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心
[國語辭典(教育部)]ㄈㄢˊ ㄒㄧㄣ
出家人懷念塵世凡俗生活的心思。《西遊記.第二七回》:「那八戒見他生得俊俏,獃子就動了凡心,忍不住胡言亂語。」《紅樓夢.第一回》:「此石聽了,不覺打動凡心,想要到人間去享一享這榮華富貴。」
[佛學大辭典(丁福保)]
佛凡一體
(術語)佛心與凡心為一體也。於獲得他力信心之行者上而言之,體得他力信心之行者心,謂之佛凡一體。蓋他力之信心,非行者之所計得,乃如來所賜者,其體為佛智,故是清淨真實之佛心也。其佛心宿於行者貪瞋煩惱之凡夫心中,故佛心與凡心結合而為一體也。
(雜語)無念無想之真人也。四十二章經曰:「供養三世諸佛,不如供養一無心道人。」聖財集下曰:「三世佛者始覺之佛,如三千佛。以凡聖別執偏住於有相之心而供養,故限於佛而不通於凡,限於應身而不通於法身,未達不二之理也。凡夫亦本來之佛,與佛同體,不知此理者愚也。無心道人者,無凡心與佛心,是為無心之形。無凡心,故一切凡夫在此中。無佛心,故一切諸佛在此中。一時成供養一切之凡聖,豈非勝於偏供耶?黃檗云:於佛作清淨光明解脫想。於眾生作垢濁闇昧生死想。不可成佛。肇公云:佛非人非天。故能天能人也。此為真佛。非天非人者,為實體遮情之法門也。能天能人者,為權用表德之法門也。遮表俱時,體用不二,是為法門之大體。無心道人無凡聖之心,無心故為凡聖之物體,是一法界大總相法門體也。」
(術語)台宗六即位之第六。佛果為究竟之覺悟,故云究竟,此覺智與初位之凡心理體不二,故云即。止觀一下曰:「究竟即菩提者,等覺一轉入於妙覺,智光圓滿,不復可增。」四教儀曰:「智斷圓滿,為究竟即。」觀經妙宗鈔上曰:「六種即名,皆是事理,體不二義。」涅槃經曰:「發心究竟二不別。」
佛說觀無量壽經之後,韋提希夫人、阿難,及無量人、天、龍、神、夜叉等,聞法歡喜,作禮而去。其歡喜之義有三,即:(一)遇人歡喜,人即是佛。謂佛具足四無礙智,演說觀阿彌陀佛法門,離於錯謬;今遇此人,心生歡喜。(二)聞法歡喜,謂佛所說十六觀門,曲盡其妙,能令凡心入深三昧;聞如是法,心生歡喜。(三)得果歡喜,謂韋提希等聞說觀佛之法,依此修之,得分真果;侍女諸天得相似果;得如是果,心生歡喜。〔觀無量壽經疏妙宗鈔卷六末〕 p642
指我國天台宗之山家派與山外派。即北宋初年,以四明知禮等為主之天台正統派,是為山家派;對此,而貶稱慶昭、智圓等之錢塘派為山外派。由於唐末天下戰亂頻仍,天台宗之典籍大多散佚,其後又自朝鮮、日本逆輸回有關之天台典籍,乃造成九、十世紀天台學復興之盛況,然由於對原籍看法不一,遂導致觀點之岐異,久之乃有山家、山外之對峙。兩派之對抗,起於對天台宗智顗大師之金光明經玄義廣略二本真偽問題之論爭,廣本有「觀心釋」一章,略本則無。兩派之分裂,肇始於五代之末,其時天台宗第十一祖高論清竦之門下有螺溪義寂、浙江志因,志因之弟子為慈光晤恩。晤恩之弟子有奉先源清、靈光洪敏,源清之弟子有梵天慶昭、孤山智圓,慶昭復有永福咸潤、永嘉繼齊等弟子。此即山外派之系統。而於山家派,義寂之門下有寶雲義通、國清宗昱,義通之弟子有四明知禮、慈雲遵式、寶山善信。知禮復有廣智尚賢、神照本如、興教梵臻、廣慈慧才、淨覺仁岳等弟子。如左表所示:
兩派之筆戰波瀾,先是山外派之晤恩作「發揮記」一書,以「觀心釋」乃後人附加,而專解釋略本,其門弟源清、洪敏亦造難詞二十條,同奉此說,否定廣本之觀心釋。時有善信者,致書四明知禮,請其撰文對評二十條難詞,知禮乃作「扶宗釋難」,指摘二十條難詞之說。源清門下二傑慶昭、智圓合作「辨訛」一書,以扶助「發揮記」。知禮又撰「問疑書」以詰「辨訛」之說,慶昭亦以「答疑書」回覆之。知禮更作「詰難書」,慶昭則著「五義書」轉申其意。知禮又以「問疑書」責難之,踰年未獲答書,知禮乃以「覆問書」催促之,慶昭於是撰「釋難記」以為解說。如此返復五回,其間共歷七年。景德三年(1006),知禮綜括前後十度往返論文之文義,而作「十義書」。翌年,慶昭亦作「答十義書」以對抗之,知禮更撰「觀心二百問」反詰之,又十餘年,智圓撰「光明玄表微記」,復以「四難」,否認廣本之「觀心釋」。翌年,知禮作「光明玄拾遺記」,論破智圓之說。自晤恩否認廣本,至知禮論破「四難」,前後四十年,其間之諍議論點雖多分岐,然其主題乃在就觀心之境而諍其真妄。
山家派主張「妄心觀」,謂觀心目的在轉凡心而實現理心,應修圓觀之直接對象為日常起滅之剎那心,真性理心本非對象性之物,故不為觀察之對象,能成對象者只有無明妄心,即此妄心,方能觀三諦之妙理。山外派則主張「真心觀」,謂觀道之要點在依妙解而定妙行,妙解乃理解圓融三諦三千之圓理,妙行是實行圓妙之三觀;由妙解而得妙行,即無真妄之別,亦即依妙解而得實相三諦之理心,須視此一理心為觀法之直接對象,此理心(一心、一念)並非妄心妄念之一心,乃靈知自性,是不思議境。以上之論諍,自哲學觀點言之,可謂是「山家實相論」與「山外唯心論」之爭。
山外派唯心論顯已從天台「性具說」脫離出來,趨近華嚴,作為此媒介者,為大乘起信論。山外以起信論為唯圓之思想,山家則以之為別圓二教之思想,故知禮於十不二門指要鈔中,立華嚴為別教,主張「別理隨緣」,山外則反對此說。此外,就智顗之請觀音經疏所說「理性毒害」問題,知禮、智圓之間亦有論諍。智圓作「闡義鈔」,主張「理毒」應消伏,故理毒乃可斷而非性惡;知禮即作「釋消伏三用章」、「十九問」,提出「理毒即性惡」論,謂性惡可斷。故知智圓係僅就圓教上立論,知禮則就別圓二教而說。其後慶昭之門人咸潤撰「籤疑」駁斥知禮,知禮之門人淨覺則著「止疑」反駁之。又關於觀經疏妙宗鈔所說之「色具心具」說,兩派主張亦異。「妙宗鈔」乃知禮所撰,其內主張心法與色法同體,皆具有三千,皆為能造能具之總體;山外派之咸潤則作「指瑕」反對知禮之說,主張心法與色法互異,心法具有三千,為能造能具之總體,而色法不然,僅為所造所具之體。淨覺乃撰「抉膜」以駁斥咸潤。另就「三千之有相無相」,兩派亦各執一端,山家派主張理事一體,無論理造之三千或事造之三千,皆為「有相」,並有差別現象;山外派則認為理具之三千乃平等而無相,事造之三千始為「有相」,並有差別現象。
自五代末年,山家派計有義寂、義通、諦觀、遵式、知禮、宗昱、尚賢、本如、梵臻、慧才、仁岳等人;山外派則有志因、晤恩、源清、智圓、慶昭、咸潤、繼齊等人。然知禮門下之淨覺仁岳,與知禮之法孫神智從義等人,其後又就「觀心觀佛」之觀點,與知禮衝突,而辭其座下,另創新說,時人稱為「後山外」,又稱「雜傳派」;為別於「後山外」,乃將上記所舉之源清、慶昭等之山外派稱為「前山外」。〔四明十義書、四明尊者教行錄卷二、卷三、山家緒餘集卷下、釋門正統卷五、佛祖統紀卷八、卷十四、天台教學史第四章(慧嶽)、宋代天台教理史(李世傑)〕(參閱「後山外」3802) p949
又作思修六意。凡心裡所欲作為,皆稱為意樂。據攝大乘論載,菩薩修習一切法門,皆須於內心作意欣樂。六種意樂指:(一)廣大意樂,謂菩薩以滿恒河沙等世界七寶奉施如來,復能行持戒、忍辱、精進、禪定、智慧,乃至現世得證佛果,猶無厭足,故稱廣大意樂。(二)長時意樂,謂菩薩行於六度,乃至現世得證佛果,心常好樂,無有間息,故稱長時意樂。(三)歡喜意樂,謂菩薩能以六度饒益有情,由此所作,心生歡喜,故稱歡喜意樂。(四)荷恩意樂,又作有恩德意樂。謂菩薩以此六度饒益有情,但不見自身於彼有恩,故稱荷恩意樂。(五)大志意樂,謂菩薩以六度所集之善根功德迴施一切眾生,令其同得勝果,故稱大志意樂。(六)純善意樂,又作善好意樂。謂菩薩以六度所集之善根功德共諸眾生迴求佛果,而心無間雜,故稱純善意樂。 p1305
梵語 catvārah pratyayāh。為佛教阿毘達磨(論)中所整理出之因緣論。即賅括一切有為法之生起所憑藉之四種緣。四緣常與「六因」同時論述,「四緣」係從「果」之產生而考察各種「因」之起源,「六因」則側重說明業報得以產生之條件。佛教各宗對因緣論之看法各異,以大小乘而言,小乘中較具代表性者為說一切有部(發智論、大毘婆沙論)及俱舍宗(俱舍論),大乘以唯識宗(成唯識論)之說為主。四緣,即因緣(梵 hetu-pratyaya)、等無間緣(梵 samanantara-pratyaya)、所緣緣(梵 ālambana-pratyaya)、增上緣(梵 adhipati-pratyaya),大小乘皆說之,惟說法互異;六因,為能作因、俱有因、同類因、相應因、遍行因、異熟因,主要是發智論、大毘婆沙論、俱舍論等小乘論書所說。小乘並把能作因包含四緣中之等無間緣、所緣緣、增上緣,而將因緣一項開演為其他之五因。若將四緣、六因、五果等三學說並舉,則可合為佛教因果論之完整思想。茲略述大小二乘之四緣說:
(一)小乘之說:(1)因緣,即產生自果之直接內在原因,例如由種子而生芽,種子即是芽之因緣。其「因緣」一詞,「因」亦作「緣」解。於佛教因緣論中,通常將引生結果之主要條件稱為「因」,次要條件稱為「緣」。於此,則強調「因」亦為眾多條件之一,故稱「因緣」,非尋常所謂「因與緣」之義。又此緣可適用於精神與物質等一切現象。(2)等無間緣,又稱次第緣,即心、心所之相續中,由前一剎那讓路而開引後一剎那生起之原因。亦即心、心所於「過去」之前一剎那滅謝,復給予「現在」之後一剎那生起之力用。所謂「等」,謂「前念」既滅,「後念」繼生,二念之體用同等,反之,若前一剎那為善心聚,後一剎那為惡心聚,則其前後剎那之相望則相異而非同等;所謂「無間」,謂前後二念之間,念念生滅,剎那不停,而無有間隔。此緣僅適用於精神現象,為認識活動得以發生之條件。(3)所緣緣,略稱緣緣,指心、心所所攀緣之一切對象,亦即一切外在事物對內心所產生之間接、直接之緣。例如眼識必以一切色為所緣緣,耳識必以一切聲為所緣緣,乃至意識必以過、現、未等一切法為所緣緣。(4)增上緣,指上述三緣以外一切有助於或無礙於現象發生之原因條件。
佛教將一切萬法分為心法、心所法、心不相應行法(其性非色非心,而與心不相應的有為法)、色法、無為法等五大類,稱為「五位」。若就五位之生起與四緣之關係而言,心法及心所有法(精神現象)之生起,須具備四緣全部;心不相應行法(小乘分之為十四種)中之「無想定」與「滅盡定」之生起,僅須因緣、等無間緣、增上緣,而無所緣緣,此因無想與滅盡二定既屬於無心定,已無心識作用可言,而所緣緣則須以心識為產生作用之相應條件,故此二定之生起不具所緣緣;心不相應行法其餘之十二法與色法(一切物質現象)之生起,皆僅須因緣與增上緣,此因色法與其餘十二種心不相應行法既無心識作用,故無所緣緣,其生起之前後兩相亦非同等,且無固定之相續次序,故無等無間緣;無為法乃無有生滅變化之諸法真實體性,自然無生起之原因條件可言,故在四緣的範圍之外。
又若以時間、空間而言,等無間緣屬於時間之因素,所緣緣屬於空間之因素,因緣及增上緣則通於時空二者。又小乘既於四緣之外另立六因之說,則四緣與六因之關係後世亦異說紛紜。如俱舍論寶疏(法寶撰)卷七力主六因與四緣互攝之說,即如上記所言能作因包含等無間、所緣、增上等三緣,俱有因等其餘五因通攝因緣。另如俱舍論光記(普光述)卷七則認為四緣賅攝之範圍較寬,六因較狹,故四緣能含攝六因,六因不能含攝四緣。即俱有因等五因與因緣固可互相通攝,然能作因唯通於增上緣,而未能含攝等無間、所緣二緣。
(二)大乘之說:(1)因緣,指一切有為法中能親生自果者,如麥種生麥,稻種生稻。此因緣之體性有二:1.種子,指第八阿賴耶識中所含藏的善、染、無記等一切法;此種子於異時能引生自類之種子(稱為種生種),於同時能生起自類之現行(稱為種生現)。2.現行,指眼、耳、鼻、舌、身、意、末那等七轉識之現行能熏成本識(即第八識)中之自類種子(稱為現熏種)。(2)等無間緣,謂心、心所之生起係由前念引生後念,念念相續,無有間隔,此說與小乘大致相同,惟唯識宗主張八識之體各自有別,故各自產生前後無間之相續關係;小乘則認為異識之間亦可互相形成等同無間之相續關係。(3)所緣緣,凡心、心所之對象成為原因,而令心、心所產生結果之時,心、心所之對象即稱為所緣緣。唯識宗特分為親所緣緣、疏所緣緣兩種。如成唯識論卷七所說(大三一‧四○下):「若與能緣體不相離,是見分等內所慮託,應知彼是親所緣緣;若與能緣體雖相離,為質能起內所慮託,應知彼是疏所緣緣。」此乃小乘未談及之深義。(4)增上緣,亦如小乘所說,指上記三緣以外的一切法生起之原因條件。惟此緣範圍甚為寬廣,如小乘所說之六因,悉得攝入此中。
若就諸法之生起與四緣之關係而言,大乘認為色法與諸種子之生起,僅須依因緣與增上緣,此因色法與種子皆非緣慮之法,故無所緣緣;又以多類俱轉而無前後齊等之故,而無等無間緣。心法、心所法則與小乘看法相同,須具備全部四緣而後生起。〔大毘婆沙論卷二十一、瑜伽師地論卷五、卷三十六、顯揚聖教論卷十八、順正理論卷十八、顯宗論卷十、成唯識論了義燈卷六本、大乘義章卷三〕(參閱「六因」1256、「緣」6123) p1832
與天台宗山外派之「真心觀」相對。乃宋代天台宗四明知禮(屬山家派)所盛倡之觀心法。謂於一心三觀、一念三千中,所觀之境若一心一念皆為凡夫心念情識上之微細剎那心,稱為妄心觀;若一心一念皆為實相真如之理心者,稱為真心觀。蓋知禮認為圓教之觀心,必須就凡夫之微細心念來彰顯三千三諦之圓理;亦即觀迷妄之凡心,以達實相真如之理心。此乃因圓教雖開顯諸法本真之妙解,然尚未離盡無明之妄心,為還源復本,故須達妄以顯真。蓋此妄心觀乃就初心修觀之機而言,山外派之真心觀則係就利根之機而言。〔四明十義書、四明尊者教行錄卷二、卷三、卷六、金光明經玄義、摩訶止觀卷五上〕(參閱「山家山外」949、「真心觀」4194) p2339
又作生佛不二、生佛一如、生佛平等、凡聖不二。謂佛心與凡心為一。即眾生本具之真如法性與諸佛之法身平等無二。(參閱「生佛一如」2063)p2609
梵語 ajñāna。(一)謂內心昏闇,不明事理。小乘有部立有染污無知與不染污無知二種。(參閱「二無知」216)
(二)謂真智寂靜而不動,泯絕一切分別,稱為無知。實相無相,真智無智,以其無智,故能無所不知。若心起見,則有不見之相,心性離見,即遍照一切法界之義。淨土論註卷下(大四○‧八三九下):「凡心有知,則有所不知;聖心無知,故無所不知。無知而知,知即無知也。」〔注維摩經卷一并序〕 p5096
梵語 āśaya。意譯為阿世耶、阿奢也。此字含有休息處、住處、意思、意向等意味,故意譯意樂、意欲、志願。凡心裡所欲之作為,皆稱為意樂。顯揚聖教論卷三舉出貪、瞋、癡等三種阿世耶,俱舍論卷十四則分為善阿世耶、不善阿世耶兩類。〔大日經疏卷十、玄應音義卷二十三〕 p5448
為日本淨土宗西山派及真宗之用語。此乃根據善導觀經疏玄義分之「六字釋」而來,機為眾生或眾生對佛之信心,法為阿彌陀佛或阿彌陀佛救度眾生之佛力。意指眾生之機與彌陀之教一體不二。
西山派認為,為拯救眾生而開悟的阿彌陀佛之慈悲心,即眾生得以往生極樂世界之因。阿彌陀佛之慈悲心常作用而不離眾生,故祈求而稱念「南無阿彌陀佛」之眾生心與阿彌陀佛之慈悲心成為一體時,始成就「南無阿彌陀佛」六字名號之行體,此種關係稱為機法一體。
真宗主張,佛欲救度眾生之慈悲心,以「南無阿彌陀佛」之名號顯現之,眾生於其名號即已成就信心;因此信心與佛力於名號成為一體,故稱機法一體。又當其名號轉為眾生之信心時,眾生之凡心與佛心成為一體,此種情形特稱為佛凡一體。〔安心決定鈔卷本、願願鈔、漢光類聚卷一、觀經定善義祕鈔卷四〕p6251
為天台宗「十不二門」之一。天台宗謂權實諸法相融、平等無二,稱為權實不二。「權實」指權假與真實。就人而言,九界為權,佛界為實。就法而言,法華經以前之四時三教為權,純圓獨妙之法華教法為實。「不二」一詞,旨在泯除權實之相對性,而彰顯其絕待究竟之理。蓋於天台所判五時之中,於前四時,尚須藉權實教法之相對性以攝引眾生;至第五法華會時,則權實相融而平等絕待,無差別相。
法華玄義釋籤卷十四(大三三‧九一九下):「權實不二門者,平等大慧常鑑法界,亦由理性九權一實,實復九界,權亦復然。權實相冥,百界一念,不可分別,任運常然。」此謂理性之凡心本圓具九權一實;即佛界之「實」具足九界之「權」,而九界之「權」亦具足佛界之「實」。由是,則權實平等,百界融泯,全在此近要之一念中,故觀一念而照三千之妙境時,即能成就初心之修觀,此乃天台宗「觀心」法門之要旨。〔法華玄義卷七、十不二門指要鈔卷下〕(參閱「十不二門」374) p6897
賢首宗(華嚴宗)理論之一。賢首宗說法界緣起,以法界事法︰有為無為、色心依正、過去未來,互相融通而成一大緣起。即宇宙的森羅萬象,都互為因果。所以以此一法為能緣起,則其他一切萬法都是所緣起。又以其一切萬法為因,則此一法便是果。自它互為能緣起所緣起,相資相待,圓融無礙,總收法界為一緣起。賢首宗為了把法界緣起的宗義,簡別於其他宗派的緣起論,依《華嚴孔目章》卷四所云「一乘法界緣起之際,本來究竟離於修造」之義旨,叫它作性起。
性起的意義是體性生起。具體地說,即是不等待其他因緣,但依自體本具的性德生起。如《修華嚴奧旨妄盡還源觀》說︰「依體起用,名為性起。」一乘法界緣起之際,本來究竟離於修造,所以「起即不起」。但所謂離修造,意味著離相,法性要在離分別心中方現前,所以說為起,此即以不起為起,非有起相之起,所以「不起即起」。「性起」這個術語,源出晉譯《華嚴經》〈寶王如來性起品〉,在顯示如來以無量因緣成等正覺出興於世,所以唐譯《華嚴經》把它譯作〈如來出現品〉。依賢首宗的宗義是,此如來即是《華嚴經》的十身佛,亦即十身具足的法身佛。十身佛有兩種︰一解境十佛,一行境十佛。現在指的是解境十佛。即︰(1)眾生身,(2)國土身,(3)業報身,(4)聲聞身,(5)緣覺身,(6)菩薩身,(7)如來身,(8)智身,(9)法身,虛空身。均大體就眾生世間、器世間、智正覺世間三種建立,所以叫作融三世間十身,或者叫作圓滿無礙法界身。此即圓行菩薩以解了心照宇宙法界時,不論有情非情森羅萬象都是佛身,因此用十數束表無盡的深意,說它作十身。亦即網羅法界全體稱為如來。所以《探玄記》說︰「不改名性,顯用稱起,即如來之性起。又真理名如名性,顯用名起名來,即如來為性起。」
《探玄記》又把性起分作理性起、行性起、果性起三種,而說性有三種︰(一)理、(二)行、(三)果;起也有三種︰(一)理性得了因而顯現叫作起,(二)行性待聞熏資發而起所成的佛果叫作起,(三)理行兼具修生至果位時合為果性而起應機的化用叫作起。如此有三種性起,但法藏所明主要是果性起。就是在如來果上,真如法性不等待其他因緣,順自性全體起為世出世間迷悟情非情一切諸法,所謂性海無風,金波自涌。慈恩宗說真如凝然不作諸法,所以無性起義。賢首宗反之,說真如法性湛然靈明,全體即用,所以法爾常為萬法,法爾常自寂然;寂然是全萬法的寂然,這和虛空斷空不同;萬法是全寂然的萬法,這和遍計倒見定相的事物有異。既然世出世間一切諸法全是性起,就性外更無別法,所以宇宙萬有雖森然差別,而渾然圓融,橫盡十方,竪窮三際,一一法都彼此互收,一一塵都包含世界相即相入,無礙溶融,主伴具足,重重無盡。
一般所謂緣,即待其他因緣而生起。《普賢行願品疏鈔》依《探玄記》說,緣起有二種,(一)染緣起,(二)淨緣起。真如法性在眾生因中隨無明緣即真妄和合,起為諸法,所以有染淨的差別。此中淨緣起便是和染緣起相反,而和性起相合,是說如來大悲、菩薩萬行等。又雖說性起,實在仍由因緣生起,但既已生起,即違因緣而順自性,所以把因緣略去只叫作性起。
天台、賢首兩宗都闡明法界圓融義。但賢首宗站在佛的果智上談諸法的融通,說法界森羅諸法,都是毗盧遮那如來果滿的本性所起。天台宗談因心的本具,說在迷因位的凡心本來法爾圓具十界三千色心諸法。所以天台宗以性具法門自許,而賢首宗樹立性起法門和他對壘。(黃懺華)
◎附︰〈性起緣起〉(摘譯自《望月佛教大辭典》等)
性起與緣起,為華嚴宗的兩種法門。就果上談諸法之現起,是為性起;就因位談萬有之現起,是為緣起。即謂性起是果,是遮那法門;緣起是因,是普賢法門。又就《華嚴經》而言,〈普賢菩薩行品〉是緣起法門;〈寶王如來性起品〉是性起法門。
《華嚴經探玄記》於性起緣起之別,以四義釋云(大正35‧405b)︰「. 一以果海自體當不可說,不可說性,機感具緣,約緣明起,起已違緣而順自性,是故廢緣但名性起。(二)性體不可說,若說即名起,今就緣說起,起無餘起,還以性為起,故名性起不名緣起。(三)起雖攬緣,緣必無性,無性之理顯於緣處,是故就顯但名性起,如從無住本立一切法等。(四)若此所起似彼緣相,即屬緣起,今明所起唯據淨用,順證真性故屬性起。」
〔參考資料〕 《華嚴經搜玄記》卷四(下);《華嚴經隨疏演義鈔》卷七十九;《華嚴經問答》卷下;久松真一(等)編《禪の本質と人間の真理》;《東洋學術研究》第二十二卷第二號。
八十卷。唐‧澄觀撰。作者先於興元元年到貞元三年間(784~787)撰《大方廣佛華嚴經疏》(略稱《大疏》,《大正藏》第三十五冊)六十卷,解釋唐譯《大方廣佛華嚴經》文,後來又為弟子僧睿等百餘人撰《大方廣佛華嚴經隨疏演義鈔》(略稱《演義鈔》,《大正藏》第三十六冊)九十卷,解釋疏文。《疏》、《鈔》原來別行,到了宋代,晉水淨源(1011~1088)才錄疏以配經,編為一二0卷,稱為《華嚴經疏注》(現缺第二十一至七十卷、第九十一至一百卷)。後人更會鈔入疏,稱為《華嚴經疏鈔》。
唐譯《華嚴》於唐武后證聖元年(695)譯出後,法藏即撰《新譯華嚴經略疏》,寫到第十九卷而圓寂,弟子慧苑繼承遺業,撰《續華嚴略疏刊定記》,但《刊定記》所說往往和法藏所說不同︰(1)慧苑依《究竟一乘寶性論》立四種教,異於法藏的五教教判;(2)慧苑立德相、業用兩重十玄、異於法藏的一重十玄說,都是其犖犖大端。澄觀的《大疏》和《演義鈔》,便是為破斥慧苑異說、復興賢首大義而作的。
《大疏》立十門解釋經文,《演義鈔》分四段解釋疏文。《大疏》十門是︰
(1)教起因緣︰述佛說《華嚴經》的緣由,在因及緣兩方面各有十義。
(2)藏教所攝︰《華嚴經》在經律論三藏中屬經藏攝,在聲聞菩薩二藏中屬菩薩藏攝。在小、始、終、頓、圓五教中,是圓教所攝。
(3)義理分齊︰《華嚴》圓教乃是別教一乘,由所依體事,攝歸真實、理事無礙、周遍含容(即事事無礙)四個十門以顯無盡。此中周遍含容十門是︰同時具足相應、廣狹自在無礙、一多相容不同、諸法相即自在、祕密隱顯俱成、微細相容安立、因陀羅網境界、托事顯法生解、十世隔法異成、主伴圓明具德。此即依《華嚴教義章》及《探玄記》的十玄門而立。
(4)教所被機︰《華嚴》所被,有五類機根,其中第一類一乘圓機,正是《華嚴》教攝。
(5)教體淺深︰說教體從淺到深,大略有音聲言語、名句文身、通取四法(聲、名、句、文)、通攝所詮、諸法顯義、攝境從心、會緣入實、理事無礙、事事無礙、海印炳現十門。該羅收攝,無一不是教體,但後二門是《華嚴》所宗。
(6)宗趣通別︰通述曇隱所立因緣、假名、不真、真實四宗,又總收佛一代的教法為我法俱有、法有我無、法無去來、現通假實、俗妄真實、諸法但名、三性空有、真空絕相、空有無礙、圓融具德十宗。別明《華嚴》一經的宗趣,以法界緣起不思議,或因果緣起理實法界不思議,或法界理實緣起因果不思議為宗。
(7)部類品會︰此有四門。{1}彰本部,說《華嚴》有略本(指晉、唐兩譯)、下本、中本、上本、普眼、異說、主伴、眷屬、圓滿十類。{2}顯品會,說晉譯《華嚴》說佛七處八會,唐譯說七處九會。{3}明支類,先顯從大本《華嚴》流出的別行經,有《兜沙經》、《菩薩本業經》等。次說《修慈經》、《金剛鬘經》、《如來不思議境界經》等,都是《華嚴》的流類。{4}辨釋,有龍樹的《大不思議論》、世親的《十地經論》、北齊‧劉謙之的六百卷《華嚴論》及北魏‧靈辨的一百卷《華嚴論》等。
(8)傳譯感通︰先明晉、唐兩經翻譯及補闕的年代,次明傳道感應的事蹟。
(9)總釋名題︰先用十門,解釋經的題目,次分四段,解釋〈世主妙嚴品〉的名稱。
(10)別解文義︰先舉十例,後用三分科說,以第一〈世主妙嚴品〉為序分,第二〈如來現相品〉以下為正宗分,第三十九〈入法界品〉︰「爾時文殊師利從善住樓閣出」以下為流通分。又依佛說此經之處分全經為七處九會︰初會在菩提場,說毗盧遮那如來依正因果法門,即〈世主妙嚴品〉以下六品。第二會在普光明殿,說十信法門,即〈如來名號品〉以下六品。第三會在忉利天宮,說十住法門,即〈升須彌山頂品〉以下六品。第四會在夜摩天宮,說十行法門,即〈升夜摩天宮品〉以下四品。第五會在兜率天宮,說十迴向法門,即〈升兜率天宮品〉以下三品。第六會在他化自在天宮,說十地法門,即〈十地品〉一品。第七會重會普光明殿,說等覺法門,即〈十定品〉以下十一品,前六品明因圓,後五品明果滿。第八會三會普光明殿,說普賢行法,六位頓修,即〈離世間品〉一品。第九會在室羅伐城逝多園林,說入法界法門,即〈入法界品〉一品。更就能詮之文歸納九會為四分,初會〈世主妙嚴品〉以下六品為舉果勸樂生信分,第二會〈如來名號品〉到第七會〈如來出現品〉三十一品為修因契果生信分,第八會〈離世間品〉一品為託法進修成行分,第九會〈入法界品〉一品為依人證入成德分。又就所詮之義說《華嚴》一部有五周因果︰初會六品,前五品顯示毗盧遮那的果德,後一品闡明他的本因,叫作所信因果。從第二到第七會中〈隨好光明功德品〉共二十九品,前二十六品辨因,後三品明果,叫做差別因果,或生解因果。第七會二品,前〈普賢行品〉辨因,後〈如來出現品〉明果,叫作平等因果,或出現因果。第八會中初明五位因,後明八相果,叫作成行因果,或出世因果。第九會中初明佛果大用,後顯菩薩起用修因,叫作證入因果。
《演義鈔》的四段是︰(1)總序名意,解釋〈疏序〉的文意;(2)歸敬請加,演繹《大疏》〈歸敬偈〉的文意;(3)開章釋文,說《大疏》開十門以釋經文;(4)謙讚迴向,說《大疏》最後的〈迴向偈〉。
澄觀之作雖以恢復法藏的真意為己任,但因其早年曾遍就三論、天台及禪宗南北兩系的學者受學,特別是受禪宗、天台的影響很深,因之他的學說摻加這二宗的成份很多,就和法藏的原說有了出入。像他在〈華嚴歸敬偈〉的疏鈔中,就說作疏的目的是︰「用以心傳心之旨,開示諸佛所證之門;會南北兩宗之禪門,撮台衡(南岳)三觀之玄趣;使教合七言之旨,心同諸佛之心。」而他在《疏鈔》中常將《華嚴》和禪融會而談,像解釋〈菩薩問明品〉的「非識所能識,亦非心境界,其性本清淨,開示諸群生」一偈,先說了別就不是真知,不是識所能識,以除遣南宗以了見心性為真知的病。次說瞥起也不是真知,不是心的境界,以除遣北宗以起心看心為真知的病。後說心體離念不是有念可無,說性本清淨,是雙會北宗的離念和南宗的無念。又法藏說明五教中頓教,只舉《維摩》所顯離言不二等。《演義鈔》卻說「達摩以心傳心正是斯教」。《大疏》還說法藏所立五教,「大同天台,但加頓教」;這和慧苑說法藏的五教大都受天台的影響,「唯加頓教令別」,依然相同。又在明十宗中,把法藏所立「一切皆空」、「真德不空」、「相想俱絕」、「圓明具德」四宗,改為「三性空有」(又作「二諦俱有」)、「真空絕相」(又作「二諦雙絕」)、「空有無礙」(又作「二諦無礙」)、「圓明具德」四宗,來和始、終、頓、圓的次第配合。其次,疏鈔又將華嚴、天台兩家最大的異點性起和性具相結合。像《大疏》在卷二十一中援用天台家的「性具善惡」之說,解釋〈夜摩天宮偈讚品〉說(大正35‧658c)︰「心是總相,悟之名佛,成淨緣起;迷作眾生,成染緣起。緣起雖有染淨,心體不殊。(中略)是以如來不斷性惡,亦猶闡提不斷性善。」《演義鈔》卷四十二又說(大正 36‧323c)︰「此即涅槃經意,天台用之,以善惡二法同以真如而為其性,(中略)故無盡也。」《演義鈔》卷一解釋〈疏序〉「真妄交徹即凡心而見佛心」句又說(大正36‧8b)︰「若論交徹,亦合言即聖心而見凡心,如濕中見波,故如來不斷性惡,又佛心中有眾生等。」皆是其例。
宋‧淨源錄疏註經以後,明世宗嘉靖年間(1522~1566),有妙明法師,釐經入疏,釐疏入鈔,成《華嚴疏鈔會本》,鐫板流通,存武林(杭州)昭慶寺,世稱昭慶本。現行《續藏》本(⑧~①①),即以此為底本,但真可的弟子道開在神宗萬曆年間(1573~1619)撰《藏逸經書標目》評斥昭慶本說︰「起止配合,率多牽強。」到熹宗天啟年間(1621~1627),嘉興葉祺胤,即以《南藏》別行本校訂昭慶本重刻,《玄談》八卷,《疏鈔》八十卷,收入嘉興《續藏》。清龍藏本及金陵刻經處的刊本,都係以此本為底本。但以原來刪節不全,會合不當,所以龍藏本及金陵本都跟著有訛略。1939年華嚴疏鈔編印會,廣泛搜集藏本及其他流通本,參互校勘,簡擇異同,經過六年而編印告成,可稱為《疏鈔》較善的刊本。此外關於《疏鈔》的「懸談」部份述作,有遼‧鮮演撰《華嚴經談玄決擇》六卷(現闕初卷),元‧普瑞撰《華嚴懸談會玄記》四十卷等(《頻伽藏》收有《大方廣佛華嚴經疏演義鈔》二十九卷,實在也是一種《疏鈔》的「懸談」部份會本,卷首有〈疏鈔序〉的註解一段,大概是編者所撰)。(黃懺華)
北宋禪僧。臨濟宗黃龍派之祖。信州(江西省)玉山人,俗姓章。十一歲出家,十九歲受具足戒。其後,入廬山等佛教聖地,歷參諸師。年三十五,嗣石霜楚圓之法。後住黃檗山(福建省)、黃龍山(江西省)等地,大振宗風,學徒雲集。師每以公案接化徒眾,嘗於室中設三轉語,勘驗學人,三十餘年鮮有契其旨者,世稱「黃龍三關」。其宗風廣及湖南、湖北、江西等地,蔚然而成黃龍派。日本臨濟宗之祖榮西即源出此一流派。熙寧二年示寂,世壽六十八。世稱黃龍慧南。徽宗大觀四年(1110),追諡「普覺禪師」。門下有晦堂祖心、寶峰克文、泐潭洪英等八十三人。有《黃龍南禪師語錄》一卷、《黃龍南禪師語要》一卷、《黃龍南禪師書尺集》一卷等行於世。
◎附一︰〈慧南簡介〉(摘錄自《中國佛教思想資料選編》第三卷第一冊)
慧南禪學思想是,強調「觸事而真」,說︰「道遠乎哉﹖觸事而真!聖遠乎哉﹖體之即神。」學禪在於「息心」,「禪不假學,貴在息心。」慧南宗風嚴峻,人喻之如虎。他設三轉語,對前來參請的學人先問︰「人人盡有生緣,上座生緣在何處﹖」正當互相問答爭辯時卻把手伸出,說︰「我手何似佛手﹖」又在問學人所得時,卻把腳垂下說︰「我腳何似驢腳﹖」如此三十餘年,叢林稱之為「黃龍三關。」慧南設此「三關」的目的是要學人觸機即悟。
慧南後,黃龍派有祖心、克文和常總三系,其中除祖心系後經日本僧人明庵榮西傳回國而開立臨濟宗外,在國內,從興起到衰歇,共約一百六、七十年光景。
◎附二︰惠洪〈黃龍南禪師〉(摘錄自《禪林僧寶傳》卷二十二)
禪師章氏。諱惠南。其先信州玉山人也。童齠深沉,有大人相,不茹葷,不嬉戲。年十一棄家,師事懷玉定水院智鑾。嘗隨鑾出,道上見祠廟,輙杖擊火毀之而去。
十九落髮,受具足戒。遠遊至廬山歸宗,老宿自寶集眾坐,而公卻倚實,時時眴之。公自是坐必跏跗,行必直視。至棲賢依諟禪師。諟蒞眾進止有律度,公規模之三季。辭。
渡淮依三角澄禪師。澄有時名,一見器許之。及澄移居泐潭,公又與俱,澄使分座接納矣。而南昌文悅見之,每歸臥歎曰︰「南有道之器也,惜未受本色鉗鎚耳。」會同遊西山,夜語及雲門法道,悅曰︰「澄公雖雲門之後,然法道異耳。」公問所以異,悅曰︰「雲門如九轉丹砂,點鐵作金,澄公藥汞銀,徒可玩,入鍛即流去。」公怒以枕投之。明日,悅謝過,又曰︰「雲門氣宇如王,甘死語下乎﹖澄公有法受人死語也,死語其能活人哉﹖」即背去。公挽之曰︰「即如是,誰可汝意者﹖」悅曰︰「石霜楚圓手段出諸方,子欲見之,不宜後也。」公默計之曰︰「此行腳大事也。悅師翠巖,而使我見石霜,見之有得,於悅何有哉﹖」即日辦裝。
中塗聞慈明不事事,慢侮少叢林,乃悔,欲無行,留萍鄉。累日結伴自收縣(收縣,疑為攸縣之誤)登衡岳,寓止福嚴。老宿號賢叉手者,大陽明安之嗣,命公掌書記。泐潭法侶聞公不入石霜,遣使來訊。俄賢卒,郡以慈明領福嚴。公心喜之,且欲觀其人,以驗悅之言。慈明既至,公望見之,心容俱肅。聞其論多貶剝諸方,而件件數以為邪解者,皆泐潭密付旨決,氣索而歸。念悅平日之語,翻然改曰︰「大丈夫心膂之間,其可自為疑礙乎﹖」趨詣慈明之室,曰︰「惠南以闇短望道未見,比聞夜參,如迷行得指南之車,然唯大慈更施法施,使盡餘疑。」慈明笑曰︰「書記已領徒遊方,名聞叢林,藉有疑,不以衰陋鄙棄,坐而商略,顧不可哉﹖」呼侍者進榻,且使坐。公固辭,哀懇愈切。慈明曰︰「書記學雲門禪,必善其旨,如曰放洞山三頓棒,洞山於時應打不應打﹖」公曰︰「應打。」慈明色莊而言︰「聞三頓棒聲便是喫棒,則汝自旦及暮,聞鵶鳴鵲噪、鐘魚皷板之聲,亦應喫棒,喫棒何時當已哉﹖」公瞠而卻。慈明云︰「吾始疑不堪汝師,今可矣!」即使拜,公拜起。慈明理前語曰︰「脫如汝會雲門意旨,則趙州嘗言臺山婆子被我勘破,試指其可勘處。」公面熱汗下,不知答,趨出。明日詣之,又遭詬罵。公慚見左右,即曰︰「政以未解求決耳,罵豈慈悲法施之式﹖」慈明笑曰︰「是罵耶﹖」公於是默悟其旨,失聲曰︰「泐潭果是死語。」獻偈曰︰「傑出叢林是趙州,老婆勘破沒來由。而今四海清如鏡,行人莫以路為讎。」慈明以手點「沒」字顧公,公即易之,而心服其妙密。留月餘,辭去,時季三十五。
遊方廣後洞識泉大道,又同夏。泉凡聖不測,而機辯逸群,拊公背曰︰「汝脫類汾州,厚自愛。」明季遊荊州,乃與悅會於金鑾,相視一笑,曰︰「我不得友兄及谷泉,安識慈明﹖」
是秋北還,獨入泐潭,澄公舊好盡矣。自雲居遊同安,老宿號神立者,察公倦行役,謂曰︰「吾住山久,無補宗教,敢以院事累子﹖而郡將雅知公名,從立之請。」不得已,受之。
泐潭遣僧來審提唱之語,有曰︰「智海無性,因覺妄以成凡;覺妄元虛,即凡心而見佛。」便爾,休去謂同安無折合,隨汝顛倒所欲,南斗七,北斗八。僧歸舉似澄,澄為不懌。俄聞嗣石霜,泐潭法侶多棄去。
住歸宗,火一夕而燼,坐抵獄,為吏者百端求其隙。公怡然引咎,不以累人,唯不食而已,久而後釋。吏之橫逆,公沒齒未嘗言。
住黃檗,結菴於溪上,名曰積翠。既而退居曰︰「吾將老焉。」方是時,江、湖、閩、粵之人,聞其風而有在於是者,相與交武竭蹷於道,唯恐其後。雖優遊厭飫,固以為有餘者,至則憮然自失,就弟子之列。南州高士潘興嗣延之嘗問其故,公曰︰「父嚴則子孝,今來之訓,後日之範也。譬諸地爾,隆者下之,漥者平之。彼將登於千仞之上,吾亦與之俱;困而極於九困之下,吾亦與之俱。伎之窮,則妄盡而自釋也。」又曰︰「𡛁之,嫗之,春夏之所以生育也;霜之,雪之,秋冬之所以成熟也。吾欲無言得乎﹖」以佛手、驢腳、生緣三語問學者,莫能契其旨。天下叢林目為「三關」。脫有詶者,公無可否,歛目危坐,人莫涯其意。延之又問其故,公曰︰「已過關者掉臂徑去,安知有關吏!從吏問可否,此未透關者也。」
住黃龍,法席之盛,追媲泐潭、馬祖、百丈、大智。
熙寧二年三月十七日饌四祖惠日,兩專使會罷,越跏趺寢室前,大眾環擁良久而化。前一日說偈,又七日闍維得五色舍利,塔於山之前嶂。閱世六十有八,坐五十夏。(或云︰閱世六十有六,坐三十有七夏)大觀四年春,敕諡「普覺」。
贊曰︰山谷論臨濟宗旨曰︰「如漢高之收韓信,附耳語而封王,即臥內而奪印,偽游雲夢而縛以力士,紿賀陳豨而斬之鐘室。」蓋漢高無殺人劍,禧心亦不死。宗師接人病多如此。臨濟宗旨止要直下分明,鉗鎚付在嫡子親孫。予觀黃龍以「三關」語,鍛盡聖凡,蓋所謂嫡子親孫,本色鉗鎚者也。
〔參考資料〕 《續傳燈錄》卷七;《禪林僧寶傳》卷二十二;《嘉泰普燈錄》卷三;《五燈會元》卷十七;《釋氏稽古略》卷四;聖嚴《禪門驪珠集》;阿部肇一著‧關世謙譯《中國禪宗史》;忽滑谷快天《禪學思想史》下卷。
我國禪宗第六祖,俗姓盧,先世河北范陽(今涿縣)人,其父謫官至嶺南新州(今廣東新興縣東),唐‧貞觀十二年(638)生慧能,遂為廣東新州人。慧能幼年喪父,後移南海,家境貧困,靠賣柴養母。有一天,能在巿中,聞客店有人誦《金剛經》,頗有領會,便問此經何處得來,客人告以從黃梅東馮茂山弘忍禪師受持此經。他因之有尋師之志。咸亨初(670),他把母親安頓後,即北行。到了韶州曹溪,遇村人劉志略,引其出家之姑無盡藏尼,持《涅槃經》來問字。慧能說︰「我雖不識字,但還瞭解其義。」尼說︰「既不識字,如何解義﹖」慧能說︰「諸佛妙理,非關文字。」尼聞其言,深為驚異,遂告鄉里耆老,競來禮敬,即請慧能居於當地寶林古寺,稱他為盧行者。
慧能在寶林寺住了不久,又至樂昌西石窟,從智遠禪師學禪,智遠勸他到黃梅東禪寺(寺在黃梅雙峰之東,亦稱東山)去從弘忍受學。慧能於咸亨三年到了黃梅東山,弘忍見著他即問︰「居士從何處來,欲求何物﹖」慧能說︰「弟子是嶺南人,唯求作佛!」弘忍說︰「你是嶺南人,又是獦獠(當時中原對南方少數民族的稱呼),如何堪作佛﹖」慧能說︰「人有南北,佛性豈有南北﹖和尚佛性與獦獠佛性無別;和尚能作佛,弟子當能作佛。」弘忍遂命他隨眾勞動,在碓房舂米。
慧能在碓房間踏碓八個月,當時東山禪眾達七百人。相傳弘忍有一天為了考驗大眾禪解的淺深,準備付以衣法,命各人作偈呈驗。時神秀為眾中上座,即作一偈云︰「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一時傳誦全寺。弘忍看後對大眾說︰「後世如能依此修行,亦得勝果。」並勸大眾誦之。慧能在碓房間,聞僧誦這一偈,以為還不究竟,便改作一偈,請人寫在壁上。偈云︰「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這句是較通行的記載,敦煌本《壇經》此句作「佛性本清淨」),何處惹塵埃!」眾見此偈,皆甚驚異。弘忍見了,即於夜間,召慧能試以禪學造詣,傳與衣鉢,並即送他往九江渡口。臨別又叮囑他南去暫作隱晦,待時行化。因此慧能回到廣東曹溪後,隱遁於四會、懷集(今廣西懷集縣)二縣間,過了十餘年,至廣州法性寺;值印宗法師講《涅槃經》,因有二僧辯風幡,一個說風動,一個說幡動,爭論不已。慧能便插口說︰「不是風動,也不是幡動,是你們的心動!」大家聽了很為詑異。印宗便延他至上席,請問深義,慧能回答,言簡理當。印宗便問︰「久聞黃梅衣法南來,莫非就是行者﹖」慧能便出示衣鉢,印宗歡喜讚嘆,即集眾就法性寺菩提樹下為慧能剃髮。又請名德智光律師等為他授具足戒(按法性寺即今廣州光孝寺。寺中有六祖瘞髮塔、菩提樹、風幡堂、六祖殿諸古蹟)。兩月後,慧能即於寺中菩提樹下,為大眾開示禪門,說般若波羅蜜法。
不久,慧能辭眾歸曹溪寶林寺,印宗與道俗千餘人相送。那時,韶州刺史韋璩仰其道風,率同僚入山請慧能入城,於大梵寺講堂為眾說法,兼授無相戒。僧尼道俗集與千餘人,門人法海編錄其法語,又加入後來的法語,即世所行《法寶壇經》(今世流通的《法寶壇經》有四本︰(1)敦煌本,(2)惠昕本,(3)德異本,(4)宗寶本)。從此以後,慧能在曹溪寶林寺說法三十餘年。其間,中宗曾請慧安、神秀二師於宮中供養,並問禪法。二師皆說︰「南方有能禪師,密受忍大師衣法,可就彼問。」神龍元年(705),中宗即遣內侍薛簡往曹溪召他入京。他以久處山林,年邁風疾,辭卻不去。薛簡懇請說法,將記錄帶回報命。中宗因贈摩納袈裟一領及絹五百匹以為供養。並命改稱寶林為中興寺,由韶州刺史重修,又給予法泉寺額,並以慧能新州故宅為國恩寺。延和元年(712)慧能回至新州小住,命門人建報恩塔。先天二年(713)圓寂於新州國恩寺,世壽七十六。弟子等就在那一年迎其遺體歸曹溪。憲宗時(806~820)贈以「大鑒禪師」諡號,柳州刺史柳宗元為撰〈曹溪第六祖大鑒禪師碑並序〉。元和十年(815)劉禹錫因曹溪僧道琳之請,又撰〈曹溪大師第二碑〉。從達磨六傳而至慧能,故一般稱他為六祖大師。
慧能的遺體未壞,弟子方辯裹紵塗漆於其上,形象生動逼真,現存於廣東曹溪南華寺(即古代的寶林寺)。
中國禪宗從達磨始百餘年間皆以《楞伽經》相印證,故亦稱為楞伽宗。達磨的三傳弟子道信開始兼以《金剛》等經為典據,到了慧能即以文句簡單的《金剛經》義代替了《楞伽經》,其目的在於擺脫名相繁瑣的思想束縛,而單刀直入求得開悟。
慧能本與神秀同為弘忍門下的大弟子。但因對禪的看法不同,後來遂分為南北二宗。北宗禪法多弘傳於北方貴族階層,南宗初行於嶺南一帶。後由慧能弟子神會於開元十八年(730)在洛陽定南北宗是非大會上,極力批評北宗禪為「師承是旁,法門是漸」,影響所及,北宗的勢力遂逐漸衰退。
慧能的禪學思想,見於其弟子法海集記的《法寶壇經》。此經後來曾被神會系一度改編作為傳宗的典據,故其中夾雜後起之說,但大體上還可見到慧能主張是捨離文字義解,而直澈心源。他說這種境界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又說︰心量廣大,遍周法界,去來自由,心體無滯,即是般若。一切般若智,皆從自性而生,不從外入。若識自性,一悟即至佛地。
慧能
慧能的禪法以定慧為本。他以為定是慧體,慧是定用,猶如燈光,有燈即有光,燈是光之體,這是所謂定慧一體觀。他又認為覺性本有,煩惱本無。直接契證覺性,便是頓悟。他說自心既不攀緣善惡,也不可沉空守寂,即須廣學多聞,識自本心,達諸佛理。因此,他並不以靜坐斂心才算是禪,就是一切時中行住坐臥動作云謂裏,也可體會禪的境界。這就不同於北宗的教人靜坐看心,以為那樣將心境分為兩截,不能契自心性而生智慧。他教人只從無念著手,並不限於靜坐一途。
慧能強調「見自性清淨,自修自作法身,自行佛行,自成佛道」。因此他對於當時僧俗念佛願生西方的淨土法門,另有一種看法。他對韋刺史開示說︰「人有兩種,法無兩般,迷悟有殊,見有遲疾。迷人念佛求生於彼,悟人自淨其心。所以佛言,隨其心淨,即佛土淨。凡愚不了自性,不識身中淨土,願東願西。悟人在處一般。所以佛言︰隨所住處恒安樂。使君但行十善,何須更願往生﹖」
慧能的弟子很多,《景德傳燈錄》及《傳法正宗記》皆載有嗣法四十三人。《法寶壇經》說有門人十人,《祖堂集》列舉八人。但是最著名於後世的,即青原行思、南嶽懷讓、荷澤神會、南陽慧忠、永嘉玄覺五人。他們得法後,都各成一家。其中以青原、南嶽二家弘傳最盛;南嶽下數傳衍為臨濟、溈仰二派;青原下數傳分為曹洞、雲門、法眼三派,形成了禪宗五派法流。
此外,《僧傳》、《傳燈錄》所未載而見於金石著錄者有淨藏(675~746),也是六祖知名弟子,他把南宗禪傳入嵩山(《金石萃編》卷八十七〈淨藏禪師身塔銘〉)。(林子青)
◎附一︰呂澂《中國佛學源流略講》第九講(摘錄)
從《楞伽師資記》中的記載看慧能在弘忍傳法弟子中雖已被名列十一人之內,但只是屬於「弘化一方」的人物,並不是怎樣出色的。直到慧能死後二十年,即開元中經他弟子神會的努力,把他提倡的禪法當作達摩禪的正統向北方宣傳,逐漸把神秀一系的勢力壓了下去,「南能北秀」分列中的南宗禪法,原來局促在大庾嶺以南一方的,至此始普及於各地。
慧能(638~713)的歷史後來有許多附會的說法,現在只據王維受神會請托所寫的〈能禪師碑銘〉來敘述。一般碑銘都是根據死者親屬寫出有關死者的行狀事略來寫的,所以不妨當作實錄看待,〈碑銘〉中說,他原籍河北范陽盧氏,為當地大族,父親是一個官僚,被貶到嶺南,成了平民。幼年時慧能生活很貧困,後來對佛教有了信仰,於咸亨(670~674)中去黃梅見弘忍,此時他已三十多歲了。沒有出家,只以行者的身份從學。弘忍門下都是自耕自食的,他在碓房舂米,也隨眾聽法,雖有領會,但僅默契而已,始終不怎麼說話。儘管如此,他還是受到弘忍的關注,獨得弘忍某些特別的教導。在他辭弘忍回去的時候,弘忍還密授袈裟給他,以為信記,說明他得到嫡傳。回到南方以後,他並沒有立即進行活動,而是「懷寶迷邦,銷聲異城(指嶺南),眾生為淨土,雜止於編人(有戶籍的平民),世事是度門,混農商於勞侶」,仍然過著平民的生活。這樣經過十六年,垂拱(685~688)中,有位內地法師印宗在南海(廣州)講《涅槃經》,慧能批評他講得不當,印宗和他交談,甚是佩服,為之宣揚,他的名聲就傳開了。也就在這時他才正式出家受戒,從事佛教活動。以後他又回到韶州,住在州東南的曹溪寶林寺傳授禪法。當時韶州刺史韋璩特地請他到州城大梵寺去講了一天法,即摩訶般若法,並傳了無相戒。他這一天的說法,經他的得戒弟子們記錄成為《壇經》。以後又屢加補充而流傳。據傳說,他不識字,所以沒有其他著作。他在曹溪住了三十年,因為名聲大了,武后、中宗召他入京,但他沒有去,終死於曹溪。
慧能的歷史見於王維〈碑銘〉的就是這麼多。此外,還有許多傳說,例如,在他未去黃梅之前就聽見別人念《金剛經》有所領悟,後來聽說弘忍在黃梅弘揚此經,他才趕去的。又說,他在弘忍處只住了八個月就得了法,而且同神秀較量了一下。──神秀是弘忍門下的上首,但他寫的偈不徹底,慧能寫的偈反更好,所以得到了弘忍的密傳,為他講了《金剛經》。又當他在廣州時,也有傳說,當時寺中的和尚議論風吹幡動,究竟是風動還是幡動﹖他認為兩者都不正確,應該說是心動,從而很使人們信服等等。其中關於他所作的偈和心動的說法,都是很受人們欣賞的,可是有關他早期生活的記載裏都沒有提到,大概是不足信的。
慧能在弘忍處所得的傳授,後人的說法也不盡同,其中大多是附會的,不過也可以推想他很有可能得到弘忍的特殊傳授。因為弘忍本人在道信門下就是很樸質的,但他卻得到了道信的傳授,自己的門下人才濟濟,他也要效法老師的作風,保持以前單傳的方式,而慧能恰巧也是那樣純樸,所以說他單獨付法給慧能,這是有可能的。此外,他看到慧能是一方之師,特別是在當時廣州這樣文化落後的地方,所以特別傳衣給他,以作徵信,增加他的號召力,這也是可能的。傳衣一事,以後在傳說中顯得十分突出,有一系列的故事︰有的說,慧能得到此衣回去後,為人所知,弘忍門下許多人都去追趕,有一武人慧明追到了,慧能擲衣於地,慧明用手去奪,卻拿不動,結果為慧能所說服而跟隨了他。以後,又說有人來盜衣(廣濟盜衣)。再以後,由於他未到北方去,所以唐肅宗就把這件衣拿去供養(道信以下各代的傳法者都未去北方),到了代宗時,又夢見慧能索衣,據說又重新送回了韶州。智詵一系的《歷代法寶記》中還說,武后時就把這件衣要了去,後來交給智詵帶回了四川。以後還傳說,衣在哪裏,達摩禪法的傳授就在哪裏。這些傳說說明傳衣之事是轟動一時的,可能實有其事。也說明弘忍為了便於慧能在南方傳他的禪法,使他更有號召力,所以給了他特別的照顧。
慧能所傳的禪法也確實是一種新教,對於舊說有很多改變。他們要求與平民相雜而居,對統治者則採取了不合作的態度。這樣的佛教,也需要從自身產生一種號召力,所以傳法衣以為號召,也是有其需要的。關於不與統治者合作這一點,也和他們的傳承有關,自道信以來,幾代都是保持著這種作風的。例如,唐帝室曾召道信、弘忍入京,他們都未應命。到了為慧能創宗的神會,由於傳法的方便雖不得不接近官僚,但他仍然看不起神秀的當帝師,認為這是與其宗風相違的。說明他還是不願意與統治者合作。不過,他們不與統治階級合作,起的作用仍是消極的,只叫平民安份守己,歸根結底還是對統治者有利的。
後世一般都是根據《壇經》來研究慧能的思想,這是不甚可靠的。因為《壇經》已經過後人多次改訂,其中究竟還保存了多少慧能的思想很難說了。這種改訂之風,在當時即已引起不滿,如慧能門下在北方居住的慧忠就概嘆南方改換了《壇經》,是「添糅鄙談,削除聖意,惑亂後徒,豈成言教﹖苦哉,吾宗喪矣!」現存《壇經》的本子有四種︰最古的是敦煌本,由字跡上斷定是五代時寫的。那時南北宗早已分家,南宗中還分成了數派,可以肯定這個本子就有了改訂。在分派後,一般都乾脆把《壇經》看成是荷澤(神會)一系的東西,這表明《壇經》裏的說法與荷澤的關係特別密切。這也是有些根據的。從敦煌發現的《神會語錄》,許多說法就與《壇經》完全一致。不過是否即用神會的說法改動了《壇經》還有待研究。因此,嚴格地說,研究慧能的思想並不能以《壇經》作為唯一的根據。
比較合理的看法是︰從道信以來,東山法門已經不是單純的以《楞伽》為根據的了,他們的說法較前有了很大的變動,並逐漸擴大了禪法的範圍。在「藉教悟宗」的經教部份,就已包括了《般若》、《維摩》、《法華》、《思益》、《華嚴》等經。慧能的思想也是受了這種影響,不拘限於《楞伽》而吸收了諸經的說法。他在《壇經》中所表現的主要思想,是「摩訶般若」法。而所採那無相戒,則來自《金剛經》中關於「無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等等的說法。《壇經》中談到的以「無住為本」的說法,也出於《維摩經》〈觀眾生品〉裏文殊所說的「一切法均從無住建立」,所以儘管慧能不識字,但對這些經文還是有他自己的理解,並且涉及的範圍也相當廣泛。
至於慧能思想的具體內容,現在仍宜以王維的〈碑銘〉作依據。〈碑銘〉雖是由神會提供的材料,但當時還不可能根據神會的話去修改《壇經》,所以用它作標準來分析《壇經》還是可以想像到原來的一些面貌。
〈碑銘〉中說︰「乃教人以忍。曰︰忍者無生方得,無我始成,於初發心,以為教首。」關於這一點,《壇經》中沒有明文,但在〈無相頌〉中卻有同樣意思的說法︰「只見己過,莫見世非。」這也就是忍。這一思想在《壇經》中前後都貫穿著,〈碑銘〉中又提到了,可見是慧能的基本思想之一。對於定慧,他把範圍擴大了,〈碑銘〉說︰「至於定無所入,慧無所依。」定,並非限於打坐,只要心不散,坐臥住行都是定。「慧無所依」,是說定慧一體,是照與光的關係,從定來看是光,從慧來看是照,所以並不是先有定而後有慧。這就是《壇經》中所說的「定慧等學」。「大身過於十方,本覺超越三世。」前一句是說以一心為法身,此心的量廣大無邊,猶如虛空,這也是從道信以來的說法。「本覺超越三世」的意思是說,般若之智是自性般若,是先天具有的,每人都有,只要一念相應它就會實現。因此他們主張頓悟。──因為這是一個整體,不必要什麼積累,也不受時間的限制,說有即有。這種智就是「本覺」,「超越三世」就是頓悟。以下還說到,「根塵不滅,非色滅空」。──無相的理論,是中國般若研究中的突出思想,認為除病不滅身。著相為病,除病就是除著相,如《肇論》說「即色是空」,非滅色為空。所以在禪宗完全中國化以後,把《肇論》放在第一位,十分推崇它。由此而言,「行願無成,即凡成聖」。在人們受無相戒的時候,要人們發四誓願,即對無邊之眾生、煩惱、法門、佛道無所成。也就是說要誓願成佛,但成佛並非另有佛身,自性就是佛。只要自己認識自己,一念般若即可成佛。由此決定,雖然是凡,但無疑即是聖。這樣,他就歸結為「舉手舉足,皆是道場,是心是性,同歸性海」。一舉一動都不離道場,不管是用情用心,都會歸於性海。這就是結論。
以上就是王維〈碑銘〉裏的重要論點。用這些論點去理解《壇經》,就可以看到慧能學說的精神實質。
接著,〈碑銘〉把慧能的修禪方法提了出來。南宗的方法是頓。所以〈碑銘〉說︰「商人告倦,自息化城,窮子無疑,直開寶藏。」這兩個比喻都出自《法華經》。前者出自〈化城品〉,說化城在於息腳,息腳之後還是為了達到最終的目的地;後者出自〈譬喻品〉,說使窮子消失疑惑之後,即可自己直開寶藏。南宗就是把直開寶藏比作頓(神秀一系就無此說)。但盡主頓,「其有不植德本,雖入頓門,妄繫空華之狂,曾非慧日之咎」。太陽是有的,但迷於空華之人卻無視於太陽,這就不是太陽的過錯了。這種頓門是有的,問題全在於自己是否具備有入頓的條件。頓,是慧能所提倡的修禪的根本方法,後世的南宗禪即以此為特色相傳下去。神會所以要王維寫此文的目的,即由於當時人們還不相信此說,所以要他出來代為弘揚。最後〈碑銘〉還對慧能的無相無著的方法提了出來說︰「(能)常嘆曰,七寶布施(出《金剛經》),等恒河沙,億劫修行(時間長),盡大地墨(數量多),不如無為之運(出《金剛經》),無礙之慈(出《維摩經》),弘濟四生,大庇三有(三界眾生)。」這種無為無礙的思想即無相、無著、無住,也是慧能的一個主要思想之見於《壇經》的。
此外,除無相、無著之外,《壇經》中還提到「無念為宗」的話,這是〈碑銘〉中沒有的,可以推斷是出於神會的思想。
〈碑銘〉這種文體重在「銘」,王維在銘文中特別談到無相無著的意義︰「至人達觀,與佛齊功,無心捨有,何處依空。不著三界,徒勞八風,以茲利智,遂與宗通。」
另外在《壇經》的最後(補充一些其他時候的講話),模仿《楞伽師資記》一類著作的體裁,說慧能在將死之際曾囑咐由法海起到神會止的十個大弟子說︰他們「不同餘人,吾滅度後,各為一方師。」其中教他們的宗旨為︰「吾教汝等,不失本宗。」「先舉三科法門,動用三十六對。」這三十六對是「外境無情對五(天地等)」、「語言法相對十二(有為無為等)」、「自性起用對十九(邪正、癡慧等)」。這三十六對可以通一切法、一切經,不管什麼,總可以找到與其相反的對立面,指出這兩者都是「邊」,離開二邊,才是中道。這種說法,顯然是受《維摩經》的「不二法門」的影響。這種法門組織,看起來既不屬於慧能的,也不是神會的,怎樣增加到《壇經》裏來的,很難瞭解。不過這種思想卻與慧能一系的門下有關,成了他們一種綱領性的東西。
◎附二︰王維〈六祖能禪師碑銘〉(摘錄自《全唐文》卷三二七)
無有可捨,是達有源;無空可住,是知空本。離寂非動,乘化用常,在百法而無得,周萬物而不殆。鼓栧海師,不知菩提之行;散花天女,能變聲聞之身。則知法本不生,因心起見;見無可取,法則常如。世之至人,有證於此,得無漏不盡漏、度有為非無為者,其惟我曹溪禪師乎!
禪師俗姓盧氏,某郡某縣人也。名是虛假,不生族姓之家;法無中邊,不居華夏之地。善習表於兒戲;利根發於童心。不私其身,臭味於耕桑之侶;茍適其道,羶行於蠻貊之鄉。年若干,事黃梅忍大師。願竭其力,即安於井臼;素刳其心,獲悟於稊稗。每大師登座,學眾盈庭,中有三乘之根,共聽一音之法;禪師默然受教,曾不起予。退省其私,迥超無我,其有猶懷渴鹿之想,尚求飛鳥之跡﹖香飯未消,弊衣仍覆。皆曰升堂入室,測海窺天;謂得黃帝之珠,堪受法王之印。大師心知獨得,謙而不鳴。天何言哉!聖與仁豈敢﹖子曰賜也,吾與汝弗如。臨終遂密授以祖師袈裟,謂之曰︰「物忌獨賢,人惡出己,予且死矣,汝其行乎!」禪師遂懷寶迷邦,銷聲異域。眾生為淨土,雜居止於編人;世事是度門,混農商於勞侶。如此積十六載。南海有印宗法師,講《涅槃經》,禪師聽於座下。因問大義,質以真乘;既不能酬,翻從請益,乃歎曰︰「化身菩薩在此。色身肉眼凡夫,願開惠眼。」遂領徒屬,盡詣禪居,奉為挂衣,親自削髮。於是大興法雨,普灑客塵,乃教人以忍,曰︰「忍者無生,方得無我。始成於初發心,以為教首;至於定無所入,惠無所依,大身過於十方,本覺超於三世。根塵不滅,非色滅空;行願無成,即凡成聖。舉足下足,長在道場;是心是情,同歸性海。商人告倦,自息化城;窮子無疑,直開寶藏。其有不植德本,雖入頓門,妄繫空花之狂,曾非惠日之咎﹖」常歎曰︰「七寶布施,等恆河沙;億劫修行,盡大地墨。不如無為之運,無礙之慈,弘濟四生,大庇三有!」既而道德遍覆,名聲普聞。泉館卉服之人,去聖歷劫;塗身穿耳之國,航海窮年,皆願拭目於龍象之姿,忘身於鯨鯢之口,駢立於戶外,趺坐於床前。林是旃檀,更無雜樹;華惟薝葡,不嗅餘香。皆以實歸,多離妄執。九重延想,萬里馳誠,思布髮以奉迎,願叉手而作禮。則天太后、孝和皇帝並敕書勸諭,徵赴京城。禪師子牟之心,敢忘鳳闕;遠公之足,不過虎溪。固以此辭,竟不奉詔。遂送百衲袈裟及錢帛等供養。天王厚禮,獻玉衣於幻人;女后宿因,施金錢於化佛。尚德貴物,異代同符。至某載月日,忽謂門人曰︰「吾將行矣!」俄而異香滿室,白虹屬地,飯食訖而敷坐,沐浴畢而更衣。彈指不留,水流燈焰;金身永謝,薪盡火滅。山崩川竭,鳥哭猿啼。諸人唱言,人無眼目!列郡慟哭,世且空虛。某月日,遷神於曹溪,安座於某所。擇吉祥之地,不待青烏;變功德之林,皆成白鶴。
嗚呼!大師至性淳一,天姿貞素,百福成相,眾妙會心。經行宴息,皆在正受;譚笑語言,曾無戲論。故能五天重跡,百越稽首。修虵雄虺,毒螫之氣銷;跳殳彎弓,猜悍之風變。畋漁悉罷,蠱酖知非。多絕羶腥,效桑門之食;悉棄罟網,襲稻田之衣。永惟浮圖之法,實助皇王之化。弟子曰神會,遇師於晚景,聞道於中年,廣量出於凡心,利智踰於宿學,雖末後供,樂最上乘。先師所明,有類獻珠之願(一作顧);世人未識,猶多抱玉之悲。謂余知道,以頌見託。偈曰︰
五蘊本空,六塵非有;終生倒計,不知正受。蓮花承足,楊枝生肘;茍離身心,孰為休咎﹖(其一)至人達觀,與佛齊功;無心捨有,何處依空﹖不著三界,徒勞八風;以茲利智,遂與宗通。(其二)愍彼偏方,不聞正法;俯同惡類,將興善業。教忍斷嗔,修慈捨獵;世界一華,祖宗六葉。(其三)大開寶藏,明示衣珠;本源常在,妄轍遂殊。過動不動,離俱不俱;吾道如是,道豈在吾﹖(其四)道遍四生,常依六趣;有漏聖智,無義章句。六十二種,一百八喻;悉無所得,應如是住。(其五)
◎附三︰《宋高僧傳》卷八〈慧能傳〉(摘錄)
釋慧能,姓盧氏,南海新興人也。其本世居范陽。其考諱行■9a39,武德中流亭新州百姓,終於貶所。略述家系,避盧亭島夷之不敏也。貞觀十二年戊戌歲生能也。純淑迂懷,惠性間出,雖蠻風獠俗,漬染不深,而詭行么形,駮雜難測。
父既少失,母且寡居,家亦屢空,業無腴產。能負薪矣,日售荷擔。偶聞鄽肆間誦《金剛般若經》,能凝神屬垣,遲遲不去,問曰︰「誰邊受學此經﹖」曰︰「從蘄州黃梅馮茂山忍禪師勸持此法,云即得見性成佛也。」能聞是說,若渴夫之飲寒漿也。忙歸,備所需,留奉親老。
咸亨中,往韶陽,遇劉志略。略有姑無盡藏,恒讀《涅槃經》。能聽之,即為尼辨析中義。怪能不識文字,乃曰︰「諸佛理論,若取文字,非佛意也。」尼深歎服,號為行者。有勸於寶林古寺修道,自謂己曰︰「本誓求師,而貪住寺,取乎道也,何異卻行歸舍乎﹖」明日遂行,至樂昌縣西石窟,依附智遠禪師,侍座談玄。遠曰︰「行者迨非凡常之見龍,吾不知,吾不知之甚矣!」勸往蘄春五祖所印證去,「吾終於下風請教也。」
未幾,造焉。忍師睹能氣貌不揚,試之曰︰「汝從何至﹖」對曰︰「嶺表來參禮,唯求作佛。」忍曰︰「嶺南人無佛性。」能曰︰「人有南北,佛性無南北。」曰︰「汝作何功德﹖」曰︰「願竭力抱石而舂,供眾而已。」如是勞乎井臼,率淨人而在先。了彼死生,與涅槃而平等。忍雖均養,心何辨知﹖俾秀唱予,致能和汝。偈辭在壁,見解分歧,揭厲不同,淺深斯別。忍密以法衣寄託曰︰「古我先師轉相付授,豈徒爾哉﹖嗚呼!後世受吾衣者,命若懸絲,小子識之。」
能計回生地,隱於四會、懷集之間,漸露鋒穎。就南海印宗法師《涅槃》盛集,論風旛之語。印宗辭屈而神伏,乃為其削椎髻於法性寺,智立師邊受滿分戒。所登之壇即南宋朝求那跋摩三藏之所築也。跋摩已登果位,懸記云︰「後當有肉身菩薩於斯受戒。」又梁末真諦三藏於壇之畔,手植菩提樹,謂眾曰︰「種此後一百二十年,有開士於其下說無上乘,度無量眾。」至是,能爰宅於玆,果於樹陰開東山法門,皆符前讖也。
上元中,正演暢宗風,慘然不悅。大眾問曰︰「胡無情緒耶﹖」曰︰「遷流不息,生滅無常,吾師今歸寂矣!」凶訃至而信。乃移住寶林寺焉。時刺史韋璩命出大梵寺,苦辭,入雙峰曹侯溪矣。大龍倏起,飛雨澤以均施,品物攸滋,逐根荄而受益。五納之客,擁塞於門;四部之賓,圍繞其座。時宣祕偈,或舉契經。一切普熏,咸聞象藏;一時登富,悉握蛇珠;皆由徑途,盡歸圓極。所以天下言禪道者,以曹溪為口實矣。
洎乎九重下聽,萬里懸心,思布露而奉迎,欲歸依而適願。武太后、孝和皇帝咸降璽書,詔赴京闕,蓋神秀禪師之奏舉也。續遣中官薛簡往詔,復謝病不起。子牟之心,敢忘鳳闕;遠公之足,不過虎溪,固以此辭,非邀君也。遂賜摩納袈裟一緣、鉢一口、編珠織成經巾、綠質紅暈花綿巾、絹五百匹,充供養云。又捨新興舊宅為國恩寺焉。神龍三年, 敕韶州可修能所居寺佛殿並方丈,務從嚴飾,賜改額曰法泉也。
延和元年七月,命弟子於國恩寺建浮圖一所,促令速就。以先天二年八月三日俄然示疾。異香滿室,白虹屬地。飯食訖,沐浴更衣,彈指不絕,氣微目瞑,全身永謝。爾時山石傾墮,川源息枯,鳥連韻以哀啼,猿斷腸而叫咽。或唱言曰︰「世間眼滅,吾疇依乎!」春秋七十六矣。以其年十一月遷座於曹溪之原也。
弟子神會,若顏子之於孔門也,勤勤付囑,語在會傳。會於洛陽荷澤寺崇樹能之真堂,兵部侍郎宋鼎為碑焉。會序宗脈,從如來下西域諸祖外,震旦凡六祖,盡圖繢其影。太尉房琯作〈六葉圖序〉。
又,以能端形不散,如入禪定,後加漆布矣。復次,蜀僧方辯塑小樣真,肖同疇昔。能曾言︰「吾滅後,有善心男子必取吾元,汝曹勿怪。」或憶是言,加鐵環纏頸焉。開元十一年,果有汝州人受新羅客購,潛施刃其元,欲函歸海東供養。有聞擊鐵聲而擒之。其塔下葆藏屈眴布鬱多羅僧,其色青黑,碧縑複袷,非人間所有物也。屢經盜去,迷倒 卻行而還禠之。
至德中,神會遣弟子進平送牙癢和一柄。朝達名公所重,有若宋之問,謁能,著長篇;有若張燕公說,寄香十斤並詩,附武平一至。詩云︰「大師捐世去,空留法身在。願寄無礙香,隨心到南海。」武公因門人懷讓鑄巨鐘,為撰銘讚,宋之問書。次廣州節度宋璟來禮其塔,問弟子令韜「無生法忍」義。宋公聞法歡喜,向塔乞示徵祥。須臾微風漸起,異香裛人,陰雨霏霏,只周一寺耳。稍多奇瑞,逭繁不錄。後,肅宗下詔能弟子令韜,韜稱疾不赴,遣明象齎傳法衣鉢進呈,畢給還。憲宗皇帝追諡曰「大鑒」,塔曰「元和正真」也。
迨夫唐季劉氏稱制番禺,每遇上元燒燈,迎真身入城,為民祈福。大宋平南海後,韶州盜周思瓊叛換,盡焚其寺,塔將延燎。平時肉身,非數夫莫舉,煙熛向逼,二僧對舁,輕如夾紵像焉。太平興國三年,今上敕重建塔,改為南華寺矣。
◎附四︰六祖慧能傳之相關史料
(1)法才《瘞髮塔記》
(2)法海《壇經》及〈略序〉
(3)王維〈六祖能禪師碑銘〉
(4)《神會語錄》
(5)《歷代法寶記》
(6)《曹溪大師別傳》
(7)柳宗元〈曹溪第六祖賜諡大鑒禪師碑並
序〉
(8)《壇經》敦煌本(含楊曾文校寫之《敦
煌新本》)
(9)劉禹錫〈曹溪六祖大鑒禪師第二碑並序〉
(10)《祖堂集》
(11)延壽《宗鏡錄》
(12)《壇經》惠昕本
(13)《宋高僧傳》
(14)《景德傳燈錄》
(15)契嵩《傳法正宗記》
〔參考資料〕 楊曾文校寫《敦煌新本六祖壇經》;《景德傳燈錄》卷五;印順《中國禪宗史》;《六祖壇經研究論集》、《禪宗史實考辨》(《現代佛教學術叢刊》{1}、{4});《中印佛教思想史》、《禪宗論集、華嚴學論集》(《世界佛學名著譯叢》{31}、{61});宇井伯壽《六祖慧能傳》、《禪宗史研究》{2};阿部肇一著‧關世謙譯《中國禪宗史》;伊藤英三《禪思想史體系》;忽滑谷快天《禪學思想史》上卷;駒澤大學禪宗史研究會編著《慧能研究》。
華嚴宗第四祖。世稱清涼國師、華嚴疏主。俗姓夏侯,越州山陰(今浙江紹興)人,生於唐玄宗開元二十五年(737),十一歲時,從本州寶林寺霈禪師出家,肅宗至德二年(757),從妙善寺常照受具足戒。乾元年間(758~759)依潤州棲霞寺醴律師,學相部律;後回本州,依開元寺曇一受南山律學;更往金陵依玄璧,受學關河的三論。代宗大曆元年(766)在瓦官寺聽受《大乘起信論》及《涅槃經》。又從淮南法藏學新羅‧元曉的《大乘起信論疏》。隨後又到錢塘(今杭州)天竺寺聽華嚴宗法詵講《華嚴經》。大曆七年(772)又往剡溪從成都慧量重新研究三論。大曆十年往蘇州從天台宗學者荊溪湛然學天台止觀及《法華》、《維摩》等經疏。又走謁牛頭慧忠、徑山道欽及洛陽無名,諮決南宗的禪法。更從禪僧慧雲,探習北宗的禪理。他一方面廣學律、禪、三論、天台、華嚴各宗的教義;一方面還研究佛教以外的各種學問。
大曆十一年歷遊五台、峨嵋諸山,後仍回五台,住大華嚴寺,行方等懺法。同時應寺主賢林之請,講《華嚴經》,感覺《華嚴經》的舊疏文繁義約,發願撰新《華嚴經疏》,從德宗興元元年(784)正月開始,到貞元三年(787)十二月,歷時四年,撰成《華嚴經疏》二十卷,即是現行的《大方廣佛華嚴經疏》。然後在本寺及崇福寺一再講演。又為弟子僧睿等作新疏的演義數十卷,即是現行的《大方廣佛華嚴經隨疏演義鈔》(後世把疏、鈔合刻,略稱《華嚴經疏鈔》)。故有華嚴疏主之稱。
貞元十二年朝廷召他到長安,協助罽賓沙門般若翻譯南印度烏荼國送來的《華嚴經》後分梵本,由他加以審定,到十四年譯成四十卷,也題名《大方廣佛華嚴經》,世稱《四十華嚴》。又詔令他作疏解釋,於是在終南山草堂寺撰成《貞元新譯華嚴經疏》(又作《華嚴經行願品疏》或《普賢行願品疏》)十卷。次年,為德宗皇帝講《華嚴》,被授以「清涼國師」的稱號。不久又參與翻譯《守護國界主陀羅尼經》,由他證義。以後順宗、憲宗、穆宗、敬宗各朝,他都很受尊敬。文宗開成三年(838)三月圓寂,年一0二歲(這是依《隆興佛教編年通論》卷二十五,古來佛教史家多取此說;《宋高僧傳》卷五本傳則說於元和年中圓寂,年七十餘,未詳所據)。後世尊他為華嚴宗四祖。
澄觀的弟子有一百多人,就中圭峰宗密、東都僧睿、海印法印(一作寶)及寂光四人稱門下四哲,其中繼承他法統的是宗密。
澄觀一生著有《華嚴經疏》等書四百餘卷,講《華嚴經》達五十遍。他的著述現存有《大方廣佛華嚴經疏》六十卷、《大方廣佛華嚴經隨疏演義鈔》九十卷、《華嚴經行願品疏》十卷、《大華嚴經略策》一卷、《新譯華嚴經七處九會頌釋章》一卷、《華嚴經入法界品十八問答》一卷、《三聖圓融觀門》一卷、《華嚴法界玄鏡》二卷、《五蘊觀》一卷、《華嚴心要法門》一卷、《華嚴經綱要》三卷。已佚的有《十二因緣觀》一卷等。此外,據說還有《法華經》、《楞伽經》及《中觀論》等疏鈔,今不傳。
澄觀早年曾廣泛參學禪教各家,對《大乘起信論》領契特深。在這基礎上,他雖以振興華嚴學說為己任,但思想中摻有禪宗、天台及《起信論》的成分,從而融會禪教,強調唯心,著重於一心法界的論述。他認為「總該萬有,即是一心;心融萬有,便成四種法界」。立一心法界無盡緣起說,以發揚華嚴性起的教義。
澄觀以前,法藏的弟子慧苑,違反師說,在所著《續華嚴經略疏刊定記》中纂改法藏的「十玄」宗義,作德相、業用兩重十玄說。經澄觀在《大方廣佛華嚴經疏》(卷二)及《隨疏演義鈔》(卷一、卷二、卷十)中加以反駁,從而恢復了法藏《華嚴經探玄記》的十玄說,並加以發揮。又慧苑說法藏的「五教判」是受了天台四教的影響(在四教基礎上,只加了一個頓教),因而另立了迷真異執、真一分半、真一分滿、真具分滿的四教。澄觀在《華嚴經疏》裡,對慧苑此說也加以駁斥,力彰法藏的「五教」義,更具體地以南北禪宗作為頓教(見《隨疏演義鈔》卷八)。
此外,由於澄觀所處的時代正是六祖慧能下南岳懷讓、青原行思、荷澤神會等弘布禪法的時期。早年又參訪過牛頭宗的慧忠、道欽,荷澤宗的無名,以及北宗神秀一系的慧雲等,受禪宗影響頗大,從而極力融會禪教,如《隨疏演義鈔》卷二自述其心得說(大正36‧17a)︰「造解成觀,即事即行,口談其言,心詣其理,用以心傳心之旨,開示諸佛所證之門。會南北二宗之禪門,攝台(天台)衡(南岳)三觀之玄趣。使教合亡言之旨,心同諸佛之心。」
同時,他在解述華嚴家理事無礙、真妄交徹的教義上,也採用天台家的性惡說,如《隨疏演義鈔》卷一說(大正36‧8b)︰「若論交徹,亦合言即聖心而見凡心,如濕中見波。故如來不斷性惡,又佛心中有眾生等。」又《華嚴經疏》卷二十一說(大正35‧658c)︰「無盡即是無別之相。應云︰心佛與眾生,體性皆無盡,以妄體本真故亦無盡,是以如來不斷性惡,亦猶闡提不斷性善。」
澄觀這一諸宗融會、禪教一致的宗趣,對於中唐以後的佛教界影響很大。(黃懺華)
◎ 附一︰〈澄觀簡介〉(摘錄自《中國佛教思想資料選編》第二卷)
澄觀生時,法藏已去世二十餘年,他並沒有能親承法藏的傳受。他之所以被尊為華嚴宗四祖,直承法藏,是由於他以恢復華嚴宗正統為己任,維護和弘揚了法藏的教義。法藏晚年曾為新譯八十卷《華嚴經》作疏,著《新譯華嚴經略疏》,但只寫到第十九卷即去世。他的一位弟子慧苑,繼承師業,作《續華嚴經略疏刊定記》十五卷,但是其中所述往往與法藏的旨意相違背。如在判教問題上,慧苑不同意法藏把頓教列入,認為這在理論上有混亂、矛盾之處,因而另判四教。於是,慧苑的說法被正統的華嚴宗斥為異說。同時,又有李通玄者,作《新華嚴經論》,《略釋新華嚴經修行次第決疑論》等,也與智儼、法藏一系的說法有所不同,於華嚴宗中別樹一幟。因此維護法藏的正統,在當時是華嚴宗中一個重要的問題。
慧苑的弟子法詵曾作《刊定記纂釋》,對慧苑的異說進行了指摘。澄觀繼承法詵,寫成《華嚴經疏》六十卷和《華嚴經疏演義鈔》九十卷兩部巨著,力破慧苑異說,以恢復法藏的思想。如在判教問題上,他為法藏辯護說,所以列入頓教,是因為法藏已看到禪宗開始抬頭。其實,澄觀把頓教歸之禪宗,顯然與法藏的原意也是有出入的,但他對華嚴思想的闡述,是與法藏一脈相承的。澄觀把禪宗引入教法,開了禪教結合的先河,這一點到他弟子宗密手中,則有了進一步的發展。
◎附二︰〈澄觀傳〉(摘錄自《宋高僧傳》卷五)
釋澄觀,姓夏侯氏,越州山陰人也。年甫十一,依寶林寺(今應天山)霈禪師出家,誦《法華經》。十四遇恩得度,便隸此寺。
觀俊朗高逸,弗可以細務拘,遂遍尋名山,旁求祕藏,梯航既具,壺奧必臻。乾元中,依潤州棲霞寺醴律師學相部律,本州依曇一隸南山律。詣金陵玄璧法師傳關河三論,三論之盛於江表,觀之力也。大曆中,就瓦官寺傳《起信》、《涅槃》,又於淮南法藏受海東《起信疏》義,卻復天竺詵法師門,溫習《華嚴》大經。七年,往剡溪,從成都慧量法師覆尋三論。十年,就蘇州,從湛然法師習《天台止觀》、《法華》、《維摩》等經疏。解從上智,性自天然,所學之文如昨拋捨,鮑靜記井,蔡邕後身,信可知矣。又謁牛頭山忠師、徑山欽師、洛陽無名師咨決南宗禪法,復見慧雲禪師了北宗玄理。
觀自謂己曰︰「五地聖人,身證真如,棲心佛境,於後得智,中起世俗念,學世間技藝,況吾學地,能忘是心﹖」遂翻習經傳子史、小學《蒼》、《雅》,天竺《悉曇》諸部異執、四圍五明祕咒儀軌,至於篇頌筆語書蹤,一皆博綜。多能之性,自天縱之。
大曆十一年,誓遊五臺,一一巡禮,祥瑞愈繁。仍往峨嵋,求見普賢。登險陟高,備觀聖像。卻還五臺,居大華嚴寺,專行方等懺法。時寺主賢林請講大經,並演諸論。因慨《華嚴》舊疏文繁義約,惙然長想。況文殊主智,普賢主理,二聖合為毗盧遮那,萬行兼通,即是《華嚴》之義也。吾即遊普賢之境界,洎妙吉之鄉原,不疏毗盧,有辜二聖矣。觀將撰疏,俄於寤寐之閒,見一金人當陽挺立,以手迎抱之,無何咀嚼都盡。覺即汗流,自喜吞納光明遍照之徵也。起興元元年正月,貞元三年十二月畢功,成二十軸,乃飯千僧以落成也。後常思付授,忽夜夢身化為龍,矯首於南臺,蟠尾於山北,拏攫碧落,鱗鬣耀日,須臾蜿蜒,化為千數小龍,騰躍青冥,分散而去。蓋取象乎教法支分流布也。
四年春正月,寺主賢林請講新疏。七年,河東節度使李公自良,復請於崇福寺講。德宗降中使李輔光渲詔入都,於罽賓三藏般若,譯烏荼國王所進《華嚴》後分四十卷。觀苦辭,請明年入,敕允。及具行至浦津,中令梁公留安居,遂於中條山棲巖寺住。寺有禪客,拳眉翦髮,字曰癡人,披短褐,操長策,狂歌襍語,凡所指示,皆多應驗。觀未至之前,狂僧驅眾僧灑掃曰︰「不久菩薩來此。」復次壁畫散脂大將,及山麋之怪,往往不息。觀既止此寺,二事俱靜。五月,內中使霍仙鳴傳宣催入。
觀至,帝頗敦重,延入譯場刊正,又詔令造疏。遂於終南草堂寺,編成十卷進呈,敕令兩街各講一遍。為遂時,堂前池生五枝合歡蓮華,一華皆有三節,人咸歎伏。
尋譯《守護國界主經》,觀綴文潤色。順宗在春宮,嘗垂教,令述《了義》一卷、《心要》一卷、並《食肉得罪因緣》。洎至長安頻加禮接。朝臣歸向,則齊相國抗、韋太常渠牟,皆結交最深。故相武元衡、鄭絪、李吉甫、權德輿、李逢吉、中書舍人錢徽、兵部侍郎歸登、襄陽節度使嚴綬、越州觀察使孟簡、洪州韋丹,咸慕高風,或從戒訓。
以元和年卒,春秋七十餘。弟子傳法者一百許人,餘堪講者千數。觀嘗於新創雲花寺般若閣下,畫華藏世界圖相,又著《隨疏演義》四十卷。允齊相請,述《華嚴經綱要》一卷、《法界玄鑑》一卷、《三聖圓融觀》一卷,《華嚴》、《法華》、《楞伽》、《中觀論》等別行小鈔疏共三十卷。設無遮大會十二,中具諸塑繢形像,繕寫經典,不可殫述。
門人清沔,記觀平時行狀云,觀恆發十願︰(1)長止方丈,但三衣鉢,不畜長。(2)當代名利,棄之如遺。(3)目不視女人。(4)身影不落俗家。(5)未捨執受,長誦《法華經》。(6)長讀大乘經典,普施含靈。(7)長講《華嚴》大經。(8)一生晝夜不臥。(9)不邀名惑眾伐善。(10)不退大慈悲,普救法界。觀逮盡形期,恆依願而修行也。
◎ 附三︰澄觀〈五臺山鎮國大師澄觀答皇太子問心要〉(摘錄自《景德傳燈錄》卷三十)
至道本乎其心,心法本乎無住。無住心體靈知,不昧性相寂然。包含德用,該攝內外。能深能廣,非有非空。不生不滅,無始無終。求之而不得,棄之而不離。迷現量則惑苦紛然,悟真性則空明廓徹。雖即心即佛,唯證者方知。然有證有知則慧日沈沒於有地,若無照無悟則昏雲掩蔽於空門。若一念不生則前後際斷。照體獨立,物我皆如。直造心源,無知無得。不取不捨,無對無修。
然迷悟更依真妄相待︰若求真去妄,猶棄影勞形;若體妄即真,似處陰影滅。若無心忘照,則萬慮都捐;若任運寂知,則眾行爰起。放曠任其去住,靜鑒覺其源流;語默不失玄微,動靜未離法界。言止則雙亡知寂,論觀則雙照寂知。語證則不可示人,說理則非證不了。是以悟寂無寂,真知無知。以知寂不二之一心,契空有雙融之中道。無住無著,莫攝莫收。是非兩亡,能所雙絕,斯絕亦寂,則般若現前。
般若非心外新生,智性乃本來具足。然本寂不能自現,實由般若之功。般若之與智性,翻覆相成;本智之與始修,實無兩體。雙亡正入,則妙覺圓明,始末該融,則因果交徹。心心作佛,無一心而非佛心;處處成道,無一塵而非佛國。故真妄物我,舉一全收;心佛眾生,渾然齊致。
是知迷則人隨於法,法法萬差而人不同;悟則法隨於人,人人一智而融萬境。言窮慮絕,何果何因;體本寂寥,孰同孰異。唯忘懷虛朗,消息沖融。其猶透水月華,虛而可見;無心鑑象,照而常空也。
〔參考資料〕 《佛祖統紀》卷二十九;《釋門正統》卷八;《隆興佛教編年通論》卷十八~卷二十一、卷二十五;《新修往生傳》卷下;《佛祖歷代通載》卷十八~卷二十、卷二十二;《釋氏稽古略》卷三;《神僧傳》卷八。
亦名:滅諍法制意
戒本疏‧七滅諍法:「凡心受道
亦名:突入王宮戒制意
戒本疏‧九十單提法:「(波逸
隨機羯磨‧諸戒受法篇:「阿含
羯磨疏‧諸戒受法篇:「文列阿
含等下,明行淨納法也。但無始無明,是生死本;若理若事,順違俱罪。故須前懺,使心清淨,方堪聖法。」濟緣記釋云:「行淨納法中。先懺後受,經論並然,故注云阿含等。妄起不覺,謂之無始無明。業苦所依,故為生死之本。動念違理,作惡違事。澄心順理,修善順事。違罪可知。順有罪者,以凡心學道,本惑尚存,造理則取捨未忘,行事則我人難拔,所以順違二俱有罪。義須懺淨以應淨法,故云故須等。」(業疏記卷一○‧二五‧二)
亦名:淨行難
隨機羯磨‧諸眾安居篇:「命梵
羯磨疏‧諸眾安居篇:「解命梵
二難出界法。緣列本二、婬女來誘調者,淨行難也。凡心染愛,無始纏懷;今暫割削,遇緣還起;故有境來,知非是淨,或因斯次有犯重障。說為難者,因中彰果;若已犯者,不名難故。」濟緣記釋云:「初釋梵難。注列三女,即婬境;伏藏,是盜境。本二即在俗時妻,二謂匹偶也。凡心等者,即示難相,恐因此境,污我戒行。懼犯未犯,則名為難;已犯成罪,故不名難。」(業疏記卷二一‧一一‧一一)
戒本疏‧釋戒經序:「說戒廣略
含註戒本‧戒經序:「汝等諦聽
戒本疏‧釋戒經序:「形心既和
,事須詳審。聽若異聞,則乖說意;是以第三,諦聽善思,正明警敕,有開解之用。」(戒疏記卷三‧八‧二○)戒本疏‧釋戒經序:「汝等諦聽
下,誡妄緣也。凡心難繫,喻同野鹿。聖人體之,如鎖猿猴也。攝耳尋聲,名為諦聽。以三藏教網,用慮業非,名善思也。」行宗記釋云:「初述意。野鹿喻馳散。即遺教云,亦如惡馬不以轡制,狂象無鉤,猿猴得樹等。皆喻識心剎那生滅。鎖即對治門也。攝下釋文。今時坐聽,心多別慮,或復睡眠。請細讀此文,用策蒙昧。」(戒疏記卷三‧一九‧一四)
ㄍㄜˊ ㄈㄢˊ ㄔㄥˊ ㄕㄥˋ
革除凡心成為聖人。南朝梁.武帝〈敕舍道事佛文〉:「老子、周公、孔子等,雖是如來弟子,而為化既邪,止是世間之善,不能革凡成聖。」也作「革凡登聖」。
ㄍㄨㄚˋ ㄏㄠˋ, 1.編號登記,以備查考。《紅樓夢.第一回》:「恰近日這神瑛侍者凡心偶熾,乘此昌明太平朝世,意欲下凡,造歷幻緣,已在警幻仙子案前掛了號。」
2.重要信件和印刷品付郵時,由郵局登記編號、給收據。掛號郵件若遺失,由郵局負責追查。
ㄏㄨㄟˇ ㄒㄧㄥˊ ㄇㄧㄝˋ ㄒㄧㄥˋ
毀損形體,消滅本性。元.楊訥《西游記.第一○齣》:「通天大聖,你本是毀形滅性的,老僧救了你,今次休起凡心。」《東周列國志.第八四回》:「此時乘隙行事,唾手而得,何苦毀形滅性,以求濟其事乎?」
ㄐㄩㄣˋ ㄑㄧㄠˋ
容貌俊美秀麗,性情伶俐聰明。《西遊記.第二七回》:「那八戒見他生得俊俏,獃子就動了凡心,忍不住胡言亂語。」《初刻拍案驚奇.卷二》:「老身往來的是富家大戶公子王孫,有的是斯文俊俏少年子弟。」
ㄑㄧㄥ ㄒㄧㄣ ㄍㄨㄚˇ ㄩˋ
去除內心的雜念,減省對外物的欲求,保持心境清澄寧定。元.鄭廷玉《忍字記.第三折》:「我奉師父法旨,著你清心寡慾,受戒持齋,不許凡心動。」
ㄒㄧㄚˋ ㄈㄢˊ
神仙下降塵世。如:「仙女下凡」。《紅樓夢.第一回》:「恰近日這神瑛侍者凡心偶熾,乘此昌明太平朝世,意欲下凡,造歷幻緣。」
ㄔㄤ ㄇㄧㄥˊ, 1.興盛。《紅樓夢.第一回》:「恰近日這神瑛侍者凡心偶熾,乘此昌明太平朝世,意欲下凡,造歷幻緣。」
2.發揚光大。《清史稿.卷八四.禮志三》:「五十一年,以朱子昌明聖學,升躋十哲,位次卜子。」《文明小史.第一七回》:「他說八股不久一定要廢,翻譯之學一定要昌明。」
3.一種茶。因產於四川省昌明縣,故稱為「昌明」。唐.白居易〈春盡日〉詩:「醉對數叢紅芍藥,渴嘗一碗綠昌明。」
ㄙˇ ㄒㄧㄣ ㄊㄚ ㄉㄧˋ, 1.一心一意,不作他想。《西遊記.第三六回》:「三藏稱謝不已,死心塌地,辦虔誠,捨命投西。」《初刻拍案驚奇.卷三四》:「死心塌地,做個佛門弟子,早夜修持,凡心一點不動,卻才算得有功行。」也作「死心搭地」、「死心倒地」、「死心踏地」、「死心落地」。
2.心甘情願、誠服。《三國演義.第八八回》:「丞相若肯放我弟兄回去,收拾家下親丁 ,和丞相大戰一場。那時擒得,方纔死心塌地而降。」
ㄧㄡˊ ㄒㄧˋ ㄔㄣˊ ㄏㄨㄢˊ
以玩世不恭的心態,將人生視為遊戲的一種生活態度。明.陳汝元《金蓮記.第四齣》:「百煉中凡心俱淨,縱然游戲塵寰,不落腥膻陷阱。」也作「游戲人間」、「遊戲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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