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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本行經

[佛學大辭典(丁福保)]

(經名)一名佛本行讚傳,西土賢聖撰集,劉宋寶雲譯,七卷。偈讚佛一代行狀之偈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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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學大辭典(丁福保)]
本行經

(經名)佛本行經之略名。


阿羅邏迦藍

(人名)又作阿羅邏迦羅摩。阿羅荼迦邏摩。阿蘭迦蘭等。佛本行集經二十一曰:「有一仙人修道之所,名阿羅邏,姓迦藍氏。」中阿含五十六,羅摩經曰:「盛時年二十九,(中略)便住阿羅邏迦羅摩所。」般若經五百九十九曰:「阿羅荼迦邏摩子。」若依此等說,則阿羅邏迦藍,為阿邏羅之具名,然他經,謂阿羅邏迦藍是二人。佛本行經三曰:「菩薩不然阿蘭是法,於是復詣迦蘭問法,(中略)捨迦蘭法,於是便至尼連禪江。」釋迦譜一曰:「有二仙人阿羅邏迦蘭。」(二人之說則迦蘭似為Udraka Rāmaputra者)。


難提迦

(人名)Namdika,長者名。譯曰自喜。見佛本行經二十四。


頻婆羅

(物名)香名。慧苑音義上曰:「頻婆羅香,或色鮮赤。或能現影,準前釋帳。」

又(雜語)一作頻跋羅。新曰毘婆訶。數量名。當於此方之十兆。玄應音義一曰:「頻婆羅,按佛本行經云:頻婆羅此數當十兆也。」同二十一曰:「頻跋羅。」俱頌舍疏世品五曰:「十大阿芻婆為毘婆訶。」梵Vimvara。


[一切經音義(慧琳音義)]
頻婆人

佛本行經云頻婆羅此數當十[土*(└@士)]也


俱[月*互]

梵語竹尸反佛本行經作拘致云一百百千名一拘致數當千萬也


羅剎娑

梵語鬼名子字轉舌長聲呼古譯但云羅剎此類鬼神有業通力飛行自在食啖眾生血肉最大兇惡其羅剎女別有國土居大海洲島以其神力能變姝麗之容媚惑於人善誘而食之竝如佛本行經中所說


羅剎娑

梵語也古云羅剎訛也羅字上聲呼兼彈舌引聲即正此乃暴惡鬼名也男即極醜女即甚姝美並皆食啖於人別有羅剎女國居海島之中如佛本行經中具說也


那術

經又作述同食聿反或言那由他正言那庾多當中國十萬光讚經云億那術劫是也案佛本行經一百千是名俱致此當千萬百俱致名阿由多此當千億百阿由多名那由他此當萬億此應上筭也


[佛光大辭典]
天中天

梵語 devātideva,巴利語同。謂諸天中之最勝者。又作天人中尊、天中王。為佛尊號之一。以釋尊誕生之後,曾受諸天禮拜,故而有此尊號。〔修行本起經卷上菩薩降身品、佛本行經卷一梵志占相品、阿閦佛國經卷上、釋氏要覽卷中〕 p1335


四門遊觀

又作四門出遊。略作四門。釋尊為太子時,曾從王城之四方城門出遊,因見老、病、死之苦,而深感人生無常。即:出東門遇老者,出南門遇病者,出西門遇死者而有所感;最後出北門遇見出家之沙門,遂決意出家。上記為長阿含經卷一、眾許摩訶帝經卷四、修行本起經卷下等所載。然據太子瑞應本起經卷上載,太子出東門遇病人,出南門遇老人,西、北二門所遇則同於上記之說。此外,中阿含經卷二十六、卷三十六則載,太子在宮中感於無常而出家。〔佛本行經卷二、佛所行讚卷一、方廣大莊嚴經卷五、五分律卷十五〕 p1725


本行

指成佛以前尚在菩薩位(因位)時之行。乃成佛之因之根本行法。慧遠所撰之維摩義記卷一本謂,菩薩所修,能為佛因,故名本行。大寶積經卷三十(大一一‧一六六中):「各隨本行為其稱。」維摩經佛國品(大一四‧五三七上):「大智本行,皆悉成就。」題名與本行二字有關之典籍有佛本行經、佛本行集經、菩薩本行經、佛本行讚經、佛本行略經、佛本行讚傳、佛本行集經要義等,尤以前二者最為重要。 p1957


伏藏

(一)指埋藏於地中之寶物。自古以來,印度、日本之大寺院均設有伏藏,內藏有金銀珍寶及經典。在西藏亦曾掘得古代佛教之經籍,傳聞此乃八、九世紀時,蓮華生等將寫好之佛教經典埋藏地下或山洞中,僧人娘尼瑪俄色(1124~?)與古如卻吉旺秋(1212~1273)先後掘得,稱為上下兩大伏藏。十五世紀時,熱特那林巴匯集刻印,稱南部伏藏;十六世紀時,仁增郭吉登曲堅發掘、刻印之典籍,稱北部伏藏。其中包括五部遺教、蓮華生遺教和醫明要籍等。

此外,彌勒下生成佛經載,彌勒當來下生之時,有乾陀羅國伊勒鉢大藏、彌緹羅國般軸迦大藏、須羅吒國賓伽羅大藏、波羅捺國蠰佉大藏等四大藏自然踊出。〔增一阿含經卷四十九非常品、修行本起經卷上、佛本行經卷一、不動使者陀羅尼祕密法、四分律卷一、釋迦方志卷上迦畢試國條〕

(二)指伏藏之譬喻。即以貧女不知自家有伏藏,待智者教之始發掘。此即比喻眾生不知自身具有佛性,待佛說法開示始能覺悟。〔北本大般涅槃經卷七、大寶積經無量壽如來會〕 p2164


托胎

梵語 garbhāvakrānti,巴利語 gabbhāvakkanti。即托生於母胎。又作託胎、托生、託生、入胎。謂胎生(自母胎而生)之有情宿於母胎中,為受生此世之始。或指於極樂世界中,托生於蓮花內。或專指釋尊一代化儀八相中之「托胎」,即釋尊乘六牙白象,自兜率天下降,由摩耶夫人之右脅而入宿於其胎內。此類傳說備載於大小乘諸經典中,修行本起經卷上菩薩降身品、過去現在因果經卷一等,均載菩薩乘白象入母胎;普曜經卷二、異部宗輪論則謂一切菩薩入母胎時均作白象之形。今印度加爾各答博物館藏有三幅釋尊托胎圖,為西元二世紀左右之作品。另於我國各寺院中亦有釋尊入胎之刻像,其較著名者,如江蘇棲霞寺舍利塔基上之陽刻像,乃描述過去現在因果經所載釋尊托胎之經過:於宮殿中,夫人橫臥,軒端有白象乘飛雲而來,菩薩趺坐象背,放一大圓光。〔佛本行經卷一、太子瑞應本起經卷上、大毘婆沙論卷七十〕(參閱「八相」289) p2423


佛所行讚

梵名 Buddhacarita,西藏名 Savs-rgyas-kyi spyod-pa shes-bya-bahi sñan-vag chen-po。凡五卷,二十八品。印度馬鳴菩薩造,北涼曇無讖譯。又稱佛本行讚、佛所行讚經、佛所行讚傳、佛所行讚經傳、馬鳴菩薩讚、馬鳴讚。收於大正藏第四冊。係以五言偈頌讚述佛陀一生由誕生至八分舍利之事蹟。劉宋寶雲所譯之佛本行經,共七卷,三十一品,其第四至第三十一品,順序略同本書,二者或係同本異譯。

本書為馬鳴之代表作,其內容取材自吠陀、奧義書及敘事詩摩訶婆羅多(梵 Mahābhārata)、羅摩耶那(梵 Rāmāyana)者頗多,乃古典梵文學美文體之先驅,佛傳文學無出其右者,曾廣泛流傳於古印度。在思想上,本書並無大乘佛教思想之成分,而頗受說一切有部之影響。

現存梵本共十七章,僅述釋尊誕生至歸國等事,其中第十四章後半至第十七章,為後世尼波羅國(今尼泊爾)阿姆利達難陀(梵 Amrtānanda)所附加者。西元一八九三年,英人喀畏爾(E.B. Cowell)校訂梵本,題為 The Buddha-Carita of Aśvaghosha,次年出版其英譯本 The Buddhacarita of Aśvaghosha(S.B.E. XLII)。

西藏譯本與漢譯本相同,亦分二十八品,偈數則稍異,為八世紀前期薩溫贊孛(藏 Sa-dbav bzav-po)、洛得卡兒孛(藏 Bol-gros rgyal-po)二人共同譯出,有日人寺本婉雅於大正十三年(1924)之日譯本,其後亦有韋勒(F. Weller)前十七品之德譯本刊行。此外,一八八三年英人比爾(S. Beal)將漢譯本英譯出版,題為 The Fo-sho-hing-tsan-king(S.B.E. XIX)。〔出三藏記集卷二、法經錄卷六、歷代三寶紀卷九、卷十、開元釋教錄卷四、大唐內典錄卷七、大周刊定眾經目錄卷十、馬鳴菩薩論、梵文佛傳文學の研究、M. Winternitz: Geschichte der indische Literatur, Bd. II〕 p2635


佛傳典籍

指敘述佛陀一生事蹟之經典,或研究佛陀之事蹟、精神、教說,乃至基於人類思想價值之立場給予分析、評價之論著;此外,亦包括對上述經典、論書加以分類、整理、考證、批判之著作。其中,僅就佛陀一生事蹟之經典而言,即為數極多,不僅包括歷史性之傳記資料,亦包含揉入信仰因素之傳奇故事,以及含有神話色彩之民間傳說。

佛傳經典之編撰輯錄者,往往不免將自身所隸屬、傳持之教團思想特色注入著作之中,故自然形成北傳梵語系統與南傳巴利語系統互有出入之佛傳經典。北傳佛傳之內容通常分為八大項目,稱為八相成道,即:(一)降兜率,(二)託胎,(三)降誕,(四)出家,(五)降魔,(六)成道,(七)轉法輪,(八)入涅槃。

南傳佛傳之內容則僅分四項,稱為四大佛事,即:(一)誕生,(二)成道,(三)初轉法輪,(四)入涅槃。

北傳佛傳之特點,乃詳載佛陀之本生譚、出家、成道等之事跡。以部帙最龐大之漢譯經典而言,重要的佛傳經典有:(一)修行本起經二卷,東漢竺大力、康孟詳合譯。自佛陀之過去世敘述至降魔、成道。(二)太子瑞應本起經二卷,三國吳之支謙譯。自釋尊於過去世蒙受定光如來授記之本生譚敘述至成道、三迦葉入門。(三)普曜經八卷,西晉竺法護譯。梵本名為 Lalitavistara。自佛陀降生敘述至初轉法輪。(四)方廣大莊嚴經十二卷,唐代日照譯,為普曜經之異譯本。(五)異出菩薩本起經一卷,西晉聶道真譯。自布髮受記之本生譚敘述至三迦葉歸依。(六)中本起經二卷,東漢曇果、康孟詳合譯。敘述佛陀轉法輪以後之事跡。(七)過去現在因果經四卷,劉宋求那跋陀羅譯。含有過去世之因與現在之果的意義。自過去世生為善慧仙人敘述至成道、教化大迦葉。(八)興起行經二卷,東漢康孟詳譯。敘述佛陀十個本生譚。(九)佛本行集經六十卷,隋代闍那崛多譯。係法藏部所傳之佛傳,內容包括佛陀之本生譚、出家、成道、教化弟子、弟子列傳等,羅列詳備。(十)眾許摩訶帝經十三卷,宋代法賢譯。自佛陀誕生,敘述至釋迦族諸王子出家。(十一)佛所行讚五卷,馬鳴菩薩造,北涼曇無讖譯。梵本名為 Buddha-carita。以五字一句之偈頌,自佛陀誕生敘述至八國均分舍利之事跡。(十二)佛本行經七卷,劉宋寶雲譯。係佛所行讚之異譯本。(十三)僧伽羅剎所集經三卷,前秦僧伽跋澄譯。敘述佛陀前世之修行,及今世之攝化度生。(十四)有部毘奈耶破僧事二十卷,唐代義淨譯。卷一至卷九為眾許摩訶帝經之異譯本。(十五)四分律卷三十一至卷三十五之受戒犍度,佛陀耶舍與竺佛念共譯。

南傳佛教有關佛傳之典籍,如;(一)律藏大品(巴 Mahā-vagga)。(二)大般涅槃經(巴 Mahāparinibbāna-sutta)。(三)本生經佛傳(巴 Nidāna-kathā),係佛音論師所造。(四)花鬘莊嚴事(巴 Mālā-alajkāra),原文已散佚,僅存緬甸譯本,英譯本由比根第(P. Bigandet)譯出,名為 The Life of Legend of Gaudama, the Buddha of the Burmese。

梵文佛傳有:(一)梵文大事(梵 Mahāvastu)第二篇。(二)孫陀羅難陀詩(Saundarananda),馬鳴菩薩造。(三)一百五十讚(梵 Śatapañcaśatikā-stotra)。(四)四百讚(梵 Catuhśataka-stotra),上記二書係摩咥里制吒(梵 Mātrceta)所撰。(五)如意蔓喻(梵 Avadānakalpalatā),克仙曼德拉(梵 Ksemendra)撰。

西藏文方面有:(一)善逝教法史(藏 Bde-gśegs-gstan-pahi chos-byuv),即布頓佛教史。(二)白琉璃除銷(藏 Vai-dū-rya dkar-pohi gyah-sel)。(三)如意寶樹(藏 Dpag-bsam Ijon-bzav)。(四)道順傳燈史傳( 藏 Lam-rim rgyud-pahi bla-mahirnam-thar vag-pa)。(五)轉正法輪(藏 Dam-pahi chos-kyihkor-los bsgyur-ba)等。

我國所編纂之佛傳著作有:(一)釋迦譜五卷,梁代僧祐撰。(二)經律異相卷四,梁代寶唱等撰。(三)歷代三寶紀卷一,隋代費長房撰。(四)釋迦氏譜一卷,道宣撰。(五)法苑珠林卷八至卷十一,道世撰。(六)釋迦如來成道記一卷,王勃撰,由比爾(Samuel Beal)英譯,收入所著 Catena of Buddhist Scriptures from the Chinese 之中。上記係唐代之著作。(七)釋迦如來成道記註二卷,道誠注。(八)景德傳燈錄卷一,道原纂。(九)傳法正宗記卷一,契嵩編。(十)釋門正統卷一,宗鑑集。(十一)佛祖統紀卷一至卷四,志盤撰。(十二)釋氏通鑑卷一,本覺編集。(十三)五燈會元卷一,普濟集。上記係宋代之著作。(十四)宗門統要續集卷一,清茂集。(十五)佛祖歷代通載卷四,念常集。(十六)釋氏稽古略卷一,覺岸編集。(十七)釋氏資鑑卷一,熙仲集。(十八)釋迦如來行蹟二卷。上記係元代之著作。(十九)釋迦如來應化錄六卷,寶成編集。(廿)五燈嚴統卷一,通容集。(廿一)佛祖綱目卷一,朱時恩著。上記係明代之著作。(廿二)宗統編年卷一、卷二,清代紀蔭編纂。

我國近年有關佛傳之研究論著,如:(一)佛傳研究的文獻資料,載於寶覺同學復刊號第一期。(二)釋迦一代教化時地考,呂澂撰,載於東方雜誌第二十一卷第二十二期。(三)釋迦牟尼之年代,尹贊勳譯,載於哲學雜誌第一期。(四)佛陀及其教法,普信生撰,載於南瀛佛教第八卷第四期。(五)釋迦牟尼的教育,太虛撰,載於海潮音第十二卷第八期。(六)佛傳考,勇健譯,載於海潮音第十四卷第六期。(七)佛陀時代及原始佛教教理綱要,梁啟超撰。(八)佛陀的根本思想,如碧撰。(九)佛般涅槃年月考,法周撰。(十)談佛滅年代,呂澂撰。(十一)關於佛陀的誕日,一丁撰。(十二)佛陀年代論,李世傑撰。(十三)略論佛祖紀年與衛塞節,王仲厚撰。上記之論著載於現代佛教學術叢刊。(十四)釋迦牟尼佛傳,星雲著。(十五)釋迦牟尼新傳,鈕先銘著。

日本有關佛傳之著作或研究,較早期有:(一)三寶繪詞卷一。(二)今昔物語卷一。(三)佛法由來集。(四)釋迦一代傳記八卷,玄貞撰。近代以來,日本之佛學研究風氣甚熾,學者輩出,研究成果豐碩,有關佛陀傳記及研究之著作不勝枚舉,如:(一)釋迦牟尼傳,井上哲次郎著。(二)釋尊の研究,羽溪了諦著。(三)西藏傳印度佛教歷史上卷,河口慧海著。(四)佛陀傳,長井真琴著。(五)釋尊の人と思想,增谷文雄、中村元編。(六)梵文佛傳文學の研究,木村泰賢、平等通昭著。(七)梵文佛所行讚の研究,平等通昭著。(八)佛陀の生涯(梵詩日譯),平等通昭譯。(九)釋尊の新研究,飯塚哲英著。(十)釋尊研究叢書七卷,山邊習學著。(十一)考證釋尊傳,立花俊道著。(十二)佛傳考,高楠順次郎著。(十三)佛陀の生涯と思想,增谷文雄著。(十四)釋迦實傳記,伊藤俊道著。(十五)釋尊の生涯ゴ|タマ‧ブッダ,載於中村元選集卷十一。(十六)人間釋尊,江部鴨村著。(十七)佛身三十二相說教,菅瀨徹照著。(十八)釋迦論,高橋五郎著。(十九)釋迦年代考,桑原隲造述。(廿)佛傳關係史料,板原闡教編。(廿一)佛傳集成,常盤大定著。(廿二)佛傳に關する諸經の大略,本多日生著,收於大藏經要義卷七。(廿三)佛陀の死(巴利經典日譯),平等通昭著。(廿四)佛陀と龍樹,峰島旭雄譯。(廿五)佛陀の教說,渡邊楳雄著。(廿六)佛陀の研究,福田寬著。(廿七)文學上より觀たる釋尊,相馬御風著。(廿八)釋迦基督其の他,曉烏敏著,收於曉烏敏全集第二部卷五。(廿九)釋迦とイエス,古川碓悟著。(卅)釋尊のことば|生きる倫理,中村元著。(卅一)釋尊の生涯とその思想,增永靈鳳著。(卅二)釋尊佛教論集,古川碓悟著。(卅三)蒙漢合璧釋尊聖傳,佐藤富江著。(卅四)布施太子の入山,倉田百三著。(卅五)佛所行讚の佛傳と史的地位,平等通昭著。(卅六)社會學上より觀たる釋尊,遠藤隆吉著。(卅七)心理學上より觀たる釋尊,福來友吉著。(卅八)印度哲學より觀たる釋尊,武田豐四郎著。(卅九)釋尊の求道の動機に對する一面觀,木村泰賢著。(四十)經典に現はれたる讚佛偈,本多日生著。(四一)美術的遺物に現はれたる釋尊の紀傳及び文學,小野玄妙著。(四二)武人より觀たる釋尊,堀內文次郎著。(四三)釋尊の出世と現代,椎尾辨匡著。(四四)釋尊と日本文明,高楠順次郎著。(四五)聖者出現の意義,紀平正美著。(四六)現代の思想界と釋尊,前田慧雲著。(四七)現代に釋尊出現せば,谷本富著。(四八)大聖世尊,加藤咄堂著。(四九)釋尊出世の本懷,掘尾貫務著。

近代歐美學者亦有若干佛傳研究論著,如:(一)佛陀傳論(Essai sur la légendedu Buddha),法國學者斯納爾(Émile Senart, 1847~1928)著,書中主張歷來各種有關佛陀之故事,既含有傳說之成分,亦有真實之成分。(二)佛陀,其生平、教義,及僧團(Buddha, Sein Leben, seine Lehre, seine Gemeinde,英譯名為 Buddha; His Life, His Doctrine, His Order),德國學者奧登柏格(Hermann Oldenberg, 1854~1920)著,關於佛陀之傳說部分多未採用。(三)佛傳(La vie du Bouddha,英譯名為 Life of the Buddha),法國學者弗修爾(Alfred Foucher, 1865~1952)著,謂斯那爾所述之佛陀欠缺生平具體事跡,奧登柏格所述之佛陀則過分寫實而欠缺神性。(四)佛陀與惡魔(Māra und Buddha)。(五)佛陀誕生年代考(Buddha's Geburt und die Lehre von der Seelenwanderung),上記二書係德國學者溫地須(Ernst Windish, 1844~1918)所著。(六)佛滅之傳說(Die Überlieferung von Lebensende des Buddha, Göttingen,英譯名為 The Tradition of the Life End of the Buddha),德國學者沃德舒密特(Ernst Waldschmidt)著。(七)Recherches sur la biographiedu Buddha dans les Sutrapitaka et les Vinayapitaka anciens,法國學者巴洛(An dré Bareau)著,將上座部、化地部、法藏部等之中有關佛陀生平之經、律藏資料及相關典籍,異同並比而撰成。(八)Histoire du bouddhisme indien, I, Louvain, 1958,拉馬特(Étienne Lamotte)著,將佛陀傳說之發展過程分為五項相連之階段。(九)馬鳴佛所行讚第一章之研究(On the first canto of Aśvaghosa's Buddhacarita, Indo-Iranian Journal, IX. No. 4, 1966, pp. 266~290),福吉爾(ClausVogel)著。(十)喬達摩其人(Gotama the Man),(十一)釋迦或佛教起源(Sakya or Buddhist Origins),上記二書係英國學者大衛斯夫人(Mrs. C.A.F. Rhys Davids, 1858~1942)所著。(十二)亞洲之光(The Light of Asia),英國學者阿諾德(Edwin Arnold, 1832~1904)著。(十三)佛陀的教法(The Buddha's Way),(十四)佛陀的一生(The Life of the Buddha),上記二書係真諦帝須(Ven. Hammalava Sadhatissa)所著。(十五)佛陀的生平與教義(Life and Doctrine of the Buddha),德國學者彼契爾(Richard Pischel, 1849~1908)著。(十六)佛陀的生平與教義(The Life and Teachings of the Buddha, Calcutta, 1957),狄斯羅斯(Csoma de Körös)著。(十七)佛陀(Buddha, Bern, 1869),魏德曼(Joseph Victor Widmann)著。(十八)Buddha, Legende in 3 Akten, München, 1899,亨斯頓(Robert Hornstein)著。(十九)悉達多太子(Le Prince Siddhartha, Tours, 1899),奧伯隆斯基(A. Obolonsky)著。(廿)佛陀與基督(Buddha and Christ),德國學者傅立丹(Bruno Freydank)著於二十世紀初。(廿一)佛陀的生平(The Life of the Buddha, 1884),洛克西爾(W.W. Ro ckhill)著。(廿二)The Life of Buddha As Legend and History, 1927,托馬斯(E.J. Thomas)著。(廿三)瞿曇佛陀(Gautama the Buddha, 1945),羅達克利須南(Sarvepalli Radhakrishnan)著。〔佛教研究法第二篇佛傳(呂澂)〕(參閱「釋迦牟尼」6824) p2729


竺法蘭

東漢僧。中印度人。諷誦經論數萬章,為天竺學者之師。據梁高僧傳卷一載,東漢明帝派遣蔡愔至西域求取佛經,師遂於永平十年(67)與大月氏僧迦葉摩騰結伴前來中國,居於洛陽白馬寺,與迦葉摩騰合譯四十二章經。所譯之經另有十地斷結經、佛本生經、佛本行經、法海藏等。後寂於洛陽,世壽六十餘。

然對於四十二章經,已有人懷疑是我國後來所偽作,而有關師之傳記與其譯作亦皆未見於出三藏記集。〔歷代三寶紀卷四、開元釋教錄卷一、魏書釋老志卷二十〕 p3488


舍利塔

安置佛陀舍利之塔婆,或安置一般遺骨之塔。又作舍利浮圖、骨塔。佛陀涅槃後,由香姓婆羅門將佛舍利分為八份,分與迦毘羅衛等八國請回起塔供養。其後,阿育王並建立八萬四千塔以供養佛舍利,於法顯、玄奘至印度時仍可見及阿育王所建之塔,惜該類舍利塔今已不存,其形或近似於山琦古塔。

我國素來盛行舍利之崇拜,故歷代所建之舍利塔、舍利殿極多。據出三藏記集卷十三載,三國吳‧孫權之時,康僧會感得舍利,孫權令人以鐵槌擊之不碎,乃建塔供養,是為造立舍利塔之嚆矢。隋文帝之時,天下諸州建舍利塔之風氣極盛。據廣弘明集卷十七載,仁壽元年至二年(601~602),文帝並詔敕天下八十二寺立塔。其中,蔣州(江蘇南京攝山)棲霞寺所立之塔極為著稱,塔高約十六公尺,八角五層,基壇每面約十七公寸,全塔係以質地精細的灰黑色大理石所築成,然今所存者或係唐末改建而成。其後,歷代皆有造立、修治舍利塔之事。

於韓國,全羅南道金山寺設有舍利塔,為新羅末期之石造建築,立於二重方壇之上,壇之四面有天人浮彫,四隅為獸形,塔身呈砲彈狀,上置九頭龍,並冠以蓮花及寶珠,極為壯麗。於日本,則盛行以金銅造小塔,如四天王寺御手印緣起所載,在金銅舍利塔內置舍利十三粒。另如西大寺、法隆寺、唐招提寺之舍利塔亦極著名。〔長阿含卷四遊行經、佛本行經卷七、蓮華面經卷上、寶篋印陀羅尼經、大唐西域記卷二健馱邏國條、廣弘明集卷十五、卷十六、法苑珠林卷四十、廬山記卷三、攝山志卷二、國寶目錄〕p3502


阿波邏羅龍泉

阿波邏羅,梵名 Apalāla。為阿波邏羅龍王所住之泉池。又作阿波羅利龍泉、阿鉢羅龍泉。意譯無稻稈龍泉、無留龍泉、無流延龍泉。關於此泉之位置,諸經論記載不同,有說為摩揭陀國、罽賓國、健馱羅國、北印度那竭羅曷國等。據大唐西域記卷三烏仗那國條載,此泉為蘇婆伐窣堵河(梵 Subhavastu)之源。傳云此泉有龍,彼於迦葉波佛時,生在人趣,名為殑祇,深通咒術,禁禦惡龍,不令有暴雨。國人因豐收有餘糧,而斗穀饋遺以謝其恩。歲久或有懈怠者,殑祇因此怒而化生為毒龍,損傷苗稼地利。釋迦如來愍此國人遭斯難,乃降神至此,欲化暴龍。龍王震懼而歸依,聞佛說法,心淨信悟。上述之蘇婆伐窣堵河即今印度河上游之支流斯瓦特河(Swat)。〔佛本行經卷一、大智度論卷三、解說西域記〕 p3632


降誕會

為慶祝佛陀之誕生所舉行之法會,依慣例於每年四月八日舉行。亦稱佛生會、浴佛節、灌佛會。當日必裝飾花亭,內安置誕生佛,以甘茶沐佛,象徵佛陀誕生時自天降落之雨水甘露。〔佛本行經卷一、灌洗佛形像經、佛祖統紀卷三十六〕 p3987


降魔

梵語 māra-tarjana,或 māra-dharsana。意即對治、降伏惡魔。惡魔乃擾亂身心,障礙善法,破壞勝事,奪取慧命者,通常分為心內之煩惱魔與心外之天魔,皆為修行佛道之障礙,修行者可賴禪定或智慧力加以降伏。同時佛菩薩為引導眾生,亦須以定慧之力降伏魔害。例如,不動明王所持之劍稱為降魔劍,此即其象徵之意。傳說釋尊在菩提樹下端坐時,即有群魔來襲,然盡為釋尊逐退,而後終成正等正覺。故降魔亦為釋尊八相之一。釋尊降魔之事蹟,諸經所載甚多,如佛本行經卷三降魔品、佛所行讚卷三破魔品、普曜經卷六降魔品等均詳舉之。自古描繪釋尊降魔圖像之造立甚盛,其最著名者,乃印度阿旃多石窟第一窟正面佛龕前室右壁之釋尊降魔成道圖,被推定為七世紀之作品。此外,右手垂膝上,左手提衣之印相,稱降魔印。右足置左股之上,復以左足壓右股,手亦以左居上之結跏趺坐,稱為降魔坐。〔無量壽經、聖無動尊一字出生八大童子祕要法品、摩訶止觀卷八〕 p3987



梵語 āsana 之意譯。音譯作阿薩曩。指佛、菩薩、諸天、比丘之座所或座物而言。據諸經之載,釋迦牟尼開悟於菩提樹下,即坐於用吉祥草敷舖而成的金剛座上。後世仿此,於法會時,長老之坐具,稱為草座。又修法之時,行者所用之座物,亦為草座。

安置佛、菩薩像之臺座,有所謂的師子座、蓮華座、須彌座等。因佛在人間是最殊勝者,故以萬獸之王的獅子喻佛,而其臺座則稱為「師子座」。然在密教則認為,師子座係指真實形像之師子座,而無譬喻之意。此外,亦有以狻猊(獅子之一種)喻佛,而將佛、菩薩(或王者)之臺座稱為「猊座」者;尊稱高德碩學之師為猊座下、猊下即由此而來。下,含有座下拜伏之意。

蓮華座,為蓮花形之臺座,亦稱華座、華臺。觀無量壽經中即載有阿彌陀佛及觀音、勢至二菩薩同坐於寶蓮花上,及九品往生者亦居於淨土之蓮花上之說。此外,在密教中,金剛界之大日如來坐於師子座,阿閦如來坐象座,寶生如來坐馬座,阿彌陀佛坐孔雀座,不空成就如來坐迦樓羅座。一般謂普賢菩薩坐於白象,文殊菩薩坐於獅子,諸天通常則坐於蓮葉形之荷葉座。

須彌座是模仿須彌山形之臺座,臺座之大者,稱為須彌壇。說法、說戒之師與講會導師通常使用高座,說法時登於高座,在禪宗稱為陞座。至於僧人之座物尚有繩床、曲彔等。把座位分半給他人坐,稱為分座,在中本起經卷下有釋尊留半座給迦葉之說,而法華經卷四亦載,多寶佛讓釋尊半座。禪宗之首座代理住持分擔接化之責任,亦稱為分座;首座代替住持向大眾說法,則稱為分座說法。此外,計算佛像,或計算說教之席數,所用之單位,亦為「座」。〔雜阿含經卷四十一、佛本行經卷三、法華經卷六如來神力品、大品般若經卷一序品、金剛頂瑜伽中略出念誦經卷一、尊勝佛頂修瑜伽法儀軌卷上、大智度論卷七、卷八〕 p4100  


善根

梵語 kuśala-mūla,巴利語 kusala-mūla。又作善本、德本。即產生諸善法之根本。據中阿含卷七大拘絺羅經載,比丘知善、知善根,是謂成就見、得正見,於法得不壞淨,入於正法中。無貪、無瞋、無癡三者為善根之體,合稱為三善根。不善根(梵 akuśala-mūla)則為善根之相反,貪、瞋、癡等,即稱三不善根,或稱三毒。又善法為得善果之根本,故亦可稱為善根。〔大品般若經卷一序品、無量壽經卷上、佛本行經卷五降象品、悲華經卷八、舊華嚴經卷四盧舍那佛品、大寶積經卷七十八具善根品、入阿毘達磨論卷上、梁譯攝大乘論釋卷七〕(參閱「三善根」622) p4888


跋伽娑仙

跋伽婆,梵名 Bhārgava,巴利名 Bhaggava。又稱婆伽婆仙、婆伽仙、跋伽仙。意譯作瓦師。又稱無不達。為住毘舍離國苦行林之仙人。釋尊出家踰城後,直往其處問道,因以著名。其學說不詳。據過去現在因果經卷二載,此仙人與其他修行諸仙,皆修苦行,求生於天,披草、樹皮蔽體,食花果,或行自餓之法,事水火,奉日月,或翹一腳,臥於塵土、荊棘等。依之,可知此仙為苦行外道。其他事蹟不詳。〔佛本行經卷二瓶沙王問事品、佛本行集經卷二十觀諸異道品、有部毘奈耶破僧事卷三〕 p5285


經變

全稱佛經變相。為描繪經典所記述情景之圖畫。以唐代寺院壁畫為主。唐代張彥遠所著歷代名畫記卷三之長安慈恩寺條:「塔北殿前牕間,吳畫菩薩;殿內,楊庭光畫經變。」為其例。其種類甚多。例如:維摩變、千鉢文殊、金剛經變、本行經變、彌勒變、華嚴變、除災患變、法華變、日藏月藏變、業報差別變、十輪經變、藥師變、寶積經變、楞嚴經變相、智度論色偈變等。諸書之中,以歷代名畫記所存有關經變之記事最多。其他,除散見於諸書外,尚有現存遺品若干。以下略述經變中之較著名者:

(一)維摩變:歷代名畫記卷三長安薦福寺條:「西廊菩提院,吳畫維摩詰本行變。」同書長安安國寺條:「殿內維摩變,吳畫。」同書洛陽敬愛寺條:「大殿內東西面壁畫,劉行臣描維摩詰、盧舍那。」同書洛陽聖慈寺條:「維摩詰並諸功德,楊廷光畫。」同書卷六劉宋袁倩條:「又維摩詰變一卷,百有餘事,運思高妙,六法備呈,置位無差。若神靈感會,精光指顧,得瞻仰威容,前使顧陸知慙,後得張閻駭歎。」此外,如宋代黃休復之茅亭客談卷四所載,益州大聖慈寺創興於開元中,其周迴廊廡皆累朝名畫,東廊有維摩居士堂,係李唐之洪度所畫,其筆絕妙。又如唐代段成式之寺塔記所載,平康坊菩薩寺之佛殿內槽東壁有維摩變。維摩變之遺品留傳迄今者,有敦煌千佛洞第一、五十二、七十四、八十四、一一七、一四九窟之維摩文殊法論壁畫,以及山西龍門古陽洞之浮彫、日本奈良縣法隆寺之五重塔內有維摩文殊法論之塑像。

(二)千鉢文殊:歷代名畫記卷三長安慈恩寺條:「(塔)西壁千鉢文殊,尉遲畫。」此變相圖或依據大乘瑜伽金剛性海曼殊室利千鉢大教王經所說而畫者。遺品有敦煌千佛洞第六、七十二窟之壁畫,於同窟出土品中亦有畫軸。

(三)淨土經變:歷代名畫記卷三長安光宅寺條:「(佛)殿內,吳生、楊廷光畫,又尹琳畫西方變。」同書長安淨土院條:「小殿內,吳畫神、菩薩、帝釋,西壁西方變,亦吳畫。」同書長安安國寺條:「(殿內)西壁西方變,吳畫。」同書洛陽敬愛寺條:「(大殿)西壁西方佛會,趙武端描。十六觀及閻羅王變,劉阿祖描。(中略)(東禪院殿內)東壁西方變,蘇思忠描,陳慶子成(色)。」同書長安雲花寺條:「小佛殿,有趙武端畫淨土變。」同書洛陽大雲寺條:「佛殿上菩薩六軀、淨土經變、閣上婆叟仙,並尉遲畫。」同書洛陽昭成寺條:「香爐兩頭淨土變、藥師變,程遜畫。」此外,李白之金銀泥畫淨土變相讚(大四七‧一七九中):「金銀泥畫西方淨土變相,蓋憑翊郡秦夫人,奉為亡夫湖州刺史韋公之所建也。(中略)八法功德波動青蓮之池,七寶香華光映黃金之地。清風所拂,如生五音,百千妙樂,咸疑動作。」凡此,或係指觀經曼陀羅之類;十六觀者,或指觀經曼陀羅外緣之十六正觀。遺品有敦煌千佛洞第八、十四、十九b、三十一、三十三、三十四、四十四、五十一E、五十三B、七十、一一四窟之壁畫與畫軸、日本法隆寺壁畫、當麻曼陀羅等畫軸。

(四)金剛經變:歷代名畫記卷三長安淨土院條:「院內次北廊向東塔院內西壁,吳畫金剛變,工人成色,損。次南廊,吳畫金剛經變,及郗后等,並自題。」或係依金剛般若經描繪者。遺品無。

(五)金光明經變:歷代名畫記卷三長安淨土院條:「(小殿內)東南角,吳弟子李生畫金光明經變。」遺品見於敦煌千佛洞第一三五窟之壁畫、日本法隆寺金堂玉蟲廚子密陀繪等之投身餓虎圖,此係依據金光明經捨身品之經變。

(六)本行經變:歷代名畫記卷三長安菩提寺條:「(佛殿)東壁,董諤畫本行經變。」同書長安化度寺條:「楊廷光、楊仙喬畫本行經變。」同書長安大雲寺條:「(塔)外邊四面,楊契丹畫本行經。」同書洛陽聖慈寺條:「西北禪院,程遜畫本行經變。」此類變相圖或係根據佛本行經或佛本行集經等,以描繪佛傳或佛本生譚。於元開所著唐大和上東征傳一書中,記述餘姚郡育王塔云:「一面薩埵王子變,一面捨眼變,一面出腦變,一面救鴿變。」於吳越錢弘俶之八萬四千塔,鑄有尸毘王、慈力王、薩埵王子、月光王之本生,敦煌千佛洞第十七b之降魔圖、第六十三、一三八窟六師外道降伏圖之壁畫,山西雲崗石窟第六窟佛傳圖之浮彫等,均係與本生或佛傳有關係之經變。

(七)彌勒變:歷代名畫記卷三長安西塔院條:「彌勒下生變,韓幹正畫,細小稠鬧。」同書卷八隋代董伯仁條:「周明帝畋遊圖、雜畫臺閤樣、彌勒變、弘農田家圖、隋文帝上廄名馬圖,代代相傳。」此類變相可視為依據彌勒下生經之龍華會圖,或依彌勒上生經之兜率天宮等圖。遺品有敦煌出土之下生圖。

(八)華嚴變:歷代名畫記卷三長安懿德寺條:「中三門東西華嚴變並妙。」同書洛陽敬愛寺條:「西禪院北壁華嚴變,張法受描。(中略)山亭院十輪經變、華嚴經,並武靜藏畫。」另於敦煌千佛洞第八、一○二、一一七、一一八F、一六八窟之壁畫華嚴七處九會圖亦為重要之遺品。

(九)除災患變:歷代名畫記卷三洛陽天宮寺條:「天宮寺三門,吳畫除災患變。」此或係根據除恐災患經之經變。

(十)法華變:歷代名畫記卷八隋代展子虔條:「法華變白麻紙、(中略)朱買臣覆水圖,並代代相傳。」遺品有敦煌千佛洞第七十四、八十一、一一七、一二○F、一六八窟之壁畫以及其他。又歷代名畫記卷三洛陽敬愛寺條所云:「(大殿內)法華太子變,劉茂德成」者,是否屬法華經之經變則不詳。

(十一)日藏月藏變:歷代名畫記卷三洛陽敬愛寺條:「禪院內西廊壁畫,開元十年(722),吳道子描日藏月藏經變,及業報差別變。(中略)其(中門)日藏月藏經變,有病龍,又妙於福先寺者。」此經變或與大方等大集經之日藏分及月藏分有關,其中之病龍或指日藏分三歸濟龍品所說者。

(十二)業報差別變:即前項所引歷代名畫記卷三敬愛寺條所述者,或係佛為首伽長者說業報差別經之經變。

(十三)十輪經變:歷代名畫記卷三洛陽敬愛寺條:「東禪院殿內十輪變,武靜藏描。(中略)殿內則天真山亭院十輪經變、華嚴經,並武靜藏畫。」此係根據地藏十輪經等所繪之經變;敦煌千佛洞出土等之地藏十王圖,或係源於此一經變而轉變成者。

(十四)藥師變:歷代名畫記卷三洛陽昭成寺條:「香爐兩頭淨土變、藥師變,程遜畫。」此係與藥師瑠璃光如來本願功德經等藥師如來有關係之經變。遺品有敦煌出土之畫軸等。

(十五)寶積經變:歷代名畫記卷七梁儒童條:「釋迦會圖、寶積經變,代代相傳。」此或係舊寶積經(大寶積經之普明菩薩會)之經變。

(十六)楞嚴經變相:據宋代黃休復所著之茅亭客談卷十小童處士條所載,宋以前有張、杜二人善畫佛像、羅漢,有童君與前輩不相上下;童君畫有慈氏如來、十六羅漢於海雲山寺,於大聖慈寺三學院有楞嚴經變。其所繪變相是否依據首楞嚴三昧經不詳,然歷代名畫記卷五晉衛協條:「詩北風圖,(中略)又有小列女楞嚴七佛。」其圖若屬經變,則無疑必依據首楞嚴三昧經者。

(十七)楞伽變相:景德傳燈錄卷三弘忍傅(大五一‧二二二下):「其壁本欲令處士盧珍繪楞伽變相。」此或係楞伽經之經變。

(十八)智度論色偈變:唐代段成式所著寺塔記之平康坊菩薩寺條:「食堂東壁上,吳道玄畫智度論色偈變,偈是吳自題,筆跡遒勁,如磔鬼神毛[髟/火]。」智度論或係大智度論,色偈一詞則語意不明。

(十九)消災經:據段成式之寺塔記菩薩寺條所記載,該寺佛殿內槽後壁面有吳道玄畫消災經之事,樹石古嶮。此消災經或指熾盛光大威德消災吉祥陀羅尼經,然難確定。

(廿)地獄變:據段成式之寺塔記常樂坊趙景公寺條載,南中三門內之東壁上,有吳道玄所畫地獄變相,構圖陰怪。又佛祖統紀卷四十亦載該寺之地獄變,都人咸觀,皆懼罪修善,兩市屠沽不售,而為之轉業。敦煌千佛洞亦發現此種變相之斷片。     p5558     


講堂

梵語 prāsāda,巴利語 pāsāda。指供作講經說法之建築。於印度,佛陀在世時已設有講堂,如增一阿含經卷五十載,佛陀在毘舍離之普會講堂時,有大比丘眾五百人同住。又據分別功德經卷二載,祇洹精舍有七十二座講堂,其他如忉利天善法講堂、舍衛國東園鹿母講堂、大林重閣講堂等名稱亦散見於諸經論。

關於講堂之始設,據釋氏要覽卷下講堂制條引用佛本行經之說,謂佛世時,一日,比丘群聚於一堂內,適有二比丘個別對眾說法,由於在同一處所,故彼此互相妨礙,佛陀遂規定造立二堂,以利說法。同書講堂置佛像條引用法炬陀羅尼經之說,謂法師說法時,有羅剎女名為愛欲,常來蠱惑法師,令其心散亂;故說法之處,須供奉佛像,並供養香花,此羅剎女見之即自行迷亂,無法為障。

我國自古即設有講堂,如後漢書顯宗孝明帝紀第二載,孔子宅有講堂。至於佛教之講堂,據洛陽伽藍記卷一載,北魏普泰元年(531),於洛陽建中寺設立講堂。廣清涼傳卷上載,五臺山公主寺設有講堂。唐大和上東征傳載,鑑真大師在振州建講堂。

在日本,法隆寺、東大寺、元興寺等早就有講堂之設置。於堂內安置本尊,講師面向本尊,坐於禮盤(法座)上說法,大眾分左右聽聞。今尚存有唐招提寺講堂、法隆寺東院傳法堂、廣隆寺講堂等。後世禪寺之法堂即準據講堂之制設置者,成為伽藍之中心。又以講師乃代替佛陀說法,故講師坐於壇上之椅中。〔金光明經卷四捨身品、無量壽經卷下、祇洹寺圖經卷下、南都七大寺日記〕 p6517


瞿波羅龍王

瞿波羅,梵名 Gopāla,巴利名同。意譯牧牛、地護。據大唐西域記卷二載,瞿波羅龍王棲居於北印度那揭羅曷國之龍窟。此龍前身專司牧牛,供王乳酪,因進奉失宜,遭王之譴責而心懷恚恨,乃發願來生為惡龍以破國害王,遂自投石壁而死。後生為大龍王,居於窟內。如來因愍念其國將受龍害,乃以神通力自中印度來化此龍。龍見如來,遂止其毒心,並受不殺戒,願永護正法。如來入滅前,留影於窟壁,使龍起毒心時,因觀影而止其毒心,並遣五羅漢常受龍王供養。龍王之住處即稱瞿波羅龍窟,其附近多諸石室,皆是如來諸聖弟子入定之處。〔觀佛三昧海經卷六、佛本行經卷一、高僧法顯傳、歷代三寶紀卷七〕 p6578


寶雲

(一)(376~449)東晉時西行求法譯經僧。涼州人(一說河北人)。弱年出家,精勤而有學行。立志欲躬睹靈蹟,廣尋經要。遂於晉安帝隆安(397~401)初年,與法顯、智嚴等先後遊西域,跋涉流沙,翻越雪嶺,歷經于闐、天竺諸國,得遍禮聖蹟;又廣學梵書,研鑽音字訓詁。後與慧達、僧景等,共還長安,師事佛馱跋陀羅,修學禪法。

劉宋時住於建康道場寺,譯出新無量壽經。未久移住枳園寺,與智嚴共譯出普耀經、廣博嚴淨經、四天王經等。其後,於長干寺,與僧伽跋摩譯出雜阿毘曇心論;於祇洹寺、東安寺等處,與求那跋陀羅譯出雜阿含經、楞伽阿跋多羅寶經、法鼓經、勝鬘經等;又於六合山寺譯出佛所行讚。師華梵兼通,音訓允正,翻譯之妙,獨步晉宋,沙門慧觀等皆與師友善。

另據法經錄、歷代三寶紀卷十等所載,師之譯作除上記諸經論外、尚有淨度三昧經、佛本行經、付法藏經、毘羅三昧經等。元嘉二十六年示寂,世壽七十四(一說七十八)。〔名僧傳抄卷二十六、梁高僧傳卷二佛陀跋陀羅傳、卷三智嚴傳、僧伽跋摩傳、求那跋陀羅傳、出三藏記集卷二、卷十四僧伽跋摩傳、求那跛陀羅傳、卷十五智嚴傳、法勇傳、法經錄卷一、卷三、卷五〕

(二)中唐時代禪僧。生卒年不詳。為馬祖道一之法嗣。以池州魯祖山(安徽貴池)為開山演法之地,故又稱魯祖寶雲。師接化學人,向以面壁不語之方式,傳為禪林奇事。另有若干機緣語句等傳世,其餘生平行蹟則不詳。〔五燈會元卷三、景德傳燈錄卷七、祖堂集卷十四〕 p6756


[中華佛教百科全書]
因陀羅窟

印度靈鷲山五精舍之一。梵名音譯為因陀世羅求訶、因陀羅勢羅窶訶,又作因沙舊、帝釋窟、帝釋巖、天帝石室、石室精舍、因帝石室、因陀娑羅窟。位於古摩揭陀國菴婆羅村(Ambasaṇḍā)之北的毗陀(Vediya)山中(屬今比哈省)。

據《高僧法顯傳》載(大正51‧862c)︰「山頭有石室,石室南向,佛坐其中。天帝釋將天樂般遮彈琴樂佛處。帝釋以四十二事問佛,一一以指畫石。畫跡故在。」《大唐西域記》卷九亦述及此事。山巖上復有過去四佛之座及經行遺蹟。現今窟門廣十呎,高十七呎,窟內多蝙蝠;其附近有鷲群飛翔,故有「鷲門」(Gidha-dwar)之稱。

〔參考資料〕 《佛本行經》卷四;《諸佛要集經》卷上;《出曜經》卷二、卷二十三;《生經》卷二;《法華經文句》卷一(上);《翻梵語》卷九;《解說西域記》。


佛所行讚

馬鳴菩薩造。係有關佛傳的宮廷敘事詩。全書由十七章所成。始自佛陀誕生,終於歸國。十七章中,僅有十三章實為馬鳴所撰,後四章則係十九世紀尼泊爾之阿姆利達難陀(Amṛtananda)所補作。依七世紀遊學印度的義淨所述,此梵本「若譯有十餘卷,意述如來始自王宮,終乎雙樹,一代佛法並緝為詩。」可知本書原先所載,較今所見者猶多。又根據義淨所述,本書流行頗廣「五天南海無不諷誦,意明字少而攝義能多,復令讀者心悅忘倦,又復纂持聖教能生福利。」

本書有諸多譯本,除漢譯、藏譯外,尚有法、英、德、日等譯本。漢譯本係收於《大正藏》第四冊,其譯者,一般以為乃北涼、曇無讖,然亦有學者考訂為劉宋‧寶雲。全書五卷二十八品,始自佛陀誕生,直至雙樹間入涅槃及八分舍利。與現存梵本比對,可見漢譯本頗有增刪,且附有梵本所無之後代思想,故非忠實之譯作。

西藏譯本亦為二十八品,係八世紀之薩溫贊孛(Sa-dbaṇ bzaṇ-po)、洛得卡兒孛(Blo-gros rgyal-po)所共譯。此譯本乃梵本之逐字譯,故於校訂梵本之脫落遺漏時,此譯本頗有借鑑之功,故甚受學界重視。此外,法譯本係由烈維(Sylvain Lévi)譯出;英譯本有二,一為柯衛爾(E. B. Cowell)據梵本譯出,一為比爾(S. Beal)據漢譯本譯出;德譯本亦有二種,一種由理查舍米特(RichardSchmidt)譯出,另一種由韋勒(F. Weller)據藏譯本譯出;日譯本由寺本婉雅據藏譯本譯出。

◎附︰金克木《梵語文學史》第三編第五章(摘錄)

《佛所行讚》是佛的傳記,漢譯有五卷,二十八品(章)。原文只發現從第一品(缺開頭及中間一部分)到第十四品的前半共有一千零十二節詩,1893年初次刊行。這正好是佛由下生到成道的階段。這類關於佛的生平傳說的有文學性質的著作在佛教經典中很多,例如《佛本行集經》。以佛傳為題材的長詩,漢譯佛經中還有一部《佛本行經》,七卷,三十一品,沒有作者名字,也是五世紀(劉宋)的翻譯。可見當時已經流行這類著作。這種古典的長篇敘事詩體裁,要求形式完整,重視文學描寫,和《往世書》類型不同。馬鳴的作品同其他梵語古典敘事詩比較,所宣傳的內容不同,而形式一樣。這可以證明,古典長詩與古典戲劇同時成熟了。

《佛所行讚》曾經廣泛流傳。義淨說它是「五天南海無不諷誦」,可見也傳到了印度尼西亞的佛教徒中。以後,隨著佛教在印度的衰落,它的原本終於失傳了許多年,到現在也還只有前半重新出現。

義淨對《佛所行讚》的評價是︰「意明字少而攝義能多,復令讀者心悅忘倦,又復纂持聖教能生福利。」這恰恰是以佛教徒的觀點扼要判斷了它的內容、形式和所起的作用。這就是說,用使讀者發生興趣的不枯燥的流行形式,簡明地傳達豐富的佛教思想內容,以產生鞏固佛教地位的現實影響。這是佛教徒給它下的很確切的評語。

在形式和內容的統一方面,馬鳴是有成就的。他把人所共知的宗教內容和很難理解的教義,同已經發展起來的,當時最高水平的文學形式,巧妙地結合起來了。他的運用語言和典故的技巧,在現有的古典詩中仍然是水平很高的。他好用典故及排比寫法,並且用了不少諧音詞,不過還不是主要依靠詞藻的堆積作詩。他追求的藝術效果是以傳達他的思想內容為主,還不像後來形式主義文人那樣喜愛文字遊戲。雖然詩中有些生詞僻字及不合波你尼語法之處,但是一般說來語言還算是比較平易的,不過已經很少像史詩或《法句經》式的格言諺語了。

這詩的漢譯是無韻的五言詩,大體上傳達了原詩的內容,但並非處處符合原作。除了因傳本有異或對原意理解不確外,由於漢語詩體的限制,自然不能逐字逐句翻譯。同時,有些不能為我國古人接受的詞句(如描繪女人過於露骨)被刪去了;另一些地方又有些展開以至增加。可見漢譯是經過加工的。儘管詳略有異,意義出入,詞句往往費解,還看得出譯者的目標顯然不是傳譯文學作品而是譯經,因此保存了原文的主要內容,不過多少也注意到漢語詩體的要求,有些增減大概並非由於所根據的原文的歧異。例如第三品寫太子出遊,驚動全城人都來看他。這一段(原文是第十三節到第二十三節)是印度敘事詩中常用的描寫手法的一個好例證,漢譯使我們想起《陌上桑》中描寫羅敷採桑時情景︰
「郭邑及田裡,聞太子當出,尊卑不待辭,寤寐不相告。六畜不遑收,錢財不及歛,門戶不容閉,奔馳走路旁。樓閣堤塘樹,窗牖衢巷間,側身競容目,瞪矚觀無厭。高觀謂投地,步者謂乘虛,意專不自覺,形神若雙飛。」

除詳略不同外,可以說幾乎傳達了原詩的用意和氣勢,然而意味和風格卻中國化了。看來其中的分歧不是由於傳本的不同,因為有些詞句還在;也不見得只是由翻譯的困難所致,因為「高觀」兩句就是直譯原詩第二十二節,只是沒有說「高」的是樓上的婦女,而在地上的是男子。接下去的兩句卻不見於原文,大概是譯者摘取下一節末尾的「專心」字樣加以改作的。為何如此﹖可以注意一下譯文刪節處,便知這是有用意的。原詩這一大段都是寫婦女聽說太子出來,爭著擠著到樓窗前去看的情景;最後(第二十三節)是︰「看到了太子既富貴又美貌,這些看他的婦女都以清淨的心意毫無他想地低聲說︰『做他的妻子真幸福啊!』」這樣的話在漢譯中不見了。原文中許多細膩的構思和婉轉的暗示也常是這樣化為烏有或則只餘骷髏了。有的如「高觀」二句,雖然譯出了意思,卻粗看不易明白其詩句之妙。此外,原詩描寫的擁擠情況,有的用詞在只穿很少衣服的印度人看來是不足為奇的,而在我國古代就不可能接受,因而譯文作了節略(如第四品)。

又如第五品寫太子出遊看到世上苦處,說(原詩第六節)︰「又見彼農夫,勤苦形枯悴,蓬發而流汗,塵土奮其身;耕牛亦疲困,吐舌而急喘;太子性慈悲,極生憐憫心。」這也是基本上以原詩意思為根據的改作。全詩大體都如此。如第四品裡描寫宮女用種種辦法取悅和誘惑太子,原詩用了二十五節詩之多,這也是古典詩中常見的。漢譯自然不便譯出其中一些露骨的描寫;於是除了總論幾句外,就以一連十一個「或」怎樣的詩句概括了。古典詩除描寫女子外還得描寫戰鬥。這詩在第十三品讚破魔軍裡表現了這一特點。漢譯也是連用二十九個「或」怎樣的句子來表明魔軍的凶惡形像。(這個「魔」即魔羅,在古典詩裡本是美麗的愛神,在佛教詩裡還是愛神,卻描寫成為率領大軍的妖王了。)漢譯中有的詩句如︰「口許而心留」(第三品第七節),「形往心返馳」(第六品第六十七節),「貌柔而心剛」(第八品第六十八節),「形留神已馳」(第十品第十二節)等,意義依據原文而句型改依漢語,也可以表示這種譯文的特點。

尚存原文的十四品內容如下︰初品寫佛陀的出生。次品寫他出生後國內景象以及他的結婚。其中第三十三節至第四十五節歌頌國王,炫耀詞藻。第三品寫佛為太子時出遊見生老病死情形。第四品寫彩女誘他享樂,有人勸他享樂以及他的答覆。其中有以典型的古典詩體寫女人的部分,又有講道理的部分。第五品寫他離宮出家。其中寫宮中彩女睡態部分(第四十八節至第六十二節)是著名的一段,也是古典詩中(從《羅摩衍那》寫神猴見魔宮諸女起)常見的描寫方式。這裡雖意在寫其醜態,但除第六十一節和第六十二節外,仍是艷情詩體,在漢譯中則強調其醜惡方面。第六品寫他遣護送出城的人回去時的情景及對話。有一些格言式的詩句。第七品寫佛入苦行林,見各種苦行,他和苦行者的對話,說明佛教對苦行求解脫的反駁。第八品寫宮中聞太子出家時的悲痛。這是詩情較豐富的一章。漢譯有一段(原文第二十四節以下)與原文先後不符。第九品寫大臣等勸他回宮時的對話,有大段的說教。第十品寫瓶沙王往見佛。第十一品寫佛答瓶沙王。兩章都是議論為主,後一章中初步說明佛教的出世思想。第十二品仍是議論為主,是佛與當時流行的哲學派別代表人物的辯論。第十三品寫破魔,中間描繪魔王進攻的情景,也是古典詩的典型體式。雖然也說魔王(愛神)射箭,其三女誘惑,但主要是寫魔軍進攻失敗的戰鬥場面。第十四品寫成道,原文只到第三十一節,見地獄、輪迴,後面說教部分,闡明十二緣生的理論,均缺。

漢譯後十四品中主要內容是說法。第十五品初轉法輪。第十六品教諸弟子。第十七品受瓶沙王供養,教化弟子。第十八品度化給孤獨長者,說教。第十九品回國度親屬。第二十品至第二十二品寫說教度化。第二十三品至第二十八品寫涅槃前後。從漢譯看來,較之前半,議論多而詩意少了。

所謂古典詩,主要指長篇敘事詩,也兼指抒情詩。這是從「最初的詩」《羅摩衍那》一脈流傳的。這類敘事詩著重文采,措詞精練而往往雕琢過甚,重視修詞手段,因而層層相因,常出現陳詞濫調和文字遊戲;內容少不了香艷詞句和幻想的戰爭描繪,還常加一些講道理的議論;詩律繁富,但每章內基本一致,只在末尾或必需變調時改換。《佛所行讚》在文體上正符合這類詩的準則。這樣,它當然與《羅摩衍那》有繼承關係。詩中提到羅摩處很多。有的不是史詩主角,如第十一品第十八節所指的恐是持斧羅摩(原文不同)。但如第六品第三十六節、第八品第八節、第七十九節(漢譯有誤)及第八十一節則無疑是指羅摩故事。在場面描寫上相似之處也有一些。顯著的是第六品寫佛入苦行林命隨從回去,與《羅摩衍那》第二篇第五十二章寫羅摩入山林遣御者回去,情景一致,只是一個是自願出家,一個是奉命流放,因而議論不同。這一品中大部分用與史詩相同的頌體格律,看來更像史詩。古典長篇敘事詩的典範是迦梨陀娑的《羅怙世系》,也是寫羅摩故事並聲明以史詩為前輩的。其中有些詞句和《佛所行讚》有近似之處,因而這兩位詩人的先後關成了一些人的爭論題目。

〔參考資料〕 巫白慧《新譯佛所行讚》(《現代佛學》);周一良〈漢譯馬鳴佛所行讚的名稱和譯者〉(《魏晉南北朝史論集》);《大乘佛典》第十三〈ブッダ‧チャリタ〉(中央公論社);平等通昭《梵文佛傳文學の研究》;《梵詩邦譯佛陀の生涯》;E. H.Johnston《The Buddhacarita》。


佛誕

指釋迦牟尼佛的誕辰。漢地佛教以農曆四月初八為佛誕日,而南傳、藏傳佛教則以陽曆五月間的月圓日為佛陀的誕辰、成道日與涅槃日。西元1955年,世界佛教徒友誼會於緬甸首都仰光召開第三次會議,曾定此日為世界佛陀日。

在佛誕日當天所舉行的慶祝活動,儀式多樣,其中莊嚴隆重而具特色者,首推「浴佛」。漢地的浴佛儀,在祝香、供養及香湯浴降生像之外,並有念誦經咒、主法說白及迴向發願。和以來,寺院於佛誕日既舉祝誕儀,又行浴佛式,也有寺院將祝誕與浴佛糅在一起舉行。浴佛儀式之外,在印度與中國,另有「行像」儀式。此即在佛誕日(或其他節慶)用彩車運載佛像以遊行各處的活動。

又,漢地佛教以釋尊成道日為農曆臘月初八,涅槃為二月十五,出家日為二月初八。寺院往往有簡單的紀念活動。此外,農曆六月初四為釋尊初轉法輪日,九月二十二日為釋尊天降節,在漢地佛教中於此二日舉行紀念活動的不多,但在南傳佛教國家中則係重要節慶。由於曆法的差異、文化背景的不同,佛誕日的確定日期及慶祝方式,亦往往隨著國家、民族的差異而有不同。

此外,釋迦牟尼以外的其他諸佛菩薩,在我國也往往有誕辰紀念日之設。寺院或信徒在此等日期,亦常有法會或其他慶祝儀式。此等佛菩薩之聖誕,雖非必為歷史上之確當日期,但自有民俗及信仰上之意義。玆依《禪門日誦》〈聖誕日期〉章所載,摘要表列其他佛菩薩之聖誕如下︰


┌────────┬─────┐
│聖誕日期(陰曆)│佛、菩薩 │
├────────┼─────┤
│正月一日 │彌勒菩薩 │
│正月六日 │定光佛 │
│二月十九日 │觀世音菩薩│
│二月廿一日 │普賢菩薩 │
│三月十六日 │準提菩薩 │
│四月四日 │文殊菩薩 │
│四月八日 │釋迦牟尼佛│
│四月廿八日 │藥王菩薩 │
│六月三日 │韋陀菩薩 │
│七月十三日 │大勢至菩薩│
│七月三十日 │地藏菩薩 │
│八月廿二日 │燃燈佛 │
│九月三十日 │藥師佛 │
│十一月十七日 │阿彌陀佛 │
│十二月廿九日 │華嚴菩薩 │
└────────┴─────┘


◎附︰印順〈紀念佛誕說佛誕〉(摘錄自《妙雲集》下編{9})

說到佛誕,今年有了三個︰(1)中國佛教舊傳的陰曆四月初八日。(2)臺灣一部分人,奉行日本佛教的舊例,陽曆四月初八日。(3)從今年起,有的遵用南方佛教所傳的,陽曆五月月圓日──陰曆四月十五日。雖然好事不嫌多,不過一年而要過三個佛誕,舉行三次慶祝,到底不大理想!三個佛誕中,日本式的陽曆四月初八日,是近代的日本佛教徒,硬改陰曆為陽曆,論事論理,都是毫無根據!臺灣一部分信徒,光復來還是沿用不改,這不一定是對他發生興趣,只是習以為常,奉行故事而已。陰曆四月初八日,或四月十五日(陽曆五月月圓日),問題就不那麼簡單,是值得好好討論一下的。

《牟子理惑論》(東漢末年作品)說︰「佛四月八日生。」這是可考見的最早史料。據此,中國佛教以四月初八日為佛誕,至少已沿用一千七百多年,這是怎樣的古老傳統!在後來傳譯的經典中,略有二說︰(1)二月八日說,如《佛本行經》卷七,《長阿含》卷四〈遊行經〉。(2)四月八日說,如《修行本起經》卷上,《瑞應本起經》卷上,《佛所行讚》卷一,《佛般泥洹經》(末),《般泥洹經》(末);還有《漢書》郊祀志〉。對於這二月或四月的不同,古人的解說是錯的。如(1)道安《二教論》註說︰「春秋(時代的)四月,即夏(曆)之二月也;依天竺用正與夏同。」這是說︰說四月,依中國說。中國的春秋時代,用周正,周正建子,所以四月為卯月。經中說二月,是依天竺說的。天竺的曆法,與中國夏曆一樣;夏曆建寅,所以二月也是卯月。這樣,依印度說二月,依中國當時說四月,其實是一樣的。但果真如此,那末佛教傳入中國時,中國一向都用夏曆,為什麼一直以四月初八為佛誕,而不用二月呢﹖(2)《北山錄》註說︰「四月八日生者,據夏正說;以二月八日生,據周正說。」此說的錯誤,尤為明顯!如據夏正而說四月八日,四月應該是巳月;據周正而說二月,二月應該是丑月。丑月與巳月不同,怎能說一致呢!

玄奘《大唐西域記》卷六說︰釋迦「菩薩以吠舍佉月後半八日,當此三月八日。上座部則曰︰以吠舍佉月後半十五日,當此三月十五日」生。這不但說出了兩個不同的佛誕,還明顯地說到了月名。據印度曆法,一年十二月。每月分二,先是黑月,次是白月,所以等於陰曆的從上月十六日到下月十五日為一月。十二月中︰一月名制呾羅,二月名吠舍佉,三月名逝瑟吒。據《宿曜經》的解說︰制呾羅月,當中國(陰曆)二月;吠舍佉月,當中國三月;逝瑟吒月,當中國四月。據《西域記》說︰制呾羅月當中國正月十六日到二月十五日;吠舍佉月當中國二月十六日到三月十五日;逝瑟吒月當中國三月十六日到四月十五日。由於近代的交通暢達,彼此年月的對照更為明確,知道《宿曜經》與《西域記》所說,都還差一點。如不談閏月,那末一月制呾羅,實為陰曆二月十六日到三月十五日;二月吠舍佉,實為陰曆三月十六日到四月十五日。佛生於吠舍佉月,為佛教的一致傳說。吠舍佉月的後半八日(或十五日),在印度是第二月;而依中國夏正的陰曆,是四月初八日(或十五日)。所以,可以肯定的解說︰經中說二月,依印度曆法的吠舍佉月說。說四月,是依中國夏正的陰曆說。這樣,經中說二月,說四月,並不矛盾。古人對於二月或四月的解說,雖然是錯的,而中國古來一向遵用陰曆四月(卯月)說,卻是絕對的正確!

剩下來的問題是︰釋迦佛的誕生,到底是中國傳說的四月初八日,還是南方所傳的四月十五日﹖據玄奘《西域記》所說,知道這是部派的傳說不同︰上座部用吠舍佉月的後半十五日,其他學派用吠舍佉月的後半八日。不但是佛的誕生,佛的出家、成道、入涅槃,上座部都說是吠舍佉月的後半十五日,換言之,都是陰曆四月十五日。而其他學派(除有部對涅槃日有異,也就,卻一律是吠舍佉月的後半八日,也就是四月初八日。這如《般泥洹經》說︰「佛從四月八日生,四月八日捨家出,四月八日得佛道,四月八日般泥洹。」所以,中國舊傳以四月初八為佛誕,從學派說,這是小乘四大系中,大眾、一切有、犢子等三系,及大乘佛教所共用。而四月十五日,僅是小乘四大系中,上座分別說系的傳說。從教區說,這是中國、韓、日等國家──廣土眾民所共用,而不如四月十五日的,僅是錫蘭、緬、泰所遵用。如從中國佛教來說,這是有著一千七百多年歷史的節日。所以如不是改宗南方小乘佛教,就沒有任何理由來改變四月八日的佛誕節。


法苑珠林

一百卷。唐‧道世撰。收在《大正藏》第五十三冊。道世字玄惲,當時因為避免和唐太宗同名(世字),所以通用玄惲這個名字。他俗姓韓,京兆長安人。年十二,出家於青龍寺。精通律學,很有名。顯慶年中他曾參加玄奘譯場的工作,後來又奉召與道宣同住西明寺。顯慶四年(659)編成《諸經要集》二十卷,後擴充為《法苑珠林》一百卷,花了十年的工夫,至總章元年(668)才完成。蘭台侍郎李儼替它做了序。此外他還著有《善惡業報》及《敬福論》二十三卷,《大小乘禪門觀》十卷、《大乘略止觀》一卷、《受戒儀式》四卷、《禮佛儀式》二卷、《辨偽顯真論》一卷、《敬福論》十卷(略本二卷)、《四分律討要》、《四分律尼鈔》各五卷、《金剛經集注》三卷。

《法苑珠林》是類書體。在它以前,梁武帝蕭衍令沙門僧旻、寶唱等採擇經律裡重要希有異相,以類相從,編成《經律異相》五十卷,開了佛教類書的先河。道世繼起作《諸經要集》,鈔出佛經中有關的材料一千條,分三十部一八0餘目,每部開始有「述意緣」,總序一部的大意。其次有「引證緣」,廣引故事為證。到了擴充成《法苑珠林》分一百篇,篇下有部,也是以「述意」、「引證」居前,用《要集》原文,共分六百餘部,末尾更有「感應緣」,廣引實事為證。而且註出引用的典據。

本書原為一百卷,獨萬曆十九年(1591)嘉興藏刻本析為一二0卷,今兩種版本並行。

本書從〈劫量篇〉起到〈傳記篇〉止,共一百篇。撰述的宗旨,主要在於類鈔佛典,以便學者檢索。其「感應緣」則用事實闡明罪福的因果關係,增強對於佛法的信念。

本書的特色有兩點︰

其一︰博記名物典故,大都註明依據,不作揣摩擬議、憑虛臆測的說法。本書引用的典籍達四百多種,除佛經而外,兼及儒典讖緯以及道教經典。道經有《道士法輪經》、《太上清淨消魔寶真安全智慧本願大戒上品經》、《老子昇玄經》、《老子西昇經》、《智慧觀身大戒經》、《化胡經》、《靈寶消魔安志經》、《老子大權菩薩經》、《靈寶法輪經》、《仙人請問眾聖難經》、《仙公請問上經》、《上品大戒經》、《昇玄內教經》、《智慧本願戒上品經》、《仙公請問經》、《太上靈寶真一勸誡法輪抄經》等。此外也旁涉雜史、稗史,如《魏略》、吳均《齊春秋》、《列異傳》、《旌異記》、《真人關尹傳》、宋躬《孝子傳》、《神仙傳》、《周穆王天子傳》、《齊諧傳》、《冥報記》、《冥報拾遺》、《搜神記》、《續搜神記》、《幽冥緣》、《冪祥記》、《冤魂志》等籍。無典據的也註明依據時人某所說,如王同仁說、王玄策說、琬師說、法雲說、崔義起家婢說、王之弘說等。

其二︰保存了一些珍貴文獻和史料,其中關於內典的佚文,有《佛本行經》、《菩薩本行經》、《觀佛三昧經》、《善權經》、《淨度三昧經》等五十二種,從《開元釋教錄》以來就未見原本的,此書卻有引文,還有屬於疑偽經類的若干佚文。又其中關於外籍的佚文,有《冥祥記》、《西域志》、王玄策《中天竺行記》事,特別是後兩種對研究印度中世紀的歷史地理有很大的參考價值,原書早已遺失,而此書有十餘條引文,極可珍貴。(田光烈)

◎附︰陳垣《中國佛教史籍概論》卷三(摘錄)體製及內容
《法苑珠林》為類書體,將佛家故實,分類編排,凡百篇。篇各有部,部又有小部,均以二字為題。總六百四十餘目,引經、律、論分隸之。

每篇前有述意部,述意猶言敘意,以儷體行之。每篇末或部末有感應緣,廣引故事為證,證必註出典,與其他類書體例同。除引經論,必以書名在前,曰︰「依某經某論曰」。引傳記則書名或在前或在後,在前者如卷四〈日月篇〉引《河圖》、《禮統》、《帝王世紀》、《三五歷紀》等三十餘種,卷二十八〈神異篇〉引《述征記》、《臨海記》、《地鏡圖》、《述異記》等十餘種,卷三十六〈華香篇〉引《異苑》、《幽冥錄》、《許邁別傳》、《扶南傳》等三十餘種,皆書名在前,曰「某書曰」,其在後者,則註曰「出某書」,或「見某書」;數條同出一書者,則云「右若干條同出某書」。間有失載,則傳寫脫落也。

凡近代耳聞目擊之事,無記載可述者,亦必註明某人所說。如卷五〈阿修羅部〉引《西國志》,云︰「余見玄策具述此事。」玄策者,王玄策也。又引玄奘法師云︰「其人具向奘法師述此。」卷十四〈觀佛部〉引麟德二年事,卷四十六〈思慎篇〉引龍朔三年事,皆云︰

「京城道俗共知,不別引記。」卷十八〈敬法篇〉引貞觀五年事,云︰「西明寺主神察目驗說之。」又引曇韻禪師事,云︰「西明寺道宣律師以貞觀十一年曾至彼中,目睹說之。」卷五十七〈諍訟篇〉引永徽五年事,則云︰「左近村人同見說之。」卷六十五〈救厄篇〉引武德初年事,則云︰「道年幼自見琬師說之。」卷七十六〈綺語部〉引永徽六年事,則云︰「因向僧懺,具說此言。」皆表示其說有徵,不為虛構,甚合史法,故清代漢學家特重其書。

流行與漢學
本書在類書中,與《北堂書鈔》、《藝文類聚》同時。所引據典籍,除佛經外,約有百四十餘種。其中徵引最多者,為王琰《冥祥記》,凡百四十次,干寶《搜神記》百餘次,唐臨《冥報記》七十次,顏之推《冤魂志》四十次,郎餘令《冥報拾遺》三十五次,《續搜神記》及劉義慶《幽明錄》、劉敬叔《異苑》、祖沖之《述異記》各十餘次。其徵引三五次者,當另撰《法苑珠林》引用書目。

《四庫提要》釋家類於《廣弘明集》後即著錄此書,謂︰「佛法初興,惟明因果,達摩東邁,始啟禪宗。因果如漢儒之訓詁,悉求依據,其學核實而難誣;禪宗如宋儒之義理,可以臆測,其說憑虛而易騁。此書作於唐初,去古未遠,在彼法中猶為引經據典,較後來侈談心理者固有間」云。

自《四庫》著錄以來,此書遂為漢學家所注意,各家藏書志亦漸有其書,然所收悉為支那本,即嘉興藏本,與古本卷數不合,常熟蔣氏乃有百卷本之刻,《書目答問》亦以其有關考證而著錄之矣。

劉毓崧《通義堂文集》十二有〈書法苑珠林後〉,云︰「陳隋以上舊籍,唐初存者較多,其無傳書者,可以為蒐討之用;其無足本者,可以為校補之資,於藝苑學林,自有裨益,不得因異端當斥,而遂不節取之」云。書之顯晦固有時,然茍不與漢學家氣味相投,亦焉能登之儒藏也。



指佛、菩薩、諸天及比丘等的座位、坐騎或座物。有種種類別,其名稱也隨著種類的不同而有異。《佛本行經》卷三、《眾許摩訶帝經》卷六記載佛成道時,在菩提樹下金剛座上舖吉祥草,結跏趺坐。後世稱之為草座。

《大品般若經》卷一〈序品〉云(大正8‧217b)︰「爾時世尊自敷師子座,結跏趺坐。」《法華經》卷六〈如來神力品〉云(大正9‧51c)︰「釋迦牟尼佛共多寶如來在寶塔中坐師子座。」舊譯《華嚴經》卷二〈世間淨眼品〉云(大正9‧404c)︰「佛處如是寶師子座。」此雖名為師子座,但事實上只是在床或地上敷尼師壇而坐,《大智度論》卷七云(大正25‧111b)︰「是號名師子,非實師子也。佛為人中師子,佛所坐處若床若地皆名師子座。」然密教則認為,師子座為真實形像的師子座。

又,《大品般若經》卷一〈序品〉云(大正8‧217b)︰「從其舌根放無量千萬億光,是一一光化成千葉金色寶花,是諸花上皆有化佛,結跏趺坐說六波羅蜜。」《大寶積經》卷一云(大正11‧2c)︰「是山王頂生於大妙寶蓮華座,(中略)爾時世尊於其華上結跏趺坐。」《觀無量壽經》說,阿彌陀佛及觀世音、大勢至二菩薩共坐寶蓮華,九品往生人皆處彼淨土蓮華;《入大乘論》卷下說,第十地菩薩生於摩醯首羅天王宮,坐寶蓮華王座成佛。凡此皆以蓮華為座,是印度以來最盛行的儀相。

密教以師子座為金剛界大日如來之座,象座為阿閦如來之座,馬座為寶生如來之座,孔雀座為阿彌陀佛之座,迦樓羅座為不空成就如來之座。此似乎源自《大智度論》卷二所說的(大正25‧73a)︰「如摩醯首羅天,八臂三眼,騎白牛;如韋紐天,四臂捉貝持輪,騎金翅鳥;如鳩摩羅天,是天擎雞持鈴,捉赤幡,騎孔雀。」

又,普賢菩薩也以白象為乘御,《法華經》卷八〈普賢菩薩勸發品〉云(大正9‧61a)︰「我爾時乘六牙白象王,與大菩薩眾俱詣其所。」《思惟略要法》云(大正15‧300c)︰「普賢菩薩乘六牙白象來至其所。」另如文殊菩薩以師子為乘御,五大虛空藏菩薩與金剛界五佛同坐師子、象、馬、孔雀、迦樓羅五獸座,孔雀王菩薩以孔雀為乘御,馬鳴菩薩以白馬為乘御。

或有以石、磐石為座者,如《道神足無極變化經》卷一謂,佛坐忉利天巴質樹下紺琉璃石,為母說法。《聖迦柅忿怒金剛童子菩薩成就儀軌經》卷上謂(大正21‧106a)︰「腳為阿里荼立踏盤石上。」《甘露軍荼利菩薩供養念誦成就儀軌》也說(大正21‧47c)︰「身佩威仕鬘,住月輪中,青蓮華色,坐瑟瑟盤石。」又如大威德明王則以水牛為座。

諸天一般以荷葉為座,《賢劫十六尊》云(大正18‧339c)︰「金剛界外院,地居空行天,略說有五類,忿怒稱吽字,安布二十天,芰荷以為座。」諸天中依其本誓而乘座有所不同。依《十二天供儀軌》所述,東方帝釋天乘白象王住五色雲中,東南方火天乘青牛,南方焰摩天乘水牛,西南方羅剎天乘白師子,西方水天住水中乘龜,西北方風天住雲中乘麞,北方毗沙門天坐二鬼上,東北方伊舍那天乘黃豐牛。又日天乘五馬,月天乘三鵝。再如胎藏界外金剛部院的帝釋坐須彌,訶利帝母坐寶宣臺,摩利支天乘豬。

在印度,行者修法時多用草座。《大日經疏》卷十九云(大正39‧778b)︰「西方持誦者多用吉祥茅為藉也。此有多利益,一者以如來成道時所坐故,一切世間以為吉祥故,持誦者藉之障不生也。」又《蘇悉地羯囉經》卷下云(大正18‧684a)︰
「念誦之人所坐之座,以青茅草而作其座,座高四指,闊二磔手,長十六指。如是之座,初念誦時及持誦時皆應受用。或用迦勢草,或用餘青草等,或隨部法取乳樹木最為要妙,用作床座,量亦如上而淨剗治。或用諸葉,或以枝莖,如上而制,隨觀事法,沛葉用為座。」

古來用小薦、圓座等為草座即基於此意。

復次,講經或禮誦時,法師之座稱為高座,這是根據《仁王護國般若波羅蜜多經》卷下說(大正8‧840b)︰「敷百高座請百法師,講讀般若波羅蜜多經。」及《大比丘三千威儀》卷上說(大正24‧917a)︰「上高座讀經。」此高座亦有種種制。另外,僧用的座物又有繩床、曲彔等。繩床從佛在世時代就被用作僧具,《十誦律》卷三十九云(大正23‧287a)︰「給孤獨居士以赤朱塗五百繩床腳,施祇泹僧。」即比丘十八種物之一。曲彔自古即被用於中國及日本,現今在法會時,被用作導師的座床。

〔參考資料〕 《雜譬喻經》。


浴佛

浴佛的起源,是因悉達多太子在藍毗尼園無憂樹下降生時,九龍(亦說二龍)吐水洗浴聖身的傳說而來。在古代,它已成為佛教故事中一個重要的題材。印度鹿野苑和阿摩羅婆提近代出土的佛傳雕刻,都有這樣情景的構圖。據《過去現在因果經》卷一的記載,摩耶夫人懷胎臨近產期,一日出遊藍毗尼園,行至無憂樹下,誕生了悉達多太子。難陀和伏波難陀龍王吐清淨水,灌太子身。因此,後世佛教徒紀念佛陀誕生的儀式,都在佛堂中或露天下淨地設灌佛盤,在盤中的蓮台上安置著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的釋迦太子金像,然後灌以香水,以表示慶祝和供養,就叫做「浴佛」或「灌佛」。這一天是佛教四眾信徒的歡喜節日。這種慶典,即為浴佛會。又稱浴佛節、灌佛會或佛誕會等。

浴佛的儀式開始於印度,是從求福滅罪的一種宗教要求傳衍而來的。佛教以外,婆羅門教早有一種浴像的風俗,起源於印度人使精神清潔的思想。《大寶積經》卷一百記述這樣一個故事︰舍衛城波斯匿王的女兒無垢施,於二月八日和五百婆羅門一道,持滿瓶水,出至城外,欲洗浴天像。這時許多婆羅門見諸比丘在門外立,認為不吉祥,其中一個長者要求無垢施回到城內,但遭到她的拒絕。於是展開辯論,無垢施終於感化了五百婆羅門皈依了佛陀。可知浴佛來源於古印度的社會風俗。

唐‧義淨《南海寄歸內法傳》卷四〈灌沐尊儀章〉說(大正54‧226b)︰
「大師雖滅,形像尚存,翹心如在,理應遵敬。或可香花每設,能生清淨之心;或可灌沐恒為,足蕩昏沈之業。(中略)但西國諸寺,灌沐尊儀,每於禺中之時,授事便鳴楗稚,寺庭張施寶蓋,殿側羅列香瓶。卷、銀、銅、石之像,置以銅、金、木、石盤內。令諸妓女奏其音樂,塗以磨香,灌以香水,以淨白㲲而揩拭之,然後安置殿中,佈諸花彩。此乃寺眾之儀。(中略)至於銅像無問大小,須細灰磚末揩拭光明,清水灌之,澄華若鏡。大者月半、月盡合眾共為;小者隨己所能每須洗沐。斯則所費雖少,而福利尤多。其浴像之水,舉以兩指瀝自頂上,斯謂吉祥之水。」

義淨所譯的《浴佛功德經》也只說日日澡沐尊儀,可以獲大利益,並未說專在佛生日舉行。所以贊寧於《僧史略》卷上〈浴佛〉條說(大正54‧237a)︰「然彼日日灌洗,則非生日之意。疑五竺多熱,僧既頻浴,佛亦勤灌耳。東夏尚臘八,或二月、四月八日,乃是為佛生日也。」

隨著佛教的輸入,浴佛的儀式很早就在中國流傳了。《三國志》卷四十九〈劉繇傳〉附記笮融事蹟說︰「笮融初聚眾數百,往依徐州牧陶謙。謙使督廣陵、彭城漕運。(中略)乃大起浮屠祠。(中略)每浴佛,多設酒飯,布席於路,經數十里,人民來觀及就食且萬人,費以巨億計。」這樣大規模的佛教儀式,大概就是中國「浴佛會」的濫觴。

後來這種浴佛的儀式逐漸流行於朝廷和仕宧之間,到了兩晉南北朝時代,各地普遍流行。後趙的國主石勒(319~332),為他兒子祈福,曾舉行過浴佛。《高僧傳》卷十〈佛圖澄傳〉說(大正50‧384b)︰「勒諸稚子,多在佛寺中養之。每至四月八日,勒躬自詣寺灌佛,為兒發願。」《佛祖統紀》卷三十六宋孝武帝大明六年(462)條說(大正49‧346a)︰「四月八日,帝於內殿灌佛齋僧。」又《宋書》卷四十七〈劉敬宣傳〉說︰「四月八日,敬宣見眾人灌佛,乃下頭上金鏡以為母灌,因悲泣不自勝。」可見在西元五世紀以前,浴佛儀式已在中國各民族之間相當流行了。

中國浴佛的日期,古來有幾種不同的記載。一是二月八日,一是四月八日,還有一種是十二月八日,佛陀的誕生、出家、成道和涅槃,在印度南、北傳的佛傳裏雖都明記其月日,但各記載不一。《大唐西域記》卷六、卷八,曾述上座部和諸部所傳的不同。據上座部傳,佛降胎在吃嗢羅額沙荼月之三十日,相當中國五月十五日;誕生、出家、成道都在吠舍佉月後半十五日,相當中國三月十五日,諸部所傳降胎同於額沙荼月的後半八日,相當中國五月八日;其他誕生等同於吠舍佉月的後半八日,相當中國三月八日。南傳佛誕則在逝瑟吒月後半八日(南傳《本生經》覺音序言),相當中國四月八日。印度曆法以黑月(從月既望到月晦)為前半月,白月(從月朔到望)為後半月。所謂「月盈至滿,謂之白分;月虧至晦,謂之黑分。黑分或十四日、十五日,月有大小故也。黑前白後,合為一月」(《西域記》卷二)。其月之下弦(當下半月之八日)在中國陰曆次月之上弦。中國漢譯佛經記載二月或四月,大抵辰以印度的某月當中國之月,又隨譯經時代曆法之差而傳為二月或四月的。吠舍佉月後半八日,本相當於中國陽曆三月初八;而譯者則理解為二月上弦,因傳為二月八日。後來從南傳的三月後半八日換算為四月八日,於是佛誕四月八日之說就一般通用了。

從歷史的記載看來,後漢時笮融的浴佛日期未見明記;北朝多於四月八日浴佛。自梁經唐至於遼初,大抵遵用二月八日。宋代北方改用臘八,南方則用四月八日。後趙的石勒及劉宋孝武帝、劉敬宣等於四月八日浴佛,已如上述。梁時《荊楚歲時記》以二月八日為佛誕。《續高僧傳》卷二十二〈唐釋玄琬傳〉說(大正50‧61 6a)︰「以二月八日大聖誕沐之晨,追惟舊緒,敬崇浴具。每年此旦,開講設齋,通召四眾。」《遼史》卷五十三〈禮志〉記載,遼時以二月八日為悉達太子生辰。至宋代浴佛儀式多在十二月八日舉行。宋‧贊寧《僧史略》卷上〈佛誕生年代〉條說(大正54‧236a)︰「今東京以臘月八日浴佛,言佛生日。」贊寧以為臘八恐怕是印度的節日,或者是用《多論》(《薩婆多毗尼毗婆沙》)的二月八日,臘月即是周的二月。《翻譯名義集》卷三引《北山錄》云(大正54‧1101c)︰「周之二月,今十二月也。而大聖在乎周年,故得以十一月言正。」但也有明指臘八為釋迦成道之日而浴佛的。如宋‧丹霞子淳臘八上堂說(卍續124‧487下)︰「屈指欣逢臘月八,釋迦成道是斯辰,二千年後追先事,重把香湯浴佛身。」(《丹霞子淳禪師語錄》)又宋‧祝穆《事文類聚》說︰「皇朝東京十二月初八日,都城諸大寺作浴佛會,並造七寶五味粥,謂之臘八粥。」這是浴佛會和臘八粥相結合的記載,但江南一般多在四月八日浴佛。《歲時雜記》說︰
「諸經說佛生日不同,其指言四月八日生者為多。(中略)故用四月八日灌佛也。今但南方皆用此日,北人專用臘月八日,近歲因圓照禪師(1020~1099)來慧林(禪院),始用此日行摩訶剎頭經法;自是稍稍遵(之)。(中略)其後宋都開封諸寺,多採用四月八日浴佛。」

《東京夢華錄》卷八說︰「四月八日佛生日,十大禪院各有浴佛齋會,煎香藥糖水相遺,名曰浴佛水。」元代的《幻住庵清規》及《敕修百丈清規》均制定四月八日為釋迦如來誕辰,其後南北浴佛的日期就完全一致了。

關於浴像的方法,寶思惟譯的《浴像功德經》所說最為清楚(大正16‧799b)︰
「若欲沐像,應以牛頭旃檀、紫檀、多摩羅香、甘松、芎藭、白檀、欝金、龍腦、沈香、麝香、丁香,以如是等種種妙香,隨所得者以為湯水,置淨器中。先作方壇,敷妙床座,於上置佛。以諸香水次第浴之。用諸香水周遍訖已;復以淨水於上淋洗。其浴像者,各取少許洗像之水置自頭上,燒種種香以為供養。初於像上下水之時,應誦以偈︰我今灌沐諸如來,淨智功德莊嚴聚;五濁眾生令離垢,願證如來淨法身。」

中國叢林的浴佛,多依元代《敕修百丈清規》(1336年修)所定的儀式。但比《敕修百丈清規》更早十九年的《幻住庵清規》(中峰明本1317年作)已經有所規定了。《敕修百丈清規》卷二〈報本章〉的佛降誕條,具體地規定浴佛的儀式說(大正48‧1115c)︰
「至日,庫司嚴設花亭,中置佛降生像,於香湯盆內,安二小杓。佛前敷陳供養畢,住持上堂祝香云︰佛誕令辰,某寺住持(中略)虔爇寶香,供養本師釋迦如來大和尚,上酬慈蔭。所冀法界眾生,念念諸佛出現於世。(中略)次說法竟,白云︰下座。領眾同到殿上。向佛排立定,住持上香三拜(中略)。維那白佛云︰一月在天,影涵眾水;一佛出世,各坐一華。白毫舒而三界明,甘露灑而四生潤。宣疏畢,舉唱浴佛偈。」(偈見如上《浴像功德經》)。

一面反覆地唱偈言,一面讓僧眾進行浴佛。最後並以浴佛的功德,迴向於無上的佛果菩提。

明代的風俗大抵是繼承宋代的。據田汝成《熙朝樂事》記明代的風俗說︰「四月八日,俗傳為釋迦佛生辰。僧尼各建龍華會,以盆坐銅像,浸以糖水,覆以花亭。」這種風俗到清代並無多大改變。按照《敕修百丈清規》,禪林在佛誕浴佛這一天,還有煎「香湯」和造「黑飯」供眾的習慣。《清規》卷四〈兩序章〉的知殿條(大正48‧1131c)︰「佛誕日浴佛,煎湯供大眾。」卷七〈節臘章〉的月分須知條(大正48‧1155a)︰「四月(中略)初八日,佛誕浴佛,庫司預造黑飯,方丈請大眾夏前點心。」但是這種遺規後來雖已不通行了,而以四月八日為佛誕,舉行浴佛儀式,則至今不替。(林子青)

日本之浴佛,最早於推古天皇十四年(606)在元興寺舉行。平安時代以後,各宗寺院盛行浴佛,浴佛除成為宮廷慶典之外,也遍及於貴族、平民之間。以甘茶浴佛之風與黃檗宗同時傳入,並廣傳於江戶時代。至今浴佛仍為日本佛教之特別慶典。浴佛日又稱為「花祭」。

〔參考資料〕 《普曜經》卷二;《修行本起經》卷上;《瑞應本起經》卷上;《異出菩薩本起經》;《過去現在因果經》卷一;《佛本行集經》卷七;《佛所行讚》卷一;《佛本行經》卷一;《方廣大莊嚴經》卷三。


竺法蘭

東漢時代傳說中之印度僧人。師原中印度人。相傳師在年少時即聰敏機悟,博學多聞。曾誦經百餘萬言。後漢明帝遣使蔡愔等人往西域求佛經,師與迦葉摩騰皆樂遊化,意欲隨愔等至中國弘法利生,但遇學徒留阻。於是隱匿身分私自出行,前往洛陽,與摩騰駐錫白馬寺。師年少即通曉漢語,於是譯出《十地斷結經》、《佛本生經》、《法海藏經》、《佛本行經》、《四十二章經》等五部經典,後示寂於洛陽,享年六十餘。

〔參考資料〕 《魏書》〈釋老志〉卷二十;《歷代三寶紀》卷四;《大唐內典錄》卷一;《開元釋教錄》卷一;湯用彤《漢魏兩晉南北朝佛教史》;《支那佛教史講話》卷上;常盤大定《支那佛教の研究》。


託胎

又作入胎,為八相之一。謂佛自兜率天宮降下而託於摩耶夫人胎內。《修行本起經》卷上〈菩薩降身品〉云(大正3‧463b)︰
「於是能仁菩薩,化乘白象,來就母胎。用四月八日,夫人沐浴,塗香著新衣畢,小如安身,夢見空中有乘白象,光明悉照天下,彈琴鼓樂,絃歌之聲,散花燒香,來詣我上,忽然不現。(中略)相師言︰此夢者,是王福慶,聖神降胎,故有是夢。」

《過去現在因果經》卷一云(大正3‧624a)︰
「爾時菩薩,觀降胎時至,即乘六牙白象,發兜率宮。無量諸天,作諸伎樂,燒眾名香,散天妙花,隨從菩薩,滿虛空中,放大光明,普照十方,以四月八日周出時,降神母胎。于時摩耶夫人,於眠寤之際,見菩薩乘六牙白象騰虛而來,從右脇入。」

此上所引二經,皆謂菩薩乘白象以入母胎。

然《普曜經》卷二則謂(大正3‧491a)︰「菩薩便從兜術天上,垂降威靈化作白象,口有六牙。」《異部宗輪論》所載大眾部一說部等本宗同義,謂一切菩薩入母胎時,皆作白象形。《大毗婆沙論》卷七十舉法善現之頌(大正27‧361c)︰「白象相端嚴,具六牙四足,正知入母腹,寢如仙隱林。」以上皆謂菩薩自作白象形入胎,可視為大眾部所傳。至於說一切有部,則以為中有之身無異於生有之身,絕無菩薩以三十二相真金色身託胎作象形而入母腹之理,故法善現之頌乃係摩耶夫人夢中所見之描述而已。

印度自古以來,雕畫佛託胎相之作品甚多。其中,加爾各答博物館所藏之阿摩羅婆提(Amarāvatī)塔之欄楯浮雕像,由三圖所成。其中,左圖表現菩薩在天宮中為天人說法之情形;中圖所繪為菩薩自化為白象,乘駕神輿,天人運載,四天王護衛,此外有持琵琶、笛及鼓者為隨從;右圖則繪摩耶夫人就寢,上方有白象將要託胎之狀;據說此圖乃西元二世紀左右之作品。該館並收有傳聞於西元前一五0年左右所作之巴路特(Bharhūt)塔欄楯浮雕像,圖上且以古文字刻出bhagavato ūkra-mto(薄伽梵入胎)。此外,山崎(Sanchi)大塔之門及鹿野苑(Sāranāth)出土而收於該博物館之浮雕像等,皆有同一種類之古雕刻。此類作品似乎是根據大眾部所傳而造。而自犍馱邏出土、拉歐魯博物館所藏之浮雕像及里克克(Le Coq)所蒐集之圖像,均將白象刻於圓光中,則與前述諸圖異趣,此或為表顯佛母夢中所見。

在中國及日本所刻畫之作品,大多為菩薩騎乘白象之相,中國江蘇省棲霞寺舍利塔基壇之陽刻像,為夫人橫臥於寢宮中,其軒端白象乘飛雲來,背上有菩薩趺坐,放一大圓光。

〔參考資料〕 《太子瑞應本起經》卷上;《方廣大莊嚴經》卷二;《佛本行經》卷一;《佛本行集經》卷七;《眾許摩訶帝經》卷三;《摩訶摩耶經》卷下;《有部毗奈耶出家事》卷一;《大智度論》卷五十;《大唐西域記》卷六。


金剛座

即釋尊成道時所坐之座。又作金剛齊,或稱菩提道場。位於中印度摩揭陀國伽耶城的南方。古來即被視為聖地而著名於世,前來禮拜者頗多。近代多稱此地為佛陀伽耶,以別於婆羅門教之聖地伽耶城。

相傳金剛座位於三千世界之中央,下徹金輪,極為堅固,故諸佛選此地為成道之座。《大唐西域記》卷八云(大正51‧915b)︰
「菩提樹垣正中有金剛座,昔賢劫初成與大地俱起,據三千大千世界之中,下極金輪上侵地際,金剛所成,周百餘步,賢劫千佛坐之而入金剛定,故曰金剛座焉。證聖道所,亦曰道場。大地震動獨無傾搖,是故如來將證正覺也。歷此四隅地皆傾動,後至此處安靜不傾。」

然今存於印度佛陀伽耶之菩提樹下之金剛座,乃後代所仿造,真蹟之金剛座早已被埋沒於塔下。

〔參考資料〕 舊譯《華嚴經》卷一;《佛本行經》卷三;《大毗婆沙論》卷三十;《南海寄歸內法傳》卷三〈經行少病〉;《大乘本生心地觀經》卷三;《大智度論》卷三十四;《俱舍論》卷十八。


降魔

意指對治、降伏惡魔。凡擾亂身心,障礙善法,破壞勝事,奪智慧命等,皆謂惡魔。其類別有多說,如︰三魔、四魔、十魔等。要言之,心內之煩惱與心外之天魔相應,以逼迫修行者,此即為魔。皆須降伏。故佛道修行者必住禪定,以智慧力對治降伏之,使魔不能逼迫。

佛菩薩為化益眾生,亦須以定慧力降魔。如不動明王所持之劍,即稱為降魔劍。此即象徵降魔之相。釋迦佛將成道時,降伏惡魔之狀亦至為壯烈,被列為八相成道之一。此事詳載於諸經論中。

《無量壽經》中略云,佛受施草,敷於樹下,跏趺而坐,奮大光明,令魔知之,魔率眷屬來逼試,制以智力,皆令降伏,終得微妙法,成最正覺。在《佛本行經》卷三〈降魔品〉,與《佛所行讚》卷三〈破魔品〉之中,皆有詳述。諸魔以刀杖、劍戟、惡獸、猛火逼迫,或以美女妖婉之嬌態迷惑,然皆為佛所降伏。

《大乘法苑義林章》卷六〈破魔羅章〉示四魔降伏時云(大正45‧350a)︰「釋迦化身,化相降位,金剛心起破煩惱魔。捨第五分壽入無餘滅,破彼蘊魔。魔王請後更留三月,為顯於死得自在故,破其死魔。然破天魔,二文不定。涅槃經說,菩提樹下未成菩提,魔王惱亂恐出三界,菩薩入慈定,起雷吼三摩地,即破天魔。同於法華,大通智勝破魔軍已,垂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而諸佛法不現在前。大般若經八相成道,得菩提已方破天魔。隨機部執各有異故,不須和會。」

在佛教美術作品之中,描繪佛陀降魔過程的圖畫,謂之「降魔變相圖」,略稱「降魔變」。此外,佛陀降魔時之坐姿謂之「降魔坐」。這是結跏趺坐(雙盤)的一種,即先以右腳趾押左股,再以左趾明顯右股。手亦左手居上。此即「降魔坐」。與另一種坐法「吉祥坐」相反。又,降伏惡魔時所結的手印,謂之「降魔印」。

〔參考資料〕 《普曜經》卷六;《大智度論》卷十四;《摩訶止觀》卷八;《雜阿含經》卷三十九;《過去現在因果經》卷三;《修行本起經》卷下。


惡知識

即說惡法邪法,陷人於魔道之惡人。善知識之相反詞。又作惡友、惡師。《大般涅槃經》卷二十云(大正12‧741b)︰「菩薩摩訶薩於惡象等心無怖懼,於惡知識生畏懼心。何以故﹖是惡象等唯能壞身,不能壞心,惡知識者二俱壞故。」《愚禿鈔》卷下云(大正83‧653a)︰「惡知識者,假善知識,偽善知識,邪善知識,虛善知識,非善知識,惡善知識,惡性人也。」

關於惡知識之類別,《尸迦羅越六方禮經》云(大正1‧251a)︰
「惡知識有四輩,一者內有怨心,外強為知識;二者於人前好言語,背後說言惡;三者有急時,於人前愁苦,背後歡喜;四者外如親厚,內興怨謀。(中略)惡知識復有四輩,一者小侵之便大怒,二者有急情使之不肯行,三者見人有急時避人走,四者見人死亡棄不視。」

此外,《長阿含》卷十一〈善生經〉亦舉出六惡友,並指出親惡友之四事。又,親鸞《愚禿鈔》卷下,嘗就善導《觀經疏》〈散善義〉二河譬中之惡友加以解釋,謂惡友乃雜毒虛假之人。此係指妨害往生淨土門旨趣之異學、異見、別解、別行者。

〔參考資料〕 《維摩詰經》卷上〈菩薩品〉;《佛性論》卷二;《佛本行經》;《法句譬喻經》。


無量壽經

二卷。現行本依《開元釋教錄》作曹魏‧嘉平四年(252)康僧鎧譯。這是敘述阿彌陀佛過去的因行、所創建的淨土功德莊嚴,以及此土眾生往生行相的經典。為淨土三部經之一。收在《大正藏》第十二冊。由於本經有二卷,分量多於《阿彌陀經》,因此,相對於《阿彌陀經》之被稱為「小經」,本經則被稱為「大經」,或「雙卷經」。

此經的漢文譯本,相傳前後有十二種,在這題稱魏譯一種而外,現存的異譯本還有︰《無量清淨平等覺經》二卷,後漢‧支婁迦讖譯;《阿彌陀三耶三佛薩樓佛檀過度人道經》二卷,吳‧支謙譯;《無量壽如來會》(即《大寶積經》第五會)二卷,唐‧菩提流志譯;《大乘無量壽莊嚴經》三卷,宋‧法賢譯。以上是五種存本。此外,各經錄有記載而現在缺本的還有︰《無量壽經》二卷,後漢‧安世高譯;《無量清淨平等覺經》二卷,魏‧帛延譯;《無量壽經》二卷,西晉‧竺法護譯;《無量壽至尊等正覺經》一卷,東晉‧竺法力譯;《新無量壽經》二卷,劉宋‧佛馱跋陀羅譯;《新無量壽經》二卷,宋‧寶雲譯;《新無量壽經》二卷,宋‧曇摩蜜多譯;以上是七種缺本,如《開元釋教錄》卷十四說︰「右七經與《大寶積經》〈無量壽如來會〉同本,此經前後經十一譯,四本在藏,七本缺。」加上《開元錄》以後出現的宋‧法賢譯本,即為五存七缺共十二譯本。

但以存本論,現行的魏‧康僧鎧譯本,在《出三藏記集》和《梁高僧傳》中皆未列載,《開元錄》以前隋、唐諸經錄中均以此本列為法護所譯,《歷代三寶紀》則並載僧鎧和法護兩種譯本。但此經的譯語、譯例與宋‧寶雲所譯的《佛本行經》等卻頗相接近。寶雲譯本已見諸《出三藏記集》卷二所載,可見從那時以來一向存在,到隋代才成缺本,今本或即寶雲所譯,被展轉誤題為魏譯本。又此經的異譯本《無量清淨平等覺經》,依《開元錄》題為支婁迦讖所譯,而《梁高僧傳》和《開元錄》以前隋、唐諸經錄中卻均將它作為魏‧帛延譯。但《出三藏記集》卷二又錄有法護譯《無量壽經》,一名《無量清淨平等覺經》二卷,勘諸法護其他譯籍,與此經譯語又多相近,因之此經或即原為法護譯本亦未可知。

又以缺本論,晉‧竺法護和宋‧寶雲譯本可能即是支婁迦讖和僧鎧譯本,已如上說,此外,後漢‧安世高譯本,在《出三藏記集》等古錄中未列,僅據《歷代三寶紀》卷四謂安世高有此譯本,似難認為事實。東晉‧竺法力譯本《出三藏記集》等亦未列載,只《歷代三寶紀》謂見諸《釋正度錄》,也堪疑問。劉宋‧佛馱跋陀羅和寶雲所譯的原是一本,據《出三藏記集》卷二所載,兩人皆於劉宋‧永初二年(421)揚都道場寺同時同處譯出,因之這兩譯似屬一事。又曇摩蜜多譯本,隋《法經錄》和《開元錄》雖皆列載,似係誤傳。

此經的藏文譯本,係由勝友、施戒與智軍共譯出,現存於藏文大藏經中。

此經的梵本,係於十九世紀中在尼泊爾發見,英國馬克斯‧穆勒和日本南條文雄於1882年據以刊行。嗣又用英文加以譯出,收於1894年出版的《東方聖書》第四十九卷中。此經的日文譯本,有南條文雄、荻原雲來、椎尾辨匡、河口慧海等依據梵、漢、藏文本譯出了多種日譯本。但在日本、朝鮮、越南等國,古來一般均通行漢文譯本,而尤以曹魏‧康僧鎧譯的《無量壽經》在各國流傳最廣,這當是由於這一譯本在中國古來即已盛行弘通,對於此經的講誦疏註最為興盛的影響所致。

今依據曹魏譯本略敘此經的內容︰此經敘述佛在王舍城耆闍崛山,大比丘眾萬二千人並諸大菩薩眾一時來會。這時世尊姿色清淨,光顏巍巍,阿難啟請,佛即為說過去世自在王佛時,有一國王聞佛說法出家名號法藏,發無上心,五劫思維,攝取諸佛國土的清淨之行,並發四十八項莊嚴佛土、利樂眾生的大願,經過了漫長的時期,累積了無量德行,在十劫以前便已成佛,號無量壽,光明壽命最尊第一,並已成就無量功德莊嚴的安樂淨土,其土聲聞菩薩無量無數;國中講堂、精舍、宮殿、樓觀、寶樹、寶池等都以七寶嚴飾,微妙嚴淨,隨意飲食百味,演出伎樂萬種,皆是法音。其國人眾智慧高明,顏貌端嚴,但受諸樂,無有眾苦。眾生往生彼國都入住正定聚。至於往生的行相,有上輩、中輩、下輩三種分別。國中菩薩都得到一生補處,以觀世音、大勢至為其上首。眾生生彼國土皆具三十二相,智慧圓滿,神通無礙,殊勝安樂說不能盡。佛勸彌勒並諸天人等,各勤精進,不要懷疑,信心迴向,便能在彼國七寶華中化生,他方十四佛國乃至十方無量佛國菩薩往生彼國的也無量無數。彌勒、阿難等諸大菩薩、聲聞聞佛所說皆大歡喜。

此經的各種譯本敘述彌陀成佛的因果、淨土依正二報、眾生往生的行果大體相同,但在文字記載上互有出入。宋‧王日休以現存漢譯四本(除唐譯《無量壽如來會》)各有所長,因而校輯會為一本,題名《大阿彌陀經》。後來清‧魏源又步王氏的後塵,編為《無量壽經會譯》一卷。這是由於淨土念佛在中國盛行,因而此經各譯本文義的異同,遂為一般佛教學人所重視。今就魏譯為主以各本對照,如序分中來會的聽眾,魏譯有大比丘眾萬二千人,吳、唐兩譯同後漢譯說是千二百五十人,宋譯、藏譯和梵本說是三萬二千人。又魏譯列菩薩眾十七名,唐譯列十三名,藏譯和梵本僅列慈氏菩薩,其他三譯都未列。嘆菩薩德中,魏、唐兩譯大致相同,其他諸譯本都未有記載。正宗分中嘆佛德偈,魏譯四言八十句,後漢譯五言八十句,唐譯七言四十二句,宋譯七言三十六句,藏譯和梵本有十頌,吳譯沒有偈頌。關於法藏所選擇的淨土,魏譯為二百一十億,後漢及吳兩譯同,唐譯二十一億,宋譯八十四百千俱胝那由他,藏譯八十一百千千萬億,梵本八十一百千俱胝尼由他佛剎。法藏所發的本願,魏譯四十八願,唐譯同,後漢及吳兩譯有二十四願,宋譯三十六願,藏譯四十九願,梵本四十六願。又這些願文互有出入,次第也不相同,成就文也不一致。說成就中,後漢及吳兩譯有阿闍世太子願生淨土說,其他譯本都無。三輩章諸譯本具備,但唐譯簡略。十方菩薩往覲偈,魏譯五言百二十句,後漢及吳譯六言百二十八句,唐譯五言五十句,宋譯七言四十句,藏譯和梵本二十一頌。佛勸世人離五惡行五善段,魏、後漢及吳三譯都有,唐、宋兩譯及藏譯梵本都無。流通文中,魏、唐、宋三譯並藏譯梵本有咐囑彌勒文,後漢及吳兩譯都無。特留此經文諸譯都有,但唐譯在此終有偈頌四十二句,宋譯有二十句,藏譯和梵本有十頌。經末現瑞證成一段,魏、唐、宋譯及藏譯梵本都有,後漢及吳兩譯都無。但各本內容大致無異。因而近世學者稱此經的梵文原本似有兩三種云。

此經在印度似已頗為流行,世親菩薩造的《無量壽經優婆提舍願生偈》,大概是依此經義而作。北魏‧曇鸞的《往生論註》(即前書的註解)中,也說明是正依此經。從南北朝以來,此經在中國盛行弘通。北齊地論宗靈裕、隋淨影寺慧遠、嘉祥寺吉藏、唐西明寺圓測,以及憬興、法位、玄一,乃至清‧彭際清等均對此經加以疏釋,而並依據曹魏譯本,可見魏譯本在中國流傳的盛況。

此經過去在朝鮮、越南也傳習頗盛。尤其是在日本由於淨土宗開創者源空、真宗創立者親鸞均專依此經發揮他力易行念佛的宗義,對於此經的弘揚更形顯著。

此經的主要註疏,現存有隋‧慧遠的《義疏》二卷、吉藏的《義疏》一卷、清‧彭際清的《起信論》三卷。新羅‧憬興的《連義述文贊》三卷、玄一的《記》一卷、元曉的《疏》一卷、日本‧源空的《釋》一卷、了慧的《鈔》七卷、聖聰的《直談要注記》二十四卷、道隱的《甄解》十八卷、西吟的《顯宗疏》十卷等。

現今佚傳的重要註疏,尚有靈裕的《義疏》二卷、知玄的《疏》三卷、法位的《義疏》二卷、圓測《疏》三卷、大賢的《古迹記》一卷、義寂的《疏》三卷、寂證的《述義》三卷等。(高觀如)

◎附︰太虛〈佛說無量壽經要義〉(摘錄自《太虛大師全書》)

《無量壽佛經》勝義
甲、因果具;彌陀淨土法門,遍諸大乘方等經論。而專說者,向為三經、一論,多談果事。此經則言法藏比丘於菩薩因中修種種願行,乃獲得今此之淨果。又以此所得之妙果,轉而攝化十方眾生,一切眾生依此修因,則亦決得其果。此則自行化他,兩重因果,理皆具足,為第一較勝餘經處。

乙、信解具︰「信為道元功德母,長養一切諸善根」。解為修行第一義,亦由信心之所生。此經明法藏於因地,由深信勝解而造成彌陀淨土。在餘淨土經論,多談生信之難,以勸生信。此經勸信同切,而尤啟發法空無我、唯心如幻之殊勝解,令了佛智明達無惑。故其信心勝解,兩皆圓具,此又較餘經之殊勝處也。

丙、願行具︰《彌陀經》雖有多善根福德因緣,乃得往生;然未明應如何修多善根福德。而在此經,既明彌陀因中如何發願修行,又明依彌陀之淨果,求往生者當如何以發願修行。願行雙具,為此經第三殊勝也。

丁、勸誡具︰勸者,所以舉善令生欣慕心也。誡者,指斥諸惡會遠離也。此經痛言娑婆世界如何苦惱,警惕其心,使發厭離之想;尤復廣讚淨土如何莊嚴妙樂,以啟發其信願。激揚叮囑,悲心獨切。此為第四殊勝也。

戊、理事具︰理者,真如如幻等理。事為事相,如淨土中阿彌陀佛光壽無量,黃金布地,音樂和暢,皆事之勝妙可徵者。餘淨土經,顯事隱理,此經理事圓明,如信解中所說,故為第五殊勝也。

己、說證具︰此說西方淨土諸種功德,無量莊嚴不可思議。雖然十方諸佛,亦稱極樂淨土如何清淨,如何莊嚴,但未親見,難決人信。今佛說此經已,令阿難頂禮西方極樂淨土之阿彌陀佛,亦現極樂淨土莊嚴之相,使當會大眾皆得親見之。則不唯說之而現證之矣。是為此經第六殊勝義。

〔參考資料〕 《淨土典籍研究》(《現代佛教學術叢刊》{68});《中國淨土教理史》(《世界佛學名著譯叢》{51});望月信亨《佛教經典成立史論》;矢吹慶輝《阿彌陀佛の研究》;《淨土三部經》(《大乘佛典》{6});《淨土思想》(《講座‧大乘佛教》{5})。


經變

描繪佛經內容或佛傳故事的圖畫。又稱變相、佛經變相。其取材多與當時流傳的佛教思想有關,如南北朝時代的經變多採自小乘經典,宣揚自我犧牲的精神,呈現樸拙的風格,內容以本生經變相、佛傳故事居多;隋唐以後,大乘思想盛行,諸師更創新義、立新派,以致其內容富變化,有維摩詰經變、本行經變、金剛經變、金光明經變等類,為中國美術史上相當特殊的創作。

一般而言,經變多以壁畫表現,此風至唐代尤盛。另外,亦有表現在立體雕塑者。兩宋以後,則多繪於緙絲、繡像、絹畫上。至於文獻方面,則以《歷代名畫記》所存有關經變之記事最豐,其他除散見於諸書外,尚有若干遺品現存。茲依古籍所載,略述經變之類別及處所如次︰

(1)維摩變︰由晉代顧愷之首創,以《維摩詰所說經》為所依經典。在長安薦福寺淨土院西廊菩提院、安國寺大佛殿、定水寺殿內東壁,以及洛陽敬愛寺東禪院大殿東西面、聖慈寺西北禪院、益州大聖慈寺東廊、平康坊菩薩寺之佛殿內槽東壁,分別有吳道子、彌尚子、劉行臣、楊庭光、洪度等人所繪此類作品。現存遺品有敦煌千佛洞第一、五十二、七十四、八十四、一一七、一四九窟的維摩、文殊論法壁畫,以及山西龍門古陽洞之浮雕、日本奈良縣法隆寺五重塔內之維摩文殊論法的塑像。

(2)千鉢文殊︰據《歷代名畫記》卷三所載,長安慈恩寺塔西壁有尉遲乙僧所畫千鉢文殊。此變相圖可能係根據《大乘瑜伽金剛性海曼殊室利千臂千鉢大教王經》所說而畫。遺品有敦煌千佛洞第六、七十二窟的壁畫及畫軸。

(3)淨土經變︰一般指西方淨土變,又稱西方變、極樂世界。創始於南北朝,至唐代盛行,所根據的經典有《觀無量壽經》、《無量壽經》、《阿彌陀經》等。在長安光宅寺東菩提院、興唐寺淨土院小殿內西壁、雲花寺小佛殿、安國寺大佛殿內西壁、趙景公寺三階院四廊,以及洛陽大雲寺佛殿、敬愛寺大殿內西壁、昭成寺香爐兩頭皆繪有此變相圖,乃分別出自尹琳、吳道子、趙武端、尉遲乙僧、劉阿祖、程遜、范長壽等人之手筆。遺品有敦煌千佛洞第八、十四、十九B、三十一、三十三、三十四、四十四、五十一E、五十三B、七十、一一四窟的壁畫與畫軸,日本法隆寺壁畫、當麻曼荼羅等畫軸,又,四川成都萬佛寺出土的石刻品中,有南朝宋文帝元嘉二年(425)的淨土變浮雕。

(4)金剛經變︰據《歷代名畫記》卷三〈長安淨土院〉條載,吳道子於院內次北廊向東塔院內西壁畫金剛變,於次南廊畫金剛經變及郗后等,並自題。此圖或係依《金剛般若經》而畫。

(5)金光明經變︰據《歷代名畫記》卷三敘述,在長安淨土院小殿內東南角,有吳道子之弟子李生所畫金光明經變。遺品為見於敦煌千佛洞第一三五窟之壁畫、日本法隆寺金堂玉蟲廚子之密陀繪等之投身餓虎圖,此係依《金光明經》〈捨身品〉而畫之經變。

(6)本行經變︰據《歷代名畫記》卷三所述,在長安菩提寺佛殿東壁、化度寺、大雲寺塔外邊四面,以及洛陽聖慈寺西北禪院有本行經變,乃董諤、楊廷光、楊仙喬、楊契丹、程遜等人所畫。此等或許是基於《佛本行經》或《佛本行集經》等,圖示佛傳或佛本生譚的作品。另外,元開的《唐大和上東征傳》記載,餘姚郡育王塔四面分別繪有薩埵王子變、捨眼變、出腦變及救鴿變。吳越‧錢弘俶的八萬四千塔,鑄有尸毗王、慈力王、薩埵王子、月光王之本生,敦煌千佛洞第十七B窟的降魔圖、第六十三、一三八窟的六師外道降伏圖壁畫,山西雲岡石窟第六窟的佛傳圖浮雕等,均為與本生或佛傳有關的經變。

(7)彌勒變︰依《歷代名畫記》卷三載,長安西塔院有韓幹畫彌勒下生變,細小稠鬧。同書卷八〈隋代董伯仁〉條又謂,周明帝畋遊圖、雜畫臺閣樣、彌勒變、弘農田家圖、隋文帝上廐名馬圖,代代相傳。此類變相圖可視為根據《彌勒下生經》的龍華會圖,或根據《彌勒上生經》的兜率天宮圖等。敦煌出土的畫幅中,有下生圖遺品。

(8)華嚴變︰創於唐高宗、武后時,以新譯《華嚴經》為藍本,歷代藝術家依此經內容,創作出毗盧遮那佛(或稱盧舍那佛)像、善財童子五十三參圖、華藏世界海(或稱華藏剎海,指毗盧遮那佛的淨土)圖、華嚴經七處九會(指釋迦世尊演說《華嚴經》的處所及次數)圖四種題材,然一般所謂的華嚴經變相,蓋指後二者。在唐代長安懿德寺中三門、洛陽敬愛寺西禪院及山亭院等均有此變相壁畫;宋代李公麟、元代許擇山、明代萬壽祺等人亦繪有此類作品。於敦煌千佛洞第八、一0二、一一七、一一八F、一六八窟的華嚴七處九會圖壁畫是其重要遺品,另外,在四川大足石窟內有此經變的立體石雕。

(9)除災患變︰依《歷代名畫記》卷三所載,洛陽天宮寺三門有吳道子畫除災患變。此當係根據《除恐災患經》之經變。

(10)法華變︰在南北朝時已有流傳,其內容取材以《法華經》之〈化城喻品〉、〈見寶塔品〉、〈如來壽量品〉、〈觀世音菩薩普門品〉、〈普賢菩薩勸發品〉等為最常見。其中,〈見寶塔品〉多表現於南北朝初期的塑像;〈化城喻品〉、〈如來壽量品〉、〈普賢菩薩勸發品〉多表現於唐代的寺壁或絹畫中;〈觀世音菩薩普門品〉則在唐代以後盛行。遺品有敦煌千佛洞第七十四、八十一、一一七、一二0F、一六八窟的壁畫及其他。另外,《歷代名畫記》卷三敘述洛陽敬愛寺大殿內,有劉茂德畫法華太子變。此圖是否屬《法華經》之經變則不詳。

(11)日藏月藏變︰據《歷代名畫記》卷三所載,吳道子於開元十年(722),在洛陽敬愛寺禪院內西廊描日藏月藏經變及業報差別變。其(中門)日藏月藏經變有病龍。此變相圖當與《大方等大集經》之〈日藏分〉及〈月藏分〉有關,而病龍當係〈日藏分‧三歸濟龍品〉之所說者。

(12)業報差別變︰見於上項所引《歷代名畫記》卷三之敘述。此當係依據《佛為首伽長者說業報差別經》之經變。

(13)十輪經變︰依《歷代名畫記》卷三載,武靜藏於洛陽敬愛寺東禪院殿內描十輪變,又於殿內則天真、山亭院畫十輪經變、華嚴經。此係根據《地藏十輪經》等之經變,而敦煌千佛洞出土等之地藏十輪圖,可能是源自此經變所轉變成者。

(14)藥師變︰《歷代名畫記》卷三謂,程遜在洛陽昭成寺之香爐兩頭,畫淨土變、藥師變。此為與《藥師琉璃光如來本願功德經》等所載藥師如來有關之經變。遺品有敦煌出土之畫軸等。

(15)寶積經變︰《歷代名畫記》卷七〈梁儒童〉條有謂,釋迦會圖、寶積經變,代代相傳。此恐係舊《寶積經》(《大寶積經》〈普明菩薩會〉)之經變。

(16)楞嚴經變相︰據宋代黃休復《茅亭客談》卷十〈小童處士〉條所述,宋以前有張、杜二人善畫佛像、羅漢,有童君與前輩不相上下,其曾在海雲山寺畫慈氏如來、十六羅漢,於大聖慈寺三學院畫楞嚴經變。

(17)楞伽變相︰《景德傳燈錄》卷三〈弘忍傳〉云(大正51‧222c)︰「其壁本欲令處士盧珍繪楞伽變相。」此當係依《楞伽經》而繪之經變。

(18)智度論色偈變︰依唐代段成式《寺塔記》〈平康坊菩薩寺〉條載,吳道玄於食堂東壁畫智度論色偈變,並自題偈,其筆跡遒勁,如磔鬼神毛𩬊。智度論或係《大智度論》,而「色偈」一詞則語意不明。

(19)消災經︰據段成式《寺塔記》所述,菩薩寺佛殿內槽後壁面有吳道玄畫《消災經》之事。

◎附︰金維諾〈壁畫維摩變的發展〉(摘錄自《中國美術史論集》)

佛教圖像隨著佛教的傳播進入中國以後,在我國具有深厚優秀的美術傳統的土壤上,很快得到了發展,在世世代代美術家的辛勤耕耘下,不僅使外來形象逐步民族化了,而且也創造了中國佛教美術的特有形式與風格。在佛本生故事與佛教故事畫上,我們還可以從印度、中國新疆與內地的遺例中,尋求到外來形式與形象的演變過程。而在大型的經變上,卻只能依靠我國自己的文獻與遺存的圖像,來尋求創造與發展的過程。根據今天所掌握的材料,可以說大型經變的創造是中國佛教美術的巨大貢獻,這種貢獻不僅在於它創造了一種新的別開生面的形式,促進了繪畫藝術技巧與樣式的發展,重要的是它擺脫了佛本生與佛傳故事範圍的限制。在表現內容比較廣闊的佛教經典時,有了更多的反映現實生活與創造新的形象的可能。在這些新的大型經變的創造中,維摩變是最先產生而又極其成熟的代表。(中略)

敦煌保存了極大數目的維摩變,而且有極成熟的代表作品,從北朝末期一直到宋初都有遺例,給我們提供了窺視其發展的重要證例。敦煌在邊區,維摩變是中原創始的一種經變,因此它的出現稍晚於內地。(中略)

維摩變在雲岡與龍門石窟極常見,特別是龍門的維摩變為數甚多。各地出土的造像碑上也不少,且大部有紀年銘,我們可以選擇其中年代確實而又有代表性的作品,來追尋早期維摩變發展的線索。

雲岡第七窟、第一窟、第二窟、第六窟、第十四窟、第三十一窟都有維摩變,其中七、一、二等窟都是五世紀的洞窟,我們可以作為現存最早的維摩變來看。(中略)

龍門賓陽洞維摩變是六世紀初期的作品,這是了解當時繪畫藝術水準的重要參考品。維摩變在入口內壁左右側上部。門左為坐於几帳之維摩詰。冠帶長鬚,右手執麈尾,斜倚几上,前有天人,左側有侍女二人;門右側為文殊師利,寶冠瓔珞,坐蓮座上,手舉胸前,前有舍利弗,後有菩薩弟子二人,這一鋪石刻維摩變中的人物形象,特別是維摩詰的形象有描寫了現實生活中人物的意義,可以覺察出對「清羸示病之容,隱幾忘言之狀」的表現要求。其他如河南澠池鴻慶寺石窟第二窟、鞏縣石窟寺第五窟等處維摩變均屬同一類型,是早期簡單問疾品的發展。天龍山石窟第二窟左壁維摩變和第三窟前壁的維摩變均為東魏作品,雖屬同一類型,而又有獨特風格。(中略)

在隋代的敦煌壁畫中,維摩變大都在佛龕兩側,文殊與維摩都坐方形室中,似乎仍是早期敦煌維摩變與釋迦牟尼分坐三室畫法的省略。但是已經接近內地石刻維摩變形式。特別是像第四二0窟的維摩變,在人物形象刻劃上已突破了以前簡單的描繪手法,而開始注意了性格的表現,走向了內地石刻中對中心人物作深入描寫的道路,這正是唐代敦煌維摩變獲得進一步發展的前奏。

隋代維摩變也有僅僅一見的特殊形式,一般的維摩變都作文殊與維摩二人對坐,而敦煌第二七六窟佛龕兩側外壁的維摩變,則作二人相向而立。這鋪維摩變在表現技巧上也達到了新的成就,文殊在龕右側,身後有樹和山石,文殊表現得平和而又溫謙;維摩在龕左側,病態中顯示出智慧與高傲。

唐代初年時,維摩變仍然安置在佛龕兩側外壁上方,如第二0三、第三二二窟。畫面也大體保存了隋的處理方法。以後維摩變開始放置在龕內兩側壁和入口內壁兩側。利用一個完整壁面表現維摩變多方面內容的形式也同時出現。這時這一經過一再表現的題材,形象的塑造更加深化,在技巧上日趨成熟。

初、盛唐在龕內側壁出現的維摩變有第三四二、第三四一窟、第三三四窟、第六十八窟幾鋪,在入口內壁兩側的有第二二0窟、第一0三窟兩鋪,這些畫都以其精美形象給人以難忘的印象。在這些畫面上不僅文殊、維摩等中心人物有了更明確的性格刻劃與情態表現,而且通過周圍人物對同一事件的不同反映,密切的突出了主題,集中地表現了活躍在群眾想像中的維摩的智慧。這些畫大部份色彩鮮艷、金碧輝煌。但是也有像第一0三窟那樣以線描為主的,這並沒有限制了畫家的表現才能,而相反地,第一0三窟的維摩變有著更細緻的人物刻劃。維摩右手執麈尾,左手放膝上,身稍向右傾,面向文殊。外衣披於肩上,從坐的姿態以及衣冠不整顯示出病態與高傲。臉上與其說有病容,更不如說充滿了辯論時的慷概自負。畫家以現實為依據,按照當時的具有學識的長者的模樣來畫想像中的維摩,從對人物外形的描繪,達到對形象內心的追求,使佛教繪畫中現實主義因素更加強烈。

初唐還出現了另一種形式的維摩變。第三三五窟、第三三二窟的維摩變都描繪在窟北壁的一個完整的畫面上,畫面除了表現相對的文殊與維摩以外,還在畫中穿插了《維摩詰所說經》內記述的其他種種情節。在同一畫面既有中心而又組合了多種內容,這種形式的創造為以後許多經變所採納,特別是祇園記圖,由於吸收這一構圖的優點,有了光輝的藝術創造。

第三三五窟有垂拱二年(686)題銘在入口上壁,而維摩變下部題榜中尚隱約可見聖曆年號及張思藝題名。同時據云「大周李君修功德記」碑出土於第三三二窟,李君修功德記有武周‧聖曆元年銘記,那麼可知第三三二窟與第三三五窟維摩變均係武后時期的作品。第三三二窟和第三三五窟七世紀末的大型維摩變,成為中、晚唐以後摹繪的準則。在這以後敦煌壁畫中所見到的維摩變,幾乎都屬於同一形式,即使分列兩個壁面,也不過是分開兩半的同一構圖而已,所以第三三二窟維摩變這一形式,可以稱為大型維摩變的代表。

維摩變發展到初唐不管在形式上或是在形象的刻畫上,都趨於完善,是維摩變發展的成熟期。這以後直到宋、元,雖像李公麟等名畫家筆下的維摩變,也莫不因襲著過去的成就,只偶爾在筆墨技法上、人物細節上追求些新的創造。

〔參考資料〕 《歷代名畫記》卷三(《現代佛學大系》{12});陳清香《佛經變相美術創作之研究》。


曇無讖

曇無讖(意譯法護),中天竺人。六歲喪父,跟著母親做織工過活。他母親看到沙門達摩耶舍受人崇拜,得到豐富的供養,很為羡慕,就叫他去做達摩耶舍的弟子。十歲學念經,聰明特出,記憶力強,一天能背三百多頌。他本學小乘,後來遇到白頭禪師,辯論了一百天,難不倒禪師,禪師便給他樹皮的寫本《涅槃經》,他讀了以後,便專攻大乘。到二十歲時,已熟習大小乘經典六萬多頌。他受到《涅槃經》的啟發才改小歸大,後來他弘揚佛教即以《涅槃經》為主。

曇無讖的從兄是善調象的,無意間把國王所乘的白耳大象弄死了,被王所殺。國王命令不准親屬去看,獨有讖來哭他並將他埋葬了。國王發怒要殺讖,讖很從容地說︰「您因他犯法而殺他,我因他是親屬而葬他,這並沒有什麼不合理,您何必生氣呢﹖」國王驚訝他的氣概,便款留他加以供養。他懂得咒術,頗靈驗,在西域有大咒師之稱,因此國王很優待他,但不久就淡薄了。後來,他因事觸犯了國王,很害怕,就帶了《大涅槃經》前分十二卷和《菩薩戒經》等,逃到龜茲。那裏的人都學小乘,不信《涅槃》,他只好又去敦煌,停留了幾年(這是依〈涅槃經序〉及《記》所說。《魏書》卷九十九說他曾到鄯善,因犯了錯誤逃去涼州;《祐錄》和《高僧傳》又說他從龜茲逕到姑臧,都不可靠)。他在那裏開始譯經,現在《菩薩戒本》一卷就是當時的譯品。

大約在北涼‧玄始十年(421),河西王沮渠蒙遜佔領了敦煌地方,迎接他到姑臧(這也是根據〈涅槃經序〉及《記》之說)。十月間,河西王就請他翻譯《大涅槃經》(《高僧傳》誤以玄始十年為譯《涅槃經》完畢之時,而說開始翻譯於玄始三年,不可信)。那時沙門慧嵩和道朗都是河西的傑出人物,對他很推重,幫助翻譯而由慧嵩筆受。讖說︰《涅槃經》的梵本有三萬五千頌,譯成漢文大約百萬言;現在所譯的只有一萬多頌,經本品數不全。他回國一年多訪求經本(當時他的母親病死)。後來在于闐得到,回到姑臧繼續翻譯,足成三十六卷(當時有智猛法師也曾去印度取得《涅槃經》梵本,回國在涼州譯出二十卷。後人常常將他的梵本、譯本和曇無讖的混為一談;實際智猛回中國遠在曇無讖譯經幾年之後,他們之間無甚關係)。

曇無讖所譯的經,除去上面所說的二部以外,又還應嵩、朗等的請求,譯出《方等大集經》三十卷、《悲華經》十卷、《方等大雲經》六卷、《金光明經》四卷、《優婆塞戒經》七卷、《佛本行經》五卷、《菩薩地持經》十卷(以上都現存),《海龍王經》四卷(缺本)、《菩薩戒優婆塞戒壇文》一卷(缺本),總計所譯現存本和缺本一共十一部一一二卷。這些翻譯文詞華麗,尤其是他所譯的《大涅槃經》和《佛本行經》富於文藻,且能婉轉表達出本旨,不曾走樣,所以道朗的〈涅槃經序〉說他(大正12‧365b)︰「臨譯敬情,殆無遺隱,搜研本正,務存經旨。」此外,《法上錄》說《大方廣三界經》是他所譯;《長房錄》說《腹中女聽經》、《文陀竭王經》和缺本《勝鬘經》、《羅摩伽經》、《楞伽經》、《須真天子經》、《功德寶光菩薩經》也都是他所譯;但前種譯文風格不像曇無讖的,後五種翻譯的原始記錄不明,都不可信。至於他譯經的年月,除《大涅槃經》以外,只有《優婆塞戒經》依據經記說是玄始十五年(426)四月河西王沮渠興國與諸優婆塞等五百餘人請譯,七月譯完,另外就無可考了。南宋以來的《僧祐錄》刻本,對於曇無讖的譯經,很多都注出年月,來歷不明,難以輕信。

後來北魏主拓跋燾聽到曇無讖會種種技術,派人到北京迎索曇無讖。蒙遜既怕魏國強大不能拒絕,又怕讖去魏國之後,對他不利,陰謀除讖。恰恰讖當時有再去西域求《涅槃》後分之意。他贊助讖出發,暗中派刺客在路上殺害了他。時為義和三年,讖年四十九歲。

曇無讖所傳的涅槃學說,在中國佛學上曾發生過重大影響。他所譯的《涅槃經》中,發揮一切眾生都具備能自覺成佛的佛性因素,乃至斷了善根的一闡提也不例外。這引起當時佛教界裏的激烈爭論,而開創了義學上涅槃師的一派。《高僧傳》說他譯經當時道俗幾百人,疑難交加,讖隨機釋滯,清辯若流。又說竺道生在讖譯《大涅槃經》未到之前,看到略本六卷《泥洹》,就分析入微,說一闡提人都能成佛,因而遭到保守派學者的反對並被驅逐。但他仍很自信地說,如果他的主張不違真理,願得死在講座之上。後來曇無讖所譯《大涅槃經》傳到南方,果與道生所說相符。道生就在廬山開講,講畢真的死在講座之上。這一故事反映出當時佛教界裏在佛性問題上爭論的激烈,以及對讖譯大本《涅槃》是如何重視,此經譯出後,在涼州即有道朗作序和註疏(見隋‧吉藏《大乘玄論》);智嵩是譯時筆受者,他也用新譯經論在涼土教授,辯論深義,著成《涅槃義記》(《魏書》〈釋老志〉)。經本傳到江南,又由慧嚴、慧觀和謝靈運等重加修訂成南本《涅槃經》。從此南北各大家,都提倡《涅槃》,講疏競出,直到唐初不衰。唐代慧均僧正的《大乘四論玄義》卷七講《涅槃經》討論正因佛性的有本三家末十家,可見其學說發展的一斑。

其次,印度大乘佛教的戒律,到了《瑜伽師地論》的「菩薩地」,才把散見各經有關大乘戒律總集起來成為一個整體。曇無讖首先把它譯為中文。他初到敦煌就重視這戒律的翻譯工作。譯本與後來唐‧玄奘所譯比較大致相同,只缺少善開性罪一條。因為條文裏有反對統治階級的說法,為避免引起糾紛而刪除了。他又譯出《優婆塞戒經》和《菩薩戒優婆塞戒壇文》等一系列有關大乘戒的典籍,又譯出《瑜伽菩薩地》的同本《菩薩地持經》。《法苑珠林》卷八十九說,讖帶《菩薩戒本》來時,沙門道進馳往敦煌親自接受,以後從進受戒的有三千人,輾轉傳授,迄至於唐,都是他遺留下來的規範。另外,大乘佛教重要經典,像《大集經》、《金光明經》以及佛傳的重要作品《佛本行經》,都經曇無讖譯出流行,對後來大乘佛教有相當的影響。(李安)

◎附︰印順《華雨集》第四冊第四篇(摘錄)

中國佛教史上,曇無讖是一位卓越的大譯師。他所譯的《大般涅槃經》(卷七、卷二)說︰「佛法有我,即是佛性」;「我者即是如來藏義,一切眾生悉有佛性,即是我義。」後期「大乘佛法」的重要論題,是如來藏、我、佛性,在曇無讖的譯典中,有了充分的說明。他譯出《大般涅槃經》四十卷外,還譯了《大方等大集經》、《大方等大雲經》、《金光明經》、《菩薩地持經》(《瑜伽師地論》「菩薩地」的古譯)、《優婆塞戒經》等,「後期大乘」在中國的開展,曇無讖是有貢獻的。曇無讖的譯經,是在姑臧,得到北涼‧沮渠蒙遜的護持而譯出的。譯經的年代,依可見的記載,從北涼‧玄始三年(414)起,十五年止。永和一年,曇無讖四十九歲就死了。

曇無讖是中天竺,或說是罽賓人。在佛教的記錄中,曇無讖是一位「明解咒術,所向皆驗,西域號為大咒師」(《出三藏記集》卷十四、《高僧傳》卷二)。《出三藏記集》說到︰曇無讖隨國王入山,國王口渴,曇無讖持咒,使枯石流出水來;故意說︰這是「大王惠澤所感」,國王當然非常歡喜,也就尊寵曇無讖。但時間久了,國王對他的待遇也薄了。於是曇無讖打算「咒龍入甕,令天下大旱」,然後放龍下雨,以便再得國王的優待。事情被洩露了,國王要殺他,才逃到西域來(《高僧傳》部分相同)。曇無讖為了取得國王的優待──豐厚的供養,不惜天下大旱,害苦無數的人民。從佛法在人間的立場來說,曇無讖的心態與行為,是多麼卑鄙與邪惡!「大咒師」的無比神驗,與純正的佛法是不相干的!其實,曇無讖的邪僻行為,還多著呢,如《魏書》(卷九十九)〈列傳〉(八十七)「沮渠蒙遜傳」說︰
「始罽賓沙門曰曇無讖,東入鄯善,自云能使鬼、治病,使婦人多子。與鄯善王妹曼頭陀林私通,發覺,亡奔涼州。蒙遜寵之,號曰聖人。曇無讖以男女交接之術,教授婦人。蒙遜諸女、子婦,皆從受法。」

《北史》卷九十三所說相同。曇無讖的使鬼(即「役使鬼神」)、治病,是一般咒師的行為,他的專長是「男女交接之術」,能使婦女生子的。「男女交接之術」,就是「二二交會」,無上瑜伽的男女和合。不過曇無讖修到怎樣程度,是不得而知的。希奇的是,沮渠蒙遜的女兒、兒媳婦,都跟他學習。《北史》(卷九十三)〈列傳〉第八十一「僭偽附庸」中說︰「蒙遜性淫忌,忍於殺戮;閨庭之中,略無風紀。」淫亂、猜忌、殘酷,是蒙遜的性格。「沮渠氏本胡人,其先為凶奴官,號沮渠,因氏焉」(《通志》〈氏族略〉)。淫亂、殘酷、閨庭中沒有禮法,確是文化低而粗獷的胡人模樣。「閨庭之中略無風紀」,正是女兒、媳婦都從曇無讖學習「男女交接之術」的情形。蒙遜「性淫忌」,雖沒有文證,怕也是從曇無讖學習的。學而有效,這才「蒙遜寵之,號曰聖人」了。沒有來涼州以前,也就因為這樣,曇無讖與王妹曼頭陀林私通了。鄯善王不信這一套,大概要處分他,這才逃到涼州來。「私通」這一名詞,多少出於社會倫理觀念,如在文化低落,習慣於神祕信仰的地區,那王妹的行為,正是供養上師修行呢!曇無讖是被殺死的,被殺的原因,依佛教《高僧傳》等說︰魏太武帝知道曇無讖的神術,一再派人來,要求沮渠蒙遜讓曇無讖去北魏。蒙遜怕曇無讖的咒術幫助了北魏,而魏的勢力,又不敢得罪太武帝。曇無讖自知處境困難,以去西域求經名義而去,蒙遜派人把他殺了。然《北史》卻這麼說︰「太武帝聞諸行人,言曇無讖術,乃召之。蒙遜不遣,遂發露其事,拷訊殺之。」蒙遜的確是淫亂、猜忌、忍於殺戮的。不願曇無讖去,又不敢留他,來個彼此都得不到︰揭發曇無讖的穢亂宮庭,拷打審問,把他殺了。曇無讖的使鬼、治病術、男女交接術,正是「祕密大乘」的風範。

〔參考資料〕 《出三藏記集》卷二、卷八、卷九、卷十四;《高僧傳》卷二、卷三;《歷代三寶紀》卷三、卷九;《佛教人物史話》(《現代佛教學術叢刊》49);湯用彤《漢魏兩晉南北朝佛教史》第十二章;任繼愈《中國佛教史》第三卷第二章。


瞿波羅龍王

住於北印度那揭羅曷國龍窟的龍王。音譯又作瞿波梨、瞿波囉。意譯牧牛、地護。《雜阿含經》卷二十三(大正2‧165b)︰「佛臨般涅槃時,降伏阿波羅龍王、陶師、旃陀羅、瞿波梨龍,詣摩偷羅國。」《大唐西域記》卷二〈那揭羅曷國〉條云(大正51‧878c)︰
「伽藍西南深澗[𨻱-月]絕,瀑布飛流懸崖壁立,東岸石壁有大洞穴,瞿波羅龍之所居也。門徑狹小窟穴冥闇,崖石津滴磎徑餘流,昔有佛影,煥若真容,相好具足,儼然如在。近代已來,人不遍睹,縱有所見,髣髴而已,至誠祈請,有冥感者,乃暫明視,尚不能久。昔如來在世之時,此龍為牧牛之士,供王乳酪,進奉失宜,既獲譴責,心懷恚恨,即以金錢買華供養受記窣堵波,願為惡龍,破國害王,即趣石壁投身而死,遂居此窟為大龍王,便欲出穴成本惡願,適起此心,如來已鑒,愍此國人為龍所害,運神通力自中印度至龍所,龍見如來,毒心遂止,受不殺戒,願護正法。」

〔參考資料〕 《阿育王傳》卷一;《佛本行經》卷一;《佛母大孔雀明王經》卷中。


釋迦牟尼

〔略傳〕 佛教教主。約在西元前五百餘年,出生於北印度的迦毗羅衛城(在今之尼泊爾南境),為該城城主淨飯王的太子。姓喬答摩(Gautama),名悉達多(梵Siddhārtha,巴Siddhattha)。成道後,被尊稱為「釋迦牟尼」,意思是「釋迦族的賢人」。

釋尊自幼深切地體會到生老病死的痛苦,感受到人生歡樂的無常,於是發心尋求解脫之道。他曾在尼連禪河附近苦修六年。大約在三十五歲時,他在佛陀伽耶的菩提樹下得到完全的覺悟,亦即證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此後,他遂以「佛陀」(覺者)、「世尊」等名為世所知。

釋尊一生的弘法生涯,大約有四十餘年。他以無比的悲智願行,為眾生提出中正、和平的解脫途徑;導之以法,齊之以律,為眾生樹立起自覺覺他的偉大典範;為東方文明聳立起史無前例的生命燈塔。

依據大乘佛教《法華經》的說法,在印度成道、弘法與涅槃的釋迦牟尼,只不過是一時的權宜示現而已。事實上,釋尊在久遠劫前,早已成佛。佛陀的壽量是無限的;佛身是常住的;佛陀的智慧光芒,是永恆地照耀眾生的。

〔名號〕 釋迦牟尼,漢譯另有︰釋迦文尼、奢迦夜牟尼、釋迦牟曩、釋迦文等名。略稱釋迦,或牟尼、文尼。意譯為能仁、能忍、能寂、能寂默、能儒、能滿、度沃焦等。有時也可梵漢並舉為︰釋迦寂靜。又可尊稱為「釋尊」。釋迦(Sākya,或Śakya)是種族名,意云︰「能」。牟尼(muni)是尊稱,意云︰「寂默」或「賢人」。全銜即「釋迦族之賢人」之意。

關於「牟尼」之由來,《佛本行集經》卷二十〈觀諸異道品〉云(大正3‧745a)︰「菩薩行路,諦視徐行,有人借問,默然不答。彼等人民,各相語言,此仙人者,必釋種子,因此得名釋迦牟尼。」《有部毗奈耶雜事》卷二十云(大正24‧298b)︰「太子入城(劫比羅),皆悉默然,牟尼無語,應與太子名曰釋迦牟尼。此是菩薩第二立名。」

〔降誕〕 有關釋尊之降誕,距今約在二千五百年前。父為中印度迦毗羅城主淨飯王,母是摩耶,為其鄰國拘利城主之女。摩耶既懷孕,以產期近,隨當時之習俗,欲還拘利城。途次偶經藍毗尼園,因產氣發,遂於園中生產,即後之釋尊。

依《中阿含》卷八〈未曾有法經〉謂,釋尊於過去迦葉佛時,志願佛道,行梵行上兜率天,尋下天托胎摩耶,時天地震動,有大光明普照世間。住母胎間,依倚右脇舒其體,不為血精所污。出母胎時,天地亦震動,光明普照世間。有四天子手執極細衣,住於夫人前,讚歎童子。童子觀察諸方,行七步。時大池生,夫人因其水得清淨,虛空雨水注下灌童子身,諸天亦奏伎樂,散諸香華。

《佛本行集經》卷八〈樹下誕生品〉、《有部毗奈耶雜事》卷二十等均記載童子誕生行七步,舉手曰︰「天上天下,唯我獨尊。三界皆苦,吾當安之。」既還宮,父王命名悉達多。悉達多又作薩婆悉達、薩婆額他悉陀、薩婆曷剌他悉陀、悉達羅他、悉達,譯一切義成、一切事成、財吉、吉財、成利、驗事、驗義等。

《眾許摩訶帝經》卷三所云(大正3‧939c)︰「爾時,淨飯王見此祥瑞,種種殊勝,而自言曰,我子降生,具大吉祥,能圓滿一切福德,能成就一切善事。應為立號名一切義成。」其時,摩耶夫人於太子誕後無幾即逝世,因此,太子為母妹波闍(Prajāpati)夫人所養育。

〔出家〕 年事漸長,太子之文武諸藝,並皆通曉。《佛本行集經》卷十一〈習學技藝品〉、《有部毗奈耶破僧事》等云,太子習藝之師為婆羅門毗奢蜜多羅(Viśvāmitra),武技師為羼提提婆(Kṣāntideva)。尋十七歲(一說十六歲、十九歲、二十歲),迎拘利城主善覺(Suprabuddha)王之女耶輸陀羅為妃(一說另有二妃)。然太子夙有出家學道之志,依《修行本起經》卷下〈遊觀品〉等云,太子嘗出遊王城四門,會老者、病者、死者及沙門,又觀蟲鳥之相噉,痛感世間無常,而常事禪定。後舉一子羅睺羅,得繼淨飯王之家嗣,因欲遂其宿志。

二十九歲時(一說十九歲)太子私出王宮,除衣冠為沙門。到東南毗舍離國,訪跋伽婆(Bhāgavā)求道,然於彼處所學,頗感不愜。乃更渡南方恆河,訪住摩揭陀國王舍城(一說毗舍離城)附近之阿羅邏迦藍(一說阿羅邏和迦藍二人),及優陀羅羅摩子,既受其教,知皆非解脫道。遂渡西南尼連禪河,入伽耶城附近之林中,自事思惟考察,誓欲達真解脫地。

〔成等正覺〕 先是,淨飯王遣使促太子歸鄉,以太子乞精進解脫之道,乃派憍陳如等五人隨侍太子,為修行之伴侶。太子數年間,於林中自行減食等,積久苦行修練,後遂悟苦行非得道之因。因出苦行林,入尼連禪河沐浴,受乳糜供養,得恢復氣力。

時憍陳如等人見之,以為太子之修道已萌退意,乃捨太子去西方波羅奈城鹿野園。於是太子獨自至畢波羅樹(即菩提樹)下金剛座上敷吉祥草而坐,自誓設不成等正覺則不起此座。經數日,遂大悟,而成佛道。時年三十五歲(一說三十歲)。

依《修行本起經》卷下〈六年勤苦品〉、〈降魔品〉、《過去現在因果經》卷三、《佛本行集經》卷二十六至卷三十、《五分律》卷十五等書所載,當時魔王波旬率諸眷屬軍眾來惱亂太子,以妨其成道。而太子毫不為所動。因得四禪觀十二因緣,解脫苦本而得道。

又《中阿含》卷五十六〈羅摩經〉云(大正1‧777a)︰「持草往詣覺樹,到已布下,敷尼師壇,結跏趺坐,要不解坐至得漏盡,我便不解坐,至得漏盡。我求無病無上安隱涅槃,便得無病無上安隱涅槃。求無老無死無愁憂戚、無穢污,無上安隱涅槃,便得(中略)涅槃。生知生見、定道品法,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不更受有,知如真,我初覺無上正盡覺已。」

〔弘法及遊化〕 佛陀成道後,暫止其地受解脫之樂。尋娑婆世界主大梵天王來勸請說法。於是佛陀赴鹿野園,為憍陳如等五人說法,五人乃以此得道,此即初轉法輪。依《雜阿含經》卷十五、《轉法輪經》、《五分律》卷十五、《有部毗奈耶雜事》卷三十九等云,於初轉法輪,佛陀演說四聖諦及八正道,示離愛欲及苦行之二邊而行中道。

佛陀在其地教化長者耶舍等人之後,更赴尼連禪河附近之優婁頻螺聚落,度事火外道優婁頻螺迦葉、那提迦葉、伽耶迦葉三兄弟及其弟子一千人,又入王舍城,為摩揭陀國王頻婆娑羅說法,受其歸依。時迦蘭陀長者,以其所有竹園獻佛陀。王在園中建精舍,禮請佛陀,是即迦蘭陀竹林精舍。佛陀又教化住於王舍城附近之刪闍耶外道舍利弗、大目犍連及其徒眾二百五十人,至此,佛陀座下總有千二百五十五弟子。

尋因父王之邀,歸迦毗羅城省親。並為父王及妃等說法。時淨飯王家,佛陀之異母弟難陀、羅睺羅、阿㝹婁陀、阿難陀、提婆達多,及釋種之理髮匠優波離等,同時出家為弟子。教團頓時增大。稍後,佛陀赴王舍城,為舍衛城長者須達多說法,長者感之。還國後,購舍衛城太子祇陀(Jeta)之園林,建大精舍獻佛陀,是所謂祇樹給孤獨園。

佛陀旋應須達多之請,遊化舍衛城,教化國主波斯匿王。又因毗舍離國王之請,遊化彼地。後又為調停迦毗羅城與拘利城之間所起之水利爭論,遂再還迦毗羅城。適父王崩逝,而參與葬禮。時姨母波闍波提及妃耶輸陀羅等亦皆出家為佛弟子。至是乃有比丘尼教團。

〔安居處所及主要弘化地區〕 此後佛陀到處行化、說法,利益眾生。依《僧伽羅剎所集經》卷下,記佛陀成道以後四十四年間夏安居之處所。謂佛陀於波羅奈國初轉法輪,即於此坐夏。第二、第三、第四年在靈鷲頂山(王舍城附近),第五年在脾舒離,第六年在摩拘羅山(在憍賞彌),第七年為母上三十三天,第八年在鬼神界,第九年在拘苫毗國,第十年在枝提山。

第十一年復於鬼神界,第十二年在摩伽陀閑居處,第十三年復於鬼神界,第十四年在舍衛祇樹給孤獨園,第十五年在迦維羅衛國釋種村,第十六年在迦維羅衛,第十七、十八年在羅閱城,第十九年在柘梨山中(柘梨山恐為Caliya之音寫,為出於《大唐西域記》卷六〈室羅伐悉底國〉條之鴦窶利摩羅捨邪之地),第二十年在羅閱城,第二十一年還柘梨山中。於鬼神界,不經歷餘處,有四夏坐。爾後十九年亦不經餘處於舍衛國夏坐,最後於跋祇境界毗將村夏坐。

《八大靈塔名號經》云,佛陀處王宮二十九載,六年在雪山修苦行,化度王舍城五歲。四年在毗沙林,二年安居於惹里岩,二十三載止舍衛。在廣嚴城、鹿野苑、摩拘梨、忉利天、尸輸那、憍睒彌、寶塔山、大野(Ālavī)、尾勞聚落、吠蘭帝(Verañja),及淨飯王都迦毗城各行住一年。

此中,《僧伽羅剎所集經》等記佛陀多止住王舍及舍衛二城,與《大智度論》卷三所傳合。又《分別功德論》及《高僧法顯傳》亦謂佛陀二十五年間居住於舍衛城。此蓋王舍城是摩揭陀國之都城,為當時印度文化之中心地,故受教化者自多,又其附近有耆闍崛山等,且其王頻婆娑羅歸依佛陀,故佛陀多止住斯地。而舍衛城之北憍薩羅國之都城住民多,且有祇樹給孤獨園等,又其王波斯匿亦崇仰佛陀,故佛陀亦常住此城。總之,佛陀之教化係以摩揭陀及憍薩羅為中心,主要行化於中印度地方。

〔提婆達多之叛與釋迦族之亡〕 當佛教教團勃興之時,有外道婆羅門等與之對抗,或構虛偽之事實,誹謗佛陀,或令人危害佛陀。尤其晚年有提婆達多之叛教,為教團所最感困惱者。

依《出曜經》卷十六、《五分律》卷三、卷二十五、《四分律》卷四十六、《毗尼母經》卷四、《有部毗奈耶破僧事》卷十三、卷十四等傳云,提婆達多以佛陀已經年老,乃迫佛陀讓與僧眾之領導權。為佛陀所不許,乃大為憤懣。因教唆頻婆娑羅王之太子阿闍世弒父為新王,其本人亦擬害佛而自為新佛。故放醉象襲擊佛陀,或落大石傷佛身,皆未遂其願。遂引誘佛弟子,另行獨立設教團,以對抗佛陀。然不久,彼僧眾依舍利弗等之勸說,多復歸正法,而提婆達多亦因害佛造下五逆罪惡而生身墮入地獄。

依《善見律毗婆沙》卷二云,阿闍世登位八年,佛入涅槃。依此可知提婆達多之叛逆,當為佛陀七十餘歲發生之事。後又值波斯匿王太子琉璃王即位,攻迦毗羅衞城,滅釋迦族。依《增一阿含經》卷二十六、《義足經》卷下〈維樓勒王經〉及《五分律》卷二十一等云,當時大目犍連等對佛陀建言拯救釋迦族,佛陀乃說明此為同族之宿業,無能止其滅亡云云。

〔涅槃〕 佛陀至晚年,其教化既普及,所謂應度者已度,未度者亦已作得度因緣故,佛陀遂於世壽八十歲時在拘尸那伽羅入涅槃。依《長阿含》卷二〈遊行經〉等記,佛陀與阿難於毗舍離城附近之竹林叢作最後之安居。時染疾病,旋伴阿難到遮婆羅塔。魔王波旬勸請速滅度,卻之而入定意三昧。更詣香塔,集諸比丘,諭水乳和合而無生諍訟之理,且宣言其後三月將入涅槃。

尋於菴婆羅村及負彌城之北尸舍婆林等地說法,並赴波婆城,受冶工純陀旃檀樹耳之供養。之後,小憩於拘孫河堤上,且澡浴其身。旋赴拘尸那伽羅城外末羅族所有之娑羅雙樹間,以之為涅槃處。阿難敷床座,頭北面西而臥。時城內梵志須跋陀羅來乞決所疑,佛陀為之說法,是為最後弟子。佛又慰藉阿難,更告諸比丘,若有所疑,速諮問之,比丘等默然不言。以故佛陀知彼等已得淨信,於法無疑滯,諭常精進不放逸等語,乃自初禪入四禪,歸大圓寂。

時人天慟哭,唱世間眼滅。佛陀遺骸被運至拘尸那城北之天冠寺。七日供養後,以摩訶迦葉等亦與會,遂付荼毗,遺骸依香姓婆羅門言,分配予拘尸那伽羅、波婆、遮羅、羅摩伽、毗留提、迦毗羅、毗舍離、摩揭陀等八國,香姓婆羅門得舍利瓶、畢鉢村人持地焦炭,皆分別起塔供養。

〔有關佛陀之入滅、降誕等年代及日期〕 佛陀入滅之年代,古來傳說紛紜,如依眾聖點記,則相當於西元前486年。而佛陀之年壽,《菩薩處胎經》卷二〈三世等品〉云八十四,《大毗婆沙論》卷一二六云八十餘,《般泥洹經》卷下云七十九,南傳《大般涅槃經》、《金光明經》卷一〈壽量品〉、《八大靈塔名號經》,及緬甸所傳等皆為八十歲。若依之推算降誕之年代,即當西元前565年。

有關降誕等月日,諸經論所傳亦並不一致。此中,《長阿含經》卷四、《過去現在因果經》卷一、《佛本行集經》卷七、《薩婆多毗尼毗婆沙》卷二等謂二月八日。《修行本起經》卷上〈菩薩降身品〉謂四月七日(一作四月八日)。《太子瑞應本起經》卷上、《異出菩薩本起經》、《佛所行讚》卷一〈生品〉、《十二遊經》、《灌洗佛形像經》等謂四月八日。又《大唐西域記》卷六〈劫比羅伐宰堵國〉條謂吠舍佉月後半八日(當三月八日),且上座部取吠舍佉月後半十五日(此之三月十五日)之說。

關於出家日期,《長阿含經》卷四云二月八日,《過去現在因果經》卷二謂二月七日,《修行本起經》卷下〈出家品〉言四月七日,《太子瑞應本起經》卷上、《灌洗佛形像經》等曰四月八日,巴利文《本生經》佛傳云阿沙荼月第十五日。關於成道,《長阿含經》卷四、《過去現在因果經》卷三、《薩婆多毗尼毗婆沙》卷二云二月八日,巴利文《大史》謂吠舍佉月滿月之日。《大唐西域記》卷八曰吠舍佉月後半八日(此之三月八日),且上座部則持吠舍佉月後半十五日(此之三月十五日)之說。

關於初轉法輪,《菩薩處胎經》卷七云二月八日,《大毗婆沙論》卷一八二謂迦栗底迦月白半八日。

關於入滅,《長阿含經》卷四云二月八日,《大般涅槃經》卷一、《善見律毗婆沙》卷一為二月十五日,巴利文〈一切善見(Samantapāsādikā)序〉,及《律藏》(Vinaya-piṭaka,VOI.Ⅲ.)、《大史》第三章、《大唐西域記》卷六〈拘尸那揭羅國〉條謂吠舍佉月後半十五日即滿月之日,《薩婆多毗尼毗婆沙》卷二作八月八日,《大毗婆沙論》卷一九一,及《大唐西域記》卷六所載說一切有部所傳言迦剌底迦月後半八日,《灌洗佛形像經》為四月八日。

儘管有如是等說法,大別之為降誕、出家、成道之二月八日、四月八日及二月十五日三說。入滅有二月八日、二月十五日及八月八日三說等。此中,八月八日(迦剌底迦月後半八日,從玄奘之譯,當即唐曆九月八日)入滅及初轉法輪之說,係說一切有部所傳者,二月十五日(吠舍佉月後半十五日,玄奘之譯,當是唐曆三月十五日)降誕及成道之說,係上座部所傳者。又二月八日、四月八日兩說,或為印度諸部間所傳有誤亦未可知。

實則印度曆法原與中國不同,而譯者不察其意,遂有年歲差異之事。按中國夏朝以建寅即太陰曆一月為正。殷以建丑即十二月為正。周以建子即十一月為正。吠舍佉月為印度紀月之第二月,依建寅立正之說,其後半八日單譯八日者,即二月八日說也;又若依建子立正說,則吠舍佉月即中國之四月,以之譯為四月八日也。又印度之立正亦有建子建寅等別,若依印度建寅立正、中國建子立正之說,印度之第二月即中國之四月;若依印度建子立正、中國建寅立正之說,印度之第四月即中國之二月。

道安之《二教論》云︰「案佛經,如來四月八日入胎,二月八日生,亦二月八日成道。生及成佛皆放光明,而云出世即成佛年也。周以十一月為正,春秋四月即夏之二月也。依天竺用正與夏同。」依此說,則印度之立正以建寅,中國之立正以建子,即以印度之二月當中國之四月也。

又《俱舍論疏》卷一云(大正41‧453a)︰「婆羅門國以建子立正,此方先時以建寅立正,建子四月即建寅二月。故存梵本者而言四月。依此方者即云二月,根本一也。」依此說,則印度之立正為建子,中國之立正為建寅,即以印度之四月當中國之二月也。若然,二月八日、四月八日之兩說,原於翻譯之不同,則非傳說之異。唐依夏曆以建寅為正,且印度之曆法是從月之十六日至翌月十五日之間為一月,區別之為前半(黑分)後半(白分)二種,若依唐曆推算吠舍佉月後半八日,即如玄奘言當三月八日,後半十五日即三月十五日。

◎附一︰呂澂《印度佛學源流略講》第一講第一節(摘錄)

釋迦本國的族姓來源不詳,有人說不是雅利安種,是蒙古種。住在今尼泊爾南與印度交界處之羅泊提(Rapti)河東北部。從喜馬拉雅山以下二十里寬,橫十六里,面積約三百二十萬平方里,傳說共有十個小城,最大的名迦毗羅衛,因以名其國。在傳說的十六大國中,沒有它的名字,可能當時已不能獨立,是憍薩羅的屬國(該城遺蹟在今尼泊爾之梯羅蘭柯提,Tilourakot)。玄奘曾至其地,據他在《西域記》中說,城之廢墟仍然存在云云。全國八萬戶,五十萬人,政權是共和制。當時處在強凌弱的形勢下,釋迦本國正受憍薩羅的威脅。因此,釋迦牟尼一出世就對本國負有一種責任︰如何擺脫強鄰的侵犯﹖他的父親淨飯王當然希望兒子能繼續統治,至少要維持現狀。

可是釋迦本人後來不想做政治上的統治者,離開家,跟著思想家去學習,最後還構成自己的學說體系,並傳播很廣,發展成為宗教。這樣,對他的傳記就越來越神話化了。學者們對佛傳做過很多研究,現在還有人在做,對他的大概情況是清楚了。

佛的傳說,一部分保存在「經」裏,大部分保存在「律」裏。律有各部派不同的律,因而關於佛的傳說也不盡同。大眾部把佛傳部分叫「大事」,法藏部則叫「本行經」(它的律叫《四分律》,是漢譯佛律之直接導源)。漢譯佛典中還有一部完整的佛傳︰《佛本行集經》(六十卷,隋代譯,把五部不同佛傳匯集一起的)。各派律的佛傳,都從佛的家世、出家以至成道後六年回家為止,此後的活動,都無記載(《佛本行集經》亦如此)。馬鳴寫的《佛所行讚》,也是採自各種傳說,就直寫至佛死為止(馬鳴另一著作《大莊嚴論經》的歸敬頌中,歸敬的不止一部,其中就包括有犢子,可見是博採眾說而成)。釋迦成道後,曾組織了一個團體,創設了許多制度,其中有一個「安居」的制度。從現存資料中,佛成道後四十五年內每次安居的地點,都有記載,並且還是合理的;第一,佛經常住在王舍城(摩揭陀首都),第二,有二十多年在舍衛城(憍薩羅首都)。這樣,根據記載可以編出一個佛在四十五年的大概行事來。這證念迦傳記是有其真實性的。

釋迦一生的重要行事,可參看《印度佛教史略》中有關部分。大致如此︰他自幼受過完備的教育,結婚,生子,二十九歲出家,到摩揭陀一帶尋師訪道,無所得,苦行六年也放棄了,最後,獨立思考完成了自己的學說體系,這是他三十五歲那年的事。從此即開始宣揚自己的學說,歷時四十五年。宣道地點,以摩揭陀、憍薩羅、拔沙三國為中心,東到瞻波,西到摩偷羅,範圍相當廣闊。

釋迦為甚麼要出家呢﹖他的學說反映的是甚麼社會內容﹖

當時印度自由思想很發達,出身於剎帝利的思想家也不少。婆羅門對許多不瞭解的問題還要向剎帝利請教(初期《奧義書》中即如此說)。如關於普遍的神我(梵),本是婆羅門自己的理論,後來也解釋不清楚,去請教剎帝利。又如「輪迴」之說,即由剎帝利般嚩訶那(亦譯卜拉瓦罕)王創立,婆羅門祭言信從其說,並發展為「業力」的理論,被當做「祕說」來尊奉。釋迦當時的處境是︰如果不能把本國的政治地位提高,個人就要在學術思想上爭得領導權。傳說他生下後,相士曾預言他將來不做轉輪王,就成為大思想家,正反映了他當時面對現實所必須採取的非此即彼道路。在釋迦出家的原因上,也有另外的說法。如說他看到病人、老人、死亡的痛苦;看到了沙門的自由自在,而引起他厭世之念。還有說他看見農人翻土,小蟲被鳥啄食,而耕田的人全然沒顧及生命之可貴,這一景象,使他深感無常與不幸等等。是不是他也看到農民種田的痛苦了呢﹖中國有些記載,說釋迦在王宮感覺不到煩惱,走出宮門,接觸社會種種現象,使他產生了「世界是苦」的概念。這一記載雖不明確,但說務農是苦,是和他的學說有關聯的。

支持釋迦學說的,據記載,摩揭陀國的頻婆娑羅(影堅)王,是十分敬佩他的,給他供養,還給一處宣傳場所──竹園精舍。後來,他得到了本族姓的支持;再以後,還得到憍薩羅國波斯匿(勝軍)王的支持。此外,大富豪商如須達多‧給孤獨等人,都是他最有力的施主。據說,東園的鹿子母講堂,即為一富豪家新娘賣掉一件昂貴的嫁妝施建的。釋迦後來又去吠舍離,那裏原是耆那教勢力範圍,活動極為困難,但他仍然得到庵摩羅衛獻的一處精舍(《維摩經》中提到此精舍。庵摩羅衛的身份有說是長者,有說是妓女,不管怎樣,錢財總是來自富豪階層)。在佛的弟子中,開始是五比丘,其次是商人耶舍,耶舍一次就帶來了六十個門徒。從佛陀的支持者看,盡是剎帝利、大富豪,他的學說所代表的階級利益也就不言而喻了。

◎附二︰印順《印度佛教思想史》第一章第二節(摘錄)

佛教是釋尊所創立的。釋尊在人間自覺覺他的行迹,深入人心,傳說於僧伽(saṃgha)及民間。有關釋尊的事蹟,主要的出於「律」部。

(1)為了說明僧伽的成立,敘述釋尊的出家、修行、說法;到成佛第六年,回迦毗羅衛(Kapilavastu)省親,教化釋族止。後來加上誕生因緣(或更早些),集成佛傳。這部分,「摩訶僧祇師名為大事;薩婆多師名此經為大莊嚴;迦葉維師名佛往因緣;曇無德師名為釋迦牟尼佛本行;尼沙塞師名為毗尼藏根本」。

(2)釋尊晚年,作最後的遊行,到拘尸那(Kuśi-nagara)入涅槃。起初也屬於「律」部,如《有部毗奈耶雜事》所說;《大毗婆沙論》也說︰「如大涅槃,持律者說。」這部分,又增補而集為《遊行經》(南傳名《大般涅槃經》,編入《長阿含》。

這二部分集合起來,如《佛所行讚》、《佛本行經》等,為現存佛傳的全部。但回國省親以後,最後遊行以前,三十多年的化迹,雖有無數的片段傳說,卻缺乏前後次第的敘述!

關於釋尊出世的年代,由於印度古代缺乏精確的信史,很難下一定論。經近代的研究,阿育王(Aśoka)已有相當明確的年代可考,也就有了論定釋尊年代的可能性。因為佛教界傳說,阿育王是佛滅多少年登位的,依此可推定釋尊在世的年代。阿育王登位,學者間仍有二、三年的出入,今姑依西元前271年登位說。但佛教界異說紛紜,古老的傳說有三︰

(1)說一切有部(Sarvāstivādin)等說,如《十八部論》說︰「佛滅度後百一十六年,地名巴連弗,時阿育王王閻浮提。」依此說,佛滅於西元前387年;生年八十,釋尊應生於西元前467年。

(2)南傳赤銅鍱部(Tāmraśātīya)的傳說,如《善見律毗婆沙》說︰「阿育王自拜為王,從此佛涅槃已二百一十八年。」依此說,釋尊入滅於西元前489年,生於前569年。

(3)清辨(Bhavya)的《異部精釋》說︰「佛世尊無餘涅槃後,經百六十年,俱蘇摩弗羅城,達摩阿育王支配帝國。」這可能是上座部的傳說。依此說,釋尊於西元前431年入滅,生於前511年。

「百六十年」說,過去也有譯出,但總以為是「百十六年」的誤寫,不受重視,其實是古說之一。「百十六年」與「百六十年」,可能本為一說,因誤而分為二說,如「百八法門」,被誤為「八百法門」那樣。部分學者,以赤銅鍱部說為可信;有的以「眾聖點記」為證。在每年自恣、誦戒後,在《戒經》上加一點,年年如此,有幾點就是佛滅幾年︰說得似乎信而有據。其實,印度早期,並沒有書寫「戒本」(西元五世紀,手寫的戒本還不多),自恣誦戒後,在那裏去下這一點!這三說都是古老傳說,說到阿育王登位於佛滅多少年。這裏提出這三說,不能詳為考論,但我覺得︰阿育王登位於佛滅百六十年,也許更近於事實。

釋尊是釋迦(Śākya)族。釋族的所住地,在今尼泊爾(Nepal)南境的羅泊提(Rāpti)河東,盧呬尼(Rohiṇī,今Kohāna)河兩岸,傳說有十城。盧呬尼河西北的迦毗羅衛,是釋尊的父王──淨飯王(Śuddhodana)所治理的,在今尼泊爾的Tilorakot地方。從釋族的住地,沿雪山(Himālaya)向東,藍莫(Rāma-grāma)是拘利(Koli)族,拘利族是與釋族通婚嫁的。而向東,到拘尸那──釋尊的涅槃處,這裏是末羅(Malla)──「力士」族。向南到毗舍離(Vaiśālī),這一帶是跋耆(Vṛji)──「金剛」族。跋耆有八支族,領導的貴族名梨車(Licchavi)。還有酥摩(Himā)族,是尼泊爾一帶的民族。這些東方民族,都與釋族相近。如釋尊的堂弟阿難(Ānanda),被稱為「毗提訶牟尼(Videha-muni)」。釋尊被婆羅門稱為Vaiśālīka,也就是毗舍離人。波夷那或作波婆(Pāvā),是佛受純陀(Cunda)最後供養的地方。七百結集時,波夷那比丘竟這樣說︰「世尊出在波夷那國,善哉大德!當助波夷那比丘。」跋耆比丘等,對釋族是認為同一族系的。在佛教的傳說中(除使用梵語的說一切有部),釋族是從東方,沿雪山而向西方遷移的民族,與跋耆族等是大同族,所以《長阿含經》,有六族──「釋種、俱利、冥寧、跋祇、末羅、酥摩」奉佛的傳說。釋尊的時代,恆河(Gaṅgā)南岸,以王舍城為首都的摩竭陀,興盛起來;而在西進最前端的釋族,與舍衛城(Śrāvastī)為首都的(北)憍薩羅(Kośalā)國毗連。事實上,當時的釋族,已成為憍薩羅的附庸。憍薩羅代表阿利安(或準阿利安)人,而摩竭陀是六師流行,代表抗拒西方宗教的中心。釋迦族是東方的,卻是接近西方的,這是有助於理解釋尊的立場,不落二邊的思想特性。

釋尊姓瞿曇(Gautama),名悉達多(Siddhārtha),是迦毗羅衛淨飯王的王子,母親名摩訶摩耶(Mahāmāyā),誕生於嵐毗尼(Lumbinī)園,在今尼泊爾的Tarai地方。誕生七天,摩耶夫人就去世了,所以釋尊是由姨母摩訶波闍波提(Mahāpajāpatī)撫育長大的。生在王家,從小就被稱許為︰「若當出家,成一切種智;若在家者,成轉輪王。」轉輪王(Cakra-varti-rājna),是不以武力,不為民族移殖,經濟掠奪,而是為了以十善教化,使世間過著和平、繁榮、安樂、統一的仁王。一切種智(sarvathā-jñāna)就是佛(Buddha),佛是徹悟人生實相,闡揚正法的教化,而使人實現真平等與大自在。在當時,宗教的思想,趨於極端;而政治上,以強凌弱而進行兼併。所以,輪王是人類新的政治要求,佛是人類新的宗教仰望︰釋尊是出生於這樣的時代。

釋尊少年時代,受到王家的良好教育。娶了耶輸陀羅(Yaśodharā)為妃,生兒名羅睺羅(Rahula),過著王家的尊榮,優越富裕的享受。然而釋尊卻起了不滿現實的意念,傳說是︰

(1)由於在田野裏,見到農耕而引起的,如《佛所行讚》說︰「路傍見耕人,墾壤殺諸蟲,其心生悲惻,痛踰刺貫心。又見彼農夫,勤苦形枯悴,蓬髮而流汗,塵土坌其身。耕牛亦疲困,吐舌而急喘。太子性慈悲,極生憐憫心。」釋尊見到貧農(或是農奴)的勞苦而不得休息,眾生的互相殘害,不覺慈憫心起,因而在樹下作深長的靜思。

(2)由於外出遊行,見到老年的龍鍾艱苦,病人的病患纏綿,死人的形容變色,而深感人生的無常。在當時解脫(vimokṣa)的宗教風氣下,二十九(或說「十九」)歲時離家國而去,過著出家的沙門(śramaṇa)生活,以求得究竟的解脫。

出家的沙門行,為東方新宗教的一般情形。然依佛法說︰「家」為男女互相佔有,物資私有的組合;依此發展下去,人世間的相侵相爭,苦迫不已。出家,只是為了勘破自我,捨卻我所有的,以求得解脫的生活。為了求得解脫,向南遊行,參訪了阿羅邏伽羅摩(Āḷara-kālāma),鬱頭羅摩子(Udrakarāma-putra),學習高深的禪定。但學成了,卻不能得到解脫,所以又到優樓頻螺(Uruvilva)村,專修苦行。調息、止息、節食、斷食,這樣的精嚴苦行,瀕臨死亡邊緣,還是不能解脫;這才捨棄了苦行,恢復正常的飲食。這樣,捨棄王家的欲樂生活,又捨棄了禪定、苦行的生活;學習、了解而又超越他,踏上又一新的行程。

釋尊受牧女的乳糜供養,在尼連禪(Nairañjanā)河中沐浴,身體漸康復了。這才到河東,在現在的佛陀伽耶(Buddhagayā),敷草作座,於樹下禪思。立誓說︰「我今若不證無上大菩提,寧可碎是身,終不起此座。」起初修習四禪,在禪定中正觀緣起(pra-tītya-samutpāda),終於證覺緣起的寂滅(vyupaśama),超脫一切障礙而成佛。釋尊表達其自覺解脫的信念,如《五分律》說︰「一切智為最,無累無所染;我行不由師,自然通聖道。唯一無有等,能令世安隱。」釋尊修證的內容,稱為「古仙人之道」、「古王宮殿」。釋尊無師自悟,是獨到的創見,而其實是無分於古今中外,聖者所共由共證的,永恆普遍的大道!佛法是與神教不同的,佛不是神,也不是神的兒子或使者,佛是以人身而實現正覺解脫的聖者。佛教不是神教那樣的,以宗教為「神與人的關係」,而是人類的徹悟,體現真理,而到達永恆的安樂、自在、清淨。佛是人,人間的「勇猛」、「憶念」、「梵行」,神(天)界不及人類多多。所以究竟成佛,不是天神,也不在天上,惟有在人間,所以釋尊說︰「我今亦是人數」;「佛世尊皆出人間,非由天而得也。」釋尊成佛後,四十五(或作「四十九」)年間,踏遍了恆河兩岸,化導人類,不是神教那樣的,化作虹光而去。釋尊是真正的「父母所生身,直登大覺位」;「即人成佛」,創開人類自己的宗教。

釋尊成佛後,曾作七七日的禪思,享受解脫的法樂。釋尊感到正法(saddharma)的深奧,眾生(sattva)的愛著,而有不想說法的傳說,如《彌沙塞部和醯五分律》卷十五說(大正22‧103c)︰
「我所得法,甚深微妙,難解難見,寂寞無為,智者所知,非愚所及。眾生樂著三界窟宅,集此諸業,何緣能悟十二因緣甚深微妙難見之法!又復息一切行,截斷諸流,盡恩愛源,無餘泥洹,益復甚難!若我說者,徒自疲勞。」

佛法是甚深的,但不是世俗學問的精深,而是眾生本性(獸性、人性、神性)的癥結(窟宅),不容易突破,也就難於解脫。傳說︰自稱人類、世界的創造者──最高神(印度名為「梵天」),殷勤的請佛說法︰眾生的確難以度脫,但也有利根而可能達成解脫的。釋尊這才到迦尸(Kāśi)國的波羅奈(Vārāṇasī),今Benares,為五(位)比丘初轉法輪。傳說輪王治世,有「輪寶」從空而行;輪寶飛到那裏,那裏的人就降伏而接受教令。釋尊依八正道(āryāṣṭāṅgika-mārga)而成佛,八正道就是法,所以說︰「正見是法,乃至……正定是法。」釋尊依八正道成佛,為眾生說法,弟子們依法修行,八正道也就出現於弟子心中。從佛心而轉到弟子心,降伏一切煩惱,如輪寶那樣的從此到彼,降伏一切,所以名為轉法輪。法輪,是以「八支正道」為體的。

釋尊與五比丘共住,開始僧伽(saṃgha)的生活──法味同嘗,財味共享。不久,隨佛出家的弟子,已有一百多人,釋尊囑付他們去分頭教化︰「汝等各各分部遊行!世間多有賢善能受教誡者。……諸比丘受教,分部而去。」釋尊所宣揚的正法,迅速的發展。第二年,遊化到王舍城,得到頻婆沙羅王(Bimbi-sāra)的歸依。佛的二大弟子,舍利弗(Śāri-putra)與大目犍連(Mahāmaudgalyāyana),也加入釋沙門的僧伽。那時,出家弟子已有一千二百五十人了。釋尊「以法攝僧」,使出家眾過著「和樂清淨」的集體生活。僧伽是「眾」,是有組織的集合。在僧伽中,人人平等,依德化的法治──戒律而住。彼此間互相警策,互相教誡,互相勉勵,在和──團結,樂──身心安樂,清淨──健全的僧伽裏,努力於修證及教化的活動。釋尊曾勸優波離(Up-āli)住在僧中,勸大迦葉(Mahākāśyapa)放棄頭陀行而來僧中住。離眾的精苦行,受到當時(東方)摩竭陀與央伽(Aṅga)民間的崇敬,但釋尊戒律的精神,是集體的僧伽;僧伽是佛法在人間的具體形象。釋尊一直在恆河兩岸,平等的施行教化。五十多歲後,體力差些,雖也遊行教化,但多住在舍衛城。

佛與弟子們的長期教化,佛法是相當興盛的。但在釋尊晚年,也有些不幸事件,世間就是這樣的!

(1)提婆達多(Devadatta)的「破僧」──叛教︰在僧伽中,釋族與釋族關係密切的東方比丘,覺得佛法是我們的。釋尊的堂弟提婆達多,有了領導僧眾的企圖,但得不到釋尊的支持。依釋尊的見解,佛法不是種族的、國家的,而是世界全人類的,不應該以某一種族為主體。釋尊曾說︰我不攝受眾,亦無所教令。釋尊不以統攝的領導者自居,也不交與大弟子領導,何況提婆達多!因此,提婆達多索性與五百初學比丘,脫離佛法而自立教誡,說苦行的「五法是道」。在這破僧事件中,釋尊受到了石子打擊而足指出血。雖由舍利弗與目犍連說法,而使初學者回歸於佛法的僧伽,而教團分裂的不幸,將影響於未來。

(2)釋迦族被滅︰釋族早已成為憍薩羅的附庸,在釋尊晚年,終於為憍薩羅軍隊所毀滅。釋族地小而人少,在強鄰的兼併政策下,是無可奈何的事。目睹祖國與親族的不幸,釋尊也不能不有所感吧!

(3)舍利弗與大目犍連入滅︰舍利弗與大目犍連,稱「雙賢弟子」;在釋尊晚年,遊化各方,使佛法得到正常的開展。但不幸,目犍連為婆羅門所襲擊,傷重而死;舍利弗也回故鄉入滅了!對佛法的開展,是不幸的,如《雜阿含經》說︰「若彼方有舍利弗住者,於彼方我(釋尊)則無事」;「我觀大眾,見已虛空,以舍利弗、大目犍連般涅槃故。我聲聞(弟子),唯此二人善能說法,教誡教授。」晚年的不幸事件,接踵而來,釋尊始終以慈忍理性來適應,這就是世間呀!

釋尊八十歲那年,在毗舍離安居。身體衰弱有病,自己說如「朽車」那樣。安居三月終了,率領阿難等比丘,向北方遊行。在波婆,受純陀的供養飲食,引起病勢的急遽變化。勉力前進到拘尸那,就在這天半夜裏,釋尊在娑羅雙樹間般涅槃(parinirvāṇa)了。將入涅槃前,身體極度虛弱,還化度須跋陀羅(Sub-hadra)為最後弟子。諄諄的教誨弟子︰「我成佛來所說經戒(法、毗奈耶),即是汝護,為汝等(怙)恃。」不要以為世尊涅槃,就沒有依怙了。「諸行是壞法,精進莫放逸,此是如來最後之說」。諸行是無常的,必然要滅壞的,佛的色身也沒有例外。最要緊的,是依佛所說而精進修行,所以說︰「我諸弟子展轉行之,則是如來法身常在而不滅也!」人間的佛陀入涅槃,也就是去世了。眾生是生死死生,無限的流轉,正覺而得究竟解脫的入涅槃,又是怎樣呢﹖大迦旃延(Mahākātyāyana)對婆蹉(Vātsī)種說︰不可說如來死後是有的,也不可說死後是無的,說死後也有也無,或非有非無,都是不可這樣說的。那死後怎樣呢﹖「惟可說為不可施設,究竟涅槃」。涅槃是超越的,不能以世間的存在或不存在來表示。這不是分別語言所可及的,只能說︰無限的生死苦迫是徹底的解脫了。

◎附三︰Charles Eliot著‧李榮熙譯《印度教與佛教史綱》第一冊第三篇第九章

佛陀的人格可以和其他世界性宗教的創始人,即基督和穆罕默德,作一比較。我們也想探問,他和孔子之間是否有任何相似之點。孔子是和他同時的亞洲人,其影響也是同樣地持久不變,但是在這一點上沒有多少共同基礎,因為孔子的興趣主要是在社會和倫理問題方面,而不是在宗教方面。他著重親屬和社會關係,關於這些關係,這位印度僧人(像基督一樣)有時提出苛刻的批評,雖然在家佛教信徒的道德戒律和孔子的學說具有十分類似之點。他非常謙恭,尊重古人,而喬答摩則具有自信,這種自信是一切在世界上建立一個新宗教的人必不可少的。

但是和穆罕默德比較,或者說是對照,則容易得多。他們二人都是追求真理者,都是在成年以後才發現他們所認為的真理,喬答摩當時約三十六歲,穆罕默德則是四十餘歲。二人都享壽極高,而且都有很大的權威。但是相似之處,至此為止。也許沒有人像穆罕默德這樣對於世界產生如此大的影響。他的成就是他個人的,如果他沒有活在世界上,那就不知道時代的環境是否會使另外一個人發生大致相同的作用。他比凱撒或亞歷山大更是一個運動的單獨創始人,這一運動使三大洲的一部分發生了變化。另外沒有人能夠以如此完善的方式把宗教和帝國這兩個高尚的本能結合在一起。我們說他是完善的,因為二者之間不是像基督的教義和教會要求世俗權力那樣有矛盾或摩擦。

但是正是因為這種宗教與政治的結合,才使伊斯蘭教沒有資格成為普遍性的宗教,並且使其不能滿足最有理智和最講究精神的那一部分人的理智和精神上的需要。法律和宗教在伊斯蘭教中是不可分離地混合在一起的,一個穆斯林受到許許多多與宗教毫無關係的束縛和習慣的支配,甚過最迷信的佛教徒或基督教徒。喬答摩的優越宗教本能,就是表現在避免這些拘束上。在這一點,他獲得了他的時代的性質的協助。他雖然出身於武士階級,自然會和王公貴族交往,但是他並未因此而想在政治中發生作用,因為當時和現在一樣,捨棄世間對印度人來說是嚴肅的宗教必不可少的事,沒有一個導師不事先捨棄世間而能向人講道。按照印度通俗觀念來說,一個天才人物可以成為皇帝或者成佛,但是不能像穆罕默德那樣二者兼而有之。但是喬答摩所遭受的憂患──這是他一貫有意避免的,雖然是穆罕默德所不能避免的憂患──就是對於教義和實踐兩方面的非本質的問題,要作出權威性的決定。當時顯然有一部分人願意把他的僧團的規則弄得更嚴格些,如果他同意的話,那時的宗教界是會贊成的。但是他這樣做,就會使佛教成為像耆那教一樣的印度教派,而不能在其他制度的國家中興盛。如果佛教在亞洲以外影響不大,那是因為世界各地有氣質上的區別,而不是因為佛教許可不合乎時代的事情,或者是要人遵守純粹地域性的或暫時價值的宗教儀式。在他的一切教義之中,喬答摩只堅持本質問題,而不肯把他的名義和權威給與附屬問題。例如說,他不指導或者甚至也不勸告他的弟子們作隱居之士。「願意住在森林中者,可以住在森林中。願意住在村莊附近者,可以住在村莊附近。」他在臨終的時候,吩咐弟子們作照他們自己的光,而且授權他們修改一切次要戒條。誠然,僧團決定不利用這一許可,但是作出這一許可的精神卻規定了佛教的命運。

與此類似,還有另外一個對比──即喬答摩的容忍和伊斯蘭教迫害異教的精神之間的對比。穆罕默德及其門徒從未擺脫這樣一個觀念,即任何其他形式的宗教都是對全能上帝的侮辱。不信教的人,可能時應該強迫他們信教,如果不可能時,則只能許他們在受到寬容和較低的地位之中生存。這一類觀念是喬答摩所不知的。他努力工作不是為了自己或創造主的光榮,而僅僅只是為了利益人類。強制別人改變信仰,對於他來說沒有意義,因為他所希望的不是要人表示忠順,而是要人改變性格。他的教團在許多變革之中,並未失去這一性質。

當我們來比較喬答摩和基督之時,我們吃驚地發現有許多思想上的類似,以及環境和經歷方面的顯著區別。他們二人都是超越形式和法規的真正精神導師。他們都承認當時流行的理想,一人致力於成佛,另一人則致力於成救世主。但是喬答摩在基督被處死的年齡的時候,仍然在尋求真理,而且仍然在錯誤的道路上。他比基督多活了將近五十年,有充分的機會來實行他的觀念。就我們不充分的傳聞所允許的範圍來探索二人的發展,他們的區別是更加基本的事。喬答摩的後半生雖然是平靜的,但是他的生命初期卻是鬥爭和覺醒的時期。他脫離世間生活去研究哲學。他又脫離哲學用最嚴格的苦行消耗他的身體。他又發現這也是無益之舉,在這以後他才證得覺悟。他雖然沒有差別的為一切人提供解脫之道,但是他一再說明這是難事。他以艱苦的奮鬥贏得真理,這一真理是普通人難以理解的。

基督的一生雖然多難不安,但是沒有這一類鬥爭。他年輕時成長於貧苦家庭之中,並不知有飽食令人生厭之事。他的天才在猶太人會堂中說教時──這是猶太儀式的普通日常工作──首次獲得表現。他出現為公眾導師,以及他最後相信自己是救世主,這是他的身分的自然擴大,而不是方法有所改變。基督受到的誘惑,雖然和喬答摩的精神鬥爭,尤其是和關於魔羅的傳說有些類似,但是它不是一種內在的變革,在此變革之中舊信仰被看出是錯誤的,而新知識則從舊信仰的遺骸中產生了。就我們所知而言,他的內在生活是連綿不斷未受騷擾的,其最後表現則是情感的而不是理智的。他沒有提出說明,也沒有留下這些說明是不可少的感覺。他任意使用隱喻,而不輕易下定義。另一方面,佛陀的教義則本質上是理智的。他的聽眾的性質和愛好就足以證明他的稱號是正當的,但是這一稱號表明一種對基督的沒有疑問和幼稚的信仰相距很遠的氣質。我們很難想像他使用「我們的上帝」這樣的語句,但是我們可以確知,如果他使用這種語句,他就會說明為什麼和怎樣以及到什麼程度可以適當地使用這些字眼來表示神。

對於《福音書》中所記載的奇蹟最表示懷疑的評論家,也不會疑惑基督具有鎮靜和治療神經病症,或許還有醫治其他疾病的能力。病人自然要去找他。每當他到達一城鎮時,病人都被帶去見他。佛陀雖然有時也對病人慈愛,但是僧團之中對於他沒有這樣的描述,而且身患某些疾病的人不能加入僧團。商人給孤獨身患重病時,派人去將病情告訴佛陀和舍利弗,又對舍利弗說請他慈悲前往探病。他不敢向佛陀提出同樣的請求。基督教導說,世界是邪惡的,或者我們應該說是腐敗的,但是他希望消除邪惡,建立天國。佛陀教導說,生老病死是生存的必然狀況,疾病和其他一切事物一樣,起源於業報,只有病因消滅以後,疾病才能消滅。我們也沒有發現說他喜愛兒童,對於弱者和犯錯誤的人表示憐憫,這都是基督形像中的美好特色。他沒有成見,他使土匪央掘利摩羅這樣粗暴的惡棍成為聖人,而且還和妓女一起吃飯,但是人們不能以簡單的友好關係和他交往。他接受別人的邀請時,與其說是去參加他要訪問的那一家人的生活,不如說把對他的招待變成有教導意義的宗教儀式。但是在宣傳和辯論方面,他態度和藹而又文雅。他沒有認為當時的祭士們是陰險人物,雖然他譏笑他們的儀式,並且譏笑他們自稱出身優越。

佛陀雖然經歷過基督的傳記中所沒有提到的理智方面的轉變時期,但是在其他事情方面給人看到一個安寧的圖像和堪為範例的人,則是佛陀而不是基督。基督和一小群朋友保持有親密關係,這是印度人不肯向任何人表示的,但是他自認最初開始傳教以來,他就對他所說的世界懷有仇恨。世界是邪惡的,即將發生具有雙重意義的重大事件,因為這一事件將要為惡人帶來災害,為善人帶來幸福。「你們悔過吧!因為天國快要來臨了。」他忿恨世人,因為世人不聽他的話。他宣稱世人恨他,而且《約翰福音》甚至使他說︰「(我)不為世人祈求,卻為你所賜給我的人祈求。」加利利的那些小城鎮,在他看來比古代的邪惡城巿更壞,因為這些小城鎮沒有受到他的奇蹟的感動,曾經輕視一切先知最後又輕視他本人的耶路撒冷,將要受到顯著的懲罰。即將死亡的陰影籠罩著他的佈教的最後時期,他感覺將要成為祭神的犧牲品。猶太人甚至有一個時期似乎曾經認為他覺得恐慌是不合情理的。

但是佛陀並不忿恨世人。他認為世人是不能令人滿意的,是暫時性質的,而不是怙惡不悛的,是愚昧無知而不是存心叛逆。他對於那些不聽他的話的人,並不煩心。許多故事中說他具有安詳與自信,很少不受到人們給予應有尊敬。在他的生活之中,沒有犧牲的觀念,沒有悲劇的因素,也沒有神經上的不安。提婆達多計劃謀殺他的時候,據說他告訴弟子們不必擔心,因為在形體上是不可能殺害佛陀的。這句話也許沒有歷史根據,但是它說明了印度人的感情。他在過去世中行菩薩道時,常常為人犧牲自己的生命,這倒不是因為對人有任何特殊好處,而是為了他自己的偉大事業來使他的品德完善,並且實現一個佛陀所必須具有的無私精神。他一旦獲得覺悟以後,任何犧牲的觀念,例如牧羊人為了羊群犧牲自己的生命,就沒有意義了。那就會是為了價值較小的東西來破壞價值更大的東西。(中略)

喬答摩建立了一個教團,並且親眼看到這個教團成長壯大,但是它的組織是逐漸形成的,在頭一兩年中這個教團只不過是一群弟子,他們受到戒條的約束並不多於基督派往各地佈教的七十名門徒。如果基督活得更久些,他是否會建立某種類似佛教僧團的組織呢﹖──僧團是與國家和社會制度沒有衝突,而且是和它們沒有關係的團體。這個問題是徒勞無益的,對歐洲人來說,基督所描繪的基督教生活的略圖,看來比完成了的比丘肖像更能令人滿意。但是他的格言雖然是謙恭和好感的完美表現,偶而加上一些自相矛盾的味道,例如要人愛敵人,但是將近兩千年來的經驗已經表明這種道德不是世界公民的道德。自稱為基督教的教會只有很少的例外不宣傳說軍事、財政和政府事務──他不關心這些事正如飛鳥和田野中的百合花不關心這些事一樣──都是基督教徒應當關心的事。我們不知道如果他的生命能夠延長些的話,他是否會見到他的許多告誡,例如有人打了左臉,再將右臉轉過去挨打,以及不要反抗惡事,都是和普通慣例不相容的,而且是否會仿照這位偉大印度人物的範例,建立一個社團來遵守這些告誡。羅馬教會和東方教會的修道院組織說明有這樣的需要。

《福音書》和佛陀的教義有許多類似的地方,但是這兩種學說的基礎是不相同的,如果其結果有時相同,那就是說明不止一條道路可以到達相同的目的地。以直覺來觀察目的地也許是天才人物的特權。道路和車輛都是次要問題,可以適用各個民族不同的精神而有所變化。基督是猶太人,所以他以一種精良形式的古代猶太人的有神論為基礎。他清除了耶和華的妒忌和偏見,使其成為一個純粹仁愛的精神,對待世人猶如慈父,並教世人彼此友愛猶如弟兄。這種觀念在喬答摩的思想範圍之外。他也許要問,為什麼在這種假設之上,世界中還有邪惡呢﹖這是《福音書》中不肯輕易討論的問題,但是《福音書》中彷彿指出,人類的不服從和有罪是邪惡的根源。信神的世界就會是快樂的世界。但是佛陀則會說,如果世界上的人都有道德和篤信宗教,這個世界雖然會快樂得多,但是個人本有的邪惡則仍然存在,世界也仍然是無常的和不能令人滿意的。

但是佛陀和基督在具有相當人情趣味的一些要點上,彼此相似,雖然這些要點並不是教會所強調的。對於神學或玄學,二人似乎都不十分愛好。基督不管神學和玄學,佛陀則斷言這一類思考是徒勞無益的。神學上的局面要到第二代人的時候才開始出現,這時候教主的繼承人試圖解釋和調和他的言教,這也許真是宗教上的通則。人類應該做什麼,他本人看得很清楚,而且也說得很明白。超過這個範圍以外,佛陀、基督和穆罕默德都不十分關心,他們所說的關於宇宙從何而來,到何處去,以及何以如此的話,都是隱晦不明的,這正是因為這些問題不在宗教天才的範圍之內,也接受不到它的光明的照耀。佛教經典雖然愛好議論,但是這些經典的目的卻是嚴格的注重實踐的,即使其文字顯得有學究氣時也是如此,而且這些經典的一切推論的主旨都是一樣的,也是非常簡單的。人類不快樂是因為他們有愚蠢的欲望。他們要想快樂,就必須具備一個新心和新意志,而且佛陀也許還要說,必須具備新觀點。

佛陀和基督都認為著述是不屑為之事,他們二人都忽視儀式和祭司法規,其態度必然會使同時代的人們驚奇不已。他們蔑視婆羅門和法利賽人所從事研究的法典與祭禮。他們以八正道和《福音書》中所例示的培養心靈善良習慣的訓誡來代替法典,又以極為簡單的誡條例如「波羅提木叉」和「主禱文」來代替祭禮。後代的人們覺得這兩個教主所制定的條文不夠應用,佛教僧團和基督教教會都增添了儀式,這些儀式雖然並不是完全沒有教導意義,但是必然會使喬答摩和基督感覺驚奇。

對於基督來說,最重大的訓誡條就是一個人應當愛上帝和鄰居。喬答摩沒有這種說法,慈愛(慈悲)雖然在他的教義中佔有重要地位,但是這與其說是創造神聖生活並使其具有生氣的力量,不如說是神聖生活不可分割的附屬性質。換而言之,佛陀教導說聖徒必須慈愛他人,而不是說,慈愛他人者就是聖徒。讚揚慈悲的章節為數很多而且顯著,我覺得歐洲作家們過分傾向於認為慈悲是較少於基督教的愛而又略多於仁慈的安然自若的一種東西。《新約全書》中所說的愛不是「性愛」而是「慈愛」,這是猶太和基督教作家們首先使用的一個新字,和慈悲的意義幾乎完全相同。把這兩個字譯成為愛,含意似乎太強,譯為善行,又未免太弱。與基督對比之下,說佛陀宣揚無為,這也是不公正的。歐洲的基督教民族比亞洲的佛教民族更傾向於有所作為,然而耶穌的福音並未說明奮勉生活是通向快樂的道路。被宣稱為有福的人是窮人、守喪的人、柔和謙恭的人、飢餓的人、純潔無垢的人和被迫害的人。這些人具備有耐性的比丘的德行,佛陀也是和基督一樣稱讚仁慈的人和調停糾紛的人。基督所說凱撒之物應當歸還凱撒的話,也似乎同樣是要使他的真正信徒(和比丘一樣)脫離政治生活。金錢和稅收是那些把自己的頭像鑄造在錢幣上的人們的事務。上帝以及與上帝有關的事情,則完全屬於另外一個範圍。

〔參考資料〕 《佛所行讚》;《佛本行集經》;《釋迦譜》;星雲《釋迦牟尼佛傳》;中村元著‧王惠美譯《瞿曇佛陀傳》;副島正石‧李映荻譯《釋迦──其人與其思想》;P. Ca rus著‧程慧餘譯《佛陀的綸音》;增谷文雄《佛陀》;K. Jaspers 《Buddha andNargarjuna》(蜂島旭雄日譯,名為《佛陀と龍樹》);H. Oldenberg《Buddha》;É. Lamotte 法文原著‧Sara Webb-boin英譯《History of Indian Buddhism》chapter 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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