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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禪寺

[佛光大辭典]

屬日本曹洞宗寺。位於靜岡縣田方郡修善寺町。空海之弟子杲鄰所創,時為真言宗寺。後宋僧蘭溪道隆住於此,改為臨濟宗寺。又於北條早雲之外護下,隆溪禪師遷入該寺,始改為曹洞宗寺。寺內所藏宋版一切經(北條政子捐獻),因德川家康之令,遂移置增上寺。此外,寺中藏有宋朝之繡佛、古寫經、蘭溪畫像等。 p4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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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學大辭典(丁福保)]
座主

(職位)大眾一座之主也,如言上座首座。禪家云住持。教家云座主。為大眾一座之主,統理一山者。如天台山修禪寺座主道邃是也。又由禪家名教家皆曰座主。釋氏要覽上曰:「摭言曰:有司謂之座主,今釋氏取學解優贍穎拔者名座主,謂一座之主,古高僧呼講者為高座,或是高座之主。」


智顗

(人名)天台大師,名智顗,字德安,姓陳氏,其母夢吞白鼠而生師。卜者曰:白鼠者,龍所化也。七歲,喜往伽藍,僧口授普門品,一成誦。十八歲就湘州果願寺法緒出家,二十歲受具。初從慧曠學律,兼通方等諸經。陳文帝元嘉元年時,思禪師止光州大蘇山,師往頂拜。思曰:昔日靈山,同聽法華,宿緣所逐,今復來也。即示以普賢道場法,說法華四安樂行。師日夜自勵,經二七日誦經,至是真精進,是名真法供養如來,身心豁然而入定,照了法華。思歎曰:非汝不證,非我不識,所入定者,法華三昧前方便,所發功德者,初旋陀羅尼也。縱令文字師千群萬眾亦不能窮汝辯,當於說法人中最為第一。陳光大元年同法喜等二十七人初至陳都金陵,時年三十。大建元年儀同三司沈君理請居瓦官寺,講法華,乃一夏九月談經玄義。止瓦官前後八載,講大智度論,說次第禪門。陳大建七年秋九月始入天台安居佛隴。九年二月帝詔割始豐縣調以充眾費,遂創伽藍,十年五月左僕射徐陵奏於朝,賜修禪寺之號。陳少主數數遣使請師於金陵,師出,止於金陵靈超寺,講釋論及仁王般若於太極殿,後移光宅寺。金陵既敗,師往憩於廬山,隋開皇十一年晉王鎮建康(即金陵),遣使奉迎,師曰:我與晉王有宿緣,直赴之。此年十一月二十三日於總管府金城殿設千僧齋受菩薩戒,師謂王曰:大王紆遵聖戒,可名總持。王讚師曰:大師傳佛法燈,宜稱智者。十二年師至荊州,為報地恩於當陽縣玉泉山建立精舍,賜額云一音,重改玉泉。十三年夏四月於玉泉寺說法華玄義,十四年夏四月又說摩訶止觀,晉王入朝,師亦辭歸天台。十七年冬十月,晉王歸藩,遣使入山奉迎,師隨使出山,至石城,乃有疾。曰:石城是天台西門,大佛是當來靈場,處所既好,宜最後用心。右脅西向臥,專稱彌陀般若觀音,又唱法華無量壽二經,為最後聞思。弟子智朗請曰:不審師何位,此處沒,將生何處?師曰:不領吾眾,必得六根淨(十信位即相似即),為他損己,是五品位,汝何問生,吾諸師友觀音侍從,皆來迎我。誡維那曰:人命將終,聞鐘磬聲則增正念,唯長唯久,氣盡為期。言訖,跏趺唱三寶名,如入三昧,時開皇十七年十一月二十四日未時也,壽六十。見智者大師別傳,唐高僧傳十七。謐法空寶覺靈慧尊者,世稱天台大師,稱其宗為天台宗。


[佛光大辭典]
天台小止觀

全一卷。又稱童蒙止觀。天台大師智顗撰。係相對於十卷摩訶止觀(大止觀)而名。本書僅以一卷之小冊說示止觀法門之要義,故一般通稱為小止觀。復因摩訶止觀所說多深遠幽玄,而小止觀則極其素朴平明,故名「童蒙」。其內容乃有關坐禪作法與坐禪用心,為一本坐禪指南書。天台小止觀之內題及撰號有二種,一為「修習止觀坐禪法要 天台山修禪寺沙門智顗述」,一為「略明開朦初學坐禪止觀要門 天台山顗禪師說 齊國沙門淨辨私記」,二書雖為同本,而內容頗多出入,一般流布本為修習止觀坐禪法要一卷,收於大正藏第四十六冊。〔隋天台智者大師別傳、起信論義記卷下末、閱藏知津卷三十九〕 p1338


天台山

位於浙江台州府(天台縣)佛霞嶺山脈東北端。又稱天梯山,或稱台嶽。以山形如八葉覆蓮,有八支八溪及上台、中台、下台等,似三星之台宿,故稱天台。共由桐柏、赤城、瀑布、佛隴、香爐、羅漢、東蒼、華頂等八峰組成,最高之華頂峰高一一三六公尺。另傳本稱南嶽,周靈王太子晉居此,其魂為山神,命左右公改稱天台。峰巒甚多,有招賢、金墩等諸山,摘星、玉女等諸峰,百丈、獅子等諸巖,劉阮、丹霞等諸洞,鬧、秀等諸溪,惠澤、靈澤、百丈等諸潭,泉、墨等諸湖。又有醴泉井、智者泉、錫杖泉、墨池、放生池,五百羅漢石等,自古即頗負盛名,為道士、隱士棲隱之地,如伯夷、叔齊、彭宗、阮肇、許邁、葛玄、顧歡、葉法善、司馬承禎、呂洞賓、張紫陽等,皆曾居此,山中之道觀、佛寺特多。

佛教開拓此山,相傳約於吳赤烏年中(238~251),首建清化寺、翠屏菴,未久,有支遁、于法蘭、曇光、竺曇猷等人,先後創建棲光寺、隱岳寺、中巖寺等。其後,法順創建瀑布寺,慧明創建臥佛寺。僧護居於石城,發願造彌勒石像,僧淑、僧祐繼其業,於梁天監十五年(516)竣工。此外,智達開創棲禪寺,天花尊者建開嚴寺,僧祐亦建白巖寺。至南朝陳宣帝太建七年(575),智顗定為修禪之地,遂於佛隴峰建修禪寺(後稱禪林寺),自此乃為天台宗之根本道場。智顗晚年時,晉王廣(煬帝)建天台山寺,大業元年(605)賜額「國清寺」,天台宗歷代祖師皆住於此。後又增建平田寺。唐貞觀六年(632)灌頂入寂於國清寺,其後智越、普明、智威等相繼住之。據傳豐干居國清寺時,拾得為典座,寒山住寒巖幽窟中,常來該寺乞食,與拾得相交遊,賦詩頌三百餘首。後玄朗、湛然相繼至此。建中三年(782)湛然入寂於佛隴道場,門人奉全身塔於智顗塋兆之南隅,元浩纂輯其教法,號天台中興之祖。唐貞元二十年(804),日僧最澄、義真等至智者禪院(真覺寺)從道邃、行滿習天台宗教法,又從修禪寺翛然傳牛頭禪一派,返國後創立日本佛教天台宗。唐武宗會昌廢佛後,天台山寺塔多被毀壞。最澄於禪林寺中草創之院,亦告荒廢。後圓珍、圓覺再興之,就國清寺建止觀堂,號天台山國清寺日本國大德僧院。日本留學僧每多巡拜天台山。後梁龍德年中,德韶、師蘊住雲居,受吳越王之歸依,復興智顗舊蹟。

唐末以來,禪宗興盛,故天台山禪寺特多。五代時,德韶、義寂再興。至宋代,知禮、遵式等人將天台教學遷至四明山、西湖,其後天台山逐漸衰微。元代時有無見先睹住之,明代有曇噩、象先真請、易菴如通、月亭明得等人棲止於此,然至明代弘治、正德年間幾已衰滅。天台山原有佛寺七十二,明萬曆年中,存廢相半。現存國清寺、真覺寺、高明寺、大佛寺、華頂寺、上方廣寺、下方廣寺、萬年寺、寶相寺等。其中以國清寺為根本道場,伽藍俱備,最為著名。真覺寺為埋葬智顗之地。龕前有雙石塔,號定慧真身塔院。高明寺留有智顗講淨名經之遺蹟,號智者幽溪道場。寶相寺又稱赤城寺,大佛寺為智顗入滅之處,吳越王時,德韶創建堂舍,號寶國華嚴院,宋代始改為今名。山頂有七級二十丈之磚塔,係梁岳陽王妃所建,今存四級。其他有飛霞、玉京、餐霞、華陽、紫陽等五洞。〔天台四教儀集解卷上、梁高僧傳卷十一、卷十三、卷十四、國清百錄卷二、卷三、卷四、隋天台智者大師別傳、天台山方外志、法華持驗記卷上、古今圖書集成山川典第一二一至第一二六、職方典第九九五、第一○○○、第一○○二、天台霞標卷五之四、支那佛教史蹟評解卷四〕 p1338       


智顗

(538~597)為我國天台宗開宗祖師(一說三祖,即以慧文、慧思為初祖、二祖)。隋代荊州華容(湖南潛江西南)人,俗姓陳。字德安。世稱智者大師、天台大師。七歲即好往伽藍,諸僧口授普門品一遍,即誦持之。年十八,投果願寺法緒出家。未久,隨慧曠學律藏,兼通方等,後入太賢山,誦法華、無量義、普賢觀諸經,二旬通達其義。陳天嘉元年(560),入光州大蘇山,參謁慧思,慧思為示普賢道場,講說四安樂行,師遂居止之。一日,誦法華經藥王品,豁然開悟。既而代慧思開講筵,更受其付囑入金陵弘傳禪法。於瓦官寺開法華經題,從而樹立新宗義,判釋經教,奠定了天台宗教觀之基礎。

陳太建七年(575),入浙江天台山,於佛隴之北建寺居之。九年,帝敕賜「修禪寺」之號。至德二年(584),陳後主率后妃從師受菩薩戒,三年奉敕出山,寓金陵靈曜寺,未久,於太極殿宣講大智度論、仁王般若經,又於光宅寺講法華經等。及隋軍攻破金陵,師西遊荊土。隋開皇十一年(591),晉王楊廣(煬帝)累請東返,師鑑其誠,乃至揚州為授菩薩戒,王敕賜「智者」之號。其後西行,至當陽玉泉山建寺,開皇十三年於寺講說法華玄義,文帝乃敕賜「玉泉寺」之額。翌年又宣講摩訶止觀,十五年復應晉王之請,東返金陵,撰淨名義疏。開皇十七年,坐化於山中大石像前,世壽六十,戒臘四十。生前造大寺三十六所(一說三十五所),度僧無數,傳業弟子三十二,其中著名者有灌頂、智越、智璪等。師入寂後,楊廣派人依其所遺圖畫於天台山下建寺,大業元年(605),即位後並親賜「國清寺」之額。後周世宗時追諡「法空寶覺尊者」。南宋寧宗慶元三年(1197),又加諡「靈慧大師」。

師之思想,係將法華經精神與龍樹教學,以中國獨特之形式加以體系化而成。又將佛教經典分類為五種,將佛陀之教化方法與思想內容分為四種,此綜合性之佛教體系的組織,被視為具有代表性之教判。依禪觀而修之止觀法門,為師之最具獨創性者。生平撰述宏富,少部分為親自撰寫,大部分由弟子灌頂隨聽隨錄整理成書。有法華疏、淨名疏、摩訶止觀、維摩經疏、四教義、金剛般若經疏、禪門要略、觀心論等數十種。

師之著述,建立了天台一宗之解行規範,其中法華經玄義、法華經文句、摩訶止觀,世稱為天台三大部;又觀音玄義、觀音義疏、金光明經玄義、金光明經文句、觀無量壽佛經疏,稱為天台五小部。其特點在於教觀雙運、解行並重。其學說影響中國佛教頗鉅。〔續高僧傳卷十七、大唐內典錄卷十、止觀輔行傳弘決卷一、天台九祖傳、佛祖統紀卷六、卷二十五、卷三十七、卷三十九、卷四十九、智者大師別傳註〕 p5038


章安

(561~632)隋代僧。臨海章安(浙江臨海)人,俗姓吳。字法雲,名灌頂。世稱章安大師、章安尊者。七歲從攝靜寺慧拯出家,二十歲受具足戒。慧拯入滅後,於南朝陳後主至德元年(583)至天台山修禪寺謁智顗,承習天台教觀。此後隨侍智顗,隋開皇十七年(597),智顗示寂,師奉遺物獻貢晉王廣,王遣官送返,並致唁辭。晚年住會稽稱心精舍,講說法華。貞觀六年示寂,世壽七十二,追諡總持尊者。師智解辯才絕倫,能領持智顗之遺教,如法華玄義、法華文句、摩訶止觀等,集記大小部帙百餘卷,以傳後世,今日智者大師之教文不墜,全仗師之力,後世尊為東土天台宗第五祖。著有大般涅槃經玄義二卷及經疏三十三卷、觀心論疏五卷、天台八教大意一卷、隋天台智者大師別傳一卷、國清百錄四卷,以上現今尚存。此外,仁王經私記三卷、仁王疏四卷等已散佚。〔續高僧傳卷十九、佛祖統紀卷七、淨土聖賢錄卷二〕 p4835


[中華佛教百科全書]
一寧

元代東渡僧。屬臨濟宗楊岐派。台州(浙江省)人。俗姓胡,號一山,故俗稱一山一寧。初隨四明普光寺處謙受戒,又學律於應真寺,習天台於延慶寺,後改衣歸禪。先後參訪天童山簡翁居敬、育王山藏叟善珍、東叟元愷、寂窗有照、頑極行彌等,並承嗣頑極行彌之法脈。嘗住四明祖印寺及補陀山。元‧大德三年(1299),成宗賜號「妙慈弘濟大師」,任命為江浙釋教總統。同年八月,與西磵子曇、石梁仁恭等持國書東渡日本,經九州博多、京都而抵達鎌倉。

其時,鎌倉幕府北條貞時疑師為間諜,予以逮捕,拘禁於伊豆修禪寺。後聞師為有道高僧,遂迎至鎌倉建長寺。日本‧乾元元年(元‧大德六年,1302)移住圓覺寺。繼而遷住淨智寺。正和二年(1313),宇多上皇慕其道風,特下詔關東,請住京都南禪寺。後以老病數次請退,一度潛遁越州,上皇特下宸書,慰諭而歸。文保元年(元‧延祐四年,1317)十月二十四日示寂,年七十一,分葬於建長寺玉雲庵、南禪寺大雲庵。有《一山國師語錄》二卷行世。

一寧赴日時,年已五十三。在鎌倉、京都等地大張法筵,大振宗風,前後凡十九年,朝野上下,無不敬重。元代東渡僧頗多,但對日本文化影響最深者,首推一寧。

◎附︰《元亨釋書》卷八〈一寧傳〉

釋一寧,號一山,宋之台州胡氏之子也。幼投郡之鴻福寺融無等席下,不久去聽律于應真,學台于延慶。已而嫌義學,上天童質疑堂頭敬簡翁,又依鄮之珍藏叟。珍移而愷東叟來,及照寂窻、彌頑極,互相移來,寧奉事四師,而欽彌之好開誘;一日從容酬酢,至「我無一法與人」倏爾投契。又謁環溪橫川諸耆宿,益深造詣。覃北元革宋闡法祖印寺,香供識頑極也,居十歲移補陀山。

永仁六年,我商舶達明境。初辛巳之夏,元國樓船偵我西鄙,神靈戮力,風波破蕩,元主秦心不止奇謀百計,以我卿浮屠諭寧藩撫,寧逼不得已駕舶著大宰府,正安元年也。副元帥平貞時激怒,編管豆州;或稱寧道譽,副元帥重祖道。此冬延主巨福之席,尋移圓覺、淨智。正和二年夏圓規菴化龍山。初建治太上皇聞寧德望,屢欲召見,於是敕元帥府促寧赴上都。秋入寺,上皇幸山問道,眷遇隆渥。

其住寶陀指山門曰︰海濤澎湃,鐘鼓鏗鏘,莫是入理之門麼。喝提綱曰︰一向恁麼去煙水連天,一向與麼來塵埃滿面,直得去來不以象,動靜不以心。猶是普請邊事未出常情,山僧昨日十字街頭高提祖師心印,世出世間萬法一印印定,直是法法無差。今朝白花巖前敷揚古佛家風,從聞思修入三摩地盡底揭翻,便見頭頭不昧一十二面鼻直眼橫,三十二身東倒西擂,與麼會得皇恩佛恩一時報畢。良久云︰天人群生類,皆承此恩力。再住福山,謝兩序耆舊曰︰普化成禠臨濟珍重下去,楊岐輔佐慈明時出憃語,是皆碔砆之質,豈為瑚璉之材。福山者裏,左眄則冰清玉潔,右顧則虎驟龍馳,機鋒閃星電,號令鼓風雷。山僧贏得放憨癡,閑看峰雲自去來,雖然莫便是福山為入處麼,良久云。妙舞莫誇迴雪手,三臺須是大家催。

文保元年十月寢疾,上皇時時問候,二十五日上表告辭,又書偈別眾曰︰「橫行一世,佛祖吞氣,箭已離絃,虛空落地。」奄然化,年七十一。上皇幸寢室嗟慟,便蘸宸奎贈國師之號。

贊曰︰念也悟解純真,曇也號令嚴毅,寧也波瀾浩澣。三師者,宋地之彥而此方之英,又吾道之所因也矣。

〔參考資料〕 木宮泰彥著‧陳捷譯《中日佛教交通史》;東初《中日佛教交通史》;《一山國師妙慈弘濟大師行記》;《鎌倉五山記》;《皇年代記》;《延寶傳燈錄》卷四;《本朝高僧傳》卷二十三。


天台山

位於今浙江省天台縣城北。天台宗祖庭國清寺之所在地。為仙霞嶺山脈的東支,西北接四明、金華二山,西南有括蒼、雁蕩二山,蜿蜒綿亙,形勢雄偉。又稱天梯山、台岳。南北朝‧陶弘景《真誥》記載,天台山山有八重,四面山勢如一,以天文方位而言,上應「台宿」之位,因名天台山。另有傳說,謂此山原稱南嶽,周靈王太子晉居於此,其魂後成為山神,命左右公改稱天台。

天台山峰巒眾多,最高峰為華頂山,高一一三八公尺。群峰爭秀,巉峭多姿,飛瀑流泉,浩白如練,有華頂秀色、石梁飛瀑、銅壺滴漏、赤城棲霞、瓊台夜月、桃源春曉等勝景,人稱天台八景。另有斷橋積雪、清溪落雁、經臺觀日等小八景,景色各異,山川毓秀,岩壑奇麗。故此山有「南國天台山水奇」之稱,四季遊人不絕。不僅為我國佛教天台宗的發源地,日本佛教天台宗教徒亦尊此山為祖庭,時來山中之國清寺參謁,更使此山聞名中外。

此山自古即負盛名,商代的伯夷、叔齊,周朝的彭宗、玉喬(子晉),前漢的茅盈,後漢的劉晨、阮肇、高察、劉根,晉朝的許邁,齊‧褚伯玉及顧歡等,皆曾居於此。又,傳說三國時代,東吳道士葛洪曾在山上的桐柏金庭煉丹,金庭山洞因此成為道教七十二福地之一。

佛教傳至此山為時頗早。相傳孫吳‧赤烏年中(238~251),即曾建立清化寺(後資福寺)、翠屏菴(周禪師建,後翠屏寺)等。至晉代,支遁在石城山創棲光寺,于法蘭棲止於石城山山麓,曇光在寒石山建隱嶽寺,在石城修建元華寺(于法蘭遺跡寺),竺曇猷於赤城山坐禪,並建立中巖寺(後崇善寺)。劉宋‧元嘉二年(425),法順於瀑布山旁建瀑布寺。齊‧慧明再興白巖寺,造臥佛及曇猷像。僧祐住在石城山隱嶽寺,造十丈彌勒石像,未竟而寂,僧淑繼其業,至梁‧天監十五年(516)竣工。其後,智達於紫凝峰建棲禪寺,天花尊者造開巖寺,定光隱居於佛隴峰。

南朝陳‧太建七年(575),智顗入山,於佛隴峰興一寺。智顗示寂後,其弟子將其遺骸葬於佛隴的西南峰,建雙石塔。又,晉王廣(隋煬帝)嘗於隴南十里丹丘之地建造一寺,稱天台寺,大業元年(605)敕賜國清寺額,此寺後成為天台宗的根本道場。智顗之後,灌頂、普明、波若、法彥、智寂、師諫、如朗等皆曾住國清寺。而等觀、慧辯、慧琸等人則住佛隴,各振法道。

唐‧貞觀六年(632)八月,灌頂寂於國清寺,智威繼其後住持國清寺。相傳其時豐干居於國清寺,拾得為典座,寒山住寒巖幽窟中,常來寺內乞食,與拾得相交往,賦詩頌三百餘首。嗣聖(684~704)年中,玄朗入本山左溪,弘揚天台法門。此外,著名的天文曆算家一行也曾在國清寺受算法。建中三年(782)二月,湛然於佛隴道場示寂,門人奉其全身塔於智顗瑩兆之南隅。貞元二十年(804),日僧最澄、義真等登山,就道邃受天台心要,又入佛隴智者禪院從行滿學《法華》、《涅槃疏》等,既而從修禪寺翛然傳牛頭禪一派,返國後創立日本佛教天台宗。唐武宗會昌廢佛後,天台寺塔多被毀壞,最澄在禪林寺中草創之院亦告荒廢。

自唐末南宗禪蔚興以來,欣慕林澤幽棲之境而至天台修禪定者甚多。相傳貞元初年靈默入山時,智者蘭若有十二所。文舉與住在山中佛窟巖的遺則俱以禪道並稱,奉敕為國清寺大德。其後,普岸至平川谷中峰,建平田寺,僧侶輻湊,又置五百羅漢殿。大中七年(853),日僧圓珍至天台,巡拜禪林寺等祖蹟,見最澄所創之院已荒廢,乃就國清寺建止觀堂,號「天台山國清寺日本國大德僧院」。咸通二年(861),師簡於瑞龍巖之北建戲龍寺,元琇、師靜、慧恭、玄杲等亦相繼入山。

五代時,德韶隨師蘊至天台山,住於雲居,復興智顗舊蹟,營造寺院道場。後晉‧天福(936~944)年中,高麗僧義通至天台謁德韶,又就義寂習一心三觀之旨,當時諦觀亦自高麗來投義寂門下。

至宋代,遵式入住國清寺,誓傳天台教法。其後,知禮住四明弘揚天台山家正統,與山外諸師對抗,天台學的中心遂移至四明、錢塘。天台山乃逐漸衰微。遵式之後,有道榮、契能、惟政、用良、蘊觀、元照、妙印等人至天台修道傳法。南宋高宗建炎末年,真歇清了入主天封寺,守昌住護國寺。紹興(1131~1162)年中,靈隱慧遠歷住護國、國清、鴻福諸寺。孝宗乾道三年(1167),日僧重源入宋,與榮西共登天台,其後俊芿亦入山。及元代,無見先睹、光菩薩先後止於華頂峰。

明太祖洪武二年(1369),曇噩住國清寺,次有心泰繼其席。其後,宗濟、窄菴偉、愚傑英、寂庵光、空叟聞等相繼入山居於華頂。世宗嘉靖年間(1522~1566),荊山圓珂居山中十餘年,修淨業,於石橋菴講《楞嚴》。神宗萬曆(1573~1620)年中,皇太后以藏經及紫袍賜予萬年寺,神宗賜藏予國清寺。月亭明得入赤城山,講席頗盛,弟子真覺、暎菴傳珊等亦在山中修道。

自宋末以後,台教不振,至明‧弘治、正德年間幾乎衰滅。受此影響,本山原有佛寺七十二,至明‧萬曆中,存廢相半,現存國清、真覺、高明、善興、上方廣、下方廣、萬年、寶相等諸寺。其中,以國清寺最為有名,伽藍俱備,是天台宗的根本道場,《天台山記》載(大正51‧1054b)︰「寺有五峰,(一)八桂峰,(二)映霞峰,(三)靈芝峰,(四)靈禽峰,(五)祥雲峰,雙澗迴抱,天下四絕寺,國清第一絕也。」

真覺寺,為埋葬智顗之地,龕前有雙石塔,號定慧真身塔院,宋‧大中祥符元年(1008)改稱今名。於今尚存祖殿、東西客堂、金光殿等。祖殿內安置六角智者大師真身寶塔,正面有龕,龕內安大師像,斗拱間的小壁面浮雕大師的事蹟。

高明寺,建於唐哀帝天祐年間。相傳前身是智顗所構築的淨居。即智顗於佛隴講《淨名經》時,忽然經書為風所吹,止於該地。大師觀此靈異,復愛此山峰巒秀發,乃就該地築一淨居。後唐‧清泰三年(936)寺號智者幽溪道場,宋‧大中祥符元年(1008)改名淨名寺,後名高明寺。明‧嘉靖以後一度荒廢,至清代重興,今有山門、大雄寶殿、鐘閣、方丈等。大雄殿內奉祀釋迦、文殊、彌勒三尊,以及三十位尊者。

善興寺,在華頂峰下。後晉‧天福元年(936)德韶所建,稱為華頂圓覺道場。宋‧治平三年(1066)改稱今名。明‧洪武四年(1371),除大殿及山門外,餘皆燒毀。十年宗濟重興,後又荒廢。由性裕再建。今有山門、羅漢樓、大雄寶殿、方丈、東西客堂、僧房等。大雄寶殿內,安有釋迦、迦葉、阿難三尊,以及二十天、十八羅漢、觀音、韋陀天、智者大師、藥師、達磨、定光等諸像。另外,在華頂峰上有智者大師降魔塔。此塔係一小石龕,建於宋‧開寶四年(971)九月,內安大師的石像。

萬年寺,全稱萬年報恩寺,係東晉‧曇猷菴居之舊址。唐‧太和七年(833)普岸建造堂舍,會昌年中被廢。大中六年(852)再興,號鎮國平田寺。其後寺名屢改。宋‧建中靖國初年燒毀,崇寧三年(1104)重建,號天寧萬年寺。後曾改稱報恩廣孝、光孝,再改名萬年寺。淳熙十四年(1187),日僧榮西至此,建山門及兩廡。明‧萬曆年中真秀又築尊經閣、法堂、禪室等。現今有法堂、方丈、客堂、齋堂、戒堂、西方勝院等。

寶相寺,位在石城山,又稱赤城寺、大佛寺。係齊‧建武年間鐫造彌勒石佛之地,亦為智顗入滅處。吳越王時,德韶建堂舍,號寶國華嚴院。宋‧大中祥符元年(1008)改稱今名。今猶存彌勒像及智者大師入滅塔。另外,在赤城山山頂有塼塔,係梁岳陽王妃所造,德韶重修之,原有七級二十丈,今僅存四級。

此外,智顗初上佛隴峰所建之寺,於太建十年受賜為修禪寺,係智顗永居之地。晉王創建國清寺時,修禪寺號被廢,而單稱為道場,且依山名稱為佛隴道場,及唐‧湛然重修寺宇,改名禪林寺。此後該寺與國清寺同是研習台學的道場,來學徒眾甚多。宋‧大中祥符元年敕改名為大慈寺。

〔參考資料〕 《國清百錄》卷二~卷四;《天台山記》;《佛祖統紀》卷七~卷十四;《天台山全志》;《高僧傳》卷十一、卷十三、卷十四;《隋天台智者大師別傳》;《天台方外志》;《古今圖書集成》山川典卷一二一~卷一二五,常盤大定《支那佛教の研究》。


天台山方外志

書名。三十卷。是浙江天台山的宗教史地資料集。另也輯錄不少道教史上相傳的神仙、道士、隱士之事略,及相關藝文等。明‧萬曆二十九年(1601)傳燈撰,光緒二十年(1894)刊本。收在《大藏經補編》第三十冊、《中國佛寺志》第三輯第八~十冊。

天台山,又名天梯山,或台嶽、南嶽。古為道士修行道場,後智顗來此開創修禪寺,本山乃以天台宗之發源地知名。今山中仍保存許多珍貴的佛教史蹟。

全書分二十門︰(1)山名考。(2)山源考。(3)山體考。(4)形勝考。(5)山寺考,也含堂、觀、宮、道院、道庵等。(6)聖僧考,列隱顯二門。隱門但列石橋方廣寺和赤城支提山二處,顯門則自東晉‧曇猷尊者起著錄二十八人。(7)祖師考,列天台十七代祖師之略傳,上自龍樹,下至法智,其中有未必居於此山,然以傳承而列入者。(8)台教考,略列教觀大綱及教觀目錄。(9)高僧考,著錄教宗、禪宗、蓮宗高僧多人,兼錄居士二人。(10)神仙考,錄神仙、道士多人。

(11)隱士考,錄隱士及僑寓者。(12)神明考,錄護伽藍神、龍神、土谷神祇。(13)金湯考,列錄有力之護法王公大臣多人。(14)盛典考,具錄帝室王公對智顗之䞋施。(15)靈異考,錄釋、道二教之靈異傳聞。(16)塔廟考,依時代序錄佛塔十三處,後附祖塔二十六處及墳墓等,以備通考。(17)古蹟考,共錄六十七處。(18)碑刻考,分三類,計碑六十七處、手書四種、巖鐫十七處。(19)異產考,分類紀天台之特產。(20)文章考,依文體而分敕、書、疏、序、記、碑、塔銘、行狀、傳、贊、賦、詩、跋等類。


日本佛教

佛教在日本的傳播,和日本有史以來的文明進展有不可分離的關係。據日本已故的學者高楠順次郎在《日本開國五十年史》中敘述︰日本的文物政教制度,最初多由於留學僧(由日本派遣來中國留學的僧人)、往化僧(由中國往日本弘化的僧人)等之力,從中國以及朝鮮輸入。如日本最初造像、造寺、繪畫、鑪盤、瓦、漆、織、繡、紙、墨、色料、坭灰等工藝,當初皆經佛教徒的輸入而漸行發展;醫藥、曆數、音樂,亦為佛教徒所傳入;此外如移植有用的植物,或發現溫泉,或開設學校醫院、救濟事業等,多有賴於佛教徒的首創之力。在日本字母和文學方面,片假名字母是基於梵語而組織,平假名是含有佛教意味的歌謠,日本詩歌謠曲戲劇等文藝,皆因佛教徒的傳播而發展,乃至日本人民的哲學思想以及探求玄理的習性,大率也由於佛教的薰染。又鎌倉時代(1192~1382)以來文學在禪林中甚為風行,足利時代(1383~1592)宋儒理學也傳存於佛教徒間,乃至劍法、鎗法等武藝以及武士道也都受佛教尤其是禪宗的影響。還有所謂寺子教育,在德川時代(1600~1867)即為小學教育的淵源。

佛教幾乎支配了日本所有的文化領域,因而佛教在日本從來就獲得廣大群眾基礎,同時它和中國佛教從來就有非常密切的親緣關係。

(一)從秦漢以來,中日兩國人民往來即非常頻繁。日本佛教自來即以漢文系統的佛教為主。至於佛教傳入日本的明確時期雖不可考,但據諸佛教史籍所載︰西元522年(日本繼體天皇十六年)由中國南梁來日以製鞍為業的漢人司馬達等在大和坂田原設立庵堂崇奉佛教,達等的女兒司馬島並首先出家為尼,稱為善信尼,達等的兒子隨著也出家為僧,稱為德齊,這就是日本僧尼的開始。那時佛教已由中國傳入朝鮮全境,西元552年(日本欽明天皇十三年),朝鮮南部的百濟國王遣使將佛像和漢譯經論送給日本國王,成為佛教正式輸入日本的開始。當時大臣蘇馬氏捨宅為寺,名向原寺,另又建寺造塔,而司馬達等的孫子鞍部鳥即為當時佛教藝術第一名匠。從此各種和佛教有關的建造彫畫等工藝文物,也陸續由大陸傳入於日本,漸至產生日本佛教的新的機運。至於大力倡弘佛教,使佛教在日本得有巨大發展的,那便須歸功於593~628年推古朝攝政的聖德太子。

聖德太子曾師事高麗僧慧慈,並曾用漢文著《勝鬘》、《維摩》、《法華》三經註疏,尊崇儒學和佛教,廣建寺塔,愛好中國文化,曾派遣國使來隋通好,西元608年,又開始派高向玄理等留學生四人和僧旻等學問僧四人入隋學習中國文化和佛教,這是日本歷史上向海外派遣留學生的嚆矢。而以上八人又都是原居日本的漢人子孫或新移入的漢人,這是利用他們原有些漢文漢語的根砥並便於學習之故。他們在中國留學的時期都很長,一般多是由隋末到唐初,學習二、三十年之久然後回國,從此日本派遣僧俗學人來中國留學之事絡繹不絕,因而中國佛教文物制度工藝更廣泛傳播於日本,而漢文在日本也普遍流行。

在聖德太子當時日本佛教雖已盛行,但宗派未分;太子歿後三年,即西元625年,高麗高僧慧灌(隋‧嘉祥大師吉藏的弟子)來日本在元興寺弘講三論,立三論宗,日本佛教的分宗便開始於此。嗣至西元653年,日本高僧道昭入唐,受學於玄奘三藏,歸國後開創法相宗;735年,唐高僧道璿攜帶華嚴宗的典籍到日本傳播華嚴教義,嗣後新羅高僧審祥(唐‧賢首大師法藏的弟子)也來日講《華嚴經》,遂開華嚴宗;754年,唐高僧鑑真率領思託、法進、如寶等十大弟子來到日本,設立戒壇,興建唐招提寺,講戒傳律,遂開律宗;此外法相宗內還附傳有俱舍宗,三論宗內也附傳有成實宗的教義,以上通稱為奈良(古京)六宗,其中以三論、法相二宗為最盛。這時期中入唐留學並回國大弘佛法的高僧,在三論宗還有福亮(645~758)、定慧(630~714)、智藏(625~672)、道慈(670~744),在法相宗還有智通(658~672)、智達(658~﹖)、智鳳(703~706)、智鸞(703~﹖)、智雄(703~﹖)、玄昉(691~746)等人,都是日本佛教界的龍象。在法相宗的傳入系統中,一般通稱道昭為第一傳,智通、智達(並受學於唐‧玄奘和窺基)為第二傳,智鳳、智鸞、智雄(並受學於唐‧智周)為第三傳,以上都在奈良元興寺傳弘,故又稱為南寺傳。又玄昉(受學於唐‧智周)為第四傳,以玄昉在奈良興福寺傳弘,故又稱為北寺傳。

漢文大藏經那時也由中國傳到了日本,在「唐開元藏」編定的後四年,即開元二十二年(西元734,日本‧天平六年),由唐留學歸國的高僧玄昉,曾攜回漢文經論五千餘卷奉進於日廷;之後五年,即日本‧天平十一年(739)便敕依《開元目錄》寫一切經五千零四十八卷。又唐高僧鑒真於西元758年(日本‧天平寶字二年)秋,也在日本率眾書寫大藏經五千零四十八卷,收藏於奈良唐招提寺。日本天平時代是佛教寫經最盛的時期。

由於西元738年(唐‧開元二十六年),唐各州郡奉敕普建開元寺、龍興寺的影響,日本因入唐留學回國的高僧道慈等,也於743年在全國各地建立國分寺和國分尼寺,寺各置僧二十人或尼十人,其中有名的大和國分寺(即東大寺)的奈良大佛,即是這時期中所建造。

(二)西元782年,日本國都由奈良北遷於倣唐京長安而建設的平安新城,仍以派遣僧俗入唐留學,為促進全國文化和佛教的新興運動。其時佛教界特出的新的人物,有比叡山開山大師最澄和高野山開山大師空海;這兩位高僧都於804年(唐‧貞元二十年)入唐留學,最澄曾到浙江,並登天台山,從道邃、行滿、順曉等學習了天台教義和密教,翌年(805)歸國,開創了天台宗。空海到達長安,從青龍寺惠果受學了密教,於806年(唐‧元和元年)回國後開創了真言宗,這又稱為平安二宗。這兩宗在平安時代(782~1191)非常發達,龍象輩出,日本佛教史上有名的入唐八家,即是指最澄和他的法裔圓仁(838年入唐,847年歸國)、圓珍(853年入唐,858年歸國)等屬於天台宗的三家,以及空海和他的法裔常曉(838年入唐,839年歸國)、圓行(838年入唐,839年歸國)、慧運(838年入唐,847年歸國)、宗叡(862年入唐,865年歸國)等屬於真言宗的五家而言。以上八家都由中國求得大量的經軌佛像法器等佛教文物回國,並各編有一部《請來目錄》,對於發展日本的佛教作出了巨大的貢獻。

以上兩宗興盛的結果,漸次又各分衍為若干派別,其中天台宗後來分為山門(圓仁法系)、寺門(圓珍法系)二派,真言宗後來分為廣澤(實慧系)、小野(真雅系)兩流,又廣澤流更開出新義一派(覺鍐系),以及各流派中又下分若干流派。

這一時代古京各宗內出現的高僧,有三論宗的善議(726~812)、安澄(763~814),法相宗的善珠(723~797)、護命(750~834)、明詮(789~868)等,都是一時的優秀學者。

在中日佛教關係史上值得特別提出的,即西元858年(唐‧大中十二年)日本在中國留學的高僧惠蕚,曾朝拜五台山得到了一尊觀音聖像,齎像航海經寧波準備回國,海船行到普陀山不能前進,他便奉像在山結廬供養,從此開創了普陀山的觀音道場。

這時日本佛教界已搜羅並保存了大量的中國佛教文物,而中國則因會昌法難(845)和各種天災人禍摧毀而經像不全;西元906年吳越王錢弘俶曾遣使向日本求抄寫天台章疏,使台宗的典籍復歸還中土,而有助於中國天台宗在宋朝的復興。

(三)日本鎌倉幕府時代(1192~1380),佛教更廣泛深入於民間,禪宗和淨土、日蓮各宗勃然興起。

禪學在日本以往雖曾有道昭、道濬、最澄、圓仁諸師的倡導,但正式的禪宗,卻開始於首創臨濟宗的榮西(1141~1215),榮西於1168年(南宋‧乾道四年)和1187年(南宋‧淳熙十四年)兩次入宋,參學於天台、育王、天童諸山,嗣法於宋‧天童禪僧虛庵懷敞,歸國後開啟禪法,形成為日本臨濟宗。隨後高僧道元(1200~1253)也於1223年(南宋‧嘉定十六年)入宋,歷訪天童、徑山等處,得到天童高僧長翁如淨的印可,歸國後也大弘禪法,形成為日本曹洞宗。以上兩宗門的禪僧入宋參學以及宋僧往日本弘化的,在這一時代中往來也非常頻繁,其特出的人物,有日本臨濟宗的圓爾辨圓(1235年入宋,嗣法於徑山的無準師範,1241年歸國),無關普門(1251年入宋,得法於淨慈的斷橋妙倫,1262年歸國)、南浦昭明(1259年入宋,得法於徑山的虛堂智愚,1267年歸國)、曹洞宗的寒山義尹(1252年、1264年兩次入宋,參學於無外義遠、虛堂智愚等,1267年歸國)、徹通義介(1259年入宋,參徑山、天童等山,1262年歸國)。而中國禪僧往日行化的有蘭溪道隆(1246年往日,為建長寺開山,1249年回宋)、兀庵普寧(1260年往日,建長寺第二世,1263年回宋)、大休正念(1269年往日,開淨智寺)、無學祖元(1279年往日,為圓覺寺開山)等。由於中日禪宗高僧往來親切繁頻,因而禪學界後來分演為二十四流,即由日本來中國參學回國的禪僧的法派開演出十三流,由中國去日本行化的禪僧在日本的法派開演出十一流。更由於南宋以來日本禪僧到中國各山寺參訪很盛,而中國江南的徑山、靈隱、天童、淨慈、育王等五山,和中天竺、道場、蔣山、萬壽、雪竇、江心、雪峰、雙林、虎邱、國清等十剎,也成為日本禪和子所經常掛錫而最熟的祖庭。乃至於在日本各禪剎中也有五山十剎的仿設。

淨土法門在早期中也已傳入日本,天台宗圓仁曾在五台山學五會念佛,回國後也提倡念佛法門,他的法裔源信(942~1017)曾著有《往生要集》,對淨土法門影響甚為深廣。至於以念佛法門開立宗派的,卻開始於出身於天台的高僧良忍(1072~1132)所開創融通念佛宗。良忍以法華尤其是華嚴圓融無礙的教義,融通念佛,主張一人一切人相互融通,自力他力交相涉入,設融通念佛會,開大念佛寺,良忍即為此宗的初祖。隨後又有出身於天台的高僧法然(1133~1212)確立純粹念佛、他力往生的教義,創立淨土宗,並獲得廣大開展,他的門下後又分鎮西(即淨土本宗)、西山兩派乃至五個流。高僧法然門下又出現有親鸞上人(1173~1262),他是淨土真宗的開山初祖,著有《教行信證文類》,專修念佛,並帶妻弘教,他這一宗在日本發展最盛,後並分為大谷和本願寺兩大派乃至高田專修等派。嗣後淨土宗西山派下又出現了一位高僧一遍(1239~1289)遊行念佛,創立時宗,倡導念佛他力臨終時往生的教義。由於主張念佛各宗的弘傳,佛教在日本更形大眾化。

還有十三世紀間出身於天台宗的高僧日蓮(1222~1282),奉持《法華經》,以高唱「南無妙法蓮華經」經題為主要而新創了一個日蓮宗,這一宗也得到日本民眾的廣泛信仰,後來並又分出許多流派,成為日本特有的一個佛教宗派。

鎌倉時代是日本佛教普及群眾的禪、淨、日蓮等新宗派興起時期。此外,奈良各宗中也出現了一些著名的佛教學者,如法相宗的貞慶(1155~1213)、良遍(1184~1252),律宗的俊芿(1166~1227),華嚴宗的凝然(1240~1321)、高辨(1173~1232)等人,均是當時特出的龍象。

西元1299年元成宗遣普陀山高僧一山一寧(1247~1306)和西磵子曇(1249~1306)等往日本通好,受到日本朝野的一致歡迎和崇敬,並奉一寧為國師,請住建長、圓覺、淨智、南禪等大禪寺;從此以後,元高僧被請到日本弘化,以及日本禪僧入元參學的也往來不絕。1273年明太祖又特遣禪僧仲猷祖闡,教僧無逸克勤出使日本,而日本也遣僧如瑤、文珪等相繼使明,1402年明建文帝又遣禪僧道彝天倫,教僧一庵一如使日,隨後日本也遣僧堅中圭密、梵雲、怵來明通聘;乃至足利幕府和明通商,也多以該國的禪僧為正使,日本名畫家雪舟等揚即為1468年隨從入明,1469年歸國的一僧。

在足利幕府乃至德川時代(1383~1867),日本禪、淨、真、日蓮、真言各宗都有相當的發展,其中華嚴宗的鳳潭(1657~1738),臨濟宗的白隱慧鶴(1685~1768),真言宗的亮汰(1622~1680)、運敞(1614~1693)、飲光(1718~1804),淨土宗的普寂(1707~1781)等人,都是這一時中著名的大德。到十六世紀間基督教傳到了日本,幕府當局曾招引以抑制新興的日蓮宗,至十七世紀初,德川幕府執行鎮國政策,又排斥基督教,大行保護佛教,並以戶籍權委諸佛寺,令全國人各選一宗派而都歸屬於佛教,並予寺僧以各種特殊優遇。

在這時期中,中國福建黃檗山隱元於1654年被請至日本,在宇治創建黃檗山萬福寺,即為日本黃檗宗開山初祖。而繼隱元法席的黃檗山的歷代禪師,如木庵、慧林、獨湛、高泉、千呆、悅山、悅峰、靈源、旭如、獨文、果堂等人皆是由中國往日弘化的高僧,而黃檗宗的學修清規,比之日本原有的臨濟、曹洞兩宗更富有近世中國禪學風味。

日本德川時代佛教雖受幕府的保護而普及於民眾,各寺僧伽對於各宗義的講習也頗興盛,但一般都只具形式,生活上也多放逸不檢,因而遭到當時儒學者和神道者的批判攻擊,而排佛論遂大為抬頭。

(四)1868年明治新以來,首先就以神道為國教而令神佛分離,當時盛行王政復古思想並滲合歐化維新思想,而一時掀起了排佛毀釋的運動,寺塔遭受破壞和經像被毀的事件也不時發生,於是佛教界感覺到這是一次法難的來臨,又日本國民大多數信仰仍在於佛教,各宗僧侶這時便漸覺醒而力謀振作挽回教勢,這是日本佛教一大轉換時期。當時由於西洋學術的影響,佛教僧侶也銳意圖新,一方面運用新的方法來從事佛教學的整理研究,一方面派遣雋才如南條文雄、竺原研壽等各宗學僧赴海外留學,並齎歸新的知識以復興佛教,一方面採用基督教的傳教方法,舉辦各種社會教育和救濟事業,漸次使佛教在社會上獲得廣大群眾的擁護,而各宗優秀的學者也不斷出現,對於佛教教理研究的成績也日益豐富,為世界宗教界所注目。各宗設立的佛教專科以上的學校也非常發達,對於佛教人才的培育,也起了很大的推進作用。

日本佛教宗派在明治、大正時代是十三宗五十餘派。至第二次大戰末期,合併為十三宗二十八派。現在各宗派又形擴張,據1955年《日本宗教年鑑》記載,日本全國現有的佛教宗派,為十四個宗系(十三宗加無所屬宗)一六九個宗派。(谷響)

◎附一︰村上專精著‧楊曾文譯《日本佛教史綱》總論

佛教傳到日本以後,已經有一千餘年的歷史,雖然它在各個時代有不同的盛衰變化,從而對國家的利害也不盡一致,然而它對國家進步具有偉大的力量,本來是無可爭議的。在古代,朝鮮、中國以及遠如印度的文化傳到了日本,當時許多高僧大德為了弘布佛法,托身萬里波濤而特地來到日本;此外的高僧也很少不是外國移民的子孫。這些人親自承擔社會教化的責任,致力於移植外國的文明,直接地影響到建築、繪畫、雕刻、醫術、曆算等方面,并且間接地影響到政治,從推古朝的制度設施直到「大化革新」,無一不是佛教影響的結果。此外,如建築道路、架設橋樑、開鑿池塘、開闢山嶺,也都由僧侶親自擔當;而且在這些物質效果之外,佛教教理對於人們內心的感化,也是極大的。日本人在過去僅提出如正直、清靜等幾條道德規範,還沒有形成超越祭祖的幽玄思想,然而在佛教傳入以後,也養成頗為形而上的觀念。

遠古時代,日本人民與其他民族相比,是多少有點缺乏宗教思想的。但作為人類發展的道路,各國都是經歷了相同階段,走過相同過程的。因此雖說是日本人,當然也不是完全缺乏宗教思想。在宗教發展還處於初期階段的時期,人們接觸到天地間變化的現象,面對著現實的事物,便會產生敬畏的念頭。或在早晨面對煌煌的旭日,晚上仰望皎皎的明月;或看到狂風折樹,電閃雷鳴,呼雲降雨,洪流滾滾,山巒昏暗;這都會給幼稚蒙昧之民以奇異之感,靈妙之念。因此,日月是神,山川也是神,以致其他一切不可思議的天變地異現象,無一不有神靈存在。想來「神」與「上」是同義詞,人們用以稱呼尊長或偉人;由於他們有令人敬畏的神靈般的威力,以致把他們稱之為神。隨著歲月的變遷,漸漸地把對自然的崇拜和偉人尊長的事蹟混合起來,就成了傳說。把自然界所發生的怪異現象,與所謂「祖先教」結合在一起,形成了「神道」。神道并不是在佛教傳來以前就具有完整的宗教組織,不過是在祖先教之上增加自然崇拜的風氣形成的一種神話,經口頭相承而傳到後代。祖先教的形成中,最主要部分是死後遊魂的觀念。日本古代人民也確實相信,人死之後,其靈魂與肉體分離,在世上漂遊,保衛自己的國土,保祐子孫的幸福。在當時雖然還沒有整套的關於來世的思想,但已多少有些痕跡可見,不過對來世與現世的界限還不清楚,因而有幽明兩界來回交往的傳說。總之,日本人在佛教傳入之前所具有的宗教思想,是自然崇拜與祖先教相結合而成的神話傳說,這個關於天神地祇,祖先遊魂保衛國土子孫的信仰,可以說,也就是一般國民所謂的宗教。佛教是突然來到上述國民中間的。因為佛教教理是由許多方面組成,因此最初傳入日本的佛教,就是適應當時社會狀況的關於現世祈禱的一部分而已。也就是說,佛教的佛陀善神也和神道的神一樣,都是現世和幽界的存在者,保護國土和人民的,其唯一差別,只不過一個是「國神」,一個是「蕃神」罷了。以後又經過了許多歲月,「蕃神」的觀念完全消失了,最後自然而然地走上了「神佛一體」的道路。

從欽明天皇十三年(552)到奈良朝終了,其間有二百三十餘年。當時的佛教,從上面情況看來,按其性質完全可說是現世佛教。作為現世佛教的結果,便是與政治混同,政教不分,因此當時的佛教可稱之為政治佛教。其最興盛時期是在聖武天皇時代,這個時期的兩大事業就是東大寺和國分寺的建立。自此以後,盛極而弊漸生。在奈良朝以前,可以推古天皇的朝代作為一個階段,以後,佛教才有明確的宗派之名,這時最盛行的是三論和法相二宗。此後雖有華嚴和戒律二宗的傳入,但因為這兩宗在本期的勢力為時較短,因此特地把這個時期稱作三論和法相兩宗的時代。儘管如此,當時的宗派決不是如同後代那樣壁壘森嚴,不僅一寺不單布一宗,就是一人不兼二宗、三宗的也很少。因為這些宗派主要是表明在對佛經的學習和解釋上所注重的專門方面的不同,而不是信仰宗派的區別。我們稱之為「學派佛教」,這實際是平安朝以前值得注意的佛教的特證。

奈良的佛教,由於和政治牽連在一起,所以和爭奪政權相糾纏,為此招致了一些挫折。也由於皇室顯貴的崇敬,受到過分優厚的待遇和保護,結果使僧尼的行為日益墮落,制度日益頹廢。此時更由於桓武天皇遷都平安,政治中心遽然北遷,這使奈良佛教更加不利。法相宗因係藤原氏的家寺,隨著藤原氏在朝廷逐漸得勢,反而呈現盛況,但其他諸宗如三論宗、華嚴宗等,則均陷於絕境。然而傳教、弘法兩位大師卻在此時興起,在平安京城獨樹一幟,另創新宗。從這時候起到源賴在鎌倉成立幕府為止,約四百餘年間,奈良佛教各宗也并非完全失勢,後期又有他力念佛門的宗派興起,但是,仍可以把這個時期稱為天台和真言兩宗的時期。奈良朝末年,政教分離的結果,佛教又一次傾向於對現世的祈禱方面,此時在中國恰是密教勢力逐漸擴張的時候,所以其潮流也波及日本。像傳教大師那樣,開始時用天台一乘教和圓頓大戒來與奈良佛教對抗,但其目的仍不外乎是鎮護國家。弘法大師以密教最充分地具備關於現世祈禱的儀式,專門傳播密教而風靡一時;因此,後來睿山也完全密教化,以至分成了台密和東密兩派。所以平安朝的佛教,實際上是密教的事相極盛時代。而且這個時代在政治上是藤原氏得勢的時期,社會風俗頹廢,人情流於柔弱淫猥,地方豪族則逐漸擴張勢力。密教事相的盛行,正與這種貴族風習互成因果。甚至耍弄佛法的功德效驗,形成「僧兵」跋扈,連朝廷也難以制服的局面。到後來藤原氏衰落、平氏滅亡、源氏興起的時候,他們黨同伐異,既穿法衣又披甲胄,以三世諸佛的幢相和袈裟裹著剃除鬚髮的頭頂,攻伐無寧日,慘叫聲不絕,此已屬魔道而非佛教了。然而佛教的一個分期,正劃到這個時候。

平安朝末年,眼看到佛法墮化為魔道,高僧們從四方奮起,企圖挽回這種頹勢。法相宗的解脫上人、華嚴宗的明慧上人、律宗的大悲菩薩和興正菩薩,以及俊嶺等人,還有法然上人、親鸞上人、榮西禪師、道元禪師、日蓮上人等著名高僧,都以正法興隆為己任。從平安朝末年到鎌倉時代初期,他們努力於出世的宣傳,從而震動了整個社會。自佛教傳入日本以來,佛法未有如平安朝末年那樣遭到玷污,而一時的盛觀,實際也未見有像鎌倉初期那樣興旺。不過這時奈良佛教已奄奄一息,以後的聲勢全讓位於淨土、禪、日蓮三宗了。特別是臨濟禪宗,由於中國宋末時社會混亂,這一宗的高僧為避亂而逃到日本的很多,北條氏對此宗深為皈依,因而此宗廣泛傳播於上流社會,經南北朝而到室町幕府,它愈益興盛,其間對日本武士道的形成影響不小。足利氏末期「應仁之亂」後,文化典籍不受重視,使文學命脈得以延續到後代的,可說是「五山」禪僧的功勞。臨濟宗是本期佛教的中心。它所傳布的地方主要在鎌倉、京都及其附近,而曹洞宗卻遠達東北和關東,西到中國、四國以西,教化了各地武士。在這以前,因源氏與平氏之戰久未停止,戰士遠離故鄉,生命朝不保夕,看到空幻如露的人世,并且對自身無怨而殺敵,無故而奪去他人生命,犯下如此罪孽感到悲傷,因而使宣傳往生西方淨土的教義深入人心。淨土宗的良忠以後,專在東部地區傳教,先是淨土真宗的親鸞上人在常陸(茨城縣)成立宗派,日蓮上人後來在相模(神奈川縣)布教。政治權力中心轉到鎌倉以後,佛教在關東地區大為盛行。經過南北朝到了室町幕府時期,將軍在京都追求安樂,禪宗就成為其伴侶,短時期沉醉於五山十剎的虛名,但不久京都再次成為兵馬蹂躪之地,寺院頹廢,僧侶逃散。到了織田、豐臣二氏時代,戰雲蒙蒙迄未平息,佛教各宗雖均衰落,惟淨土、日蓮、真宗卻在此時奠定了基礎。從鎌倉武家執政到德川氏在江戶建立幕府,有四百餘年時間,在政治上形成極複雜的歷史,但南北二京的佛教古宗雖曾留下了一些伽藍名寺,但到織田、豐臣時代巨剎大寺一朝化為灰燼,因此就佛教來講,最後沒有留下值得一顧的東西。總的說來,我們把這個時期稱為淨土宗、禪宗、日蓮宗的時代。真宗本是作為淨土宗的一派興起的。時宗以及天台宗真盛派雖然也是這時候興起的,但仍然不出淨土宗的一派或其餘支的範圍。

從德川氏掌握政權以來到「王政復古」為止,約二百六十餘年間,天下民心厭亂思治,不少僧侶以興隆文教為己志,且有人還俗歸儒、講論治國平天下。更有如天台宗的天海、禪宗的崇傳等直接參與政治,對幕府的幫助很大。由於寺院當時與公家(朝廷)、武家(幕府)處於鼎立的狀態,德川氏對寺院與公家同樣看待,也給以虛位,制定法度,包括寺院、僧侶逐級升進程序在內的各種制度,獎勵學業;褒其名稱,增加寺田和寺領地,俾使其淪於柔弱境地,以利於武家長期統治。而且在織田氏時期,天主教大舉傳入日本,宣傳「天主如來」的功德,教會聲勢逐漸盛大,達到動輒可能違害國家的地步。所以到了德川家光以後,便制定了所謂以「西佛」制「南佛」之法,頒布「改宗」法令,讓僧侶掌管戶籍,國民必須掛籍檀那(施主)寺,嚴格寺院與檀那的隸屬關係,借以防備耶穌教的蔓延。與此同時,神道也很興盛,「唯一神道」採用許多佛教教義附會神典,後來吉川惟足到會津,創立「宗源神道」;轉而形成山崎闇齋的「垂加神道」派,則把神典牽強地附會於朱子學。這雖然顯得偏執可笑,但對於「神國思想」的興起是有很大貢獻的。神國思想興起的結果,也影響到佛教,整個社會上的大儒都排斥佛教,無不崇神,有人指出借寺院與檀那這種關係強迫人家奉佛以興隆佛教,在古代是未曾有過的。特別是會津的保科正之和水戶的德川光國倡導的學風,更成為排佛之源,排佛氣焰日見高揚;但由於僧侶已部分地參與到俗政之中,恣於衣食之享受,而對佛教之盛衰,本不介意。因此這期間雖有不少高僧輩出,如澤庵、白隱、月舟、卍山、慈雲、運敞、普寂、鳳潭、靈空,以及隱元、木庵、鐵牛等,但對這種局面也無可奈何。天台宗、真言宗依靠公家,禪宗依賴武家,淨土宗流行於武家和平民,真宗和日蓮宗得到下層信仰,各在固定的地盤進行割據,長期停留在沉滯的境地。所以我們把這個時期稱為各宗持續的時代,總之,德川幕府時期,神、儒、佛、耶穌各教互相交錯,佛教具有壓制耶穌教的作用,儒教獨自與當時的政治結合,處於培養人才和立言的地位,大儒四方輩出,各自分立學派門戶。幕府與朝廷之間的矛盾由德川初期就已經累積下來,所謂「神國思想」早已在人心內部瀰漫,終於興起了國學習倉派賀茂真淵、本居宣長、平田篤胤的學說接連出現,最後以浩蕩的氣勢提出尊王之大義,是理所當然的。

神國思想的興起,打倒了幕府而使政權得以復歸朝廷。加上採取開國進取的新方針。佛教終於受其餘勢的壓制,一方面遭到「排佛毀釋」之難,另一方面又受到破壞舊勢力的新潮流打擊,以至於一時失卻生氣。而且本來德川時期三百餘年的佛教,在朝廷、幕府支持下,得以恢復勢力并逐漸深入社會,現在一旦遭到這種政治激變,原來的寺院與檀那的關係就完全分離,寺院的維持和僧侶的生活,幾乎陷於絕路。而且像天台、真言等宗,由於接受了「神佛分離」的命令,把佛陀、菩薩的尊像從神社內殿搬出,或加搗毀,或予出賣,甚至讓身披袈裟的僧侶轉入神社去當祠人。由此迄今,明治時代已三十幾年,情況雖不無小變,但僧侶腐敗之聲獨高,大法墬落之悲日深。

現依上述的順序,將日本佛教史的變遷劃分為以下幾個時期。可以說佛教的變遷率竟是經常與政治的變遷互相變遷互相伴隨而發展到現代的。

第一期 三論宗和法相宗時代(從佛教傳入到奈良朝末年,有二百三十年,552~784)。

第二期 天台宗和真言宗時代(從平安時代初期到結束,約四百年左右,784~1192)。

第三期 淨土宗、禪宗、日蓮宗時代(從鎌倉幕府初期到豐臣氏末期四百餘年,1192 ~1603)。

第四期 諸宗持續時代(從德川時代初期到結束,二百六十年左右,1603~1867)。

第五期 明治維新以後的佛教(1868~1898)。

◎附二︰〈近代日本的佛教與佛學〉(編譯組)

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結束,為日本帶來全面改革的契機,佛教界也因而大受影響。新制度大量被引入,寺院的運作方式也積極變更。為因應急遽變化的價值觀及社會狀況,教化的方法及理念等也不能再因循不變,因此教團方面在意識及組織上不得不作改革。政府方面也多次修訂法令,如昭和十四年(1939)公佈施行日本宗教團體法,意圖監督、統制宗教。二十年(1945)該法因限制宗教自由而被聯合國最高司令官總司令部明令廢止,而代以宗教法人法。此新法不僅尊重宗教團體的自由和自主性,也關懷其責任與公共性。實施後,宗教法人數保持十八萬餘,佛教各宗派約二七0教團。

由於既有教團的教化活動已不敷需求,在強烈喚起民眾生命力方面,新興宗教的活動頗獲支持。其中如創價學會施行積極性的教化活動,從昭和二十年代(1950左右)起,其信徒人數大量增加。其餘的新興教團大致也在昭和二十至三十年代左右,以各自的教化方法積極弘揚以在家生活為中心的信仰。一時百家爭鳴,蔚成大觀。

既有教團在新興宗教的強勢發展下,不得不以全新的風貌、體制相抗衡,佛教界全體因而在教育、文化、藝術等方面皆有所表現。回顧近代日本佛教界的貢獻,可分為設立各級學校推廣教化,從事學術研究,纂輯經典,編撰辭典,致力大眾傳播事業,發行報紙,出版雜誌,從事佛教文學創作,或遊心於佛教美術、音樂等方面,玆分述如下︰

(1)各宗派所設各級學校為數不少,由小學至研究所皆有,除傳授知識外,其用意也在於推廣宗教情操,培育青少年感恩之心,以及積極的人生態度,並幫助彼等建立自己的世界觀。其中,由佛教各教派所設的大學共有三十一所,其中有十五所設有專作佛教研究的科系與研究所。

(2)各類佛教辭典的刊行也極興盛,其內容甚為廣泛,或解說一般術語、專有名詞,或整理人物、解說佛學典籍,或編巴利語、梵語等各種語言辭典。知名者如《望月佛教大辭典》、《佛教大辭彙》、《佛書解說大辭典》、《梵和大辭典》及《密教大辭典》等。

(3)大眾傳播事業方面,有報紙及各類雜誌的印行。其內容有二大傾向,一是以教化、傳道為中心;另一則是以報導和提供消息為主者。前者以雜誌居多,後者則多為報紙。

(4)佛教的相關團體為數頗多,其創立的目的包羅極廣,有布教、傳道、研究、教育、教團之間及各團體間的連繫、交流,及對特定教團的支援等。

日本近代的佛學界受歐美學風的影響,運用科學性的方法研究佛學,其特徵為史學性的、哲學性的、言語學或文獻學性的,因而能減少漢譯經典的影響及免於宗派教義之偏執。雖然世界佛學研究並非由日本所創始,但其發展之迅速,專門學者之齊整,研究成果之豐碩,在目前已高居領導地位,因而廣受國際學界之重視。玆簡述其發展概況如下。

自明治年代開始,日本佛學界人才輩出,首開學風的是南條文雄、高楠順次郎、村上專精。此三人各擅勝場形成學風,乃使日本的佛學研究邁向新紀元。同時代日本的大學也正式講授東洋哲學、宗教學、梵語的課程,而且各宗派也紛紛創設大學。

大正時期續有生力軍加入,如木村泰賢對印度哲學宗教,及大小乘佛教思想之貢獻卓著,松本文三郎的佛教史學亦甚為學界所推。他並且銳意籌畫京都大學文學部,因而形成著名的京都學派。而佐佐木月樵則上承清澤滿之,下出山口益等弟子,使大谷大學的成就備受矚目。同時此一時期漸漸重新整理漢文典籍和日本祖師大德之撰述,而陸續出版《大日本佛教全書》、《日本大藏經》、《佛教大系》、《大正新修大藏經》等部帙可觀的文獻資料。尤其《大正藏》的刊行使漢譯文獻有可依據的定本,改變西洋學者向來以梵、巴文獻為中心的觀念,而提高漢譯佛教文獻的地位。

昭和時期可二分為前期(1926~1944)及後期(1945年以後)。前期有三大學者,即宇井伯壽、鈴木大拙、和辻哲郎。宇井師承高楠氏,最早確立印度思想的歷史年代,尤其對唯識的文獻研究貢獻極大,其弟子有中村元等人。鈴木大拙將東洋的精神文化傳播到西洋,引發美國人對禪宗的研究探索熱潮。和辻哲郎著《原始佛教的實踐哲學》,將緣起解為非時間性的論理關係,在學界曾引起激烈的論戰,但其後則廣受贊同。此外,知名的學者尚有常盤大定、赤沼智善、望月信亨、長井真琴、多田等觀等人。

由於學術界的蓬勃發展,乃有組織學會以保持連繫、共同合作的必要。因此由渡邊海旭等人發起組成「日本佛教學協會」,舉辦學術會議,發行會誌以收錄論文。又,此昭和前期也致力於整理佛教文獻,出版《國譯大藏經》,依《大正藏》的分類,把漢譯大藏經改譯為日文。此外,也由宇井伯壽、長井真琴、荻原雲來等通達巴利文的學者四十七人,聯合將巴利文三藏全譯為日文,完成艱鉅的日譯《南傳大藏經》。

昭和後期領導佛學界的是金倉圓照、山口益和宮本正尊。金倉圓照專研印度哲學及佛教思想史,並編有《西藏撰述目錄》等書。山口益是當代佛教原始文獻學的最高權威,繼荻原雲來之後主持梵本的整理與翻譯。宮本正尊專研大乘佛教的中道思想,並領導「日本印度學佛教學會」。其餘著名的學者亦為數甚多,有專研日本佛教史的花山信勝,研究唯識的結城令聞,整理出原始佛教體系的當代巴利語權威的水野弘元,研究原始、部派佛教和大乘佛教的西義雄,研究《婆沙論》和華嚴思想的坂本幸男,研究禪宗史的關口真大,西域佛教權威的羽溪了諦,從哲學立場闡明禪的久松真一,中國佛教專家塚本善隆、常盤大定、道端良秀、柳田聖山、牧田諦亮,專研《俱舍》、《婆沙》的舟橋一哉,及西藏學方面的佐藤長、稻葉正就等人。

太平洋戰爭之後,日本國內的佛學相關科系及學者極多,亟待組織、匯聚力量,以與「日本學術會議」保持聯絡,並與各國學者相互切磋,因此於1951年成立「日本印度學佛教學會」,發行《印度學佛教學研究》,提供研究成果的發表園地。在此時期,佛學研究日趨精細,因此形成綜合研究的風氣,其具體成果有《佛教的根本真理》、《西域文化研究》等書。

此一時期,愛護佛教文化的各界人士也組織成「鈴木學術財團」,旨在研究、解明東洋思想與世界宗教。此團體除資助學者研究外,並出版北京版《西藏大藏經》、各種佛教原典、學者的研究成果等,又刊行研究年報,極具學術價值。

又,昭和時期日本佛學界的知名人物有中村元、平川彰、長尾雅人、山田龍城、前田惠學、梶山雄一、玉城康四郎、服部正明、早島鏡正、高崎直道、山口瑞鳳、鎌田茂雄等人。其中,中村師承宇井伯壽及和辻哲郎,乃當代最負盛名的佛學家,其涉獵之廣度與深度皆稱翹楚,撰有《東洋人的思惟方法》等重要著作。而長尾雅人是印度大乘及西藏學專家,曾主持編譯《大乘佛典》;山田龍城則就經典成立史觀察思想之發展,著《大乘佛教成立論序說》等書;前田惠學則依巴利原典及印度思想史解說巴利三藏的成立史,著《原始佛教聖典的成立史研究》。至於中國佛教史的研究領域方面,則以鎌田茂雄之成績最為卓著。

日本佛學界研究風氣如此熱烈,因此各種相關學會、研究會、研究所林立,數量之多,為世界之冠。

自明治時代以來,佛學家因研究成果貢獻卓著而頻受肯定,有獲授文化勳章者,有蒙推選擔任日本學士院會員者,亦有獲頒學士院賞、恩賜賞者,誠可謂成績輝煌。

◎附三︰高觀如《中外佛教關係史略》〈中日佛教關係〉

西元593~628年日本推古朝,攝政的聖德太子大力倡弘佛教,使佛教在日本得到巨大的開展。其時聖德太子曾師事高麗僧慧慈,崇尚漢文化,並曾用漢文撰《勝鬘》、《維摩》、《法華》三經註疏,廣建寺塔。又曾於隋‧大業三年(607)派遣國使小野妹子等來和中國通好,翌年(608)又開始派高向玄理等留學生四人和僧旻、清安、惠隱、廣齊等學問僧四人入隋,學習中國學術和佛教(《日本書記》卷二十二),這是日本歷史上向海外派遣留學生的嚆矢。以上八人又都是原來在日本的漢人子孫或新移入的漢人。隨後又有學僧靈雲、惠雲等來隋求學佛法。以上諸人在中國留學的時期都很長,一般多是由隋末到唐初,學習二三十年之後才回國,從此日本派遣僧俗學人來中國留學,絡繹不絕,因而中國佛教文物制度工藝等更廣泛傳播於日本,而漢文在日本也普遍流行。

當時日本佛教雖已興起,而宗派未分,隨著來隋唐留學的僧人次第返日,以及中國僧人赴日弘化,遂漸次形成了各個宗派。首先是隋‧嘉祥寺吉藏的弟子高麗僧慧灌,於西元625年去到日本,在飛鳥元興寺弘講三論,開始建立三論宗。隨後是慧灌的大弟子福亮,他原是中國江南人,在日從慧灌出家,後又入唐,謁嘉祥吉藏,重研三論。返日住元興寺宏化,盛演空宗。福亮在俗的兒子也出家,名智藏,後來入唐遊學,歸住法隆寺,弘傳三論。智藏門下英才甚眾,其中道慈以大足元年(701)入唐,從吉藏的再傳弟子元康研習三論。他在唐十八年,廣學多聞,其間曾預選入宮,講《仁王般若經》,於開元六年(718)返國,闡揚三論,兼傳真言律學。並模仿長安西明寺,在日本奈良建造大安寺,為日本古代最宏壯的寺宇。道慈的弟子善議也渡海入唐,遍尋名德,深求義蘊,歸國住大安寺,盛傳一宗的教旨。日本史家通稱︰「三論一宗從唐土傳入有三代傳︰(一)慧灌僧正傳,(二)智藏僧正傳,(三)道慈律師傳。」(《三國佛教傳通緣起》)三論宗入唐的學者中即以以上三師為正傳。

其次在法相宗方面,有日本沙門道昭,於永徽四年(653)與沙門道嚴等人隨國使入唐,詣慈恩寺,受教於玄奘門下,蒙奘師親切提掖,並授以觀門,兼及《俱舍》,後攜新譯經論歸還本國,住元興寺,盛弘慈恩的學說,是為日本法相宗初傳。又顯慶三年(658),日本沙門智通、智達也渡海入唐,謁玄奘、窺基師弟,即從受學,又隨入玉華宮寺,業成返國,弘傳所學,為日本法相宗第二傳。嗣至長安三年(703),新羅沙門智鳳、智鸞、智雄相偕入唐,受學於濮陽智周門下,後返日本大弘宗義,為第三傳。以上均在飛鳥的元興本寺傳習,又稱元興寺傳,或南寺傳。至開元四年(716),智鳳的再傳弟子玄昉也渡海入唐,仍就濮陽智周學習慈恩宗義,在唐蒙賜紫衣,於開元二十三年(735)齎同所得佛像及經論章疏五千餘卷返國,在奈良興福寺大弘所學,為第四傳,又稱為興福寺傳,或北寺傳。

在華嚴宗方面,有唐東都大福先寺道璿,因日本學僧榮睿、普照至唐邀請,於開元二十四年(736)齎同《華嚴》章疏渡日,弘闡此宗,兼傳戒律,教人不倦,化導甚廣,為日本華嚴宗第一傳。同時有唐‧賢首法藏的弟子新羅國審祥,住日本大安寺,於 740年應請在金鐘道場開講《華嚴經》。為日本華嚴宗初祖。從那時以來,《華嚴經》的講習漸次弘盛。

在律宗方面,七世紀後期有日本沙門道光入唐學律而歸,但戒學未弘。嗣至開元二十一年(733)日本沙門榮睿、普照等相偕入唐,求學戒律,奉敕在東都大福先寺依定賓律師受學。這時唐地諸寺的三藏大德特重戒律,榮睿等以本國傳戒無人,欲為本國尋求律匠,時榮睿、普照更聞揚州大明寺鑒真為當代律學名德,弘導甚盛;遂於天寶元年(742)至揚州懇請鑒真東渡弘化,當蒙允許,即於天寶二年(743)和他的徒眾齎同經論法物等啟舟東行,前後五回,並為風浪等逆緣所阻,歷經十年的艱苦行程,終於第六回(即天寶十二年,753),受到日本國朝野僧俗的盛大歡迎。翌年,在奈良東大寺興築戒壇,日皇、皇后、公卿等四百餘人皆從受菩薩戒;又日僧靈裕、賢戒、志忠等八十餘人皆捨舊戒重受新戒。為日本登壇授戒的開始。西元759年又於奈良興建唐招提寺,並設戒壇,前後受度的達四萬人以上。由於鑒真的盛化,遂開日本戒律一宗,而鑒真即為日本律宗初祖。

此外,《成實論》也於隋代由高麗‧慧灌傳入日本,在日講習,漸至形成了宗派。《俱舍論》也由道昭、智通、智達入唐‧玄奘門下受學,並傳至日本盛行講述,也形成一宗。但以上兩宗並未開創寺院,獨立弘傳,只是成實宗附在三論宗內,俱舍宗附於法相宗內傳通講習而已。

以上是日本奈良時代由隋唐傳入的六個宗派。

由於唐地佛教的盛行東傳,日本‧養老四年(720)十二月,曾敕令佛教轉經唱禮須依漢沙門道榮和日本入唐返國的學問僧勝曉等的音調轉唱,並停止餘音,免污法門(《續日本紀》卷三)。又當時日僧多學漢語,唐‧道叡、鑒真等渡日,都以漢語從事講授。道叡並曾令他自己的能懂漢語的弟子忍基、善俊、忠惠、真法等人,從鑒真的門人思托學法礪等《疏記》於大安寺唐院,隨後這些日本學人也都能在各寺轉相講授(《唐大和上東征傳》)。又因唐‧開元十六年(728)頒行「大衍曆」的影響。日本也於天平寶字七年(763)八月廢去原用的儀鳳曆,而採用唐‧一行所作的「大衍曆」,實行日本曆法的改革(《續日本紀》卷二十四)。此外如佛教儀禮、經像、文物、建築式樣、工藝等也大量由唐輸入日本。

漢文大藏經也於奈良時代由中國傳入日本。當「唐開元藏」編定的後五年,即開元二十三年(735),由唐留學歸國的玄昉曾攜回漢文經論五千餘卷,奉進於日廷(《元亨釋書》卷十六);之後四年,即日本‧天平十一年(739)敕依《開元目錄》寫一切經五千零四十八卷(《東大寺要錄》卷一)。又鑒真於西元758 年(日本‧天平寶字二年)秋,也在日本率眾開寫大藏經五千零四十八卷,收藏於奈良唐招提寺。因而日本天平時代是佛教寫經的最盛時期。

又由唐‧神龍三年(707)及開元二十六年(738)中國各州郡奉敕普建龍興寺、開元寺(見《佛祖統紀》卷四十)的影響,日本也由道慈等的建議,於天平十三年( 741)在全國各地安立國分寺和國分尼寺,寺各置僧二十人或尼十人(《續日本紀》卷十四)。其中有名的大和國分寺(即東大寺)的盧舍那佛像,也是仿唐‧神龍初年(705)興造的白司馬坂大銅佛像而鑄造的。

西元794年日本國都由奈良北遷於仿唐京長安而建設的平安新城,為促進全國宗教文化的新興運動,仍派遣僧俗入唐留學,於是復有天台、真言兩宗的開創。其時佛教界突出的人物,有比叡山天台宗開宗大師最澄和高野山真言宗開宗大師空海。這兩位大師都於唐‧貞元二十年(804)泛海入唐求法。最澄和他的弟子義真乘日本遣唐使第二舶於當年九月到達明州,並轉赴台州,從天台山修禪寺道邃、佛隴寺行滿學習了天台教義,並從道邃受菩薩戒,又從禪林寺翛然受學牛頭禪法。翌年(805)三月更轉赴越州龍興寺,從泰岳靈岩寺順曉學習密教,並受祕密灌頂。於同年五月攜同在唐所得的經論疏記二百三十餘部,乘遣唐舶歸國,大弘教化,在比叡山開創天台一宗,兼傳密教和大乘戒法,所著有《唐決集》、《守護國界章》等書二百八十餘部,歿後諡稱「傳教大師」。與最澄同時入唐的空海係乘遣唐使第一舶,於當年(804)九月到達福州,旋入唐京。翌年奉敕居西明寺,歷訪長安諸剎名德,蒙青龍寺惠果阿闍黎授以金、胎兩部真言祕藏,盡諸蘊奧,並授以阿闍黎位灌頂。惠果又令畫工、經主、鑄工李真等圖繪所有祕密曼荼羅及書寫《金剛頂》等最上乘密經、新造各莊嚴具并佛舍利等相贈。空海於元和元年(806)八月齎同在唐所得經軌章疏二百十六部及諸圖具等乘遣唐舶返國,盛弘密教,朝野尊崇,並於高野山創建根本道場,開啟真言一宗的規模。所著有《祕密曼荼羅教付法傳》、《辯顯密二教論》等書一百五十餘部,歿後諡稱為「弘法大師」。

從那以後,天台、真言兩宗在日本平安時代(782~1191)非常發達;日本佛教史上有名的「入唐八家」,即是指最澄和他的法裔圓仁、圓珍等屬於天台宗的三家,以及空海和他的法裔常曉、圓行、慧運、宗睿等屬於真言宗的五家而言。

其中圓仁出於最澄門下,於開成三年(838)與圓行等共乘遣唐舶抵揚州海陵,在當地開元寺從沙門宗睿學梵書,又從全雅受灌頂及兩部曼荼羅、諸尊儀軌、佛舍利等。嗣轉經青州,登五台山,從沙門志遠受學天台教義。更到長安,奉敕居資聖寺,又從大興善寺元政阿闍黎學金剛界大法,會昌元年(841)從青龍寺義真受學胎藏界法並灌頂,又從元法寺法全受傳儀軌,從醴泉寺宗穎習止觀,在長安六年,然後齎同在各地求得的經論章疏五百八十五部及諸圖像道具等,於大中元年(847)由登州乘新羅舶返國,仍登叡山,盛弘台、密二教。所著有《金剛頂經疏》等十餘部。又他在唐時曾將他求法巡禮的見聞經歷,寫成《入唐求法巡禮行記》四卷(現存),不僅為中日佛教關係的珍貴史料,而且也是敘述當時唐代佛教和社會狀況的重要史料。嗣後有沙門圓珍,是最澄弟子義真的門下,於大中七年(853)隨唐人欽良暉的商舶入唐,經福、溫、台、越各州,歷訪諸寺,受學於存式、物外、良諝等門下。後至長安,從青龍寺法全受瑜伽密教,又在龍興寺和大興善寺受金、胎等曼荼羅及新譯經法。仍南登天台山訪國清寺,以後攜同所得經卷四百四十一部及諸寶物道具於大中十二年(858)仍由台州乘唐人李延孝的商舶返國弘化。

常曉與圓行於開成三年(838)同乘遣唐舶抵達揚州,常曉入栖靈寺,從文璨(一作文㻮)阿闍黎受金剛灌頂和太元密法,翌年(839)又謁華林寺大德問學三論宗義,後攜所得經籍文物於同年八月仍乘遣唐舶歸國,傳弘密教。和常曉同行入唐的圓行,則入長安受教於青龍寺義真,因慧解明達,奉敕為內供奉大德,仍於翌年和常曉同舶返國。慧運也於開成三年(838),一說是會昌二年(842),乘唐人李樹人的商舶來抵溫州,即入長安,禮青龍寺義真入灌頂壇,受諸密印,後於大中元年(847)乘唐人張支信的商舶歸國弘化,並興建安祥寺,形成真言宗安祥寺流的一派。宗睿則於咸通三年(862)乘唐人張支信的商舶入唐,初至汴州,謁玄慶阿闍黎受金剛部法;更至長安,從青龍寺法全學胎藏法,重受灌頂;又隨造玄、智慧輪諸德學諸祕賾。並朝天台、五台諸山,隨處訪寫經籍。於咸通七年(866)攜同所得經書一百三十四部及諸文物等,由明州登唐人李延孝舶返國,傳衍密教。以上入唐八家都由中國求得大量的經書文物回國,並各編有一部《請來目錄》,這對於日本佛教的發展起了推進的作用。

以上日本天台、真言二宗是這一時期最占優勢的兩個宗派,即日本歷史上所謂「平安二宗」。

在這一時期,中日佛教關係史上還值得特別提出的,是中國普陀山的觀音道場係因日本高僧惠萼而開創。惠萼曾於會昌元年(841)、四年(844)迭次來中國求學,並曾謁請杭州靈池寺齊安國師(馬祖道一的法嗣)派遣上首義空禪師去到日本弘傳禪法。惠萼又於大中十二年(858)齎同他在朝拜五台山時得到的觀音聖像一尊,由明州航海準備回國,船行到普陀山不能前進,他便下船奉像在山結廬供養,漸漸興建補陀山寺(後改名普濟寺),遂開創了普陀山的觀音道場。

這時日本佛教界已搜羅並保存了大量的中國佛教典籍,而中國則因會昌的法難(845 )和五代的戰亂摧毀而經像不全;時中國吳越商舶航行日本往來頻繁,西元960年吳越王錢弘俶曾遣使備金向日本和高麗求寫天台教籍,使台宗的章疏復還歸中土,而有利於中國天台宗在宋朝的復興。

五代、北宋間,日本沙門來中國參學及朝禮名山佛蹟的還不少;而較著名的則有然,寂昭、紹良、成尋等。其中奝然和他的徒眾成算、嘉因等六人於太平興國八年(983)乘宋人陳仁爽等的商舶來抵台州,翌年(984)入京見太宗帝,進獻方物,蒙存撫甚厚,並賜紫衣及「法濟大師」號,館於太平興國寺;又巡禮五台及洛陽龍門等勝蹟,并 蒙敕贈新印的摺本藏五千餘卷。與他同來的沙門成算,曾在洛陽太平興國寺從中、印高僧學習悉曇梵書;奝然的弟子嘉因並受了五部祕灌頂。雍熙元年(984)他們一行仍由台州乘宋人鄭仁德的商舶返國。奝然曾將在宋遊學參訪的經過寫成《入宋日記》四卷(今佚)。至端拱元年(988),奝然又遣弟子嘉因和宋僧祚乾等來宋進表稱謝,並獻佛經及諸方物,兼訪求宋朝新譯的經典。嗣至咸平六年(1003)日本天台宗源信以有關天台教義的疑問二十七條遣弟子寂昭等來明州,投問於宋‧四明傳教沙門知禮,知禮隨就所問一一答釋。翌年(景德元年,1004),寂昭等入朝,進佛像及金字《法華經》等,宋真宗因他書寫精妙,詔號「圓通大師」,賜紫方袍,又敕為蘇州僧錄司,住吳門寺,後即在宋遷化。隨後又有日本沙門紹良,於天聖六年(1028)奉師命以有關天台宗旨的疑問十條致問於知禮的嗣席廣智,並齎金字《法華經》為贄見之禮,蒙廣智詳為解答並留受學,三年學成歸國,弘演台教(《四明教行錄》卷四)。嗣至熙寧五年(1072),日本台宗大雲寺沙門成尋和徒眾賴緣、快宗等七人乘商舶入宋朝禮天台、五台及南北佛教名蹟,歷訪諸方尊宿,並進獻方物,宋神宗因他們遠來而有戒業,並賜紫衣,又賜成尋以「善慧大師」號。成尋留住中國九年,著有《參天台五臺山記》八卷及《善財童子知識集》等書,以元豐四年(1081)在宋京開寶寺圓寂,敕葬於天台山國清寺,並為建塔題稱「日本善慧國師之塔」。此後日本沙門入宋參學並進獻方物的仍絡繹不絕。

中國南宋時期適當日本鎌倉幕府時代,佛教在日本趨向於大眾化,由中國傳入的禪宗和依唐‧善導的念佛法門而形成的淨土等宗以及由天台法華教義而開演的日蓮各宗,於是勃然興起。

禪學在日本,以往雖有道昭、道璿、最澄、圓仁和唐僧義安等由唐傳入,但禪宗正式的弘傳,卻開始於入宋參學歸國而首創臨濟宗的榮西(1141~1215)。榮西於南宋‧乾道四年(1168)和淳熙十四年(1187)兩次入宋,參學於天台、廬山、育王、天童諸山,時虛庵懷敞住天台萬年寺,榮西再度往謁,受傳臨濟心印;後懷敞移住天童,榮西也隨侍研學;於紹熙二年(1191),又蒙付與衣具印信,歸國後大興禪學,學徒雲集,朝野尊尚,在建仁寺開山,並著有《興禪護國論》等七部九卷,成為日本臨濟的新宗派。榮西的再傳弟子道元(1200~1253)也於南宋‧嘉定十六年(1223)入宋,歷訪天童、徑山、天台等山,參謁無際了派、浙翁如琰諸禪宿,終於得到天童長翁如淨的啟發而豁然開悟,並蒙印可,受傳祕蘊及衣、具、頂相,於寶慶三年(1227)歸國,也盛弘禪學,在永平寺開山,撰有《正法眼藏》、《永平清規》、《永平廣錄》、《普勸坐禪儀》等九部一百十八卷,成為日本的曹洞一宗。

由於船舶交通的便利,日本的禪僧入宋參學以及宋僧往日本弘傳禪學的,在這一時期中非常頻繁,其突出的人物,有日本臨濟宗的圓爾辨圓(榮西的法孫,1255年入宋,受天台教於柏庭善月,歷參癡絕道沖、笑翁妙堪、石田法熏諸禪宿,後登徑山,嗣法於無準師範,1241年歸國,開創東福寺,宣唱教禪一致之學,門庭很盛)、無關普門(圓爾辨圓的弟子,1251年入宋,在宋參學十二年,得法於無準師範的弟子淨慈寺斷橋妙倫,1262年歸國,開創南禪寺)、無象靜照(1252年入宋,登徑山,嗣法於石谿心月,又遍訪育王、天童、天台、淨慈諸山剎,歷參虛堂智愚等禪宿,於1262年歸國,後開創佛心寺,并著有《興禪記》一卷)、南浦紹明(在日宋僧蘭溪道隆的弟子,1259年入宋,至淨慈參虛堂智愚,後又隨智愚往徑山,並嗣其法,於1267年回國,重謁道隆,為嘉元寺開山)、曹洞宗的寒山義尹(道元的弟子,1253年、1264年兩次入宋,參學於天童、淨慈的義遠、智愚等,1267年歸國,開創大慈寺)、徹通義介(道元的弟子,1259年入宋,參徑山、天童等山,歷訪禪德,於1262年歸國,為永平寺第三祖)等人。

這一期間中國禪僧去日本行化的,有宋‧陽山無明慧性的法嗣蘭溪道隆,因日本入宋禪僧坤智鏡等的勸請,於淳祐六年(1246)攜同弟子義翁紹仁、龍江等乘舶渡日遊化,依宋地清規宣揚禪風,受到當時幕府和衲眾的歸依,創建長禪寺,有《語錄》三卷,於祥興元年(1278)在日圓寂,諡號「大覺禪師」。日籍徒眾嗣法的有南浦紹明等二十四人,其中渡海再入宋參學的有十一人之多。隨後又有徑山無準師範的法嗣南禪福聖寺兀庵普寧,因道隆由日來書勸請,於景定元年(1260)乘舶赴日,繼道隆住建長寺,接引學人;得法的有東海惠安、南洲宏海等人,在日弘化五年,仍於咸淳元年(1265)留偈返宋。至咸淳五年(1269),徑山石谿心月的法嗣大休正念也乘商舶赴日弘化,被請主持禪興寺,又歷住諸大名剎,有《語錄》六卷,後即在日圓寂,諡號「佛源禪師」。隨後又有天童石帆惟衍的法嗣西磵子曇,於咸淳七年(1271)渡日,不肯主持一剎,在京都、鎌倉間遊化七年,仍於祥興元年(1278)返宋。同年七月,宋高僧道隆在日圓寂,日幕府即遣禪僧德詮、宗英二人入宋,迎請無準師範門下的高德無學祖元蒞日,主持建長寺。祖元即和他的禪友境堂覺圓、弟子梵光一鏡等渡日行化,在建長寺大揚禪風,受日朝野和僧俗的一致歡迎,並為圓覺寺開山初祖。後於1286年圓寂,諡號「佛光國師」。

南宋以後中日禪僧往來密切,因而禪學在日本當時甚為繁榮。日本禪僧到中國各山寺參訪的人數眾多,而中國江南的徑山、靈隱、天童、淨慈、育王等五山,和中天竺、道場、蔣山、萬壽、雪竇、江心、雪峰、雙林、虎邱、國清等十剎,也成為日本禪和子所經常掛錫的祖庭。乃至日本各禪剎中,也有所謂五山十剎的仿設。其各禪寺的構造、禪堂的設備乃至日常生活,也多模擬宋地禪剎式樣,甚至開示語錄中雜有宋語,而中國禪門詩偈在日本禪林中也非常流行,這自然是受中國叢林的影響。

在律宗方面,南宋的律學也引起了日本律宗的復興。慶元五年(1199)春,日本律學沙門俊芿「以大小律範,未盡其要,須入中華抉擇所疑」,即偕弟子安秀、長賀二人乘舶入宋,歷訪天台、雪竇、徑山等兩浙名藍,諮詢禪教,翌年(1200)春,入四征福寺,隨侍如庵了宏律師學習毗尼六年,開遮持犯,渙然通解。又和宋地教、禪、律學名僧廣泛交遊,最後仍就溫州廣德律師學「七滅諍」。於嘉定四年(1211)攜同所得的經律章疏二千餘卷和佛舍利等由明州乘舶返國,重興律學,日皇和幕府都奉他為戒師,為泉涌寺開山初祖。隨後,又有律學沙門曇照淨業,於嘉定七年(1214)及紹定四年(1231)兩次入宋,從中峰鐵翁守一重受具戒,深探篇聚,又至諸山廣學教律,並攜同所求得的宋版一切經及佛像梵筴等回國,開創戒光寺,和泉涌寺並稱為二大律剎,教化很廣。又泉涌寺俊芿的門弟子湛海、智鏡、道玄等也先後入宋訪問戒德、尋求律籍回國。對於日本律宗的發展作了有力的貢獻。

日本沙門在兩宋時代曾多次求得宋版大藏經如蜀藏、福州藏等回國,並時在奈良、京都、鎌倉各大寺中舉行一切經供養會,典儀很盛。對於中日佛教文化的傳通具有重要意義。

原由唐宋傳入的淨土念佛法門,在當時日本也逐漸流播。至十二世紀初,出身於天台的高僧良忍(1072~1132)以《華嚴》、《法華》圓融無礙的教義融通念佛,開創了圓通念佛宗。隨後又有出身於天台的高僧法然(1133~1212)確立純粹念佛、他力往生的教義,創立淨土宗。法然門下又有親鸞(1173~1262),著有《教行信證文類》,專修念佛,並帶妻弘教,開創淨土真宗。他這一宗在日本發展最盛,後並分為大谷和本願寺等派。嗣後淨土宗下又出現了一位高僧一遍(1239~1289)遊行念佛,創立時宗。另一方面,又有出身於天台宗的高僧日蓮(1222~1282),奉持漢譯的《法華經》,以高唱「南無妙法蓮華經」題目為主,而新創了一個日蓮宗,後並分出若干流派。由於以上弘揚淨土念佛各宗和日蓮宗的興起,使佛教在日本更形大眾化,這是日本鎌倉時代(1193~1380)佛教的一大特色。當然這也是基於中國佛教的傳衍而形成的宗派。

十三世紀間,日本因元兵往侵而曾經和中國國交中斷,至大德三年(1299),元成宗遣江浙釋教總統普陀山高僧一山一寧和弟子石梁仁恭及曾到日遊化過的平山萬壽寺禪僧西磵子曇等往日本通好,受到日本朝野的歡迎和崇敬。他們並請一寧住建長、圓覺、淨智、南禪等大禪寺,後來一寧於1317年在日圓寂,被諡為國師。子曇也被請住圓覺、建長,1306年在日圓寂,諡號「大通禪師」。一寧在鎌倉、京都盛揚禪風,前後近二十年,門下造就的英才甚眾,其中如龍山德見、雪村友梅、無著良緣、嵩山居中、東林友丘等,都曾入元朝禮祖庭,重事參究。從此以後,元高僧被請到日弘化的,先後有東明惠日(原在明州白雲寺開法,因日本書聘,於1309年渡日,歷住建長、萬壽、東勝、壽福等寺,行化三十年,朝野崇敬,於1340年在日圓寂)、清拙正澄(原住松江真淨寺,日本入元禪僧多數從他參學,於1326年應請東渡,歷主建長、淨智、圓覺、建仁、南禪等寺,實行中國禪林清規制度,並為開善寺開山初祖,1339年在日圓寂,諡號「大鑒禪師」。有《語錄》九卷、《大鑒清規》等若干卷)、明極楚俊(歷任雙林、徑山、靈隱、天童第一座,1329年日廷聘請東渡,歷主諸大名剎,化導甚廣,於1336年在日圓寂,諡號「佛日焰慧禪師」)、竺僊楚仙(與楚俊同時東渡,歷主建長、南禪、建仁諸寺,1347年在日圓寂,有《語錄》若干卷),此外又有東里弘會(1308年赴日弘化,受請住禪興、建長等寺,各方禪衲參請不絕,1318年在日圓寂)、靈山道隱(1319年赴日行化,主建長寺,寺規嚴整,七眾崇敬,1325年在日圓寂,諡號「佛慧禪師」)、東陵永璵(1351年東渡弘化,歷主天龍、南禪、圓覺、建長諸寺,1365年在日圓寂,諡號「慧海慈濟禪師」)等也相繼赴日弘化,接引彼邦學人。據師蠻的《本朝高僧傳》卷二十五說︰「東渡宗師十有餘人,皆是法中獅也。」可以想見我國古德在日本傳弘的盛況。

另一方面,日本禪師來元參學的也絡繹不絕,其中特出的有龍山德見(元僧一寧的弟子,1305年入元參東岩會,後又歷參諸方,復應請住隆興兜率寺,在元四十五年,1349年歸國,受足利幕府歸依,歷住南禪、天龍等寺)、遠溪祖雄(1306年入元,登天目山,師事中峰七年,並嗣其法,1316年歸國,開高清寺)、雪村友梅(1307年入元,歷訪名宿,曾被請住長安翠微寺,元文宗賜號「寶境真空禪師」,1329年回國,歷主諸大禪剎,有《岷峨詩集》)、嵩山居中(1309年及1318年兩次入元參學,曾為蔣山曇方忠會下的第一座,最後於1323年歸國,歷主名剎)、復庵宗巳(1310年入元,師事天目中峰明本九年,明本寂後於1322年歸國,開創諸寺,門下的禪眾常二千人)、無隱元晦(和宗巳一同入元,嗣法於中峰明本,1326年歸國,歷主聖福、圓覺、建長等名剎)、古先印元(1318年入元,歷事無見睹、中峰明本、古林茂等,1326年邀同清拙正澄赴日弘化,本人也歷主諸大名剎)、寂室元光(1320年入元,歷參中峰、元叟、吉林、清拙、靈石、絕華、無目、斷崖諸德,1326年歸國,後開永源寺)、物外可什(1320年入元,遍遊江浙禪林,1329年邀同元僧明極楚俊到日弘化,本人也被請歷住崇福、建長等寺)、東洲至道(圓爾辨圓的法嗣,入元在大都創大覺寺,迄未回國)、月林道皎(1322年入元,師事古林清茂八年,並嗣其法,元文宗賜號「佛惠智鑒大師」,1330年歸國,開長福寺)、中岩圓月(1325年入元,歷訪雪竇、天寧、鳳台謁靈石芝、古林茂等,1332年歸國,創吉祥寺,並歷住諸名剎,有語錄、詩集等)、不聞契聞(1326年入元,遊歷天台、靈隱、淨慈等山,參見諸老,1333年歸國後,主持圓覺寺)、古源邵元(1327年入元,謁華頂、天目、龍山、五台諸山,又久居嵩山少林,在大都時曾預選入宮轉大藏經,1347年歸國,住大聖、等持、東福等寺)、無文元選(1339年入元,參福州古梅友、天寧楚石琦、大覺了庵欲、天目千岩長,於1350年歸國,開方廣寺)、愚中周及(1341年入元,師年曹源月江印、金山即休了等,於1351年歸國,開創佛通寺)、大拙祖能(1343年入元,到福州參無言宣、東陽輝,後嗣天目千岩長,1358年歸國,風化九州,又移關東,開楞嚴寺,四方從學的達三萬人)、無我省吾(1348年和1363年兩次入元,歷參諸德,後在中國圓寂)等。當時中國禪學風範受到日本禪僧的非常崇慕,元僧清拙正澄在日圓寂後,他的徒眾二十五人曾同時入元參學;又大拙祖能於1343年入元遊學時,他的同參一行數十人也相偕入元參習。其時日僧登天目山參叩中峰明本的人數很多,其中著名的即有遠溪祖雄、可翁宗然、嵩山居中、大樸玄素、復庵宗巳、孤峰覺明、別源圓旨、明叟齊哲、平田慈均、無礙妙謙、古先印元、業海本淨、祖繼大智等人,可見兩國禪學的親緣關係。

一直到元末尚留在中國的日禪僧還不少,其中日沙門椿庭海壽,曾任淨慈第二座,又曾住應天府(南京)天界寺,明太祖選名僧校藏經時,他也被選參加,並蒙召見,詢問國情。洪武五年(1372)更住鄞縣福昌寺。又日沙門權中巽,曾於明初(1368)任杭州中天竺寺藏主。又日沙門無我省吾在牛頭山,曾受明太祖召見,賜以紫衣,後來即在明地圓寂。至洪武六年(1373)明太祖又特遣禪僧仲猷祖闡(寧波天寧禪寺住持)、教僧無逸克勤(金陵瓦官教寺住持)等出使日本,並遣在明的日僧椿庭海壽、權中巽二人為通事隨往;隨後日本也遣僧文珪、如瑤相繼使明。建文四年(1402)明惠帝又遣禪僧道彝天倫、教僧一庵一如等使日,嗣後日本也遣僧堅中圭密及祥庵梵雲、明空等來明通聘。乃至日足利幕府和怏通商,也多以該國的禪僧為使節,而展開了中日海上的交通貿易。因而明代日僧來華的也還不少,其中值得敘述的則有絕海中津(1368年入明,參中天竺、道場、靈隱、天童的季潭泐、清遠渭、良用貞、了道一諸德,曾蒙明太祖接見並賦詩,於1376年回國,開創寶冠寺,後又被請住等持、相國等寺)、龍室道淵(明‧寧波人,後赴日本嗣法於聖福寺宏書記,1432年為遣明使入明,宣宗授以僧錄司右覺義之職,1434年返日,住天龍寺)、雪舟等揚(1468年從遣明使入明,他的畫法受到明憲宗欣賞,命為天童第一座,1469年返國)、了庵桂悟(原為東福寺僧,1511年八十三歲為遣明使,受明武宗崇敬,令住育王山廣利寺,賜金襴袈裟,1513年歸國,後住南禪寺)、策彥周良(天龍寺僧,曾於1539及1547年先後為遣明使入明。明世宗以詩和他唱和,他撰有《入唐(明)記初度集》、《再度集》共五卷,歸國仍住天龍寺,為朝野所尊敬)等數人而已。

至十七世紀,由於中日商舶往來頻繁,明僧真圓、覺海、超然先後被請往長崎,開創東明山興福寺和紫山福濟寺、聖壽山崇福寺,即所謂三唐寺。當時中國沙門多往遊住。至明‧永曆八年(1654),福州黃檗山高僧隱元隆琦,因長崎崇福寺僧超然的再四邀請,於同年七月和他的門弟子泛舶到日弘化,又受江戶德川幕府的皈依,在宇治開創黃檗山萬福寺,舉揚黃檗的宗風,並設壇傳授禪門大戒,當時日本曹洞、臨濟兩宗的禪僧,紛紛投入他的會下,日朝廷並尊他為「大光普照國師」,1673年在日圓寂,年八十二;有語錄、法語各若干卷,《松堂集》、《太和集》各二卷等,被奉為日本黃檗宗的初祖。隨從隱元渡日的弟子,如大眉性善、慧林性機、獨湛性瑩、獨吼性獅、南源性派等都是一時的禪門英傑。嗣又有隱元的法嗣木庵性瑫、即非如一,分別於永曆九年(1655)、十年(1656)赴日,輔翼隱元的法化,時人稱為二甘露門。嗣後繼承日本黃檗山法席的列代禪師,如木庵、慧林、獨湛、高泉、千呆、悅山、悅峰、靈源、旭如、獨文、杲堂等人,皆是由中國前往弘化的高僧。而黃檗山的學修清規,如參禪兼念佛,平常用漢語,誦經用漢音,乃至飲食生活也都是中國式樣;比之日本原來的臨濟、曹洞兩宗,更富有中國禪學風味。直至第十四世以後,才有日人繼任法席;日本黃檗宗所屬各寺,至今仍保持有中國近代禪林的風範。

十九世紀以來,中日佛教間仍頗有接觸,而值得特別提出的是晚清楊文會在南京刊印經典、復興佛教,得到日本南條文雄氏的協助,代為搜求到許多我國已經佚失的古德著述,特別是法相唯識方面的章疏逸籍,有益於中國經典的重刻和佛學的研究。

〔參考資料〕 《現代日本的佛教教育與文化》(《世界佛學名著譯叢》{54});《日韓佛教研究》、《現代世界的佛教學》(《現代佛教學術叢刊》{82}、{85});《栂尾祥雲全集》別卷〈喇嘛教と日本佛教〉;大野達之助《日本佛教思想史》;《講座‧佛教》第五冊〈日本の佛教〉;菅沼晃(等)編《佛教文化事典》〈佛教の歷史的展開(日本)〉;《佛教思想史》第二冊、第五冊;Max Weber《The Religion of India》。


修習止觀坐禪法要

書名。一卷(或作二卷)。隋‧智述。又稱《小止觀》、《天台小止觀》、《坐禪法要》、《童蒙止觀》。收在《大正藏》第四十六冊。係天台智顗為其俗兄陳鍼所作,旨在為初心者說止觀坐禪要門。

卷首序文闡示入泥洹之法雖多,但不出止、觀二法;止為愛養心識之善資,觀為策發神解之妙術,此二法應均等圓備。其次內文共分十章,即具緣、訶欲、棄蓋、調和、方便行、正修行、善根發、覺知魔事、治病、證果。其中,前五章詳述止觀之前方便行,即二十五方便。第六正修章,設坐中修與歷緣對境修之別,說止觀修習法。第七善發章,辨說由修習止觀所發內外善根之相。第八覺魔章,說覺知種種魔障時應以止觀破除之。第九治病章,說明失用心則種種病患發生,當以止觀對治。第十證果章,說明修習止觀所得之果證。書末,另附湛然《始終心要》、瑩中《止觀坐禪法要記》,及梁肅《天台止觀統例》。

有關本書的標題,明藏本作「修習止觀坐禪法要」,然而我國之古代記錄及日本的各種佛書目錄等,概用「小止觀」之名稱。此外,宋‧遵式《天台教觀目錄》(收在《天竺別集》卷上)及《天台宗章疏》中,並舉《小止觀》與《略明開矇初學坐禪止觀要門》(或《坐禪止觀》),且以之為別本。

按本書除向來之流行本《修習止觀坐禪法要》一卷外,近代在日本日光山輪王寺天海藏、東京上野寬永寺及金澤文庫中,發現一古鈔本題為《略明開矇初學坐禪止觀要門》一卷。前者題有「天台山修禪寺沙門智顗述」字樣,後者則有「天台山顗禪師說 齊國沙門淨辨私記」之識語。比較此二本,雖同為天台小止觀,但內容出入甚多。其中,《略屈矇初學坐禪止觀要門》為《天台小止觀》之原本,《修習止觀坐禪法要》則為刪改過的略本。

本書為天台止觀法門之入門典籍。古來即為台家所重視而成新學四書之一。此外,禪宗之各種坐禪儀、修證儀,以及諸宗章疏在述說坐禪時,亦常依用此《天台小止觀》之所說。

〔參考資料〕 李安《童蒙止觀校釋》;關口真大《天台小止觀の研究》。


最澄

日本天台宗開祖。近江(滋賀縣)人,俗姓三津首。其先人為歸化日本的漢人。幼名廣野,十四歲出家後,改名最澄。延曆四年(785),於東大寺受具足戒。同年,登比叡山,作五條發願文。博研經論,特崇一乘思想。於延曆七年創建根本中堂,號比叡山寺,後改稱一乘止觀院,深受桓武天皇的尊崇。後應請至山城(京都府)高雄山寺,大開講筵。

延曆二十三年,師為深究法華一乘教義,乃與空海同行入唐,從道邃、行滿等人受圓、密、禪、戒諸法。翌年返國,於高雄山寺設灌頂臺傳密教。二十五年,獲准於南都六宗之外,增設天台宗年分度者(按年限定諸宗、諸大的出家人數)二人,開日本天台宗之新紀元。其後,為弟子泰範之去留,而與空海絕交。此外,又與南都舊宗派諸僧論爭,師常以新興精神論斥舊宗弊病。弘仁九年(818),為培養大乘菩薩僧與設立大乘戒壇,乃起草天台法華宗年分學生式(六條式)、勸獎天台宗年分學生式(八條式)。翌年,作法華宗年分度者回小向大式(四條式),上呈嵯峨天皇,請建大乘圓頓戒壇,然遭僧綱與南都諸大德反對,乃著《顯戒論》三卷等反駁。然直至師示寂後,方獲准於比叡山設立大乘戒壇。弘仁十三年,示寂於中道院,世壽五十六。日本‧貞觀八年(866),追諡「傳教大師」。世稱叡山大師、根本大師、山家大師。


最澄


師主張圓、密、禪、戒四宗一致的宗風,對日本鎌倉時代禪宗之興起,有深遠的影響。著有《照權實鏡》、《法華去惑》、《守護國界章》、《法華秀句》、《內證佛法血脈譜》等書,現存有一六0部,然其中之若干部,真偽不詳。

◎附一︰村上專精著‧楊曾文譯〈傳教大師及其門徒〉(摘錄自《日本佛教史綱》第二期第三章)

傳教大師名最澄,俗姓三津首,幼名廣野,父淨足(百枝),江州(即近江)滋賀人。其祖先是後漢孝獻帝的後代。大師生於稱德天皇神護景雲元年(767)。幼年跟隨近江的國師行表高僧,後赴南都,開始學習鑒真和尚帶來的天台宗經釋。二十歲時感概末法的澆漓,世態的無常,進入叡山無人之境,結草庵居住,獨自冥想三觀之理。延曆七年(788)自刻藥師如來的尊像並營建佛殿安置。此即根本中堂,此後稱為一乘止觀院,也即比叡山寺。延曆十三年(794)舉行盛大供養法會,其儀式之隆重令人吃驚。他看到日本只有權教、小乘教,而沒有顯彰一乘教奧妙教義的教派,就自懷大志,首先把南都的十高僧請到山上宣演法華十講,以後親臨和氣、弘世等人的高雄山寺的法華會,擔任證義者,大力發揮天台宗的妙旨。善議、勤操等老僧都深服他對佛法造詣的高深。大師之名轟動一時,天皇也深受感動,在法華會進行不到一半之時,批准大師的奏言,命他做一年的還學生,由徒弟義真當求法翻譯到唐朝求取天台宗教籍。

義真和尚是相州人,俗姓丸子連,從小出家,在南都學習法相宗。後隨傳教大師學天台教義,因為他曾隨東大寺慈賢學會漢語,所以在大師做「還學生」入唐之際,因大師之請,接受充當翻譯的任命。延曆二十二年(803)四月,大師隨遣唐使藤原葛野麻呂,乘第二號船,從難波(大阪)出發,在海上遇到風暴折回;第二年七月又從筑紫(今福岡)出發,又一次遭遇風波之難,在同年九月,才到達唐朝明州(寧波)的海岸。大師先到台州的天台山,從修禪寺的道邃、佛隴寺的行滿學習圓教,又與義真一起從道邃和尚受菩薩大戒。道邃和行滿都是荊溪的門下。這個期間,大師還另外從禪林寺的翛然學得牛頭山之禪。大師幼時的老師行表高僧,是從道璿律師受北宗之禪。因此叡山之禪以行表所傳為正傳,以大師為達磨付法十代的法孫,而以翛然之禪為旁傳。大師離開天台山以後,又到達越州龍興寺,遇見順曉阿闍梨,與義真同受三昧灌頂,得授法文、圖樣、道具等。大師在唐一年,其所傳的法門遍及圓、密、禪、戒四宗,稱之為「四種相承」。延曆二十四年( 805)六月回國。

七月,傳教大師入京師,奉天皇敕命為南都八高僧講授天台宗法門,又在高雄山寺建築法壇,為道證、修圓、勤操、正能等八位大德授灌頂。這是日本有灌頂之始。傳教大師又想擴展叡山規模,指定了建築十六院的用地,而且要在日本國內建立六處寶塔院,各院放置《法華經》一千部,每日延續講誦《金光明》、《仁王》二經,以祈求國家的安寧。延曆二十五年(806)正月上表說,在歷來的諸宗中要新加上天台法華這一宗,山上每年受度者二人,設置止觀、遮那二業,以《法華》、《金光明》、《仁王》和《遮那》、《孔雀》、《守護》分別作為這二業的三部經,此外,叡山應脫離僧綱的統攝,捨棄南都的小乘戒而另在叡山建築大乘圓頓戒的戒壇。對此,南都的僧綱以及東大寺的景深等人,都攻擊大師,致使其奏言沒被採納。在弘仁十三年(822)六月四日,大師將後事托付義真,於中道院圓寂,年五十六歲。清和天皇貞觀八年(866)贈最澄「傳教大師」的諡號。這是日本有大師號的開始。大師所著《顯戒論》及《守護國界章》等,最為著名。

◎附二︰田村芳朗著‧慧嶽譯〈日本的天台思想〉(摘錄自《天台思想》第一部第一章、第三章)

最澄
日本的天台宗從一開始就含有華嚴或《大乘起信論》的思想。傳教大師最澄(767~822),在研究天台教學以前,已經吸收了華嚴論書與《大乘起信論》的思想,因此他在中國所習得的天台教學,會有華嚴宗思想的涉入,乃屬必然的結果。

最澄雖然主張法華勝過華嚴,但他認為法華是超勝性的一乘(根本法華‧果分法華),又提到真理之生成(真如隨緣)的說法,這些很明顯的是攝取華嚴哲學而來的。因為根本一乘的觀念,本來是華嚴宗首先提出來的,而被最澄取用於法華。故日本天台,從開始就是天台思想與華嚴思想統合的結晶。

最澄致力於將其他有代表性的佛教思想盡納入法華一乘,而確立佛教的一大綜合體系!其直接的工作是針對當時的奈良佛教界的雜亂,樹立統一信念的經緯,而當時日本佛教的諸思想,正巧冥符於綜合統一的位置。

同時代的弘法大師空海也曾為佛教的綜合體系作過努力。但最澄與空海對最高真理的探究,卻往相反的方向而進展。最澄是向宇宙的究極,換言之,是離心式的真理探究;相對的,空海乃向宇宙的內在,即向心式的真理探究。最澄肯定的把究極真理配置於《法華經》的一乘妙法,空海則將宇宙內在之神祕性配置於真言密教的祕法;而各自努力於思想與哲學的綜合體系。

空海的《祕密曼荼羅十住心論》,將佛教內外諸思想分為十個階段,而以真言密教為最高,成為一部比較宗教論,也是綜合思想體系書。其中有趣的是︰第七為空、中觀的三論宗,第八是天台宗,第九是華嚴宗,最後的第十是真言宗。(中略)

最澄所著的綜合思想體系書,有《照權實鏡》(五十一歲)、《守護國界章》(五十二歲)、《法華秀句》(五十五歲)等,與空海相較,最澄的思想體系存在著未完成的部分。但是也因此而有了發展的餘地,事實上,叡山天台在最澄之後有思想上的大飛躍,而達到稱為天台本覺思想的登峰造極之哲理。此外,叡山也產生了許多優秀的思想家。榮西、法然、親鸞、道元、日蓮等鎌倉新佛教的祖師,也本來是叡山的學僧。

空海的思想體系非常完整,沒有留下什麼可以補充的。故空海以後的真言宗即集中於神祕體驗的技術,可以說是相對於教相而成為事相的重視。而比叡山則是人格完成的道場、真理探究的學山;相對的,高野山乃屬祕法傳授的靈場、神祕體驗的靈山。

真言宗由於專精於事相而疏於教相,致使真言密教有成為單純的咒術的危險。但是其思想背景,實為含容豐富多彩且廣大深遠的教理體系。故今日對空海所遺留下的教相學,實有再認識與探究的價值。

日本天台由於採納了密教,因此也有事相面的發展,但其主要的努力還是在教理的鑽研上。所以後來叡山作為真理的殿堂而為天下所尊仰,在那裡的哲學突破了思考的限界,窮盡了真理的絕頂。用一句話來說,就是絕對性一元論的極致。佛教的專門用語,稱為天台本覺思想。(以上第一章)

在日本的開展──最澄的生涯
(前略)首先,我們就日本天台宗之祖傳教大師最澄來加以考察。最澄是十二歲時,向近江(滋賀縣)國分寺的行表(722~797)學習佛道,首先研究華嚴論書和《大乘起信論》。十四歲得度受沙彌戒,十九歲在東大寺受具足戒,成為比丘僧。受戒後的三個月,登上比叡山,至三十二歲的十三年間,隱居於草庵,從事佛道的修行與研究。

他隱居叡山的理由,據其弟子仁忠的《叡山大師傳》所說,是由於感嘆人生之無常、正法之衰退,而想棲身山林。在最澄入山後不久所寫的〈願文〉也有同樣的表示。但是我們似乎可以認為,他入山更根本的動機是由於對雜然的奈良佛教界之懷疑,進而想探究真正的佛教和統一的佛教。

最澄入山那一年,就是桓武天皇為擺脫奈良佛教界的牽制力而遷都長岡的第二年。奈良時代幾乎把佛教所有的思想和經論全部傳入,這一點是值得我們驚嘆的。但是當時的佛教界只是雜然的沈溺於學解的論議,而不以之為人生觀或信念構造;在實際的活動方面,佛教反而成為政爭的工具而俗權化。最澄眼見這些情況,而產生了探究真佛教與統一佛教之心,因而隱居叡山。

如此,他從研究行表的華嚴學,而漸漸加深了對作為統一真理的《法華經》與作為統一佛教的天台思想之關心。二十二歲時,建一乘止觀院(根本中堂)。三十二歲時,發表其研究成果,講解《法華經》及天台思想。後來為求更進一層的深造,遂於804年(三十八歲)入唐,停留八個多月後歸國。歸國的翌年(806)在叡山創天台法華宗,並得到政府承認。

獨立戒壇的設立
但是,天台法華宗的被承認,並不意味著就能立刻脫離奈良佛教的支配。因為即使在叡山得度成為沙彌,但要受戒成為正式的僧侶時,仍然必須經過奈良的戒壇;結果好不容易在叡山得度,但到奈良以後不再回山的青年開始出現了。這就是最澄晚年想要在叡山設立獨立戒壇的理由。

816年(五十歲)時,他發表了《依憑天台集》,隨著他確立天台宗的熱忱之漸漸提高,造成對奈良佛教的刺激而引起反撲。法相宗的德一寫《佛性抄》非難天台教學,而最澄則著《照權實鏡》(817)、《守護國界章》(818 )、《法華秀句》(821)來反駁。他們之間往復論難的中心問題,被稱為「一三權實論爭」。也就是說,德一所依據的法相宗立足於現實的差別相,而主張三乘真實、一乘方便。相對的,最澄則以天台所強調的一乘真實、三乘方便作為反駁的根據。

透過這樣的論爭,最澄推進了天台宗的確立;與此相關連而又十分重要的,就是獨立戒壇的建立運動。如前所述,如果不在叡山設立戒壇,那麼即使在教義上確立天台宗,但在實質上仍是沒有確立的;正因為這樣,最澄決意要在叡山設立戒壇。而且他的企圖不是小乘戒而是大乘戒。到當時為止,大乘佛教興起了,但在實際的生活規範方面仍然依據小乘戒。如果能夠實現大乘戒壇的話,那麼就能在教理理念和實踐規律兩方面帶來大乘佛教實質的確立,這可以說是佛教史上劃時代的事件。

首先,他在818年(五十二歲)五月,用大乘戒制定了教育叡山學生的規定(山家學生式)共六條(六條式),呈奏朝廷;八月又呈上規定細則的八條式;翌年三月,又上呈敘述寺院、戒律有大小乘之別,而明白表示要以大乘戒建立純粹大乘寺的四條式。四條式最值得注意的是,強調真俗一貫或努力於利他的現實實踐之菩薩,主張出俗之僧也應該是以大乘菩薩戒為依歸的「菩薩僧」。

對於叡山想要別立大乘戒壇,奈良佛教界不用說當然是反對的。政府也不允許。政府雖然不十分贊同奈良佛教界,但是奈良的戒壇和僧官的存在,有助於政府對佛教全體的統制;如果叡山別立戒壇,恐怕會使統制崩壞。最澄在820年上呈《顯戒論》,引用《仁王般若經》中認為國王設僧綱來統制僧侶是違反正道的說法,希望政府再考慮,但到最澄死時政府仍未許可。

在此順便一提,《仁王般若經》被推定是在帝王支配權很大的五世紀之中國,由對此種支配權表示反抗的僧侶所作的。傳入日本之後,僧侶們並不把他們的注意力集中在對王權的批判上,反而將它專門作為鎮護國家之用;奈良佛教界的僧侶用它來為王權服務,進而以之圖利而擴大自己的俗權。至最澄時,才將注意力放在對王權的批判上,由此可見最澄的純粹。他隱居叡山,本來就是對奈良佛教界的俗權化之批判的表現。這不是逃避現實的意思,這可以在四條式中強調現實實踐的菩薩行中看出來。

822年四月,他臥病在床,知道自己將不再起,對弟子囑託後事,遺誡說︰「勿為我作佛事,勿為我寫經,應述我之志。」「道心之中有衣食,衣食之中無道心。」六月四日,以五十六歲之年而亡。由於他周圍的人之奔走,在死後七日,大乘戒壇建立之敕許頒下。翌年二月二十六日,朝廷賜寺額,稱為延曆寺。戒壇院的實際興造,是在最澄死後第六年的827年五月,最澄的宿願至此終於達成。

日本天台之進展
最澄確立的天台法華宗,使日本佛教產生了很大的轉變,這主要表現在下述三點︰(1)獨立於王權和俗權之外。(2)確立了以信仰和信念為依據的宗派。(3)實現了綜合統一性的佛教體系。從第三點來談的話,就是將大乘佛教最高階段的天台、華嚴、密教、禪等各種思想加以綜合;而叡山天台繼承最澄的成就,無論是在佛教方面還是在思想方面,都發展到了絕頂的最成熟的階段。

最澄特別值得注意的一點是,他最初學習華嚴,到中國之後,所看見的又是與華嚴有交涉的天台,因此他能將天台與華嚴巧妙的融合在一起。換言之,中國的華嚴、天台之爭的解決線索,可以在最澄的思想中找到。我們可以說,真理的三要素,也就是普遍、具體和生成,在最澄的思想中是合而為一的。

在最澄以後,推進這條線而有結晶的,就是我們前面介紹過的天台本覺思想。天台本覺思想是以天台、華嚴(《起信論》)、密教、禪為主軸,並融合淨土教,而將普遍、具體、生成這真理的三要素以近乎完全的形態使之結晶,可以稱得上是思想的珠玉。它從平安末期開始以至鎌倉、南北、室町時代繼續發展的同時,不只是日本佛教各宗,甚至一般思想和文藝的領域,也都在其發展的背景下受到很大的影響。

但是必須將天台本覺思想加以修正的必要也產生了。因為天台本覺思想的形成者們,是在真理之殿堂的深處,專門沈溺於思索的究理之徒,以致於完全陷入絕對一元的境地,對於現實難免有成為旁觀者之虞。有時他們會把絕對的境地直接的套用於現實,而成為肯定現實,忽略了現實的事實相是相對、有限的。甚至他們進而為墮俗者提供了肯定欲樂的工具。雖然它充分的吸收了生成的原理,但是與現實相對決並加以改革的強有力的生成之努力並沒有被發揮出來。

平安末期所發生的古今未曾有的社會動亂與不安,敲響了人類沒落的警鐘,使人不得不去面對世間的無常和惡苦。在面對現實的時候,想要再於真理殿堂的深處沈溺於絕對一元的觀念就變成不可能了。因此在天台學僧之中,離開叡山而立於現實之街巷者也就出現了。其代表人物就是法然源空,以及法然之後的親鸞、道元和日蓮。(以上第三章)

〔參考資料〕 《叡山大師傳》;《元亨釋書》卷一;三浦周行《傳教大師傳》;鹽入亮忠《傳教大師》;上杉文秀《日本天台史》;加藤榮司、永井洛子合著《最澄の世界》;大村西崖《密教發達志》卷五。


慧諶

高麗禪僧。羅州(全羅南道)和順人,俗名崔寔。字永乙,號無衣子。初習儒道,神宗四年(1200)舉司馬試而入太學。後聞智訥於曹溪山修禪寺開堂,乃往投其門下。精勤苦修。於鰲山禪坐時,每至寅時必唱偈,聲傳十數里,且回聲隆隆,聞者因知晨至。又於智異山金賞庵坐禪期間,常兀坐參禪,乃至積雪沒頂,猶未稍事動彈。智訥視師為難得之法器,迭加印可,且推舉其為曹溪山二代祖師,然師於學成後,飄然而去。及智訥入寂後,始翩然復返,旋即入院開堂,以答先師遺愛。時,慕其道風者絡繹於途,修禪社裏名士雲集。

師於高宗二十一年入寂,世壽五十七,法臘三十二,諡號「真覺國師」。門下弟子有夢如、真訓、覺雲、麻谷等人。著書有《禪門拈頌集》、《曹溪真覺國師語錄》、《狗子無佛性話揀病論》等。其中,《禪門拈頌集》係師居松廣寺時,偕弟子真訓蒐集禪門古則一一二五條及各祖拈頌,編纂而成,所言條理井然,深入淺出,廣受好評。

〔參考資料〕 《東國李相國集》卷下;《朝鮮金石總覽》卷上。


殿堂

殿堂是中國佛寺中重要屋宇的總稱。因這些屋宇或稱殿,或稱堂,故統名之為殿堂。殿是奉安佛菩薩像以供禮拜祈禱的處所,堂是供僧眾說法行道等用途的地方。殿堂的名稱即依所安本尊及其用途而定。安置佛、菩薩像者,有大雄寶殿(一般稱為大殿)、毗盧殿、藥師殿、彌勒殿、觀音殿、韋馱殿、金剛殿、伽藍殿等。安置遺骨及法寶者,有舍利殿、藏經樓(閣)、轉輪藏殿等。安置祖師像者,有開山堂、祖師堂、影堂、羅漢堂等。供講經集會及修道等之用者,有法堂、禪堂、板堂、學戒堂、懺堂、念佛堂、雲水堂等。其他供日常生活、接待用者,有齋堂(食堂)、客堂、寢堂(方丈)、茶堂(方丈應接室)、延壽堂(養老堂)等。

中國主要殿堂,如佛殿、法堂、毗盧殿、天王殿、方丈等,一般建於寺院的南北中心線上,其餘齋堂、禪堂、伽藍殿、祖師堂、觀音殿、藥師殿等,則作為配屋而建於正殿前後的兩側。如宋‧慧洪〈潭州白鹿山靈應禪寺大佛殿記〉說︰「世尊遺教,弟子因法相逢,則當依法而住。(中略)營建室宇,必先造大殿,以奉安佛菩薩像。使諸來者知歸向故,晝夜行道,令法久住,報佛恩故。」又〈信州天寧寺記〉說︰「入門縱望序廡翼如而進,層閣相望而起。登普光明殿(佛殿),顧其西則有雲會堂(禪堂),以容四海之來者。為法寶藏(輪藏殿)以大輪載而旋轉之,以廣攝異根也。顧其東則有香積廚(廚房),以辦伊蒲塞饌。為職事堂(庫房)以料理出納。特建善法堂(法堂)於中央以演法,開毗耶丈室(方丈)以授道。」從宋代以來殿堂的配置,大抵準此。

古代佛殿中像設如何佈置,記載缺乏,難以詳考。只可從現存古剎遺物中見其一斑。如唐‧大中十一年(857),五台山佛光寺佛殿存有佛像一堂。主像凡五尊,各有脅侍五、六尊。中尊為釋迦,趺坐在長方形須彌座上。左次主像是彌勒佛,垂雙腳,各踏蓮花一朵。右次主像是阿彌陀佛,趺坐在六角須彌座上。釋迦的左右有迦葉、阿難兩尊者和兩菩薩侍立。更前則有兩供養人跪在蓮花上,手捧果品,作奉獻狀。彌勒和彌陀的脇侍,除以兩菩薩代兩尊者外,其餘均同。極左的主像是普賢,乘象,兩菩薩脇侍,普賢像前有一韋馱及童子像。極右的主像是觀音,乘獅,兩菩薩脇侍(後世配置,都以普賢與文殊對稱。文殊乘獅居左,普賢乘象居右。佛光寺卻以普賢居左,而以觀音居右,此或因五台為文殊道場,故爾)。佛壇兩極端前角,各有甲胄護法天王,兩像遙立對峙,各持長劍,瞋目怒視。此種配置,為唐代留存的格式。

入宋,佛教像設始有具體記載。如慧洪〈潭州白鹿山靈應禪寺大佛殿記〉說︰「像設釋迦如來百福千光之相,文殊師利、普賢大菩薩,大迦葉波、慶喜(阿難)尊者,散華天人、護法力士,又環一十八應真大士,序列以次,莊嚴畢備。」至南宋時,更有明確的記載。如宗鑒《釋門正統》卷三〈塔廟誌〉說(卍續130‧790下)︰「今殿中設釋迦、文殊、普賢、阿難、迦葉、梵王、金剛者,此土之像也。(中略)蓋若以聲聞人輔,則迦葉居左,阿難居右;若以菩薩人輔,則文殊居左,普賢居右。今四大弟子俱列者,乃見大小乘各有二焉耳。梵王執爐,請轉法輪;金剛揮杵,衛護教法也。」這種一佛四弟子的形式,一直為後世部分佛殿像設所採用。

但自宋代以來,較大佛殿常供三尊,所謂三佛同殿。此或以彌勒為中尊,以釋迦、彌陀位於左右,又以無著、天親二菩薩為彌勒脇侍,如宋杭州金剛寶乘j 及開封殷聖禪院等處皆是。或以釋迦佛為中尊,以彌陀、彌勒位於左右,又以迦葉、阿難二尊者為釋迦脇侍,如天台山國清寺、大慈寺(唐修禪寺)、泗州乾明禪院、開封太平興國寺、五台山真容院等處皆是。又有釋迦、藥師、彌勒為三尊者,則以藥師代替彌陀坐於左方(東方),如宋‧契嵩〈漳州崇福禪院千佛閣記〉說(大正52‧711c)︰「閣成,巍然九間。(中略)釋迦、彌勒、藥師,則位乎其中,千如來則列於前後左右。」

但以彌勒與釋迦、彌陀並列,後來漸有異議,遂以藥師代之。如《釋門正統》卷三說(卍續130‧791下)︰「或設三佛同殿,右彌勒、天親、無著(脇侍)者,當來補處之像也;左彌陀、觀音、勢至(脇侍)者,淨土之像也。竊嘗論之︰若據娑婆化主,止立釋迦之像,輔以文殊、普賢可也。(中略)當來下生既在補處,未有輔佐,豈得與釋迦、彌陀並列而為三耶﹖茲豈一佛獨化之道乎﹖」宋以後,彌勒遂另居於彌勒閣或彌勒殿。

宋、遼時代佛殿,也有供五佛乃至七佛的。如大同華嚴寺、善化寺及泉州開元寺等宋、遼遺構佛殿,都各供五佛,亦稱五智如來或五方佛。義縣奉國寺大殿則供過去七佛。山西玄中寺千佛閣倒壞後近代重新規劃撥款修葺,改奉七佛,名七佛閣。此外七佛之像,僅見北京故宮博物院保存的山西興化寺壁畫而已。元代巨剎,多有前後二佛殿,前佛殿塑三世佛,即燃燈佛(亦稱定光佛)、釋迦佛、彌勒佛;後佛殿則塑五智如來。

明代佛殿,猶多塑三世佛。如徐一夔〈靈谷寺碑〉說︰「其為制︰以佛之當獨尊也,故於正殿,則奉去、現、未來之像,其他侍衛天神不與焉。」明末嘉靖十九年(1540),日僧周良奉使訪問中國,於淮陰興國寺、滄州集善禪寺、北京大慈恩寺、蘇州虎丘寺、吳江華嚴講寺、餘姚龍泉寺等佛殿,猶見三世如來之像。

明代以後,伽藍規制已有定式,故像設亦大抵一致。一般叢林佛像設三尊,中為釋迦,左為藥師,右為彌陀。釋迦之左為迦葉擎拳含笑之像,其右為阿難合掌隨侍之像,二像或對立或略斜向。藥師、彌陀二佛,已少見脇侍。較小佛殿,僅奉釋迦與二尊者,而置藥師、彌陀於別殿。另外,現今中國著名佛寺大殿,亦有唯供一佛,或一佛二脇侍,或專供一菩薩者。如杭州靈隱寺在近代重修大殿時,唯雕塑釋迦一尊。

佛殿兩側,後世多塑十八羅漢之像(左右各九尊)。羅漢的尊數,多依玄奘譯《大阿羅漢難提蜜多羅所說法住記》,本為賓頭盧跋囉惰闍等十六尊;其後畫像塑像或加慶友(即說《法住記》之難提蜜多羅)與賓頭盧(將賓頭盧跋囉惰闍第一分為二人),或加迦葉與君屠鉢嘆,或加慶友與貫休(即最初畫十六羅漢者)……藏式造像則加達摩多羅與布袋和尚二尊者,遂成為十八羅漢。佛壇背後的像設,常見的是觀音手持楊枝水瓶,立於普陀洛伽山海之間(通稱此處為「海島」),其四圍則塑《華嚴經》善財五十三參中的人物,或《法華經》〈普門品〉救八難的景象。

寺院佛殿以外,各殿堂的像設大概如次︰

(1)天王殿︰正面本尊,多安彌勒化身的布袋和尚坐像(北京廣濟寺則奉天冠彌勒菩薩坐像),左右分塑四大天王。彌勒背後設手執寶杵現天將軍身的韋馱天像。布袋和尚為五代僧,名契此(﹖~916)。體軀肥滿,言語無恒,常以杖負布袋入巿行乞,面現喜悅之相,人呼為布袋和尚。後梁‧貞明二年(916),寂於浙江奉化岳林寺東廊磐石上。臨終遺偈,自稱為彌勒化身;後人遂多塑之於山門。

四天王為印度十六善神之屬,其名常見於大小乘經論。最知名者為毗沙門天,義為多聞,乃印度北方守護神,與持國、增長、廣目共稱四天王(《金光明經》卷二〈四天王品〉,即以毗沙門居首)。毗沙門天王造像早已見於雲岡、龍門等石窟。唐‧天寶元年(742)西域五國來侵安西,傳說天王曾現身卻敵,玄宗遂命於各州府城上西北隅均置此天王像。其後又命佛寺別院安置。如唐長安大興善寺之天王閣、江蘇崑山慧聚寺等處之天王堂,即是供毗沙門之別院。

四天王的形像,古今略有不同。據唐譯《陀羅尼集經》卷十一說四天王像法︰四天王均著種種天衣,嚴飾精妙。東方天王提頭賴吒,左手把刀,右手執矟 (即長矛)拄地。西方天王毗嚕博叉,左手執俏,右手把赤索。北方天王毗沙門,左手執矟拄地,右手擎塔。又依《長阿含經》第十二〈大會經〉及《法華文句》等說︰四大天王各領二鬼神,持國天王領乾闥婆與富單那,增長天王領鳩槃荼與薜荔多,廣目天王領龍與毗舍闍,多聞天王領夜叉與羅剎,故四天王像的腳下各踏二鬼神以示威武。到了元代塑像,東方天王持物換了琵琶;明代北方天王持物換了雨傘;清代西方天王持物換了蛇類,遂成今日一般常見的四大天王的形相。元‧沙羅巴譯《藥師琉璃光王七佛本願功德經念誦儀軌供養法》,以四偈說明四大天王的身色持物及守護國土(大正19‧47a)︰「東方持國大天王,其身白色持琵琶」,「南方增長大天王,其身青色執寶劍」,「西方廣目大天王,其身紅色執羂索」,「北方多聞大天王,其身綠色執寶叉」。現在四天王的塑像,大體據此記載為之。

韋馱天為南天王部下八將之一,在四天三十二將中以武勇著稱。唐‧道宣在《感通錄》裏寫了他常於東西南三洲巡遊,守護佛法,故稱「三洲感應」;又現天將軍身,守護伽藍等故事傳出後,遂漸漸形成,凡建寺必奉之為守護神,世稱韋馱菩薩。其像形式有二︰{1}合十指掌,橫寶杵於兩腕,兩足平立。{2}以左手握杵拄地,右手插腰,左足略向前立。面向佛殿,注視出入行人。

(2)金剛殿︰明代佛寺在山門之內有金剛殿,塑二密迹金剛力士像,稱為二王(後來即塑於山門內,不另設殿)。此二力士執金剛杵分立左右,守護佛剎。其緣起見於《大寶積經》卷八〈密迹金剛力士會〉,經謂勇郡王二太子各言所志,法意太子要誓,諸人成佛時,當作金剛力士,常親近佛,普聞一切佛祕要密迹之事。法念太子誓言,諸仁成佛道,身常勸助,使轉法輪。法意太子,即今金剛力士名密迹者是。法念太子者,即今為梵天者是。《金光明經文句》知禮記謂,據經金剛力士唯一人,今狀於伽藍之門而為二像者,乃應變無方,多亦無咎。古代雲岡、龍門、麥積山石窟,都有金剛力士雕像,只是一尊。唯隋代河北安陽寶山大住聖窟入口兩壁,刻有那羅衍神王(有大力神)與迦毗羅神王二像,左像執槊,右像執杵,與佛所說於門兩頰畫執杖藥叉相符(《大日經疏》卷一,夜叉亦譯為密迹,為毗沙門天屬下)。此二像為中國現存最古的門像。現今寺門左右的金剛力士像,都是面貌雄偉,作忿怒相,頭戴寶冠,上半身裸體,右手執金剛杵,左手扼腕,兩腳張開,故身體四肢均呈緊張之狀。其不同者,只左像怒顏張口,以金剛杵作打物之勢;右像忿顏閉口,平托金剛杵,怒目睜視而已。

(3)法堂︰亦稱講堂,乃演說佛法皈戒集會之處,在佛寺中為僅次於佛殿的主要建築,一般位於佛殿之後。法堂之建,始於晉‧道安、曇翼於上明東寺所造。唐‧百丈創制《清規》,不立佛殿,唯樹法堂,則尤加重視。法堂之內應有佛像、法座、罘罳法被或板屏及鐘鼓等。《釋氏要覽》下〈佛堂置佛像〉項下引《大法炬陀羅尼經》云(大正54‧295a)︰「法師說法時,有羅剎女(中略)常來惑亂。(中略)是故說法處常須置如來像,香花供養,勿令斷絕。」法座亦稱師子座,於堂中設立高台,中置坐椅,名曲彔床(略稱曲彔)。法座之後設罘罳法被(今多設板屏),或掛獅子圖以象徵佛之說法。曲彔之前置講台,供小佛坐像,下設香案,供置香花。兩側列置聽席等。左鐘右鼓,上堂說法時鳴之。

(4)禪堂︰古稱僧堂或雲堂,與佛殿、法堂同為禪宗叢林的主要堂宇,禪僧晝夜於此行道。百丈立制,裒所學眾,無論多少高下,盡入僧堂之中,依夏次(受戒前後)安排。設長連床(今稱廣單),施椸架以掛道具。堂中設一圓龕,正中央奉聖僧像。聖僧之像不定,或以憍陳如、賓頭盧為聖僧,或以文殊師利及大迦葉為聖僧。《梵網經菩薩戒本疏》卷一云(大正40‧605b)︰「聞西國諸小乘寺以賓頭盧為上座,諸大乘寺以文殊師利為上座。」即其出處。古時僧堂本兼食堂(今禪林「放參」晚飯即就堂而食,猶其遺風)多安賓頭盧尊者於其中,此事亦始於晉時道安。道安常註經論,疑不合理,夢梵僧賓頭盧勸其設食,願為相助弘通。於是立座飯之,處處成則。但先此只施空座,前置碗盞,不安聖像。至劉宋‧泰始末(471),正勝寺僧法願、正喜寺僧法鏡等,始圖其形。唐‧大曆四年(769)不空三藏奏請令天下寺院食堂中,於賓頭盧之上,特置文殊師利形像以為上座。故唐時食堂即僧堂,是安文殊師利和賓頭盧為聖僧的。後世於禪堂外另設齋堂(食堂),而聖僧仍留於禪堂,或禪堂改設毗盧佛像,將賓頭盧設於齋堂,並設香燈以奉香火。明‧徐一夔〈靈谷寺碑〉︰「以禪為食,不可混於一也,故食堂附於庫院。」於是食堂在東,禪堂在西,遂為叢林定式。

(5)毗盧閣︰這是明代佛寺常建的殿堂。其上下層像設略有不同。明‧姚廣孝〈天界寺毗盧閣碑〉︰「閣成,上供法、報、化三佛及設萬佛之像。左右庋以大藏,諸經法匭。後建觀音大士,示十普門。下奉毗盧遮那如來,中坐千葉摩尼寶蓮花座,一一葉上有一如來,周匝圍繞。旁列十八應真羅漢,二十威德諸天。珠纓寶幢,幡蓋帷帳,香燈瓜花之供,靡不畢備。」由於閣上設有萬佛之像及庋置大藏,亦被稱為萬佛樓及藏經閣。

(6)轉輪藏殿(略稱輪藏殿)︰創始於梁代傅翕(善慧大士)。《釋門正統》卷三〈塔廟誌〉說︰「諸方梵剎立藏殿者,初梁朝善慧大士傅翕愍諸世人,雖於佛道頗知信向,然於贖命法寶,或有男女生來不識字者,或識字而為他緣逼迫不暇披閱者。大士為是之故,特設方便,創成轉輪之藏,令信心者推之一匝,則與看讀同功。(中略)諸處俱奉大士寶像於藏殿前,首頂道冠,肩披釋服,足躡儒履,謂之和會三家。又列八大神將,運轉其輪,謂天龍八部。」唐時輪藏的構造,於輪藏上又安佛龕彩畫懸鏡,並環藏敷座,形制更為精美。白居易〈蘇州南禪院千佛堂轉經藏石記〉︰「堂之中,上蓋下藏。蓋之間︰輪九層,佛千龕,彩畫金碧以為飾。環蓋懸鏡六十有二。藏八面,面二門,丹漆銅鍇以為固。環藏敷座六十有四。藏之內轉以輪,止以柅。經函二百五十有六,經卷五千五十有八。」

(7)伽藍殿、(8)祖師堂︰常分建於佛殿或法堂兩側。伽藍殿供守護伽藍土地之神像,古時又稱土地堂,位於佛殿之東。據《七佛經》卷四云︰護伽藍神有美音、梵音、天鼓等十八神。今一般多供最初施造祇園精舍的給孤獨長者、祇陀太子及其父波斯匿王三像。祖師堂位於佛殿之西,多奉達摩或當寺開山祖師。宋‧白雲守端說︰「天下叢林之興,大智禪師(百丈懷海)力也。祖堂當設達摩初祖之像於其中,大智禪師像西向,開山尊宿像東向,得其宜也。不當只設開山尊宿,而略其祖宗耳。」但今一般佛寺祖堂,以達摩、慧能為禪道之祖,馬祖建叢林,百丈立清規,多塑達摩(中)、慧能或馬祖(左)、百丈(右)三像並坐。

(9)浴室︰安置跋陀婆羅(善守)之像,蓋本《楞嚴經》水因圓通之說。《首楞嚴經》卷五(大正19‧126a)︰「跋陀婆羅白佛言︰我等先於威音王佛聞法出家。於浴僧時,隨例入室,忽悟水因,(中略)既不洗體,中間安然,得無所有,宿習無忘;乃至今時從佛出家,今得無學。彼佛名我跋陀婆羅,妙觸宣明,成佛子住。佛問圓通,如我所證,觸因為上。」今佛寺浴室,又名「宣明」,即依此說。又據《羅漢圖贊集》所引清‧乾隆考證,此跋陀婆羅即《法住記》十六羅漢中之第六跋陀婆羅云。

(10)香積廚︰安置菩薩像,傳為洪山大聖,乃為佛寺監護僧食者。自元代以後,則多奉大乘緊那羅王菩薩之像。相傳元末,紅巾首領率眾至少林寺,眾僧惶懼欲散。忽一火頭老僧自庖中出曰︰汝等勿憂,老僧一棒驅之。眾笑其妄。老僧運三尺棍,徑入紅巾隊中,遭者辟易,遂散去。世傳乃緊那羅王顯化。後天下佛寺齋廚多塑畫其像,祈其監護;今少林寺之緊那羅王殿即其遺蹟。

寺院殿堂佈置除佛像之外,還有比較固定的各種莊嚴和供具。主要的莊嚴為寶蓋、幢、幡、歡門等。《洛陽伽藍記》記建中寺的佛殿講堂,有「金華寶蓋,遍滿其中」的記載,可知中國佛殿之莊嚴,由來已久。

寶蓋,又稱天蓋。本尊佛像有寶蓋,經稱華蓋。佛行即行,佛住即住。今有以木材、金屬或絲織之類,製成華蓋之形,垂於佛像之上;也有不用此蓋的。

幢,又稱寶幢,為佛、菩薩的莊嚴標幟。一般以絹、布等製成。幢身周圍,置八個或十個間隔,下附四個垂帛,或繡佛像,或加彩畫。《觀無量壽經》有︰於其台上,自然有四柱寶幢,故今每一佛前多置四幢,或繞寶蓋而懸。

幡,又稱勝幡,也是象徵佛的莊嚴。凡結壇場,必以幡嚴飾,布列四周,所謂「幡壇不相離」。幡有多種顏色和製法,以平絹製者曰平幡,束絲製者為絲幡,以金屬玉石聯結製者曰玉幡。凡造幡之法,不得安佛、菩薩像,但得書寫經文。今多書佛號或經偈,懸於佛前。

歡門,是懸於佛前的大縵帳,其上以彩絲繡成飛天、蓮花、瑞獸、珍禽之屬。兩側垂幡,稱為幡門。門前懸供佛琉璃燈一盞。

殿堂供具多少,視堂構的大小及法事所需而定。《陀羅尼集經》云︰當設二十一種供奉之具,若不能供二十一種,五種亦得。一者香水,二者雜花,三者燒香,四者飲食,五者燃燈。今佛前所設香爐、花瓶、燭台,所謂「三具足」,即由此簡化而來。小燭台之外,又有長檠,高五尺至八尺,上安木盞,以燃蠟燭。檠身多施雕刻彩畫,又今禪林佛殿、法堂佛前多用之。

又佛像前設有香几供台(大桌),其形或長或方不一。長的香几,以安置三具足之屬,而供台則以奉五供(即塗香、花鬘、燒香、飲食、燈明)之用,以絲繡桌圍圍其四面。供台之前,置香几,几上放小香盤。香盤以紫檀木為之,上置一香爐二香盒,分盛檀香、末香。盤前掛一紅幛,繡蓮花瑞禽之屬。凡住持尊宿入殿誦經及上堂說法,多由侍者端香盤先導,至佛前置於香几,尊宿即就其前禮佛拈香。(林子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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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宗名僧。係天台大師智顗之主要弟子,也是智顗著述之編集、整理者。字法雲,俗姓吳。原籍常州義興(今江蘇宜興),後遷臨海章安(今屬浙江)。時稱章安大師、章安尊者。天資聰敏,日能記誦萬言。七歲入攝靜寺,從慧拯出家。二十歲受具足戒,行持嚴謹。慧拯示寂後,往天台山修禪寺禮謁智顗,承習天台教觀,並隨侍左右,聽講《法華文句》、《法華玄義》、《摩訶止觀》等。

開皇十五年(595),隨智顗至金陵,撰《淨名經文疏》三十卷。十七年智顗圓寂後,移住天台山。翌年,攜智顗遺書、《淨名經文疏》及犀角如意、蓮華香爐等至揚州,獻予晉王楊廣。旋奉楊廣之命,為智顗設千僧齋,營建國清寺(號天台山寺)。仁壽二年(602)應詔持《法華玄義》、《淨名經文疏》等入長安,繕寫校勘,在宮廷中廣為弘揚。

隋末兵興,乃隱居山寺,潛心編撰,其間完成《大般涅槃經玄義》二卷、《大般涅槃經疏》三十三卷等書。晚年移住會稽稱心精舍,宣講《法華經》。據傳當時三論宗之嘉祥吉藏嘗列席聽講。唐‧貞觀六年合掌念佛示寂,世壽七十二,法臘五十二。追諡「總持尊者」。

師智解高超,辯才無礙,能領會智顗之教,曾為智顗集記大小部帙百餘卷。今日智顗之教理文句之所以能維持不墬,師之整理編輯,居功最偉。又,其著作除上述者外,現存者另有《觀心論疏》五卷、《天台八教大意》一卷、《隋天台智者大師別傳》一卷、《國清百錄》四卷等書。

〔參考資料〕 《國清百錄》卷三;《續高僧傳》卷十九;《止觀輔行傳弘決》卷一之一;《淨土往生傳》卷中;《佛祖統紀》卷七、卷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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