻衣,薦紳先生,卻行擁篲。乞言於無說,請益於又損。天池杯水,遍含秋月之輝,草葉樹根,皆霑宿雨之潤。不窺世典,門人與宣父中分;不受人爵,廩食與封君相比。至於律儀細行,周密護持,經典深宗,毫釐剖析,窮其二翼,即入佛乘,趣得一毛,亦成僧寶。

於是同凡現疾,處順將終,忽謂眾人,有疑皆問,我於是夜,當入無餘。開口萬言,音和水鳥,踴身七樹,光映天人,如蹔出行,泯然趺坐。以某載月日歸大寂滅,某月日遷神於少陵原赤谷蘭若,香油細㲲,用以荼毗,合璧連珠,為之葬具。城門至於谷口,幡蓋相連;法侶之與都人,縞素相半。叩膺拔髮,灑水坌塵,升堂入室之徒,數踰七十;破山澍海之哭,聲振三千。則有僧某乙尼某乙故惠莊某氏,某郡主賢者某乙等,各在眾中,共為上首,或行如白雪,或名亞紅蓮,或為勝鬘夫人,或稱毗邪居士,二空法外,何處進求﹖七覺分中,誰當決釋﹖猶衣舍利,冀獲菩提,身塔不出虎溪,淚碑有同羊峴,表心成相,相非離於真如。敘德以言,言豈著於文字。(下略)

◎附二︰牟宗三《佛性與般若》下冊第二分第五章(摘錄)

淨覺仁岳居知禮門下十餘年,當時亦曾助其師辯論別理隨緣問題與消伏三用問題,並辯破慶昭門人咸潤之非《妙宗鈔》,述色心不二之旨以示之,且評他師昧於究竟蝮躉六即之義。然彼實不能領納其師之義解,亦只是學語而已。故一旦因與廣智辯觀心觀佛問題,求決於師,師示以約心觀佛之談,謂據乎心性觀彼依正,便不悅而去,盡背所宗。當初為《妙宗鈔》辯護,今則請其師「潛修前鈔,不使外聞」。師徒二人遂有十諫、解謗、雪謗之往覆辯論。此不只是《妙宗鈔》中三身壽量問題,乃關乎山家之全部義理。彼初斥咸潤不明色心不二之旨,實則彼之不明亦同於咸潤也。彼初斥他師昧於究竟蝮躉六即之義,實則彼亦昧而不解也。然則理毒性惡、一念三千、三諦、事理、修性、體用等義,彼皆未能有諦解也。彼之背叛,其思路仍與前山外同,仍歸於華嚴宗之思路。(中略)

淨覺之背叛完全由於不契《妙宗鈔》。《妙宗鈔》是知禮晚年之作品,其中並無若何特別新主張,只不過就智者《觀無量壽佛經疏》作進一步之闡釋,此種闡釋即名曰《妙宗鈔》。闡釋之最詳而又富義理趣味者在釋六即。《疏》文以六即釋佛字,《鈔》進而對於《疏》文再作詳釋。六即本天台章疏所常見,處處皆可見到。知禮之《鈔》釋亦不過是天台之舊義,其中各種義理背景皆不出其《指要鈔》。寂光有相、蛣蜣究竟、生身即尊特諸義,只不過隨解說圓教自然說到,並無甚難解處,而竟成為淨覺仁岳背叛之藉口,豈不可怪﹖淨覺之背叛實不在其不了解「寂光有相」等三義,乃在其對於天台教義全部不了解也。是故諸如三千、三諦、事理、權實、體用、互具、別圓、六即諸基本義理,淨覺所解皆歸于別教之思路,是則乃墬陷,非進昇也,對於圓實根本未有了悟也。豈在「寂光有相」等口實乎﹖自淨覺背叛後,初學天台者,皆以為淨覺之說「易曉,於四明之學或歎為難,或謗為非」。實則並非四明之學為難,乃實在天台教義根本非初學者所能把握也。延續至南宋,將近百餘年,可觀、宗印、善月始出而正式破淨覺,天台教義得以持續而不墬。

〔參考資料〕 (二)《佛祖統紀》卷八、卷二十一、卷二十五;《釋門正統》卷五;《四明仁岳異說叢書》;《淨土聖賢錄》。


德清

明末四大師之一,世稱憨山大師。俗姓蔡,安徽全椒人。年二十,投南京報恩寺出家,住持西林命法孫俊公教他讀《法華經》,四月即能背誦。西林見他聰穎,為延師教讀《四書》、《易經》及古文詩賦。因此他在童年即能寫詩作文。

嘉靖四十三年(1564),他謁雲谷(法谷)於攝山棲霞寺,獲讀《中峰廣錄》,大為感動,因決意學禪。同年冬又從無極(明信)聽講《華嚴玄談》並受具足戒;因仰慕清涼,自號為「澄印」。過了幾年,報恩寺設立義學,教育僧徒,他被延為教師,其後又應聘至鎮江金山寺教館二年。

隆慶五年(1571),他北遊參學,先至北京聽講《法華》和唯識,並參徧融(真圓)、笑巖(德寶)二巨匠,請示禪要。繼往遊五台山,見北台憨山風景奇秀,即有取為自號之意。不久又回北京西山,獲識當時名士王鳳洲、汪次公、歐楨伯等,以詩文相唱酬。

萬曆二年(1574)他又離京行腳,遊嵩山、洛陽,至山西蒲州會見妙峰,和他同上五台山,居北台之龍門,專事參禪。萬曆四年,袾宏遊五台山,特訪他敘談五日而別。萬曆九年神宗慈聖太后派人至五台山設「祈儲道場」並修造舍利塔,他和妙峰共建無遮會為道場迴向。越年在山講《華嚴玄談》,聽眾近萬人。

萬曆十一年,他赴東海牢山(山東勞山)那羅延窟結廬安居,開始用憨山為別號。皇太后遣使送三千金為他建庵居住,時山東遭災荒,他即建議將此費全數施與孤苦。萬曆十四年,神宗印刷大藏經十五部分送全國名山,慈聖太后特送一部與東海牢山,因無處安置,又施財修寺,稱海印寺。這一年真可(達觀)與弟子道開為刻藏事特來訪他,住了兩旬而去。萬曆二十年,他訪達觀於房山上方山,同遊石經山,巡禮隋‧靜琬所刻石經。時靜琬塔院為僧所賣,達觀出資贖回,德清為撰〈復涿州石經山琬公塔院記〉(現存)。

萬曆二十三年,神宗不滿意皇太后為佛事耗費巨資,恰恰太后又派了個當時大臣所忌的使者送經到牢山,這樣就遷罪於德清。他剛從北京回來,就被捕下獄,結果以私創寺院罪名充軍去廣東雷州。他於十月間攜侍者福善南行,至韶關,入曹溪南華寺禮六祖肉身,越三年三月到達雷州。時雷州旱荒,饑民死亡載道,他發動群眾掩埋並建濟度道場。八月間,鎮府令他還廣州,當地官民仰慕他的學德,經常有人去訪問他。他即以罪犯服裝登座為眾說法,創開嶺南的佛教風氣。

萬曆二十八年秋,南韶長官祝公請他入曹溪,時南華寺衰落已久,他到寺後,開闢祖庭,選僧受戒,設立僧學,訂立清規,一年之間,百廢俱興。萬曆三十一年,達觀在京師因「妖書」事,被捕下獄,又累及德清,仍被遣還雷州。這中間他曾渡海遊海南島,訪蘇東坡故居,作《瓊海探奇記》。

萬曆三十四年八月,明廷大赦,德清於是再回曹溪。他為復修南華寺大殿,自往端州採運大木。有僧挾嫌誣他私用淨財,訟於按察院,他船居芙蓉江上二年待訊,大病幾死。後來雖真相大白,他卻堅決辭去曹溪的住持,至廣州長春庵,為眾講經。

萬曆四十一年,他從廣州至衡陽,居靈湖萬聖寺。緇素又在寺傍為他建成壇華精舍。他在衡陽寫成了《楞嚴通議》、《法華通議》、《起信論略疏》,並自開講。

萬曆四十四年四月,他離湖南,至九江,登廬山。九江四眾弟子為建靜室於五乳峰下,他很愛其環境幽寂,有終老其地之意。後到徑山,即為達觀舉行荼毗佛事並撰塔銘。

萬曆四十五年正月,他又去杭州雲棲寺為袾宏作〈蓮池大師塔銘〉。時各地僧徒領袖在西湖集會歡迎他,盛況一時。歸途經蘇州,華嚴學者巢松、一雨請入華山遊覽。又被弟子洞聞、漢月及居士錢謙益迎至常熟虞山,說法於三峰清涼寺。同年五月回廬山。

這時九江眾弟子為他在五乳峰下擴建道場,他即命名為法雲寺,於此為眾開講《法華》、《楞嚴》、《金剛》、《起信》、《唯識》諸經論,並效遠公六時禮念,專心淨業。又為繼續華嚴一宗的遺緒,據《清涼疏鈔》撰成《華嚴經綱要》八十卷。

天啟二年(1622)十二月他受請回到曹溪,為眾說戒講經,次年十月十一日圓寂於南華寺,壽七十八歲。崇禎十三年(1640),弟子等將其遺骸漆布升座,安放塔院,即今曹溪南華寺內供奉的憨山肉身像(劉起相《本師憨山大和尚靈龕還曹溪供奉始末》)。

曹溪原是中國禪宗的祖庭,但到了明末久已荒廢,經德清銳意經營,始恢復舊觀,因此,他被稱為曹溪中興祖師。

德清一生弘法,所度弟子很多。經常隨侍他的出家弟子有福善、通炯等。顓愚(觀衡)入曹溪請益後,退居南岳,為一方宗師,也是他的弟子。當時士大夫如汪德玉、吳應賓、錢謙益、董其昌、屠赤水等,也都對他非常敬仰。

德清早年詩文和書法都很知名。他說古人都以禪比詩,不知詩乃真禪。他認為陶淵明、李太白的詩境玄妙,在不知禪而有禪味,若王維的詩多雜佛語,後人雖誇他善禪,不過是文字禪而已(《夢遊集》卷三十九〈雜說〉)。他在《夢遊集》的〈雜說〉中敘自己的書法說(卍續127‧776上)︰「余平生愛書晉唐諸帖,或雅事之。宋之四家(即蘇、黃、米、蔡)猶未經思。及被放海外,每想東坡居儋耳時桄榔庵中風味,不覺書法近之。」德清一生很有文名,他往來南北,多為人撰寫碑記塔銘,所作序跋題贊亦不少。

他博通內外學,他的著作有︰《觀楞伽經記》八卷、《楞伽補遺》一卷、《華嚴經綱要》八十卷、《法華擊節》一卷、《金剛經決疑》一卷、《圓覺經直解》二卷、《般若心經直說》一卷、《大乘起信論疏略》四卷、《大乘起信論直解》二卷、《性相通說》二卷(卷上為《百法明門論論義》,卷下為《八識規矩頌通說》)、《肇論略注》六卷、《道德經解》(一名《老子解》)二卷、《觀老莊影響說》一卷、《莊子內篇注》四卷、《大學中庸直解指》一卷、《春秋左氏心法》一卷、《夢遊詩集》三卷、《曹溪通志》四卷、《八十八祖道影傳贊》一卷、《憨山老人自敘年譜實錄》二卷等。德清寂後,由門人福善、通炯、劉起相編輯刊行的有《憨山老人夢遊集》四十卷(現流通本五十五卷)。這些著作都被收入明方冊本《續藏》。

他的思想學說,表現在許多方面,並不拘守一宗一派。吳應賓認為「縱其樂說無礙之辯,曲示單傳,而熔入一塵法界,似圭峰(宗密);解說文字般若,而多得世間障難,似覺範(慧洪);森羅萬行以宗一心,而產無生往生之土,又似永明(延壽)」。

他最初在南京從無極聽《華嚴玄談》,繼入攝山從雲谷學禪。雲谷是禪淨兼修而又深達華嚴的大德,德清受他的影響最深。所以他雖是禪門宗匠,而極力倡導禪淨一致,尤致意於華嚴。他說︰古人說參禪、提話頭,都是不得已。公案雖多,唯獨念佛審實的話頭,塵勞中極易得力。他謫居廣州時,即集信徒結社,授以念佛三昧,教以專心淨業,月會以期,立有規制。晚年在廬山法雲寺,又效慧遠修六時淨業。他主張禪淨雙修,認為(卍續127‧267下)︰「參禪看話頭一路,最為明心切要。(中略)是故念佛參禪兼修之行,極為穩當法門。」


德清


德清對坐禪念佛也有他的特別見解,他說(卍續127‧411下)︰「所云坐禪,而禪亦不屬坐。若以坐為禪,則行住四儀又是何事﹖殊不知禪乃心之異名,若了心體寂滅,本自不動,又何行坐之可拘﹖茍不達自心,雖坐亦剩法耳。定亦非可入,若有可入,則非大定。所謂那伽常在定,無有不定時,又何出入之有﹖他教人念佛說(卍續127‧234下)︰「今所念之佛,即自性彌陀,所求淨土,即唯心極樂。諸人茍能念念不忘,心心彌陀出現,步步極樂家鄉,又何必遠企於十萬億國之外,別有淨土可歸﹖」

德清在佛教內主張禪淨雙修,對外又宣傳儒、道、釋三教的調和。他在《道德經解》卷頭〈觀老莊影響論〉中,極力主張調和三教的思想。他說(卍續127‧777下)︰「為學有三要︰所謂不知春秋,不能涉世;不精老莊,不能忘世;不參禪,不能出世。」(林子青)

◎附一︰〈德清簡介〉(摘錄自《中國佛教思想資料選編》第三卷第二冊)

德清在佛教上雖宗禪宗,但也極力提倡禪淨兼修,特別是到晚年更為突出,他說︰「念佛參禪兼修之行,極為穩當法門。」(《憨山老人夢遊集》卷五〈示劉存赤〉)在禪淨兼修中,他又調和禪、淨而使其一致,認為︰「今所念之佛,即自性彌陀;所求淨土,即唯心極樂。諸人茍能念念不忘,心心彌陀出現,步步極樂鄉,又何必遠企於十萬億國之外,別有淨土可歸耶!」(同上卷二〈示優婆塞結念佛社〉)但這實際上是以禪宗的明心見性,見性成佛的理論去改造淨土往生佛國的思想。同時,德清也十分重視教門理論,認為禪不離教,而教即是禪。他說,他所作《楞伽筆記》、《楞嚴懸鏡》等經注,「是皆即教乘而指歸向上一路」。(同上卷十九〈刻起信論直解序〉)因此,他也極力調和禪教、性相的對立,認為「雖性相、禪教皆顯一心之妙」,「是則毀相者不達法性,斥教者不達佛心」。(同上卷二十五〈西湖淨慈寺宗鏡堂記〉)

德清學通內外,對儒家思想和道家思想都有一定的了解,他竭力鼓吹三教一理,三聖同體,調和儒、佛、道思想。他曾說︰「嘗言為學有三要,所謂不知春秋,不能涉世;不精老、莊,不能忘世;不參禪,不能出世。此三者,經世、出世之學備矣,缺一則偏,缺二則隘,三者無一而稱人者,則肖之而已。」(同上卷三十九〈學要〉)他以佛教理論來解釋儒、道思想,所作《觀老莊影響論》、《道德經解》、《莊子內篇注》,以及《大學直指》、《中庸直指》、《大學綱目決疑》等,都有一定的影響,他甚至認為︰「孔、老即佛之化身也」。(同上卷四十五〈道德經解發題〉)「三聖無我之體,利生之用皆同。」(同上)「若以三界唯心,萬法唯識而觀,不獨三教本來一理,無有一事一法不從此心所建立。」(同上〈觀老莊影響論〉)

◎附二︰錢謙益〈大明海印憨山大師廬山五乳峰塔銘〉(摘錄自《憨山老人夢遊集》卷五十五)

我神宗顯皇帝,握金輪以御世,推慈聖皇太后之志,崇奉三寶,以隆顧養。上春秋鼎盛,前星未耀,慈聖以為憂,建祈儲道場於五臺山,妙峰登公與憨山大師,實主其事,光宗貞皇帝遂應期而生。於是二公名聞九重,如優曇鉢華,應現天際。妙峰不出王舍城,大作佛事,而大師有雷陽之行。其機緣所至,橫見側出,固非凡情之可得而測也。大師之遷化於曹溪也,大宗伯宣化蕭公,親見其異,為余道之。已而南海陳迪祥以行狀來謁余表塔。余曰︰「有吾師宣化公在,他日請為第二碑。」又明年乙丑,其弟子居廬山者曰福善,奉全身歸五乳,而留爪髮於曹溪,走書來告曰︰「大師東遊,得子而憙曰︰剎竿不憂倒卻矣。燈炧月落,晤言亹亹,所以付囑者甚至,塔前之銘,非子誰宜為﹖」余何敢復辭。

謹按,師諱德清,族蔡氏,全椒人也。父彥高,母洪氏。夢大士抱送而生。七歲,叔父死,屍於床,問母從何處去,即抱死生去來之疑。九歲,能誦《普門品》。年十二,辭親入報恩寺,依西林和尚,內江趙文肅公摩其頂曰︰兒他日人天師也。十九祝髮,受具戒於無極某公。聽講《華嚴玄談》,至十玄門,海印森羅常住處,悟法界圓融無盡之旨,慕清涼之為人,字曰澄印。從雲谷會公縛禪於天界寺,發憤參究,疽發於背,禱護伽藍神,願頌《華嚴》十部,乞假三月以畢禪期。禱已熟寐,晨起而病良已。三月之內,恍在夢中,出行巿中,儼如禪坐,不見巿有一人也。

雪浪恩公,長於師一歲,相依如無著、天親。嘉靖丙寅,寺燬於火,誓相與畜德俟時,以期興復。師既巋然出世,而雪浪卒為大論師修治故塔,稍酬誓願焉。師嘗聽講於天界,廁溷清除,了無人蹟。意主東淨者,非常人也。訪之,一黃面病僧,目光激射,遂與定參訪之約。質明,則已行矣,即妙峰登公也。師以江南習氣輭暖,宜入冬冰夏雪,苦寒不可耐之地,以痛自摩厲,遂飄然北邁。天大雪,乞食廣陵巿中曰︰吾一鉢足以輕萬鍾矣。抵京師,妙峰衣褐來訪,鬚髮鬖髿,如河朔估客,師望其眸子識之,相視一笑。參遍融貞公,融無語,惟張目直視。又參笑巖,巖曰︰「何方來﹖」曰︰「南方來。」巖曰︰「記得來時路否﹖」曰︰「一過便休。」巖曰︰「子卻來處分明。」遊盤山至千像峰石室,見不語僧,遂相與樵汲度夏,時萬曆元年癸酉也。

明年,偕妙峰結冬蒲參,閱《物不遷論》,至梵志出家,頓了旋嵐偃嶽之旨,作偈曰︰「死生晝夜,水流花謝,今日方知,鼻孔向下。」峰一見遽問師︰「何所得﹖」師曰︰「夜來見河中兩鐵牛,相鬥入水去,至今絕消息。」峰曰︰「且喜有住山本錢矣。」遇牛山法光禪師,坐參請益。法光發音如天鼓,師深契之。送師〈遊五台詩〉云︰「雪中師子騎來看,洞裏潛龍放去休。」且曰︰「知此意否﹖」要公不可捉死蛇耳。師居北臺之龍門,老屋數椽,在萬山冰雪中,春夏之交,流澌衝擊,靜中如萬馬馳驟之聲。以問妙峰,峰舉古人三十年聞水聲,不轉意根,當證觀音圓通語。師然之,日尋緣溪橫彴,危坐其上。初則水聲宛然,久之忽然忘身,眾籟闃寂,水聲不復聒耳矣。一日粥罷經行,忽立定,光明如大圓鏡,山河大地,影現其中。既覺,身心湛然,了不可得,說偈以頌之。

遊雁門,兵使胡君請賦詩,甫構思,詩句逼塞喉吻,從前記誦見聞,一瞬現前,渾身是口,不能盡吐。師曰︰「此法光所謂禪病也,惟睡熟可以消之。」擁衲跏趺,一坐五晝夜,胡君撼之不動,鳴擊子數聲,乃出定。默坐卻觀,如出入息,住山行腳,皆夢中事,其樂無以喻也。還山,刺血書《華嚴經》,點筆念佛,不廢應對,口頌手畫,歷然分明。鄰僧異之,牽徒眾來相嬲,已皆讚歎而去。嘗夢與妙峰夾侍清涼大師開示,初入法界圓融觀境,隨所演說,其境即現。又夢登彌勒樓閣聞說法,曰︰「分別是識,無分別是智;依識染,依智淨;染有生死,淨無諸佛。」自此,識智之分,了然心目也。

師既建祈儲道場,遂遠遁東海之牢山。慈聖命龍華寺僧瑞菴行求得之,遣使再徵不能致,賜內帑三千金。復固辭。使者不敢覆命,師曰︰「古有矯詔賑饑之事,山東歲凶,以此廣聖慈於饑民,不亦可乎﹖」使者持賑籍還報,慈聖感歎,率闔宮布金造寺,賜額曰海印。師詣京謝恩,為報恩寺請藏,上命師齎送,因以便歸省父母。寺塔放光累日,迎經之日,光如浮橋北度,經在塔光中行也。師還,以報恩本末具奏,曰︰「願日減膳羞百金,十年工可舉也。」慈聖許之。歲乙未,而黃冠之難作。師住山十三年,方便說法,東海彌離車地,咸向三寶,而黃冠以侵占道院,飛章誣奏,有旨逮赴詔獄。先是慈聖崇信佛乘,敕使四出,中人讒搆,動以煩費為言,上弗問也。而其語頗聞於外庭,所司遂以師為奇貨,欲以株連慈聖左右,並按前後檀施,帑金以數十萬計。拷掠備至,師一無所言。已乃從容仰對曰︰
「公欲某誣服易耳,獄成將置聖母何地乎﹖公所按數十萬,在縣官錙銖耳。主上純孝,度不以錙銖故,傷聖母心。獄成之後,懼無以謝聖母。公窮竟此獄,將安歸乎﹖」

主者舌吐不能收,乃具獄上。所列惟賑饑三千金,有內庫籍可考。慈聖及上皆大喜。坐私造寺院,遣戍雷州,非上意也。達觀可公,急師之難,將走都門,遇於江上,師曰︰「君命也,其可違乎!」為師作《逐客說》而別。

師度庾嶺,入曹溪,抵五羊,赭衣見粵帥,就編伍於雷州。歲大疫,死者相枕籍,率眾掩埋,作廣薦法會,大雨平地三尺,癘氣立解。參政周君,率學子來扣擊,舉通乎晝夜之道而知發問,師曰︰「此聖人指示人,要悟不屬生死一著耳。」周君憮然擊節。粵之孝秀馮昌歷輩,聞風來歸,師擬大慧冠巾說法,構禪室於壁壘間。說《法華》,至寶塔示現,娑婆華藏,涌現目前,開悟者甚眾。居粵五年,乃克住錫曹溪。歸侵田,斥僦舍,屠門酒肆,蔚為寶坊,緇白坌集,攝析互用,大鑒之道,勃焉中興。甲寅夏,師在湖東,慈聖賓天,詔至慟哭,披剃返僧服。又二年,念達觀法門死生之誼,赴葬於雙徑,為作荼毗佛事。箴吳越禪人之病,作《擔板歌》。弔蓮池宏公於雲棲,發揮其密行,以示學者。自吳門返廬山,結庵五乳峰下,效遠公六時刻漏,專修淨業。居四年,復往曹溪。天啟三年癸亥,宣化公赴召來訪,劇談信宿,公謂師色力不難百歲,更坐二十餘夏如彈指耳。師笑曰︰「老僧世緣將盡,幻身豈足把翫哉!」別五日,果示微疾。韶陽守張君來問,師力辭醫藥,坐語如平時。既別,沐浴焚香,集眾告別,危坐而逝,十月三十一日也。曹溪水忽涸,百鳥哀鳴,夜有光燭天。三日入龕,面顏發紅,鬚髮皆長,鼻端微汗,手足如綿。僧徒驚告,謂師復生。蕭公語餘,衰老赴闕,跋涉二萬里,何所為哉﹖天殆使為師作末後證明耳。嗚呼!知言哉!

師長身魁碩,氣宇堂堂,所至及物利生,機用善巧,如日晅雨潤加被而人不知。山東再饑,師盡發其囷,親泛舟至遼東糴豆,以賑旁山之民,咸免捐瘠。稅使與粵帥有隙,嗾巿民以白艚作難,群噪圍帥府,師緩頰諭稅使解圍,不動聲色,會城以寧。珠船千艘,罷採不歸,剽掠海上,而開礦之役,繹騷尤甚。採使謁曹溪,使以佛法攝受,徐為言開採利害。由是,珠船罷採不入海,而礦額令有司歲解。制府戴公詒書謝曰︰「吾乃今知佛祖慈悲之廣大也。」師為余言,居北臺,大雪高於屋數丈,昏夜可鑑毛髮,堅坐待盡,身心瑩然。遲明,塔院僧穴雪以入,相攜行雪洞中里許乃出。當詔獄拷治時,忽入禪定,榜箠刺爇,若陷木石。逾年在雷陽,聞侍者趣呼,逮繫毒楚卒發,幾無完膚,此《楞伽筆記》所由作也。師東遊至嘉興楞嚴寺,萬眾圍繞,有隸人如狂易狀,博顙不已,曰︰「我寺西仲秀才也,身死尚在中陰,聞肉身菩薩出世,附隸人身求解脫耳。」師為說三皈五戒,問︰「解脫否﹖」曰︰「解脫竟。」懜然而覺,師之樹大法幢,為人天眼目,豈偶然哉﹖

師世壽七十八,僧臘五十九,前後得席弟子甚眾。從師於獄,職納橐饘者,福善也;終始相依於粵者,善與通烔、超逸、通岸也。貴介子弟,剜臂然燈,以求師道,現大士像於瘡痂中,而坐脫以去者,即墨黃納善也;粵士歸依者,馮昌歷為上首,御史王安舜,孝廉劉起相、陳迪祥、歐文起、梁四相、龍璋,皆昌歷之徒也。師所著有《楞伽筆記》、《華嚴綱要》、《楞嚴懸鏡》、《法華擊節》、《楞嚴法華通議》、《起信唯識解》若干卷、《觀老莊影響論》、《道德經解》、《大學中庸直指》、《春秋左氏心法》、《夢遊集》又若干卷。嗟乎!師於世間文字,豈必不逮古人﹖有不逮焉,亦糟粕耳。師於出世間義諦,豈必不合古人﹖有不合焉,亦皮毛耳。惟師夙乘願輪,以大悲智入煩惱海,以無畏力處生死流,隨緣現身,應機接物,末後一著,全體呈露。後五百年,使人知有一大事因緣,是豈可以語言情見,擬議其短長者哉﹖是故,讀師之書,不若聽師之言,聽師之言,又不若周旋瓶錫,夷考其生平,而有以知其願力之所存也。謙益下劣鈍根,荷師記莂,援據年譜行狀,以書茲石。其詞寧繁而不殺者,欲以示末法之儀的,啟眾生之正信也。銘曰︰
「人生出沒,五濁世間,生死之涂,屹立重關。重關峻復,誰不退墮﹖師子奮迅,一擲而過。濟河焚舟,懸車束馬,一鉢飛渡,誰我禦者!冰山蟄伏,雪窖沉埋,冰解凍釋,水流花開。光明四照,上徹帝閽,榮名利養,匪我思存。震霆赫怒,我性不遷,桁楊木索,說法熾然。覺範朱崖,妙喜梅州,雷陽萬里,謂我何求!軍持應器,橫戈杖錫,毀形壞衣,古有遺則。大鑒重徽,靈昭不昧,屈㫬之衣,如施晝饋。師之示現,如雲出谷,觸石膚寸,雨不待族。雲歸雨藏,山川自如,孰執景光,以窺太虛。福德巍峩,文句璀璨,視此肉身,等一真幻。匡山不來,曹溪不去,塔光炳然,長照覺路。」

天啟七年丁卯九月朔,常熟幅巾弟子錢謙益謹述。

◎附三︰德清〈初心修悟要法〉(摘錄自《憨山老人夢遊集》卷二〈答鄭崐巖中丞〉。此處之標題及子目,依聖嚴《禪門修證指要》書中所加者)

(一)如何修悟
若論此段大事因緣,雖是人人本具,各各現成,不欠毫髮。爭奈無始劫來,愛根種子,妄想情慮,習染深厚,障蔽妙明,不得真實受用,一向只在身心世界妄想影子裏作活計,所以流浪生死。佛祖出世,千言萬語,種種方便,說禪說教,無非隨順機宜,破執之具,元無實法與人。

所言修者,只是隨順自心,淨除妄想習氣影子。於此用力,故謂之修。若一念妄想頓歇,徹見自心,本來圓滿光明廣大。清淨本然,了無一物,名之曰悟。非除此心之外,別有可修可悟。以心體如鏡,妄想攀緣影子,乃真心之塵垢耳。故曰想相為塵,識情為垢。若妄念消融,本體自現,譬如磨鏡,垢淨明現,法爾如此。

但吾人積劫習染堅固,我愛根深難拔,今生幸托本具般若,內薰為因,外藉善知識引發為緣,自知本有,發心趣向,志願了脫生死,要把無量劫來,生死根株,一時頓拔,豈是細事。若非大力量人,赤身擔荷,單刀直入者,誠難之難。古人道︰「如一人與萬人敵」,非虛語也。

(二)修悟下手處
大約末法修行人多,得真實受用者少。費力者多,得力者少。此何以故﹖蓋因不得直捷下手處,只在從前見聞知解言語上,以識情搏量,遏捺妄想,光影門頭做工夫。先將古人玄言妙語,蘊在胸中,當作實法,把作自己知見。殊不知,此中一點用不著。此正謂依他作解,塞自悟門。

如今做工夫,先要剗去知解,的的只在一念上做,諦信自心,本來乾乾淨淨,寸絲不掛;圓圓明明,充滿法界;本無身心世界,亦無妄想情慮。即此一念,本自無生。現前種種境界,都是幻妄不實,唯是真心中所現影子。如此勘破,就於妄念起滅處,一覷覷定,看他起向何處起,滅向何處滅。如此著力一拶,任他何等妄念,一拶粉碎,當下冰消瓦解,切不可隨他流轉,亦不可相續。永嘉謂︰「要斷相續心」者此也。蓋虛妄浮心,本無根緒,切不可當作實事,橫在胸中。起時便咄,一咄便消。切不可遏捺,則隨他使作,如水上葫蘆。只要把身心世界,撇向一邊,單單的的,提此一念,如橫空寶劍,任他是佛是魔,一齊斬絕,如斬亂絲。赤力力挨拶將去,所謂「直心正念真如」,正念者,無念也。能觀無念,可謂向佛智矣。

修行最初發心,要諦信唯心法門。佛說「三界唯心,萬法唯識」。多少佛法,只是解說得此八個字。分明使人人信得及,大段聖凡二途,只是唯自心中,迷悟兩路。一切善惡因果,除此心外,無片事可得,蓋吾人妙性天然,本不屬悟,又何可迷﹖如今說迷,只是不了自心本無一物,不達身心世界本空,被他障礙,故說為迷。一向專以妄想生滅心,當以為真,故於六塵境緣,種種幻化,認以為實。如今發心趣向,乃返流向上一著,全要將從前知解,盡情脫去,一點知見巧法用不著,只是將自己現前身心世界,一眼看透,全是自心中所現浮光幻影。如鏡中像,如水中月。觀一切音聲,如風過樹;觀一切境界似雲浮空。都是變幻不實的事。不獨從外如此,即自心妄想情慮,一切愛根種子,習氣煩惱,都是虛浮幻化不實的。

如此深觀,凡一念起,決定就要勘他箇下落,切不可輕易放過,亦不可被他瞞眛。如此做工夫,稍近真切。除此之外,別扯玄妙知見巧法來逗湊。全沒交涉。就是說做工夫,也是不得已。譬如用兵,兵者不祥之器,不得已而用之。古人說參禪提話頭,都是不得已。公案雖多,唯獨念佛審實的話頭,塵勞中極易得力。雖是易得力,不過如敲門瓦子一般,終是要拋卻,只是少不得用一番。如今用此做工夫,須要信得及,靠得定,咬得住。決不可猶豫,不得今日如此,明日又如彼,又恐不得悟,又嫌不玄妙。者些思算,都是障礙,先要說破,臨時不生疑慮。

至若工夫做得力處,外境不入,唯有心內煩惱,無狀橫起,或慾念橫發,或心生煩悶,或起種種障礙,以致心疲力倦,無可奈何。此乃八識中含藏無量劫來,習氣種子,今日被工夫逼急,都現出來。此處最要分曉,先要識得破,透得過,決不可被他籠罩,決不可隨他調弄,決不可當作實事。但只抖擻精神,奮發勇猛,提起本參話頭,就在此等念頭起處,一直捱追將去。我者裏元無此事,問渠向何處來﹖畢竟是甚麼﹖決定要見箇下落。如此一拶將去,只教神鬼皆泣,滅跡潛踪,務要趕盡殺絕,不留寸絲。如此著力,自然得見好消息。

若一念拶得破,則一切妄念,一時脫謝。如空華影落,陽焰波澄,過此一番,便得無量輕安,無量自在,此乃初心得力處。不為玄妙,及乎輕安自在,又不可生歡喜心。若生歡喜心,則歡喜魔附心,又多一種障矣。至若藏識中習氣愛根種子,堅固深潛,話頭用力不得處,觀心照不及處。自己下手不得,須禮佛、誦經、懺悔、又要密持咒心,仗佛密印,以消除之,以諸密咒,皆佛之金剛心印,吾人用之,如執金剛寶杵,摧碎一切物,物遇如微塵。從上佛祖,心印祕訣,皆不出此。故曰「十方如來,持此咒心,得成無上正等正覺。」然佛則明言,祖師門下,恐落常情,故祕而不言,非不用也。此須日有定課,久久純熟,得力甚多,但不可希求神應耳。

(三)解悟與證悟
凡修行人,有先悟後修者,有先修後悟者。然悟有解證之不同。

若依佛祖言教明心者,解悟也。多落知見,於一切境緣,多不得力,以心境角立,不得混融,觸途成滯,多作障礙。此名相似般若,非真參也。

若證悟者,從自己心中樸實做將去,逼拶到山窮水盡處,忽然一念頓歇,徹了自心。如十字街頭見親爺一般,更無可疑;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亦不能吐露向人,此乃真參實悟,然後即以悟處融會心境,淨除現業、流識、妄想、情慮,皆鎔成一味真心。此證悟也。

此之證悟,亦有深淺不同,若從根本上做工夫,打破八識窠臼,頓翻無明窟穴,一超直入,更無剩法。此乃上上利根,所證者深。其餘漸修,所證者淺。

最怕得少為足,切忌墮在光影門頭。何者﹖以八識根本未破,縱有作為,皆是識神邊事。若以此為真,大似認賊為子。古人云︰「學道之人不識真,只為從前認識神。無量劫來生死本,癡人認作本來人。」於此一關,最要透過。

所言頓悟漸修者,乃先悟已徹,但有習氣,未能頓淨。就於一切境緣上,以所悟之理,起觀照之力,歷境驗心,融得一分境界,證得一分法身,消得一分妄想,顯得一分本智。是又全在綿密工夫,於境界上做出,更為得力。

(四)修悟六原則
凡利根、信心勇猛的人,修行、肯做工夫,事障易除,理障難遣。此中病痛,略舉一二。

第一、不得貪求玄妙
以此事本來,平平貼貼,實實落落,一味平常,更無玄妙。所以古人道︰「悟了還同未悟時,依然只是舊時人,不是舊時行履處。」更無玄妙。工夫若到,自然平實。蓋由吾人知解習氣未淨,內薰般若,般若為習氣所薰,起諸幻化,多生巧見,綿著其心,將謂玄妙,深入不捨。此正識神影明,分別妄見之根,亦名見刺。比前麤浮妄想不同,斯乃微細流注生滅,亦名智障,正是礙正知見者,若人認以為真,則起種種狂見,最在所忌。

第二、不得將心待悟
以吾人妙圓真心,本來絕待,向因妄想凝結,心境根塵,對待角立,故起惑造業。今修行人,但只一念放下身心世界,單單提此一念向前,切莫管他悟與不悟,只管念念步步做將去,若工夫到處,自然得見本來面目,何須早計﹖若將心待悟、即此待心、便是生死根株。待至窮劫,亦不能悟,以不了絕待真心,將謂別有故耳。若待心不除,易生疲厭,多成退墮,譬如尋物不見,便起休歇想耳。

第三、不得希求妙果
蓋眾生生死妄心,元是如來果體。今在迷中,將諸佛神通妙用,變作妄想情慮,分別知見;將真淨法身,變作生死業質;將清淨妙土,變作六塵境界。如今做工夫,若一念頓悟自心,則如大冶紅罏,陶鎔萬象。即此身心世界,元是如來果體;即此妄想情慮,元是神通妙用。換名不換體也。永嘉云︰「無明實性即佛性,幻化空身即法身。」若能悟此法門,則取捨情忘,欣厭心歇,步步華藏淨土,心心彌勒下生。若安心先求妙果,即希求之心,便是生死根本,礙正知見。轉求轉遠,求之力疲,則生厭倦矣。

第四、不可自生疑慮
凡做工夫,一向放下身心,屏絕見聞知覺。脫去故步,望前眇冥,無安身立命處。進無新證,退失故居。若前後籌慮,則生疑心,起無量思算,計較得失,或別生臆見,動發邪思,礙正知見。此須勘破,則決定直入,無復顧慮。大概工夫做到做不得,正是得力處,更加精采,則不退屈。不然則墮憂愁魔矣。

第五、不得生恐怖心
謂工夫念力急切,逼拶妄想,一念頓歇,忽然身心脫空,便見大地無寸土,深至無極,則生大恐怖。於此若不勘破,則不敢向前。或以此豁達空,當作勝妙,若認此空,則起大邪見,撥無因果,此中最險。

第六、決定信自心是佛
然佛無別佛,唯心即是。以佛真法身,猶若虛空,若達妄元虛,則本有法身自現,光明寂照,圓滿周遍,無欠無餘。更莫將心向外馳求,若捨此心別求,則心中變起種種無量夢想境界,此正識神變現,切不可作奇特想也。然吾清淨心中,本無一物,更無一念,凡起心動念,即乖法體。

今之做工夫人,總不知自心妄想,元是虛妄,將此妄想,誤為真實,專只與作對頭。如小戲燈影相似,轉戲轉沒交涉,弄久則自生怕怖。

又有一等怕妄想的。恨不得一把捉了,拋向一邊。此如捕風捉影,終日與之打交涉,費盡力氣,再無一念休歇時。纏綿日久,信心日疲,只說參禪無靈驗,便生毀謗之心,或生怕怖之心,或生退墮之心。此乃初心之通病也。此無他,蓋由不達常住真心,不生滅性,只將妄想認作實法耳。者裏切須透過,若要透得此關,自有向上一路。只須離心意識參,離妄想境界求。但有一念起處,不管是善是惡,當下撇過,切莫與之作對。諦信自心中本無此事,但將本參話頭,著力提起,如金剛寶劍,魔佛皆揮。此處最要大勇猛力、大精進力、大忍力,決不得思前算後,決不得怯弱。但得直心正念,挺身向前。自然巍巍堂堂,不被此等妄想纏繞。如脫鞲之鷹。二六時中,於一切境緣,自然不干絆,自然得大輕安,得大自在。此乃初心第一步工夫得力處也。

以上數則,大似畫蛇添足,乃一期方便語耳。本非究竟,亦非實法。蓋在路途邊,出門一步,恐落差別岐徑,枉費心力,虛喪光陰。必須要真正一門,超出妙莊嚴路,所謂「行步平正,其疾如風。」其所行履,可以日劫相倍矣。

要之,佛祖向上一路,不涉程途,其在初心方便,也須從者裏透過始得。

〔參考資料〕 《憨山大師傳》(《憨山老人夢遊集》卷五十三~卷五十五);《續稽古略》卷三;《續燈存稿》卷十二;江燦騰《晚明佛教叢林改革與佛學諍辯之研究》;郭朋《明清佛教》。


數息觀

禪定的修持方法之一。指計算出息(呼氣)或入息(吸氣)之次數,令心攝於一境,以對治散亂的修持法。為五停心觀之一、八念之一、十念之一,與「不淨觀」同為初心入道的修法。音譯阿那般那觀、安那般那念、阿那波那、安般守意、安般念、安般;又稱念出入息、念無所起、息念觀、持息念、息念、數息。《俱舍論頌疏論本》卷二十二云(大正41‧942a)︰「經言阿那阿波那念。阿那者,此云遣來,謂持息入,是引外風令入身義;阿波那者,此云遣去,謂持息出,是引內風令出身義。」《雜阿含經》卷二十九云(大正2‧206a)︰「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中略)若比丘修習安那般那念,多修習者得身心止息、有覺有觀、寂滅純一明分想,修習滿足。」

修習數息觀有六種方式,稱為六息念或六妙門。即︰

(1)數(梵gaṇanā,藏bgraṅ-ba)︰指繫心緣入出之息,不作加行,放捨身心,唯憶持其息,數一至十,不增不滅。若於二謂一,或於一謂二,或於入謂出,於出謂入,皆不稱為正數,故須離此等過失。又若於十之中心散亂者,應重新自一次第數之,終而復始,乃至得定。

(2)隨(梵anugama,藏naṅ-du shugs-pa)︰又名隨行、隨順、相隨、隨息。指繫心緣入出之息,息入時,念隨彼息入行至身中的喉、心、臍、髖、髀、脛乃至足指;息出時,念亦恒隨彼息所至處。

(3)止(梵sthāna,藏gnas-pa)︰又名止住、安。指繫念唯在鼻端,或在眉間乃至足指,隨所樂處,安止其心。

(4)觀(梵upalakṣaṇā,藏ñc-bar mtshan-pa)︰又名觀相、占相。指觀察息風之後,復觀與息俱有的大種造色,以及依色而住之心、心所,具觀五蘊以為境界。

(5)轉(梵vivartanā,藏rnam-par sgyur-ba)︰又名轉還、還。指移轉緣息風之覺,安置於念住等後後勝善根中,乃至世間第一法位。

(6)淨(梵pariśuddhi,藏yoṅs-su dag-pa)︰又名清淨、快淨。指其覺更昇進而入見道等境界。

又,《大安般守意經》卷上將前三相稱為外,後三相稱為內。《法界次第初門》卷上〈六妙門〉條則名前三相為定,後三相為慧。另外,《修行道地經》卷五〈數息品〉將「止」和「觀」合為止觀,「還」(轉)和「淨」合為還淨,認為唯有四事。

據《瑜伽師地論》卷二十七所載,此觀法有算數修習、悟入諸蘊修習、悟入緣起修習、悟入聖諦修習、十六勝行(又稱十六特勝、十六行)修習等五種修習。其中,前四類可永斷見道所斷的煩惱,最後的十六勝行則斷修道所斷的煩惱。十六勝行之說最早見於《阿含經》,其他經論亦有記載,然有關其內容細目、順序及解釋,諸經論頗有異說。茲依《成實論》卷十四分述如下︰(1)念息短︰謂行者心中若躁疾散亂,則呼吸短促。(2)念息長︰謂行者若心細,則呼吸細長。(3)念息遍身︰謂行者信解肉身是空,而觀想氣息遍滿全身。(4)除身行︰謂行者得境界力,則心安穩,粗雜之氣息滅。(5)覺喜︰謂心生歡喜。(6)覺樂︰謂心得喜,身則調適,得猗樂。(7)覺心行︰謂知道喜會生貪的過患。(8)除心行︰謂除滅貪心、粗雜之受,心則安穩。(9)覺心︰謂行者除受味,故見心寂滅,不沈不浮。(10)令心喜︰謂心沈則令之振起生喜。(11)令心攝︰謂心浮則將之攝持於靜。(12)令心解脫︰謂捨離心之浮沈而解脫。(13)無常行︰謂知心寂靜,一切無常。(14)斷行︰謂以無常行斷諸煩惱。(15)離行︰謂煩惱斷,故心生厭離。(16)滅行︰謂心厭離故得一切滅。

《大乘義章》卷十六(本)謂此十六勝行中,初四者稱為身念處,次四者稱為受念處,再次四者稱為心念處,末四者稱為法念處。若依四禪加以分別,則覺喜與令心喜皆居初、二禪;無常行、斷行、離行、滅行四者遍於諸禪。其餘之息短在初禪;息長在二禪;遍身、覺樂、令心攝在三禪;除身、覺心、除心、令心定、令心脫在四禪。

《法界次第初門》卷上〈十六特勝門〉將最初五者配於身念處,次三者配於受念處,再次三者配於心念處,末五者配於法念處。另外,《法華經玄義》卷四(上)將十六勝行擬配於三界九地,其文云(大正33‧719a)︰
「若知息長短對欲界定,知息遍身對未到地,除諸身行對初禪覺觀支,受喜對喜支,受樂對樂支,受諸心行對一心支,心作喜即喜俱禪,心作攝即二禪一心支,心作解脫即三禪樂,觀無常即四禪不動,觀出散即空處,觀離欲即識處,觀滅即對無所有處,觀棄捨對非想非非想處,觀棄捨時,即便獲得三乘涅槃,若橫論觀慧即對四念處。」

又,在密教之四種念誦中,第一心想念誦亦立出入命息,即行者入字輪觀中觀字輪圓明時,想像字從本尊之心中源源流入己身,猶如入息。再從自己之身心中源源流入本尊之心,猶如出息。如此出入之息流注身心而淨諸垢識,乃得以使諸根逐漸清淨。

◎附一︰關田一喜著‧曾桂美譯〈數息觀與隨息觀〉(摘錄自《坐禪的理論與實踐》第三章)

(一)數息觀

呼吸法實踐的第一步是數息法。數息法又可分為三種方法(下列)。數息時由一至十,一次一數,數完再由一開始。

(1)吸氣、呼氣都數。

(2)吸氣時不數,呼氣時數。

(3)呼氣時不數,吸氣時數。

第一種方法
坐禪的呼吸大家都採用腹式呼吸,吸氣至腹底,由腹底呼氣。吸氣時不用出聲,只在內心默唸「ひとォ──おォ──」。在充分使用全部的吸氣默念時,一定會成為二個音。開始時發出「ひとォ──」的聲音,緊接著是拉長「おォ──」的音。這就形成二段式吸氣。唱念第二段「おォ──」時,深長的氣會進入腹底。至少以這種概念進行,就會形成這種結果。

前述吸氣時提及,分成二段吸氣,將其第二段的氣更進一步吸入腹部深處。此時,或許有些人會感覺需少許技巧或甚至有異樣感覺,經由此說明應該會有更進一步的了解吧!雖然是二段式呼吸,卻是以極自然的方式持續延長,並不是像在凹凸不平的木頭接上竹片那般不協調。

相信有許多人都利用這二段的吸氣方法。一次吸氣的方法被命名為一段法,二次吸氣被命名為二段法。將此二段法與一段法做比較,一段法或許比較適合數息觀的初學者利用,而二段法是引導修行者更進一步修行的方法。本文以二段法為論述主軸。

其次,轉換為呼氣,在延續「つゥ──ラゥ」時,也會成為二段。在第二段的「ラゥ──」時,也體會出力量用在腹底。雖然是二段,唱念「つゥ──」時,聲音自然的變換為「ラゥ──」屬於順暢的轉變。

依此要領,唱念「ふたァ──あァ─(吸氣)、つゥ─ラゥ──(呼氣)」。接下來也是相同,但可進一步加上一些技巧──即唱念「みイ──いイ─(吸氣)、ッつゥ─ラゥ─(呼氣)」。

上述列舉「ッつゥ──」的原因是︰在「つゥ─」之前有如「ッ」憋住呼吸般,放置呼吸肌肉的緊張──這是呼吸肌肉在發出下一個「つゥ─」時,自行勒緊時所出現的緊張。

就像寫書法或畫畫,在落筆的剎那間全神凝住的動作。

此時,憋住呼吸,以「ッ」表現出。隨之發出「つゥ──」時,呼吸肌會更緊張,強烈的求心性刺激被送至腦部。

讀者如果認為上述事項過份繁瑣,倒也不一定要按照如此做。只要試過一次,能夠確認其效力的話,下回就能自然產生呼氣,也不會煩於其技巧之繁瑣。

其次,唱念「よォ─おォ─ッつゥ─ラゥ──」。緊接著,繼續唱念「いつゥ──ラゥ──つゥ─ラゥ─」「むゥ─ラゥ─ッつゥ─」「ななァ─めァ─つゥ─ラゥ─」「やァ─めァ─ッつゥ─ラゥ─」「ここのォ─おォ─つゥ─ラゥ─」「とおォ─おォ─おォ─」。

在唱念「五」、「七」、「九」、「十」時,不易出現憋氣時的「ッ」,此時宜順其自然發聲。數息觀是在高於水平線的呼吸之上進行的,因此不需做回復呼吸。

第二種方法
第二種方法僅數呼氣。首先做吸氣,轉移至「呼氣」時,由「ひとォ──おォ──」開始。藉此可逐漸接近水平線。隨後再移轉至「つゥ─」。謹慎進行的話,有時多少會將水平線往下降低。於此時移轉至吸氣時,由於急速吸氣容易造成氣喘,但是如果做二段吸氣,則不會發生這種現象。

再往下的步驟可照(1)的要領實施。呼氣接近水平線時,心靈逐漸趨向平靜。實施數息觀,也有可能入禪定。但是對初習者而言,單是數數字即費盡大半的精力。初試數息觀時,或許會認為這並不是件大不了的事,實際上試過之後,才知道這並不如想像中那麼簡單。

到「一」、「二」、「三」左右,不會很難數出,到了數「四」、「五」時,如同線突然被切斷般的失去聯繫,開始思考其他問題。由於出現雜念,因而失去注意集中力。雖然不久之後即自行發現心中產生雜念,進而回頭數數目字,但是卻不記得斷線之處,因而不得不再由「一」重新數起。

記不得斷線之處──這是因為沒有出現照顧作用,因而沒有記憶。心中突然為雜念所據的剎那之間,完全處於不用心,無抵抗狀態,照顧作用的自意識性無暇出現。因而無法記住事情,不論誰都一定有過這種經驗。

初學打坐的人通常都會有數次數息觀失敗的經驗,也會惑於為何自己連這麼簡單的事都無法辦到。精神集中是注意力的集中。此種注意力分為二種。其一是︰不允許他念,貫徹一念,唱念「ひとォ─つゥ─」時,只准唱念,不准雜念潛入──這是被尖銳化的注意力。

其二是全般性的注意力。「ひとォ─つゥ─」之後一定要緊跟著「ふたァ─つゥ─」。一定要掌握至「とォ─おォ─」,全般性的操作──這是汎性注意。

以開車為例︰開車時需握住方向盤注意前方,除了開車之外,不能有其他任何的雜念──這是第一種,被尖銳化的注意力。汎性注意則是小心車輛內外、前後左右情況,以及注意引擎聲音的異常或可能飛奔而出的小孩。筆者於此拿開車為例,理由在於連續七日的接心會之後。也就是說專心集中注意力於一點,在解放之後開車經常發生交通事故的緣故。

上述二項注意力,彼此有抵觸之點。在數息觀之中,包含這二項的訓練在內。此與動中三昧和靜中三昧也有關聯。數息觀可說是初學打坐者的初步訓練,也可說是往動中、靜中等兩門的出發點。

靜中三昧是杜絕意識活動而獲得的禪定。動中三昧是在意識活動之中,一面進行三頭六臂的活動,不遺失自我的三昧。單是達到靜中三昧,並不是禪的終結,在這之前還有在動中三昧、生活之中無礙自在的問題存在。

映於水中的月影碎成千千片,毫無寧靜的片刻。但是月影彷如樂於其中,井然有序的自行聚散;這即是動中三昧。存在是刻刻變遷著。出現時歷歷在眼前,消失時消失得無影無踪。

換言之,只有眼前才是真。

現象與實在不是二件事。現象即實在。沒有恒常的自我。換言之,只有現在才是真的我。

第三種方法
第三種方法是吸氣的磨練。在第一種方法時提及,首先以吸氣唱念至「ひとォ─おゥ─」,再以呼氣唱念「つゥ─ラゥ─」。在此第三種方法,僅以吸氣唱念至「ひとォ─おゥ─つゥ─ラゥ─」──此時需以沈靜的呼氣方式進行。

集中注意於吸氣。利用此法唱念時需花費較長的時間。

二段吸氣的方式偏向於三段式。外肋間肌活動,會產生一些胸部呼吸的形式。但是需要壓抑之,使緊張往下,持續腹式呼吸才可以。

但是此法實際上未被廣泛利用。因為第一種方法,轉移呼氣時刻以及其他條件比較適合人的生理,自然就廣為一般採用。但是如果能夠忠實這個方法,可更進一步了解吸氣。

筆者曾提及吸氣是生命蓄積性的、高揚性之物,這種高揚不僅出現於內臟方面、血液循環,也會出現於內分泌。對此最敏感的是皮膚。皮膚迅速的開始反應,以微妙的皮膚戰慄出現。吸氣瞬間,一種浸透般的喜悅感貫通全身。採取主動並且首先反應的是手臂、肩、臉、頸部的皮膚感覺。

(二)隨息觀
實踐數息觀日趨醇熟,有時也會嫌棄數數字是件繁瑣的事──這是因為斷絕意識活動,渴求禪定而生起的。

此時,自然的就會發生停止數數字,平靜觀察自己呼吸的狀況。這就是隨息觀的開始。

與呼吸合為一體
話雖說是觀察自己的呼吸,實際上仍是讓自己投入呼吸之中。

此處所謂的「投入」是與呼吸合為一體。

小孩子們玩捉迷藏躲在暗處時,總是使身體固定,憋住呼吸,一動也不動。此時小孩子與呼吸合為一體。沒有人教他們這麼做,這也是天生俱有的。

隨息觀所做的也與這種情況相同。專心投入呼氣、吸氣之間。

吸氣是橫膈膜欲將胸腔往下擴張時採取下降運動,腹肌阻擋它,在兩者互推狀況之下,氣息寧靜的往腹底下沈而去。如果腹肌未進行此種阻擋,橫膈膜會急速下降,因而產生急促的吸氣活動、氣喘的現象。由於腹肌適當的抵抗,因而促使產生寧靜的吸氣。

呼氣是腹肌的緊張促使產生往上推擠的運動,橫膈膜將此上昇運動相反的由上往下壓,漸漸的使氣往外洩漏。此種因腹肌和橫膈膜的對抗而產生的緊張,產生求生性神經刺激,並佔領大腦,進而控制雜念。腹肌和橫膈膜的對抗,稱為丹田的緊張或丹田張力。

注視與躬行
觀察自己的呼吸和與呼吸合為一體,是二個不同的精神活動。觀察自我的呼吸是依中樞神經的注視、一種照顧作用。所謂的照顧作用是照應自己的念頭以及身體活動,並予反省。

相反的,與呼吸合而為一是以身躬行實踐。並不立於反省本身客觀的立場。

以隨息觀觀察自我時,是以照顧作用注意自我的呼吸,更進一步與自我呼吸合為一體時,只有呼吸存在,其他的意識作用都脫落了。隨息觀的究極在於與自我呼吸合為一體之時。

第一念與第二念
一般將此合而為一的作用稱為第一念作用,照顧作用為第二念作用。第二念「照顧」第一念時,初次意識到第一念的存在。第二念沒落時,沒有注意到第一念的合為一體作用,在隨息觀的奧祕之處不會注意到與自我的呼吸合為一體。

不僅是隨息觀,無字觀也是同樣的。與無合而為一而絲毫無覺,這就是禪定。在禪定中禪者不察覺自己的禪定──這叫做超越意識。禪定即在於此,意識作用不出現於此。

在我們日常的精神作用之中,會繼而出現此第二念的作用與第一念作用。首先會出現第一念,第二念給予照顧,例如︰現在我不要發火;唉呀!說錯話了;心中起妒忌之意之瞬間渾然忘我等等,事後才發覺,因而後悔或責備自己。

第三念的綜合作用
如同搓揉繩索般的,第一念和第二念持續而生,在這之間回饋現象複雜的來回,形成綜合精神作用──一種瞻前望後,小心翼翼的精神作用。此綜合作用稱為第三念。第三念綜合第一念、第二念作用,並加以判斷、決定,發出行動命令。這是理性作用。第一念是直觀,第二念是照顧,第三念是理念的將之加以集合。

自主三昧
以隨息觀與自我呼吸合為一體時,實際上有丹田壓力的存在。這是因為呼吸作用是以丹田壓而維持的。丹田壓是意志力。此意志力會產生禪定。禪定內禪者不覺自我的禪定,但是無論是否察覺,由於這是意志力,故未失去自主性。

此被稱為自主三昧。此自主三昧與沈湎於某事因而渾然忘我的狀態有很大的不同。諸如怒而忘我;因嫉妒而忘我;爭吵而互鬥;嚷嚷;遇事魂不守舍等,這些和在隨息觀中,與自我呼吸合為一體因而忘我的情況,完全不相同。

真的三昧即是此自主三昧,失去自主而全神投入,這並不是禪定中所言的三昧。

第一念、第二念以及第三念是相續而生,一念追一念地出現在意識舞台,通常是一次只有一個。因此第一念、第二念和第三念,不會同時存在。但是,它有接續過去的作用,其中留存著所謂「前念」的姿態,「後念」將之捕捉並加以理解,因而進行綜合。

以毒攻毒
或許有人會有下列的見解︰禪定雖然是斷絕意識才能實現的,但另一方面卻 需付出視覺上的注意、波狀呼氣、間歇呼氣等呼吸肌的操作等,這不是互相矛盾的嗎﹖事實上的確是如此。

但是它是以比醫生所施行的「以毒攻毒」方式更單純的意識活動,為驅逐痼疾,最後出現自主三昧的合而為一,實現了意識活動的超越。

大死一番
雖說是大死一番,其中還有某些事物存在──以存在的純粹姿態出現。雖說是涅槃寂滅,但實際是處於寂滅的狀態。由於照顧作用不在該處活動,故不被認識。雖然不被認識,「大死」之被論及,「涅槃寂滅」之所以被提出,這是因為直接過去的追認識,使得被認為是絕對不可知的涅槃也為人所知,被賦予「寂滅」之名,且被置於某種認識之下。

呼吸與節拍
關於隨息觀以及無字的實踐,被認為呼吸是平靜出入。隨著呼氣往水平線之下方而去時,在呼氣和止氣之間出現了交替。這是生理上必然的現象。

平常呼吸時,話語和句子間會出現某種休止,依此形成呼吸的節拍。

在節拍之間,分為有時間性間隔和無時間性間隔。這是以波狀被送出。藉此,不論呼吸、聲音或丹田,都被賦予新的緊張,產生新的力量,注意力可繼續維持下去。

◎附二︰談玄〈數息觀法〉(摘錄)

數息觀之功效
佛為多散眾生,教數息觀。謂心多散亂之人,當用數息觀治之。數息者,以鼻中出入之息,或數出息,或數入息,端心正念,從一至十,不多不少,周而復始,令心不散亂也。又《地持論》曰︰惡覺多者,教修數息觀。所謂惡覺,有八種名︰邪心思想,名之為覺。覺違正理,故稱為惡。惡覺八名︰(一)欲覺,(二)瞋覺,(三)害覺,(四)親里覺,(五)國土覺,(六)不死覺,(七)族姓覺,(八)輕侮覺。思量世間可貪之事而起欲心,名為欲覺。思量世間怨憎之事而起瞋心,名為瞋覺,亦名恚覺。念知打罵,乃至奪命,名為害覺,亦名惱覺。追憶親戚,名親里覺。念世安危,名國土覺。謂身不死,為積眾具,名不死覺。又積眾具,資身令活,亦名不死覺。思念氏族,若高若下,名族姓覺。念陵他人,名輕侮覺,侮猶慢也。此八猶是修道四使︰欲親國土,是貪分攝。瞋害二覺,是瞋分攝。不死覺者,是癡分攝。族姓輕侮,是慢分攝。修數息觀,為對治八種覺觀,以凡夫起念,覺觀不出三毒故。

修數息觀者,觀出入息,用求止故,令心定住。得止已後,分二種人︰(1)凡夫人,(2)佛弟子。凡夫得止以後,令心止住,除五陰蓋(色受想行識)。止令不行,獲得第一禪定,久後能得五神通。佛弟子者,求得止後,欲得溫和。何故求溫和﹖欲致頂法。見五蘊空,悉非我所,是謂頂法。以見四諦,順向法忍,欲得世間最上之法。不得妄向他人宣說,若向他說,即失境界,唯除知法教授之師。何謂佛弟子數出入息而得止觀﹖其修行者,坐於寂靜無人之處,斂心不散,閉口轉精,觀出入息。息從鼻還,轉至咽喉,遂到臍中,從臍還鼻,當省察之,出息有異,入息不同,令意隨息,順而出入,使心不亂。因是數息,心定得止,於是中間,永無他想,唯念佛法聖眾之德,進入四諦之理。

《坐禪三昧經》云︰「若思覺偏多,當習阿那般那三昧法門。」一心念數入息出息,若長若短,數一至十,念與息同,制心一處,數隨止觀,轉觀清淨。心繫一處,斷諸貪瞋煩惱等各種粗惑思覺。粗細思覺除卻,心厭世間,得無漏道,方得清淨。

《大般若經》云︰學禪波羅蜜本業,能過欲界,除斷五蓋,成就五支,於四神足,遊戲神通,見佛聞法,速得菩提。佛告清淨智菩薩,初修禪定,於一切出入息相,繫心緣念。以不亂心,出息入息。隨入息觸心,彼息觸心者,名之為覺。隨出息觸心,隨出息觸心者,名之為觀。乃至喜樂,一心不亂,將出欲界,離於覺觀,斷除貪欲,及瞋恚蓋,伏一切惡法,得初禪有覺有觀。

既得初禪觀,彼時即有如是相起,一切身分,悉皆震動,充遍於身。若菩薩增上勇猛,繫念專住,彼時便能滅除覺觀,喜樂一心,得第二禪。

既得二禪,為除喜樂,精勤不止,既滅喜已,得第三禪。菩薩爾時,其身適樂,猶如煖乳以灌身體,得希有樂,如天身想。彼得成就如是勝樂,於三寶中,得增上信心。復作是念︰我為利益一切眾生,勤修禪定,我今應捨身樂。彼菩薩止出入息,捨攀緣心,繫意鼻端,於出入息,住心觀察;又觀彼心,剎那散壞,知生知滅。又知彼心,剎那相應,散壞無主,如水中月,如光影,如陽焰,如露,如電,心意識三,生滅不停。棄捨身樂,入第四禪。

功到四禪,即有如是相起︰雖復閉目,如大日光,照見明了,復作是念,以此攀緣光明相故,一切眾生陰界入等不斷增長,我當止住攀緣光明。彼復於此,以滅方便,捨受想思觸憶集生滅,入勝清淨善寂滅場,止住身口意業。彼菩薩還從定起,取出入息相,觀觸念相,還入空定。從空定起,復觀出入息生滅攀緣相,便入無願三昧。從無願三昧起,見出入息寂滅,住無相定。如是則能修滿四念處,及三解脫門。

彼菩薩以觀出入息生滅,觀於生滅故,修四正勤滿足。

彼菩薩以觀出入息出沒相,便能具修滿四神足。

彼觀出入息故,即能散壞其身,猶如窗塵,爾時即得修滿五力。

彼以除出入息受想方便,觀察寂滅,如是修七菩提分滿足。

彼以出入息風方便念,散亂一切大地界,及一切色,悉皆無餘。彼無有相,無有語言,無有相貌,無有假名,三行寂靜,極寂靜故,得無緣三昧;名遊戲禪定禪波羅蜜本業,共一切聲聞辟支佛禪本業。

若彼菩薩,堅固精進,大慈悲心顧念一切眾生無量福德智慧聚,為之疲勞,彼菩薩於禪本業,遊戲三昧,方便安住,不退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墮聲聞決聚中,不捨禪定本業大鎧,是名滿足禪波羅蜜,具足圓滿六波羅蜜。

數息觀之對治
《楞嚴經》云︰「修奢摩他毗婆舍那,多諸魔事。魔境現前,汝不能識,落於邪見,或汝陰魔,或復天魔,或著鬼神,或遭魑魅,心中不明,認賊為子,數息觀法,為出生死,多諸魔事」。《禪門口訣》云︰初坐之中,其外種種變形,或作父母師僧國王美女形像,師子虎狼,如是魔鬼,行者當假想,心作金剛刀,擬之即去。又有病五種;(1)身作病,(2)鬼作病,(3)魔作病,(4)不調息成病,(5)業障病。

(1)身作病者,坐時其心懈怠,魔得其便,入身成病,使人身體,背脊骨欲疼痛,名曰注病。治法,用息從頭流氣向背脊,歷骨節邊注下,須好用心方瘥耳。

(2)鬼作病者,其人坐時,心念種種事,或望有所知,或欲知人吉凶,有兜醯羅鬼來入其身,種種變現,或見吉凶事,或知他身,或知一家、一村、一聚落、一州、一郡,及一國土中吉凶善惡等;或似聖人,此非聖也。並是前鬼所作,莫取之也!若不治之者,久久亦能殺人!

(3)魔作病者,其人坐時,心念利養,魔即現其種種衣服飲食七珍雜物而供養之,具應識之,若覺急須治之!若不治,入心成病者難治。

(4)不調息成病者,其人坐時,不解調息,令身體枯閉而羸瘦,此人無罪易治。治法用遍息,即正用心息。謂以心住息,從頭溜氣,遍滿四肢,從上流下,令息遍身,故名遍息。息遍滿故,身即平復。復可用止息,云何名止息﹖平心直往不動,是名為止息。

(5)業障病者,舉身腫滿,顏色虛肥而黃,此人障重難治,應須懺悔,治法用焦息𭵿息。云何名焦𭵿二息﹖即提焦𭵿等物,來著身中;還用心息,想作焦𭵿二息,從頭至足,及溜氣四肢通遍,令使腫滿得消;還用心息,平心直往,息得平復,唯須懺悔!

數息靜處,念定安般;若諸鬼神,為亂道故,化作鼠形,或黑或赤,剝行者心,搔行者腳;或作鳥聲,或作鬼吟,或復竊語;或有狐魅,作新婦形,莊嚴其身,為於行者,按摩調身,說於非法。或現作狗,號哭無度,或作鵰鷲,作各種聲,或作小兒,或十或五,作鬧音聲,或現虻蠅,蟲蟶蛇蚖,或入耳中,如蜂王鳴,作諸亂事,如此現相,應當至心念過去七佛。稱彼佛名已,應誦《七佛陀羅尼》︰「阿彌阿彌,迦梨酸地,利腹棄覓,翅偷涕,他偷涕他,摩訶迦樓尼,迦彌多羅,菩提薩埵。」

誦此咒已,各各調伏,終不惱亂數息行者。若坐禪時,兩眼兩耳,骨節疼痛等境,當觀藥王藥上二菩薩像,手持金瓶,持水灌之,白水流入,潤身毛孔,即得安慰,身體清安。

《請觀世音消伏毒害陀羅尼咒經》云︰「觀世音菩薩,以此數息心定力故,如駛水流,疾得菩提。」又云︰徐數從一至十,成就息念,無分散意,使氣不麤不澀不滑,如嬰兒飲乳,吸氣數之,調和得中,以數息念誦六字真言,消除無數劫中業障。摩訶迦葉,數千比丘,數息靜處,有一弟子,鬼魅所著,見一鬼神,面如琵琶,四眼兩口,舉面放光,以手擊擽,口中唱言︰「埠惕,埠惕」,如旋火輪,似掣電光,或起或滅,令於行者,心不安所,若見此者,當急治之。治之法者,教此行人,「埠惕」來時,一心閉眼,陰而罵之︰「我今識汝,知汝是閻浮提中食火嗅香偷臘吉支,汝為邪見,喜破戒種,我今持戒,終不畏汝!」若出家人,應誦戒序。若在家人,應誦三歸、五戒、八戒,鬼便卻行,匍匐而去。

故《楞嚴經》云︰汝輩修禪,諸天魔等,魍魎妖精,於三昧時,僉來惱汝。由汝心中,五陰主人,主人若迷,客得其便。當處禪那,覺悟無惑,則彼魔事,無奈汝何!陰銷入明,則彼群邪,咸受幽氣,明能破暗,近日銷殞。如上所述,數息觀法,及對治魔事法,皆由自心之明悟,諸魔不得其便也。

結論
數息觀法,是三世諸佛,修道之初門,能令現生之中,身心安樂,增長法身慧命,故《正理論》曰︰「美妙飲食長養身體;無如方便調入出息。」又《五事毗婆沙論》云︰「入佛法有二甘露門,(一)不淨觀,(二)持息念。依不淨觀入佛法者,觀所造色。依持息念入佛法者,觀能造風。」南岳曰︰「數息觀成熟,上下縱橫氣息,一時出入無礙,常念己身作空想,捨麤重想,──自見己身,猶如虛空,遠離色相,獲得神通,飛行無礙。」由此可悉數息觀法,是禪波羅蜜之根本,成就無上菩提之徑路也。

〔參考資料〕 《增一阿含經》卷二;《修行道地經》卷五;《大方等大集經》卷四十八〈第一義諦品〉;《大乘大集地藏十輪經》卷二;《五分律》卷二。


蒙古佛教

蒙古北臨西伯利亞,東接中國東北,西界新疆,南與河北、山西、陜西、甘肅四省為鄰,分佈其間者,主要為蒙古人。宋代蒙古族建國於此,始稱其地曰蒙古。歷史上又以戈壁沙漠為界,分為漠北、漠南,前者即外蒙古,後者即內蒙古。

佛教正式傳入蒙古,是在元憲宗蒙哥時。據《多桑蒙古史》卷二記載,蒙哥即位後,命忽必烈領治漠南漢地民戶,以僧海雲掌釋教事。蒙哥死後,忽必烈自立為汗,尊薩迦派八思巴為國師,仿漢制,建太廟於燕京,至元三年(1266)太廟落成,命僧侶做佛事七晝夜。至元二十二年,又命八思巴等人參對勘定漢藏兩種藏經,撰成《至元法寶勘同總錄》。爾後,歷代皇帝皆崇信西藏佛教。怏興起,蒙古佛教一時衰弱。

明‧萬曆五年(1577),內蒙古俺答汗遣使入藏,迎請第三世達賴喇嘛巡錫蒙古,並在綏遠歸化城,為達賴建立一寺,此後黃教盛行於內蒙古。外蒙古傳入黃教是在阿巴岱汗時,阿巴岱汗請三世達賴的大弟子大慈邁達里呼圖克圖,於喀爾喀圖拉河旁一寺宣講佛法,深受蒙人信仰。十六世紀起,所有的蒙古民族都已成為佛教徒。

蒙古佛教是以西藏佛教為典範,大部份的蒙古佛典皆係譯自西藏佛典,僅有少數為蒙人自己的著作和註釋書。《蒙古大藏經》也是採自《西藏大藏經》的〈甘珠爾〉或〈丹珠爾〉為底本。呼圖克圖(活佛)制度亦沿自西藏的轉世思想。內蒙古的宗教領袖為章嘉呼圖克圖。章嘉呼圖克圖是在第五世達賴喇嘛時產生,常駐錫多倫、北京、五台山等地。清雍正皇帝嘗就章嘉請示教義,並自謂禪之造詣得力於章嘉呼圖克圖。章嘉傳承六代,最後一世章嘉呼圖克圖於民國四十六年示寂於台北。此外,內蒙另一位活佛甘珠爾瓦呼圖克圖亦示寂於台北。

外蒙古的活佛領袖為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Rjebtsun dam-pa),相傳第一世哲布尊丹巴為覺囊派大學者多羅那他的轉世。第二世哲布尊丹巴嘗於庫倫創辦札尼特高等宗教學院,僧侶雲集。其後,庫倫遂為外蒙古的政教中心、喇嘛的教育聖地。哲布尊丹巴傳承八代,西元1921年外蒙獨立,以哲布尊丹巴為元首,1924年哲布尊丹巴示寂之後,外蒙呼圖克圖制度乃告斷絕。

1924年,外蒙古成立「蒙古人民共和國」,廢除政教合一制度,禁止喇嘛參與政治活動,並規定未滿十八歲者不得出家為僧。至1940年為止,大部份喇嘛被迫還俗,從事生產勞動。外蒙獨立前,原有甚多佛教寺院,但現僅餘首都烏蘭巴托(庫倫)地區的甘丹寺,其餘寺院皆被改為宗教博物館或另作他用。甘丹寺仍保留佛教學院的傳統,寺內的佛學院創自1970年,為一所僧伽培訓所。學生修業期限為六年,其中也有自蘇俄布里雅特依波基斯基寺前來就讀的留學生,授課者多為佛教的專門學者。國際性的佛教組織「亞細亞佛教和平會議」(簡稱ABCP)的總部,亦設於甘丹寺內。ABCP的目標雖在推展全亞細亞佛教徒的和平運動,但是,外蒙古卻禁止佛教在寺院之外進行任何布教活動。

1947年,中共在內蒙設立「內蒙古自治區」,其後又劃分為八盟、四自治區轄巿、十二地區轄巿、十八縣、五十一旗和三自治旗(1987年),首府設在呼和浩特(歸綏)。據傳,1930年代內蒙古的喇嘛寺約有一千座,喇嘛約有十五萬人,著名的寺院有大召、席力圖召、五當召等。中共統治大陸後,許多寺院已喪失宗教機能,如四王子旗的喇嘛寺,已改為糧食倉庫。自鄧小平執政之後,中共宗教政策改變,宗教活動又漸次活躍。中國佛教協會在內蒙設有分會,內蒙古分會曾舉行祈禱世界和平法會,並開辦喇嘛培訓班,舉行傳戒儀式等。內蒙古各地又有烏蘭察布盟佛教協會、阿拉善盟佛教協會、巴音浩特佛教會等佛教組織,內蒙民間佛教稍有復甦的跡象。1989年,巴音浩特延壽寺舉行寺院落成暨佛像開光大慶法會,即有千餘名信眾參加;據傳該寺完全由當地居民捨資興建,為阿拉善地區第一座顯教寺院。

◎附一︰〈蒙古佛典〉(摘譯自《望月佛教大辭典》)

蒙古佛典即是以蒙文書寫的佛教聖典之總稱。蒙古族自十三世紀歸依佛教以來,至現代為止,約六百年之間,除將西藏佛典及藏外佛典譯為蒙文之外,且有以蒙文撰述或註釋之著述。因此,蒙文佛典的數量,為數甚多。茲分三期,略述如次︰

(1)第一期︰在蒙古尚未有文字之前,蒙古人皆使用維吾爾文。到成吉思汗時代,始將維吾爾文改成蒙文。此維吾爾式的蒙文在闊端汗時代(1234~1251),再經薩迦班禪加以改良,乃更能準確地將蒙古音記錄下來。其後元世祖忽必烈(1260~1294 在位)以八思巴為國師,令其依西藏文字作成新的蒙文。及至元成宗與武宗之時,即由薩迦派僧人法光主持,以奈塘版的《藏文大藏經》為底本,並參考漢譯經典而編譯成《蒙文大藏經》。此一古譯《蒙文大藏經》今已散佚不存。

(2)第二期︰為明室所逐而回歸朔北故地的蒙古族,仍持續其前代的譯經事業。此時,由於宗喀巴所改革之西藏佛教甚為盛行,故於此時傳入蒙古者,亦以格魯派為主。在俺答汗(1507~1583)統治時,亦嘗迎請西藏第三世喇嘛及翻譯僧入蒙古。又,據蒙古史書《Erdeniin erihe》所載,1586年,阿巴岱汗嘗自西藏招請黃教喇嘛翻譯經典。其後,在固始汗(1582~﹖)治下,也有《金光明經》等經典的翻譯。在1624年,林丹汗(1603~1627)治下亦曾編纂《蒙文大藏經》〈甘珠爾〉。

(3)第三期︰清世祖(1644~1661)時,嘗在北京及奉天開雕蒙文《金光明經》等經。其後,在聖祖(1661~1722)敕命下,完成《蒙文大藏經》的改譯與刊行,並刊行此新刊藏經的總目錄《如來大藏經總目錄》一冊。高宗(1736~1795)十四年(1749),在國子監的監督下,又完成〈丹珠爾〉二二五卷的翻譯。綜上所述,從順治七年(1650)開始,至宣統三年(1911)清朝滅亡為止的二六一年間,計開版印行蒙文〈甘珠爾〉一0八卷、〈丹珠爾〉二二六卷、藏外二二0卷,總計五五四卷。

◎附二︰W. Heissig著‧耿昇譯〈蒙古的喇嘛教〉(摘錄自《蒙古的宗教》第一、第三章)

十九世紀時,在內蒙古地區共有一千二百多座寺院和喇嘛廟。蒙古的這一部份地區現在已劃入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疆域中。當時在現今蒙古人民共和國的領土外蒙古則共有七百多座。幾乎每個家庭都有一個兒子致力於宗教職業,所以僧侶界幾乎佔人口總數的三分之一。1900年之前,在蒙古人居住地區總共有二四三位化身喇嘛(活佛),僅在內蒙古地區就有一五七名。清帝國的政策使得他們之中那些最為權貴者都被吸引到京師北京了。這些數字足可以證明以下事實︰在十九世紀時,以佛教的一支而出現的喇嘛教在蒙古地區尚佔優勢。對蒙古人中喇嘛教的論述與對西藏喇嘛教的論述是很相似的,因為喇嘛教在蒙古地區從思想上始終附屬於西藏,後者一直忠於正統的喇嘛教。當然,蒙古喇嘛們也都撰寫了一些有關神學的重要經文,但所有這一切都產生於藏傳喇嘛教派的教理結構內部,並不代表一種特殊神學發展。

但是,在喇嘛教與蒙古人古代宗教觀念相接觸之後,很快又導致了一種新的發展︰由於某些古老形式被寫進了主要是蒙古語的經文中,所以它們逐漸被吸收、改造和系統化了。圖齊先生(中略)認為「當佛教佔優勢時,這些原有的神靈也不會消失,其中有一些作為貴族們的先祖而存在……其餘則變作佛教之神,經過一場圓滿的改宗之後,它們又負擔起了保護寺廟或保證誓願聖性的職責……。」

在有關用當地神祇來擴大喇嘛教萬神殿的問題上,圖齊先生指出︰「事實上,地神和龍始終是對新參加者開放的。一旦當喇嘛教與新居民有所接觸,熟悉了其宗教歷史並試與自己的觀念相結合時,便會經常增加新的成份︰一些非佛教的信仰便以這種方式而獲得正統的特徵……。」

喇嘛教與蒙古人信仰的古老形式之結合、從其中獲得的影響以及由於在喇嘛教對民間宗教施加影響的壓力之後而得到的發展,所有這一切便形成了蒙古人宗教史的特殊方面。(中略)

蒙古人與吐蕃喇嘛教的最早接觸是政治性的,這種接觸是通過蒙古軍隊進入吐蕃毗鄰領土而實現的。1247年,蒙古王子闊端在參加了藉蒙古貴由皇帝登基之機而舉行的一次大型辯論會後返回時,會見了吐蕃教團的一位王子薩迦班智達。薩迦班智達也利用這一天賜良機而向他傳授了佛教教理。首次在蒙古出現的來自吐蕃的喇嘛教僧侶都是薩迦派信徒,他們與寧瑪派未經改革的古舊派密宗相接近。這些人在蒙古人宮廷中首次出現的原因並不主要是蒙古人的宗教需要,而是由於忽必烈希望在其身旁有一位薩迦派的代表,以表示對吐蕃的友好態度,因為當時薩迦派統治著吐蕃。薩迦班智達的侄子八思巴也作為人質而到達元朝宮廷。由於他善於誘導統治階層對其宗教的興趣,於是便通過忽必烈及其皇后察必的提議,終於導致了至少是整個元朝宮廷和統治階層的皈依,實現了被冊封為「帝師」和「國師」的目的。

從八思巴(1235~1280)開始,薩迦派的一些成員始終是中國元朝皇帝的宗教顧問。八思巴主要是對忽必烈皇帝在國家、教團與國家的關係,以及皇帝本人的觀點上施加了影響。從思想和宗教的觀點來看,蒙古人第一次皈依喇嘛教的發展並不太深入。除了政令和政治上的進諫之外,這次皈依是以由吐蕃僧侶們所實行的藏醫的影響和密教巫術的強有力的效果而開始的,藏醫在蒙古人中所取得的效果比薩滿們為身體健康而作的祈禱有效得多。馬可波羅曾介紹說,蒙古皇帝忽必烈宮廷中的紅帽派僧侶們有時在巫術技巧方面進行競爭。一直到十四世紀初(包括這段時間在內),他們始終在這塊領土上與宮廷薩滿們競爭。

在這第一次喇嘛教皈依期間,於蒙古人中又傳播開了一種信仰和崇拜各種神的可怕表現形式的熱潮,如崇拜粗暴易怒的和被火焰所包圍的大神王,這是天王的一種喇嘛教形式;此外還崇拜守護神大悲空智金剛。這些喇嘛教的神特別符合蒙古人的政治熱情和他們熱衷於黷武的本性。他們對神魔的信仰超過了對蒙古地方神的崇拜,其儀軌中包括有可怕的祭祀儀式。在元朝統治中國的最後幾十年中,密教對蒙古宮廷有巨大影響。蒙古人並不會玄妙地理解兩性交合,這一點在其教的儀軌書中就有記載,堅持這種儀軌的靜修者在思想上應該具有神與其女伴之間交合的經驗。不僅僅是一些漢籍史料,而且包括一些蒙文史料描述過狂歡活動,在宮廷中舉行這類狂歡活動是由於以世俗的觀點錯誤地解釋教理而造成的結果,正如蒙古統治階層的墮落也於同時發生一樣,這也是導致中國元帝國崩潰(1368年)的主要原因之一。但廣大蒙古大眾則沒有受到這一次喇嘛教皈依的影響。在最後幾位蒙古君主統治年間,喇嘛教經文的某些章卷已經譯成了蒙文,蒙古人甚至還建立了一些喇嘛廟。但有些蒙古家庭部分地皈依了基督教。一直到中國元帝國崩潰(1368年)之後,薩滿教仍然為蒙古人中最典型的和最流行的宗教,並且佔據了遙遙領先的地位。除了某些被誤解了和衰退了的習慣(它們已經發展成了迷信)以及在北蒙古領土上的某些已被遺忘的喇嘛廟之外,蒙古人中的有關十三世紀第一次與喇嘛教接觸而造成的影響已經所剩無幾。

喇嘛教第二次向蒙古方向擴張,最早絕對不是以吐蕃喇嘛教團向蒙古發展的堅強意志為基礎的。蒙古人這次皈依喇嘛教僅僅是從中國內地開始的,甚至是從中國明代開始的。在元朝政權的統治下,中國中原地區的吐蕃喇嘛教徒及其寺廟的數量很大,喇嘛在那裏獲得了特權地位。1368年,蒙古人從中國中原地區逃了出來,元帝國統治的垮台同時也使喇嘛教徒們喪失了自己的影響,但並沒有徹底被從中國中原地區驅逐出去。所以在十四世紀時出現了一種奇怪的局面,中國中原地區的喇嘛教在此前後非常發達,而在蒙古人內部,喇嘛教已經完全被人遺忘了。到了1431年左右,在中國還曾出版了一批有關密教經文和陀羅尼經的合集本,其中繪有附有四種語言的神像,起源於元代。唯有在明英宗和世宗皇帝(後者特別熱衷於道教)統治時代,反對佛教和喇嘛教的活動才在十六世紀前半葉消滅了中國北方的喇嘛教。因此,在這次抑佛高潮中,一些西藏僧侶便逃到蒙古人中避難。史料中第一次暗示喇嘛僧侶到達漢蒙走廊地區的蒙古人中的記載出現於1547年。額魯特和瓦剌等西蒙古部族肯定也是從這個時代起就已經牢固地受到了喇嘛教的統治。因為東蒙古人中的喇嘛教的傳播者內濟托音於1557年誕生於土爾扈特西蒙古的一個王公家庭,他在棄絕世俗生活和成為喇嘛教僧侶的活動中實現了自己的最高目的。

土默特部的王公阿勒坦汗在青海湖地區所發動的軍事行動使他與吐蕃喇嘛有了更多的接觸,由此而又出現了蒙古人中新的傳教活動的高潮。

成吉思汗的第二十五代子孫阿勒坦汗誕生於1506年,他曾邀請黃教派,也就是改革派宗喀巴的祖師索南嘉錯(後來被稱為達賴喇嘛)前往蒙古地區謁見他。同時,阿勒坦汗又要求推荐一位來自漢地的吐蕃僧侶和寄一些來自北京的藏文佛經。漢人滿足了他的希望,因為具有遠見卓識的邊陲地區的總兵王崇古洞察到了用使蒙古人皈依佛門的方法來安撫他們的可能性。但吐蕃人故意讓人多次請求,達賴喇嘛於1576年啟程前往會見阿勒坦汗。他與阿勒坦的會晤導致了土默特部和鄂爾多斯蒙古部的大量皈依。這些人於同一時代又採納了一系列的新法律,以確保在蒙古人中傳播喇嘛教,同時又故意阻礙從此之後再推行薩滿教。據蒙古文史著記載,當時所產生的法律的要點基本如下︰截至那時為止一直實行的用處死的女子、奴隸和活牲畜進行殉葬的制度已經廢禁。另外,當時還禁止用殺人和屠宰牲畜來進行年祭、月祭和臨時需要的祭祀。總而言之,一切血祭均被禁廢。他們當時再也不允許擁有翁衮,下令全部焚毀。取而代之的是一些七臂大神王的像,這是喇嘛教中的守護神,在每個蒙古包中都受到供奉。這些詔令宣布於土默特部和東蒙古人中必須執行,阿勒坦汗自從1577年開始統治土默特部,而東蒙古當時則由扎薩克圖汗(1558~1582)所統治。這些詔令在南蒙古部族中也很快就得到了批准,他們在數十年間一直把喇嘛教作為自己宗教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

阿勒坦汗最早信仰的是當時未開化部族的迷信,完全如同該時代的其他人一樣,人們曾述說他在皈依喇嘛教之前,為了醫好自己的風濕病痛而使用了古老的蒙古族醫療法,即把腳伸進一個已剖開的活人胸膛中去,但他使喇嘛教在數年間於自己的管轄疆域內得到了蓬勃的發展。他又令人在他的京城呼和浩特及其附近地區建立了第一批喇嘛廟。在數年之間,呼和浩特(歸化城)就變成了喇嘛教的大本營。在該城附近的一些山區,又集中了許多靜修的苦行者、隱修士及其弟子和信徒。當時還從藏文把許多佛經譯作蒙文。到1578年左右,阿勒坦汗的一位孫子命人翻譯了《金光明經》,這是喇嘛教的一部基本經文。最早的譯文是根據十四和十五世紀所實行的古老習慣而寫在削光的蘋果樹木簡中,這些木簡要用兩條細繩穿起來裝訂在一起。

新教理迅速地征服了鄂爾多斯蒙古王公,很快就向蒙古北部更為遙遠的地方傳去。即使是在此情況下,積極提倡該宗教的作法也並不是來自於喇嘛教僧侶,而是來自喀爾喀部的阿巴岱汗,他從中發現了其政治威望的增長。當達賴喇嘛前去蒙古地區旅行時,阿巴岱汗曾去拜見過他。「達賴喇嘛利用大神王的曼答辣而燒毀了可汗的所有偶像,下令修建喇嘛廟」。以上就是蒙古傳說中有關這一問題的述說。

阿巴岱汗與第三世達賴喇嘛的會見標誌著改革派喇嘛教傳播的開始,這裏也就是指以宗喀巴在北蒙古人地區所布講的那種形式而出現的喇嘛教。阿巴岱汗命人為達賴喇嘛於1586年送給他的佛像修建了額爾德尼昭寺。在此情況下,同時也出現了對薩滿教信仰古代形式的禁廢。為了給該喇嘛廟祝聖,達賴喇嘛便派遣薩迦羅藏贊卜喇嘛作為他私人的代表前往。後者要求阿巴岱汗和喀爾喀人實行於數年前在察哈爾部、土默特部和鄂爾多斯部中已經首創的有關喇嘛教的同樣的詔令和禁令,但在這一地區,一些未改革教派(薩迦派、噶瑪派、寧瑪派和覺囊派)的寺廟從元代起就一直維持下來了。一般來說,由阿勒坦汗開始的這個時代的皈依觸及到了東蒙古和北蒙古地區,在其發展的第一階段就遠不是已改革派的黃教之特有現象。與未經改革的教派寧瑪派相似的薩迦派在其教理建設中大幅度地參與了蒙古人的精神和宗教生活,一直到喀爾喀部的王公土門汗最終決定支持黃教為止,滿族人於1634年之後曾向他表示了自己的支持。但已改革的黃教在許多地區也只能是慢慢地和艱難地取勝。

1586年,達賴喇嘛應喀喇沁人的邀請再次赴蒙古人地區,因為該部受到了從阿勒坦汗領地開始傳播的喇嘛教的感化。這次出行成了一次勝利進軍,該部領地沿元代的古夏都、多倫附近的開平方向一直延伸到張家口的東北,甚至是更遠的地方。與他同行的有一大批吐蕃和蒙古喇嘛,他們也定居在喀喇沁人的王廷,並且使該王廷成為喇嘛教重點發展的另一個中心。達賴喇嘛不僅命令這些僧侶們由藏文翻譯各種經文,另外從長遠的翻譯工作著眼考慮,命令編纂有關文字拚寫法的基本教科書《阿哩嘎里》和類似的語法書。一位蒙古譯師阿玉喜固錫於1587年末完成了這批著作。他創辦了一所譯師學堂,在此後數年中一直有大批蒙古族僧侶和世俗貴族們進入該學堂。正是阿玉喜固錫的這些學生在以後的數十年中把許多喇嘛教經文由藏文譯成蒙文,一直維持到十六和十七世紀的轉折階段。

當三世達賴喇嘛於1587年圓寂時,世人已經承認西藏為喇嘛教的發祥地,它對蒙古人的這次皈依具有重大意義。因此,在三世達賴喇嘛圓寂數週之後,即從1588年元月起,四世達賴喇嘛以一位蒙古王公的兒子須彌岱青琿台吉的名字而出現。當時立即把這位新出生的整個喇嘛教界的首領帶到了阿勒坦汗的首府呼和浩特,以對他進行思想教育。這一事實值得考慮,我們可以由此而得出結論,認為剛剛設置數年的此城當時就已經變成了喇嘛教信仰的中心。在阿勒坦汗的兒子和孫子們的庇護下和巨大財富的資助下,此地又興建了大批喇嘛廟。那裏的譯經活動也非常活躍。許多寺院學校又培養了一些正處於修習階段的沙彌。在這種新入教者之中就包括內濟托音(1557~1653),他原來是土爾扈特部的一位貴族,自願離開了父母、君權和家庭而前往呼和浩特城接受神學教育。在當時的一位著名譯經師固錫法王的主持下,把許多最為重要的藏文喇嘛教經文譯製成蒙文,如《米拉日巴傳》,同時翻譯的還有大乘佛教的一些印度梵文經文,如《正法華經》和其他許多經文。這就清楚地說明了歸化城(呼和浩特)作為已開始波及整個蒙古的新宗教高潮之宗教中心的重要性。當時該地區最高的宗教領袖是洞闊爾呼圖克圖。

那些已皈依了喇嘛教的蒙古王公們命令大批青年貴族遁入佛門集團,俺答汗於1578年藉他與三世達賴喇嘛的首次會見之機會,曾詔令「一百多名貴族,甚至是王公遁入僧侶界」。西蒙古瓦剌四部的王公們在1599年之前就批准了如下制度︰每位王公和貴族都要選擇一個兒子為僧侶。人們很難否認那種認為部分皈依形成了官方活動的印象。當時已經達到了那種使王公們的許多兒子和青年貴族都受皈依而進入佛教界的程度,他們主要是深造於西藏的扎什倫布寺,那裏是喇嘛教的第二位宗教領袖班禪喇嘛的居住地。

到了十六世紀末和十七世紀初,南蒙古諸部完全向喇嘛教開放了。在那裏建築了許多喇嘛廟,在其中設置了大量奠基的和紀念性的碑文,文中認為阿勒坦汗為佛法的推動者。從位於永謝布部領土上的鄂倫蘇木一座窣堵波廢墟中發掘的許多抄本中,發現了1594年的碑文,所以我們才可以確定其時間,它們說明為當地貴族驅魔的祈禱願文,甚至還包括一些基本經文,諸如《金剛般若波羅密多經》之類,當時已經在蒙古語中使用了。

在這個時代,喇嘛教在一定範圍內仍繼續向東傳播。

察哈爾部蒙古人早在阿勒坦汗生前就已經與喇嘛教有所接觸了,而在這個時代則完全被喇嘛教所同化。在十六世紀下半葉,他們把自己的統治地盤推向了更靠東部的地方。與阿勒坦汗同時代的達賚遜從明代的宣化府邊境地區(元代夏都開平附近)一直到達遼河。小庫倫地域(位於今之庫倫旗境內)成了在其統治之下的新領地。從這一地界開始,直到林丹汗之前的繼承者們始終都試圖將東方各部也置於自己的統轄之下,聲稱他們都是在位大汗的合法繼承者。在這一地區,也就是在今之庫倫部、科爾沁部和喀喇沁部蒙古人地區,林丹汗(1604~1634)還建立了其他一些喇嘛廟。薩迦派的一位僧侶沙爾巴班第達作為林丹汗的宗教顧問而被委派到了他的身邊,他們從1617年起一直共同相處。從1626年起,沙爾巴呼圖克圖一直生活在今之巴林部領土上的白塔寺。那裏矗立著遼代叫做「欽欽白塔」的一座大佛塔,林丹汗為了替自己及其姐姐紀功還命人建起了其他窣堵波,修繕了另外一批建築,因而產生了一座新的喇嘛廟。

沙爾巴呼圖克圖是未改革派的喇嘛教系統的信徒,他命人把許多喇嘛教經文譯作蒙文,他本人也寫了一部有關蒙古王公起源史的論著。因此,在1634年之前的一段時間內,喇嘛教在興安嶺以東的這一地區是十分興旺發達的。但在1628至1629年之間,於林丹汗的管轄範圍內實現了蒙古人中的最大的一項文化成就。在班第達睿智文殊師利貢嘎敖斯爾和某一位阿難達的主持下,一個由三十五名蒙古和西藏學者組成的譯經小組從事把藏文譯成蒙文的譯經活動。由於其名字的相似,我們可以把阿難達考證成班第達沙爾巴,後者同樣也以阿難達的名字而名垂史冊,他是林丹汗的宗教顧問。更具體地說,在受皈依的初期,對從1580年以來出現的所有喇嘛教譯經和元代所譯的經文,又重新作了核對和整理,所缺的經文又都譯了出來,蒙文大藏經一共編纂了一一三部。

就我們目前的所知狀況而言,由林丹汗於察罕蘇布爾哈(意為白塔)所建的喇嘛廟就是在一年期間完成這一寫作任務的地點。如果我們想到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除了一一六一部編進大藏經中的經文之外,還有許多其他經文(主要是紅教派的)和許多密教戒律經文也都譯了出來;如果我們再考慮到為了這批神學──哲學文獻,首先需要創造許多蒙文新概念,那麼我們就會因此而得出結論,認為蒙古人在1559至1629年這七十年來於文化知識方面得到了飛速發展。這一文化高潮並不僅僅涉及到宗教經文,而且還導致記載了一些具有明顯歷史和古代特點的世俗文學。

1635年,喀爾喀部王公衮布多爾濟生了一個兒子,後者作為額爾德尼昭寺的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而成了北蒙古教團的宗教王公。他本人在結束自己的宗教教誨之後,也如同其南蒙古的前任一樣而宣布反對傳播薩滿教和薩滿教偶像。在他的主持下,紅帽派喇嘛教在喀爾喀部領土上喪失了其重要地位,喇嘛教中已改革的黃教教理卻擴大了自己的勢力。所以,喇嘛教在十七世紀初普遍都得到了發展。位於喀喇沁部領土上的呼和浩特、位於林丹汗轄地範圍內的喇嘛廟、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在喀爾喀領土上的大本營大庫倫(今蒙古人民共和國內的烏蘭巴托),上述各地均變成了僧侶和喇嘛教的神學中心,許多喇嘛由那裏出發而遍遊蒙古各地,作為布教者而對居民施加影響。對於蒙古人來說,宗教生活中的一個嶄新時代開始了。只有在東蒙古各部,即遼東領土上的諸部和更靠東部的地區,古代宗教信仰才仍佔統治地位。在東部又誕生了一個新的和強大的清朝強國,這就更促使喇嘛教最終地勝利進軍和被推向頂峰。

科爾沁部蒙古人中的一位王公在十七世紀初葉曾為喇嘛教在其故鄉未能廣泛傳播的現象提供了下列證據︰「我們之中只有少數學者,任何人都不太精通經文,因為這一宗教尚未在此地廣泛傳播。」最早到達這裏來的宗教界旅行家之一就是三世達賴喇嘛,他於1588 年應科爾沁汗的邀請曾為位於科爾沁領土上的一座寺廟祝聖。但是,參加新宗教一舉首先僅僅涉及到了王公階層,而廣大民眾則更為喜歡「男女薩滿,所有人都崇拜翁衮」。在杜爾伯特部和附近的扎賚特部中,「所謂佛教信仰尚完全不為人所知」。從南部的翁牛特部一直到北部的嫩江,十七世紀初在整個東蒙古領土上佔統治地位的仍是薩滿教。出自西蒙古一個王公家庭的和尚──格魯派的內濟托音(1557~1653)及其弟子們在1629至1653年間的布教活動也使生活在該地區的蒙古人接受了佛教的皈依,在一個相當長的時間內鎮壓了薩滿教,迫使後者自我掩飾起來或被迫作了轉變。「在科爾沁十旗之地,老聖者喇嘛尊前首先引入了宗喀巴教理」,十八世紀的一部蒙文史料就是這樣來讚揚布教成就的。1644年開國的大清王朝也決定利用北部和西部已平定的邊陲地區來確保對整個中國的統治,這一決定使喇嘛教得到了國家的贊助。在最後一位蒙古大汗林丹汗(1604~1634)失敗和薨逝之後,滿族君主不僅歡迎這位大汗的繼任者們對在整個蒙古領土上合法權利的要求,而且他們自己也奪得了對喇嘛教的「保護權」。這一發展過程是以在瀋陽修建大黃寺而開始的,修建該寺廟的目的是為了保存自林丹汗疆域中運來的一尊元代大神王的塑像。

滿族君主以修建喇嘛廟和實行財政布施的方法來支持蒙古喇嘛教。由其祖母科爾沁公主孝莊文皇后(1613~1688)所撫養成人的康熙皇帝是滿清第一位對喇嘛教發生私人興趣的皇帝。他的兒子雍正(1723~1735年執政)及其孫子乾隆(1736~1795年執政)皇帝繼承了這一傳統,其中的政治靈活性與對宗教的真實虔誠結合起來了。在這一階段,蒙文譯經活動也非常發達。一共有二三0部佛經由藏文譯作蒙文,在滿族王公們的支持下還編寫了大量蒙文神學著作,這項事業在更大程度上又得到了蒙古王公們的贊助。這些經文在北京木刻印刷,然後在蒙古人中流傳。在1718至1720年間,康熙皇帝又降旨刊布佛教大藏經《甘珠爾》的蒙譯文,這是在林丹汗時代編寫的,然後又在蒙古人中廣為流傳。在乾隆皇帝臨朝年間,人們又借助於更為古老的譯文(如元代的譯文)而翻譯了《甘珠爾》的通經疏義文大合集本《丹珠爾》,共計二二六卷之巨,然後刊印發行(1742~1749)。

在帝國政府的資助下,當時又營建了大量蒙古喇嘛廟,由於政府的資助而又使他們具有了一種特殊地位。對蒙古各領土的平定部份是經過流血鬥爭的,將所有蒙古領土都置於清帝國的統治之下的大業,是以1756年最終消滅西蒙古的分裂主義分子阿睦爾撒納之後告成的,這場鬥爭的每一個特殊階段都以清帝國政府建立寺廟和喇嘛廟為標誌。除此之外還應補充以由虔誠的貴族們建立或提供布施的大批寺廟。

在滿清君主實行親喇嘛教政策伊始,他們便努力由北京開始而控制蒙古喇嘛教教團,儘管教團在神學觀點上與西藏及其喇嘛教具有非常明確的聯繫。在內蒙古地區,喇嘛教以章嘉呼圖克圖的名字稱呼自己的首領,而在外蒙古則把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本人看作是喇嘛教的首領,康熙皇帝在北京選擇阿旺羅藏錯丹(1642~1714)為一世章嘉呼圖克圖,為了使他勝任這一職務而作了長期培養。他的化身,特別是乳貝多吉(1717~1786)成了滿清政府對蒙古人政策中一位關鍵人物。但是,為了避免把那些由具有潛在性的和始終都在增長獨立傾向的支持者們組成的教團提高到王公的級別,我們發現各代章嘉呼圖克圖的化身都轉生在西藏。在此期間,那些始終都身居顯官要位的化身都由清朝皇帝從蒙古和西藏召到北京,他們肩負著神學和宗教方面的行政職責。

在十九世紀時,除了章嘉呼圖克圖之外,還有自從1734年以來就駐在北京的噶勒丹錫征哷呼圖克圖,此外還有阿嘉呼圖克圖、洞闊爾呼圖克圖、濟仲、哲孟和扎巴呼圖克圖。既然對於一座喇嘛廟來說,一位活佛喇嘛的存在便意味著其信徒、布施和威望的大幅度增長,蒙古人活佛的數量也在經常地增加。1900年之前,在北京共有十四位,在北蒙古有十九位,在內蒙古有一五七位,在青海湖地區有三十五位。

儘管蒙古和西藏喇嘛教在行政和政治上是相分離的,清朝皇帝們也成功地向這一方向誘導,但它們在思想和神學方面仍維持著很密切的相互依賴關係。雖然許多蒙古喇嘛都為喇嘛教神學作出了實質性的貢獻,但他們的經文並不是主要以蒙文所撰,而是以藏文所寫,後者是喇嘛教的神學語言。蒙古神學教派沒有發展對外道教理的解釋。這就是根據拉薩和達賴喇嘛的教諭,蒙古民間宗教以諸說混合的形式被納入喇嘛教的儀軌結構中,最後成了一種純粹的地方性發展。

對於蒙古人來說,喇嘛教從十六世紀起越來越可觀的發展,導致了具有決定性意義的社會和經濟結構的變遷。喇嘛教團形成了經濟單位,它的誕生就意味著蒙古人與古老經濟制度的第一次深刻決裂。喇嘛教團的地產和財富的積累便使這些教團適應了時代的潮流,使它們與那些截至當時為止一直是唯一的財產主人貴族們處於對立狀態,同時也與沒有財產的貧民階層處於對峙狀態。對於其他居民來說,大部份喇嘛都代表著一種巨大的危害。雖然喇嘛教中嚴格的和僵硬的教條希望蒙古人的文化發展僅僅是按照它所開創的道路前進,同時也希望他們的學堂和科學設施為一定數量的蒙古人開創一條通往高級思想境界的道路。對於那些並非出自王公家庭的大量兒童來說,他們在寺院中所受到的教育僅僅意味著達到識字水平和具有寫讀能力。蒙古人書面文學的發展與這一事實密切相聯繫。十九世紀和本世紀初那些最為重要的吟遊詩人和音樂家中的某些人就是在寺廟中培養出來的,或者是在進入世俗階段之前也曾在那裏深造過。若沒有具有學識的僧侶喇嘛們的幫助,十七至十九世紀那種具有鮮明特點的蒙古史學便是不可設想的。藏文和印度文經文中的許多內容也通過僧侶們的譯文和口頭布教而傳到了蒙古人中,從而豐富了他們的文章。

建築活動和宗教藝術品創造的必要性又促進了一種手工業的發展。喇嘛教僧侶們,尤其是高級僧侶們具有特殊的社會和經濟地位,這實際上本身中就孕育著蒙古喇嘛教衰落的萌芽。在十九世紀時,來自民眾,甚至來自喇嘛界本身之中的一些對於僧侶們的勢力和非宗教行為的抨擊與日俱增。喇嘛教哲學的崇高性僅僅為個別的上人所控制,十九世紀和二十世紀初的廣大僧侶都無法受到神學教育。隨著大清國勢的衰落,喇嘛教也開始陷入危境。人們再也無法使教理和現實之間的對立互相調和了。當一些政治勢力取勝時,就導致了蒙古喇嘛教在二十世紀中葉的結束。現在在蒙古人民共和國和中國蒙古族領土上的某些尚存的喇嘛教制度,僅僅代表著一種象徵性的意義。

〔參考資料〕 妙舟《蒙藏佛教史》;阿‧馬‧波茲德涅耶夫著‧劉漢明(等)譯《蒙古及蒙古文》;菅沼晃(等)編《佛教文化事典》;烏蘭察夫‧烏力吉圖編《蒙古學十年》;陳慶英、烏力吉譯註《霍爾卻穹》(《蒙古佛教史》);薩囊徹辰著‧道潤梯步譯校《蒙古源流》;陳任先譯《蒙古逸史》(作者不詳)。


雲岡石窟

北魏時代所開鑿的石窟寺院。位於山西省大同西方二十公里的雲岡。原稱靈巖寺,今名石佛寺。此一石窟群鑿建在桑乾河支流武周川所流經的砂岩斷崖上。東西一公里,大小總計四十餘窟,皆南向雕鑿,並依小谷分為東方、中央、西方三群。東方群,自第一洞至第四洞;中央群,自第五洞至第十三洞;西方群則自第十四洞起至第四十三洞。

北魏時代,佛教曾遭太武帝之彈壓,然在文成帝時又告復興。文成帝即位後,任命曇曜為沙門統,又依曇曜之奏請,在武州塞開鑿五石窟,以為太祖等五帝祈福。武州塞即雲岡;五窟即第十六洞至第二十洞。其後,獻文帝、孝文帝時也繼續開鑿石窟,直至太和十八年(494)北魏從平城遷都洛陽為止,其間共經歷三十五年持續不斷地大規模開鑿。

西方群之五洞(即第十六洞至第二十洞,曇曜所指導鑿建的)年代最古。依次排列,先是東方二洞,其次從中央群第七、第八兩洞開始向左右擴散,西方小窟在最後。第三洞為晚期所造,仍未完成。可大別為二大不同構造。初期鑿建的洞窟平面呈長圓形,圓頂形天井。前壁,上開明窗,下為入口。盛期所開洞窟大抵為長方形平面,有前後二室式及方柱式兩種,多為格子形天井,是建築式的。

雕像以如來、菩薩形為主,其他為聲聞、護法、飛天、供養者。大佛坐高十六公尺,大多結跏趺坐。也有立像、倚像。菩薩形另有採交腳、半跏姿態。飛天、供養像的姿態則更為多樣。其中,釋迦像最多,此外有多寶佛、定光佛、過去七佛、千佛、彌勒菩薩、觀音菩薩、護法神、門神(金剛)、濕婆神、毗濕奴神、羅漢、飛天、樂天、供養者,以及文殊維摩問答圖、佛傳圖、本生譚。

初期之如來形雕像,可以看出係受犍陀羅及笈多樣式的影響。體態豐滿有彈力,呈現所謂雄偉的大丈夫相。袈裟的披著方式,有偏袒右肩式及通肩式兩種,衣紋多為淺雕。晚期雕像為瘦長身形,衣著多採中國朝服形式,衣紋則為深雕。臉形也由圓臉變成瓜子臉。

裝飾採身光與頭光,內圈是蓮花,外緣為火焰,其間配列化佛、飛天、忍冬花紋等。龕有楣栱形或拱門形,以及屋頂形。前者為犍陀羅系,後者為中國系。蓮花蓮瓣、忍冬或葡萄花紋、人像柱、科林斯式柱頭、花繩、侏儒等西方樣式,及龍、獸面、垂帳、瓦葺建築、斗栱、人字束等中國樣式,處處可見。

西方五洞是具有釋迦即帝王思想的護法窟。中央群大多係說法窟,也被用為僧房。造像造窟所根據的經典是︰《法華經》、《維摩經》、《金光明經》、《彌勒上生經》。佛傳圖的根據則是《本起經》、《本生譚》、《雜寶藏經》等。造像題記較少,僅有483年、489年、495年、503年、 515年五則。其中以太和七年(483)邑師法宗等五十四人造像記(十一洞)及太和十三年比丘尼惠定造像記(十八洞)最為著名。景明四年(503)比丘尼曇媚造像記為近代所發掘。此題記原被嵌在壁面。又,文字瓦、綠釉平瓦也曾出土。

雲岡石窟是佛教美術的重鎮,它發源自中亞,甚至遠及阿富汗及西南印度,並衍生龍門、鞏縣、天龍山等石窟,為東亞佛教美術的基礎。從雲岡石窟可看到佛教與國家權力的結合、拓拔子民的樸直精神、西方與中國文化的調和,以及技術、勞力的大集合。

位於連接成樂、平城交通幹線上的雲岡石窟,在北魏自平城遷都洛陽後,寺運仍未衰退,由於靠近五台山,因此,在唐代仍頗著名,遼金時代,由於大同是當時的西京,故對於雲岡石窟的整修加彩及佛樓重建均甚重視。但到元明時代即不見往昔的隆盛景象,清初僅稍加修葺。康熙帝曾賜「法相莊嚴」匾額。

◎附一︰常任俠〈雲岡石刻藝術〉(摘錄自《現代佛教學術叢刊》{20})

開鑿石窟,雕刻佛像,這種藝術是從印度佛教徒開始的,例如印度西部的阿旃陀(Ajanta)石窟,便是從西元一世紀到八世紀完成的藝術傑作,為世界著名的古典藝術寶藏之一。此種藝術向西北傳播,而有阿富汗的巴米羊石佛雕刻,向東傳播進入我國的西域,而有新疆的古代洞窟造像;再東到甘肅的敦煌,千佛洞的偉大藝術,更為世界稱道,與阿旃陀藝術,可以互相媲美。

我國山西的大同雲岡石刻,較之敦煌千佛洞,略後一百年,為北魏時所建造,在雕刻藝術上,為東方的偉大奇蹟。從這群石刻上可以特別注意的是︰這時期由於佛教的傳入,中國原有的藝術作風,注入了有力的外來影響,發生了新的變化,構圖造型、花紋圖案,都有著新的意匠,與未受佛教影響以前的漢畫的作風,一切樸直古勁的人物車馬花紋,有很多的不同。雲岡石刻雖然仍舊保有不少中國古藝術的技法在內,但已發展出另一個新的面目。雲岡石刻藝術的淵源,與印度笈多王朝的黃金時代,發生著親密的聯繫。許多藝術史學者,並且從它的風格上、圖案上,看出與古代的波斯、古代的希臘也有一些關係。這些古代西方的藝術,經過複雜的途徑,迤邐蔓延,向東推遷,到達西域諸民族的領域,然後再到達中國。特別是波斯薩珊時代、印度笈多時代的藝術,從雲岡石窟的柱頭紋樣上,從雲岡石佛的雕刻造型上,隱隱的透露出密切的關聯。這種多樣的民族文化交流在一起,又復滙聚融合,長成了自己的新的面貌,它接受了上代的遺產,但它自身卻有飛躍的發展。雲岡石刻的藝術,可以說是那一期間劃時代的藝術。繼之而起的,如洛陽龍門、太原天龍山、鞏縣石窟寺、武安響堂山、義縣萬佛洞等,其雕造的藝術手法,表現出中國自己創造的技巧更多,中國獨具的風格,更逐步的發揮出來。

雲岡石刻的興造,在北魏時。北魏定都於平城(即現在的大同),開始於西元398年;至西元494年,遷都洛陽,政治中心移轉,失去重要。作為北魏的首都,約佔一個世紀。雲岡許多偉大的洞窟雕刻,即在這一百年的時期內完成。雲岡在大同之西二十餘里武州川北岸,石洞造像,從開鑿到現在,已經歷了一千六百年,長期的風化崩塌,尚存四十一洞。其中佛像在近百年來又受到不少人為的損毀;在過去由於軍閥、地痞、奷商等的盜取,和外來的帝國主義者的盜買和強劫,遂使佛頭或整個佛軀,失去了不少。但大部份的精美作品,仍然在那裏放著光輝,今天它已經成為我國的寶貴藝術遺產,不僅要極其愛護它,而且還要研究它,使古代藝術工作者的成就,更可從中吸取一些藝術的精華,以輔益今天民族新藝術的發展和創造,這個意義是很重要的。

興造雲岡石刻的北魏統治者,原為鮮卑民族,居住興安嶺以東,即古西伯利亞的遊牧民族。當漢末魏晉時期,中國內部,紛攘不定,鮮卑拓拔部落,遂乘機由蒙古高原南下,進入大同盆地,拓拔部的族長拓拔珪,建立了北魏政權,征服了華北廣大地域。當時西來的佛教,已經盛行於甘肅、長安、河北等地;北涼國據甘肅的姑臧,所崇奉的也是西域佛教。北魏攻破北涼,遷北涼的人民三萬餘家於國都平城,於是佛教的空氣漸濃,佛教的建築雕刻藝術,便在這個地區發展。甘涼的人民,帶著他們的宗教信仰而來,在大同立寺造像,便開始於這個時候。雲岡之與敦煌,兩地的佛教藝術,可以說是息息相通的。

拓拔族定居中國內地後,學習漢族文化,改變了舊有的生活方式,放棄畜牧,坐收漢族人民農耕的利益,並且接受了中國原有的宗教──道教;魏太武年號太平真君,可見他對於道教的熱愛。他曾用崔浩的意見,尊敬老氏,禁止佛教,焚毀寺塔經卷。但不久到第四代統治者文成當政時,就改尊佛教。命曇曜為沙門統,為佛教僧侶的最高主持者,並用曇曜的意見,在雲岡造最大的石窟五所。雲岡石刻的開鑿,至此遂達到極盛的時期。

雲岡石佛洞,沿武州川山巖排列,由東向西,可分三部份。東部一至四號四洞,中部五至十四號十洞,西部十五至四十一號二十七洞。即現存四十一洞。《水經注》〈漯水〉條說︰「武州川水又東南流,水側有石祇洹舍,並諸窟室,比邱尼所居也。其水又東轉逕靈巖,鑿石開山,因巖結構,真容巨壯,世法所希,山堂水殿,煙寺相望。林淵錦鏡,綴目新眺。」《水經注》撰於魏‧太和時,離石窟的建築,不過四五十年,當時的盛況,可以想見。我們通常所指的曇曜五洞,即西部的十六至二十號五洞,此五洞的平面配置,佛像特別偉大,高達七八丈。大佛妙相莊嚴,富於中印度的作風;壁上的賢劫千佛,也都是精工製做。

雲岡石佛早期的雕刻,除此五洞外,中部的偏東諸洞,極富異國風格,也應是較早期雕刻之物。例如中部第七號所謂六美人洞,樂舞伎六美人,微笑跽幃帳中,就恰是印度古美人的面影。古梵文「沙恭達倫」戲曲,形容美人,肥後如鵝步,因此她與晚期諸洞的樂舞美人,身體修長,秀骨清像者,絕不相類。中部偏東諸洞的飛天,肥短類似印度的阿旃陀壁畫所見;至晚期諸洞的飛天,則又逐漸吸收融合了漢畫的形態,別創新姿,與阿旃陀式及笈多式相遠。而與遼東輯安通溝古墓壁畫式相近。早期的印度氣息濃重,晚期的則中國作風加深了。北魏後期遷都洛陽,在龍門的雕刻,顯然與雲岡早期的雕刻不同,而與雲岡晚期的雕刻相接。

雲岡早期的藝術工作,並且有印度僧侶直接參加的可能。《魏書》〈釋老志〉說︰「太安初,有師子國胡沙門邪奢遣多浮陁難提等五人,奉佛像三到京都,皆云備歷西域都國,見佛影迹及肉髻,外國諸王相承,咸遣工匠摹寫其容,莫能及難提所造者。去十餘步視之炳然,轉近轉微。又沙勒胡沙門赴京致佛缽,並畫像迹。」中部偏東諸洞,特多印度構圖意匠,《佛所行傳》中的故事,更為其他各洞所無。又中部第八號所謂佛籟洞的,其拱門東側所雕為大自在天,西側所雕為毗紐天,原非佛教中的神,而為印度民間原始的神,在此刻於門側,做為佛教的守護神。大自在天又稱濕婆(Shiva),為現今印度教所敬的破壞的神、吉祥的神,而且是生產的神,三頭八手,中央戴寶冠為菩薩面,左右戴三角帽為勇猛面。右邊的第一手,持葡萄象徵多產。左右第三手持弓矢,象徵破壞。第四手舉日月,下踞一牛,為印度教中的大神,至今崇敬遍於南北印度。毗紐天印度名維西努(Vishnu),密教稱為那羅延天,也是印度教中的大神;其下乘的鳥,印度名迦樓羅(garuda),中國稱為金翅鳥,極其猛鷙,為印度神話中的怪物。這些印度的神靈異物,表現在中國雕刻中,當時大概有印度的圖樣,做為範本。或者自印度遠來的僧侶,參加工作,也有可能。至於石窟的形式,印度阿旃陀原有兩種,一種稱為支提洞,梵文caitya之對音,此言藏舍利的塔,可稱塔洞。又一種稱毗訶羅洞,梵文vihara之對音,《玄應音義》說︰此雲遊行處。《求法高僧傳》說︰毗訶羅是住處義,可稱僧房,為僧侶講學會集之所。在洞的後方,雕刻佛像,以備禮拜。在雲岡的石洞,兩種形式的都有,但與阿旃陀相較,也有變化;特別是塔的形式,多是中國式的構造,這是民族形式與域外形式融合的結果。

雲岡石洞中的裝飾圖案有些是中國固有的,有些是吸收外來的。如龍、鳳、螭首、饕餮、獅子、金翅鳥等動物紋,除後二者與波斯、印度有關,其他都是中國固有的。不過在雕刻的方法上,仍受著西方的影響。至於迴旋的卷草紋,日人所謂忍冬唐草紋的,變化甚多,大率源於希臘,經波斯及印度北部犍陀羅而入中國,以後在中國又加以變化,如應用至今的西番草、西番蓮等西番紋樣,實皆由此變化而來,在阿旃陀壁畫中,亦曾見類此的圖案意匠。石洞的柱頭裝飾,有為波斯式的與峨特式的,在漢畫中絕未發現,這顯然是從西域移入的建築藝術。

雲岡石洞中關於音樂舞蹈的雕刻,甚為豐富,當時盛行的胡樂、箜篌、琵琶等為主要的樂器。《通典》說︰「(後魏)自宣武以後,始愛胡樂,洎於遷都,屈茨琵琶、五絃、箜篌(中略)洪心駭耳。」屈茨亦譯龜茲,《大唐西域記》說他的樂伎妙善諸國,它混合了北印和波斯的樂律,向東傳播。入中國後,有喧賓奪主之勢,在隋唐的宮廷中,成了十部樂的支配力量。其後終於變成了中國的國樂。雲岡各洞的雕刻,幾乎都有伎樂供養,尤以中部諸洞,樂隊最多。樂人所持有琵琶、箜篌、排簫、腰鼓、橫笛、豎笛、雙鐃、觱篥等等,與敦煌壁畫中所繪的樂舞,都是研究中國古音樂的重要資料。

雲岡石洞的藝術工作,當時使用了很多人民的力量,開鑿工人常達數萬。並且當時的最高主持人曇曜,通過了北魏的統治者,確立了寺院經濟制度,設立僧祇戶和佛圖戶,僧祇戶供給僧人糧食,佛圖戶隸屬寺院,供各種的勞役,雲岡雕刻藝術的成就,即成於這些人民之手。在一千餘年後的今天,對於這個藝術遺產,應該好好加以保護和研究。防止繼續風化崩塌,修整建築造像的隙漏,清洗俗惡的圬墁顏色,這將是專家們所注意的工作。

◎附二︰長澤和俊著‧張桐生譯〈雲岡的佛教美術〉(摘錄自《世界佛學名著譯叢》{58})

雲岡石窟簡介

雲岡石窟位於大同巿的西方約十五公里的地方。出了大同的西門,在廣野當中馳騁一段路以後,過了小站村不久,左手邊就可以望見武州河(十里河)了。雖說已是四月初春,可是川面的大部份仍然覆著冰層。兩邊是悠緩的禿山,連綿不斷,沿路的兩排樹上隱約可見嫩綠的新芽,四周是一片春風駘蕩,恬靜舒適的光景。聽說這附近目前正盛行開採煤礦。(中略)

在青磁窟參觀了三龍壁,接著再往西走,於九點四十五分左右抵達雲岡石窟。現在的石窟周圍圍著土牆。進了正面山門的右手邊是事務所;在這裏,我們受到了雲岡石窟寺管理所長員海瑞氏等人的歡迎。首先,研究主任馬玉基氏對石窟的現況作了如下的說明︰
「今天,我們非常歡迎各位先生到這裏來參觀,這個雲岡石窟對許多日本人並不陌生,尤其是水野清一先生的研究那麼有名,想日本的各位先生也都已經非常熟悉了。近三十年來,雲岡石窟經過修理以後可說面目一新,我們對石窟藝術的完全保護和修復工作一直沒有間斷過,我們撥出了許多經費用在這個我國有數的貴重文化財上面。眾所周知,雲岡是我國最大的石窟寺院之一,開鑿始於北魏時代,到今天已有一千五百年的歷史了。不過,這個石窟的實際開鑿年數卻意外的短,是在北魏文成帝(452年即位)到孝文帝(494年遷都洛陽)之間的短短的四十多年之間開鑿的。

根據《魏書》〈釋老志〉、《水經注》的記載,這個石窟原來的規模似乎較現存的要雄偉得多。據說東西長達二十公里。可是,經過了一千五百年的歲月,在自然的風化和人為的破壞之下,現在只剩下一公里左右了。

近幾十年來,我們對石窟進行了全面的調查,結果發現包括小窟在內共有五十三窟,佛像一共刻了五萬一千座,其中最大的高約十七公尺,最小的只有二公分。

雕刻的內容是研究古代建築式樣及服制的好資料,現在已經有許多內外的學者從事這方面的研究,這是大家所熟知的。雕刻的主題有本生圖、佛傳圖等,都是表現佛教內容的東西。也是我國古代人民所創造出來的優秀的藝術。正如大家今日所見,可以說是傳達了古代的建築、服制等文化的貴重資料。

在開放以前,雲岡由於人為的破壞而淪於荒廢,大約有一千四百尊雕像被國際上的不肖分子盜走了。現在散存於世界各地的博物館,展現著當時栩栩如生的佛像容顏及華麗的衣裳。

至於說到石窟的現狀,現有的大洞約二十窟,從東到西依順序稱作第一窟、第二窟……。第一窟、第二窟位於最東端,窟的形狀呈正方形,中央有一個方形的樓閣式塔柱,四周壁上的佛像大部已風化剝落。不過,第一窟東壁下部的本生圖則幾乎仍維持著原狀。

第三窟是雲岡最大的洞窟之一,前面的斷崖高約二十五公尺,上部有十二個長方形的窗戶,前面大概曾經有過木造的建築物,後壁正面兩端有巨大的一佛二菩薩,具備了在他窟所看不到的豐滿的體軀及風貌,據推測應是隋唐時代的雕刻。

雲岡的精華所在自然是曇曜五窟了,尤其是第五、六窟的豪華壯麗更令人嘆為觀止。這兩個石窟是保存得最好的洞窟,前面有四層覆堂。窟的形狀呈橢圓形,中央有十七公尺高的坐佛,周圍的壁面也都裝飾著佛龕造像。第六窟的前面也有明代的覆堂,形狀呈正方形,中央有一個高十五公尺的巨大的方形塔柱,四面雕刻了許多佛像,周圍壁上也有許多佛、菩薩、羅漢、飛天等雕像。特別是在東、南、西三壁的下方及塔柱上刻著佛傳圖,手藝高妙,色彩也仍然鮮麗,是雲岡的代表石窟。

因為時間的關係,後面就作簡略的說明。第七窟、第八窟和其他的窟有點不同,因為受到西方佛教美術的影響很深,在入口的地方雕刻了阿修羅、比休奴、西比亞等神像。尤其是第七窟中的六美人像,可說美侖美奐,無與倫比。

從第九窟到第十三窟,因為擁有華麗的色彩和豪華的雕像群所以又稱為五華洞。各石窟的前室明朗華麗,本尊及其四周的佛像、佛傳、本生畫雕刻得維妙維肖,和其他的各窟比較起來更顯得光彩奪目。

第十六窟到第二十窟是最早開鑿的石窟群,稱作曇曜五窟。其中尤以第二十窟的露天大佛像為有名,高約十五公尺,耳朵長達二‧五五公尺,是非常巨大的大佛。

第二十一窟到第四十二窟是太和十八年,北魏從大同遷都洛陽前後的石窟群。龍門石窟是遷都以後開鑿的。把雲岡石窟拿來和這些西方的洞窟比較來看的話,可以發現彼我石窟在式樣上的共通性。

這些石窟群在最近幾十年曾受到妥善的保存,石窟的修復工作也已經進行了二十次左右。1973年法國的龐比德總統訪問了雲岡,頗為這裏的荒廢感到惋惜,其後不久,我們在三年之內將石窟作全面的修復。雲岡文物研究所就使用法國的高分子化學粘著劑修補石窟的裂縫,大約三年以後,就恢復成現在大家所看到的石窟了……。」(中略)

雲岡美術中的西方成分
關於雲岡美術的源流,到目前為止眾說紛紜,不過,大致上可以分為犍陀羅派和笈多派。439年,北魏繼承了北涼的佛教文化。445年,由於萬度歸的遠征西域而吸收了鄯善、龜茲的佛教文化。又藉著董琬及其他的使者,宋雲、惠生等人的入竺而敏感地攝取了西域、天竺的文化。這樣的北魏文化所受到的西域文化的強烈滲透似乎是超出我們想像的。一般把犍陀羅美術分為早期犍陀羅美術(一至三世紀中頃)和後期犍陀羅美術(三世紀中至五世紀,又名印度‧阿富汗樣式)。早期盛行希臘‧羅馬風的石雕,到了後期則石雕流於形式化,取而代之的是塑像的流行。塑像大量的生產,而且流行一種著衣單薄、肉體起伏的樣式。另外一方面,在印度盛行摩突羅派的美術,這是一種以Jamalpur的佛立像為代表的通肩式的樣式,著用單薄的衣服,衣紋呈現平行的波浪線條。與此相對的,三世紀的中亞細亞流行一種所謂的中亞細亞樣式,這是後期犍陀羅的塑像樣式和摩突羅的石雕樣式互相混合不分的一種樣式。比方說在拉瓦克塔周邊出土的塑像佛立像群就是屬於這種樣式。吸收了北涼和鄯善、龜茲佛教文化的北魏佛教美術必然是這些地方的佛教美術在各種方式的混合下,傳入發展而成的。

我們先來看一下大佛,巴米安的大佛據說也是四至五世紀的作品,製作年代雖然並不明確,不過,當時營造大佛的知識應該已經從西方傳進來了吧!曇曜五窟各佛像身上的衣紋就是模仿了中亞細亞樣式以及摩突羅式的單薄衣紋。而且,大佛的張大的眼睛,清秀的眉毛,圓臉,沒有雕刻頭髮的頭部等等,這些都是模仿西域地方塑像吧!

雲岡地方所以都是岩石上的浮雕,大概是因為初期犍陀羅美術的知識以某一種方式傳入北魏的緣故。此外,在作為裝飾用的天使、寶冠、衣著,天部的胄甲、劍、鉾等,也可以找到伊朗的成分。特別值得注意的是,裝飾各窟的花紋,比方說柱頭、五重塔上部和欄間的忍冬紋、蓮華瓣連接的花紋、蓮華紋、獅子座、花綵紋樣,天人像等都是與希臘、犍陀羅紋樣相通的。

此外,各窟所裝飾的本生圖、佛傳圖(佛誕、出行、弓技、後宮歡樂、出家踰城等)的主題也都是與犍陀羅最為接近的。比方說,第六窟西壁的菩薩前面蹲著的馬,與犍陀羅的同樣主題中的馬有著完全相同的構圖。也許在雕刻這種浮雕的時候,使用了從印度西域傳來的相同的畫稿。

其他穿著厚衣的諸佛像,圍繞著修行中的婆羅門和諸佛的兒童,完全是犍陀羅的樣式。雲岡在填補空間的時候,畫了許多天人、童女,這些東西不論從形態上來看也好,從主題上來看也好,有許多是與犍陀羅一致的。其他像人柱、四天王的武裝等,也與犍陀羅的極為相似。

頂上的Laternen decke、佛龕(尖栱龕、楣栱龕、只有天蓋的龕)、柱頭的爵狀葉形裝飾,以及菩薩的寶冠等,仔細觀察這些小地方,則更會發覺有許多相同於犍陀羅的石雕。

〔參考資料〕 水野清一《雲岡石窟とその時代》、《雲岡石窟群》(1944);水野清一、長廣敏雄《雲岡石窟》(1951~1956)。


噶廈

此詞之藏語原意為「發布命令的機關」。此處則指西藏達賴喇嘛甘丹頗章政府原來的統治機構。西元1959年三月被中共政權解散,改由「西藏自治區籌備委員會」行使西藏地方職權。

關於噶廈政府的形成過程,大抵如下所述︰1642年(清太宗崇德七年),五世達賴阿旺羅桑嘉措在蒙古固始汗的支持下,擊敗當時統治衛、藏的藏巴‧第司噶瑪丹迥旺布,而統一全藏,成立政教合一的政權。後來,五世達賴應順治皇帝的邀請,至北京獲賜「西天大善自在佛所領天下釋教普通瓦赤喇怛喇達賴喇嘛」的封號,以及四體合璧的金印「西天大善自在佛所領天下釋教普通瓦赤喇怛喇達賴喇嘛之印」,乃使達賴在西藏之統治機構,成為獲有誥書及印鑑的西藏地方政府,直接受清朝政府管轄。1751年(乾隆十六年)七世達賴喇嘛格桑嘉措執政時,始設立噶廈此一統治機關。

噶廈分由四位噶倫(一僧三俗)主持。彼等秉承駐藏大臣與達賴喇嘛之意旨,共同管理西藏地方行政事務。噶廈下設譯倉(祕書處)、仔康(審計處)及若干勒空(辦事機構),分別管理不同事務。其組織系統略如下表︰


┌─各地基恰公署──各地宗政府
├─仔康(審計處)
├─譯倉(秘書處)
│┌歐 康 管理貨幣的發行
││扎 康 管理西藏地方的郵政
││達 爾 康 管理藏境內的電報
┌噶┤│門 孜 康 管理醫藥及曆算
│廈││竹 珠 勒空 管理西藏地方糧食貸放
│ ││瑪 基 勒空 藏軍司令部
│ ││扎 西 勒空 管理印鑄紙幣和電廠等
│ ││喇 恰 勒空 管理收入及一切開銷
│ ││拔 昔 勒空 徵收新增地糧
│ └┤協爾邦勒空 管理刑事案件
│ │拉 涅 勒空 管理政府總務及神像等
達│ │朗 仔 廈 拉薩市政府
賴│ │阿 比 勒空 管理培修房屋
喇│ │頗 康 勒空 管理軍糧
嘛│ │索 南 勒空 徵收新增地糧及管理移民
│ │雜 涅 勒空 管理草料
│ │糌 謝 勒空 拉薩傳召時供給糌粑
│ │甲 擦 勒空 管理茶鹽稅收
│ └朗 昔 勒空 管理調查各地馬牌與「烏拉」
│ ┌僧 噶 管理達賴的集侍衛工作
│ │卓 尼 欽波 管理傳達達賴的命令和接待賓客
│基 │雪 業 管理布達拉宮的倉庫
└恰─┤仔 恰 管理布達拉宮總務
堪 │森 本 堪布 管理達賴服裝及臥室
布 │索 本 堪布 管理達賴飲食漱洗等事
└卻 本 堪布 管理達賴誦經方面事務


◎附︰格吉巴‧旦增多吉撰、卓瑪譯〈原西藏地方政府機構〉(摘錄自《西藏研究》雜誌1989年第二期)

行政機關及其職權範圍
原西藏地方政府機構,是在創立甘丹頗章政權後,為適應其政治、經濟、軍事等各方面的發展而逐步完善起來的。最初的機構形成、發展的經過是︰在五世達賴喇嘛親政以後,第一任第司索南饒登(亦稱索南曲培或嘉羅群則)從藏巴第司的十六條法律中捨去三條,定為新政權的十三法典,繼承薩迦政權時期十三個部門的編制。到藏曆第十一繞迴的鐵雞年(1681),第司桑結嘉措在薩迦時期所創立十三個部門的基礎上又新增添了一些部門,成為二十一個,並新訂《法典明鏡》作為準則,載有應遵循的具體條文。根據其中「應維持法律十六條疏解的精神,公平辦事」的記載,估計其中附有一法典注疏。從此有了較為系統的法規,組織機構也日趨完善。這些從以下介紹的薩迦十三個部門和兩位第司規定的法規及機構條例可以得知。

眾生怙主聖法王時期薩迦派推行的十三個部門包括︰司膳、司寢、司祭;知客、司書、管家;廚師、敬膳人、陳坐人;馬夫及馬匹、犏牛、家犬等管理人員。

第司索南饒登時的十三法律是︰地方官吏律、審案真假律、逮解法庭律、重罪肉刑律、警告罰鍰律、胥吏借給律、傷人抵罪律、狡誑洗心律、盜竊追賠律、奷污罰鍰律、半夜前後律、殺人命價律等。

第司桑結嘉措規定的法典《清明晶鏡》二十一條是︰(1)攝政王或第司的工作,(2)公職人員的工作,(3)大臣或丞相(噶倫)的工作,(4)軍官和達本的工作,(5)法庭的工作,(6)卓尼的工作,(7)繕寫者的工作,(8)物資供應者的工作,(9)孜康的工作,(10)馬、牛官的工作,(11)孜雪管家及巿民監的工作,(12)飲食、起居管理人員的工作,(13)匠業及烏拉管理人員的工作,(14)內傳達或守衛人員的工作,(15)香燈師的工作,(16)羌地達繞卡(類似民兵頭領)、草柴房墊等零碎事務管理人員的工作,(17)去四方的商人及使臣的工作,(18)收糧官的工作,(19)傳令者的工作,(20)駐守各宗官員的工作,(21)駐守各溪卡的工作。

從以上可以看出,甘丹頗章政權創立後,法律、法規逐漸完善起來的過程。此後西藏的經濟基礎有了發展,在清朝中央政府與西藏地方政府之間的關係進一步發展的同時,1721年七世達賴喇嘛格桑嘉措從青海返回西藏,清朝皇帝派遣大批官兵隨從護送。自到拉薩時起,欽差駐藏大臣常駐拉薩,監察指揮藏事。1751年開始設置噶廈,同時規定了善後章程十三條。1791年,廓爾喀軍先後侵擾西藏,中央政府派遣以付司中堂為首的官軍驅逐了侵略者。此後,軍隊駐守西藏,並於1793年整頓西藏的各項制度,規定了包括政治、經濟、軍事等各方面內容的「欽定藏內善後章程二十九條」(見《水牛年文書》)。這樣,西藏的行政編制、職權制度變得更加完整。下面對行政機構的人員及其職權範圍等方面逐一進行介紹︰

布達拉宮孜噶
會集於布達拉宮和羅布林卡日光殿的門外過道。這是達賴喇嘛跟前孜仲(僧官)們的僧官茶和各種典禮的聚集處,稱之為孜噶。孜噶的首腦是「孜堪准欽哇」,或稱「卓尼欽姆」。其下設孜准十六人、侍衛四人。僧官茶聚散是五世達賴喇嘛時由於侍僧人數很少,所以讓其常駐布達拉宮,有由政府長期發放酥油、糌粑的慣例。到七世達賴時,侍僧和仲科爾一樣同屬於政務人員,從此產生了孜仲這一名稱並延續了下來。聚集飲僧官茶的時間約兩小時,也就是達賴喇嘛進行各種政教活動的時間。每天早晨十一點全體孜仲、雪郭、「值班」噶倫(在羅布林卡由噶倫輪流擔任)、孜恰、抬轎頭人等會聚來飲僧官茶,各自按照裏外座位入席,不得有誤。森噶手拿念珠,維持紀律,其餘則不能手持念珠之類,也不能談論、喧鬧,盡量保持良好的秩序。

以上「孜噶」領頭官員各自的職權範圍是︰

卓尼欽姆︰指揮僧官茶及日常、增加的活動;向達賴喇嘛滙報重要政事,除需通過基巧堪布外,其他來訪求見者滙報等,事無巨細均需通過卓尼欽姆;傳達達賴喇嘛的諭示。同樣,對於新提僧俗官員的求見、大寺喇嘛、活佛等人的求見,以及滙報外出返回、啟程人員等,每天如實具報,請求事前三天通知,予以接見。根據達賴喇嘛的批示向孜噶傳達公職人員的增添和撤銷。對於撤銷職務(降職)的四品以上官員,收繳其官帽、制服、彩靴,若屬開除公職,則剝去孜仲的服裝,弄散仲科的髮髻,剝去帽、服、靴攆出。其他如噶廈政府對公私等各方面滙報的呈文經達賴喇嘛審閱後,交給噶准,巡視各機關能否按時上下班,在工作需要時,召集各機關管理人到孜噶作統一佈置,也是卓尼欽姆的職權。

孜卓︰安排求見者的先後秩序、掛咒結、起草呈文,在客單上記錄每天的活動(一種日記,供以後研究有些什麼慣例及撰寫達賴喇嘛傳記的重要依據)。從各永備庫中入出物品時,需帶著達賴喇嘛的印章,作為布達拉宮的代表前往。對違法者需要進行沒收時,去加蓋「活扎瑪」印章查封。代表達賴喇嘛參加拉薩三大寺大喇嘛、活佛等的入寺及命名(學過一段經後,在各扎倉、康村進行一次大規模的規定布施活動)活動。

森噶︰四森噶常駐孜噶,擔任達賴的警衛,在平時的僧官茶及新年等大典時還得維持紀律,對於不守紀律者,有權責打。

雪噶
此為歷代攝政王、司倫控制並發號司令的機構。自藏曆第十一繞迴水馬年(1 642)五世達賴親政後,任命第一任第司索南饒登至台吉頗羅鼐之子珠爾墨特那木扎勒之間,歷任第司的大部份命令就發自布達拉宮,然而當時沒有正式形成「雪噶」這一名稱。藏曆第十一繞迴之火牛年(1757)第七世達賴喇嘛圓寂後,乾隆皇帝任第墨德勒嘉措為藏王,從此有了「雪噶」一詞。這一機構的頭領有「乃卓」(為藏王接待賓客的首席知賓)堪窮一名、雪准(攝政知賓)四名(五品官)、森噶兩名。這些人任務與孜噶相同。這裏對與雪噶機構有聯繫的藏王、攝政、司倫等產生的過程稍作介紹︰在未找到達賴喇嘛轉世靈童的一段時間裏,稱代理西藏政教者為代理藏王;轉世靈童坐床後,執掌西藏政權者被稱之為攝政。不管是代理藏王還是攝政,均如同達賴喇嘛對全西藏進行政教統治。代理藏王、攝政在任期內佯裝政府與生計融為一體,有收支均直接向政府孜雪強佐繳納、領取的慣例。但他們掌政後,不僅將所有禮品據為己有,而且又得到大量地產、房產、人口等獎賞,致完全成為經濟暴長的各大喇章和具有呼圖克圖封號地位的大喇嘛。

司倫︰藏曆第十五繞迴的土雞年(1909),第十三世達賴喇嘛先後任命謝扎、雪康、倉欽、朗敦為司倫。其辦公地點在雪噶,與攝政王相同。其職權是需對噶廈及譯倉等送來的各類文件呈文等進行研究、修改後,呈報達賴喇嘛。與噶廈共同研討達賴的旨意,簽署實施嚴刑的計劃。根本解決問題的權力,比噶廈大。另外,曾經有過代理司倫一職。這是藏曆第十六繞迴的鐵虎年(1950),第十四世達賴喇嘛曾任命過一僧一俗的代理司倫,其職權、辦公地點與正式司倫相同。

基巧噶廈
拉薩大昭寺的四面有象徵息、增、懷、伏四業的四個機構,其中南方增業機構是噶廈。噶廈之辦公地點在大昭寺南門樓上。藏曆第十繞迴之鐵牛年(1721),康熙皇帝首次任命代青巴圖魯、貝子阿爾布巴多杰結布、公隆布鼐扎西結布、台吉扎爾鼐、頗羅鼐索朗道杰為噶倫。他們一起統治了七年,但是實際上沒有噶廈,最終因諸噶倫不合,阿爾布巴、隆布鼐、扎爾鼐失敗,頗羅鼐父子執政期間,也沒有形成噶廈政府。後來在藏曆第十三繞迴之鐵羊年(1751),根據清朝乾隆皇帝要由達賴喇嘛執掌政教兩權,任命四名噶倫輔佐達賴喇嘛的聖諭,第七世達賴喇嘛格桑嘉措執政時,新創了噶廈這一機構。

自此,首任噶倫是︰多仁諾顏班智達貢布歐珠繞登、吞巴石曲次旦、多喀爾夏仲次仁旺杰、孜准達罕尼瑪堅參。噶廈創立當天,達賴喇嘛專程來祝賀的同時,獎給噶廈以「思希德基」印章,允其統治全藏。後來噶廈政府又仿製了稱為「德基古旬」的印鑒,由噶倫們外出多基(昌都總管)等地辦事時隨身攜帶,對全體文武官員發布命令。

噶廈的職權是︰指揮並解決達賴喇嘛以及攝政王所佈置的所有文武機構的事務,不僅各宗、溪向政府繳納的金銀、糧油等收入簿,以及屬於官府、貴族、寺廟三方的地產、房產、人口等析產文約等有重要依據的文件要加蓋噶廈印章,而且各機構所需用糧、錢等也要通過噶廈,且根據蓋有印章的和條子才能領取。布告、路條等也要加蓋官印。制定大、中之類的計劃後,需呈報達賴喇嘛批准。還有對各宗溪公私事務的呈報人進行答覆,對訴訟私事者,仔細判斷,有審批判決文書並加蓋印章的職權。遇到如疆界、軍事等重要事務,孜雪各大機關人員的任命時,在會同駐藏大臣進行協商、請示達賴喇嘛的同時,需上稟皇帝奉准,對疆界、軍事以及一些棘手的問題,如能召集基巧堪布、八個仲孜討論協商予以解決,最好;如不行,則要召開全藏大、中、小型會議,將所提意見呈報達賴喇嘛決斷。在封存布達拉宮財神庫和茶差時,以噶倫為主對收支情況進行專門登記後呈報達賴喇嘛。噶廈政府是權力很大的總機構。以上職權由四位噶倫共同協商行使。四位噶倫以下設噶廈頂、雪兩個辦事機構︰頂稱為「准仲康」,由兩個噶仲(祕書)、三個噶准(噶廈傳達官)組成;雪由三個仲科(噶廈的俗官)組成,稱之為「噶廈雪巴」,有兩個辦事機構。四位噶倫每人帶一個雪仲(俗官)作為隨從,叫做「噶巴」。從事漢藏文書翻譯,由哲蚌寺公上派遣的噶廈房產管理員等也在噶廈工作人員之列。

下面介紹以上職務的職權行使範圍︰

噶仲︰根據噶倫的命令,完成與上述噶廈職權有關的行文、計劃草案等。保管並使用噶廈的印章。

噶准︰滙報政府各級機關官員遠行前的動身、返回後的情況,並需立刻在客單上記載事前兩天通知;根據噶倫們的囑托,安排前往各宗溪的普通仲科的工作;向噶倫引見來噶廈警衛地的書面和口頭申訴者;在客單上記錄噶倫們每天所處理的事務;對噶廈需向達賴喇嘛呈報的各種文件,編成目錄,送交孜噶的卓欽。

噶巴︰四位噶倫每人可帶一個噶巴。噶巴負責噶倫們從公館至噶廈辦公處的迎送及安全。噶倫集會時,常在會場維持紀律,而且保管噶倫的飲茶碗。當噶廈的膳食員戴著蒙古帽,佩帶漢刀、碗套等,從銀茶壺倒茶時,由噶巴承接、放好。簡言之,即使噶倫們大小便也要給他們戴上帽子,進行迎送等服務工作。

噶廈雪巴(雪仲)︰由小六品的三個仲科組成的這個機構,書寫路條載明的馬匹、馱畜、民夫通知單和給各宗溪的通行證,起草每年夏至、冬至各地寺院所應完成各項佛事活動的誦經條令,送交譯倉。擬定著珍寶服的候選人方案,滙報達賴喇嘛出行儀式及新年典禮所需七個著珍寶服的適合人選,還需書寫啟程儀式馬隊的隊列名單,領取新年期間食品、水果筵席的盤供帳目。翻譯和房管員︰翻譯是指承擔有關漢、藏關係重要文件的翻譯人員,房管員是指管理辦公地點和一些瑣碎事情者。

除以上介紹的以外,還有諸如作坊的膳食人員,在稱作噶廈伙房的機關辦公時,亦有由他們請茶、開一頓飯的例規。

昌都噶廈
昌都噶廈是在藏曆第十五繞迴的水狗年(1922)由第十三世達賴喇嘛創立後,在昌都寺卡多扎倉的樓上辦公。1948年在昌都修建「斯托康」,便搬遷於此。此機構通常被稱為多麥基巧(昌都總管)。昌都基巧從第一任噶倫喇嘛強巴旦達至阿沛之間,上任、接替的噶倫和札薩約有十任,他們統轄多麥二十二個宗的政治、經濟、軍事等各方面的事務。

昌都噶廈以基巧噶倫為主,其下尚有辦事准仲兩名、侍衛一名,另設辦事「堪其」一名,四品僧俗官員各一名,以及隨時聽用的僧俗人員十五名。這個機構及各公職人員的職權範圍與拉薩噶廈相同。

基巧堪布
基巧堪布的辦公所在地「改廈」位於布達拉宮東部十八台階頂端,門朝西。羅布林卡也有「改廈」。侍從基巧堪布是隨侍達賴喇嘛以協助其處理一切巨細事務,並管理達賴喇嘛的所有私人財物,如同達賴的私人強佐(管家),而且在政治上總管布達拉宮的譯倉勒空、孜噶、朗賽根佐(財神庫)、佐普(內庫)、佐窮(小庫)、雪奇熱(雪的馬廐)。遇有重大事務,有權與噶廈一起聚會討論,還有稱之為「堪空」的,管理達賴喇嘛私人的各房產、林卡、溪卡,以及投靠內庫的各類貴族及寺廟差民。

基巧堪布的大部份事務是在自己的私邸解決,所以給自己設強佐一名、仲譯(祕書)一名、負責伐木事宜的孜仲一名。私人強佐雖沒有任何行政職務,但實際權力不小,因此一般的僧俗官員以及強佐、侍從等都要對其脫帽、放披單以示恭敬。

布達拉宮譯倉勒空
譯倉勒空的主要辦公地點設在布達拉宮三樓經堂下部的第二個向陽窗屋內。夏天達賴喇嘛駐羅布林卡時,譯倉勒空也在羅布林卡辦公。這個機構是在藏曆第十三繞迴的水猴年(1752)第七世達賴喇嘛時創立的,如同西藏地方政府的頂樑柱。主管此機構的是四位仲譯欽姆(大祕書,一位達賴喇嘛和三位堪窮)。其下有譯倉主事孜仲(五品)一位、作事孜仲十五名、畫工翁則一名(世襲)、譯倉學生四名。

譯倉和以上管理人員的職權範圍是︰

仲譯欽姆︰行使譯倉的指揮職權,布置各寺廟及全體公職人員的工作;以達賴喇嘛個人的名義擬定起草各項規章、布告、執照、路條,甚至書牘等;管理各種印章,當著達賴喇嘛的面蓋印。同時也要起草攝政王和司倫二位所需頒發的告示、證書、命令並加蓋印章;保管裝有全部印章的箱盒鑰匙,還要請達賴喇嘛親自給這些箱盒加蓋貼身印章封存;制定從孜仲至噶倫喇嘛的公職人員、各寺院的堪布、執事人員的委任或罷免的計劃,報請達賴喇嘛批准(上述譯倉勒空所辦事務需呈報的各種文件直接送交達賴喇嘛或攝政王、司倫,無需經噶廈轉);根據噶廈下達的指示,凡屬重要的政務,與仲孜共同討論,並主持大、小型會議。另外,孜學校、尼木司書(給地方政府書寫楷書的人)、埃巴司書(給地方政府書寫行書者)、手工局等也歸屬譯倉領導。

譯倉主事︰將堪、仲的口頭指示寫成文字;普通孜仲需向譯倉報告有關公私事務,要通過主事;指揮普通工作人員的工作。總之,如同噶廈的噶仲。

其餘孜仲工作人員︰根據譯倉管事的口頭指示,完成書寫等與譯倉勒空職權範圍有關的事務。

畫工翁則︰如同上述,完成與譯倉勒空有關的本職工作。


膽巴

元代藏族高僧。又名功嘉葛剌思(藏Kun-dgaḥ-grags),原名叫慶喜稱,西藏地區突甘斯旦麻人。幼時父親去世,依靠叔父生活。九歲時,便能很流利地背誦一些梵咒。十二歲時,對經咒壇法也能通達。二十四歲時講演大喜樂本續,四眾悅服。以後到印巴次大陸的西部參禮大德古達麻室利,盡得其傳。蒙古中統年間(1260~1263)經帕思巴推荐,謁見忽必烈汗(即後來的元世祖),命他住在五台山壽寧寺。至元九年(1272)在京師為王公授戒。至元十八年奉元世祖命,赴長春宮辯論《老子化胡經》的是非。至元十九年堅請西歸,先到雲中,再到西夏,又到臨洮,各地從他求法的人很多。他在臨洮接受元帝的命令回到故鄉,住了六年。至元二十六年回京,住在聖安寺。這年四月,命他往潮州,八月到達,住開元寺。以後在潮州傳法建寺。不久就被召還。至元三十年在內殿建觀音獅子吼道場,為元帝疾病祈禳。元世祖病癒之後,打算在五台山為他建寺,尚未動工,世祖就去世了。以後成宗嗣位,膽巴奏請蠲免僧道稅糧,得到許可。元貞元年(1295)四月,奉皇帝命令住當時京師最大的廟宇大護國仁王寺。移居時,皇帝命令太府給他使用皇帝出行時用的儀仗,並由百官護送。這一年西藏邊界有警,奉皇帝命在京師西北瓮山(即今萬壽山)建曼拏羅祈禳。大德六年(1302)二月,成宗出巡到柳林,在那裏得了病,膽巴奉令前往探視。成宗病癒之後,命令天下僧人普閱藏經,並大赦天下。對於膽巴,所給布施極為豐厚。三月成宗繼續北巡,命膽巴乘象輿行於皇帝車駕之前。大德七年夏,膽巴在上都(今內蒙古自治區多倫縣西北)示疾,五月十八日午時逝世。世壽七十四,僧臘六十二。遺體就上都慶安寺結塔荼毗,舍利被迎歸北京,葬於仁王寺的慶安塔。

元仁宗皇慶二年(1313),追號膽巴為「大覺普惠廣照無上巴帝師」。(張建木)

〔參考資料〕 《元史》卷二0二;《佛祖歷代通載》卷二十一、卷二十二;《神僧傳》卷九;《釋鑑稽古略續集》卷一。


衛元嵩

北周武帝時代的排佛論者,也是北周武帝排佛運動的推動者之一。生卒年不詳。原為河東人,由於遠祖從宧而遷蜀(四川省)。梁末曾在成都野安寺出家,後還俗,在北周平定蜀地之後入長安。天和二年(567)上書武帝,主張廢佛寺以利民益國,因而造成建德三年(574)武帝的廢佛。氏嘗受封為爵蜀郡公。據說他也以預言家的身份而聞名。著書有《元包》十卷、《齊三教論》七卷等。

◎附︰湯用彤《漢魏兩晉南北朝佛教史》第十四章(摘錄)

衛元嵩者,益州成都人。初出家為亡名法師弟子。明陰陽曆數,從其師之意,謂「佯狂乃可以得聲名」,乃佯狂漫走,觸物摛詠。後以蜀土狹小,不足展懷。乃易俗服入關,交遊權貴。上書請廢佛法。並自還俗。著〈佛道二論〉,立主客,論大小。武帝尊禮而不敢臣之。封爵蜀郡公。嵩與道士張賓相結,煽惑武帝,遂致毀法。

嵩於天和二年(567)請省寺減僧,其言略謂「國治不在浮圖。唐虞無佛圖而國安。齊梁有寺舍而祚失。大周啟運,遠慕唐虞之化,宜遺齊梁之末法。」佛以大慈為本,安樂含生。故嵩請造延平大寺,「容貯四海萬姓,不偏立曲見迦藍,偏安二乘五部。」夫延平寺者,「無間道俗,罔擇冤親。以城隍為寺塔。即周主是如來。用郭邑作僧坊。和夫妻為聖眾。推令德作三綱。尊耆老為上座。選仁智充職事。求勇略作法師。行十善以伏未寧。示無貪以斷偷劫。是則六合無怨紂之聲。八荒有歌周之詠。飛沈安其巢穴。水陸任其長生。」嵩旨在擴充佛之慈心,惠及黎庶。不偏於僧徒,不立曲見迦藍。所上書中有十五條,俱本此意。其言特並重治道,請上追古代聖王。深合武帝之心。故其言得見用。(編按︰上文之「延平大寺」或「延平寺」,《大正藏》第五十二冊《廣弘明集》卷七皆作「平延大寺」或「平延寺」)。

按《廣弘明集》〈滯惑解〉云,時有讖記,忌於黑衣,謂沙門當次襲運為天子。武帝信之,遂行廢蕩。所謂黑衣之讖,始於北齊。據《北齊書》〈上黨王渙傳〉云︰「初術士言亡高者黑衣。由是自神武後,每出行,不欲見沙門,為黑衣故也。是時文宣幸晉陽,以所忌問左右曰︰『何物最黑﹖』對曰︰『莫過漆。』帝以渙第七當之。乃徵渙至地牢下,歲餘見殺。」在北周此說,或亦甚流行。按《廣弘明集》云︰「張賓定霸,元嵩賦詩,重道疑佛,將行廢立。」按元嵩觸物摛詠,其所詠詩,當即讖記。而張賓亦盛言代謝之事。二人毀法,或嘗援用黑衣當興之讖。雖道宣《廣弘明集》與《僧傳》所記以及史書,頗相抵捂,其事不無可疑。但衛張二人均善術數,同以讖緯熒惑人君,以致大得信任,則亦毀法之議,所以實行之助因也。

〔參考資料〕 《周書》卷四十七〈褚該傳〉;《廣弘明集》卷七;余嘉錫〈北周廢佛主謀者衛元嵩〉(《輔仁學誌》二卷二期);《中國佛教史論集》一(《現代佛教學術叢刊》{5});塚本善隆《北周の廢佛に就いて》。


課誦

佛教寺院定時念持經咒、禮拜三寶和梵唄歌讚等法事,因其冀獲功德於念誦準則之中,所以也叫功課。

按瑜伽有四種念誦︰即音聲念誦(出聲念)、金剛念誦(合口默念)、三摩提念(心念)和真實意念(如字修行)。本文主要談第一種,即所謂「清淨在音聞」。追溯古代,先是經咒和梵唄等簡單的念誦,晉代以後發展出懺法,再後又有《水陸》、《焰口》等,唱念趨於複雜。唐代馬祖建叢林,百丈制《清規》。趙宋以後,特別是明代叢林中普遍形成了朝暮課誦(也叫「二時功課」、「二課」或「早晚課」)制,與經、懺等法事相並列而成另具一格的寺院風尚。

關於課誦的最早記載,見於《吳書》〈劉繇傳〉附記後漢‧笮融的事蹟裏,該記說︰「笮融者,丹陽人,初聚眾數百,往依徐州牧陶謙,謙使督廣陵、彭城運漕。」遂「坐斷三群委輸以自入,乃大起浮圖祠……重樓閣道,可容三千餘人,悉課讀佛經,令界內及旁郡人有好佛者聽受道。」這種課讀,當是隨著西域等地的佛教翻譯家們傳來的。在《法華經》〈法師品〉裏有︰受持法師、讀經法師和誦經法師就是明證。唐‧玄奘譯的《大唐西域記》裏也說到卑鉢羅石室苾芻設壇念誦的故事。在東晉《高僧法顯傳》中,記述古代斯里蘭卡佛牙出行禮拜念誦(法事)的盛況云(大正51‧865a)︰「獅子國(中略)佛齒,當出至無畏山精舍,國內道俗欲植福者,各各平治道路嚴飾巷陌,(中略)然後佛齒乃出中道而行,隨路供養到無畏精舍佛堂上,道俗雲集,燒香燃燈,種種法事,晝夜不息,滿九十日,乃還城內精舍。」以禮拜念誦為主的種種法事,晝夜不停,同我國宋代以來叢林下的九旬勝會和一些地區的佛誕等節日有類似之處。唐玄宗曾經詔不空誦《仁王經》,代宗「勒百沙門於禁中念誦,謂之內道場」,又勒「灌頂道場,選沙門二十七員,為國長誦《佛頂咒》(《佛祖統紀》〈祈禱災異〉)。朝廷如此提倡,寺僧如何當可想見。《佛祖統紀》卷五十三在〈持誦功深〉條下,列舉了從東晉安帝(397~418)到趙宋光宗(1190~1195)歷七百餘年道俗念誦佛經的突出事例十九起,可見,提倡課誦,歷史悠久。

古代印度和印尼等國佛教流行的地區,普遍諷誦馬鳴所作的讚佛詩歌(《佛所行讚》)。他們認為該詩字少義多,能使「讀者心悅忘倦」(唐‧義淨《南海寄歸內法傳》〈讚咏之禮〉)。這相當於我國的讚唄念誦。

我國曹魏‧陳思王誦讀佛經,「制轉讚七聲昇降曲折之響」,又作《魚山梵》(亦稱《魚山唄》)六章,「纂文製音,傳為後式」(《法苑珠林》卷三十六〈唄讚篇〉)。

古印度諷誦佛經是奉行「三啟」儀制,首先頌揚馬鳴所集的讚佛詩文,其次正誦佛經,然後陳述迴向發願。全過程是「節段三開」,所以叫做三啟。「經了之時,大眾皆云蘇婆師多」,「或云娑婆度」(同前〈讚咏之禮〉)。這種「三啟」式的念誦法,就是我國漢地古今法事念誦的基本儀制。舉行任何一堂法事,總是安排先讚(或「香讚」,或「讚偈」等),次文(經咒本文、有關儀文等),末了迴向發願(或偈或文,或偈文兼舉)這種基本形式。只是後綴的大眾同聲念蘇婆師多或娑婆度,在漢地念誦儀裏少見,但也有某些法事的文末稱「善」或「善哉」的。娑婆度就是善哉之意。蘇譯為妙,婆師多譯為語,意思是讚嘆經文為微妙語。

我國的念誦儀制始創於東晉‧道安,他制僧尼軌範三則︰「一曰行香定座上講之法(即講經儀);二曰常日六時行道飲食唱時法(即課誦齋粥儀);三曰布薩差使悔過等法(即道場懺法儀)。這三條對佛教的影響極為深廣,為後來各種法事儀制的開端。宋明以來寺院逐漸普遍奉行的朝暮課誦,當亦導源於此。

南朝梁代就有捨宅為寺的記載(《古今圖書集成》〈神異曲‧釋教部〉)。唐‧百丈懷海「別立禪居」,「閤院大眾朝參夕聚」(見《景德傳燈錄》卷六附〈禪門規式〉)。《大宋僧史略》卷上〈別立禪居〉條下更引申說︰百丈懷海「有朝參暮請之禮,隨石磬魚為節度」。元朝廷令百丈山德煇編訂《敕修百丈清規》的〈殿鐘〉條下載明︰「住持朝暮行香時」鳴鐘七下。同書〈磬〉條下又載︰「大殿早暮住持知事行香時」值殿者鳴磬,「大眾看誦經咒時」鳴磬。可見禪僧修行,此時即已具備朝暮課誦的雛形。在北宋《崇寧清規》和南宋《咸淳清規》中還屬闕如。不過,後來《朝暮課誦》所定的內容,包括晚課《蒙山施食》在內的大部份,全是宋人分別集、撰而成,這可說明當時已有某些寺院,甚至某些地區實行早晚課,只是還不普遍,所以直到宋末的《咸淳清規》裏還沒有明確的反應。和之際,朝暮課誦漸趨定型,奉行的範圍遍及各宗各派大小寺院和居家信徒,成為所有叢林必修的定課。例如,明‧通容編《叢林兩序須知》規定︰首座「早晚課誦勿失」、書記「早晚隨眾課誦」和監寺「早暮勤事香火課誦勿失」等等。蓮池的《雲棲共住規約》上集末規定︰「晨昏課誦,不得失時偷懶,違者依例罰錢十文。」同書附集〈學經號次〉條下又有「晨昏」定課的規定。清‧儀潤的《百丈清規證義記》卷八等更明確了早晚課誦的具體內容,並在〈禪堂規約〉條下規定「行坐課誦受食出坡等不隨眾者罰」。

古代印度著名的那爛陀寺,也有課誦的規定,但與我國不盡相同。唐‧義淨在記述那爛陀寺的禮誦時說(大正54‧227a)︰「那爛陀寺人眾殷繁,僧徒數出三千,造次難為詳集。寺有八院,房有三百,但可隨時當處自為禮誦。然此寺法差一能唱導師,每至晡西(下午三到五時),巡行禮讚。淨人童子持雜香花,引前而去,院院悉過,殿殿皆禮。每禮拜時,高聲讚嘆,三頌五頌,響皆遍徹,迄乎日暮,方始言周。」(義淨《南海寄歸內法傳》卷四)斯里蘭卡的「坎第」勝區,當地常常有人於鸛鳴時攀躋高峰瞻禮佛迹。

我國古德定日課於朝暮二時,自有其依據。《二課合解》的作者觀月興慈在敘述古哲為什麼要建立課誦於早晚時指出︰「朝暮不軌,猶良馬無繮。」(〈重訂二課合解自序〉)這是說佛徒朝暮需以課誦來作為自身的軌範。朝指五更,為日之始、晝三時之初,佛徒從鐘聲破夜警醒而起,盥洗畢,即上殿課誦,則期思維以還淨。暮為日晡,隸屬晝三時之末,功課禮誦,乃冀覺昏而除昧。所以二時功課之設,成為佛教寺院通行的重要規制。

二時課文,全屬大乘藏攝。如《楞嚴》、《大悲》等咒,《阿彌陀經》、《懺悔文》、《蒙山施食》以及稱念佛號。因此,禮誦課文的人要做到︰身體端肅,口出清音,音隨文觀。二課全文,分為三個部份︰(1)早自《楞嚴咒》始,晚從《彌陀經》起,各至稱念佛號、三菩薩止為課誦正文。(2)在三菩薩後,早晚各有迴向文和三皈依為普結迴向。(3)每逢朔望等還有二時祝讚等為祝禱護神。茲依次簡介如下︰

(1)課誦正文︰早課首先是《大佛頂首楞嚴神咒》,簡稱《楞嚴咒》。梵語首楞嚴,譯為一切事究竟堅固。咒字前人主張不譯不解,但後來有人指出為「明」,持咒義為持明。此咒五會,總名為《佛頂光明「摩訶薩怛多」(譯大白)「般怛囉」(譯傘蓋)無上神咒》,是與《楞嚴經》(顯義)相依持的密義。宋、元以來一直盛行,特別是南宋和元兩代,叢林每年於安居結制中定有三月(農曆四月十三至七月十三)為期的楞嚴會制,節日、祝釐、祈禱、薦亡等無不諷誦。所以被定為日課之首。

在念《楞嚴咒》之前,還要先誦與此密切關連的阿難讚佛發願偈十八句。依《朝暮課誦》順序︰《楞嚴咒》後為《大悲咒》、《十小咒》和《心經》,但多數叢林不誦《大悲》、《十小咒》,逕由《楞嚴咒》接誦《心經》。

《心經》,全稱為《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一卷,唐‧玄奘譯,流通諷誦,皆用此本。不同的譯本現存的有法月譯、題名《普遍智藏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等六種,此外還有已佚譯本,藏、蒙、滿文等譯本,大體與法月譯本相近。本經文旨,原出於大部《般若經》內有關舍利子的各品,即唐譯《大般若經》第二分初,〈緣起〉、〈歡喜〉、〈觀照〉、〈無等等〉四品──《大般若經》卷四0一至卷四0五,各品說佛和舍利子問答般若行的意義和功德,本經是其中的撮要單行,以故譯本略去首(序)尾(流通)二分。實為大部《般若》之中心,該六百卷經義,所以題名叫《心經》。

《心經》末了,唱頌整個般若部的總題,「摩訶般若波羅蜜多」三稱,接唱「上來現前清淨眾,諷誦楞嚴祕密咒」等十二句迴向偈,結上起下,功德迴向十界,祝願國泰民安。連唱念佛讚偈八句,頌揚彌陀因地發願,果圓度生。此二偈前者是宋‧真歇清了所作,後者為擇英所撰。讚偈接念佛號繞行,歸位後稱三菩薩,早課正文完畢。

晚課首先是《佛說阿彌陀經》,又名《一切諸佛所護念經》,姚秦‧鳩摩羅什譯,是淨土宗的主要經典之一。不同譯本有唐‧玄奘《稱讚淨土佛攝受經》。其主要思想是廣陳極樂依、正莊嚴令人起信,特勸發願求生和持名立行。經後附誦《拔一切業障根本得生淨土陀羅尼》(即《往生咒》)三遍。接誦《禮佛大懺悔文》。梵語懺摩,華言悔過。懺悔是華梵結合。懺表消除已往的宿業,悔意不造未來的新愆。懺悔全文為四個部份所組成︰第一「大慈大悲愍眾生」四句偈為讚禮諸佛;第二從「南無皈依」至「阿彌陀佛」為皈依三寶;第三自「如是等」至「我今皈命禮」為懺罪陳善;第四由「所有十方世界中」至末了為發願迴向。此文是宋‧不動依《三十五佛名禮懺文》整理,前增五十三佛,後綴法界藏身阿彌陀佛和普賢十大願偈,共成一0八頂禮,以表願斷一0八煩惱之意。一0八禮的禮法是︰初四句、金剛上師、皈依佛法僧三句、「我今發心」至「三菩提」、盡虛空一切諸佛、一切尊法、一切賢聖各一禮,如來十號一禮,八十九佛八十九禮,「如是等」至「今皆懺悔」、「今諸佛世尊」至「我今皈命禮」、所有十方世界中八句、於一塵中塵數佛八句、以諸最勝妙華鬘十二句、我昔所造諸惡業四句、十方一切諸眾生四句、十方所有世間燈四句、諸佛若欲示涅槃四句、所有禮讚供養福四句、願將以此勝功德十六句各一禮,合滿其數。在唐‧不空譯的《三十五佛名禮懺文》卷末附有說明(大正12‧43b)︰「右此三十五佛名並懺悔法,(中略)五天竺國修行大乘人,常於六時禮懺不闕。」可知禮懺一法很早就是天竺大乘人的常課。我國古人雖把懺悔課文定為一0八禮,實際除了個人如法禮誦而外,在叢林裏多是跪誦而不禮拜。《懺悔文》後為《蒙山施食》。蒙山是宋‧不動修行居處,位屬四川雅州。他認為諷誦和懺悔而後,就應利及幽冥。所以依據密部教典,集成施食儀文,共十二段,始從「若人欲了知」(《華嚴經》偈),終至迴向,加讚偈念佛,稱三菩薩,晚課正文告竣。

(2)普結迴向︰大乘佛教的任何禮誦等法事,後面總是隨著迴向儀文,意思是把所修功德回轉過來(從自己轉向他人、各方,從事相轉向理體等),向給各個方面,類屬發願;往往又與發願文合在一起稱作迴向發願文。朝暮課誦在三菩薩後就是此文。一般叢林之下,早課用引磬跪唱《普賢菩薩十大願王》,即「一者禮敬諸佛」至「十者普皆回向」十句,又名《十者》。有的叢林不唱《十者》,而唱《怡山文》或《華嚴文》;後接「四生九有」等四句,普為眾生發願;再接三皈依早課畢。晚課在三菩薩後,也同樣用引磬跪白「十方三世佛」等《大慈菩薩發願偈》,或宋‧遵式所作「一心皈命」等《小淨土文》。接著是《警策大眾偈》和《普賢警眾偈》。前者是《出曜經》中敘述佛陀因見三條大魚被驚濤浸灌,流入淺水,各自掙脫厄難的情景而說的「是日已過,命亦隨減,如少水魚,斯有何樂」偈。後者「大眾當勤精進,如救頭然,但念無常,慎勿放逸」。是警策行人應當奮勇前進,不可稍有鬆懈。此二偈合在一起,很早就為叢林念誦儀中採用,北宋《禪苑清規》卷二〈念誦〉條下採錄此文,以後各種清規和念誦集也多收錄。晚課最後也與早課一樣,以三皈依告竣。

(3)祝禱護神︰朝暮課誦,按說到了三皈,就算結束。但每逢朔望,還有早祝韋馱、晚祝伽藍等舉。自從唐‧道宣《感通錄》載了南天王部下的韋將軍周行東、南、西三洲,保護佛教的故事傳出後,佛寺對此頗感興趣,因而後來漸漸形成韋馱的塑像,為寺院的主要護法神之一,號稱韋馱菩薩。伽藍是梵語,義為眾僧園,即僧人同修共學和生活的園地。據記載︰佛世有美音等十八位護法神保護伽藍;我國陳、隋以來佛教界流傳著關羽歸佛等故事,所以在伽藍神裏,後來有了他的塑像。祝韋馱︰是在早三皈後舉念「南無護法韋馱尊天菩薩」三稱,《天女咒》三遍,唱《韋馱讚》。祝伽藍︰是在晚三皈後,儀與祝韋馱同,只是念誦與唱讚的內容更換。

一年四節(結夏、解制、冬至、農曆元旦)進行祝聖報國土恩︰早課唱《寶鼎》、《聖無量壽光明王咒》,白《大祈禱文》,稱念護國仁王菩薩摩訶薩,接《楞嚴咒》做早課。此時悅眾同監院等一班人出殿門,依次至四聖前做小祈禱。先至韋馱前站班畢,唱「香雲蓋」三稱,念《天女咒》三遍,「南無護法韋馱尊天菩薩」三稱,悅眾白《祈禱文》,唱《韋馱讚》畢。然後依次伽藍、祖師、監齋前,儀同,念誦、白文和唱讚各各更換。

此外,每逢佛、菩薩、祖師等誕、忌和成道等祝儀;午前殿、堂上供等儀,具如《禪門日課》所載,茲不贅述。(王新)

〔參考資料〕 《禪門日誦》;台灣‧宏法寺編《佛門必備課誦本》;鎌田茂雄《中國の佛教儀禮》。


[南山律學辭典]
佛不受請意

戒本疏‧三十捨墮法:「所以如來不受請者,多論五意:一﹑為入寂室故,二﹑為諸天說法故,三﹑看病比丘故,四﹑為結戒故,五﹑為看房舍臥具故。比丘行後,知佛行房,必自肅慎,不令非法;又欲斷賊盜,知佛行房,不起惡故。」行宗記釋云:「佛不受請中,多論五意,且據大分為言;然經律中,如來亦多受請。寂室即坐禪處,比丘俱出,宜入禪故。二﹑中,比丘在寺,諸天不下故。三﹑佛親看病,以福勝故。四﹑、五﹑二意,即今戒緣(不揲坐具戒)。五﹑中,復有兩意,初令弟子肅慎,謂諸比丘知出行後,佛必行房,先自摒淨故。又下,二令竊盜息念,以佛在寺,躬自巡行故。(戒疏記卷一一‧七五‧四)


檀越施時僧得施法

亦名:時僧得施法

子題:僧夏衣、夏衣、夏安居衣、時僧得

行事鈔‧二衣總別篇:「時僧得施者。謂施主布施,該通一化安居之人,是僧皆得,故曰僧得。作法之時,須僧羯磨。律云,得夏衣未分便行;後分夏衣,忘不留行者分;佛言,成分。又云,若一比丘安居,大得僧夏衣,應心念口言受之。若時中不分,流入八月十六日非時分者,即作非時僧得施法。以前安居移至他方,不得衣分;佛罰諸住人,還使通分。」資持記釋云:「前明須法。古謂不須羯磨,如疏斥之。未分便行者,即同安居人先出界去。言成分者,由身出界,不妨作法故。又下,次明心念受者,應云:『此是我物』三說。若時下,次明時定。律因舊住時中不分,意令客去人少物多。佛罰之者,以非時人多,得物反少。故知此施必在時中。既轉同非時,則須羯磨,義復明矣。」(事鈔記卷三一‧三六‧一六)

隨機羯磨‧諸分衣法篇:「時僧得施法。時有比丘未分夏衣便去,後分衣而不待來,又忘不出行者分,不知成分不,佛言,成分衣,應相待,亦應出彼分;應羯磨分之,如非時僧得施法。佛言,若一比丘安居,大得僧夏安居衣,應心念口受言:『此是我物』三說已。若受不受,更有餘比丘來,不應與分。(隨機羯磨卷下‧一八‧一三)

羯磨疏‧諸分衣法篇:「時僧得者。夏勞開受,施通一化。若不作法,何以約之?」濟緣記釋云:「須作法者,即破古解。」(業疏記卷二一‧三二‧一○)


比丘出行法

亦名:出行

子題:行時先下腳跟後下腳指、不退菩薩相、前食、小食、後食、中齋

行事鈔‧主客相待篇:「(一﹑明行法)毗尼母,比丘欲行時,先掃除房內,衣服床褥,如法安置;在隨相中。去時,白和尚阿闍梨。若過十臘,有法事必能利益者,雖師不聽,自往無過。去時,出寺外,望去處方。應思量行伴何似?正見不?有病相料理不?如我心所作不?其人威儀常攝不?非懈怠不?為利為衰?若必好者共去。復問同伴,汝等衣缽,乃至一切自隨之物,無所忘不?兼復誡敕,今當共行,汝等時言少語,守攝諸根,路中,處處見者,皆令歡喜,發其善心。諸下座,皆合掌互跪,對曰,如教,歡喜奉行。若有住止,發時,上座應遍看,無遺落物不?下座常在前,上座在後;語諸下座,各自攝心,莫令散亂。下座得病,上座應為說法,令善心相續;雖有急難,不得捨去,盡其筋力,令其得脫;乃至自力不能,應至郡縣檀越所重比丘、大臣國王門前營理,使得解脫,莫使受苦。(二﹑示行相)僧祇行時先下腳跟後下腳指。在道行欲宿,遣二年少比丘,前覓宿處,索前食後食,當白非時入聚落;得已還報,應展轉相白入。(三﹑教攝心)智論,出入來去,安詳一心。舉足下足觀地而行,為避亂心,為護眾生故,是不退菩薩相。」

資持記釋云:「前食,即小食(即早齋);後食,即中齋。」(事鈔記卷三九‧四五‧一○)


[法相辭典(朱芾煌)]
八智

發智論八卷四頁云:有八智,謂法智乃至道智。云何法智?答:於欲界諸行,諸行因、諸行滅、諸行能斷道、所有無漏智。又於法智及法智地所有無漏智。是謂法智。云何類智?答:於色無色界諸行,諸行因、諸行滅、諸行能斷道、所有無漏智。又於類智及類智地所有無漏智。是謂類智。云何他心智?答:若智、是修果,知他現在心心所法。云何世俗智?答:三界有漏慧。云何苦智?答:於諸行,作苦非常空非我行相轉智。云何集智?答:於諸行因,作因集生緣行相轉智。云何滅智?答:於諸行滅,作滅靜妙離行相轉智。云何道智?答:於諸行對治道,作道如行出行相轉智。如彼論八卷四頁至十卷十九頁廣辯。

二解 大毗婆沙論一百四十一卷十二頁云:八智者:謂法智、類智、世俗智、他心智、苦智、集智、滅智、道智。非盡,無生。以位局故。此八、皆以心所法中慧為自性。已說自性;當說所以。問:何故名智?答:於所緣法,審觀決定;故名為智。餘義如餘處廣說。

三解 大毗婆沙論一百六卷一頁云:或有八智,攝一切智。謂此中說法智、類智、他心智、世俗智、苦智、集智、滅智、道智。問:若此八智,攝一切智;復有八智;謂法住智、涅槃智、死生智、漏盡智、宿住隨念智、妙願智、盡智、無生智。如是八智,何智攝耶?答:隨其所應,皆攝在此。謂法住智,是知因智。故知三界下中上果法所住因故。彼智即此四智所攝。謂法類世俗集智。涅槃智是知滅智。彼智即此四智所攝。謂法類世俗滅智。死生智,即此世俗智所攝。尊者妙音說:死生智,四智所攝。謂法類世俗苦智。評曰:應知此中前說應理。漏盡智,諸有欲令緣漏盡法故名漏盡智者;四智所攝。謂法類世俗滅智。諸有欲令漏盡身得故名漏盡智者;八智所攝。宿住隨念智,世俗智所攝。尊者妙音說:宿住隨念智,六智所攝。即八智中除他心智。緣過去法故。及除滅智。緣有為法故。評曰:應知此中前說應理。妙願智,世俗智所攝。尊者妙音說:妙願智,八智所攝。謂十智中除盡無生智。是見性故。評曰:應知此中,前說應理。盡智無生智,俱六智所攝。除他心智。非見性故。及除世俗智。是無漏故。由此八智,攝一切智。尊者僧伽筏蘇說曰:應說一智。謂決定智。以決定義,是智義故,此決定智,有二差別。一者、有漏。二者、無漏。若有漏者;由自性故,名世俗智。若無漏者;由對治差別故;復立二種。謂對治欲界者,名法智。對治色無色界者,名類智。即前三智,若能知他心心所法;名他心智。又無漏智,由行相別,復立四智。若於苦諦,作四行相轉者;名苦智。乃至若於道諦,作四行相轉者;名道智。問:若決定智唯有一種,或二,或三;云何此中立有八智?答:以五事故,立有八智。一、對治故,立法類智。二、自性故,立世俗智。三、加行故,立他心智。四、行相故,立苦集智。五、行相所緣故,立滅道智。尊者左受作如是說:對治四種愚故;立有八智。四種愚者;一、界愚。二、心愚。三、法愚。四、諦愚。對治界愚故;立法類智。對治心愚故;立他心智。對治法愚故;立世俗智。對治諦愚故;立苦業滅道智。是名八智自性我物自體相分本性。已說智自性;所以今當說。問:何故名智?智是何義?答:決定義,是智義。問:若爾;疑相應慧,應不名智。於所緣境,不決定故。答:彼亦是智。一剎那頃,於所緣境,亦決定故。然此聚中,疑勢用勝。令心於境多剎那中,猶豫不決;說名疑聚。如三摩地,一剎那中,於境恆住。有時若與掉舉相應,令多剎那,於境轉易;說名為亂。又如有情,若多貪者;說名貪行。若多瞋者;說名瞋行。若多癡者;說名癡行。一一非不有餘煩惱。此亦如是。故無有失。譬喻者說:若心有智;則無無知。若心有疑;則無決定。若心有麤;則無有細。然對法者,所說法相,如鬧叢林。謂一心中,有智有無知,有非智非無知,有疑有決定,有非疑非決定,有麤有細,有非麤非細。阿毘達磨諸論師言:許法俱生,斯有何失?謂諸心所,展轉力生。一心相應,相用各別。智、謂般若。無知、謂無明。非智非無知,謂餘心所法。疑、謂猶豫。決定、謂智。非疑非決定,謂餘心所法。麤、謂尋。細、謂伺。非麤非細,謂餘心所法。如諸色法,異類俱生;心所亦爾。故無有失。有作是說:於所緣境,重決擇義,是智義。諸有漏慧,於所緣境,無始時來,數數決擇,故皆名智。諸無漏慧,重決擇者,皆名為智。唯無漏忍,於四聖諦,未重決擇;故不名智。復有說者,由二義故,說名為智。謂證知義,及了知義。證知義者:謂證知苦,乃至證知道,故名智。了知義者:謂了知自相續,了知他相續;故名智。如彼卷一頁至一百十一卷末廣說。


十智

瑜伽一百卷二十頁云:復有十智,能覺一切所知境界。謂法智、類智、若世俗智、

若他心智、若苦等智、盡無生智。此廣分別,如聲聞地。

二解 品類足論一卷六頁云:諸所有智者:有十智。謂法智、類智、他心智、世俗智、苦智、集智、滅智、道智、盡智、無生智。法智云何?謂緣欲界繫諸行,諸行因,諸行滅,諸行能斷道,諸無漏智。復有緣法智及法智地諸無漏智,亦名法智。類智云何?謂緣色無色界繫諸行,諸行因,諸行滅,諸行能斷道,諸無漏智。復有緣類智及類智地諸無漏智,亦名類智。他心智云何?謂若智修所成,是修果,依止修,已得不失,知欲色界繫和合現前他心心所,及一分無漏他心心所。皆名他心智。世俗智云何?謂諸有漏慧。苦智云何?謂於五取蘊,思惟非常苦空非我,所起無漏智。集智云何?謂於有漏因,思惟因集生緣,所起無漏智。滅智云何?謂於擇滅,思惟滅靜妙離,所起無漏智。道智云何?謂於聖道,思惟道如行出,所起無漏智。盡智云何?謂自遍知我已知苦,我已斷集,我已證滅,我已修道,由此而起智見明覺解慧光觀,皆名盡智。無生智云何?謂自遍知我已知苦,不復當知,我已斷集,不復當斷,我已證滅,不復當證,我已修道,不復當修;由此而起智見明覺解慧光觀;皆名無生智。

三解 入阿毗達磨論下三頁云:智有十種。謂法智、類智、世俗智、他心智、苦智、集智、滅智、道智、盡智、無生智。於欲界諸行及彼因滅加行無間解脫勝進道,并法智地中所有無漏智,名法智。無始時來,常懷我執;今創見法,故名法智。於色無色界諸行及彼因滅加行無間解脫勝進道,并類智地中所有無漏智,名類智。隨法智生,故名類智。諸有漏慧,名世俗智。此智多於瓶衣等世俗事轉,故名世俗智。此有二種。一、染污,二、不染污。染污者,復有二種。一、見性,二、非見性。見性有五。謂有身見、邊執見、邪見、見取、戒禁取。非見者,謂疑貪瞋慢無明忿害等相應慧。不染污者,亦有二種。一、善,二、無覆無記。無覆無記者,非見。不推度故。是慧及智善者,若五識俱;亦非見。是慧及智,若意識俱;是世俗正見,亦慧亦智。諸定生智,能了知他欲色界繫一分無漏現在相似心心所法,名他心智。此有二種。一、有漏,二、無漏。有漏者,能了知他欲色界繫心心所法。無漏者,有二種,一、法智品,二、類智品。法智品者,知法智品心心所法。類智品者,知類智品心心所法。此智不知色、無為、心不相應行,及過去、未來、無色界繫一切根地補特伽羅勝心心所,皆不能知。於五取蘊果分,有無漏智。作非常苦空非我行相轉;名苦智。於五取蘊因分,有無漏智,作因集生緣行相轉;名集智。於彼滅,有無漏智,作滅靜妙離行相轉;名滅智。於彼對治得涅槃道,有無漏智。作道如行出行相轉;名道智。有無漏智,作是思惟:苦我已知,集、我已斷,滅、我已證,道、我已修,盡行相轉;名盡智。有無漏智,作是思惟:苦、我已知,不復更知;乃至道,我已修,不復更修;無生行相轉;名無生智。此後二智,不推度故,非見性。他心智,唯見性。餘六智,通見性非見性。世俗智,唯有漏。他心智,通有漏及無漏。餘八智,唯無漏。滅智唯無為緣。他心苦集道智唯有為緣。餘五智通有為無為緣。苦集智唯有漏緣。滅道智,唯無漏緣。餘六智,通有漏無漏緣。法智在六地。謂四靜慮,未至,中間。類智在九地。謂前六地,下三無色。他心智在四地。謂四靜慮。世俗智,在一切地。餘六智,法智品者,在六地。類智品者,在九地。


十六行相

大毗婆沙論七十九卷九頁云:有十六行相,緣四聖諦起。謂緣苦諦,有四行相。一、苦,二、非常,三、空,四、非我。緣集諦有四行相。一、因,二、集,三、生,四、緣。緣滅諦有四行相。一、滅,二、靜,三、妙,四、離。緣道諦有四行相。一、道,二、如,三、行,四、出。問:十六行相,名有十六;實體有幾?有作是說:名有十六,實體有七。謂緣苦諦四種行相,名有四種實體亦四。緣餘三諦各四行相,名雖有四;實體唯一。問:何故緣苦有四行相,名有四種,實體亦四;緣餘三諦,而不爾耶?答:緣苦行相,是四顛倒近對治故;如四顛倒,名體各四。緣餘三諦所起行相,非四顛倒近對治故;名雖有四;實體唯一。評曰:應作是說:十六行相,名與實體,俱有十六。如名、與體;名施設、體施設,名異相、體異相,名異性、體異性,名差別、體差別,名建立、體建立,名覺了、體覺了,應知亦爾。

二解 俱舍論二十六卷九頁云:十六行相,實事有幾?何謂行相?能行所行。頌曰:行相實十六。此體唯是慧。能行、有所緣。所行、諸有法。論曰:有餘師說:十六行相,名雖十六;實事唯七。謂緣苦諦,名實俱四。緣餘三諦,名四實一。如是說者,實亦十六。謂苦聖諦有四相。一、非常,二、苦,三、空,四、非我。待緣故非常。逼迫性故苦。違我所見故空。違我見故非我。集聖諦有四相。一、因,二、集,三、生,四、緣。如種理故因。等現理故集。相續理故生。成辦理故緣。譬如泥團輪繩水等,眾緣和合,成辦瓶等。滅聖諦有四相。一、滅,二、靜,三、妙,四、離。諸蘊盡故滅。三火息故靜。無眾患故妙。脫眾災故離。道聖諦有四相。一、道,二、如,三、行,四、出。通行義故道。契正理故如。正趣向故行。能永超故出。又非究竟故非常。如荷重擔故苦。內離士夫故空。不自在故非我。牽引義故因。出現義故集。滋產義故生。為依義故緣。不續相續斷故滅。離三有為相故靜。勝義善故妙。極安隱故離。治邪道故道。治不如故如。趣入涅槃宮故行。棄捨一切有故出。如是由釋既非一門;故隨所樂,更為別釋。生滅故非常。違聖心故苦。於此無我故空。自非我故非我。因集生緣,如經所釋。謂五取蘊,以欲為根,以欲為集,以欲為類,以欲為生。唯此生聲,應在後說。與論為異。此四體相,差別云何?由隨位別,四欲有異。一、執現總我起總自體欲。二、執當總我起總後有欲。三、執當別我起別後有欲。四、執續生我起續生時欲。或執造業我起造業時欲。第一、於苦是初因故,說名為因。如種子於果。第二、於苦等招集故,說名為集。如芽等於果。第三、於苦為別緣故,說名為緣。如田等於果。謂由田水糞等力故,令果味勢熟德別生。第四、於苦能近生故,說名為生。如華蕊於果。或如契經說:有二五二四愛行為四種欲。執現總我有五種異。一、執我現決定有。二、執我現如是有。三、執我現變異有。四、執我現有。五、執我現無。執當總我,亦有五異。一、執我當決定有。二、執我當如是有。三、執我當變異有。四、執我當有。五、執我當無。執當別我有四種異。一、執我當別有。二、執我當決定別有。三、執我當如是別有。四、執我當變異別有。執續生我等亦有四種異。一、執我亦當有。二、執我亦當決定有。三、執我亦當如是有。四、執我亦當變異有。流轉斷故滅。眾苦息故靜。如說:苾芻!諸行皆苦。唯有涅槃,最為寂靜。更無上故妙。不退轉故離。如正道故道。如實轉故如。定能趣故行。如說此道能至清淨。餘見必無至清淨理。永離有故出。又為治常樂我所我見故,修非常苦空非我行相,為治無因,一因,變因,知先因見故;修因集生緣行相。為治解脫是無見故;修滅行相。為治解脫是苦見故;修靜行相。為治靜慮及等至樂是妙見故;修妙行相。為治解脫是數退墮非永見故;修離行相。為治無道邪道餘道退道見故;修道如行出行相。如是行相,以慧為體。


了相作意

瑜伽三十三卷二頁云:云何名為了相作意?謂若作意,能正覺了欲界麤相,初靜慮靜相。如彼卷二頁至八頁廣釋。

二解 此出世間道了相作意也。瑜伽三十四卷一頁云:修瑜伽師,於四聖諦略摽廣辯增上教法,聽聞受持;或於作意,已善修習;或得根本靜慮無色,由四種行,了苦諦相。謂無常行、苦行、空行、無我行。由四種行,了集諦相。謂因行、集行、起行、緣行。由四種行,了滅諦相。謂滅行、靜行、妙行、離行。由四種行,了道諦相。謂道行、如行、行行、出行。如是名為了相作意。如彼卷一頁至二十六頁廣釋。

三解 顯揚七卷九頁云:了相作意者:由作意故,了達欲界麤相,及初靜慮靜相。云何了達欲界麤相?謂六種尋思諸欲過失。一、義。二、事。三、相。四、品類。五、時。六、道理。尋思義者:謂尋思諸欲,多諸過患,多諸累惱,多諸疫癘,多諸災橫。如是諸欲,多諸過患,乃至多諸災橫,是為麤義。尋思事者:謂或於內諸欲,起於貪欲;或於外諸欲,起於貪欲。尋思相者:謂尋思自相、及共相。尋思自相者:謂此是煩惱欲,此是事欲。如是諸欲,或隨順樂,或隨順苦,或復隨順不苦不樂。隨順樂者:是貪欲依處,及想心顛倒依處。隨順苦者:是瞋恚依處,及忿恨依處。隨順不苦不樂者:是覆惱誑諂無慚無愧依處,及見倒依處。如是諸欲,或暴惡受之所隨行,或不暴惡受之所隨行。如是名為尋思諸欲自相。尋思共相者:謂尋思諸欲,生苦,乃至求不得苦,平等平等,隨逐隨縛。受用欲者,雖復諸欲廣備;亦應解了是生苦等法。此廣備欲,須臾變壞。如是名為尋思諸欲共相。尋思品類者:謂尋思諸欲,墮黑品類。如連鎖枯骨,如穢段肉,如草炬火,如一分炭火,如蟒毒蛇,如夢所見,猶如假借莊嚴之具,如樹抄果。又復尋思一切有情,受追求所作苦,受親愛離壞所作苦,受無厭足所作苦,受不自在所作苦,受惡行所作苦。又薄伽梵言:我說習近諸欲,有五過患。一、諸欲少味。二、習近欲者,多諸苦惱,多諸過患。三、習近欲者,無厭無足,無休無息。四、習近欲者,諸結增長。五、習近欲者,無惡不造。又復聰慧正至善人,以無量門,訶責諸欲。謂此諸欲,增染無厭,眾所共有,非法顛倒諸惡行因,增長欲愛,智者捨遠,速疾散壞,依於諸緣,放逸之地。其性無常,為空為虛,誑失之法。如幻如化,誘誑愚夫。若現法欲,若後法欲,若天上欲,若人間欲,一切皆是魔之所行,魔所住處。又依彼欲,能令心生無量種種惡不善法。謂貪瞋恨等諸障礙法,諸聖弟子學學處時,能為障礙。由如是等差別過失,多分尋思諸欲墮黑品類。如是名為尋思品類。尋思時者:謂於去來今世,常恒相續。尋思諸欲,多諸累惱,多諸災橫,多諸過患。如是名為尋思於時。尋思道理者:謂此諸欲,由大資具,由大追求,由大勞倦,復由種種雜功業處,方得圓備成立增長。雖復如是外資生物增長成滿;然其法爾速疾散滅。又復父母妻子奴婢諸作業者朋友官僚兄弟親族等,雖暫集會;不久散壞。又復內身麤色,四大所生,糜飯所長,常棄穢惡。澡浴按摩等,雖復暫治所生苦惱;終是離散壞滅之法。為治飢渴苦故;受諸飯食。為治寒熱苦惱,及為覆障可羞慚處;受畜衣服。為治惛睡逼苦,及為對治行住疲苦;受諸臥具。為治諸疾病苦;受諸醫藥。如是諸欲,皆為治苦,不應貪著。唯除應如重病所執治病之藥。或依聖教,尋思如是如是諸欲麤相。或復內自智見發起。或復尋思隨順道理。或復尋思諸欲自性,無始時來,法爾成就不思議法;不應思議,不應分別。如是名為尋思道理。如是六種了知諸欲麤相已;又復了知初靜慮靜相。謂於初靜慮中,無如欲界極麤重相。由離如是欲麤相故;名初靜慮靜相。如是名為了知初靜慮靜相。由定地作意故;了知欲界麤相,及初靜慮靜相。是名了相作意。此中猶有聞思間雜,應知。


三解脫門

瑜伽二十八卷三頁云:復有三解脫門。一、空解脫門。二、無願解脫門。三、無相解脫門。云何建立三解脫門?謂所知境,略有二種。有、及非有。有、有二種。一者、有為。二者、無為。於有為中,且說三界所繫五蘊。於無為中,且說涅槃。如是二種,有為無為,合說名有。若說於我,或說有情,命者、生者等;是名非有。於有為中,見過失故;見過患故;無所祈願。無祈願故;依此建立無願解脫門。於有為中,無祈願故;便於涅槃,深生祈願,見極寂靜,見甚微妙,見永出離。由於中見永出離故;依此建立無相解脫門。於其非有無所有中,非有祈願,非無祈願。如其非有,還則如是知為非有,見為非有。依此建立空解脫門。是名建立三解脫門。

二解 顯揚二卷十六頁云:解脫門者:謂三解脫門。一、空解脫門。二、無相解脫門。三、無願解脫門。空有二種。一、所知。二、智。所知者:謂於眾生遍計性所執法中,及法遍計性所執法中,此二遍計性,俱離無性;及彼所餘無我有性。於諸法中遍計性無。即是無我性有。於諸法中無我性有,即是遍計性無。即於此中有及非有無二之性,無分別境。智者:謂緣彼境,如實了知。無相亦有二種。一、所知。二、智。所知者:謂即所知空境。由此境相,一切諸相之所不行。智者:謂如前說。無願亦有二種。一、所知。二、智。所知者:謂由無智故,顛倒所起諸行相貌。智者:謂緣彼境,厭惡了知。空行者:謂於諸行,我不可得;及諸相中,世俗分別法不可得。無相行者:謂即於諸行中,眾生無我性可得;及諸相中,世俗分別法無我性可得;及於滅中,滅靜妙離行。無願行者:謂無常、苦、不淨、如病、如癰、如箭、因、集、生、緣行。緣智空道,作道如行出行,此亦是空行。緣智無相道,作道如行出行,此亦是無相行。緣智無願道,作道如行出行,此亦是無願行。若無差別,總名空無相無願者:此通聞思修所生之慧,世、及出世,應知。若名空無相無願三摩地者;唯是修所生慧,通世出世,應知。若名空無相無願解脫門者;此唯出世應知。

三解 顯揚六卷六頁云:問:如經中說三解脫門。彼云何建立?答:由三自性故。謂由遍計所執自性故;建立空解脫門。由依他起自性故;建立無願解脫門。由圓成實自性故;建立無相解脫門。

四解 大毗婆沙論一百四卷十二頁云:此三三摩地,亦名三解脫門。問:三摩地與解脫門有何差別?答:三摩地通有漏無漏。解脫門唯無漏。問:何故解脫門唯無漏耶?答:有漏有縛,為解脫門,不應理故。問:依何義立解脫門耶?為依入正性離生?為依盡漏?設爾;何失?若依入正性離生,立解脫門者;則應唯苦法智忍相應定,名解脫門。若依盡漏,立解脫門者;則應唯金剛喻定名解脫門。答:應作是說:俱依二義,立解脫門。然解脫門,總攝一切無漏定。謂一切聖道,皆名正性離生。得一切聖道時,皆名為入。斷諸漏時,皆名盡漏。四道俱定,皆有盡義。如世第一法無間,苦法智忍現在前時,得空三摩地;名入正性離生。苦現觀無間,集現觀現在前時,得無願三摩地;亦名入正性離生。集現觀無間,滅現觀現在前時,得無相三摩地;亦名入正性離生。餘位無間,起無漏定時,應知亦爾。見道位中,別起無漏三三摩地,別盡諸漏。修道位中,總起無漏三三摩地,總盡諸漏。無學位中,總起無漏三三摩地,總遮諸漏,亦名盡漏。是故三解脫門,總攝諸無漏定。問:何故名解脫門?答:涅槃,名解脫。依此三三摩地,能趣證解脫;故名解脫門。復次如排楯故,名解脫門。如鬥戰時,先以排楯,防捍怨敵;後以利劍,斷怨家頭,令墮戰場;隨意所趣。如是行者,與煩惱怨敵共鬥戰時,先以三解脫門,排楯防捍煩惱怨敵;後以無漏慧劍,斷煩惱成就性頭,令墮不成就性地;如本所願,趣向涅槃。如契經說:定、是正道,不定、是邪道。定心、得解脫,非不定心。是故無漏三三摩地,是解脫門。非有漏定。如彼廣說。


四諦十六行相

瑜伽三十四卷一頁云:由四種行,了苦諦相。謂無常行,苦行,空行,無我行。由四種行,了集諦相。謂因行,集行,起行。緣行。由四種行,了滅諦相。謂滅行,靜行,妙行,離行。由四種行,了道諦相。謂道行,如行,行行,出行。如是名為了相作意。如彼卷一頁至十六頁廣釋。


四諦下各有四行相

分別緣起初勝法門經二十一頁云:復言世尊!於苦諦中有四行相;云何初名無常行相?謂於苦諦生滅法性,正觀行相。云何第二名苦行相?謂於苦諦,即以生滅法性為依,於三種苦隨逐法性,正觀行相。云何第三名空行相?謂於苦諦離實我性,正觀行相。云何第四無我行相?謂於苦諦非我相性,正觀行相。復言:世尊!於集諦中有四行相;云何第一名因行相?謂於能植眾苦種子因緣愛中,正觀行相。云何第二名集行相?謂於續起因緣愛中,正觀行相。云何第三名生行相?謂於五趣差別生起因緣愛中,正觀行相。云何第四名緣行相?謂於能作餘緣引發因緣愛中,正觀行相。復言:世尊!於滅諦中有四行相;云何第一名滅行相?謂於永斷煩惱滅中,正觀行相。云何第二名靜行相?謂於永斷眾苦靜中,正觀行相。云何第三名妙行相?謂於永斷無罪清淨安樂性中,正觀行相。云何第四名離行相?謂於永斷常住性中,正觀行相。復言:世尊!於道諦中有四行相;云何第一名道行相?謂於聖道與境相應無顛倒性,正觀行相。云何第二名如行相?謂於聖道永出世間,離諸漏性,正觀行相。云何第三名行行相?謂於聖道先聖後聖同所遊履,正觀行相。云何第四名出行相?謂於聖道無上性中,正觀行相。



分別緣起初勝法門經二十二頁云:云何第四名出行相?謂於聖道無上性中,正觀行相。

二解 瑜伽十三卷三頁云:云何為出?謂如有一,於能入定諸行狀相,不復思惟;於不定地分別體相所攝定地不同類法,作意思惟;出三摩地。或隨所作因故;或定所作因故,或期所作因故;而出於定。隨所作者:謂修治衣缽等諸所作業。定所作者:謂飲食便利承事師長等諸所作業。期所作者:謂如有一,先立期契,或許為他當有所作,或復為欲轉入餘定。由此因緣,出三摩地。

三解 瑜伽三十四卷十六頁云:一向能趣涅槃義故名出。


空行

瑜伽三十四卷十四頁云:復作是念:我於今者,唯有諸根,唯有境界,唯有從彼所生諸受,唯有其心,唯有假名我我所法,唯有其見,唯有假立,此中可得。除此更無若過若增。如是唯有諸蘊可得。於諸蘊中,無有常恆堅住主宰,或說為我,或說有情。或復於此說為生者老者病者,及以死者,或復說彼能造諸業,能受種種果及異熟。由是諸行,皆悉是空,無有我故。如是名為由無所得行,趣入空行。

二解 顯揚二卷十七頁云:空行者:謂於諸行,我不可得,及諸相中,世俗分別法不可得。又云:緣智空道,作道如行出行,此亦是空行。


念住加行

大毗婆沙論一百八十八卷三頁云:問:何謂念住加行?云何自相種姓雜緣,及聞思修所成念住生起次第?答:不淨觀,持息念,界作意,是謂念住加行。即此為先,入自相種姓身念住。即身念住為先,入自相種姓受念住。即受念住為先,入自相種姓心念住。即心念住為先,入自相種姓法念住。從自相種姓法念住,起雜緣法念住。從雜緣法念住,起,三義觀。從,三義觀,有聞所成身念住。先作無常,乃至無我行相,緣苦諦起。次作因乃至緣行相,緣集諦起。次作道乃至出行相,緣道諦起。從此無間,有聞所成受念住,心念住。各作十二行相,緣三諦起,亦爾。從此無間。有聞所成法念住。先作無常乃至無我行相,緣苦諦起。次作因乃至緣行相,緣集諦起。次作滅乃至離行相,緣滅諦起。次作道乃至出行相,緣道諦起。從聞所成法念住無間,有思所成身念住。作十二行相,緣三諦起。從此無間,有受念住。作十二行相,緣三諦起。從此無間,有心念住。作十二行相,緣三諦起。從此無間,有法念住。作十六行相,緣四諦起。從思所成法念住,有修所成法念住。先作無常乃至無我行相,緣苦諦起。次作因乃至緣行相,緣集諦起。次作滅乃至離行相,緣滅諦起。次作道乃至出行相,緣道諦起。如是緣四諦,作十六行相,法念住,名為初暖。是謂念住加行所引自相種姓雜緣及聞思修所成念住生起次第。


無願行

顯揚二卷十七頁云:無願行者:謂無常苦不淨如病如癰如箭。因集生緣行。又云:緣智無願道,作道如行出行,此亦是無願行。


無相行

顯揚二卷十七頁云:無相行者:謂即於諸行中,眾生無我性可得;及諸相中,世俗分別法無性可得;及於滅中滅靜妙離行。又云:緣智無相道,作道如行出行,此亦是無相行。


道智

顯揚二卷十六頁云:八、道智。謂於能斷有漏諸行無漏道中,道如行出思惟,若知若見。餘如前說。

二解 入阿毗達磨論下四頁云:於彼對治得涅槃道,有無漏智、作道如行出行相轉;名道智。

三解 品類足論一卷六頁云:道智云何?謂於聖道、思惟道如行出、所起無漏智。

四解 發智論八卷五頁云:云何道智?答:於諸行對治道,作道如行出行相轉智。


道如行出

俱舍論二十六卷十頁云:道聖諦有四相。一、道,二、如,三、行,四、出。通行義故道,契正理故如,正趣向故行,能永超故出。又云:治邪道故道,治不如故如,趣入涅槃宮故行,棄捨一切有故出。又云:如正道故道。如實轉故如。定能趣故行。如說:此道能至清淨,餘見必無至清淨理。永離有故出。又云:為治無道、邪道、餘道、退道見故;修道如行出行相。


[國語辭典(教育部)]

ㄅㄧˋ, [名]

1.古時帝王出行時,實施交通管制,禁止人車通行,稱為「蹕」。《史記.卷一○二.張釋之傳》:「縣人來,聞蹕,匿橋下。」《三國志.卷一.魏書.武帝紀》:「夏四月,天子命王設天子旌旗,出入稱警蹕。」

2.泛指帝王出行時止宿的地方。如:「駐蹕」。



ㄑㄧˇ, [名]

1.古時一種通行的憑證,以木頭刻成,形狀像戟。《說文解字.木部》:「棨,傳,信也。」漢.李尤〈印銘〉:「赤紱在報,非印不明;棨、傳、符、節,非印不行。」《宋書.卷一五.禮志二》:「皇太子夜開諸門,墨令,銀字棨傳令信。」

2.古代官吏出行時用作前導的一種儀仗。通常以木製成,形狀似戟,上有赤黑色的繒衣套住。《漢書.卷七六.韓延壽傳》:「延壽衣黃紈方領,駕四馬,傅總,建幢棨,植羽葆,鼓車歌車。」



(一)ㄑㄧˇ, [名]

1.細緻的絲織品。《說文解字.糸部》:「綮,致繒也。」清.段玉裁.注:「凡細膩曰致,今之緻字也。」

2.古代官吏出行時用作前導的儀仗,即上覆有赤黑色的繒衣套子。通「棨」。如:「綮戟」。



ㄔㄨㄤˋ, [形]

哀傷的。如:「悲愴」。《後漢書.卷八一.獨行傳.范式傳》:「時式出行適還,省書見瘞,愴然感之,向墳揖哭,以為死友。」



ㄗㄡ, [名]

1.古代主管駕駛車馬的小官。《禮記.月令》:「命僕及七騶咸駕。」《後漢書.卷七八.宦者傳.張讓傳》:「凡詔所徵求,皆令西園騶密約敕,號曰『中使』。」

2.古代貴族出行時,居前導或後隨的騎士。《漢書.卷二.惠帝紀》:「外郎不滿二歲,賜錢萬。……執戟、武士、騶比外郎。」晉.干寶《搜神記.卷四》:「忽于樹間逢一絳衣騶,呼班云:『泰山府君召!』」

3.姓。如漢代有騶餘善。



ㄗㄨˇ, [名]

1.稱謂。用以尊稱父母親的父母。如:「祖父母」、「外祖父母」。《荀子.成相》:「下以教誨子弟,上以事祖考。」唐.柳宗元〈捕蛇者說〉:「吾祖死於是,吾父死於是,今吾嗣為之十二年,幾死者數矣。」

2.通稱先代的人。如:「遠祖」、「先祖」。

3.祭祀始祖神主的廟。《荀子.成相》:「紂卒易鄉啟乃下,武王善之,封之於宋立其祖。」《漢書.卷五二.韓安國傳》:「是以古之人君謀事必就祖,發政占古語,重作事也。」

4.事物的創始者。如:「鼻祖」。《周禮.春官.籥章》:「祈年于田祖。」漢.鄭玄.注:「田祖,始耕田者,謂神農也。」

5.姓。如漢代有祖沂。

[動]

1.古代出行時祭祀路神稱為「祖」。《詩經.大雅.韓奕》:「韓侯出祖,出宿于屠。」《左傳.昭公七年》:「公將往,夢襄公祖。」晉.杜預.注:「祖,祭道神。」

2.餞行。南朝宋.劉義慶《世說新語.方正》:「杜預之荊州,頓七里橋,朝士悉祖。」唐.李白〈留別金陵諸公〉詩:「五月金陵西,祖余白下亭。」

3.宗仰、效法。《戰國策.韓策二》:「秦王必祖張儀之故謀。」《漢書.卷三○.藝文志》:「祖述堯舜,憲章文武。」

4.熟悉。《國語.魯語下》:「是故天子大采朝日,與三公、九卿祖識地德。」


白龍魚服

ㄅㄞˊ ㄌㄨㄥˊ ㄩˊ ㄈㄨˊ
天帝的貴畜白龍,因化身為魚而被漁父豫且射中的故事。見漢.劉向《說苑.卷九.正諫》。後比喻貴人微服出行,遭到危險。《京本通俗小說.拗相公》:「相公白龍魚服,隱姓潛名,倘或途中小輩不識高低,有毀謗相公者,何以處之?」也作「白龍微服」。


白直

ㄅㄞˊ ㄓˊ, 1.爽性、坦率。《朱子語類.卷二二.論語.學而篇下》:「良善之人,自然易直而無險詐,猶俗言白直也。」

2.南北朝時在官府當值而非領固定薪水的人員,常為諸王鎮帥的隨從,諸王出行時則夾車護衛。《宋書.卷一八.禮志五》:「諸鎮常行,車前後不得過六隊,白直夾轂,不在限。」後泛指官府額外的人員。宋.蘇軾〈與蕭朝奉〉:「特為於郡中諸公,醵借白直數十人,送至方口。」


白日衣繡

ㄅㄞˊ ㄖˋ ㄧˋ ㄒㄧㄡˋ
穿著錦繡的衣服在白天出行。比喻得到功名富貴之後向鄉里誇耀。漢.應劭《風俗通義.卷九.怪神》:「其年司空辟侍御史兗州刺史,以二千石之尊,過鄉里,薦祝祖考;白日衣繡,榮羨如此。」


擺行陣

ㄅㄞˇ ㄏㄤˊ ㄓㄣˋ
排列出行伍陣式。《薛仁貴征遼事略》:「天下義軍都至洛陽,太宗車駕亦至,傳聖旨,宣大小總管來日駕登九龍門,看諸總管擺行陣。」


寶扇

ㄅㄠˇ ㄕㄢˋ
古代貴婦出行時用以遮蔽、護衛的扇形儀仗。唐.王維〈洛陽女兒行〉:「羅幃送上七香車,寶扇迎歸九華帳。」


牌兒馬

ㄆㄞˊㄦ ㄇㄚˇ (變)ㄆㄚˊㄦ ㄇㄚˇ
騎馬的旗牌,舊時官員出行時的一種儀仗。《金瓶梅.第七○回》:「頭一廚役跟隨,茶盒攢盒到了。半日纔遠遠牌兒馬到了。」


盤纏

ㄆㄢˊ ˙ㄔㄢ, 1.盤轉纏繞。

2.旅費、路費。古代出行,將旅費財物以布帛纏束,綑繫腰際,故稱為「盤纏」。《京本通俗小說.西山一窟鬼》:「怎知道時運未至,一舉不中。吳秀才悶悶不已,又沒甚麼盤纏,也自羞歸故里。」《水滸傳.第一○回》:「京中安不得身,又虧林?齎發他盤纏,於路投?人。」也稱為「盤費」、「盤程」、「盤川」。

3.日常的費用。《永樂大典戲文三種.小孫屠.第四出》:「常言道坐吃箱空,孩兒去尋得些少盤纏便回。」

4.花費、開銷。《元.鄭廷玉.後庭花.第一折》:「喒如今把他首飾頭面都拿了,……這些東西喒一世兒盤纏不了。」《儒林外史.第二六回》:「把這銀子買了一所房子,兩副行頭,租與兩個戲班子穿著;剩下的,家裡盤纏。」也作「盤費」。

5.供給。《初刻拍案驚奇.卷二一》:「不要說俺家主人,就是俺自家,也盤纏得小哥一兩月起的。」


披玩

ㄆㄧ ㄨㄢˋ
披閱欣賞。《南史.卷一三.宋宗室及諸王傳上.長沙景王道憐傳》:「在湘州、雍州,使善畫者圖其出行鹵簿羽儀,常自披玩。」


墨詔

ㄇㄛˋ ㄓㄠˋ
墨筆寫的詔書。《宋書.卷八五.謝莊傳》:「于時世祖出行,夜還,敕開門,莊居守,以棨信或虛,執不奉旨,須墨詔乃開。」


門鎗

ㄇㄣˊ ㄑㄧㄤ
一種古時官員出行時的儀仗,平時插在門前顯示威儀。《儒林外史.第三回》:「學道轎子,一擁而去。范進立著,直望門鎗影子抹過前山,看不見了,方纔回到下處。」


鳴鑼開道

ㄇㄧㄥˊ ㄌㄨㄛˊ ㄎㄞ ㄉㄠˋ
古時官吏出行,轎前有人敲鑼清道。《文明小史.第一回》:「三人會齊,立刻鳴鑼開道,齊奔西門外高陞店而來。」


鳴鑾

ㄇㄧㄥˊ ㄌㄨㄢˊ
天子王公出行。唐.王勃〈滕王閣〉詩:「滕王高閣臨江渚,珮玉鳴鸞罷歌舞。」


鳴騶

ㄇㄧㄥˊ ㄗㄡ
顯貴的人駕車出行。《文選.孔稚圭.北山移文》:「及其鳴騶入谷,鶴書赴隴,形馳魄散,志變神動。」


發牒

ㄈㄚ ㄉㄧㄝˊ
牒,古時用來書寫的薄木片,後指公文或文件。發牒指發布文件。《西遊記.第一二回》:「唐王甚喜,即命回鑾,待選良利日辰,發牒出行。」


發光

ㄈㄚ ㄍㄨㄤ, 1.放射光輝。唐.李賀〈日出行〉:「白日下崑崙,發光如舒絲。」

2.分送完了,什麼也沒剩下。如:「免費供人使用的試用品,一下就發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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